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一言通天 作者:黑弦 (全書完)

 
asi0125 2018-8-20 11:5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694579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3
第60章梅香樓

一千多兩的銀子,眨眼間變成了兩個銅板,徐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以他的聰慧,看得出莊家之前在暗地里耍的手段,可他沒想到,人家還有這么一手。

那三個衙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即將贏到上千兩白銀的時候來攪局,分明和這家賭坊是一伙的。

民不與官斗,再說也斗不過啊。

垂頭喪氣地離開賭坊,徐言與梅三娘相視苦笑,兩個銅板,還抵不上之前的二十兩銀子呢。

至少二十兩銀子能吃好久,兩個銅板多說能吃一頓,還是饅頭咸菜。

回到破落的酒樓,徐言倒是沒什么,吃飽了倒頭便睡,小黑豬更是沒心沒肺,跟徐言擠在一起,至于明天有沒有吃的,那是明天的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話,明日復明日,明日打野兔么。

有絕技傍身,小道士這輩子算是餓不死了,只要山里的兔子山雞沒有絕種,徐言就能天天吃飽肚子。

他倒是不愁,梅三娘可是心亂如麻。

一個女人守著一間破落的酒樓,什么生意都做不了,更別提養家糊口了,她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被人趕出家門,如果過得像個乞丐,還有什么臉面面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家人?

一夜無眠,眼眶紅腫的女人在酒樓的大堂坐了整晚,天剛放亮的時候,竟有人登門。

來人并非吃酒,再說酒樓里連個完整的椅子都沒有,除非是瞎子或者乞丐會來,要么就是熟人了。

來的不是瞎子乞丐,還真就是梅三娘的一位熟人,正是在李家鎮遇到的李貴。

“三姐,你怎么搬到這兒了,讓我好找啊。”

李貴是自己來的,眉宇中有著一陣惋惜,當年梅家的三小姐,出門都要穿金戴銀,丫鬟成群,如今落得個這步田地。

李貴也是剛剛忙完生意趕回的豐山城,李家與梅家是世交,剛回來他就得知了梅三娘被嫁出家門的消息,后來在城西的大賭坊尋到輸得眼紅的沈六,給了他十兩銀子才打聽出來梅三娘悔婚的消息,左找右找,終于在這間破落的酒樓找到了梅三娘。

看到故人,梅三娘長嘆了一聲,搖頭苦笑。

李貴與梅三娘的感情很好,小時候就跟在人家后邊長大,視梅三娘如自己的姐姐一樣,李家人早就看得出梅三娘不受梅家待見,長輩們不會管,李貴卻決定前來探望一番,有什么能幫的,他也會盡力幫一把。

“三姐這是決定自立門戶了?”李貴饒有興致地看了一圈酒樓,道:“地方不小,只是太過破舊,只要收拾一番必然是處好地方,三姐一定是缺錢了吧。”

正是精明的歲數,李貴既然能為家里跑生意,說明他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這時候哪能看不出梅三娘的苦衷。

“這間酒樓,就是你三姐全部的身家了。”梅三娘苦笑著說道。

“就知道三姐是個不喜歡求人的主兒。”李貴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張整整三千兩的銀票,道:“小弟的一點心意,希望能解了三姐的燃眉之急。”

三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了,尋常的百姓人家幾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的錢,看著手里的銀票,梅三娘眼圈一紅。

“李家兄弟的好意三姐領了,這份錢算我借的,不用兩年,三姐一定還清。”

“三姐見外了,哎,好吧隨你,不過開張的時候我可要來捧場的,哈哈。”

果然是貴人,徐言揉著眼睛起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等他出來,李貴已經走了,看到梅三娘在大廳里手舞足蹈,還以為她犯了羊角風,急忙過去查看,得了頓奚落不說,還得幫著人家去雇些工匠。

有錢就好辦事,看著破落的酒樓一天天煥然一新,徐言也高興不已,整天混在泥瓦匠人堆里幫著打打下手。

雖然喜歡吃喜歡睡,小道士可不懶,有活還是搶著干的,再說了,酒樓一旦開張,徐言也算有了個白吃白喝的好地方。

大門被裝潢一新,酒樓不但蓋起了三層,還有長長的甬道通往后院,后院有一座更加精致的小樓,一間間雅間里香氣撲鼻,兩座樓宇全都被打造得猶如宮殿一般。

每次看到這間自己蓋的酒樓,徐言都有種幸福的感覺充滿心田。

師父不在了,他又多了個三姐,也算在世上有了個親人,至于三姐經常從外面領回來的女孩兒或者媚眼如絲的女子,徐言也就見怪不怪了。

大戶人家的小姐嘛,哪能沒有下人侍候,只不過三姐買來的婢女也太多了點,這都三十多位了。

三個月之后,位于城東細柳街的梅香樓終于正式建成。

站在大門口,被梅三娘強行換掉了道袍的徐言穿著一身錦衣華服,小小的年紀唇紅齒白,看起來倒像個世家的公子,笑瞇瞇地看著樓頂的牌坊。

梅香樓,好聽的名字。

三層的酒樓,好高啊!

徐言正陶醉在今后白吃白喝的美好生活里,他身邊的爆竹不知被誰點著,噼里啪啦的一頓亂響,門口煙塵滾滾,四鄰舉步相望。

這就開張了。

細柳街只是城東的街巷之一,長街上人來人往,熱鬧不已,街邊兩側的店鋪不算多,梅香樓可謂是力拔頭籌,在細柳街最為顯眼。

買賣開張,自然會有客人登門,徐言的任務是充當門童,在門口迎來送往,這種活只要一副笑臉就足夠了,用不著多說話,客人進店自然有小廝招待。

笑最容易了,尤其是傻笑。

笑吟吟的小道士,在門口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一身嶄新的衣服看起來倒也喜慶,還別說,有出手闊綽的客人一把銅錢扔過來,足有十多個銅板。

終于找到個好差事,徐言的笑容變得更加開心了起來,只是隨著客人越來越多,徐言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發僵硬了起來。

到不是笑累了,而是耳朵里聽到了一些客人們在門口的言談。

“李兄,請了請了,哈哈,今天小弟做東,我們的買賣就在這梅香樓談上一談,他家的舞娘聽說貌美如花,買賣談妥,我們在一醉方休,有美人相伴才叫快哉啊。”

“啊齊員外,久仰久仰,快請快請,這家梅香樓可是剛開張,據說連玉紅樓的頭牌都被挖了過來,哈哈。”

“蘇老爺,你慢著點,這才晌午,這家青樓又是新開張,你猴急什么?”

絡繹不絕的豪客全都是男人,連一個女的都沒有,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群,徐言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青樓?

梅香樓不是酒樓么,怎么變成青樓了?

我是道士啊,怎么能住在青樓!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3
第61章徐言的誓言

經過再三確認,徐言終于死心了。

梅香樓的確是一家青樓,不是什么酒樓。

“三姐!為什么梅香樓不是酒樓,我是道士,不能住在青樓!”后院里,徐言氣呼呼地對著打扮得花枝招展,明顯一副老鴇氣度的梅三娘說道。

“誰說梅香樓是酒樓了?”梅三娘咯咯直笑:“你那道袍都被我一把火燒了,沒了道袍,誰知道你是道士。”

不等徐言辯解,梅三娘搶先說道:“青樓怎么了,青樓又不是強盜,你情我愿的買賣,沒犯王法,也沒犯天怒,那些可憐的女人有些是我從人伢子手里買回來的,有些是自愿的,都已經事先說得清楚明白,沒人強迫誰。

你以為現在的世道很好么?豐山城的確繁華無比,可是周圍的小城小鎮,小村小寨呢,有幾戶人家不愁吃喝?齊國有水患,氣候更不如普國,糧食一年只能種一茬,這還是好年景,如果遇到天災,餓死人是常事。

豪門大戶不會理睬窮苦百姓,吃不飽飯,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你無能,三姐從十七歲開始幫家里走商,看到的聽到的無一不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八個字,你是道家人,不入紅塵,豈知這紅塵里的艱難之處。”

說著說著,梅三娘眼圈發紅,拉著徐言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就像一位歷經風霜的姐姐,在與弟弟傾述著苦衷。

受不了女人的眼淚,徐言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住在梅香樓,其實梅三娘已經給他在角落里蓋起了一座小院,院子不大倒也清清靜靜。

“知道三姐的苦衷,就要幫三姐的忙,去吧,門口沒人招呼可不成。”

變臉一樣的女人,媚態重生,掩嘴笑道:“等過幾年你長大了,三姐許給你兩個清倌人,讓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女色,咯咯咯咯。”

苦著臉回到門口,徐言覺得自己愧對師父的教誨。

在青樓幫著迎客,這要讓師父知道會不會把自己打死?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小道士在門口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一位他念叨一句慈悲,走一位也跟著一句慈悲

梅香樓的小院里,忙碌了一天的徐言沉沉睡去,小黑豬就住在院子里搭起來的豬圈,一樣睡得香甜。

豬嘛,就該睡在豬圈里,只要有吃有喝,管他是屠戶家的豬圈,還是青樓里的豬圈,只是深夜里隱隱傳來的嬌笑打鬧聲,猶如魔音一樣,吵得徐言睡不太好,他的磨牙聲也變得更大了起來。

清晨,萬籟俱寂。

早早起來的小道士在院子里活動著筋骨,只見他時而跨步躬身,時而雙臂齊動,時而金雞獨立,時而轉動如風,一套不知名的身法活動下來,只覺得渾身通暢,讓人想要仰天長嘯。

周圍的住戶太多,徐言到底沒有嘯出聲來,用冷水洗了把臉,這才覺得痛快了許多。

那套身法是飛石三式的基礎所在,專門用來習練蘊力、儲力、發力,徐言在很小的時候就在老道士的教導下習練這套身法,一練就是十來年。

在元山寨的時候,徐言無法顯露出自己的技藝,如今已經安定了下來,又有了自己的住處,他這才恢復了每天的練習,因為師父說過,這套身法至少要練到他成年才行。

師父的教誨不會錯,所以安定下來之后,徐言也就恢復了自己的習慣,每天天沒亮就開始習練功夫,而后是挑水砍柴。

梅香樓雖說是青樓,后廚也是不小的,來青樓里的客人可不都是為了皮肉買賣,也有些文人墨客前來,逛青樓在當今天下是一種雅趣,一些商賈甚至經常將談生意的地點放在青樓,前提是你家這間青樓夠雅致,夠氣派。

連民風彪悍的齊國都是如此,可想而知號稱文墨之邦的大普又該是如何一番繁華的景象。

徐言是普國人,如今卻身在齊國,不過家國之分,在小道士的心里實在不算什么,因為師父說過,方外人,就該四海為家,所以只要吃得飽,就算住在豬窩里徐言也是不介意的。

住在哪個國家徐言不介意,可是住在青樓里,就注定了諸多麻煩。

“言哥兒,快來幫幫我,紅頭飛出籠子了,我抓不到,呀!它要飛走了!”

紅頭是只鳥兒,跑出了鳥籠,在梅香樓一位頭牌的驚呼中撲棱著翅膀,鳥兒最后被徐言抓到了,可你倒是穿上點衣服在叫人啊,光溜瑩白的后背又讓小道士流鼻血了。

“言哥兒,幫我去街頭新開的店家買些胭脂,要粉紅的那種,千萬別買大紅,抹在臉上看著像鬼。”

面無表情的小道士接過碎銀子,行尸走肉一樣離開梅香樓,跑道這種活他都不知道干過多少次了。

“言哥兒,我的琴弦斷了,幫我裝一條,琴行的老琴師今天出門了。”

裝琴弦也是徐言的工作之一,還好師父偶爾會彈奏兩曲,徐言偷偷把玩過多次,彈不出什么名曲,琴弦到是弄斷過不少,這活他也算在行。

“言哥兒,言哥兒!”年紀小小的清官人只賣藝不賣身,小臉嬌柔看得人心生憐愛。

“我的肚兜不見了,就是繡著牡丹的那件,幫我找找吧,你見過的!”

徐言覺得自己要吐血了,我什么時候見過你的肚兜?

都說山中無歲月,轉眼以千年,其實青樓也無歲月,至少徐言感覺自己在度日如年,整天耳邊都是瑩瑩語語,眼前都是鶯鶯燕燕,時間長了誰能受得了。

他可是道士啊!

徐言覺得自己需要再練一門功夫了,有視而不見還不夠,他需要練就出充耳不聞的能力。

還好是道士,有清心的經文可以詠念,加上年紀太漸漸的,徐言也就習慣了梅香樓的生活,大多的時間他都會跑到后廚幫忙,寧可燒菜做飯,也要離那群危險的女人遠點。

年關將近,大雪封山。

轉眼已至深冬。

秋天的時候來到的豐山城,梅家打發了梅三娘,沒想到這位堅強的女人可不是尋常人物,仗著一副玲瓏心竅,周轉在各大豪客之間,每天入賬的白銀如流水一樣,大年夜的時候,就將李貴的三千兩還上了。

李家是豪門,根本不差幾千兩銀子,李貴倒也大方,在梅香樓設宴款待幾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擲千金,一夜就將三千兩花在了梅香樓。

有人力捧,在加上梅三娘高超的籠絡手段,大年一過,梅香樓儼然成為了東街最有名的一間青樓,名聲甚至開始傳遍全城。

轉過年去,徐言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為了讓自己更加強壯,大年夜里,看著夜空中炸起的無數煙花,徐言暗自發誓。

今年,一定要比去年吃得更多一些!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4
第62章王八指

買賣大了,客人就多了,客人多了,麻煩也就多了。

大年一過,已經打響了名號的梅香樓,開始陸續遇到了一些麻煩。

第一個麻煩的來源,便是被梅三娘悔婚的那位沈六。

“叫你們老鴇子出來!”

大清早就站在大廳里的瘸子沈六,蓬頭垢面,掐著腰嚷嚷著:“她是我沈六的婆娘,背著老子在這干起了皮肉買賣,她問沒問過我沈家?敢讓我沈六戴綠帽子,我就讓她一天生意都別做!”

這年頭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臉的。

面對這位撒潑打滾的沈六,一群女人可招架不住,人家擺明是來找茬,而且是光腳不怕你穿鞋的,梅三娘這么大的家業就擺在這,挪不了也跑不了,這要整天被沈六堵在門口搗亂,招人閑話無所謂,反正是青樓,真要惡心走了幾位豪客,那才是大損失。

“你想如何。”

梅三娘陰沉著臉從后廳走了出來。

“我想如何?”沈六看到正主,頓時嗤笑了一聲,道:“拿錢,不多,三萬兩!”

“呸!”

梅三娘氣得怒罵道:“我梅三娘與你悔婚在前,你我再無瓜葛,我不是你沈家的人,以后你少來煩我。”

說著將一張二百兩的銀票扔了出去,道:“去年我離家的時候只有三百兩嫁妝,當時分給你一百兩,現在將剩下的全都給你,從此一刀兩斷。”

急忙撿起銀票,沈六眼睛都放光了,隨后惡狠狠地看著梅三娘,道:“這次是二百兩,下次還會更多,我告訴你梅三娘,我沈六不是這么好打發的,哼!”

得到銀票的賭鬼終于離開了梅香樓,看方向這是又去賭了,一群女人圍過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都在罵那個沈六無賴,可是這群柔柔弱弱的女人又幫不上忙,一個個義憤填膺之外,只有勸慰梅三娘消消氣了。

梅三娘看不出生氣的模樣,只是臉色顯得有些低沉,看向沈六的背影時,她的眼底有一絲兇芒掠過。

徐言就在門口忙著,不但看到了這一幕,也看到了梅三娘眼底的兇光。

暗自嘆息了一聲,徐言知道他那位三姐如果出現這種眼神會代表著什么。

在元山寨的井口放入毒藥的時候,梅三娘的眼里就是那種兇戾的目光。

在豐山城這種大城里殺人,可不是明智之舉,雖然徐言認為梅三娘殺掉沈六十分簡單,可是殺人之后,必然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殺人不好,打人就沒問題了。

秉著路見不平的原則,徐言放下手里的活計,離開了梅香樓,看到他跟在沈六后邊出去,梅三娘眼底的兇芒這才消失不見,抿嘴一笑,就像受欺負的姐姐因為弟弟的出頭而自豪不已。

“哎呦!”

“誰扔的爛果子啊,疼死我了!”

走在通向賭坊的路上,沈六無意中踩到了一個爛果子,摔了個跟頭不說,他那條唯一的好腿鉆心的疼,挽起褲管一看,迎面骨凹下去一大塊,好像被鐵棒子給狠狠地敲了一下,眼看這條腿也要瘸了。

殺豬一樣的哀嚎,惹得路人紛紛圍觀,有認識他的知道這是個賭鬼加地痞,所以人們只是看著熱鬧,沒有一個上去管的。

人群中,手里捏著第二顆石子的徐言也在好奇的看著熱鬧,水汪汪的眼里滿是同情,還一個勁的慈悲慈悲,聽得旁邊的路人以為這是哪家的善人,殊不知打折了沈六一條腿的就是這位慈悲個不停的少年郎。

其實就算梅三娘不現出那種要殺人的眼神,徐言也是要教訓這個沈六的,元山寨那位趙家女孩慘死的一幕,教給了徐言一個道理,那就是把危險扼殺在開始,而非等到危險臨身,才去思考對策。

如果徐言早些動手,至少在元山寨制造些混亂,趙家女孩恐怕也不會落到那種地步,最后投井自盡。

其實當初的往事怪不得徐言,他當時被盧海盯死了,自身都難保,又如何去救人呢,可是即便如此,小道士的心里也始終存在著一絲自責。

既然看清了沈六是個禍害,徐言才決定廢掉他另一條腿,兩條腿都瘸了,這位只能趴在家里了,如果這還能爬來梅香樓,徐言不介意把他兩只手也給打折。

經過沈六一事,梅三娘覺得自己需要雇傭一些護院了,這么大的青樓,靠著徐言這個半大的孩子總不是辦法。

梅三娘十分清楚徐言的本事,尤其那顆比她梅三娘還要狠辣的心,更讓她不想太過牽扯徐言,倒不是擔心徐言出什么事,而是怕那個小道士真要發飆,在豐都弄出屠戮千人的血案,她梅三娘也得跟著遭殃了。

護院好找,只要有錢就行。

第二天,梅香樓就多了十來個膀大腰圓的壯漢,這幫護院只管解決找麻煩的人,護得梅香樓平安即可。

為首的護院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這人兩只手全都少了小指,姓王,大號王鐵蛋,名字不好聽,于是自封綽號王八指。

沒用幾天,徐言與這幫護院混得賊熟,也難怪,起初王八指還以為這小子是梅香樓的****呢,細打聽才知道是梅三娘的干弟弟。

十六歲的干弟弟,還是老鴇子的干弟弟,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王八指每次看到徐言都會眉毛亂挑,一副自以為知道了什么隱秘的惡心模樣。

“王八哥,你說你是鬼王門的弟子,為什么還給人當護院啊。”

沒事的時候,徐言總喜歡跟這位談論當今齊國的武林界,別看王八指是個護院頭子,來頭倒是不小,他竟是齊國一流門派鬼王門的弟子。

“言哥兒,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不太好。”

早就和徐言混熟的王八指蹲在門口磕著瓜子,撇著嘴說道:“哪有管人叫王八的,這就是我拿你當兄弟,換個別人敢這么叫,老子早就一拳招呼過去。”

比量了一番出拳的方位,王八指看著自己的拳頭說道:“看到沒有,這根小指就是八哥我當年打人,給硬生生打斷的!”

打人能把自己手指都給打斷了,這得是多深的仇啊,徐言一聽故事就來了精神,急忙追問:“一定是血海深仇了,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手指頭都給打斷了吧。”

“什么血海深仇,根本就不認識。”王八指哼了一聲,憤憤不平地說道:“老子一拳過去,沒成想他掏出來把劍!這就是我收手收得早,要不然五根手指頭全都得沒嘍。”

聽到這里,徐言眼睛都直了,見過傻的,沒見過這么傻的,拿拳頭去打人家的劍,這不是找死么。

“怎么另一只手也少了根手指呢?”徐言萬般不解地問道。

王八指嘆了口氣,道:“哥哥當時出的是雙拳,他娘的那家伙掏出來的是雙劍……”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4
第63章面子能吃么

除妖的確是好事,看起來是在替天行道,可是除妖也需要用人填吶,按王八指所說,去年他們青木堂就有過一次獵殺妖物,當時派出了上千人馬,總共四個堂口配合之下,在深山里與那熊妖搏殺了整整一天一夜。

最后熊妖終于被擊殺,果然渾身是寶,只是王八指連根熊毛都沒分到,死了一地門人連個收尸的都沒有,全都喂狼了。

參與獵殺妖物倒也不是白干,至少去年需要上繳的銀錢被抵消了,這不大年剛過,王八指就開始為了今年上繳的錢財發愁了,聽說梅香樓招護院,他這才興沖沖地趕來,其實他的地位在鬼王門里只能算作外門或者是俗家弟子。

每年能交得起錢就不用去效力,交不起的話,至少要跟著門派完成一次任務,這就是鬼王門的規矩。

聽到王八指的講述,徐言眨了眨眼說道:“門派這么麻煩,不如退出算了,至少不用交錢了,加入鬼王門也沒看到什么好處啊。”

“好處是看不到的。”王八指興致勃勃地講道:“你還小,懂得什么,我們江湖人闖蕩天下要的就是一個臉面,圖的就是一個名氣,看你八哥,我這要在街上亮出鬼王門的招牌,那群地痞宵小都得彎著腰陪著笑過來拜見,這就叫面子,懂么小子。”

“面子能吃么?”

徐言好奇地問了句,他是沒看出來這位鬼王門弟子有什么面子,見到有錢的豪客一樣陪著笑臉相迎,笑得比誰都賤,得到賞錢還得吆喝一嗓子謝大爺賞。

“哎,就是求個揚名立萬的機會。”王八指嘆了口氣,徐言還真就說到他的痛處了,面子能吃的話,他早就當飯吃了。

“成不了先天,就別想出人頭地,我們這群嘍啰就是給人賣命的,說不定哪天就被正派給宰了,或者是被山里的妖物給吞了,這年頭,邪派不容易啊,我看正派也差不多少。”

王八指感嘆了一陣兒,接著說道:“得,明兒還得練刀啊,這都半個月沒練了,真要沖開一脈,我也能混個小頭目當當,如果沖開兩脈,至少能混個副堂主。”

“鬼王門的刀法么?”徐言一聽刀法來了精神,急忙問道:“是不是習練刀法就有機會沖開六脈了?”

“廢話,練刀練劍的誰不是為了沖開六脈。”王八指翻了翻白眼,道:“拜入鬼王門,圖的就是學這套七星刀法,要不然誰會花那么多銀子拜進門派啊。”

聽著刀法的名字這個別扭,徐言皺眉道:“七星劍法好像順口些吧,怎么叫個七星刀法?”

“的確是劍法。”王八指點頭道:“可是劍貴啊,刀便宜,我就買得起刀,所以只能叫它七星刀法了。”

拿刀練劍法,連徐言這個不懂武藝的都知道刀劍不同路,這位也不知怎么想的,能練成才怪了。

“王八哥,能教教我么。”徐言笑嘻嘻地問道,他對于武藝也十分好奇,總覺得新鮮。

一聽這話,王八指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教不了,教不了,真要讓門派知道有人私自傳授外人功夫,最輕都得被打折雙手,然后逐出門派,我可不敢犯這條門規,反正也不貴,等今天鬼門開的時候你拿五十兩銀子拜入門派,自然就學得到了。”

五十兩銀子一套七星劍法,聽到這個消息徐言頓時就沒了興趣,拿錢就能買到的功夫,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鬼王門就沒有什么好功夫了么?”徐言不甘心地再問。

“有,不過至少要沖開一脈才有資格習練。”王八指說道:“不但有劍法刀法,還有各種身法,聽說我們青木堂上一任的副堂主就是習練的身法,跑得那叫一個快啊,偷了宗門的寶貝,愣是讓他給逃出了重重追殺,到現在鬼王門還掛著懸賞令呢,哪怕抓不到人,只要有人得知那位副堂主的消息,都能用消息換來萬兩白銀。”

頭一次聽說門派懸賞,徐言顯得更加好奇了起來,追問著偷了鬼王門寶貝的那位副堂主究竟是何許人也。

王八指回憶了半天,這才說道:“叫什么名字我記不住了,我來鬼王門的時候那位早就逃走好幾年了,聽說綽號叫做飛天蜈蚣。”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5
第64章筑基丹

一聽飛天蜈蚣這個綽號,徐言的眼底立刻閃過一絲疑惑。

飛天蜈蚣不就是元山寨的大寨主廖九鳴么,沒想到廖九鳴曾經是青木堂的副堂主。

梅三娘在一次廖九鳴喝醉的時候聽他自語過自己曾經是鬼王門的人,除了那一次之外,廖九鳴從來沒有在人前提及過他的來歷,而藏在墻壁暗格里的楠木盒,不論徐言還是梅三娘都不知是何物,只知道盒子里類似丹藥的東西一定來頭不小。

小小的楠木盒,始終被徐言貼身收著,這次在王八指的嘴里得知了廖九鳴的消息,徐言哪能錯過打探盒子里哪粒丹丸的機會。

“那位飛天蜈蚣究竟盜走了什么寶貝,用得著掛出萬兩白銀的懸賞么?”徐言不動聲色的問道。

“煮雞蛋?”徐言撓了撓頭,心說果然是吃的,一聽是吃的他就興趣大增,追問道:“煮雞蛋用得了萬兩白銀?難道是金雞下的蛋?”

“什么煮雞蛋,是筑基丹!”

王八指撇了眼小道士,撇著嘴講道:“知道六脈吧,武者破開一脈可成先天,如果破開六脈那就是筑基境,而筑基境還有個稱呼,叫做宗師,那可是真正的修行者了,陸地神仙一樣的存在。”

既然打聽消息,徐言自然會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似懂非懂的點著頭,看他這副模樣,王八指講得更加起勁。

“能沖開六脈的武者畢竟是少數,大多的武者沖開三脈已經是極限了,于是這才有了筑基丹,只要你能沖開三脈,再服下一粒筑基丹,后面的三脈就能以藥效自行沖開,到時候就能達到筑基之境了,等到了筑基境,就可以拜入真正的修行宗門,而不是武林界的門派,聽說修行宗門里全都是活神仙,能飛天遁地!”

王八指所說的筑基丹的功效,徐言其實在元山寨里聽張河講過,只是張河不知道筑基丹的名字,他之前只是個賬房,自然沒有加入了鬼王門的王八指所知之深。

“筑基丹,很貴吧。”徐言聽得直咂舌,問道。

“何止是貴,先天武者能為了一粒筑基丹打生打死,拼命的大有人在,你說貴不貴。”

“用筑基丹沖開的后三脈,和自己沖開的后三脈,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聽說了筑基丹的效用,徐言在心驚之余,也看出了一個不同之處,那就是丹藥這種捷徑,應該存在著什么弊端才對。

“有啊,太不同了。”王八指搖頭晃腦地講道:“靠著筑基丹成為筑基境修行者的,只是普通修行者而已,靠著自身力量沖開六脈達到筑基境的,才能叫做宗師,這種人會被稱之為天才!聽說修行宗門都是搶著要的,全都當寶貝一樣。”

果不其然,有捷徑,就會存在著區別。

徐言如今只是聽說過一些修行者的消息,不過以他的聰慧,已經能看出筑基丹這種捷徑其實算不得什么好東西。

萬丈高樓平地起,如果蓋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用丹藥來填,這座高樓的根基就注定了不穩,只有自食其力,一步步以自己的力量沖開六脈之人,才算得上真正的修行者,恐怕日后的修煉也會比服用筑基丹的人快上許多,也容易許多。

對于天才來說,筑基丹的確不是個好東西,可是對于大多數的先天武者來說,筑基丹就是一條橫跨武者與修行者之間的橋梁。

畢竟這世間的天才不多,大多數的都是些庸俗之輩,能自己沖開六脈之人恐怕更是寥寥無幾,對于那些天資平平的人來說,筑基丹可就太珍貴了,珍貴到可以去拼命的地步。

被人們看做活神仙一樣的修行者,連徐言這個小道士都向往不已,更何況其他人了,于是徐言越發覺得自己懷里的那枚筑基丹有些燙手了。

三姐說得不假,這東西能讓先天武者都眼紅,還是不要拿出來的好。

打定主意將筑基丹深深地藏起來,徐言這才恢復了神色,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王八指閑聊,等到傍晚的時候,他又開始到后廚忙碌,準備晚飯去了。

在梅香樓里干活,可比元山寨輕松多了,至少后廚的廚子們沒人敢對徐言這個小道士無理,誰都知道徐言是老板娘的干弟弟,東家的弟弟,能幫著干活就夠瞧了,誰還敢指使不成。

徐言勤快,為人又憨厚,還沒有脾氣,久而久之,他的人緣在梅香樓里排得上第一了,只不過時不時的穿上一身道袍滿樓晃悠,總會惹得梅三娘大發雷霆。

三姐發怒的后果,就是小道士被拔了道袍,只剩下里衣,而后留著鼻血目光呆滯,每當那對姐弟打鬧之際,總會惹得梅香樓的一群女子哈哈大笑。

齊國的春天來得比普國要晚了許多,而且初春乍寒,一樣冷冽非常,好在梅香樓里溫暖如春,徐言終于感受到了有錢的好處。

錦衣玉食,這種生活在徐言看來應該是神仙們才能過的一樣,比起清貧的乘云觀可要強出百倍。

去年發下的宏愿,徐言始終沒忘,今年他吃得的確比去年要多得多,十六歲的少年人,一旦吃得好,身體長得也就更快。

徐言在一天天長大,小黑豬卻半兩肉都沒長,除了眼珠里多了些小小的紅點之外,比去年是半點都沒變,這一點也是徐言苦惱的地方。

一頭豬,養了六七年才三五十斤,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不長就不長吧,養了小黑這么多年,徐言早就想開了,不管大豬小豬,小黑始終是他的小黑,至于豬眼里出現的紅點,應該是最近吃肉吃得太多了,需要給它吃點蔬菜果子了。

自從梅香樓有了護院,來找事的地痞混混明顯少了許多,王八指那個鬼王門弟子的名頭還真是不賴,至少在沈六被人抬著來到梅香樓找茬的時候,就直接被王八指的名頭給嚇得屁滾尿流。

豐都鬼王,可不是一個尋常的稱謂,位居齊國邪派之首的鬼王門,勢力遍及半個齊國,加上有齊國皇室的暗中資助,如今的鬼王門可謂如日中天,對上普國的一流正派也是絲毫不懼。

既然被稱為江湖,就注定了不會平靜。

梅香樓里的徐言得到了一份安逸的生活,整天活得沒心沒肺,然而在真正的江湖之內,暗流早已洶涌,近年來齊普兩國的交戰越發慘烈了起來,私下里的正邪之爭也變得更加激烈。

青樓實際上就是一處接觸各方勢力與豪門的地方,在梅香樓住得久了,徐言也聽說了許多江湖傳聞,轉眼已經要夏天了,天氣開始逐漸炎熱了起來,而天氣的炎熱,更會促使那些武者們心頭的焦躁。

梅香樓的麻煩,再一次登門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6
第65章鬼門開

閉門家中坐,都有禍從天上來,何況是打開門做生意的梅香樓。

很意外,有鬼王門弟子看家護院的梅香樓,這次惹來的麻煩竟然就出自鬼王門,而且還是王八指所在的青木堂。

起因說來也簡單,青木堂的堂主宴客,選在了梅香樓,那豪客據說是做往返天河南北的水路買,一身腱子肉,敞胸露肚,頭戴狗皮帽,一副異域打扮,喝到興起,叫來梅香樓的所有頭牌,可謂是一擲千金。

這位豪客眼光倒是夠毒,沒看上梅香樓的那些頭牌,竟是一眼看中了梅三娘,許下萬金要與三娘共度良宵。

這種事梅三娘也是見慣了,憑著一副玲瓏心竅,敷衍了過去,她用的是驅狼吞虎的手段,假意與那位青木堂的堂主眉目傳情,這才打消了豪客的心思。

鬼王門的青木堂堂主,尋常人可惹不起。

原本是一場周旋而已,沒想到梅三娘這次算是作繭自縛了,打發了豪客,卻被青木堂的堂主岳乘風給纏了上。

邪派大宗的堂口,可不是養著善男信女的地方,尤其是這位岳乘風堂主,已然達到了三脈先天武者的境界,在鬼王門也是有名有號的人物,他看上的女人,還沒有逃得掉的。

也就是在梅香樓這種雅致的地方,岳乘風無法丟下臉面用強,如果按他的性子,早就把梅三娘掠回鬼王門獨自享受了。

豐都畢竟是鬼王門的總舵所在,邪派做事的確不折手段,但是在自家老巢,總要講究幾分規矩,尤其是豐都距離齊國皇城已經不遠了,外人不知道,這些堂主可全都清楚鬼王門與齊國皇家的關聯。

種種忌憚,讓岳乘風無法用強,不過仗著青木堂主的身份,給梅三娘施壓倒是輕而易舉,人家是真正的地頭蛇,別說梅三娘一個女人,即便是個先天高手,在鬼王門的地盤也翻不起絲毫風浪。

因為岳乘風的威逼,梅三娘最近總是愁眉不展,徐言得知此事之后,兩人也商量過對策。

按梅三娘所說,惹不起,還躲不起么,大不了一走了之,不要這座梅香樓了,齊國那么大,到哪兒還混不了一口飯吃,再說這一年來梅香樓賺到的錢可不少了,就算背井離鄉,她梅三娘依舊能好吃好穿。

被掠到元山寨的五年,梅三娘對于男人可謂深惡痛絕。

對于岳乘風的威逼,梅三娘始終在拖著,這一次的麻煩,在徐言面前她沒有表露太多心頭的沉重,因為她不想牽扯這個弟弟了,青木堂的堂主,絕非一個少年人能對付得了的。

苦楚壓在心底的梅三娘,整日里強顏歡笑,她根本就舍不得這座梅香樓,與其讓她流落他鄉,還不如咬牙同意了岳乘風的威脅。

已經是殘花敗柳,又何必裝什么清高呢。

流落匪寨的經歷,讓梅三娘再也不想落到寄人籬下的境地,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想要輕易舍去就難了,她不怕糟踐自己,她怕的是岳乘風看中的不是她的人,而是這座梅香樓。

徐言知道梅三娘的麻煩,卻被梅三娘的偽裝所蒙蔽,反正他是可以四海為家的,沒了梅香樓,可以去別的地方,錢沒了可以再賺嘛。

豬的處世之道,很少有人能做到,徐言到底沒有料到,梅三娘可沒有他那副沒心沒肺的心腸。

只要能一走了之,在徐言看來就不算麻煩,梅三娘做出的假象太過逼真,讓他不再擔憂,既然沒了煩惱,那就該忙自己的事了。

最近徐言在忙著賺錢。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錢才能走遍天下,沒錢只能用腳去走天下。

徐言賺錢的手段十分簡單,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動彈動彈腿而已,這不,才到傍晚,剛剛吃飽的徐言就散步一樣來到街頭的大木屋了。

“呦,言哥兒,什么風又把您吹來啦。”

明面是茶肆,實則干著賭坊買的莊老四,一見到徐言推門進來,連忙叫人替他開盅,迎上去點頭哈腰,像個哈巴狗一樣。

“沒事轉轉,剛吃飽。”徐言背著手左瞧右看,手里掐著兩個銅板,自語道:“今天玩什么好呢,一會兒還得買糖吃去。”

一聽買糖吃三個字,莊老四的臉色就發苦,嘴里還不敢多說,急忙掏出二十兩銀子,背著別人揣進徐言的袖子里。

“言哥兒要吃糖,自然要吃老徐家的好糖了,這糖錢我出,我出了。”

二十兩的糖錢,誰都沒聽說過,這得買多少糖啊,可是不給不成啊,自從一月前徐言再次出現在賭坊之后,每天都能贏走將近百兩銀子,只要超過百兩他立刻收手,頭都不回推門就走。

一天百兩,一個月下來就是三千兩紋銀!

賭坊里人太多,莊老四能盯住他自己的這桌子賭局,可盯不住其他桌的,而且徐言每次都在一張賭桌上下注一次,贏了就換桌,這一個月下來,莊老四都要吐血了。

后來實在沒轍,他又故技重施,讓那位陳爺衙役來砸場子,他們其實是一伙的,那陳衙役就管著細柳街這一片,莊老四的賭坊每個月是要按時給他分紅利的。

衙役是來了,不過站在門口沒吭聲,等到徐言贏夠了當天的銀子,笑嘻嘻地和那陳衙役打過招呼,揚長而去之后,陳衙役才開始砸場子……

也難怪陳衙役要給徐言面子,三天兩頭的請他在梅香樓吃喝一頓,可不是白請的。

拉攏人而已,這么簡單的把戲,莊老四會,難道徐言就不會么。

莊老四這回是有苦說不出了,官家的面子都不好使了,他只能自認倒霉,那小子也不知會什么本事,基本是逢賭必贏,莊老四實在沒辦法,每次看到徐言進來,這位立刻就掏錢,至少二十兩,要么還打發不走這位大爺。

每天二十兩,莊老四算是認栽了,誰讓他招惹一個煞星來著。

做人要知足,這是徐言的處事道理,一天二十兩的糖錢,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嘛。

有莊老四這個免費的錢莊,徐言的腰包是越來越鼓,除了吃之外,他沒什么揮霍的地方,于是夜里的一頓宵夜,也就成了徐言每天的例行之事。

長身體的時候,自然要多吃一些了。

豐山城的夜晚熱鬧非凡,大街上燈火通明,各類的小吃遍布街頭,離著老遠就能聞到香氣撲鼻。

逛夜市是徐言的最愛,因為晚上的豐山城比白天都要繁華,不過今天有些奇怪,為何最為繁華的北街被人清空了一大片,高高搭起的木臺上擺著一張嚇人的鬼臉面具。

鬼面張著大嘴,口中垂著一條鮮紅的綢緞,好像舌頭一樣,綢緞上寫著幾個大字。

鬼門開,財自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6
第66章千節花香

鬼門開,財自來。

看到紅綢上的大字,徐言立刻想起來王八指說過,這幾天就是鬼王門收徒的時候了,不知道其他門派招收弟子是什么規矩,反正鬼王門最是簡單直接。

五十兩一位,童叟無欺!

木臺周圍站滿了鬼王門的弟子門人,還有幾位明顯身份不低的頭目坐在高高的大椅子上,品著好茶,派頭十足,據說那是幾位堂主在坐鎮。

圍觀的百姓也不少,整個繁華的北街基本都沒人了,全都圍攏在鬼王門搭建的木臺周圍看著熱鬧,人群里還有不少捏著銀子準備報名拜入鬼王門的。

熱鬧自然要看,徐言興致勃勃的湊上前去,這時候就聽鏜啷啷一陣鑼鼓大起,木臺上的鬼面口中竟然噴出一團烈焰,驚得人們呼啦啦往后直退。

烈焰升騰之際,有鬼王門弟子高聲喝道:“入我鬼王門,先天近在前,習我鬼門功,早成云中仙!鬼門開,鬼門開了!!!”

吆喝的這位的確夠賣力氣,嗓子都要喊破了,下邊倒也有捧場的,一群捧著銀子的漢子急急忙忙擠上前去,交錢的交錢,畫押的畫押。

想要入鬼王門,簡單,五十兩銀子一個手印,這就成了,接著就去一邊領功法吧,再領到一塊刻著鬼面的手牌,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來不來鬼王門效力沒人管,只要每年交得起固定的五十兩銀子,就永遠是鬼王門弟子。

在一旁看了陣熱鬧,徐言終于弄懂了鬼王門收人的規矩。

每年固定交錢的,其實算是俗家弟子,根本不用去鬼王門效力,只要交錢就給你功法,還不允許外傳,就像王八指那種。

還有一種算是正式弟子,交了錢之后需要在門派效力的,會被分到各個堂口聽命,有任務就要跟著去,至于砍人還是殺妖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跟在堂口的弟子,是不需要每年在交錢的。

也是,命都賣給你鬼王門了,還要錢的話可就太不仗義了,邪派也要有邪派的臉面不是。

一年五十兩,這買賣不貴。

徐言在人群里嘿嘿傻笑了起來,他一天就有白來的二十兩銀子,一年五十兩還交得起。

徐言對鬼王門沒什么興趣,他只是想要看一看那套七星劍法而已。

畢竟是武者用來習練功夫的功法,在沒用也比胡砍亂刺要來得強,在豐山城也快住了一年了,徐言在青樓幫忙,不但接觸過豪客大商,也接觸過許多江湖人士,他漸漸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六脈,是需要功法來沖開的。

其實六脈不僅用功法才能沖開,據說還有些大儒甚至能以文氣沖擊脈門,達到六脈全開的地步,除了大儒之外,竟然還有畫匠乃至琴師都有沖開脈門的傳聞,可見武道一途,并非是沖開六脈的唯一方法。

相比于武道,文人墨客,琴棋書畫對于許多平頭百姓來說更難,畢竟刀劍上的功夫最好習練,也最容易習練。

掏出五十兩銀子,徐言等在人群里,準備一會兒自己也去報個名,五十兩換來一份功法,的確是不貴。

既然坐在家里就能成為鬼王門弟子,徐言可不會真去那些堂口效命,否則他寧可不要那份所謂的七星劍法。

報名的人數越來越多了起來,不但有豐山城的百姓,還有一些專程從外鄉趕來的,一時間場面熱鬧不已。

一想到占便宜就傻笑,是徐言的一個習慣,不過他這種習慣容易讓旁人誤解,有時候還會令人生厭,這不,站在徐言前頭的這位公子哥明顯皺起了眉,只是眉峰狹長偏細,看起來猶如柳葉。

徐言看不到前邊人的表情變化,他倒是聞到了一股暗香。

提著鼻子聞了半天,終于確認那股好聞的花香是從前邊那位公子身上傳來。

“好香啊……”

徐言情不自禁地小聲嘀咕了出來,其實那股花香很淡,架不住徐言鼻子好使,尤其是千節花的花香,是徐言最熟悉,也是最喜歡的一種。

乘云觀的后院,就長滿了千節花,這種花的根莖全都是小節,猶如竹節一樣,而且花期很短,只有不到半月,卻能四季開放,只要發芽,無論冬夏,千節花都會開出淡藍色的小花,帶著一股雨后竹林中的清雅香氣。

老道士曾經說過,千節花,也叫千劫花,這種花兒歷經千般劫難才會在地底生出根芽,一旦成長起來,不分春夏秋冬,必然會破土開花,哪怕盛開之后就會被徹底凍死,也要在世間留下自己的一份美麗。

千節花的素雅與堅強,是徐言喜歡的地方,沒想到遠離了故土,在齊國豐都,他居然聞到了千節花的香味兒。

很少有人將千節花做成香料,徐言好奇地看了看身前人,只能看到背影,有些清瘦,應該和他差不多的年紀,烏黑的頭發束在背后,看起來像個世家少爺一樣,只是脖頸處實在太過白皙細膩了一些。

“你干什么!”

前面的那位怒容滿面地轉過頭來,語氣不善,也難怪人家發怒,徐言都要貼在人家后腦勺了,盯著人家脖領子聞,換誰都要發火了。

“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徐言嘿嘿傻笑,抱拳道:“兄臺也要加入鬼王門么?”

住了快一年的青樓,徐言終于不會見誰都打稽首念慈悲了,只要不穿道袍,他是不會做出道家人的舉動的,因為那樣做會被人認為是精神有問題的孩子。

誰家穿著一身錦衣的少年郎,見人還打稽首念慈悲的。

徐言身前那位轉過臉來的少年,不但身上的味道好聞,長得更是俊俏,柳葉眉,丹鳳眼,一張瓜子兒臉,臉蛋兒白凈得毫無瑕疵,就像剛剛剝殼的雞蛋,只是眉目含煞,小小的年紀居然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

本來俊俏個少年,一張口可就不俊了,怒視著徐言片刻,少年輕啟銀牙,低低地罵道:“加你個大頭鬼!”

撓著腦袋的徐言,看著對方分開人群離去,心說用得著罵人么,挺俊個孩子,怎么沒什么教養呢?

想起剛才自己聞到熟悉的味道有些入迷,好像離著人家太近了,徐言也就不生氣了,對著少年遠去的身影還抱歉地抱了抱拳,隨后就興致勃勃地捏著銀子擠上前去。

交錢痛快,鬼王門負責收錢的弟子看到拿錢來的全都笑臉相迎,笑得連眼睛你都找不到。

畫押也簡單,大拇指沾上染料,往白紙上一按這就完工,至于留下名字就更容易了,隨便你留,什么王大柱,李大傻,你說什么這邊記什么,至于回頭去核實,那是官府的流程,鬼王門是沒人干的,交到上邊封存了事。

加入鬼王門的有些是尋常百姓,想要搏一個出路,不過更多的都是些走江湖的武者,這些人留名全都是綽號,基本沒一個真名,也難怪他們如此,入邪派,就要想好退路,省得以后犯麻煩。

許多人留的都是綽號,徐言自然也不傻,他不但留下綽號,還留下一個他最為熟悉的名諱,只見白字黑字寫著,飛天蛤蟆,莊老四……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7
第67章七星劍譜

鏜啷一聲鋼刀落地,刀鋒上的光暈隨之消失不見。

真氣!

徐言撓了撓腦袋,心說自己也就比劃比劃,還沒開練呢,怎么就出真氣了?

嘎吱一聲門響,妖嬈的身影推門而入。

“刀都拿不穩,還要學人家練功夫,你就適合喂豬。”

梅三娘來到房中,伸手拿過劍譜,直接坐上床榻,和徐言她可不會見外。

“這是,鬼王門的劍譜?”

梅三娘看了兩眼急忙合上,嗔怪道:“臭小子,你加入鬼王門了?那可是齊國邪派之首,三姐還指望你給我養老送終呢,你要有個好歹,誰來管我!”

“是俗家弟子,嘿嘿。”徐言傻笑道:“三姐隨便看,能沖開一脈你也成先天武者了。”

一聽是俗家弟子,梅三娘的臉色這才好轉了過來,哼了聲:“就算是俗家弟子,劍譜也不能給外人隨便看的,要是讓鬼王門的人知道你私傳劍法,還不得找你麻煩。”

“不會的,這本劍譜是飛天蛤蟆的。”徐言笑著說。

“飛天蛤蟆?”梅三娘知道小道士一肚子壞水,好奇地問道:“你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飛天蛤蟆又是哪位高人呢?”

“莊老四唄。”徐言哈哈大笑,梅三娘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壞小子,莊老四遇到你算他倒了八輩子霉了。”梅三娘輕笑著說道:“明兒早點起來,多準備些美酒,明天有大人物會來我們梅香樓,機靈點,千萬別出什么差錯。”

一聽大人物,徐言的眉峰微微動了動。

“青木堂的那位堂主么?”

徐言口中的堂主,就是這陣子始終打梅三娘主意的岳乘風了。

“是鬼王門的太保,宴請豐都城的閆將軍。”雖然不是岳乘風,梅三娘一聽到那位青木堂的堂主明顯臉色微微變了變。

“三姐,岳乘風早晚是個麻煩。”

徐言看得出梅三娘的心煩,開解道:“三姐說過,惹不起我們躲得起,真要解決不了,我和三姐一走了之,我們流落他鄉也好,回大普種田養豬也好,總比受人威迫來得自在。”

說著,徐言自信地拍著心口道:“我都攢了很多錢了,夠蓋一座道觀了,養得起三姐。”

女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好氣地說道:“三姐可是富貴命,你這個窮道士還養不起,我才不和你去念經,放心,岳乘風的事,我自有分寸。”

梅三娘的心機,徐言深知,看到對方如此自信,他也就不再擔心,等到梅三娘離開,自己又拿起鋼刀比劃了起來。

借著這套劍譜,徐言漸漸發現自己果真能運轉出真氣,而且刀上的光暈要比盧海和廖九鳴都要明亮許多,這一點倒是讓徐言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自己早就沖開了脈門,達到了先天之境,只是自己始終不知道?

回想起這些年除了習練師父教給的飛石功夫之外,什么刀法劍決都沒有練過,徐言最后只能將自己擁有先天真氣的現象,歸納到老道士傳授的那套身法了。

還是師父對自己最好啊,飛石功夫居然能直抵先天!

捧著不知所謂的七星劍譜,徐言一個人在屋子里傻笑了起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在細柳街橫著走了,因為經常能看到一些據說是先天高手的身影,一出門就是橫著走的,跟個螃蟹一樣。

有真氣就好,至于是先天一脈還是六脈對徐言來說并不重要。

能從一個普通的小道士直接成為夢寐以求的先天武者,徐言已經歡喜不已了,這不,大半夜的還在豬圈里給小黑豬講述今天的神奇遭遇,聽得小黑豬呼嚕嚕直叫。

什么是先天真氣豬不知道,豬只知道主人帶回來的宵夜太美味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39
第68章陸地行舟

所謂大人物,自然是那些號令千萬門徒的門派頭腦,或者是擁兵自重的一方諸侯了。

豐山城的閆將軍就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此人姓閆名臨褚,不但身為將軍統御上萬兵馬,本身還是一位真正的修行者,據說十年前就已經是筑基境了,而且閆臨褚還是齊國的侯爺。

都說萬戶侯萬戶侯,手底下沒有統御萬戶,哪能稱得上侯爺,閆臨褚的御下有多少兵馬徐言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位閆將軍的排場實在是驚人。

晌午的時候,一隊鮮衣怒馬的齊國兵丁開道,一群錦衣的仆人相隨,八匹大馬身高體大,鼻孔都是朝天長的,將軍出行,就差鑼鼓喧天和凈街清路了。

有權有勢的侯爺,排場就是不一樣,別人坐車,這位是坐著船來的。

閆將軍的確是坐船來的,八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艘兩層的樓船,船底下裝著兩排車輪,鋒利的撞角包著鐵甲,甲板上還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看起來威風凜凜。

陸地行舟的奇聞,在徐言看來莫名其妙,不過其他百姓到是見怪不怪了,家家戶戶備舟的傳統,在齊國可是流傳了不知幾百年,別看人家陸地行舟顯得不倫不類,真要通天河絕提,這座車船就能在大水中浮游而上。

齊國皇族出行,可全都是乘坐這種車船的。

梅香樓的雅間早被清空,整個二樓就沒有一個客人,閆臨褚剛一下船,就被恭迎著走入梅香樓。

這位閆將軍是個大胖子,看了看梅香樓的裝潢,倒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加上梅三娘的刻意逢迎,看得出來閆臨褚對于這處宴客之地還算滿意。

二樓最大的一間雅閣被包了下來,閆將軍帶來的護衛把守在門口,除了梅香樓的小廝之外,連那些頭牌花魁都被擋在門外。

原本是客人的閆臨褚,比主人來得還早,這種局面任誰看來都有些唐突,那位宴請閆臨褚的人物,不是迷糊之人,就應該是地位非凡,連閆臨褚都要給幾分面子。

不多時,一隊人馬從街頭行來,這些人全都是錦袍玉帶,而且年歲都在二十左右,一個個雙目如電,精神奕奕,背后全都背著長劍,從垂下來的精致劍穗兒能看出那全都是尋常武夫用不起的名劍寶劍。

為首之人是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濃眉鷹眼,鷹鉤鼻子,來到梅香樓之后旁若無人地長驅而入,當先登上二樓,推門走進了閆臨褚所在的雅閣。

“閆將軍,別來無恙了,小侄晚來一步,怠慢,怠慢了。”

“這是什么話來,年歲大了,就要早點出門,賢侄找的這家梅香樓果然不錯,清靜雅致,正合本侯的心意。”

將客人送到雅閣門口,徐言只聽到這兩句招呼,房門就被關死,旁邊的軍士和那幾位明顯都是高手的青年一個個看他的眼神全都不善。

傻笑著退了下去,徐言回到了一樓大廳。

剛才進門的青年,就是鼎鼎大名的鬼王門大太保,卓少宇。

鬼王門的門主名叫卓天鷹,只有卓少宇這么一個兒子,而十八太保之中,除了大太保卓少宇之外,剩下的十七個全是卓天鷹的義子,十八太保的名號,在豐山城可是如雷貫耳,在鬼王門的地位更是遠超尋常的堂主,就連四位護法見到十八太保,都要禮讓三分。

一個親兒子,十七個干兒子,徐言在大廳里羨慕地點了點頭,在他看來,那位鬼王門的門主要是死了,送終的時候一定很熱鬧才是。

鬼王門的大太保宴請豐山城的閆將軍,在那些上位者的眼里,不過是一次平常的小聚,可是在梅三娘的眼里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一個青木堂的堂主都能讓她無計可施,比堂主地位還高的太保誰能惹得起,更不用說那位擁有候位的閆將軍了。

好菜好酒自然備得齊全,今天的梅香樓可是下了大力氣,后廚忙活得熱火朝天,那些頭牌們更是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的胭脂越抹越厚,身上的華衣是越穿越薄。

徐言只管上酒,十壇子的佳釀都是在最大的酒坊高價買的,為了這些好酒,梅三娘算是下了血本,她不但要招待好這些大人物,還要借著這股白來的東風壓一壓那位總來找麻煩的青木堂主。

晌午還沒過,一身灰袍的岳乘風在幾個手下的簇擁下例行來到梅香樓外。

岳乘風身形高瘦,年紀在四十開外,這些天他基本每天都要來梅香樓吃一次酒,今天也不例外。

剛走到門口,岳乘風就看到了那架八匹馬拉著的車船,這種排場在豐山城可不常見,看到車船之際,岳乘風就是一皺眉。

“堂主大人,您老里面請!”

門口的王八指看到自家堂主,立刻擺出一副獻媚的笑臉,急忙引著岳乘風走進梅香樓。

“呦,岳堂主,哪陣風把您又給吹來啦。”

扭著腰肢的梅三娘正等在大廳,一看到岳乘風進來,嬌笑著走了上去,道:“二樓的雅間可給您留著呢,多少人搶著要,我可說死都沒給,就知道今天岳堂主要來,咯咯咯咯。”

一邊迎著對方往二樓去,梅三娘一邊調侃著說道,她這種老鴇,沒有這種打情罵俏的功夫是做不成的。

看到平日里能躲就躲的梅三娘今天有些反常,岳乘風的大手在對方身后狠狠地捏了一把,占了便宜,他腳步卻沒動,問一邊的王八指:“外面的車船是誰家的?”

能成為鬼王門的堂主,岳乘風不但是一位三脈先天武者,他的心思更是油滑,看出來今天自己要吃鴻門宴,索性先打探個清楚。

“回堂主,是閆將軍的車船,太保爺今天在梅香樓設宴,就在二樓招待閆將軍呢。”

王八指不過是青木堂下的嘍啰,在堂主面前他可不敢說謊,急忙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個清楚。

一聽太保和閆將軍都在,岳乘風頓時沒有上樓的興趣了,他的地位的確不低,可是比起大太保和閆將軍來卻是不夠看的,在大廳里轉了一圈,說了句正巧路過進來瞅瞅,轉身就走,氣得梅三娘狠狠一跺腳。

只要把岳乘風引上二樓,梅三娘早就準備好了借題發揮,閆將軍那間雅間的隔壁就是給岳乘風準備的,到時候她梅三娘有的是辦法讓兩伙人相遇,沒成想她準備敲山震虎,岳乘風這頭虎是連山腳都不去,竟是躲了。

梅三娘暗恨得時候,徐言正從雅閣里退出來。

他送了兩次酒,聽到了幾句什么馬啊蛇啊的談論,聽得他是云山霧罩,一頭霧水。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6:40
第69章有殺氣

他是怕自己去打飯,回來沒位置了,反正梅香樓里的小廝全都認得這位言哥兒,笑嘻嘻地接過盤子去盛飯了。

抬頭的功夫,徐言隨意地看了眼桌子對面的食客,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又傻笑了起來。

桌對面坐著唇紅齒白的一位俊俏少年,俊俏是俊俏,這臉色可都要擰出水來了,白皙的臉龐上陰云密布,徐言覺得下一刻這位就要哭出來。

其實人家不是想哭,是想揍他。

“這桌有人了,你看不到么。”俊俏的少年冷冰冰地說道。

“原來是兄臺,失禮失禮,小弟吃口飯,吃飽就讓座。”徐言嘿嘿笑道,對面這位倒是熟人,他昨天就見過,就是身上帶著千節花香的那位。

“我在說,這!桌!有!人!了!”俊俏少年咬牙切齒地說道。

徐言都能聽到磨牙的聲音,他左看右看,一臉疑惑,道:“人呢?”

人家占了一桌,雖然獨自吃飯,但這桌也是人家的,徐言不介意,人家還介意呢,聽到他在裝傻充愣,那俊俏少年居然不在發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雙大大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寒芒。

殺氣!

徐言此時都能看到對方頭頂在冒出一股熊熊烈焰,嚇得他眨了眨眼睛,往后挪了挪椅子。

“言哥兒,飯來了!”

小廝的吆喝清脆好聽,打斷了飯桌上的殺意涌動,徐言接過盤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在來一盤飯吧,給這位兄臺,算我請的。”

“用不著!”俊俏少年怒道:“我不是飯桶!”

這位的言下之意,對面那個家伙才是飯桶,請人吃飯有只請一盤子白飯的么。

俊俏少年雖然怒不可赦,聲音倒是不大,好像在盡力壓制著怒火,怕驚動旁人一樣。

“千節花,我也喜歡。”

一邊往嘴里扒飯,徐言為了套近乎囫圇著說了一句,這句話一說不要緊,對面的俊俏少年差點沒把桌子給掀了,兩只白皙皙的修長小手死死地抓著桌沿。

身上的花香被別人聞到不算什么,香氣嘛,就是用來聞的,可是自己身上的體香如果被外人聞了去,那就不好了。

“你身上的味道啊,千節花的味道,我最喜歡了!”

徐言怕對方不懂,急忙加了一句,于是對面的俊俏少年眼睛都有些紅了,眉宇間冷冽得想要殺人。

“好像有殺氣啊?”

蹲在門口的王八指提著一根木棍,仰頭挺胸,威風凜凜,看起來跟看門狗沒啥兩樣,他瞥了眼蹭桌吃飯的徐言,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

他也餓,可是也得看門啊,倒不是為了梅香樓,而是太保爺在里面呢,這要來幾個癟三地痞,他都不帶說二話的,上去就是棍棒招呼,至于他那把刀,早被徐言給順走了,王八指已經找半天了。

王八指回頭的功夫,二樓的臺階上,胖大的閆將軍與大太保已經走了下來,兩人有說有笑,旁若無人地離開了梅香樓,王八指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的,把腰都要彎到腳面了,特意掛在脖子上的鬼王門腰牌也不知人家看沒看到。

自從閆將軍與大太保卓少宇走下樓來,徐言對面的俊俏少年也顧不得理他了,眼神隨著兩人的腳步一直跟出了老遠,這才被緩緩收回。

往嘴里塞著白飯的徐言,看到了俊俏少年眼底出現的一抹陰沉。

那不是外現的殺氣,而是一種冷冽到極致的殺意!

仇家?

徐言一邊狂吞米飯,一邊思索著如果勸一勸對面的少年。

那俊俏少年帶著一股故鄉的味道,聞到千節花香,徐言就能想起乘云觀和老道士,雖然那少年脾氣不大好,他也不想這么一個和他年歲相仿的少年人,一時被仇恨蒙蔽,從而落得個悲涼的下場。

和誰有仇不好,非得與鬼王門的大太保有仇,這不是找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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