[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44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4 18:14
419章 再剝一層

    黃芩芷輕揚了揚下巴,示意溫朔喝茶。

    溫朔眼珠滴溜溜地轉著,一邊頗有些欣慰地端起茶杯,舉了舉向黃芩芷示意表示感謝。

    他心想:「這傻娘們兒今天表現異常,一進門二話不說先給我沏茶,還表現得如此溫婉,帶著些許撒嬌之態,要麼是愈發被我的風流倜儻和高絕才華所折服,要麼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這段時間以來獨自工作的辛苦讓她懂得更多,相夫教子才是正途……要麼,是她心虛?」

    「年薪還沒有談,這不是等你回來決定嘛。」黃芩芷轉身走到沙發旁坐下。

    「人才嘛,年薪高一些也能接受。」溫朔翹著二郎腿,靠著椅背,左手端茶杯,右手夾著煙,擺足了一副大老闆的派頭,道:「但咱還是得有一說一,人才難得固然沒錯,可做不出成績來也不行,咱們公司不能只圖表面上的風光,安排前台助理,擺上沙發擦茶几和漂亮的綠植盆景,都是虛的,驢糞球子的外面也挺光鮮,可還是個糞球,最關鍵的是要有內在的高質量!」

    黃芩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死胖子……

    幸虧剛才沒讓彥雲姐一起進來,否則的話……當然,以胖子的狡詐圓滑,彥雲姐如果在場的話,死胖子斷然不會說出「驢糞球子」這樣的比喻。

    擺著大老闆的譜兒說完這番話,胖子喝了口茶水,旋即便本性畢露地小心翼翼問道:「她在華遠年薪多少?」

    問罷,他又趕緊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的嘴臉。

    黃芩芷抿嘴笑著,隨口道:「稅後二十萬,還不包括年終獎之類的。」

    噗……

    溫朔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梗著脖子不容置疑地說道:「不用,堅決不能用,咱們可用不起這樣的人才!」

    黃芩芷笑得花枝亂顫。

    溫朔惱羞成怒:「有什麼好笑的?!」

    「對,對不起,我忍不住……」黃芩芷掩嘴哧哧笑了一會兒,才強忍著笑,道:「彥雲姐說了,她短時間內不在意年薪多少,甚至可以不要年薪,只要年終獎勵就可以。至於多少獎勵,她說了,讓我們視情況而定。」

    溫朔愣了愣,心想這叫什麼人才?

    這不就是個傻子嘛……

    不,還有一種可能,彥雲有著極強的自信心!

    喲呵,她以為憑借己身的能力,就能幫助公司快速發展賺到很多錢?她以為能幫公司賺到很多錢了,老闆就會給她很多很多的年終獎?

    太小看胖爺我了!

    哼!

    「到時候不給你又能怎樣?」胖子在心裡忿忿著,一想到可能要給予彥雲二十幾萬甚至更多的年薪,他就心疼得火冒三丈,壓根兒不想去考慮彥雲能為公司掙多少錢了。

    黃芩芷輕輕歎了口氣,神色柔和地看著溫朔,輕聲道:「溫朔,我們是大公司了……」

    溫朔一愣。

    「你我的能力和經驗,以及時間,都是不夠的。」黃芩芷認真地說道:「我們需要職業經理人,來打理、運營我們的公司,今天只是一個彥雲,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更多個優秀的職業經理人,進入我們的公司工作。那,也是我們的目標。如果我們的公司一直都只有你我,或者如林波這樣與技術才華卻沒有管理運營能力,如張堅這樣簡單管理網吧,找店面房開店的商舖經理,我們的公司,還有發展的前景嗎?當今時代,莫說是保守了,發展得慢一些都會被淘汰啊。」

    溫朔皺眉,沉默了。

    他雖然小氣摳門兒,出身和成長環境的緣故,導致眼界不足,可他有著極為聰慧的頭腦,相對層面的長遠眼光,有著極強的學習和認知能力,所以他幾乎是一剎那,就清楚了黃芩芷這番話,是無比正確的。

    在這個經濟、科技全面騰飛的時代大潮中,任何事業都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社會、商場的競爭是激烈而殘酷的。

    「那個……人家客氣了,咱也不能顯得太摳門兒,每個月多少還是得開工資的。」溫朔極為肉疼地說道,繼而揮了揮手,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黃芩芷說道:「這事兒我實在是做不了主,你看著辦吧,那,我,我勉強同意了。」

    「月薪五千好麼?」黃芩芷柔聲道。

    溫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點頭道:「行……但半年時間之內,我需要看到明顯的成績。」

    「會的。」黃芩芷自信道。

    「等等……」溫朔忽然想到了什麼,豁然轉身皺眉很嚴肅地看著黃芩芷,稍稍遲疑後,道:「芩芷啊,咱倆雖然是兩口子,可有些話最好還是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了,彥雲她放著在華遠集團那麼好的工作和高薪不做,怎麼就被你給忽悠著挖來了?她,又是圖什麼呢?」

    對此早有準備的黃芩芷笑了笑,道:「我告訴她,到這裡更有挑戰性,也更能夠發揮她的才能,而且,她將來一定會獲得更多的收益以及,成就!」

    「你爸怎麼會捨得放人?」溫朔瞇起眼睛,疑竇愈濃。

    「溫朔……」黃芩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傷感,旋即消失不見,微笑道:「雖然你的這種懷疑和不信任,很容易傷到人,但我可以理解你的擔憂和顧慮。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公司的財物、股權配置劃分,現在,乃至將來,都必須要經過你書面簽字同意才能執行。」

    「芩芷,我不說道歉的話了,很感謝你,能夠理解和接受我多疑的毛病,謝謝。」溫朔鄭重點了點頭。

    黃芩芷起身,走到溫朔面前,微笑道:「一個人,不能總是奢望著取得所有人對他的信任,那,其實本身就是一種不講道理的思維,而我,很講道理。」

    「唔。」溫朔欣慰地點了點頭,抬臂將黃芩芷攬入懷中,感慨道:「俗話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受我的影響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優秀了。」

    「可我永遠也做不到如你這樣的厚顏無恥。」黃芩芷的右手狠狠擰了一把胖子腰間的軟肉。

    胖子絲絲地倒吸了幾口涼氣,把黃芩芷懶得更緊了——銷魂啊!

    夏日衣著單薄,這般擁抱在一起……

    胖子瞇著眼痛並舒適著。

    感受著胸前的柔軟,他的手,慢慢地從黃芩芷的後背向下滑,到纖細腰部,胖子感覺鼻子有些熱,眼眶也熱,熱淚盈眶,好幸福啊!

    於是他的手繼續往下滑,剛剛撫摸到那圓潤的飽滿,便被狠狠地一把拍開了。

    黃芩芷低著頭紅著臉:「去和彥雲姐認識一下吧。」

    胖子色壯英雄膽,被打開的爪子順勢往回一撈,便按著那挺翹的圓潤,再次將心愛之人攬入了懷中,而且,還是下半身比上半身貼得更緊了許多。

    於是黃芩芷輕輕地啊了一聲。

    於是賊胖子可恥地石更了……

    夏日穿著本就單薄,胖子又是用大手摁住了黃芩芷的圓潤翹-臀,這接觸便愈發緊密,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了胖子那裡迅速撐開的傘狀凸起。

    「死胖子,你,你走開!」黃芩芷嗔怒著一把將胖子推開,臉頰紅得好似要滴出水來。

    被荷爾蒙迷了心竅的胖子,被推得後退一步,這才驟然驚醒,頓時臉紅脖子粗得往後再退兩步,向來有色心無色膽的他,一時間心慌驚懼得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被人視作登徒子,當即反應極快地雙手摀住了襠部的小雨傘,驚恐萬狀地看著同樣面紅耳赤的黃芩芷,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嗯?」黃芩芷一愣。

    胖子雙腿使勁夾著,微微彎曲,還向一邊稍顯傾斜,彎腰提臀躬身,臊眉耷眼扭扭捏捏地小聲說道:「這是在辦公室,不,不太好吧?」

    看著這個賤人一副好似被調戲、被騷擾了的模樣,黃芩芷氣不打一處來,更可恥的是,死胖子扭夾著雙腿,用雙手使勁摀住襠部,好像對自己的貞-操無比愛護,拚命保護……他的眼神中,流露著惶恐、驚懼、無奈、嬌羞,還有那麼點兒期許,實在是把賊喊捉賊的境界發揮到了巔峰。

    「死胖子!」黃芩芷咬牙切齒地衝上前,揮起拳頭劈頭蓋臉地砸向了胖子。

    「哎呀,哎呀呀痛啊……別打了。」胖子淒厲地慘叫了起來。

    好像他真的正在慘遭非人的虐待。

    「你……」黃芩芷又氣又羞,死胖子這麼一喊,公司裡所有人還不得都聽到啊?

    問題是,以他的體質,怎麼可能會這麼痛?

    於是拳頭如雨點,愈發密集。

    胖子叫得更歡了。

    黃芩芷終於打累了,臉頰紅潤氣喘吁吁地後退一步,美眸瞪視著胖子:「胖子,你如果再喊叫得這麼……這麼難聽,我,我就真生氣了。」

    她很想說,胖子叫喚得時而像殺豬,時而像叫-春,簡直不堪入耳啊。

    「怎麼了?」胖子立刻止住,一邊抬手揉著自己的肩膀和臉頰,一邊露出好似剛才真被凌辱了一番的可憐神情,道:「太過分了,打人還不讓人喊疼……」

    「賤人!」黃芩芷上前一腳踩在了胖子的腳面上。

    嗷……

    胖子淒厲地慘叫出聲。

    這次是真疼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4 18:14
420章 「君子」坦蕩蕩

    彥雲對溫朔的瞭解,僅限於赴京之前董事長提供的那份資料中的簡單描述。

    沒有性格、相貌、年齡、家庭背景的細節,只有概述了此人與黃芩芷都是九八年進入京城大學,隨後和黃芩芷合作,一起從經營一家小網吧,之後在短短兩年時間裡,其事業資產如滾雪球般飛速增長,直至成立朔遠控股公司時,旗下已經有三家公司、一家專業的計算機技術培訓學校。

    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成就可以稱得上奇跡了。

    但在彥雲眼中,這樣的成績只能說是還不錯——僅憑黃芩芷是股東之一,背後有華遠集團的董事長黃申,更有黃氏家族盤根錯節龐大的勢力支持,莫說黃芩芷天生聰慧,睿智成熟,就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也能達成這般驕人的事業成就。而能夠和黃芩芷合作的人,又豈是尋常池中物?

    所以,彥雲想像中的溫朔,應該是一位相對低調,家世不俗的公子哥,而且還是一位相貌俊朗、風流倜儻的才子,否則,又怎能入的了黃芩芷的眼?

    來到京城這幾天,忙於熟悉公司方方面面,以便盡快開展工作的彥雲,很少私下和黃芩芷閒聊,更沒有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著去詢問黃芩芷,關於溫朔的情況。

    她萬萬沒想到……

    令黃董事長都頗為重視,能夠和黃董事長優秀的女兒黃芩芷成為做夥伴,一起奮鬥創業的朔遠控股公司董事長溫朔,會是一個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穿著打扮沒有絲毫品味,一看就是個土包子的傢伙。

    怎麼會是他?

    他怎麼會是這麼一副形象?

    在黃芩芷的介紹下,溫朔只是和彥雲客客氣氣、簡簡單單地握手聊了幾句,無非是一些久仰啊、歡迎啊、相信你的能力、欽佩你的成就之類的話語。

    隨後,溫朔便滿臉歉意地說道:「彥姐,我和芩芷沒什麼經驗,而且還都是普通學生,以後公司的發展,就拜託您了。那,公司的事情我原本就很少參與,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和芩芷商量就行。」

    說到這裡,溫朔抬腕看了看手錶,道:「方便的話,今天中午我請您吃飯,到時候咱們再聊。」

    「好啊,謝謝董事長。」彥雲微笑道:「那我先去工作了。」

    「以後直接叫我溫朔就行。」溫朔擺了擺手。

    彥雲微點頭,巧笑嫣然地轉身離開。

    待彥雲走出辦公室,將房門帶上之後,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黃芩芷,發現溫朔眼神直勾勾盯著辦公室的門,微笑道:「行啊胖子,剛才表現得很不錯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嗯?」胖子有些迷糊地轉過頭來。

    他竟然沒聽我說話?!

    黃芩芷心裡不禁略生醋意,道:「看來,遇到不同的人,你會有不同的表現,是個天生的騙子。」

    溫朔一臉困惑:「什麼?」

    「沒什麼。」黃芩芷俏臉繃了起來,道:「以後可以每天到公司來,每天看到彥雲姐的,有必要人都走出辦公室了,還盯著門看嗎?」

    「嘿嘿……」胖子樂出了聲,一臉奸計得逞的賤笑。

    黃芩芷何等聰慧,幾乎是立刻意識到,自己著了胖子的道,竟然真的吃醋了,還,還醋意大發了。她不禁霞飛雙頰,拿起桌上的文件夾砸向了坐在沙發上的胖子。

    胖子一把接住,樂道:「芩芷,說真的啊,彥姐的穿著打扮,真的很不錯,你以後也可以試試。」

    「我偏不,喜歡你就經常看彥姐唄。」黃芩芷羞氣道。

    「又吃醋了……」

    嗖!

    一支筆飛向胖子,被他一手接住,道:「好了,說正事兒,今早從網吧拿走的那三萬塊錢,回頭你記得把賬劃到我的頭上,別亂了套。」

    「哼,一定會給你記得清清楚楚。」黃芩芷羞氣難消。

    「這事兒說來話長,唉。」溫朔輕輕歎了口氣,把自己和徐從軍之間的關係,以及徐從軍的遭遇,簡單講述了一遍,聽得黃芩芷面露同情,美眸含淚。

    講完這些,溫朔又道:「也就這兩天吧,我打算帶徐從軍和他的女兒,去一趟中海,找宋釗生老院士幫忙,我和老院士聯手,或許真能把徐芳的病症除了根。」

    「你和宋老一起?」黃芩芷面露詫異:「你憑什麼去治病救人?」

    「因為宋老是院士,我,是玄士。」溫朔坦然一笑、

    「哦對,我,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黃芩芷面露出一絲激動好奇的神情,道:「那,如你剛才所說,徐局長的女兒不是中了邪,玄法也能治療她的精神病?」

    溫朔微笑道:「只是試試而已,另外,她沒有中邪,但心生邪煞,污濁塞心竅。」

    「不懂。」黃芩芷撇撇嘴。

    「如果你能懂了,那豈不是成了小神婆嘛。」溫朔調侃道。

    「那,承認自己是神棍了?」

    「明白,正所謂夫唱婦隨,以後我會教你的,咱倆一起修行玄法,陰陽相濟,雙宿雙飛……」溫朔露出了一臉貪婪的神往之色,道:「那是何等的幸福啊。」

    「呸!」黃芩芷啐了一口,旋即問道:「宋老院士,知道你是玄士?」

    溫朔點點頭,道:「是啊,不然你以為,老頭兒憑什麼和我這麼個毛頭小子,隔三差五打電話探討交流?憑什麼,咱們公司開業能請來一位院士到場祝賀?」

    「不要再說了……」黃芩芷忽而神色一黯。

    「嗯?」溫朔愣住,心裡忽而想到了一句話,所謂女人心海底針……

    這好端端的,怎麼了?

    黃芩芷意識到自己的態度略顯突兀,便歉意地苦澀一笑,略顯傷感地說道:「溫朔,我忽然發現,自己並不喜歡你是一個神秘的玄士,因為那樣的話,會讓我覺得你不真實,太虛偽了,和我之間的距離太遠。而且,我會覺得,你以往所有的努力,你所展現出的能力,你所有的成就,都被玄士的神秘掩蓋了,你能有今天,完全因為你是一個玄士。」

    「這……」溫朔立刻明白了黃芩芷這番話的意思。

    與此同時,他也愈發喜歡、欽佩、尊敬黃芩芷——她對於玄士、對玄法這種神秘的存在,也好奇,卻沒有為此迷戀、仰慕,而是在第一時間與現實聯繫,並做出了最切合實際的比較,想到了更深、更遠的層面。

    幾乎所有認識溫朔的人,都相當欽佩、讚賞溫朔的眼光、頭腦和其個人的能力、膽識等等。

    畢竟,他的成功是那麼得耀眼,他的付出,有目共睹。

    但如果,當所有人知道了溫朔是一位玄士,身負神秘的玄法時……

    那麼,大家都會忘卻溫朔的努力。

    他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玄法得來的。

    換句話說,就是來路不正!

    這是人之常情,人之通病——就像是社會上很多人無論是出於公平公正,還是狹隘妒忌心理,對一些成功人士的評論那般,某人如今的風光和成就,不是他多麼多麼有能力,而是他爹如何,他媽如何,他家裡如何如何,甚至他媳婦兒、岳父怎樣怎樣,所以他才能夠成功,否則……

    而玄法神秘莫測,更是有著足以令人無限想像的異常能力,又怎能不讓人去忌憚、去嫉妒、去腹誹?

    想到這裡,溫朔也不禁生出了一絲失落和挫敗感,他撓了撓頭,道:「芩芷,其實你我都清楚,即便是沒有玄法,憑我的能力,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但我也必須得承認,如果沒有玄法,我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創下現在的事業成就。你我也許不會相識,我這輩子或許就只能待在東雲那座小城裡,混個百萬富翁就覺得了不起,很知足了。」

    黃芩芷點點頭,一雙清澈的眸子裡,閃爍著好奇和期許。

    「但我已經修了玄法,肩上有了傳承的責任,而且有這份能力不用的話,那才叫虛偽,也是浪費。」溫朔笑道:「就好像你身後,有爸爸媽媽,有那麼大的一個家族,難道傻乎乎地為了所謂的個人能力而利用?」

    黃芩芷笑了,是這麼個理兒。

    雖然玄法詭異神秘,但如果攤開了講的話,無非也是一種助力罷了。

    「我不會濫用玄法為禍,偶爾以玄法行善,這就行了。」溫朔點了顆煙,道:「那,你我都沒必要,在這方面糾結了,總不能讓我自行廢了修為吧?」

    「是我想得太多了。」黃芩芷之前心頭剛剛生出的一些糾結,被溫朔輕鬆化開,神色輕鬆地說道:「你不是還要去找馬有城先生嗎?快去吧。」

    溫朔一拍腦門兒,道:「還真是,我這一出去中午肯定回不來了,代我向彥經理道歉,等晚上……算了,下次我確定有時間吧。」

    「嗯,去吧。」

    下樓往門口走去,坐在前台位置的劉茵茵趕緊站起身來,臉頰上淚痕未消,強露笑顏道:「董事長,您好。」

    「啊,你忙你的,忙你的……」溫朔委實有些受不了這般待遇,加快了腳步往外走,不曾想劉茵茵見他這樣,以為他還在生氣,立刻便流出了淚水,哽咽著說道:「董事長,對不起,你別生我的氣了。」

    溫朔駭了一跳,趕緊扭頭陪著笑說道:「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生氣啊,你別哭,別哭了,那個,我還忙著呢,再見啊!」

    言罷,他推開玻璃門落荒而逃。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4 18:15
421章 馬爺做幌

    下午三點多鐘。

    毒辣的日頭炙烤著鋼筋水泥澆築的叢林,熱氣蒸騰,使得光線都開始扭曲,酷熱和光芒刺目的環境,令所有人不願意到戶外走動,躲在屋內或享受空調帶來的舒適,或在風扇下大汗淋漓著,昏昏欲睡著。

    一連黑色轎車駛入了京都醫科大學附屬精神科醫院。

    溫朔和馬有城從車上下來,一邊輕聲聊著什麼,一邊走進了住院部大樓。

    來到徐芳住的病房前,敲門進去後,一看到馬有城,不待溫朔做介紹,徐從軍便神情激動地上前握住了馬有城的手,連連道:「馬先生,您好您好,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我女兒的病,您看……」

    老太太也從裡屋出來,滿臉希冀和感激的神情。

    「我先看看病人吧,你們不用太客氣。」馬有城神色恬淡,氣度不凡。

    「請,請……」徐從軍立刻當先引領進了病房。

    馬有城和溫朔對視一眼,點點頭往病房裡走去。

    徐芳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神情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一雙美眸通紅,淚光閃爍,顯然,她剛剛哭過。

    「芳,這位是馬先生,他,他來看看你。」徐從軍上前輕聲說道。

    徐芳沒有動彈,只是眼珠斜著看了眼走到近前的馬有城和溫朔,旋即目光再次看向天花板,聲音清冷地說道:「爸,小心別被人騙了錢。」

    徐從軍表情瞬間尷尬無比,急忙扭頭想對馬有城解釋和道歉,好在馬有城微笑著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徐小姐,我是溫朔的朋友,他請我來幫忙,所以……我一分錢都不會收的。」馬有城微笑著走過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徐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徐小姐,我需要先為你把脈,瞭解下你的病情。」馬有城輕聲說道。

    徐芳已經不再看他,也不說話。

    馬有城扭頭看向徐從軍,徐從軍急忙點頭伸手請馬先生為小女把脈。

    馬有城便伸出手去,小指翹起,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輕輕搭在了徐芳的腕脈處。

    徐芳一動不動,眼睛望著天花板。

    站在徐從軍身旁的溫朔,默念法咒,體內真氣流轉,霎那間探出了一縷氣機,緩緩附著在了徐芳的神庭穴外側,繼而分化出兩縷,一探百會穴外側,二循體表游至馬有城手指所搭的腕脈處,在徐芳無動於衷沒有反擊的狀況下,悄然循著脈搏,入體查探。與此同時,附著在神庭、百會的氣機,警惕著徐芳的精神狀況變化,只要她抗拒強烈,立刻收回氣機。

    馬有城微微闔目,作勢細細感應。

    溫朔以氣機在徐芳身體滯塞的經絡中艱難巡查遊走,一邊分析著她五臟六腑七魄中的五行配比度,再探三魂之陰陽。

    來之前,他和馬有城都已經商量好了。

    這類實病,單純起壇作法肯定是不行的,風險性也太高。之所以讓馬有城前來,一是做個幌子,二來也能安撫徐從軍和徐芳的情緒。

    借助於馬有城假作把脈探病的工夫,溫朔以氣機巡查徐芳體內的具體情況。

    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更何況治病救人?

    前期準備越是充分,成功的把握性就越大。

    如溫朔所料,徐芳雖然仍舊有著極強的自閉情緒,排斥任何人的接近,但上午她突然發作的時候,由小青將其腦海中的煞性氣機吞噬了大半,那麼短時間內,煞性氣機不夠濃厚,徐芳的症狀就不會太嚴重。

    至少,不會如上午那般極端發作。

    馬有城倒也不是完全在裝模作樣,古玩一行中但凡功力深厚者,莫不是對歷史、傳統文化有著相當水準的研究和認知,這其中個五行陰陽的淺層理論,也都能隨口道出一堆來,說得直白些,到街上擺個攤就能做大師——尤其馬有城,那是閱歷相當豐厚的人物,加之智商情商雙高,自身又具備常人不及的背景條件,上至廟堂文化,下至市井百態、草莽江湖,無不有切身之體驗。

    所以此刻坐在那裡為徐芳把脈,他還真就那麼點兒高人范兒,也確實在一邊感受脈象,一邊憑自己對中醫學的一丁點兒認知,去分析、判斷。

    在他看來,什麼事情經歷過,那就是一份經驗,一份見識,一份閱歷。

    他時而皺眉,時而輕歎,一副認真思忖判斷的模樣……

    時間慢慢地流逝著。

    徐芳竟是睡著了。

    而站在旁邊等待的徐從軍和他的母親,看馬有城的神情變化,心裡也是極為忐忑緊張——很顯然,徐芳的病症難治,否則馬先生也不至於把脈都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溫朔站在徐從軍身側略靠後半步,凝眉一言不發,心思意念大半都放在了徐芳的體內。

    按照他和馬有城商議好的計劃,至少爭取四十分鐘時間。

    越久越好。

    時間一久,徐從軍無意間扭頭注意到了溫朔嚴肅、略顯呆滯的表情,不禁心生詫異。

    他想起了上午女兒發病時,持刀傷人卻被溫朔反擊奪刀後,溫朔輕喝了一聲「青兒,別傷了她。」

    青兒是誰?

    為什麼在那樣緊張的情況下,溫朔會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別傷了誰?!

    為什麼,溫朔上午會去為小芳把脈?

    他懂得中醫學嗎?

    上午發生那一切的時候,徐從軍也沒多想,只當溫朔和馬有城關切很好,便多少熟悉、學到了一點兒東西,至於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馬有城也只當作自己聽錯了。

    然而現在,看溫朔的神情,不對勁。

    很不對勁。

    「溫朔?」徐從軍輕輕喚了一聲。

    溫朔沒有理會他,神情卻變得嚴肅了許多,雙眉緊皺——此刻,他的氣機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命魂,觀察著徐芳的天魂,再由此去判斷煞性氣息的生成緣由。

    按理說,最好是直接去查徐芳的腦海意識深處,但那樣勢必會引發徐芳的敏銳防禦反擊。

    馬有城在假作把脈的同時,也在大致估量著時間,注意著徐芳、徐從軍,以及那位老太太,必要的情況下,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讓他們打擾溫朔。

    此刻聽得徐從軍輕喚了一聲溫朔的名字,而溫朔沒有應答,馬有城當即輕輕歎了口氣,把脈的手緩緩拿開。

    老太太已然迫不及待地走上前詢問:「馬先生,您看……」

    徐從軍本打算再大點兒聲喚溫朔的,但聽得母親說話,便急忙扭過頭來,看到馬有城已經停止了把脈,當即便把對溫朔的困惑拋之腦後,神情急切地等待著馬有城說出診斷結果。

    馬有城有意無意地掃了眼怔怔站在那裡的溫朔,繼而皺眉認真地說道:「徐芳的症狀,目前屬於實病引發的虛災,僅僅起壇作法,書符誦咒是不夠的。很抱歉,我無能為力……」

    「啊?」老太太眼圈瞬間紅了。

    徐從軍也極為失望地露出牽強的笑容,點點頭道:「那個,沒,沒事,麻煩您了。」

    馬有城擺擺手,道:「不過,我可以推薦你們去找你一個人,他肯定能治好徐芳的病。」

    「誰?」

    母子二人立刻又露出了期望的、激動的神情。

    「這個人,徐局長你也見過。」馬有城微笑道:「上次溫朔公司開業,您不是來了嗎?那天有一位我國醫學界知名的院士,宋釗生老先生!」

    「宋釗生?」徐從軍面露困惑,仔細回想著那天的情況——只是,那時候妻子剛死,女兒又在醫院,他情緒低落,壓根兒沒心思去注意都有什麼人物來參加溫朔公司的開業慶典。

    不過,既然是一位醫學界的院士,還是老先生了……

    那麼,一定能行的!

    「宋老先生人在中海市,如今雖然早已退休,卻一直都兢兢業業地為我國的醫學發展做貢獻……」馬有城開始不急不緩地講述宋釗生其人。

    是為了拖延時間,而且,不能引申到溫朔的身上。

    好在,溫朔雖然大部分心思意念都在徐芳身上,神情反應自然遲鈍,但慣於且擅長一心二用的他,還是對外部情況下有所感知。看到馬有城不再為徐芳把脈,他就已然開始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將氣機從徐芳體內抽離。

    收回氣機,他朝著馬有城微微一笑。

    馬有城立刻會意,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道:「唔,我和宋老先生不熟,但溫朔和宋老卻是關係匪淺,忘年交啊!那,可以讓溫朔幫你們聯繫下。」

    徐從軍立刻扭頭看向溫朔,心中更是吃驚不已——這個小傢伙,離開東雲赴京求學至今,不過兩年時間,怎麼就結識了一個又一個非凡人物?

    醫學界的老院士啊!

    和溫朔忘年交?!

    病床上,一直都在假寐的徐芳,也不禁睜開眼睛,略顯驚訝看向了那個胖子。

    溫朔露出憨憨的,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是,我倒是能和宋老聯繫上,不過……馬爺,芳姐的病,您真得治不了嗎?宋老那麼忙,不便離開中海,我們再往中海跑的話,太遠了,而且……而且宋老很忙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4 18:16
422章 我陪她去看病

    「溫朔,不要緊的,咱們出錢,花多少錢都行,只要能治好小芳的病!」徐從軍立刻迫不及待地說道——他認為,溫朔目前為難的,就是找院士治病,花費太高。

    「這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溫朔尷尬著。

    「我知道我知道,院士肯定是很忙的。」徐從軍急忙說道:「但咱,咱們這,這不是沒辦法了嘛,溫朔,我知道這讓你也為難,畢竟是要欠下好大一筆人情的,將來這份人情債也不好還,可為了小芳的病,咱們無論如何,也得去求求那位老院士啊,溫朔,我,我求求你了……」

    「叔,你別這麼說。」溫朔趕緊制止了徐從軍的哀求,一鐵骨錚錚的大老爺們兒,如此這般求人,溫朔實在是受不了,道:「我這就給宋老打電話,你放心,放心吧,啊!」

    言罷,他轉身往外面走去。

    徐從軍急忙跟上。

    溫朔本不想當著徐從軍的面打電話,畢竟自己其實已經先行和宋釗生聯繫過了。

    但他也不好制止徐從軍跟著出來。

    撥通宋釗生的手機號碼,很快接通後,溫朔便重複了一遍自己有個朋友,因意外患上了精神疾病等等。宋釗生雖然有些疑惑溫朔為什麼重複一遍,卻也沒有多問,只是和溫朔簡單談了談,看什麼時候方便到中海。

    掛斷電話後,溫朔對站在旁邊迫不及待神情焦慮的徐從軍說道:「徐叔,宋老答應了,而且芳姐這種病,拖延的時間越長,病症會越重,越難治療,咱們……今天就走吧?」

    「今天?」

    「對,我現在就去訂機……買火車票,你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咱們電話聯繫。」溫朔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辦。」徐從軍想到了什麼,趕緊又從褲兜裡掏出一沓錢遞給溫朔:「這些錢你拿著,買火車票,買……唉……」徐從軍皺眉略顯糾結和尷尬地說道:「溫朔,也不知道需要在中海住多久?」

    溫朔詫異道:「怎麼了?」

    「時間不長的話,我不想讓老太太跟著去,畢竟年紀大了。」徐從軍一臉的無奈和苦澀。

    「唔。」溫朔心思電轉,道:「應該用不了多久,要不這樣吧,我先陪同芳姐去中海,你把老太太送回東雲,然後你再來中海……」

    徐從軍愣了愣。

    溫朔把錢塞回徐從軍手裡,道:「剛才宋老說了,由他查看下症狀後,施以針灸兩療,再開些藥回家服用一段時間。當然,他說在沒看到病人之前,並不能保證就能治療,不過類似的病症,住院時間長短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主要還是看後期精神生活方面的療養。」

    「哦。」徐從軍神情困惑,半信半疑。

    「行了,你快去辦出院吧。」溫朔微笑道:「我和芳姐乾脆去機場,坐飛機過去吧,也省得坐火車時間太長的話,旅途勞累她也休息不好。」

    之前溫朔還向著心疼徐從軍,怕他捨不得花錢,才沒說要乘飛機,現在既然安排徐從軍先送母親回東雲,溫朔自然選擇坐飛機和徐芳去中海。

    機票錢貴,無妨!

    胖子小氣,但該花的錢,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心疼也得花!

    他現在給自己的理由是,這次無論是錢還是時間上的開銷,不止是出於情分方面對徐從軍的幫助,還有,為徐芳治病,也是一種修行,增加作法的經驗。

    「這,不大合適吧?」徐從軍面露尷尬,道:「我不是心疼錢,是,是讓你照顧小芳,也太麻煩你了,她現在的狀態,你,你……」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溫朔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別說那麼多見外的話了。」溫朔道:「只要能把芳姐的病治好,咱們就都心安了,您說呢?」

    「嗯。」徐從軍心中極為感激,卻也不再廢話。

    病房內。

    馬有城正在對不再假寐,睜開了眼睛的徐芳輕聲地閒聊著什麼。

    此刻的徐芳,由於腦海中煞性氣息減少,剛才又被溫朔以氣機查探體內三魂五臟六腑七魄,等同於順勢幫其梳理了一下陰陽五行的狀況,情緒已然好了許多。

    雖然她還是不開口說話,神色間,卻是不再排斥馬有城,而是認真地傾聽著馬有城講話。

    老太太也在旁邊聽著馬有城說話,眼神中儘是欽佩和一絲欣慰。

    至少,孫女的狀態很好,確實在聽馬先生講話。

    馬有城講得並不是什麼深奧的話題,也沒有想和徐芳閒聊打開心扉的意思,他只是在以科學去分析,解釋許多民間出現過的「鬼上身」「撞客」之類的現象,並為此表示歉意,無法幫助徐芳,治療她心理上的小問題:「因為,你的問題不是虛病,不是民間所謂中了邪。」

    這一番開導和解釋,讓徐芳的心情愈發寬慰,排斥心理淡化了更多。

    所以,當徐從軍和溫朔回到病房,告知要馬上出院,由溫朔陪同徐芳乘飛機趕赴中海市,而徐從軍要送母親先回東雲之後,除了老太太稍稍有些不情願,想要一起去中海,被徐從軍勸說著答應回東雲之外,徐芳倒是沒有表現得太過排斥,一句話未說的她,只是神色間略顯猶疑地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溫朔,便以沉默和無視,認可了父親的決定。

    她雖然仍舊不認為自己有病,但,大家都要為自己看病,那便,去看看吧。

    更何況,一位院士,總不至於騙人吧?

    徐從軍忙著去辦理出院手續,老太太忙著收拾東西時,溫朔給黃芩芷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查一下飛往中海市的航班,確定五點四十有一架航班,然後電話預訂了兩張機票。待徐從軍辦完出院手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

    於是由徐從軍陪伴著,把女兒、溫朔送下樓,坐上了馬有城的車。

    在徐從軍猶自不放心的目送下,轎車緩緩駛離。

    車內。

    徐芳神情麻木地坐在後排座位上,眼瞼低垂,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問題。

    溫朔坐在她的旁邊,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

    只得坐在副駕位置的馬有城,忽而說道:「溫朔,我也想跟著一起去,就算是開開眼,怎麼樣?」

    「自費。」溫朔笑道。

    「收費也行。」馬有城樂呵呵地說道。

    溫朔點了點頭——無所謂的事情。

    徐芳卻是突然扭頭,睜大了眼睛不忿地看著溫朔,又看向前面副駕位置的馬有城,開口道:「在你們心裡,我現在是不是就像一個試驗品,一隻,被戲耍討要糖果吃的猴子?」

    「抱歉,我們絕沒有這個想法。」馬有城趕緊扭頭很真誠地道歉和解釋。

    溫朔擺擺手,正色看著徐芳,道:「在醫生的眼裡,每一位患者都是他需要救治的對象,也是他的試驗品,他需要治療或者觀摩治療,積累自己的經驗,你不要太敏感。而且你要知道,我,是為了幫助徐叔,不想看他如此難過和焦慮;而馬先生,是要觀摩學習經驗,他沒把握治好你的病,但他想要看到,別人是如何治好你的病,有問題嗎?」

    徐芳眼神有些疑惑,好似在斟酌溫朔這番話是否有道理,能否接受。

    幾十秒鐘後,她哼了一聲,低下頭不再說話,也不再看任何人。

    京大南街,朔遠快餐店裡。

    李琴和鄭雲紅、詹東,一邊為第二天的快餐做準備,比如和面、發面,切肉加料做滷肉之類的,一邊閒聊著——因為經營銷售的方式,所以他們每天一點兒都不累,還不少賺錢。

    「唉,徐局長多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遇上了這種事?」李琴唉聲歎氣地感慨著:「當初啊,徐局長還是清河路派出所的所長時,可沒少照顧過俺家小朔,你知道,小朔那孩子打小善良老實,如果不是徐所長照顧他,在學校裡還不得經常受人欺負啊?」

    「也難怪,溫總對徐局長家的事情這麼上心了。」鄭雲紅附和著說道,卻是臉上和眼睛裡都掛著忍不住的笑容——莊稼是別人地裡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

    溫朔以前在學校裡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鄭雲紅和詹東早就從兒子還有鄭文江口中聽說過無數遍了。

    東雲一中一哥的綽號,那可不是白來的!

    結果在李琴的心裡面,他家那兒子打小就善良老實,沒有徐所長照顧,在學校裡就會經常受人欺負……

    老天爺!

    這可真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了。

    「唉,誰說不是呢,小朔這孩子,就是講情分,與人相處一向沒那麼多心思,和人掏心掏肺的。」

    詹東插嘴說道:「徐局長當初可沒白照顧溫總,如今卻是沾了大光,溫總不但主動送過去錢,還幫他閨女聯繫最好的醫生,又親自陪著去中海,找那位老院士看病!這要是換做別人,誰能讓一位院士看病?」

    「可不是嘛。」李琴當即認真道:「院士那是啥?那可都是神醫了,聽說都是給國家-領-導人看病的……」

    「還是溫總厲害!」

    「那可不,上次公司開業,人家老院士親自前來參加慶典,呵,一般人誰能請動一位老院士?」

    「所以說嘛……」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42
423章 入院難

    溫朔和馬有城、陳世傑三人陪同著一言不發的徐芳,走出中海國際機場,搭乘出租車,趕到中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在醫院綜合樓門外,溫朔說道:「馬爺,您和陳哥先去酒店吧,我帶她去辦入院手續。」

    今晚不會起壇作法為徐芳治病,所以沒必要都陪同在這裡。

    「不急,還是等辦妥了吧。」馬有城笑著擺擺手,陳世傑跟在幾步開外,不說話,微笑著向溫朔點了點頭。

    「好吧。」溫朔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客氣話了。

    這次急匆匆趕赴中海市,本就和馬有城半點關係都沒有。但馬爺有這份空閒,有這份玩兒的心思,也有大把大把的錢,就圖好玩兒長見識,願意跟著觀看玄法與中醫雙管齊下,治療徐芳這類患者的精神疾病。

    在機場購買機票的時候,溫朔連句客氣話都沒說,直接購買了他和徐芳的機票。與此同時,馬有城也半個字不說,由陳世傑到售票處購買了他們二人的機票。

    不打腫臉充胖子,一來是因為本就胖,不需要打,二嘛,這本就是胖子的心性,可以說他是吝嗇摳門兒,更多的卻是耿直、看得遠想得周全。

    而馬有城,對此更不會去計較什麼,連一絲一毫的念頭都沒有……

    因為這本就是一種最淺顯,最基本的道理。

    推來讓去只會徒增麻煩和心結罷了。

    其實社會上太多類似的事情,只要大家都不去那麼虛偽地客套,不去你掙我搶地要面子,該誰掏錢掏錢,該誰出力出力,甭想著大包大攬佔上風頭,也甭想著沾別人的便宜,就不會有那麼多彎彎繞的是非,還都挺開心。

    反倒是推來讓去客套的東西和次數多了,心理上才會漸漸覺得不平衡,矛盾也就開始出現、積累,直至最終爆發。

    但凡那些大大咧咧卻又極盡張揚著,又或是愛佔便宜喜歡攛掇著讓人請吃請喝的人……可以說,小聰明或許能得些小成就,但壓根兒不可能成為人上人。事實上,這類人中,絕大多數連小成就都算不上——當然,在其個人的心理上,已經很滿足於那份所謂的成就了。

    如馬有城這類在同行中拔尖的人物,絕對不會幹那類蠢事。

    我可以邀請吃飯喝酒,或者主動攢局,但絕不會任何情況下都去極盡豪氣范兒,因為那叫暴發戶;更不可能去想著每每佔一份小小的便宜,那叫小人。

    精神衛生中心醫院,不似其它綜合性醫院,有急診以及諸多值班人員。

    因為精神病患者,大多不會因突發病症緊急送來後搶救什麼的。

    所以,晚上這裡值班人員很少。

    溫朔到大廳找了一圈兒,問過值班保安之後,才帶著徐芳從大廳到旁側過道最裡面的一間寫著值班室的門外,隔著窗口卻不見有人值班。

    值班室是套間,裡間的門,也是關著的。

    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溫朔無奈,只好讓馬有城和陳世傑照看著徐芳,自己又跑回到大廳詢問保安,結果保安告訴他:「明兒再來吧,精神病醫院哪兒有晚上來辦住院的?就算是值班醫生給你看病,這辦理入院的窗口,不也沒人值班嘛。」

    得,看來今晚也只能到外面住酒店了。

    可住酒店的話……

    徐芳這樣的病人,晚上必須有人陪護著,但和徐芳住在一起的話,男女授受不親,多有不便啊。再說了,酒店的條件和專業的醫院病房不同,那裡面什麼玩意兒都有,萬一徐芳發病,自殘、傷人,甚至跳樓……

    溫朔撇撇嘴,扭頭去找馬有城他們:「沒得選擇了,晚上,自己多留神,一會兒再和徐從軍打個電話!」

    至於徐芳樂意與否,反正她是病人!

    胖爺還能把一個神經病怎麼著麼?!

    走回到那間值班室外,溫朔歎著氣說道:「沒辦法,保安說了,晚上基本上沒有辦理過住院的,咱們今晚住酒店,明早再來吧。」

    「唔,也好,今晚早些休息。」馬有城溫和地勸慰著徐芳:「明天辦理了入院,你爸也應該上午就到的。」

    徐芳低頭,沉默著不說話。

    「走吧。」溫朔伸手虛扶徐芳。

    徐芳避讓了一下,低著頭往外走去。

    四人還沒走到大廳時,就聽著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一個大呼小叫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被五花大綁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被一個膀大腰圓,剃光頭發現的年輕小伙子推著進來,身旁更是跟著男女老少六七個人。

    這幫人進入大廳,根本沒有絲毫停頓,直接往值班室所在的過道走來,從溫朔他們身旁快速過去了。

    那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惡狠狠地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滿是仇恨地盯著溫朔他們一行四人,過去之後,還使勁扭著脖子往回瞪視,時不時發出凶巴巴的喊叫聲:「我殺了你們,你們都是妖怪!」

    徐芳駭得不由自主地縮到了溫朔的身後。

    「芳姐,別害怕。」溫朔很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徐芳冰涼的小手,寬慰道:「咱們走。」

    「哎等等。」馬有城笑道:「這應該是來辦入院的,咱們再看看,如果他們能找到值班的醫生,辦理了入院,那咱們也可以順便辦理嘛。」

    溫朔一想還真是,便拉著徐芳的小手,往回走了幾步,發現徐芳異常膽怯害怕,不敢再往那邊走,只得停步等待。

    果然,如馬有城所說那般,值班的門真就開了,然後兩名家屬推著患者進入值班室,與此同時,裡面樓梯口處,走下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也進入了值班室。

    很快,那邊似乎診斷完畢,病人被兩個家屬推著從另一邊離開。

    之前從樓上下來,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醫生,領著一位患者家屬,匆匆地走向大廳這邊,從溫朔他們身旁走過的時候,還略顯詫異地看了眼他們,一邊和那位患者家屬低聲說著入院的一些注意事項等等。

    從拐角處可以看到,那位醫生帶著患者家屬,敲開了辦理入院手續的窗口。

    其他患者家屬就在值班室外面,低聲說著話。

    溫朔見狀,立刻領著徐芳趕到值班室的門外。門沒關,裡面有一位看上去二十六七歲,戴著眼鏡穿白大褂的年輕值班醫生,正打著哈欠從桌旁站了起來。

    溫朔抬手敲了敲門。

    那名相貌清秀的值班醫生扭頭看了眼溫朔,又看了看站在溫朔身後側旁,怯生生的徐芳,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皺眉問道:「幹什麼?」

    「您好您好,我們是剛剛從京城趕來的……」溫朔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拉著徐芳走了進去。

    「出去!」這名醫生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哦,對不起對不起。」溫朔訕笑著停步,一邊攥了攥明顯緊張害怕的徐芳的小手,一邊對醫生說道:「這是我的一個姐姐,她精神上有些問題,想到咱們醫院治療,那個……白天和咱們醫院打過電話的。」

    那名醫生打量了一下溫朔和徐芳,道:「明早再來吧,晚上不辦理入院。」

    「哎大夫,大夫別呀。」溫朔趕緊懇求道:「您看,我們大老遠來了……」

    「明天再來!」醫生已然愈發煩躁了。

    「大夫。」溫朔皺眉道:「剛才那位患者,不也是剛來就給看病,又辦理入院手續嘛。」

    那位醫生怒視怒了:「對啊,但你們不行!或者,你給誰打的電話,找誰去!」

    「哎我說。」溫朔不禁氣笑了,道:「您既然在值班,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們看病,辦入院?」

    「我不想辦!」醫生冷笑,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神情。

    溫朔什麼時候受過這般氣?

    他忍不住就想揮手抽這丫挺一耳刮子,恰好此刻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了看,是宋釗生打來的,便不再與那醫生慪氣,摁下了接聽鍵:「宋老,這麼晚還沒休息呢?」

    「唔,剛回到家。」宋釗生問道:「你現在到醫院了嗎?」

    「啊,剛剛到,這不是正打算辦入院嘛。」溫朔笑道——他不想給宋釗生添麻煩,所以剛才的遭遇沒有講出來,畢竟宋釗生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了。

    宋釗生抱歉道:「那就好,我年紀大了,忙起來容易忘事,回到家才想起你的事情,剛才給那邊的院長去了電話,讓他幫忙給安排一下。」

    「好的好的,給您添麻煩了。」溫朔心裡一鬆,瞥了眼那個一臉厭惡之色的醫生,道:「您老早些休息。」

    「院長叫趙賀,一會兒他應該會給你打電話。」

    「好好。」

    「那就先這樣,明天上午我抽時間過去一趟。」

    「好的好的。」

    「再見。」

    「再見。」

    掛了線,溫朔苦笑著搖搖頭,對那位年輕的值班醫生說道:「大夫,麻煩您給開個診斷,咱們也好辦入院,省得一會兒再麻煩別人。」

    「打完電話了?」年輕大夫哼了一聲,道:「出去!」

    溫朔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拉著徐芳往外走去,道:「芳姐,咱們走,就憑這名值班大夫的素質,說明這醫院的水平也強不到哪兒去。」

    年輕大夫勃然大怒:「外地來的鄉巴佬,滾!」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0
424章 跋扈的胖子

    溫朔當即惱了,扭頭返身回去,一把揪住了醫生的衣領,將其拎得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腳,怒目圓睜地喝罵道:「你狗日的罵誰?!」

    年輕醫生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白胖憨厚,而且一直表現得老實巴交的鄉巴佬,突然會如此暴烈地對他動手,當即駭得渾身打顫,隨即又想到這是在醫院裡,便使勁掙扎著撕扯溫朔的大手,一邊怒斥警告道:「你,你放開我!」

    然而那隻大手如鐵箍般,豈是他這般體格的人所能拽動?

    「鄉巴佬!再不放手我,我叫保安,我報警了……」年輕醫生表情猙獰地威脅道。

    啪!

    啪!

    溫朔左手抬起,直接甩了這個年輕醫生倆大嘴巴子,瞪著眼斥道:「你再罵一句我聽聽!」

    「你,你……保安,打人啦!」醫生淒厲地喊了起來。

    外面。

    已經辦理入院的那位患者的家屬們,之前被值班室內這一幕給驚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趕緊衝進去試圖阻攔溫朔打醫生的行為。

    本來他們憑著能聯繫到主任醫生,而且是親戚關係,大晚上趕緊把病人送來了,又恰好遇到外地前來治病的患者,卻無法辦理入院,從而有著十足的優越感呢,當聽著那胖子和被值班醫生幾聲訓斥,還和醫生辨理,並且把他們能夠晚上辦理入院說了出來時,他們心理上愈發優越感十足,並鄙夷這些外地人,還是從京城來的人,怎麼就那麼不懂事呢?

    還想著和我們一樣待遇?!

    這就是不講道理嘛。

    值班醫生一時衝動罵出了那句話時,這些患者家屬們,更是感到無比暢快,滿臉幸災樂禍。

    萬萬沒想到啊!

    那外地人竟然敢返身回去毆打值班醫生——這外地來的鄉巴佬,果然粗俗不可理喻!

    雖然不認識這位值班的醫生,但好歹大家都是中海人,而且先前辦理入院,也是這位醫生給開的診斷入院手續,所以絕不能讓那胖子再肆意打人。

    在溫朔返身回了值班室時,馬有城就已然將徐芳拉到了自己身邊,站在門口看著裡面的動靜,一臉哭笑不得的神情。此刻見那些患者家屬大呼小叫地往裡面衝,馬有城向陳世傑使了個眼色,陳世傑會意,身形一動,竟是比那些大呼小叫卻猶猶豫豫著,只是作勢但行動不夠迅速的患者家屬,更快一步進入值班室,橫身擋住了門口,抬臂前伸掌心向前:「別動,這裡沒你們的事,別自找麻煩……」

    語氣和表情都很平靜。

    但陳世傑站在那裡,就如同一桿標槍,渾身上下突然間便爆發出了凌厲懾人的氣場。

    室內。

    溫朔又給了大呼小叫的年輕醫生兩個嘴巴子,對方便再也不敢吱聲。

    「再罵啊!」溫朔瞪著眼怒吼。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喊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然後是那些患者家屬打招呼的聲音:「孫主任,有人在毆打值班醫生……」

    「那個人,是趙院長吧?」有人小聲說道。

    六識敏銳的溫朔聽到這些聲音,便將那值班醫生如同扔一條麻袋般扔倒了牆根下,又踢了一腳,再大聲喝道:「患者來看病,你身為值班醫生,不接待患者也就算了,還張口罵人……你對得起自己身上穿的制服嗎?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你的醫德哪兒去了?我還是那句話,衝你今天的態度表現,就知道你們這家醫院的水平高不到哪兒去!」

    「馬爺,您先帶芳姐去酒店,明兒咱們換家醫院!」溫朔怒喝道:「我自己在這兒等著,今天打了這兔崽子,我也不跑,媽的,該拘留我受著,該賠錢我就賠,一個嘴巴子賠他一千塊錢,老子拿錢砸死他!」

    「溫朔,算了吧,別和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一般見識……」馬有城很適時地勸說了一句。

    與此同時,他想陳世傑使了個眼色。

    陳世傑立刻閃身讓開,站在了一旁。

    那位之前為病人辦理入院手續的損主任,和院長趙賀快步走到了值班室門前。之前就聽得值班室裡有人大聲怒吼,竟然還貶斥醫院水平不行,更是囂張地揚言打了人也無所謂,還要拿錢砸死人,孫主任雙眉緊皺,滿臉憤懣地先於院長一步,進入值班室瞪視著那個站在屋中間的高大魁梧身影,喝道:「你是幹什麼的?滾出去,這裡是醫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此刻,孫主任已然從背影就看出來,是之前自己在過道裡見到的那個大胖子。

    溫朔扭頭一看,是之前見到的那個主任,當即瞪眼道:「你把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兒!剛才這兔崽子就是因為嘴巴不乾淨挨了打,你也想挨打嗎?」

    「你……」孫主任一時無語。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怒目圓睜的大胖子,明顯是個真敢動粗的傢伙,真被這傢伙當眾扇幾個耳光,踹上兩腳,翻倒在地,多丟臉啊!

    值班的保安躲在外面患者家屬中,見到院長和孫主任都來了,這才往裡面擠去,一邊喝道:「哎哎,你是幹什麼的?怎麼到值班室搗亂來啦?」

    「離我遠點兒!」溫朔梗著脖子瞪著眼,抬手指著兩名保安。

    門口,一位穿著便裝,看上去大概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雙眉緊皺,剛才他聽見旁邊男子喚出了「溫朔」的名字時,便已然心知不好,再看喚出「溫朔」名字的男子,穿著不俗,氣度雍容,雖然戴了一副平光眼鏡,但喜好古玩收藏的院長,還是立刻認出了,此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馬有城!

    眼見著兩名保安進入辦公室後,一時間又不敢上前動粗,扭頭看向他等待指示,趙賀輕輕歎了口氣,由宋釗生老院士親自打電話委託,又有馬有城這樣的人物陪同前來,天知道屋裡那個名叫溫朔,蠻橫的年輕胖子,是什麼來頭……

    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麼時,那胖子又爆出了一句令人心裡發麻的話:「一個主任,一個值班醫生,了不起啊?全他媽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信不信老子這個外地來的鄉巴佬,明天就把你們這個破醫院買下來?!」

    囂張吹牛皮的話說出口,容易被人笑話。

    可在恰當的時候吹出恰當的話,還真就能唬得住人!

    孫主任和那位挨了打心有餘悸所以躺在地上不敢起來的醫生,以及那兩名保安,全都傻眼了。

    今兒這是,撞到鋼板了!

    趙院長心裡愈發苦澀,硬著頭皮上前道:「年輕人,先別生氣,有什麼話好好說。」

    「你又是誰?」溫朔橫眉冷對。

    「很抱歉,剛才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結果就聽見值班室這裡的吵嚷聲,沒想到引起了誤會。」趙賀面露歉意,道:「你是溫朔吧,鄙人姓趙,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溫朔愣了愣,面色稍緩,撇撇嘴說道:「唔,不好意思啊趙院長,之前宋老給我打電話說,讓我找你……我尋思著不就是辦個住院嘛,何必再麻煩院長,正好也有病人來這裡看病,也辦了入院,我就跟著來辦理,沒曾想你們這值班醫生和主任倒是有點兒意思,給別人看病,允許別人住院,偏偏不給我姐看病,也不讓我姐住院!得,不給看病,不讓住院,那咱也沒啥說的,上哪家醫院不是看病不得花錢?我這都要走人了,嘿,你們這值班醫生張口就罵人……」

    「這個,真的很抱歉。」趙賀苦笑賠不是。

    「哎趙院長,您還甭先道歉,咱也不是在仗勢欺人,也不能給宋老臉上抹黑!」溫朔瞪著眼看著外面盡皆瞠目結舌的患者家屬,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有這麼多人看著的,這事兒到底賴誰!在他罵我之前,我是不是一直都很禮貌,還一個勁兒懇求他,我們大老遠來了不容易!」

    外面的患者家屬一個個都開始躲避。

    其實不用問這些人,能當上這家知名醫院的院長,趙賀當然也有著過人的眼光,僅是從那個剛剛爬起來的值班醫生羞愧尷尬的表情、游離躲閃的眼神中,就能看出真相了!

    「你,是姓路對吧?」趙賀看著年輕的值班醫生。

    「是,是。」值班醫生怯怯喏喏地說道:「院長,您聽我解釋……」

    「你被開除了。」趙賀打斷了對方的話,淡淡地說道:「一個有醫德的人,有著再高明的醫術,再高的學歷,也沒資格做一名醫生。」

    姓路的醫生當即傻眼了。

    震驚過後的孫主任,已然反應過來,很聰明地沒去解釋什麼,而是立刻慇勤地說道:「那個,是這位小姑娘要辦入院嗎?來,有沒有病例,我先看看……」

    溫朔皺著眉頭,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馬有城適時微笑著奉上了下台階,道:「溫朔,咱們是來給徐小姐看病的,不是來鬥氣的,好了好了,把病例給孫主任,天這麼晚了,先住院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哼。」溫朔輕輕哼了一聲,把病例扔到了桌子上,嘟噥道:「反正也不指望著他們醫院的醫生給看病,明兒宋老會親自來問診的!」

    趙院長和孫主任神情尷尬,愈發汗顏。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4
425章 最好的待遇

    現實如此,對於尋常百姓來講,砸鍋賣鐵傾盡家財可能都辦不成的一件事,某些人卻只是需要打一個電話,天大的麻煩自然會有人從上到下地幫著縷清。

    譬如此刻徐芳在中海精神衛生中心醫院裡,由院長出面,孫主任屁顛顛跑著辦理……

    什麼晚上值班人員少,都不是問題!

    不僅讓徐芳入住了條件最好的病房,還把各相關科室的負責人都給叫來,對徐芳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測,又召開專家組會診、討論,以最快速度拿出治療方案。

    一切安排妥當,溫朔站在病房門口對孫主任發牢騷:「有必要住這麼好的病房嗎?」

    「哎,必須的。」孫主任陪著笑臉說道。

    「我是怕花錢,這不是浪費嘛。」溫朔歎了口氣,道:「病人家庭條件一般,父親只是一個縣警局的副局長,還是個倍兒耿直、兩袖清風的人,回頭肯定不讓我出一分錢。以他們家的條件,承擔這麼高的費用……」

    不待他把話說完,孫主任立刻拍著胸脯說道:「按照普通病房收費。」

    「這不合適。」溫朔連連搖頭。

    「不止是為了你們。」孫主任趕緊解釋:「這不,宋老院士還要來為徐小姐看病嘛,老院士年事已高,來一趟我們醫院,方方面面都要盡量安排最好的嘛。」

    溫朔皺眉想了想,點頭道:「這倒也是。」

    「哎,所以說嘛。」孫主任笑容滿面,有那麼點兒成就感十足的意思。

    「孫主任,給您添麻煩了,不過,還得麻煩您一件事。」溫朔輕歎口氣,往裡面的病房看了一眼,抬手扶住孫主任的肩膀走到門外,輕聲道:「我和徐小姐不是至親,這男女之間總要避嫌的,咱們醫院有沒有專業的護理人員,晚上在這裡陪伴她,防止她的症狀發作時,出現意外。」

    「當然有,我馬上安排!」孫主任心情大好——只要溫朔請他幫忙,說明已經不再生他的氣了。

    孫主任現在害怕的,就是溫朔秋後算賬。

    其實孫主任也是杞人憂天了。

    溫朔還不至於小肚雞腸不近人情到愚蠢的地步,動輒揮起大刀亂砍——先前在值班室和值班的路醫生發飆,只是因為受不了那個氣,尤其當時徐芳緊張膽怯,再有那般遭遇的話,情緒會更差,很可能導致徐芳的病症加重,更何況,徐從軍把女兒交給他來照顧,剛到中海卻在醫院裡受這般窩囊氣,而到中海來看病,又是他提出的建議……

    溫朔豈能饒得了路醫生?!

    就算是沒有宋老院士,溫朔豁出去蹲幾天拘留所,被罰幾千塊錢,也得揍那個混蛋!

    更何況,還有宋老院士這個大樹,能夠倚靠著好乘涼呢!

    如果是以前在東雲那個小地方,或者說剛剛到京之後,溫朔還真不會意識到,一位院士有著何等強大的聲望及無形中的權勢。但當初皖西漢墓考古之後,在京城親眼看到宋老院士抵京之後受到的各種待遇,以及自家公司開業宋老院士前來參加慶典,多少人因宋老院士的前來而對自己刮目相看,當時在現場,黃申、馬有城,以及京大的領導、地方官員,無不對宋老院士恭敬有加……這一切,都足以讓溫朔明白,一位院士,有著何等令尋常人難以企及,想都想不到的聲望。

    不需要什麼所謂的人脈資源,院士的身份,那就是強大的資源、力量!

    至於孫主任現在的心思……

    擅於忖度人心的溫朔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會給對方機會幫忙,自己也省心。

    回到病房,陳世傑神色平靜地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看電視。

    馬有城則是在裡間,輕聲安撫著之前受到了驚嚇的徐芳。只不過,徐芳一直都是低頭不說話的樣子。

    溫朔走過去,笑呵呵地說道:「芳姐,沒多大事兒,你如果氣還消不下去,一會兒我把那小子找來,你狠狠打他幾個耳刮子,怎麼樣?」

    徐芳豁然抬頭,神情驚惶地看著溫朔,迅速搖頭,又低下了頭。

    馬有城皺眉瞪了溫朔一眼,怪罪他不該再提這種事。

    溫朔笑著擺擺手。

    作為專業的、全國最頂尖的精神病科醫院,自然不乏專業的護理人員,很快,孫醫生便領著一位穿著白色大褂,看上去四十多歲,面相忠厚的阿姨來了。

    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之後,溫朔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便決定和馬有城、陳世傑離開醫院,就近找一家酒店入住,明天一早過來。

    「芳姐,早些休息吧,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找這位阿姨幫忙。」溫朔微笑著向坐在窗邊椅子上沉默的徐芳說道:「我和馬爺到外面找酒店住了啊。」

    徐芳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溫朔和馬有城、孫主任對視一眼,搖搖頭,轉身往外走去。

    令他沒想到的是,剛走到門口,身後卻傳來了徐芳的聲音:「溫朔,你別走。」

    「嗯?」溫朔當即停步,神色訝異地扭頭看向徐芳,只見徐芳一雙眸子裡閃爍著晶瑩的淚光,透著些許緊張和惶恐,被溫朔一看,她旋即又低下了頭。

    幾滴淚如串般落下。

    溫朔立刻猜測出了徐芳現在的想法——在沒有了大量煞性氣息的干擾影響,從而不再有狂躁情緒之後,她的症狀已經回到了初期患病時的膽小狀態,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孤獨地待在病房中,外面是一個不認識的婦女……而且,之前剛到醫院的遭遇,更是讓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驚嚇和恐懼,逼得處在閉塞狀態下的她,開口喚住了並不相熟,但好歹認識,陪伴她來到中海、並且保護了她的溫朔。

    至少,他這個人不壞。

    他,還是父親的朋友。

    「芳姐,你別害怕……」溫朔輕輕歎了口氣,道:「那,我答應你,今晚不走了,我就在外間待著。如果你想找人說說話了,或者有什麼需要我幫助了,隨時叫我,好不好?」

    徐芳低著頭,沒有說話。

    「芳姐,到床上躺下休息吧,天不早了。」溫朔扭頭和馬有城招招手,示意他去酒店休息吧。

    馬有城點點頭,轉身離開。

    「先生,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了。」護理阿姨輕聲說道,倒是沒什麼失落的情緒。

    「不不不,您別走,一會兒萬一有什麼事,還得您幫忙照料呢,我什麼都不懂,況且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很多時候不方便的。」溫朔趕緊說道。

    大晚上把人家叫來了,卻又不讓人照料,讓人家就這麼白跑一趟回去的話,溫朔也過意不去。

    再者正如他所說,不方便啊。

    護理阿姨點點頭,道:「那好吧,先生,您先出去一下,我照照顧徐小姐躺下休息。」

    站在外間的孫主任說道:「溫先生,院長請你過去一趟。」

    「哦,好,我這就過去。」溫朔答應著,對徐芳說道:「芳姐,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安心休息,啊!」

    被護理阿姨從椅子上扶起來的徐芳,看了眼溫朔,輕咬朱唇再次低下頭去,慢慢走到床邊,也不需要攙扶,沉默著側身躺在了床上。

    溫朔這才轉身離開。

    來到孫主任的辦公室裡,趙賀和一位本院的精神科老專家朱開平,正坐在沙發上,見到溫朔進來,趙賀急忙起身邀請他坐下,倒是那位看上去早已年過花甲的朱開平,沒有起身,而是拿著病例仔細端詳著。

    聽完介紹,主動上前滿面謙誠地和朱開平握了握手,溫朔並未直接落座,而是由衷地向趙院長表達了歉意:「趙院長,之前我在氣頭上,說了些混帳話,實在是對不起……也給宋老丟了臉,請您原諒。」

    原本心裡既惱怒卻又忌憚,故而頗為無奈的趙賀,聽得溫朔說出了這麼一番致歉的話,而且看他神情也不似作假,頓時心裡便敞亮了許多,連連擺手說道:「哎,哪裡哪裡,是我們醫院針對醫德、醫療服務方面的管理不到位,才造成了如此惡劣的事端,應該道歉的是我們啊。」

    「不敢不敢,是我年輕不懂事,您多飽含。」溫朔趕緊訕笑著搖頭說道。

    一番客套,尷尬和誤會便消除得乾乾淨淨。

    趙賀微笑著說道:「這次你帶徐小姐來我們醫院看病,既然有宋老特意叮囑,而且你也不是徐小姐的直系親屬,她的父親還沒到,就和你實話實說了。」

    「哦,您請講,請講。」溫朔神態認真地點點頭。

    「病歷上大致講述了她患病的緣由,是精神上受到了極大刺激導致。」趙賀略顯同情地歎了口氣,道:「這類精神疾病,雖然我們有把握,也確實有很多治癒的病例,但坦率地講,根除的可能性非常低,易復發。想要確保不復發,或者說少復發,需要在將來的生活中,家人付出極大的努力,去盡可能避免她去回憶過去,尤其是那段帶給她打擊的經歷,這恐怕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另外,以西醫藥物治療,必然會對腦神經等各方面造成一些不可逆轉的影響,我們只能盡力減輕;中醫保守治療的話,治療過程中又容易引發她的症狀發作……所以,您是不是和她的家屬溝通一下,再決定是否在我們醫院治療?」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5
426章 暫借醫院一用

    在值班室發生爭執的時候,溫朔那句「反正也不指望他們醫院的醫生給看病,明兒宋老會親自來問診的。」,在所有人看來,都不過是句氣話罷了。

    道理很簡單,宋老是院士不假,融會貫通中西醫學,集大成高超之醫術不假,但……

    任何疾病的診治,還是要交給最專業的醫生、醫院。

    所以,趙院長在衝突發生後,就第一時間召集醫院最好的專家、醫生,為徐芳做檢測會診,並迅速開會討論,拿出最好的治療方案。

    治療方案出來了,也不是什麼罕見的精神疾病,對於他們醫院來說,這類患者簡直是可以說司空見慣。

    但實際情況,還得明確告知溫朔。

    否則天知道這個身份背景、來頭不明,且囂張跋扈,脾性暴躁的年輕胖子,將來咬定了就是你們醫院沒給好好治,才導致患者復發時,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聽完趙院長的講述,溫朔神色略顯失落,卻頗為理解地鄭重點頭,道:「謝謝,辛苦各位了。」

    「那,我們是從現在就開始治療,還是等明天宋老來看過後,再確定治療方案?」趙院長微笑道。

    朱開平皺了皺眉,一臉不喜之色。

    溫朔注意到了朱開平的神情,也能猜到朱開平為什麼不高興——但凡在某個領域有了相當高的地位,並且極度自信的人物,幾乎都有這類自負的通病。

    自信,和自負,只是一字之差,卻造就了實質相同卻一褒一貶的含義。

    而本質的區別只在於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

    稍作思忖後,溫朔面露歉疚和尷尬,苦澀笑道:「趙院長如此坦誠相待,倒是讓我心生愧疚……好吧,我溫朔有一說一,其實這次和宋老提前聯繫,決定到你們醫院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以防萬一,才選擇了最好的一家精神病科的醫院。我和宋老的計劃是,準備在徐小姐身上,做一次醫療試驗。」

    「什麼?」趙院長愕然。

    朱開平更是皺眉道:「你們做要什麼試驗?有沒有通過相關部門的論證,臨床試驗必須有詳盡的準備和方案,否則,這就是在犯罪啊!」

    「不不不,您別誤會。」溫朔趕緊擺擺手,道:「是這樣,正如趙院長您剛才所說,這種病幾乎不可能根治,京城的醫療水準,即便是精神病科方面,比不得你們醫院,但也差不到哪裡去。所以,我們對此其實早就知道,並且和家屬一樣,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趙賀點了點頭。

    朱開平哼聲道:「既然如此,何必再千里迢迢到我們醫院來?」

    溫朔瞥了他一眼,道:「因為宋老最近沒時間去京城。」

    這句話,直接懟得朱開平沒話說了。

    以宋老的身份、地位,在業界的輩分,他沒時間去京城,所以病人要來中海,誰有意見?說得難聽點兒,宋老想要親自醫治的病人,安排到哪家醫院……醫院所有人都應該感到蓬蓽生輝,尤其是朱開平這樣的專家級的醫生,還有資格跟隨在側,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專家怎麼了?到了宋釗生院士的面前,那就只有做學生的份兒,求之不得!

    「宋老和我,還有馬爺,唔,就是之前那位馬有城先生,商議之後,決定試一試,希望能把徐小姐的病,根治。」溫朔微笑道:「反正以當前的醫療手段,無論到哪兒都無法根治,在可以確保患者的身體狀況不會受到更壞影響的前提下,宋老想要以現代中醫中的針療和灸療,加以失傳許久,也被視作迷信的古代祝由術,來為徐小姐治病。」

    祝由術?!

    朱開平和趙賀,驚得面面相覷。

    長期沉浸於精神病學科方面的研究、學習、實踐,他們雖然不迷信,卻也知道「祝由術」是什麼。

    說白了,就是巫術!

    委婉地說,是玄術!

    古者醫家有禁咒一科,祝由科也,為移精變氣之術耳。可治小病,或男女入神廟驚惑成病,或山林溪谷沖斥惡氣,其症如醉如癡,此為邪鬼所附,一切心神惶惑之證,可借咒語以解惑、安神、升清明之氣,降解污濁。

    自巫術發展至巫醫,再至醫學之後,便有記載曰:古有龍樹咒法之書行於世而救治病患,然本法漸失,蠱禍漸起,隨流而為師巫、為降童、為師婆,而為扇惑民眾、哄嚇取財之術。

    噫!邪術惟邪人用之,知理者勿用也。

    朱開平回過神兒來,不禁勃然怒道:「荒唐,祝由術是迷信的東西,怎麼可以用來治病?那你們乾脆,從鄉下找神棍、神婆來跳大神算了。」

    「朱主任,你稍安勿躁。」趙賀趕緊勸說道:「聽溫朔把話講完嘛。」

    「那你有辦法根治徐小姐的病嗎?」溫朔一拍桌子,瞪著眼怒吼道。

    「你……」朱開平懵了。

    多少年了,還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拍桌子瞪眼睛地吼叫,更不要說,只是個二十啷當歲的胖子!

    趙賀也嚇了一跳,趕緊勸道:「別生氣,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嘛,大家都是為了病人好。再說了,有宋老做主這件事,咱們只是探討而已,何必傷了和氣?」

    「這能怪我生氣嗎?」溫朔一指朱開平,道:「你們醫院的大夫怎麼都一個德行?說話就嗆聲,不給人好臉子也就算了,話也說得這麼難聽,合著欺負患者和家屬慣了,養出目中無人的毛病了吧?」

    朱開平畢竟理虧,被溫朔一番話懟得氣悶,卻無語反駁,也……有點兒不敢反駁。

    他這才想起之前,趙賀簡單提及了今晚值班室發生的事情,還特意提醒他,千萬要克制住脾氣,那胖子,是個生氣的時候真敢動手的莽漢粗人!

    「好了好了,朱主任也是為了病人好嘛,你繼續說。」趙賀繼續勸說道。

    溫朔哼了一聲,道:「我是京大考古文博學院考古系專業的大二學生,馬爺是全國知名的文物鑒賞家、收藏家、傳統文化學者,宋老更不用我介紹了,我們都是迷信的人?之所以想試一試祝由術,那也是有根據的。」

    「什麼根據?」朱開平忍不住開口問道。

    「懶得告訴你!」溫朔怒目相視,旋即擺擺手,道:「告訴你也無妨,去年我和我的老師參與了皖西漢墓的考古發掘工作,發掘初期,考古隊有一位隊員突然受傷重病將死,身上有傷,像是被什麼東西咬過了,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邪似的,而且身體多處開始潰爛,送到醫院後,醫生也束手無策。最終迫不得已之下,我和我的老師想到了考古文獻中,一些古代巫醫之術的記載,便試了試,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唄,結果病人還真就好了。當時負責的主治醫生,是宋老的學生,他聽聞宋老曾提及過類似的傷病和症狀,而且還說起過民間偏方能治,於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宋老,宋老主動聯繫我和我的老師……」

    不待溫朔把話講完,朱開平再次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問道:「你的老師,是,叫什麼來著?」

    「楊景斌。」溫朔瞪了他一眼。

    「哦對對對,楊景斌!」朱開平立刻來了興致,道:「那件事我聽說過,你們當時採用的是一種古怪的偏方,卻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溫朔得意地一挑眉毛,道:「那是當然。」

    「那,也不能說是祝由術啊。」朱開平神情略顯尷尬,即有些抹不開面子,又忍不住想聽聽到底怎麼回事——這也算是職業病吧,畢竟傳聞中那個得了怪病的人,不但傷口處化膿潰爛,而且也有很嚴重的精神病症狀,而那個偏方用了之後,不但治好了膿瘡,也治好了患者的精神病。

    「你以為就用公雞血和糯米,就能把膿瘡拔乾淨,讓病人的精神狀態也好起來?」溫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真那麼簡單,宋老也不會親自去京城找我還有我的老師,探討交流了好幾天,後來還經常和我通電話,在網上探討交流中醫學、古代醫學知識,以及經驗。」

    說這番話時,溫朔刻意表現出了一個年輕人因虛榮而得意、驕傲、顯擺的神情。

    「那,還有什麼?」朱開平按捺不住了,一臉的懇求希冀。

    「秘方,不告訴你。」溫朔好似小孩子心性,還在生朱開平的氣,旋即又撇撇嘴,面露無奈之色,歎氣道:「就那麼一次,沒準兒也只是趕巧了,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反正,管不管用總要試試才行。」

    趙賀哭笑不得,道:「既然這樣,明天我會和宋老認真談一談的,還有,朱主任,溫朔……這件事呢,我們醫院當然可以提供一定的便利,但必須確保,此事無論結果如何,絕對不能傳播出去,否則,影響不好。」

    「這是必須的,我明白!」溫朔旋即小聲道:「宋老也不願意聲張的。」

    「如果真能根治這種精神疾病,是件大好事啊。」朱開平皺眉困惑地說道:「到時候自然要廣為人知,從而讓更多的患者及家屬,擺脫精神病的困擾、拖累。」

    趙賀瞪了他一眼,道:「廣為人知,我們醫院在用祝由術治病,還是在跳大神?」

    「呃……」朱開平面露尷尬,頓時無言以對。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5
427章 人與「人」的不同

    溫朔回到病房時,時間剛過十二點。

    護理阿姨輕聲說道:「先生,徐小姐的精神狀態不是太好,而且是病人,考慮到她晚上醒來看到陌生人的話,有可能會害怕,所以……既然您晚上留在這裡,那麼最好,您在病房內休息,我在外間,有什麼時隨時喚我。」

    「可以。」溫朔點點頭,往病房內看了看,發現徐芳側躺在床上,好像已經睡著了,便禮貌地說道:「給您添麻煩了。」

    「這是我的工作,您不用客氣。」護理阿姨微笑著伸手示意溫朔進病房。

    待溫朔進去之後,護理阿姨將裡間的房門輕輕關上。

    室內沒有亮燈,卻是借助於和外間相隔的半截磨砂玻璃牆體,散落入淡淡的光線。如此,病人既不會被光線影響到睡眠,醒來時也不至於受到陌生黑暗環境的驚嚇。

    溫朔沒有走近細看徐芳,而是選擇對著窗戶,臨近門側這一邊的牆壁,席地而坐。

    盤膝闔目,卻也沒打算入定修行,舒緩精神狀態。而是將氣機緩緩釋出,細細地感應著醫院裡的天地五行靈氣狀態——大概,這也能稱之為一種職業病吧?每到一處地方,總會忍不住去感應、分析此地的陰陽五行之態,並忖度陰陽五行的配比度,與當地環境、建築、人群聚集密度、人員性質等等,有什麼樣的關係,相互間起到了怎樣的影響。

    夜晚的精神病院裡,沒有如溫朔想像和擔憂的那般,時不時會傳來病人瘋狂的叫喊、打罵、摔東西之類的吵雜聲,反而似乎比周邊任何地方都更為安靜。

    安靜得令人感覺詭異……

    中海市精神衛生中心醫院,是三甲醫院,按照常理來說,具備了一定規模的醫院,自然有其穩定的,相對「強大」的獨特氣場。然而這家醫院的氣場,也就是陰陽五行靈氣卻並不穩定,或者說,不存在長期蘊積的氣場。

    溫朔習慣性緩緩地、試探性地將氣機擴散開來,竟然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滯。

    很快,他的氣機就通過天地、建築物,輕易遍及了整個醫院。

    他判斷,應該是來這裡看病、住院的患者,都是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每個人的生機、氣場極度紊亂,所以才會導致醫院長久以來,未能形成穩定的氣場,反而不斷地被這些病人的詭奇生機攪亂。

    目前,住在這家醫院的精神病患者,多達數百人。

    這還不包括每天來就診的,每天出院,每天入院,往復更迭的那些精神病患者。

    尤為令溫朔開眼界長見識的是,這些精神病患者,雖然每個人的精神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問題,但他們的個人生機、氣場,卻比尋常人要強得多。

    大抵上,單個輕微精神病患者的生機、氣場,能比得上兩個尋常人的強度。

    真是奇了怪哉!

    就在他一邊憑借氣機仔細感應,一邊分析思忖之時,突然,他的氣機極為敏銳地聽到了一句輕輕淡淡的話語:「你是誰?你藏在哪裡?」

    溫朔一怔,氣機迅速鎖定了說出那句話的人。

    是在另一棟住院樓五層的一間獨立的病房中,說是病房,是因為溫朔無法以直觀的視覺查看,所以才會如此認為,但他卻無比清晰地感知到,那間房屋很小,而且,透著一股子陰沉沉的氣息,壓抑、沉悶。

    說話的人,從其個人生機、氣息上來判斷,大概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他的個人生機、氣場很強,甚至不次於黃申的氣場。

    在感應到,而且與「聽到」一般清晰的那句話時,溫朔本以為,對方應該是一名修行玄法之人,否則斷然不能如此敏銳地感知到他的氣機,更不能以尋常言語的方式,與他的氣機進行如此詭奇的溝通。

    可氣機詳細感知後,卻發現,對方並非玄士,身上沒有絲毫玄士獨特的氣場。

    若說其刻意隱藏了個人氣機,那也不對。

    因為要感應到溫朔的氣機,並且與溫朔的氣機進行溝通的話,必然是要施以玄法的,施以玄法,必然要有氣機透體與天地相參,就會有玄法波動產生。

    所以這事兒……

    很邪性啊!

    但溫朔又不便離開去找上門兒,本想讓青兒代表自己過去仔細查探一番,想像又不放心,所以,他嘗試著在氣機中渡入了一縷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以往與青兒交流時那般,以心念、氣機,便可以靈犀相通。

    但結果卻是,得不到絲毫回應,對方沒有得到回應或者問候時情緒上的波動變化,只是又自顧自地說了句:「你是鬼,還是神仙?為什麼不露面?我能感覺到,你就在我身旁,你在看著我的……」

    溫朔輕歎口氣,緩緩將氣機退出那間房屋,並再次仔細確認了房屋的具體地址。

    沒法交流,何必再去耗費心神?

    病床上。

    側臥的徐芳,在昏暗的光線中,半睜著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席地盤膝而坐的溫朔。

    剛才,處於淺睡眠狀態的她,突然被一種古怪的感覺驚醒,就像是有風從臉頰,從身體上輕輕拂過,但又不像是風,如綢緞落在身上,又從身上滑落。

    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時,因為沒有刺目光線的影響,所以入目所見,恰恰是闔目盤膝坐在地上的溫朔——他的姿勢很古怪,就像是影視劇中那些修行的人,身軀筆直,闔目凝神,手放在膝蓋部位,掌心向上,更難為他那麼胖的身材,偏生盤膝之後,穿著運動鞋的雙腳,竟然也能將腳底板,盡最大幅度地朝天向上。

    為什麼他要這樣坐著?

    很顯然,只要不缺乏理智的人,都能想像到,這樣的坐姿對於尋常人來說,是很彆扭,也很難受的。

    徐芳下意識地想開口喚醒溫朔,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坐著。

    她還有些在意,溫朔這樣坐會不舒服。

    她還有些內疚,溫朔這樣坐,是因為要陪伴她、保護她,而這樣的病房裡,是沒有合適的座椅——床邊是有座椅,但都是固定不可移動的,而溫朔之所以不坐到椅子上,是因為他之前僱傭護理阿姨的理由那般,不便於照顧。

    所謂不便於照顧……

    男女有別!

    清醒狀態中的徐芳,頭腦和常人沒區別,甚至比很多人還要聰明許多。

    所以她明白,溫朔的行為,是對她的尊重。

    而這般尊重,讓很清楚自己確實患有精神疾病的徐芳,愈發感動——因為從細節上對她的尊重,可以更明細地體現出,溫朔沒有把她單純地視作一個病人。

    說得直白些,那就是溫朔因為她精神方面的疾病,而對她有絲毫的歧視。

    想到這裡,徐芳禁不住流下了兩行眼淚。

    恰此時,溫朔收回了氣機,緩緩睜開眼睛,入目處,但見側臥在床的徐芳,雙目半睜,淚流成線,卻是強忍著不發出抽泣聲,身體輕微地顫抖著。

    「芳姐,你怎麼了?」溫朔急忙起身,一邊輕聲關切地詢問,一邊又快又輕地走了過去。

    徐芳搖搖頭,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溫朔當即伸出左手,搭在了徐芳的腕脈上,微皺眉細細感應著徐芳的脈搏,同時釋出一縷氣機,小心查探著徐芳體表自然釋出的個人生機氣息。

    一切如常,並未有激化的現象。

    溫朔稍稍鬆了口氣,輕聲道:「芳姐,是不是做什麼夢了?」

    徐芳搖頭。

    「哦,你現在意識很清醒,是不是害怕自己的病,想得太多了?」溫朔微笑著勸慰道:「那,你不用擔心,更不必害怕,我聯繫了全國最好的醫生,是醫學院士宋釗生老先生,明天就會來給你看病。而且,咱們現在住的醫院,也是全國最好的醫院,之前院長和兩位專家醫生都說了,像你這樣的病症,算不得什麼,完全可以治癒的,而且用不了多久,大概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吧?吃點兒藥,針灸治療,中西醫結合!」

    徐芳掙開溫朔的手,抬手揩拭掉眼角和臉頰上的淚水,雙目睜大了看著溫朔,卻不發一言。

    此刻的她,內心裡極為矛盾、惱怒。

    因為她明明想要和溫朔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在生自己的氣,她想不明白。

    越想,越是惱怒;

    越惱怒,腦海中的兩種對立情緒和意識,就愈發明晰,這讓她既恐懼又興奮……

    溫朔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徐芳體表氣機的變化,也感應到了她的個人氣場陡然間變得極度紊亂,當即緊皺雙眉,輕聲道:「芳姐,你的病可能要發作了,閉上眼睛,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感受到什麼,都要忍住了,一切都是幻覺,別睜開眼睛,別亂動,不要害怕……」

    「嗯……」徐芳個人的意識,促使她在這一刻,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應允。

    隨即,溫朔的氣機驟然增強,召喚小青出玉珮,循著他的氣機,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徐芳百會、神庭**,直灌而入腦海意識當中。

    這一次,溫朔以己身氣機為先,收回時以己身氣機斷後,避免小青再受損傷。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6
428章 松神、舒心

    因為有了上一次去除徐芳腦海中煞性氣息的經驗,而且此次提前叮囑了徐芳對任何突發狀況和感覺保持淡定,她對於氣機的侵入也就沒做太多反抗,只是有少許本能的排斥,所以,對煞性氣息的祛除,進展得非常順利。

    剛剛生成並積累出的煞性氣息不多,小青電光石火間便將其吞噬一空。

    還好有溫朔的氣機在旁,及時出手阻攔,否則勢如破竹極盡歡暢的小青,會收不住撒歡的性子,把徐芳正常的氣息和意識都給誤傷一部分。

    讓小青回玉珮法陣之中,溫朔卻並未將氣機收回,而是借此機會,遍查徐芳腦海意識深處,以及三魂五臟六腑七魄的陰陽五行運轉和本元生成狀態。

    剛才徐芳突然病症發作,讓溫朔立刻意識到,自己之前對病症的發作和生成,有判斷上的失誤。

    病症的發作,是由煞性氣息的積累達到一定量之後出現的。這沒錯,但煞星氣息的生成、積累,並不一定是日積月累的均勻狀態。譬如剛才,徐芳的病症突然發作,完全是煞星氣息的生成頻率陡然間增快,在短時間內便累積達到了足以促發病症發作的量,這,又是為什麼呢?

    如若精神病人都是如此,當煞性氣息越積越多時,又會出現怎樣的狀況?

    一番仔細的檢查過後,溫朔發現,徐芳體內的各器官,確實在不斷地生成一種帶有煞性的氣息,但這種煞性氣息的生成,源於意識深處的一種引導。換句話說,煞性氣息其實就是人體不斷生成的本元,只是受到意識深處的一種引導後,附著上了煞性,從而促使人的意識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分裂狀態。

    而這類意識的引導,最為難以忖度的是,它並非只是淺層理解上認知的,從腦海中下達至各器官,而是遙相呼應的現象,本質上,各器官也是有淺層「意識」存在的。

    而這種遙相呼應,似乎不受空間距離、任何物質的阻隔影響。

    溫朔將氣機緩緩收回,微皺眉思忖,卻百思不得其解。

    「溫,溫朔……」徐芳輕輕開口。

    「嗯?」溫朔猛地睜開眼睛,立刻露出溫和的笑臉,看著神情怯怯的徐芳,道:「芳姐,好點兒了嗎?」

    「嗯。」徐芳眼瞼微垂,躲避著溫朔的目光。

    溫朔微笑安慰道:「芳姐,之前我聽醫生講過了,精神方面的問題,除了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外,其實很大程度上,還需要自我意識方面的調解和控制,比如……嗯,我是自己猜測的啊,也不知道對不對,你別介意。」

    徐芳睜開眼,好奇地看著溫朔。

    「剛才你的病症差點兒發作,我思來想去前後的經過,覺得你當時應該是想說話,卻又不想說話,處在矛盾中,就好像兩種意識在爭奪你行為的控制權,所以你才會惱火,憤怒,然後病情就會發作……」

    徐芳面露驚愕,輕輕點頭。

    溫朔鬆了口氣,笑道:「所以啊,再遇到這種情況時,你一定要讓自己的思維獨立出來,將那兩種糾結爭執的意識,當作外人,然後你再讓自己站到對的那一方,如此,就能直接獲取勝利,因為你是決定雙方爭奪勝敗的裁判,你說誰對,誰就是對的。比如,你現在就可以決定,敞開心扉,坦然和我交談,而不是用點頭,或者一個兩個字兒地往外崩著說話,因為你知道,這樣的態度,本身就容易給人造成不尊重的印象,更何況,你還是在面對一個無時不刻在幫助你的人呢?」

    「對,對不起……」徐芳眼角流出了淚水。

    溫朔一陣頭大,趕緊笑著說道:「那,把話說出來,就好多了吧?」

    「嗯。」徐芳點頭。

    「再想說什麼時,一定要支持自己,必須說出來,不能被另一個沉悶的意識壓抑自己。」

    「嗯。」

    「你要知道,沉默,只會給關心自己的親人、朋友,造成嚴重的傷害,徐叔他……啊。」溫朔猛地回過味兒來,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下去,轉而說道:「徐叔他明天就會趕來的,我們要一起努力,擺脫這種其實並不嚴重,但又會讓很多人難過,讓你自己也難過的病症。」

    「嗯。」

    溫朔撓撓頭,繼續說道:「芳姐,你以前,聽說過我不?我的意思是,嗯,在我沒有成為高考狀元,沒有成為咱們縣的名人之前,聽說過我嗎?」

    「嗯。」

    「聽誰說的?」

    「我爸……」

    溫朔心裡一喜,撇撇嘴說道:「徐叔他一定沒說我什麼好話,唉。」

    徐芳眨巴了一下眼睛,略顯好奇。

    溫朔撇嘴,看著徐芳,挑了挑眉毛,用神情鼓勵她,說出來。

    「你,為什麼覺得……」徐芳猶豫著,斷斷續續地,明顯很艱難地,掙扎著說道:「我爸他,會說你壞話?」

    溫朔心裡愈發寬慰,一臉委屈地哼了一聲,道:「還不是因為,那時候徐叔他是派出所的所長,而我又經常惹是生非的,給徐叔添麻煩,唉。」

    「嗯。」

    「他怎麼說我的?」溫朔趕緊趁熱打鐵。

    「他說……」徐芳的神色間掛上了一點點笑意,道:「他說你是一個狡猾的壞學生,早晚會把你送進監獄裡去,不過……」徐芳怔住,眼神忽然間有些迷茫。

    「不過什麼?」溫朔趕緊追問。

    「他說你,其實沒做過什麼壞事。」徐芳眼神中有些迷惑,道:「這本來就很矛盾。」

    溫朔駭了一跳,這節骨眼上,可不能讓徐芳去糾結一些矛盾的問題,否則立刻就會產生對立的意識,於是他當即說道:「一點兒都不矛盾,當初不僅徐叔說我是壞學生,學校老師,還有很多同學,都認為我是個壞學生,因為我打架鬥毆比較多,學習成績也不是很好。但是,我打架鬥毆多,卻從未欺負過人,我打過的人都是壞人,而且每次我都占理,都是被迫的,我都是受害一方,所以嘛……我這個壞學生,沒有做過壞事,還盡做好事了,在一中,誰不知道我溫朔,那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嫉惡如仇、有一說一的一哥啊!」

    「呸,不要臉!」徐芳笑出了聲,眼神中露出了開心地嗔怪之色。

    「你不信?」溫朔一瞪眼,側臉斜瞅著徐芳,半邊眉毛一挑一挑的。

    「信。」徐芳抿嘴笑著,身體禁不住一顫一顫的。

    「這就對了嘛,不是我吹牛……哎,芳姐你知不知道,我如今那更是名人,有錢人!」溫朔得意地說道:「要不然,之前在值班室,我憑啥敢打那個值班醫生,憑什麼敢吹牛,說把人家醫院買下來?」

    徐芳驚訝地看著他:「是啊,你當時吹得太大了。」

    「是是是,確實有點兒吹牛的嫌疑,但還是咱有錢。」溫朔樂得眼睛瞇成了縫,道:「再說了,有時候不吹牛,唬不住人,那咱們就該吃虧了。」

    「哦。」

    「芳姐,你當時害怕,不過現在想起來,你說實話,感覺解氣不?」溫朔盯著她的眼睛。

    徐芳咬著嘴唇笑了,點點頭。

    「這不就對了嘛,那孫子得慶幸是我,當時換做我徐叔……」溫朔頓了頓,笑著說道:「不是我當著你的面說我徐叔壞話啊,以我徐叔那暴脾氣,沒準兒當時就把那小子扔出醫院去了,保不齊還得把院長的八輩兒祖宗給罵出來。」

    徐芳忍不住笑出了聲,嗔道:「瞎說,我爸才不會。」

    「嘖,就知道你向著他,嘁……」溫朔一臉不屑。

    「等我爸來了,我就告訴他你剛才說得這些話。」徐芳笑嘻嘻地說道。

    「別啊,可千萬不能對他說。」溫朔苦著臉趕緊哀求道:「我現在想起來徐叔腰上那條武裝帶,就感覺腚疼……你是不知道,徐叔那腰帶抽起來,又疼又准!」

    徐芳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

    溫朔看火候差不多了,再說下去沒準兒會起到反作用,便起身伸了個懶腰,看看手錶,道:「那,這都一點多了,趕緊睡覺吧,啊,好好休息,我這忙活了一天半夜的到現在,也得好好休息,不然明天頂著熊貓眼見人,就不帥了。」

    噗……

    徐芳再次樂出了聲,忽而想到了什麼,對著溫朔的背影說道:「溫朔,你……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很奇怪。」

    「別想太多,你現在想得越多,越覺得奇怪的地方多。」溫朔已然走到先前所坐的位置,轉過身來,貼著牆根席地坐下,盤膝道:「覺得奇怪,是因為你的問題……唔,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坐著休息很奇怪?這,是我上大學後,學到的一種養神養身的方法,習慣了很有效果的,如果你想學,以後我可以教你。」

    「好啊,一言為定。」

    「當然,咱可是有一說一的一哥!」溫朔微笑道:「趕緊睡覺吧,啊。」

    「嗯。」

    徐芳依舊保持著側臥,一手枕在臉頰下方,看著溫朔闔目凝神,如一尊彌勒佛般的樣子,心裡格外輕鬆歡愉的同時,又不禁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她輕輕翻了個身,仰面躺著,想著。

    腦海中,那令人壓抑、煩躁、沉悶的意識,不知何時,已然縮到了某個角落中,不露出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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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