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一言通天 作者:黑弦 (全書完)

 
asi0125 2018-8-20 11:5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694592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3:11
第100章發財了

還以為徐言陷入了魔障,梅三娘被驚得魂飛天外。番○茄□

死死地抱著徐言,梅三娘一邊哭喊一邊跺腳,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好不容易從梅三娘高聳的雙峰里鉆了出來,徐言的臉都白了,大口回著氣:“三、三姐,你勒死我啦!”

急忙松開懷抱,梅三娘驚疑不定地查看著徐言,發現這小子眼神已經清明,鼻子里還有血跡淌出,梅三娘這才拍著胸口安心了下來。

還能流鼻血,說明沒陷入魔障。

人一旦陷入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魔障當中,是要出事的,梅三娘也是怕徐言因為剛才的做法太過殘忍,連他自己都承受不了,這時候她終于想了起來,她這個弟弟可是陪著她一起毒殺了上千山匪的狠辣之輩。

“嚇死三姐了,你剛才發什么呆?”梅三娘沒好氣地質問。番☆茄小說網`

“五萬兩啊,三姐,我發財了!嘿嘿。”徐言這一句話,頓時又遭來一陣蹂躪,原來一個鼻孔流血,現在是兩個鼻子全都流血了。

“三姐!我都長大了,你不能老用胸脯壓我!”徐言憤憤不平地抗議。

“三姐活著一天你就是我弟弟,想長大?等三姐老死再說!”

抗議無效,于是徐言垂頭喪氣地表示投降了,姐弟倆趁著酒桌上的半壇子好酒,邊喝邊聊,梅三娘好奇著徐言如何成為的太保,徐言則大致講了一遍自己打擂的經過,聽得他這位三姐時而緊張時而開懷。

岳乘風的麻煩算是徹底消除了,有了太保身份,別說一座梅香樓,就是十座梅香樓都能罩得住。

姐弟倆慶祝了一番,這才各自回去休息,躺在自己的屋子里,徐言卻輾轉難眠,他一直回憶著今天自己在擂臺上的種種表現,尤其是對戰蕭夢的那一局。□番茄小說□網``

自己顯露出三脈先天的境界,都會成為鬼王門與紙扇門兩大邪派的極力拉攏,如果被人看出自己已經破開了五脈,恐怕除了拉攏之外,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模仿的劍法,精巧的飛石,加上靈動的身形與一時的運氣,這四點是徐言在擂臺上表現出來的實力,至于瞬間運轉到第四脈的真氣,當時應該沒人察覺到才對。

好東西自然會被人搶,以徐言的心智哪能看不出這一點,可是如果自己成為寶貝,搶到的人一定極為看重,或許還會大力栽培,但是沒搶到的人呢,就只有生出殺機了。

徐言并不了解鬼王門與紙扇門之間的關系,他只是看到了蕭夢偽裝出來的大氣而已,那個偽君子,今后應該是個麻煩,好在徐言只顯露三脈的實力,真要發揮出四脈先天的真氣,蕭夢對他就更加記恨了。△

紙扇門的實力范圍不在豐都,對于蕭夢,徐言到沒有太過忌憚,當他確定了卓少宇沒有看穿他真正的實力之后,終于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任何事都要留一份后手,老道士的教誨,徐言始終沒忘。

天剛亮,徐言已經收拾利落,牽出一匹寶馬,離開了梅香樓。

今天是新選的四位太保拜見門主的日子,也就是義子拜見義父的儀式,徐言已經是太保的身份了,不去一趟鬼王門是不成的。

剛一出門,梅香樓兩側就有兩個精悍的武者迎了上來,抱拳拜見太保爺。

這兩人不是岳乘風的手下,徐言立刻明白了對方應該是大太保卓少宇派來的人,看來昨天自己急匆匆趕回梅香樓,身后應該是墜著鬼王門的人了。番茄

看似輕易讓徐言離開,卓少宇還沒傻到連新任太保的身份都不摸清的地步,這一晚過后,想必卓少宇對徐言的身份已經了若指掌。

心頭微微一沉,徐言的臉上卻帶著傻笑,翻鞍上馬,當先打馬而行,那兩個武者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鬼王門的總舵沒在豐都城里,而是建在豐都城外,與豐都不足一里地的路程,用腳走也沒有多遠。

鬼王門的老巢是一座巨大的山莊,占地不下千畝,山莊里遍布著豪宅大院,層層疊疊的屋檐看得人眼花繚亂,猶如迷宮一樣。

在外面都能看得人暈頭轉向,可想而知走在山莊里面會是個什么感覺。

將馬匹交給專門管理馬廄的鬼王門弟子,徐言剛剛邁進大門,迎面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招呼。

“早啊十七哥!”

眼前是個十四五歲的布衣少年,瘦瘦小小的模樣,身后背著長劍,正是昨天徐言在離開擂臺時遇到的那個自稱楊一的少年。

沒想到這位當真贏了三場,成為了第四個名額的獲得者,徐言先是一愣,隨后就嘿嘿傻笑了起來,顯得憨厚中帶著一股傻氣。

還好,徐言在心中大發著感慨,有了這個楊一,他自己也就不顯得太過矚目了,比他徐言還小的先天三脈,必然更受鬼王門器重。

現在的徐言是巴不得多些人壓過自己的風頭。

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滋味其實并不好受,尤其對于喜歡扮豬的人來說,能在人群后邊下下黑手就好,風頭這種東西,在徐言眼里就是禍患的來源。

“十八弟,嘿嘿,你也早!”

徐言傻笑著拍了拍對方肩頭,臉上還有些靦腆,就連拍肩頭的動作都好像有些不大自在,他越是如此,對面那少年的神色就越是歡喜親近。

越是聰明人,朋友就越少,憨厚一些的人,才會被更多人當成兄弟。

等在門口大院子里的不僅有楊一,還有兩個精神奕奕的青年,其中一個濃眉闊目的青年徐言見過,就是昨天在擂臺上與那位黑刀狂比斗的副堂主,叫做李清,另外一位是昨天第一個奪得太保資格的燕北堂副堂主,馬騰。

“兩位弟弟年歲最小,如此年紀就能奪得太保之位,真是讓人羨慕啊。”看起來比較穩重的馬騰笑著當先開口。

“年紀越輕,將來的成就越發不可限量,騰哥你信不信,我今天把話放這兒,這倆小子將來必定有一個能破開六脈。”濃眉闊目的李清哈哈笑道。

見過兩位哥哥,徐言一直憨憨的傻笑著,看起來跟個土包子似的,這種骨子里帶出來的偽裝的確有效,李清和馬騰對他說了兩句,就始終與楊一攀談個不停,不時發出爽朗的大笑。

天光已經大亮了,山莊里最大的大廳被人推開,卓少宇帶著和藹的笑容走了出來。

“四位賢弟,隨我來吧,拜見你們的義父大人。”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3:13
第101章卓天鷹

大廳的兩側各自站立著兩排身影,全都是年輕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臉色冷漠,有的和善至極,數一遍正好十三位。

這十三位青年加上大太保卓少宇,就是如今僅剩的十四位太保了,那位身背重弩的楊歌也赫然在列。

大廳的深處擺著一張虎皮大椅,椅子上穩坐著一人。

這人一頭長發,四十上下的年紀,明亮的眼睛里閃爍著銳利的目光,鷹鼻鷹目,乍一看有些陰險,仔細看的話才能發現……更陰險了幾分。

能坐在這里的,只有鬼王門的門主,大太保卓少宇的親爹,卓天鷹了。

“父親大人,這四位弟弟,就是孩兒的義弟,您的義子。”卓少宇面帶微笑說道:“李清與馬騰兩位副堂主不必介紹,這兩位弟弟一個叫做徐言,另一個叫做楊一,他們年歲最小,應該排在最末。”

卓少宇話音未落,就有老仆恭著腰捧來四杯熱茶,分發給徐言四人。

拿起茶杯,徐言學著李清與馬騰的模樣,來到卓天鷹近前,先是一躬到地,而后雙手捧著茶杯,向門主敬茶。

“果然是少年出俊杰,既然奉了這杯父子茶,我卓天鷹從今往后,就是你們四人的義父了。”

四杯茶四口喝干,卓天鷹沒看李清與馬騰,而是將目光望向徐言與楊一,顯得語重心長地說道:“李清和馬騰都是我鬼王門的老人了,行事知道輕重,你們兩個小子是新面孔,年紀又小,想必少年人的驕橫之心會時常作祟,為父送你們一句話,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記住這句話,至少能少吃點虧。”

一番長輩般的諄諄教誨,聽得最小的楊一眼圈都紅了,徐言更是不堪,都在那抹起了眼淚。

不抹不行啊,他可沒練到眼圈說紅就紅的地步,只好拿袖子把眼睛擦紅了。

“義父的教誨,孩兒今生不敢忘!”楊一捏著雙手顫抖著說道。

“不敢忘,不敢忘!”徐言急忙跟了一句,顯得傻兮兮的模樣。

看到兩人如此模樣,卓天鷹終于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道:“功夫學好的確重要,心性的磨練更不可或缺,少年人就該朝氣蓬勃,吃些虧對你們才有好處,只是我這人見不得兒子吃虧,哪怕是義子,在我卓天鷹的心里,你們與少宇的地位也沒什么不同。”

招了招手,卓天鷹從老仆手里拿過來四柄長劍,劍在鞘中,看不出好壞,不過從劍鞘的材質與精美的程度都能看得出那必定是四柄真正的寶劍。

“拿去吧,一人一件,算是為父的見面禮,吹毛斷發的寶刃,才配得上你們這些少年英雄。”

卓天鷹將寶劍分發給四人,隨后饒有興致的說道:“我鬼王門身為大齊邪派第一門派,門中自然規矩繁多,你們身為太保,記得不要帶頭壞了規矩,如果因為那些規矩而受了氣,你們知道該當如何么?”

最小的楊一立刻邁出一步,洪聲道:“以大局為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聽到楊一的回答,卓天鷹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目光望向徐言。

撓了撓腦袋,徐言支支吾吾地說道:“如果因為規矩受氣,那,那就不要規矩好了。”

“哈哈哈哈!”卓天鷹發出一陣爽快的大笑,他這一笑,其他的太保全都跟著笑了起來。

“看來是個笨小子。”卓天鷹搖頭笑道:“笨歸笨,你還真說對了,既然你們是太保,是我卓天鷹的義子,規矩對別人有用,對你們有什么用呢,受了氣還憋著,那是正派的做法,我們是邪派,誰給你氣受,就拿他的腦袋來消消氣不就行了。”

卓天鷹這番話,聽得徐言和楊一全都大眼瞪小眼,張著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他們兩個最小,這時候的憨傻模樣再次惹得其他太保哄堂大笑。

齊國第一邪派的太保,還用受氣么,還能受氣么,看誰不順眼,一刀宰了不就結了,只要不宰那些堂主,副堂主之下的鬼王門弟子,看到太保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的。

楊歌也在笑,只是笑著笑著,他的眉毛微微皺了皺,因為他越看徐言越覺得有那么一丁點的眼熟,在哪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楊歌的確見過徐言,不但他見過,大太保卓少宇也見過,就在馬王鎮東郊的竹林,當時的徐言與王八指一樣抹了一臉血跡,對他和王八指這種嘍啰,楊歌哪能刻意去記的,早就忘到了腦后。

“父親大人公務繁忙,兩位弟弟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者是被人欺負,直接來找我這當大哥的就行。”卓少宇說著拉過二太保楊歌,與徐言和楊一介紹了起來,等到將所有人介紹了個遍,徐言真就被排在了第十七位,楊一最小,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第十八位太保。

一一拜見了諸位兄長,徐言只顧著傻笑施禮,等到一抬頭,發現自己對著卓天鷹又施了好幾遍禮,于是撓著腦袋傻笑了起來,看得卓天鷹是搖頭苦笑。

“義父,能不能給我換把刀啊。”徐言看了看手里的寶劍,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一聽他要以劍換刀,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善用劍,習慣使刀,倒也沒人意外,卓天鷹也是隨口問了一句:“老十七不會用劍么,那么刀法一定不俗了。”

“刀也不大會用。”徐言撓著頭說道:“我字叫止劍,止劍嘛,所以不能拿劍的。”

表字止劍,就不拿劍了,這種說法頓時讓大廳中沉默了起來,不過片刻之后卻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止劍就不拿劍,如果我叫止飯,是不是這輩子就不用吃飯了,哈哈哈,這個混小子,笑死你二哥了,哈哈!”

楊歌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握著肚子說道,其他的太保更是大笑不止,即便卓天鷹都跟著這群義子大笑,他站起身來,在身后的兵器架上摘下一口看似平常的鋼刀,道:“好,就給你換把刀,都說傻人有傻福,以前我是不信,不過今天我是信了。”

將鋼刀拋給徐言,卓天鷹這才坐回到大椅,他沒多說,卓少宇卻是急忙說道:“十七弟,還不趕緊謝恩,這口寒鐵刀可是父親大人二十年前隨身佩戴的武器,你可知道死在這口長刀之下的成名高手有多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每一個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斬了上千成名高手的長刀,就算是紙糊的,單憑這份名聲都能價值萬金了,徐言好像撿到寶貝一樣歡喜不已,鞠躬個不停,腦袋都要貼到地面了,這份憨傻的模樣倒也配得上那句傻人有傻福。

對于徐言這種憨傻之輩,有的太保不屑一顧,有的則將其劃為毫無威脅的一方,也有人在心里鄙夷卻能現出比誰都要真誠的笑容,十八個太保,十八個人心,沒有任何兩個會相同,只是沒人能看得到,在徐言躬身到地的時候,他嘴角在傻笑,眼底卻充滿了一股厭惡。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3:17
第102章太保之位

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告誡,什么邪派行事的為所欲為,卓天鷹那套拉攏人的把戲,對付楊一這種少年或許有用,放在徐言耳朵里,他聽到的除了狗放屁之外,根本沒聽到一句有用的東西。

包括那柄寒鐵刀。

刀是好刀,可是比起之前的寶劍也不會強出太多,借著以劍換刀的功夫也要施展出拉攏人心的手段,這種人的心機之深,除了讓徐言對他忌憚更深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鬼王門門主這一套玩弄人心的手段,再一次讓徐言看到了人心的險惡,他不但看到了人心險惡,還看到了無數冤魂在哭嚎。

如果是尋常的拉攏手段,還不至于讓徐言生出如此厭惡,對于卓天鷹真正的厭惡之處,是徐言看到了那些環繞在卓天鷹身旁四周的無數冤魂。

需要巨大的冤屈與怨恨,才能讓人臨死之前化為冤魂,元山寨那群作惡多端的山匪都沒有幾個人能化成冤魂,可見死在卓天鷹手里的人絕對死得無比凄慘,比起那些被鉤吻劇毒毒殺的元山匪都要慘烈十倍甚至百倍!

徐言根本想不出要如此的慘烈才能形成如此多的冤魂,他只能肯定一點,那就是卓天鷹此人,必然是個心狠手辣之輩,而且狠辣的程度或許會達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冤魂不散,卻傷不到卓天鷹分毫,不知這位鬼王門的門主身上帶著什么寶貝,或者是他的殺氣太重,才能做到讓冤魂環繞,而傷不到己身。

看穿了卓天鷹的心性,徐言對于自己的偽裝也就更加小心謹慎了起來。

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眼底的厭惡早已消失不見,兩只眼睛里除了得到寶刀的欣喜之外,就剩下身為太保的躍躍欲試了。

論起玩弄人心,徐言或許還無法與老奸巨猾的鬼王門門主相提并論,可是論到裝豬,這世上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比徐言裝得更像了。

因為他本來就是一頭豬嘛。

歡歡喜喜的奉茶儀式過后,四位新太保就此成為了十八太保的一員,卓天鷹不會與這些小輩們談論太久,擺了擺手,讓他們這些兄弟自行去慶祝一番。

離開大廳,卓少宇現出一副老大哥的架勢,帶著一群弟兄在山莊里可謂橫沖直撞,指著偌大的一片莊園讓徐言四人挑住處。

身為十八太保,是需要住在山莊里的。

李清與馬騰也不客氣,一人挑了一座雅致的閣樓,楊一更是歡喜地選中了一座兩層的樓宇,至于東轉西轉的徐言,最后竟是挑了一座大院套,地方不小,位置卻偏僻,在山莊的邊緣,翻出他的院墻都能離開山莊了。

人各有志,至于義弟們喜歡住哪兒,卓少宇是不管的,只要在山莊里就行,待到四人各自選好了住處,這位大太保決定打馬回城,他要在豐山城最大的酒樓宴請一番新加入的四位義弟。

年輕人的酒宴,自然是越熱鬧越好了,十八太保齊出的架勢,是真正可以在豐都里橫行無忌的。

一路煙塵滾滾,十八匹快馬沖進了豐都,沒去最大的酒樓,而是直奔梅香樓而來,大太保的建議招到了徐言的反對,以徐言的話來說,弟弟們自然應該宴請兄長吃酒才對,于是拍著胸脯說梅香樓是自家買賣的徐言,到底成為了這次酒宴的東家。

在青樓吃酒,自然要比酒樓還熱鬧。

一見徐言領著氣勢洶洶的十七位太保回來,把門的王八指都要給這群爺爺跪下了,圍前圍后,一口一個太保爺的侍候著,上酒端菜的小廝都被這位給攆到了一邊。

這種拍馬屁的好機會,錯過了他還叫王八指么。

仗著徐言的關系,王八指倒也在太保面前混了個臉兒熟,端了幾次酒而已,王八指就已經飄飄然了,看徐言的眼神都不對了,竟然暗藏秋波,嚇得徐言直往后躲,生怕這位要以身相娶,沒看那些頭牌都被他給擠到后邊了么。

最后二太保看煩了王八指那張大臉,一句臭罵將其攆走之后,雅閣里這才清凈了不少。

美酒佳肴,歌姬舞女,這一番招待,沒有個上千兩銀子是下不來的,一天的玩樂過后,除了徐言之外的十七位太保紛紛離去,在臨走的時候,明顯喝多了的卓少宇還拍著徐言的肩膀告訴他早點搬過去山莊居住,兄弟們也好親近親近,鬼王門里功法無數,想要一身本領,總住在青樓可不行。

徐言點頭哈腰地送走了這群兄弟,回到住處的時候,梅三娘正在等他。

與三姐仔細交代了一番自己新編的身世,徐言顯得十分輕松,看徐言如此模樣,梅三娘也就沒多說什么,反正那些太保對徐言都不錯,梅三娘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已經放心了許多。

人往高處走嘛,雖然邪派行事不拘小節,能成為鬼王門的太保,也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至于徐言何時沖開的先天三脈,身為女人的梅三娘不是太懂,也就從沒細問過。

梅三娘走后,徐言一個人坐在窗前,眼里一片清明,清秀的眉峰微微蹙著。

宴請太保們來梅香樓吃喝,可不是徐言一時興起,而是他有意為之,因為卓少宇的手下既然能在梅香樓的門口等他,就說明自己的底細已經被人摸清了,與其遮遮掩掩,不如開門見山,直接宴請這些太保在梅香樓大吃一頓,酒宴間徐言也大致講起了自己與梅三娘的關系。

他只說自家原本是一戶住在齊國邊境的地主豪紳,年幼時倒也勤習武藝,不想家中得罪了仇人落得個家破人亡,后來與同樣落魄的三姐相遇,姐弟倆這才相依為命,開起了青樓的買賣,直到不久前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沖開了三脈。

并不出奇的經歷,那群太保只是聽了一耳朵,沒人細問。

這年頭家破人亡的太多了,尤其是地主豪紳,別看家大業大,沒有背景的話,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倒大霉,至于無意中沖開的三脈,這種說法是沒人信的,好在徐言先前就言明了自己小時候就開始習武。

不大了解六脈的武者不算少,混混僵僵中沖開脈門的也出現過很多,所以徐言編排的這段身世,就連大太保卓少宇都沒有懷疑。

卓少宇的確沒有懷疑,或者說,他根本就懶得懷疑。

鬼王門的山莊深處,本該爛醉如泥的大太保,正站在卓天鷹的身后,大屋里沒有掌燈,只有冷冽的月光順著窗欞襲來。

“少宇,以你看,徐言與楊一這兩個人,先從誰開始為好呢?”卓天鷹毫無情感波動的冷語緩緩響起。

“楊一年歲最小,他將來的修為應該能超過徐言,父親大人只要留下一個好苗子也就夠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卓少宇的目光晃動了一下,低語道:“還需要多少先天三脈,父親大人的血丹才能大成?”

搖了搖頭,卓天鷹的臉色顯得有些低沉,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自語般說道:“先天三脈的真氣,對為父的用處已經微乎其微了,真正能助我血丹大成的,至少要年輕的五脈先天,或者是……宗師!”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3:21
第103章武功秘籍

徐言昨晚睡得很晚,起得卻很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喂馬喂豬。

兩匹寶馬吃的干料都是上好的干草,而那頭小黑豬更是不得了,竟是抱著一個大肘子在啃,它要是知道了自己啃的是豬肘子,也不知會有如何感想。

“多吃點吧小黑,最近我恐怕喂不了你了。”

站在豬圈前,徐言喃喃自語:“我得去鬼王門了,十八太保都要住在山莊里,你留在梅香樓吧,如果閑城里太煩,回到深山也成。”

呼嚕呼嚕!

抱著肥肉的小黑豬吃得滿嘴流油,頭也不抬,只發出呼嚕嚕的叫聲,好像在讓徐言放心,它就在豬圈里等著,哪都不去。

“此行福禍難料,邪派太保……”

徐言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為了救下梅三娘,他到底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如今成為了鬼王門的太保,看著風光無限,實際上卻要受人管轄,尤其是卓家父子,那兩人的笑容都很真誠,可是不知為何,看到那對父子的笑容,徐言偏偏有種心寒的感覺。

現在想要抽身已經不可能了,不說他太保的身份如果莫名消失會引來多少高手搜尋,他如果一走了之,梅香樓恐怕都會被牽連進去。

既然陷得太深,只有在鬼王門這灘泥沼里見機行事了。

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徐言再次恢復了憨厚的模樣,與三姐開開心心地吃了早餐,隨后揮手而別,在王八指羨慕得直咬手指頭的目光里打馬而去。

看著弟弟遠去的身影,梅三娘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小道士長大了,該要自己闖蕩一番天下,雖然邪派的名聲不好,可邪派的太保卻是萬人之上的身份,能以太保之身入江湖,可比那些拿著刀劍拼名聲的江湖武者幸運得太多了。

她是高興的流淚,殊不知她那位弟弟的心里一片苦澀。

鬼王門的十八太保,是要駐守在總舵的,拖幾天倒也容易,只是徐言不愿費那力氣,早晚都得去,晚去不如早去,至少能早些熟悉一下鬼王門的情況。

到了豐都城外的山莊,一進大門,徐言就看到一路的磕頭蟲,不論鬼王門的弟子還是小頭目,仆人還是婢女,看到他這位太保之后全都一躬到地,就差把腦袋杵進土里了。

太保的身份在鬼王門可不得了,除了四大護法與前八位堂主之外,再也沒人能比得上,如果得罪了太保,被人家活活打死都沒處喊冤去。

來到山莊的時候沒見到門主卓天鷹,大太保卓少宇倒是坐在大廳里優哉優哉的品著茶,看徐言來了,卓少宇顯得十分高興,與這位憨厚的十七弟攀談了半晌,又叫來兩個年輕美貌的婢女負責侍候他的十七弟,被徐言以一個人住慣了為由搪塞了過去。

他可不想有兩個人白天晚上的監視自己。

不要美婢,這一點倒是讓卓少宇嘖嘖稱奇,后來想起徐言就是開青樓的,這位大太保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人家看不上婢女,梅香樓那么大的青樓,整天住在一群漂亮的女人堆里,換誰都要膩歪了不是。

不要美女沒關系,卓少宇帶著徐言來到山莊深處一座把守森嚴的大屋,推門進去,屋子四周全都是江湖中的各類武功秘籍,不但有鬼王門的武曲劍式,還有許多其他門派的絕學,就連正派的功夫都不少。

少年武者,還是先天三脈,卓少宇不信徐言不喜歡美女,還會不喜歡這些鬼王門珍藏的武功秘籍。

果不其然,看到這些各門各派的典籍,徐言傻笑著撲了過去,左一本右一本不停的翻看,眼睛都要埋在書里了。

“看不出來,十七弟還是個癡武之人吶,哈哈哈哈。”卓少宇爽朗的大笑道:“慢慢看,我們鬼王門收錄的江湖武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尋常的弟子根本不得而見,你是太保之身,這些功夫如果你愿意學,大可全都學了去,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領了,哈哈。”

聽到卓少宇的笑聲,徐言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哥,這里的功夫,我可以拿到自己的院子里看么?”

卓少宇一抬手,拍了下徐言的腦袋,道:“傻小子,別人拿不走,你還拿不走么,要記住你太保的身份。”

“我知道了!”徐言嘿嘿傻笑道:“以后看到好東西,管他是誰的,先拿過來就是了。”

卓少宇聞言一愣,隨后大笑不止,一個勁兒的夸贊徐言孺子可教,帶著贊許的目光看著徐言捧著一大摞武功秘籍走向住處。

等到徐言走遠,卓少宇贊許的眼神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知是同情還是厭惡的目光,那種目光并不少見,如果徐言看到的話他一定能想起來,因為現在大太保的眼神,就像臨山鎮的那位屠戶在看著一群豬玀時候的目光。

冷漠而殘忍!

徐言沒有看到卓少宇的目光,卓少宇自然也看不到徐言被手里的一摞書籍遮擋住的眼神,與他不同,自從走進這座山莊,徐言的眼里就只有一種神采,那就是憨傻與無知。

偽裝已經徹徹底底的鋪滿了全身,在這種邪派總舵,由不得徐言不小心行事。

“十七哥!”

剛回到自己的院子,身后有腳步聲傳來,聽到那種尚有些青澀的呼喊,徐言不用看都知道是誰,能叫他十七哥的,也就只有最后一位太保了。

“十八弟,嘿嘿。”徐言笨拙地轉過身來,為了不讓手里的書籍散落,特意歪著腦袋說話。

看到徐言笨拙的模樣,楊一頓時笑了出來,又覺得嘲笑自己的兄長有些不妥,急忙指揮著身后跟隨的兩個婢女:“這么多書,我幫十七哥拿吧!”

說是我幫你拿,楊一自己可沒動手,背著雙手一副少爺的模樣,他身后的兩個婢女急忙要接過徐言手里的書籍。

“不用不用!”徐言直往后躲,道:“這都是門內的秘籍,不能給外人看的。”

一聽秘籍兩個字,那兩個婢女嚇得渾身一顫,紛紛退了下去。

“十七哥能看得了這么多秘籍?”楊一好奇了起來,從上面抓下一本,一邊翻看一邊陪著徐言走進院子。

“十七哥,不是弟弟說你。”楊一皺著眉說道:“我們武者習武,只為沖開六脈,一種功夫習練到極致再換其他的功夫為好,如果這么多功夫都學的話,豈不是熊瞎子劈苞米,撿一個扔一個?”

少年人年歲不大,嘴里的道理倒是不少,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人教誨,徐言也不在意,笑著說道:“看到這么多功夫,一時眼饞就多拿了幾本,嘿嘿。”

“貪多嚼不爛吶十七哥!”

楊一把手里的秘籍隨手仍在徐言懷里,自己踮步抽身,幾步沖向院子里一顆大槐樹,蹬蹬蹬直接在大樹上走了三步,隨后倒翻而下,在下落的途中更是雙拳齊出,在大樹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拳印。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3:24
第104章自傲的楊一

楊一在院子里的表演,看得徐言眼睛發直,一副敬佩的神色。

“怎么樣十七哥,我從小習練劍術和身法,除了這兩樣之外,其他的武功我可一概不碰,別說學了,白給我看我都不看一眼。”

楊一看到徐言的敬佩神色,頓時得意了起來,道:“這叫術業有專攻,要不是我刻苦習練,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沖開三脈,從而戰敗那些對手,成為第十八位太保了。”

很自傲的少年,徐言在心中給這位十八弟定了位置,嘴上卻羨慕地說道:“十八弟年紀輕輕就有這么深的功力,再過幾年恐怕大哥都不是你的對手了吧。”

“我早晚會追上大哥的!”

楊一揮了揮拳頭,道:“十七哥,要不然我們兩個比試比試吧,上次我去晚了,就看到那個什么少門主落敗離開,沒看到十七哥的功夫如何,怎么樣,我們切磋切磋?”

“不切不切!”徐言急忙搖頭,道:“十八弟在擂臺上想必贏得輕松,哥哥我可是拼了老命了,渾身的骨頭現在還疼呢。”

“真的?”楊一好奇地圍著徐言轉了一圈,道:“那十七哥可得好好養養,別落下暗傷就麻煩了。”

“沒事沒事,我這人好養活,有傷過幾天也就好了,嘿嘿。”徐言說著笨拙地擠開屋門,招呼道:“十七弟要不要進來坐坐,屋子我還沒收拾,有點亂。”

在門外看了眼屋子里的灰塵,楊一搖頭道:“不坐了,十七哥好好養傷吧,我去找其他哥哥較量較量。”

說著,少年人帶著婢女離開了院子,背著雙手的高傲模樣,彰顯著少年得志的輕狂。

看著對方走遠,徐言這才關上房門,當門縫漸漸遮蔽住他的雙眼之際,他的眼神無意地掃了眼院子里那顆被楊一打出兩個拳印的大槐樹。

屋子不小,只是很久沒人住了,桌椅床榻一樣不缺,就是蒙著一層灰塵,看擺設,這里以前應該是住過人的。

把那些剛才還珍貴萬分的秘籍隨手扔到桌上,徐言開始打掃起來,以他太保的身份其實隨便吩咐一聲都會有下人或是鬼王門弟子前來聽令,他卻沒有絲毫叫人幫忙的打算。

簡單的收拾灰塵而已,徐言還沒那么金貴,他可不像楊一那種一旦少年得志,就將自傲顯露得人盡皆知的模樣。

偽裝,始終是徐言一份自保的手段,除了那些真正親近的人,無論在誰面前,他早已習慣了將自己當成一頭笨笨的豬。

楊一的自傲并不討人喜歡,這種少年想必年幼的時候一直在吃苦,一旦有朝一日一飛沖天,就會把持不住心頭的傲氣,顯得盛氣凌人。

楊一的盛氣凌人,徐言絲毫沒有在意,比起卓天鷹隱藏得極深的城府,少年楊一實在是不夠看的,甚至連絲毫的威脅都稱不上。

搽凈了灰塵,推開窗子,夏日里的陽光頓時傾瀉而來,樹上有知了在叫,一聲聲鳴音仿佛鼓點一樣,聽得人昏昏欲睡。

看似平靜的山莊,實則正在不斷的出入著人馬,只是徐言的住處太偏僻,聽不到那些雜亂而已。

鬼王門的總舵所在,每天都是人來人往,各地的堂口門人來總舵辦事,各處的買賣收入更需要無數人打理,還有一些專門探聽江湖消息,比如正派的動靜之類的探馬,也會時常回報,真要忙起來,出入山莊的邪派門人根本是絡繹不絕。

齊國邪派之首,鬼王門的瑣事自然繁多,不過這些瑣事與徐言無關,他也從來沒想過插手,只要自己裝成個武癡就好,沒事看一看鬼王門收錄的那些武功秘籍,整天顯得好吃懶做就行了。

他可不像楊一那么鋒芒畢露,徐言是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鬼王門所有人能把他這位十七太保忘了,那才最好。

偏僻的院落,顯得有些荒涼,徐言捧著一本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刀法在窗前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拿起那柄卓天鷹送給他的寒鐵刀比量幾下。

這處偏僻的院子可不是徐言隨便選的,而是他有意為之,因為翻出院墻,就算離開了山莊,住在這種地方除了僻靜之外,唯一的好處就是容易跑路了,他才不會傻兮兮的像楊一那樣選了個位于山莊中心的豪宅,被一群心懷鬼胎的邪派圍著,那滋味徐言可不想嘗。

晌午的時候,有山莊的仆役送來豐盛的飯食,太保的身份沒人敢怠慢,一天三餐必然是精美可口的吃食,品嘗著鬼王門的美味,徐言一個勁地點頭,不斷地夸贊著鬼王門的廚子比起梅香樓的廚子都相差無幾。

晚飯更是豐盛,不是在院子里吃,而是被大太保喊到了他的住處。

卓少宇的住處在山莊的后方,這位大太保住著一座兩層高的小樓,樓前是寬敞的大院,大院里擺著一張巨大的圓桌。

十八太保圍著大圓桌而坐,一場兄弟之間的酒宴吃得人人盡興,在酒宴上徐言顯得毫不起眼,除了悶頭大吃就只有傻笑了,反而楊一在這些哥哥面前出盡了風頭,不但敬酒最勤,還親自下場練了一套劍法,劍風霍霍,身形靈動,惹得一陣喝彩聲不斷。

尤其是卓少宇,對于楊一這個最小的弟弟贊不絕口。

酒宴過后,徐言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點起油燈,繼續翻看著那些武功秘籍。

他拿回來的秘籍可不少,足有幾十本,里面有刀法有劍譜,有拳術有腿功,甚至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身法,在這些功夫里面,就有鬼王門的絕學,武曲劍式。

華月初生,院子里顯得越發靜怡了起來,映在窗紙上的身影毫無睡意,仍舊看得津津有味。

徐言從沒見過這么多的功夫,那本七星劍譜被他翻看了一遍就丟在一旁,初學者的功夫而已,他是沒興趣的,不過鬼王門里的這些功夫,有不少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只要練熟了幾樣,對于徐言也會受益匪淺。

與其在那群太保面前裝豬,還不如整天在自己的房里看書來得自在。

夜越深,風越冷。

雖然是盛夏,午夜的山風一樣帶著一絲涼意,窗紙上的身影抻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吹熄了燭火,院子里立刻變得暗淡了下來。

嘩啦啦葉片清響,院子里的大槐樹被夜風吹得起伏不定,伸出來的枝杈,在屋子里投下一團陰影,當徐言沉睡之際,窗外的風已經停了,樹枝沒有動,可是屋子里的樹影卻詭譎地蠕動了起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5:00
第105章深宅鬼影

午夜夢深,萬籟俱寂,寧靜的山莊里依舊映著點點燈火,那是大人物們徹夜忙碌的地方,與徐言這個把自己當豬養的太保可沒什么關聯。

山莊邊緣的大院,顯得比山莊其他的住處都要安靜,不要婢女與仆人,更讓這處大院顯得清清冷冷。

在徐言輕微的磨牙聲里,窗外投來的樹影開始緩緩的蠕動了起來,好像有什么東西隱藏在那片黑暗里,不多時,一道人形的輪廓從樹影中站了起來。

午夜來臨的不之客,就那么靜靜地站著樹影里,猶如空氣一樣,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那不是人,而是一道魂魄。

深宅鬼影!

鬼魂出現之后,始終沒動,直到過了許久,才緩緩地飄向了榻,無聲無息地浮在徐言面前。

磨牙的聲音大了幾分,徐言好像夢到了什么美味一樣,唧唧嘴,留著口水翻了個身,原本頭沖外,這時候變成頭沖里了,把后背對著頭的鬼魂。

不知過了多久,無形的鬼魂再次飄了起來,這次飄向了木桌。

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鬼魂做出一副捧著書本的模樣,只是它手里面空空如也,這種鬼看書的恐怖模樣,如果被人看到非得嚇死幾個不可。

好像一種習慣一樣,坐在桌前的鬼魂顯得十分安靜,一動也不動,模模糊糊的雙手時而晃動一下,就像在翻書,青黑的模糊頭臉也會左右移動,猶如觀看著書本上的字跡。

鬼看書的恐怖景象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桌旁的黑影再次飄到了樹影里,比蚊蠅還要細小的自語從樹影里緩緩傳來。

“老十七……當年,我也排在第十七位,十七太保,十七太保……”

隨著輕微到無人聽聞的鬼語,樹影里的鬼魂扭曲了起來,仿佛融化的冰,漸漸消失在槐樹的影子里。

月亮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于是影子就注定了不會靜止,樹梢的明月越下垂,房里的樹影也被自然的力量挪移到了窗外,院子里只剩下嘩啦啦的樹葉輕響,好像那只鬼物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無論是院子里還是屋中,全都毫無痕跡。

天光漸漸放亮了,好睡的徐言抻著懶腰坐了起來,在房里活動了一番,出門打水洗臉。

“言太保,早飯來了!”

門外,有后廚的婢女端來熱騰騰的肉包子,還有熬得稠稠的熱粥,四樣小菜,一碗清湯,外加一籠屜蒸得白胖胖的饅頭。

婢女的年歲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長得瘦瘦弱弱,端著一個大大的食盒,飯菜擺了一桌。

比梅香樓吃得都好啊,徐言大感慨,看來鬼王門也想把他當豬養了,這么多吃的,足夠四五個人的份了。

“太多了,一起吃。”

順手將洗臉水潑了出去,徐言擦了擦手說道,那盆洗臉水不偏不正剛好潑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樹上。

“啊?”瘦弱的婢女先是一愣,隨后驚慌地施禮道:“太保的早飯,奴婢們怎敢貪嘴,太保要是嫌棄早飯不好,您吩咐下來就是,您喜歡吃什么,明天后廚就會做什么,今天不知道太保的口味,準備的不周,請太保贖罪,請太保贖罪。”

婢女還以為這位十七太保不滿意早飯,嚇得她魂兒都要飛了。

她們這些下人都是鬼王門買回來的奴婢,放在平常人家,打殺幾個官府都不會過問,這可是鬼王門的總舵,太保爺要是殺一些奴婢,別說沒人敢管,被人知道也只會贊賞太保爺的威武,為奴做婢的死都是白死。

“挺好吃的啊,就是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呀。”徐言拿起碗筷夾了個肉包子邊吃邊說:“你拿來的這么多,就得幫我吃掉,浪費可不好。”

一聽還真是讓她吃飯,婢女這才放心了下來,她可不敢真和太保一起吃,急忙說道:“言太保放心,您吃不完的東西,端回后廚奴婢一定全都吃光,連點湯水都不會浪費。”

“讓你吃就吃唄,吃個早飯而已,又不是吃你。”

咽下包子,徐言撓著腦袋說道:“難道太保的話,在鬼王門都沒人肯聽么?下回我得問問大哥去,連個下人都不肯聽話,這太保當得也太無趣了。”

“我吃我吃!”聽說這位要去質問大太保,婢女嚇得急忙抓起一個包子塞進嘴里,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就對了嘛。”徐言贊許了一句,開始大吃特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隨意地問道:“你在鬼王門多久了,一直在后廚么?”

“回言太保,奴婢八歲的時候就被家人給鬼王門了,一直在后廚幫忙,快十五年了。”婢女現這位言太保還算和氣,漸漸的也就放松了下來,她這種年紀的婢女,長相又普普通通,這些高高在上的太保是看不上的,或許人家就是為了找個人一起吃早飯,才叫她陪著一起吃。

“你都來十五年了啊,我昨天才搬進來。”徐言嘿嘿一笑,道:“這處院子以前是誰住的,收拾得不錯啊,就是灰多了點,很久沒住人了。”

“以前也是一位太保爺住這,我還送過飯呢。”婢女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說道:“差不多有十年了,當時我才十幾歲,對了,那位太保爺也是排行在十七。”

“他也排十七?”徐言不解地問道:“那我應該排十八呀,他肯定比我大,他現在搬哪兒去了?”

“死了。”婢女的聲音低了許多,道:“十年前就死了。”

“死了啊,難怪,我還以為我這十七太保跟人家排重了呢。”徐言捧起粥碗,問道:“那位十七太保怎么死的,被正派殺了么?”

婢女小口小口地咬著饅頭,好像在回憶,道:“我記得太保好像不是被殺,是自己練功練得太急,走火入魔,血脈爆裂而亡。”

“死得這么慘啊!”徐言干嘔了一聲,放下粥,道:“太保?他姓么?”

婢女搖頭,道:“不姓,叫什么我記不得了,只記得那位太保爺的綽號就叫太保,因為他十分喜歡看書,不論武功秘籍還是詩詞歌賦,只要是字,太保就喜歡看,所以才得了這么一個雅號。”

原來是個練功走火入魔的書呆子。

徐言點了點頭,繼續喝粥,邊喝邊說:“練功走火入魔的太保,就那位太保一位,他也太急功近利了,不知道練功夫要穩扎穩打,不能急么。”

“言太保說錯了,在鬼王門,練功走火入魔最多的就是太保了。”

已經習慣了與太保一起吃早飯的婢女,這一次真叫語不驚人死不休,她這句話剛一出口,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臉色更是變得煞白,渾身懾懾抖。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5:42
第106章走火入魔

練功走火入魔最多的不是那些嘍啰弟子,居然是太保,徐言聽到這種說法,頓時更加好奇了起來,那位婢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嚇得從椅子上出溜了下去,正癱坐在地上發抖。

“干嘛呢?”徐言抻著脖子,要不然都看不到桌子底下的婢女:“吃得好好的怎么跑桌子底下去了?”

“言太保開恩,言太保饒命,我不是有意說太保走火入魔。”

婢女現在是后悔莫及,在別人面前提及太保走火入魔或許沒事,她面前就坐著一位貨真價實的太保,她這么一說,豈不是在暗指這位十七太保也容易走火入魔而死。

“說說,為啥在鬼王門別人沒事,反而太保最容易走火入魔?”徐言好奇地問了句,對方則渾身顫抖再也不敢吭聲了。

“你不說,我可要生氣了,我這人一生氣就喜歡殺人。”徐言說得可怕,模樣卻是在笑,一口白牙顯得憨厚無比,道:“邊吃邊說,最喜歡聽故事了,快給我講講,講得好賞你十兩銀子!”

婢女雖然在害怕,但是這些下人早就練就了揣摩主子心意的能耐,偷眼看了看這位十七太保的臉色,聽到對方那種威脅卻不帶殺意的言語,她這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言太保您饒了我吧,我們這些下人要是亂嚼舌根,輕則挨揍,重則被打殺的都有。”

尋常的豪門大戶人家,最不喜歡下人們嚼舌根了,如果被主人家聽到,不被懲罰才怪,這里可不是豪門大戶,而是堂堂鬼王門的總舵所在,嚼舌根的下人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放心,我這人嘴嚴,一定不會外傳的。”徐言說著,眼神開始冷冽了起來,沉聲道:“如果你不說,我可真要生氣了。”

十六歲的少年人,一副憨厚的模樣,可是一旦威嚴起來,徐言的氣勢也是十分嚇人的,那婢女剛剛放松了一些,這時候又被嚇得不知所措,急忙點頭稱是,于是在徐言軟硬交加的威逼之下,到底講出了為何太保們最容易走火入魔。

致使太保走火入魔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攀比。

不是攀比誰更有錢,而是攀比著誰的功夫更高。

鬼王門的十八太保,雖然以兄弟相稱,實際上卻存在著一種極其嚴重的攀比心思,除了大太保之外,剩下的十七位太保幾乎全都憋著勁苦練武功,他們不是為了破脈,而是為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的比斗。

太保之間的比斗!

鬼王門的太保有一個規矩,那是門主卓天鷹親自定下的規則,只要在比斗中勝出,就會得到一粒筑基丹的獎勵,這種比斗只有太保才能參與,最長時隔半年,最短聽說一個月比斗一次的都有。

獎勵為筑基丹的比斗,達到四脈的太保或許不會使出全力,可那些三脈的太保必然會拼命。

吃下筑基丹可就是真正的修行者了,誰能不眼紅,于是在筑基丹的巨大誘惑之下,太保們平常在一起顯得親如兄弟,暗地里全都在拼命的苦練,尤其鬼王門這種邪派的拿手功夫全都有著巨大的弊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走火入魔也就不算奇怪了。

原來是筑基丹惹的禍,徐言從婢女的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顯得興致缺缺,吃完早飯也就放那婢女離去了。

一個尋常的下人而已,他還不至于為難。

之所以從婢女這里打聽消息,可不是徐言懶惰,不愿意去找那些更加知道鬼王門底細的弟子。

初入鬼王門,徐言剛剛成為十七太保,他可不相信卓天鷹與卓少宇會對他信任有加,他一個陌生人,人家怎么可能不加以防備,或者是暗中監視。

自從看出來卓天鷹就是一只老狐貍之后,徐言就打消了尋找些附近弟子來打探消息的心思,能被安排在他身邊左右的鬼王門弟子,說不準就是人家派來的眼線,在元山寨都有張河那個順路人監視了三月之久,家大業大的鬼王門會對一個新任的太保不留后手么。

正好有婢女送飯,徐言也就順便打聽了一番,只是得到的消息,讓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走火入魔的武者不是沒有,而且經常能聽人說起,尤其在邪派。

邪派的功夫講究的是速成,與正派穩扎穩打相反,然而武功越是進境迅速,弊端也會越大,別看卓少宇讓徐言隨便挑選武功,可實際上,鬼王門絕大多數的門人或者是堂主與太保所修習的,全都是那些威力巨大,而且進境極快的邪派功夫。

武力提升的越快,也就預示著走火入魔的危險越大,為了爭奪筑基丹,太保們拼命習武之下走火入魔也就順理成章,可是不知為何,徐言總覺得這里面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卓天鷹難道在有意放縱那些太保拼命練功?

徐言撓了撓頭,站在窗口望著那顆大槐樹發呆,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模樣,眼神木然的盯著一片被婢女離去的身影所翻動起的樹葉,院子里沒有風,有些悶熱,而那片翻動起的樹葉卻微微顫動個不停,直到半晌才靜止不動。

太保經常走火入魔的后果,只能是重選太保的頻率變得更加頻繁,看起來在鬼王門當太保,還不如那些門人弟子的命長。

想到這里,徐言再次現出那種憨傻的笑容,只要不去爭奪筑基丹不就沒事了,反正他對筑基丹那種直破后三脈的丹藥沒什么好感,而且他懷里就揣著一粒呢。

心頭的疑惑,被徐言徹底隱藏了起來,他知道太保走火入魔的事件絕對不會像婢女說的那么簡單,至于真相是什么,就只有天知道,或者是鬼知道了。

在鬼王門的生活,顯得比梅香樓還要悠閑,徐言每天除了吃睡,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看那些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籍,上次捧走的幾十本書籍,幾天就被他看完,于是又去存放秘籍的大屋里換了一批。

以他太保的身份,存放秘籍的門派禁地是可以通行無阻的,再說也沒人敢攔他,太保嘛,在鬼王門的總舵也是可以橫著走的。

除了看書與吃喝,徐言基本什么都不做,最多就是在山莊里走走,連山莊的大門都不出一步,不像其他的太保,沒事總會互相切磋一番,尤其是楊一,自從住進山莊,更是接連不斷的挑戰著那些兄長,聽說已經打敗好幾位了。

與楊一的風頭不同,徐言這位十七太保顯得默默無聞,給人一種好吃懶做,不思進取的印象,之前也有幾位太保來找徐言切磋,全都被他以吃多了,一動肚子就疼為由給拒絕了,惹得那些義兄大笑之余,背后對徐言更是看輕了許多。

能讓人看輕就好,徐言最大的愿望就是讓那些太保哥哥們把他這位十七弟徹底忘了。

轉眼,徐言在山莊里已經住了小半月。

徐言的院子僻靜,人來的更少,之前還有些太保來拜訪,自從得知徐言是個懶散的家伙之后,除了每天送飯的婢女,基本沒人進他的院子,好像連大太保與門主都將他徹底忘了。

活人來的是少,不過死鬼卻每晚必到。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5:54
第107章你怎么死的

午夜時分,一場暴雨將山莊洗滌得一塵不染,暴雨來得急,去得更快,后半夜的時候,彎彎的月亮撕開了烏云,灑下滿地銀輝。

明月是執著的,不將大地鋪滿它的光暈不肯罷休,死鬼也是執著的,不來徐言的屋子里翻書,好像就不肯瞑目一樣。

雖然它沒有書,只是翻動著空氣。

月光里,木桌旁,不知何時出現的鬼影依舊在做出一副翻書的舉動,模糊的手指時而晃動,青色的面孔始終左右輕移。

那是一種習慣,即便是死去也無法忘記的習慣。

或許是之前的暴雨遮蔽了明月,今天的鬼影翻看的時間有些長,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后,鬼影緩緩抬起頭,漂浮了起來,準備融入即將挪出屋子的樹影,然而鬼影的身后,此時更加詭異地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你怎么死的?”

突如其來的詢問,猶如墓地中的驚雷,在昏暗的房中響起,那鬼影明顯渾身一震,好不容易凝聚出的身影險些沒被驚散了。

猛地回頭,鬼影終于看清了背后是何人。

站在鬼影身后的不是另一只鬼物,而是本該沉睡的徐言!

“真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么?”

露著一口白牙,徐言傻兮兮地笑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憨傻模樣,他的問題更是帶著少年人該有的那種好奇,只不過問一個鬼,這種舉動實在駭人聽聞了一些。

鬼影沒動,靜靜地漂浮在徐言面前,模糊的青臉上仿佛蒙著一層云霧。

“你都來我這十天了,怎么也算熟人了,說說唄,你是怎么死的……”徐言憨傻的笑容里出現了一絲冷冽,他左眼的瞳孔更是被微微瞪起,冷語道:“文太保!”

一句文太保,對面的鬼影如遭雷擊,青臉上的霧氣瞬間散去,現出一副年輕卻無比恐怖的鬼臉,臉上掛著兩行血淚,眼眶里空空如也。

“你……看得到我?”鬼影發出細如蚊蠅的聲音,用那雙沒有眼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的少年。

“不想看的時候看不到,想看的時候就能看到了。”徐言眨了眨眼,道:“你的聲音太小了,能不能大點聲,聽得好費勁啊。”

鬼影沒有理會徐言,而是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抬頭說了一句古怪的話語:“你喜歡百萬\小!說么?”

“啊?”徐言愣了愣,道:“喜歡啊,我最喜歡百萬\小!說了,從小就什么都看,看得最多的就是經文了。”

“呵……呵……呵。”鬼影緩慢無比的笑了起來:“又一個文太保,老十七,老十七……”

實在受不了與鬼交流,鬼不是人,不知道整天都想些什么,徐言開門見山地說道:“做個交易,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死的,我幫你超度,送你早日超生。”

果然這句早日超生有效,鬼影一聽,猛地抬頭,身影更是漂浮到徐言近前,幾乎貼著徐言的臉了。

如果是別人,看到鬼影貼身,非嚇個半死不可,徐言卻不怕,腳步動都沒動,鬼而已,他又不是沒見過,在沒來豐山城之前,徐言見過的鬼魂絕對比他見過的活人還多。

“你是和尚?”鬼影干澀細微的聲音里出現了一絲波動,聲音也略微大了一些。

“我是道士。”徐言打了個稽首,道:“槐屬陰,聚魂魄,施主的冤魂執念太深,又恰巧死于槐樹下,陰槐聚魂,你也就此被囚于樹中,久而久之化為陰鬼,行于午夜,卻無法超生六道,慈悲,慈悲。”

關于鬼魂之說,徐言在年少的時候幾乎始終在思索揣摩。

因為他能看到,所以想要了解,只有了解了鬼魂的真相,他才能不再懼怕,這番鬼魂之說,是他在道家經文中看到的,想必道家的老祖宗不會蒙騙后人才對。

有輕微的嘆息傳來,鬼影的身體散開了幾分,很快又再次凝聚了起來。

“是啊,我就是慘死在這顆槐樹下,被困在樹中,除了午夜在屋子里游動,什么都做不了……”鬼影的聲音顯得十分疲憊,道:“你,真能超度么?”

“能啊,我是道士。”徐言打稽首說道。

“現在就超度吧,只要讓我離開陽間,回歸六道,我就告訴你我是怎么死的。”鬼影明顯同意了徐言的提議,決定做這筆交易。

他已經停留在陽間十年了,除了午夜之際在屋中游蕩一番,想要離開這間院子都做不到,陰槐的確能聚魂,也能困住魂魄。

“好呀!”

徐言顯得高興了起來,席地而坐,面對著窗外的槐樹,神色肅穆,口中念念有詞,誦起超度亡魂的經文。

隨著徐言的低語,院子里的大槐樹嘩啦嘩啦的翻卷起樹葉,風不冷,卻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在樹干上起伏,道家經文的誦念之下,整顆槐樹仿佛在褪去一層舊衣,那股暗淡的陰氣開始緩緩消散。

并非厲鬼,只是冤魂,這種程度的鬼物,以道家經文即可超度。

漂浮在徐言身旁的鬼影算不得凝聚,身體本就極其暗淡,顯得十分虛弱,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徐言才能以經文超度,如果是那種面目猙獰清晰的厲鬼,尋常的經文是沒用的,至少以徐言在道家的修為,還做不到超度厲鬼,只能勉強超度鬼影這種程度的鬼物。

天邊出現了一線白芒,深夜的盡頭,便是白晝的到來。

虔誠肅穆的經文,被徐言默念了數遍之后,他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本就模糊不堪的鬼影變得更加暗淡,猶如透明的空氣一樣,看不清頭臉,只能看到對方的半個嘴角,仿佛在笑。

再詭異的景象,徐言都見過,這種鬼物即將消散的場面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見到鬼影快要消散了,徐言急忙站起身來,低聲問道:“文太保,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輕霧般的鬼影開始越飄越高,身影也越來越淡,直到超過徐言的頭頂,一絲細如蚊蠅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我被人吃掉了,吃掉了……”

鬼影已經不是人形了,好像被扯動起來的晨霧,以細微的聲響再次說道:“這片山莊里住著真正的魔鬼,小心了,老十七,老十七……”

“魔鬼?”徐言豁然一怔,急急問道:“魔鬼在哪兒,誰是魔鬼?”

鬼影四散崩裂了開了,隨著一陣晨風被徹底吹散,站在晨風中的徐言,只覺得通身發寒!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5:57
第108章山莊里的魔鬼

十年前的十七太保,不是走火入魔血脈爆裂而亡,也不是被仇家擊殺,而是被人吃掉了。

這種死法,在所有的死法里堪稱最為恐怖的一種。

得知文太保之死的徐言,背心一陣陣發冷,好在曙光照來,驅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山莊里有魔鬼?

轉身走入房中,徐言緊縮著雙眉,眼神顯得謹慎而疑惑。

乘云觀的小道士,很少會出現這種認真的神態,一旦徐言的臉上出現認真的表情,就說明他真的遇到麻煩了,而且是無比兇險的麻煩。

文太保的陰魂說得太少,可是留下的那句話,卻駭人聽聞。

被魔鬼吃掉的文太保,難道他當真遇到了強大的魔鬼?

鬼魂徐言見過不少,厲鬼他也遇到過多次,不過魔鬼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尤其魔鬼這個詞匯,不一定專門指那些鬼物。

恐怖的妖物,或者是極惡之人,都可以被稱之為魔鬼。

徐言并不相信在鬼王門的總舵,一位太保就能讓魔鬼輕易吃掉,如果當真如此,鬼王門也不會傳出十年前的十七太保是練功走火入魔而亡的消息。

吃人,魔鬼,假消息……

微微瞇起的雙眼,預示著徐言的心神在快速的起伏,他在不斷推算著鬼影留下的信息。

吃人,未必是吃肉,或許是吸收了其他什么東西,魔鬼,未必是陰鬼,也可能是一位十分強大的武者,假消息,只能是鬼王門的最高層才有能力放出的掩飾。

一個太保的死因被更改,有這種能力的,豈不是只有大太保與門主,或者是四大護法那寥寥幾人了。

深吸了一口氣,而后長長地呼出,徐言眼中的精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往日里的憨厚微笑。

鬼影留下的信息不難分辨,因為徐言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鬼影生前的身份。

十年前的十七太保!

死在鬼王門總舵的太保,如果說有誰能夠悄無聲息地擊殺了文太保,就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鬼王門強者,所以在徐言看來,十年前吃掉了文太保的,最有可能的便是門主,也就是文太保的義父,卓天鷹,因為這片山莊就叫做鬼王門,而鬼王門中最大的魔鬼不就是門主么。

鬼王門的門主吃人,這個消息有些驚世駭俗,徐言并不太信,因為人肉未必有豬肉好吃,如果卓天鷹有吃人的怪癖,吃誰不行,偏偏吃自己的義子?

卓天鷹到底如何吃掉的文太保,徐言還一時想象不出,沒有太多的線索,他也只能推斷到這里了。

“吃人的義父啊,鬼王門,還真是一處泥潭……”

低語中帶著無奈,徐言發現了危機,卻毫無對策,即便他顯露出自己真正的五脈修為,也根本抵不過早就成為修行者的鬼王門門主。

武者與修行者的差距,猶如天塹鴻溝。

既來之則安之吧,此時的徐言只有如此安慰自己,不多時,送飯的婢女端著大食盒敲門了。

這些天徐言時不時的會留下這個送飯的婢女,趁著吃飯的功夫打探一些鬼王門的消息,今天也不例外,送飯的婢女被徐言留下來一起吃早飯。

幾天的接觸,徐言得知了婢女名叫青雨,負責后廚往各處太保的住處送飯,送飯的不止她一個,就算被徐言留下也可以吃完再走,其他的太保自然會有別人去送,倒是耽誤不了太保爺們的早飯。

“青雨,門主大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哦,就是我義父,你也知道我才來不久,不大熟悉義父大人。”徐言興致勃勃的吃著早飯,問道:“他老人家喜歡什么樣的太保,我比較懶,會不會惹他老人家不高興啊。”

青雨這幾天也知道了這位言太保比較憨厚,也難怪,能和下人一起吃早飯的太保爺,她可從來沒見過。

“青雨只是個下人,沒資格見到門主的。”

女子小口小口地吃著早餐,道:“聽說門主大人英武非凡,早早就達到了修行者的境界,在我們這些下人的眼里,門主就是神仙中人,至于門主大人喜歡什么樣的太保,我想應該是喜歡憨厚穩重,又能勤練武藝的才對,如果我也有孩子的話,一定不會喜歡那些太聰明的。”

幾天相處,青雨不再像第一天那么拘謹了,說完還抿嘴一笑,雖然長得普普通通,看起來倒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樣。

“聰明的多好,換成我呀,一定喜歡最聰明的那個。”徐言嘿嘿傻笑著說道:“誰讓我比較笨呢。”

“言太保可不笨!”青雨急忙反駁:“能和我們這些下人同桌共食,言太保又一點太保的架子都沒有,在青雨眼里,言太保才是最耿直穩重的那個,不像那位十八太保,整天喜歡找人比斗,聽說他連九太保都打敗了,正準備挑戰八太保呢。”

“楊一都打敗那么多位哥哥啦!”

徐言顯得大吃了一驚,眨眨眼,道:“幸虧上次沒和他過招,要不然我也得輸,輸給弟弟,當哥哥的多沒面子呀。”

徐言的言詞,惹得青雨咯咯直笑,吃罷了早飯,女子帶著食盒離開了院子,走的時候還對著徐言甜甜的笑了笑,好像很喜歡這個憨厚的十七太保一樣。

每次青雨離開,徐言都會站在窗口招招手,而后望著院子里的大槐樹發呆,遠遠看去跟一只呆頭鵝差不多,也不知是看著人家的背影出神,還是在回味著早餐的美味。

如果現在有人順著徐言的目光捋到盡頭就能發現,他盯著的,竟是一片低垂的樹葉,而那片樹葉因為青雨的經過被微微翻動了起來,只是很久都不停,即便沒有風,也會尤自的輕微顫動。

“是非地,多陰鬼……”

站在窗前發呆的少年,以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著:“一個鬼還不夠,非得倆鬼,卓天鷹為何會看中我,而不是楊一?他究竟要干什么,難道也想吃掉我?”

徐言呆滯的眼底有一縷猙獰的寒芒掠過。

推門出屋,徐言將一張椅子搬到樹蔭里,拿著一本秘籍在樹下乘涼,看得津津有味,只是他的目光并沒有停留在書本之上,而是越過了書籍,死死地盯著頭頂的一片樹葉。

尋常的景致,放在旁人眼里毫無稀奇,滿樹都是綠葉,長得都差不多少,可是在徐言的左眼里卻出現了另一幅景象。

那片被他盯住的樹葉上,有一團暗淡的灰氣在不停的涌動。

槐樹聚陰,這顆大槐樹陰氣最重的地方不是困住文太保陰魂的樹干,而是徐言頭頂的這片樹葉,也正是這片樹葉,每當婢女青雨經過的時候,都會微微翻動,而且久久不停!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1 16:06
第109章是非地

捧著書本的徐言,在樹蔭里打了個哈欠,抻了抻懶腰,右手隨著抻懶腰的動作在一片樹葉下方晃動了一下。

那片樹葉徐言已經盯了好久,他伸手晃動之后,樹葉也是紋絲不動。

裹滿陰氣的樹葉,看似尋常,實際上風吹不舞,除非是大風,否則即便用蒲扇扇,也很難扇動這片陰氣極重的葉子。

放下雙手,徐言顯得無比慵懶的模樣,拖著椅子回到了房中,快到晌午了,又要吃午飯了。

只要一到飯點,徐言就顯得特別期待。

送午飯的不是青雨,而是另一個叫做冬梅的婢女,年紀不算大,一樣瘦瘦弱弱的,反正后廚的婢女很多,至于是青雨送飯還是冬梅送飯都是一樣。

午飯十分豐盛,徐言把臉埋在桌上就不抬起來了,直到吃得肚子溜鼓,這才打著飽嗝放下碗筷,那位冬梅則輕手輕腳的收拾著殘羹,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鬼王門的婢女都差不多,見到太保們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徐言也沒難為對方,自己剔著牙午睡去了,等到婢女收拾完碗筷關上房門,已經能聽到那位十七太保輕微的鼾聲。

午后的陽光帶著灼熱,樹上的知了拼命的叫個不停,高聳的院墻上落下一只麻雀,小小的眼睛眨呀眨,顯得十分靈動,不時飛到地上刁起一根樹枝,竟是準備在院墻上筑巢。

世家少爺一樣的生活,看起來寧靜而安詳,面朝著床里的徐言鼾聲輕響,可是那雙清秀的眼眸卻始終沒有閉上。

眼神里有著一股無奈與清冷。

是非地……

在心里沉沉地嘆了口氣,許久之后徐言翻身坐起,透過窗戶掃了眼院墻上忙碌個不停的麻雀。

“是非地還好,不爭就是了,誰曾想是處龍潭虎穴……”

低低的輕語從徐言嘴角流出,他現在很想翻過院墻一走了之,之所以選擇這處大院作為住處,徐言為的就是能盡快離開鬼王門,可惜,如今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被鬼王門的高手死死地盯上了!

翻卷的樹葉,充滿了至陰之氣,連尋常的山風都無法吹動,卻被那位名為青雨的婢女經過的身影所涌起,單憑著這一點,徐言就知道那位將自己偽裝成婢女的高手是位及其難纏的人物。

“難道是修行者?”

徐言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自語著:“鬼王門的修行者,除了卓天鷹,就剩下四大護法了……”

先天武者的腳步,帶不起那片沉重的樹葉,除非身體上存在著奇異的氣息,才能讓那些充滿陰氣的葉片避開,從而翻滾起來。

在青雨的身上,徐言看不出半分異象,可是自從第一天青雨送飯離去的時候,他就斷定了那位婢女絕非尋常,極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

派來一位修行者監視自己,徐言一想到這一點就苦笑了起來。

那絕非是看重自己,而是要殺掉自己才對!

如果換成平常的時候,徐言絕對想不通為何鬼王門的門主對自己生出殺意,可是鬼魂文太保的訴說,卻讓徐言推斷出一個驚人的猜測。

太保,或許是鬼王門門主用來提升修為的一種途徑!

吃人沒什么好處,卓天鷹也不會吃掉自己的義子,他又不是妖物,這世間應該存在著吸納旁人氣血或者是真氣之類的秘法,如果將文太保口中的吃掉改成是吸收,那么文太保死因的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之前的徐言還無法確定卓天鷹是如何吃掉的文太保,這些天來他不停的翻看著那些武功秘籍,不是為了學些功夫,而是為了尋找心中的疑惑。

近半月的翻看,以徐言可以一目百行的心智,他已經看過了不下數百部武功秘籍,從這些功夫里,他隱隱看出了一種邪派武功的極致,那就是吸收旁人的真氣為己用!

吸取別人的真氣,這種手段陰邪到了極致,卻與邪派的身份及其相配。

徐言沒有從書中找到任何有關吸取他人真氣來提升自己修為的功法,他是從那些秘籍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了這種邪惡功法的存在。

‘破彼之刃,劍封丹田,勿攻,謹守,如遇吸真之法,可避真氣遺失。’

這句有些晦澀的招式,是徐言在一本正道功法的最后一頁看到的,功法名為破風劍式,徐言不知道是何門何派的絕學,不過以他的眼光來看,那套破風劍式在存放武功秘籍的大屋里絕對能排在前列,比起鬼王門的絕學武曲劍式還要高深幾分。

破彼之刃,說的是破開對手刀劍,劍封丹田,指的是以劍護住自己的丹田,勿攻,謹守,意為千萬別貿然出手,就算防守都要小心謹慎,而最后一句才是關鍵之處。

如遇吸真之法,可避真氣遺失,這句話應該是提醒學藝之人,如果遇到會吸真之法的可怕對手,只有謹慎再謹慎,才能避開真氣遺失的嚴重后果。

吸真之法……

一想到世上居然有可能存在著這種堪稱恐怖的功夫,徐言的心頭就會變得越來越冷,到不是害怕這種功法會遺禍世間,而是真要卓天鷹會吸真之法,可以用旁人的真氣來提升他自己的修為,那么豈不是說他徐言這位十七太保,就是下一個文太保了。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徐言也不想坐以待斃,怎奈周圍高手環繞,更有修行者盯住了他,想逃基本是不可能了,只有另尋辦法脫身。

天氣越發悶熱了起來,即便是落日時分,山莊里也是熱氣騰騰。

院子里還算涼快,沒到晚飯的時間,徐言找了一些枯枝,自己在院子里點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堆,坐在火堆旁把玩著幾個石子,看都不看,隨手扔向院墻。

院墻上的麻雀一直在忙著筑巢,一下午的時間,小小的鳥巢已經出現了輪廓,忽然看到有石子打來,麻雀頓時被驚飛,盤旋在院子上空,不多時又會落到墻上,竟是不怕人。

之前的所有推測,畢竟是徐言的猜想而已,到底鬼王門是不是在監視自己,門主是不是對自己不懷好意,他需要真正的確認一番。

第二顆石子再次隨意地扔了出去,徐言看起來有些無聊的模樣,而這種看似無聊的舉動,正是他用來確認自己猜測的辦法。

被驚飛了兩次的麻雀,不太懼怕人類扔來的石頭了,因為每一次都是打在墻上,根本沒有打到它,然而徐言第三次的飛石,不等那只麻雀張開翅膀就已經到了,不偏不倚,直接打中了麻雀的腦袋,一記飛石之后,墻頭的麻雀直接被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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