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一言通天 作者:黑弦 (全書完)

 
asi0125 2018-8-20 11:55: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690420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4:28
第40章中秋的烤羊

“快著點小子,慢吞吞的找打么!”

“給老子多放點辣子,羊肉烤著吃最香,不辣可就沒味兒了!”

“羊頭給我留著,我一人能啃一個!”

元山寨熱鬧,后廚更熱鬧,一群山匪聞到了香味,全都圍攏在后廚,一邊看著小道士在兩座火堆前忙得滿頭大汗,一邊還不忘數落或者吩咐,好像他們全都是大爺,而徐言就是個奴隸一樣。

“都有份都有份。”胖大廚叉著腰喊道:“今兒中秋,大當家吩咐了,給弟兄們吃點好的,都別急,人人有份!”

“吳大廚,你們后廚這回算是輕巧了,都不用干活了,我也會燒飯,調來你們后廚成不成。”一個山匪笑嘻嘻地打趣道。

“誰不說呢,有這個小道士在,我看你們后廚整天都能睡大覺了。”

“是不是道士都愛干活,下次讓這小子跟我們出山,最近宰人宰得我手都酸了,讓他替我宰幾個。”

“小道士,老子就住在西邊大木屋,從今天開始,夜壺就歸你了,聽到沒有!”

最后說話的,是山寨里的一個小頭目,胖乎乎的跟頭豬差不多,拿眼睛橫著徐言,語氣很沖,看起來兇神惡煞,他吼完半天,發現人家依舊在忙著烤羊,頓時怒火大起,上去一腳把徐言踢了個跟頭。

“老子跟你說話呢,聾了是不是!在他娘跟我裝傻,信不信老子把你架到火上烤了!”

“叫我么?”徐言撓著腦袋爬了起來,憨笑著說道:“我以為你喊別的道士呢。”

“整個元山寨就他一個道士,他當這里是道觀啊,蠢死了。”

“這小子要是不能干活,早被砍死八回了,我們元山寨可不收憨子。”

“跟豬一樣,他這么大是吃什么長起來的呢?”

一群山匪嘻嘻哈哈地看著熱鬧,那胖頭領一手按著刀把,一手拎起徐言的脖領子,喝道:“你他娘吃豬糞長大的吧,跟你說最后一次,西邊大屋的夜壺歸你了,讓老子發現早晨的夜壺不干凈,我宰了你!”

一把推開小道士,胖頭領上去掰下來一條半生不熟的羊腿,大啃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來。

“他娘的還沒熟,快著點,天都快黑了還沒烤熟,你們后廚都是飯桶么!”

小頭目在三位寨主面前跟孫子一樣,可是在其他嘍啰面前那就是真正的大爺,胖頭目把羊腿扔給徐言,惡狠狠地說道:“多放辣子,這條羊腿我要了,烤焦點,老子就愛吃糊的,辣子有多少給我放多少!”

“好嘞,好嘞。”

徐言捧著羊腿接著去烤,隨手撒了一大把辣子,火堆里立刻火苗亂竄,那群看熱鬧的山匪不耐煩等著,一個個勾肩搭背的先去耍錢了,他們可沒有看到,堆著的辣子里面,被混雜了一些十分細小的草屑。

梅三娘投進井里的毒草只是一大半,還有一少半被徐言全都混雜在鹽巴和辣子里面,今天這頓烤羊肉,誰最口重,誰死得最快!

日落時分,三頭完整的烤羊被后廚送到了三位寨主的院落,負責送飯的自然是小道士,金黃金黃的羔羊,表面上灑滿了一層紅彤彤的辣子,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那是徐言為三個匪首特意準備的美餐,毒草的份量最多。

送去烤羊的時候,大當家廖九鳴看到肥羊點了點頭,十分滿意,二當家寒雷根本是抱起來就啃,唯獨三當家的院落里,烤羊是被兩個手下接過去的,盧海竟是沒在寨子里。

三個寨主都是高手,徐言不知道先天武者究竟強到何種地步,所以毒草的份量才被他加大,如果這種連十頭牛都能毒翻的劇毒還毒不死那三個寨主,徐言也就沒辦法了。

對于鉤吻與惺蜈草所調配出的毒藥,徐言十分清楚藥效如何,不僅老道士曾經用這種毒藥來毒殺狼群,在乘云觀生活的時候,老道士經常會教給徐言分辨各類毒草,還教他毒草之間的藥理。

醫術之道,徐言只能說是略懂,可是毒藥這一途,把徐言說成是毒道的大家都不為過,盡管他現在并不清楚自己學來的那些本事有什么用,但他已經隱隱能察覺到師父對他的一番好意。

能分辨毒草毒藥,至少行走在人世間,徐言不會在毒藥上面栽跟頭。

后廚的菜園里,聽著山寨中吆五喝六的呼喝聲,徐言越發開心了起來,忙了一天他也餓了,今天的食物可不能吃,于是趁著火堆還有余熱,徐言在自己的房間里翻找出一只昨天剛收拾過的山雞,用樹葉泥巴包裹好,埋在火堆里,用不了多久,這只叫花雞就能吃了。

鉤吻的毒發很慢,至少要半天的時間,毒發之際,中毒之人會覺得腹部絞痛難忍,因為劇痛,所以整個人都會佝僂起來,死的時候還會死死地抱著雙腿,像個皮球一樣。

慘烈的景象并不遙遠,傍晚開始的大餐,到得午夜時分,元山寨會變成真正的地獄。

上千人的山寨,如果被一舉屠空,根本是人間慘劇,可這里是匪寨,寨子里全都是作惡多端的山匪,殺掉他們,徐言的心里沒有半分愧疚。

烤著山雞的小道士,坐在火堆邊低頭沉吟。

徐言在思索著三寨主盧海。

今天清晨,盧海獨自離開了元山寨,不知干什么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如果在午夜之前他還沒回來,那就麻煩了。

上次在豬圈的時候,為了小黑豬,盧海就對徐言生出了殺意,后來被梅三娘擋了過去,這些天盧海雖然沒找徐言的麻煩,可是徐言始終記著對方離去之際的陰冷目光。

那位三寨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徐言的雙手不自覺地捏了起來,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中秋的時候,盧海還能離開山寨,如果漏掉這條惡虎,徐言和梅三娘的處境都會危險。

“一脈先天武者”火堆旁的小道士低聲呢喃:“會有多強呢,他的真氣不如飛蝗才對,難不成我打出的石頭,能與先天劍氣抗衡?”

徐言的疑惑,來自先天武者所持的刀劍上那層暗淡的真氣。

從小到大,徐言除了見過自己全力打出的石頭會出現流光之外,他從沒有見過那種怪異的光暈,徐言以前始終以為石頭上的光暈是因為石頭的速度太快,與風摩擦所致,自從在元山寨見到盧海長刀上的真氣,徐言才驚覺,他自己全力打出的飛蝗,好像也攜帶著先天真氣。

我是先天武者?

徐言自嘲地笑了笑,根本不可能嘛,自己連刀劍的一招半式都不會,怎么可能踏入先天武者之列。

小小的道士,并不懂得武道之說,刀劍其實只是武道的一種而已,還有許多種技藝,都可歸納到武道一途,而真氣的形成與壯大,除了以刀術劍法運轉習練之外,還與經脈的運轉有著莫大的關聯。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4:46
第41章九頭蛇(上)

從傍晚開始的慶祝,一直延續到深夜,整個元山寨里熱鬧非凡,到處可見一些醉醺醺的山匪吆五喝六。風云小說閱讀網

空地上更是被擺上了大木桌,骰子一響,喝罵與叫好聲頓時連成一片。

后廚的地勢要比山寨里高出一塊,站在樹樁上,能看到山寨大門的位置,快到午夜的時候,點著火把的山寨門口有人影晃動,十幾個山匪迎著獨自出山的三當家正在往寨子里走。

埋在火堆里的叫花雞已經熟了,看見盧海回來,徐言這才有了些胃口,掰下一個雞腿,坐在樹樁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懷里更是揣著幾十個形狀最為順手的石子。

就快有人毒發了,盧海回來的太晚,即便吃些烤羊和飯菜,他毒發的時間至少要在早上,而這段時間對于徐言來說最為危險。

他還要接應梅三娘,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他走了,梅三娘的處境將變得愈發危險。

一個女人,不會是盧海這種先天武者的對手。

沒人是笨蛋,以盧海的心機,只要他發覺所有人中毒而亡,只有梅三娘還活著,就必然會想到是誰下的毒。

啃著雞腿的徐言,開始準備著與真正的先天武者交鋒,他沒有救下趙家女孩,所以他更不想將梅三娘留在這片死地。

無論如何,他決定試上一試,否則他心里的那根刺,永遠也拔不出來了。

徐言在準備與思索著如何對付盧海,而那位三當家,也一樣尋思著弄死那個可惡的小道士。

拜會過大當家與二當家,盧海在大當家的院子里喝了幾杯酒,吃了兩口菜,返回自己院落的時候,將手下嘍啰們碰都沒敢碰的烤羊分了下去,他自己是一口都沒吃。

并非盧海看出了菜飯有毒,鉤吻與惺蜈草調配的毒藥無色無味,除非對于用毒之道及其精湛之人或許能發現端倪之外,即便是先天武者也是看不出來的。

其實盧海根本就不餓。

盧海在中秋出山,是去會他的老相好,酒足飯飽了才返回的元山寨。

在院子里坐了一陣,回味了一番白日里的顛鸞倒鳳,盧海撇了撇嘴,臉上有些厭煩。

他對那個老相好已經厭倦了,此時開始琢磨著其他年輕漂亮的女子,想起今天在城里看到的大戶人家的閨女,這位九頭蛇頓時獰笑了一聲。

上次趙家的閨女他可是十分中意,怎奈被二寨主搶先一步給劫了去,盧海是后悔不已,他就喜歡大戶人家的黃花閨女,當初投奔元山寨之前,他九頭蛇的名聲在江湖道上可不算太好,被他凌辱而死的女子不下十人。

大普江湖,以正派為主,邪道之人如過街老鼠,盧海犯的事,那些無能的官兵捕快拿不住他,可是大普正派的高手他可擋不住,于是才遠走他鄉,最后加入了元山寨占山為王。

想起自己意氣風發的往事,盧海覺得心頭有一團火在燒,煩悶之間,他提著長刀離開了院子,一個人緩步走向后廚的方向。

殺人,也能讓這位九頭蛇覺得痛快。

上次徐言放跑了小黑豬的時候,盧海就決定宰了這個小道士,當時有梅三娘出面,盧海賣了寨主夫人一個面子,可是在這元山寨,女人的面子,是不值錢的。

后廚的廚子們此時正圍在一起大吃大喝,他們忙到最晚,一個個早就餓狼一樣,剩下的烤羊全被他們給分了,吃的汁水橫流,好不快活。

“呦,三當家的。”有人眼尖,遠遠看到盧海過來,急忙迎上去問道:“三當家的想吃點什么,派人來知會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來,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對了,君子遠庖廚,遠庖廚,嘿嘿。”

吃得滿嘴流油的吳大廚也急忙站了起來,賠著笑詢問著三當家的來意。

“那個小道士呢。”

盧海沒有理會一群廚子,冷冷的問了一句。

“在后邊忙活呢,有點活還沒干完。”一個廚子指著后院的火堆處說道。

“吃你們的,我找點樂子。”

盧海冷笑了一聲,邁著大步走向后院的火堆,一群廚子看到盧海提著鋼刀,沒人敢跟去,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那可是三當家,元山寨的第三把交椅,小道士的確勤快,可是死不死的,這群廚子并不會在意,除了有些可惜那個苦力之外,就剩下幸災樂禍了。

徐言仍舊坐在火堆旁,眼前的火堆已經熄滅了,兩股濃煙滾滾沖向夜空,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徐言扭頭望去,明亮的眸子在夜空下顯得深邃而幽靜。

“徐言,吃過了沒有?”

提著鋼刀的盧海發出善意的招呼,腳步徒然加快,在對方想要回答的同時,他的刀已經舉過頭頂,刀身上帶起一股暗淡的光暈,被月色襯托得清冷無比。

刀風一起,盧海獰聲吼道:“吃了做個飽死鬼,沒吃就做個餓死鬼吧!”

咔嚓!

先天武者的一刀下去,徐言坐著的樹樁被一分兩半,小小身影踉蹌著險險地避開了致命一擊。

看著小道士狼狽的模樣,盧海大笑著一步步逼近,戲謔道:“豬尿不是能清火么,老子今天火大,你去找一缸豬尿讓我泡個澡,找不到的話,今天你就別活了!”

“好、好!”徐言一邊狼狽地倒退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豬圈里有豬,好多豬,能、能撒出好多!”

“豬你姥姥!”盧海獰聲罵道:“給我去死吧!”

一個箭步沖出,盧海掄刀就砍,這次他砍中了一顆大腿粗細的小樹,直接將小樹一刀斬斷。

一脈先天武者的能力,能以一敵十甚至二十,元山寨的惡匪全都是刀頭舔血的主兒,可是十個二十個的一起上,也不是盧海這種先天武者的對手,他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半大孩子,根本是輕而易舉。

原本是舉手之勞,盧海沒想到自己連砍了三刀都被對方躲了過去,別看小道士人身子可敏捷得很,左竄右跳,像個泥鰍一樣溜滑。

“有點意思,哈哈哈哈!”

三刀不中,盧海的殺心更是大起,腳步變得越來越快。

武者練體,先天練氣,能成功沖開六脈之中的一脈,盧海可不是尋常的武夫,他若使出全力,能爆發出尋常壯漢一倍還多的力道。

眼看就要追上對方的時候,盧海發現眼前的小道士直接翻出了籬笆后墻,逃向了山里,他頓時大怒。

“行啊小子,還知道跑,你能跑得掉么!”

盧海一刀斬開簡陋的院墻,一塌腰,緊緊地追了上去。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4:49
正文第42章九頭蛇(中)

徐言的確得跑了,因為元山寨里的群匪還沒到毒發的時間。

他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應付一個先天武者,但他能十分肯定,自己絕對應付不了越聚越多的元山匪。

盧海動手的時候,一群廚子可都出門看熱鬧了,雖然隔著遠遠的,保不準他們不來幫忙,只要傷了盧海,對方一聲吩咐,必然有無數匪人匯聚而來。

逃進山里,徐言的目的,是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否則的話,他絕對是死路一條。

追逃的兩人逐漸遠離了山寨,盧海奔跑的速度極快,比尋常的山匪可要快上許多,那是常年修煉所帶來的強壯體魄,不過徐言的速度也不慢,十五歲的少年人,身體本就輕靈,多年的飛石功夫,讓徐言的體質更是遠超常人。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徐言的眼力。

午夜的深山,崎嶇不平,雜草叢生,遍地山石不說,還有許多歪脖子老樹,樹上時常有倒垂的藤蔓,在山林間奔逃,尤其是夜晚更加不便,樹蔭重的地方能擋住月亮,黑咕隆咚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腳下是泥洼還是樹根。

在常人眼中的黑暗,在徐言眼里可并非如此。

只要他將注意力全部聚集在眼部,他的左眼即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也能看清周圍的景象,只是時間無法堅持太長,而且用眼過度,會十分難受。

徐言輕易不會動用左眼這種夜間視物的能力,除非在深山為師父尋參而耽擱到深夜,為了避開夜間出沒的野獸,否則他這種半大孩子,一旦在深山里逗留到午夜,必然成為野獸的口中餐。

元山寨的周圍很少出現野獸,即便有,也早被獵殺成了吃食,可是身后追來的盧海,卻是一頭真正的猛虎,徐言迫不得已,在逃進深山的時候就開啟這份無人得知的視物能力,而且專挑黑的地方跑,一時間盧海的速度再快也拿他沒轍。

盧海可看不清太黑的地方,哪怕是三脈武者的眼觀六路,在漆黑的黑暗里也看不清周圍的景致,何況他一個僅僅沖開了一脈的先天武者。

追逃持續了半個多時辰,兩人已經遠離了元山寨,徐言的速度越來越快,盧海被氣得更是狂追不舍,兩人在山林中兜兜轉轉,追逃個不休。

當徐言陷入被追殺的危機之際,午夜的元山寨里,出現了第一聲慘叫。

慘叫來自寨子西邊的大屋,正在聚集著一群手下耍錢的胖頭目,忽然大叫了一聲摔倒在地,捂著肚子滾來滾去,這人正是白天的時候在后廚威脅徐言給他倒夜壺的那位,他喜歡吃辣,徐言也就特意為他加大了辣子的分量,混雜在辣子里的毒藥,自然也會更多。

旁邊的嘍啰發現頭目肚子疼,急忙圍攏過去,這時候的胖頭目整張胖臉都開始扭曲了,豆粒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直淌,他捂著絞痛的肚子吼著:“快!快去給我找個郎中!都他娘瞎啊,快去!疼死我了,啊!”

元山寨里可沒有郎中,祁元山距離最近的城鎮都要百十多里,看這位的模樣,就算有人去找郎中,等回來的時候他早就咽氣了。

大半夜的,山匪們可不愿意出山,一個個猶豫推脫,你推給我我推給他,最后有個瘦小的山匪推不掉了,硬著頭皮準備出門找匹馬,走路的話,天亮他都到不了地方。

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的時候,要去找馬的瘦子山匪只覺得肚子一陣劇痛,慘叫了一聲摔倒在地,和那胖頭目一樣翻來滾去,痛苦萬分。

一個人肚子疼沒什么,兩個人全都一個癥狀,這就有些奇怪了。

不等屋里的山匪想通究竟,又開始陸續有人腹痛了起來,于是這座大屋里哀嚎聲大起,猶如鬼屋一樣,有兩個暫時還沒事的山匪被嚇得頭皮發麻,跌跌撞撞地沖出屋外。

一出木屋,兩個山匪這才發覺,并非大屋成了鬼屋,整個元山寨全都遍布著哀嚎之音,那痛苦的嚎叫聲慘烈無比。

滿月當空,中秋之夜。

原本的匪寨,到底變成了修羅場,在這片人間地獄中,有猛鬼肆虐!

那并非真正的陰魂鬼物,它來自于人心,此刻正在山寨的上空默默的注視著一切,眼里無喜,也無悲。

自從炸飛了乘云觀,小小的道士第二次放出了心中的猛鬼,化身妖魔,他要屠空這片山寨,要吃光這群害人的猛虎!

人心如鬼,既然元山匪早已放開了心中的魔鬼,肆無忌憚的殺人害人,那么,就都去死好了,這是徐言被藏在心底的暴戾,也是趙家女孩留在水井里的怨念。

“都狼嚎什么呢?”

茅廁旁,捂著肚子的張河兩腿打顫,他自己都記不清今天去了幾次茅廁了,早上的時候他在山里隨手摘了兩個野果子打牙祭,沒成想吃完之后肚子就開始翻江倒海,別說晚上的烤羊了,他今天連口水都沒敢喝,竟拉了。

“那什么果子啊,下次可不能隨便吃野果了,要命啊這是,哎呦我地娘啊……”

扶著墻,張河聽了一陣山寨里的鬼哭狼嚎,他還以為那群山匪耍錢耍得眼紅在嗚嗷亂叫,也沒多想,肚子一叫,他急忙又沖進茅廁,一次沒有小半個時辰是出不來了。

山寨里的哀嚎傳不出太遠,至少逃進深山的徐言是聽不到了。

他聽不到,不遠處緊追不舍的盧海更聽不到。

“小雜種,別讓老子追上你!”

追了快一個時辰,如此亡命的奔逃,就算先天武者也覺得累了,盧海氣喘吁吁地罵道:“老子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塊!”

隨著盧海的謾罵,黑暗里有破風聲忽然迎面襲來。

猛地一抬手,盧海從聽到風聲開始就立刻用長刀護住面門,不愧為先天一脈的武者,這種疾行之間的防御快到讓人驚訝。

‘當’的一聲脆響,一塊比鳥蛋略大的石子正好砸在了刀面上,黑夜里爆出一捧細碎的火花。

擎刀的手微微一麻,盧海心頭就是一驚。

這種力道的石頭子,如果他不是提前擋住,真要砸在腦袋上,出個大包是小,眼睛被打爛可就壞了。

眼前的樹蔭里,小道士的身影不在奔逃,而是默默的立在原地,盧海謹慎地以長刀護住要害,口中斷喝:“沒想到啊,你小子還有兩下子,怎么不逃了?不逃的話,那就死吧!”

豁然舉刀,盧海的身子猛沖而至,月色正濃,雖然他看不清徐言的臉,卻能斷定對方的方位,帶著暗淡流光的全力一刀,猛地劈了出去。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4:49
第43章九頭蛇(下)

凜冽的刀鋒劃出道圓環,在樹蔭下急斬而來,清冷的月光照不進樹下,倒能照清盧海猛撲而來的身影。)〕〕1〕〕〉)]

刀起之際,徐言手的第二顆石子同時飛出。

第顆石子是試探,第二顆石子才是全力以赴。

“飛蝗!”

暴喝伴著刀風,飛如蝗,石如電!

盧海的確能確認徐言的方位,但他看不清徐言的姿勢,當他出刀的時候,樹蔭下的小道士正做出副奔跑的姿態,右臂彎到了身后,等的,就是他全力出刀。

不過兩丈的距離,讓盧海對于自己的這刀信心滿滿,剛才他擋下了對方的石子,那種力道的確驚人,可是在先天武者的眼里卻不算什么,要知道先天脈的武者如果全力出刀,即便是碑石都能被刀震裂。

對于自身實力的自信,終于讓盧海吃了大虧,當他舉刀撲進的時刻,他聽到了比之前那塊石子還要刺耳數倍的破風聲,更聽到了小道士的暴喝,在他的眼前,道黑線如電般急射而來。

“啊!”

驚呼的同時,盧海用盡全力偏了偏腦袋,想要避開突如其來的石頭,先天武者的實力在此時更被他揮到了極致。

在猛撲的同時做出躲避的動作極難,盧海到底避開了腦袋,可是他的鼻子沒有避得開。

啪!!!

悶響,有團血霧乍現,幾塊碎骨隨之崩飛了開來。

徐言全力打出的飛蝗,直接砸了盧海的鼻子,沒有砸塌對方的鼻梁骨,而是將整個鼻子都給打爛了,鼻梁骨直接碎裂。

飛石三式的第式飛蝗,有著百步穿楊的能力,如果徐言在百步外全力打出記飛蝗,別說穿過片楊柳葉,甚至能直接砸進樹干,若是樹木的粗細不過碗口大小,徐言在百步外扔出的石子能直接穿樹而過!

記飛蝗石,三寨主的鼻子直接就沒了。

嗷嗚聲慘叫,盧海捂著鼻子個翻身直接撲倒在地。

打碎鼻子并不致命,以先天武者的強橫體魄,并不會就此摔倒,盧海是故意翻倒,因為徐言這擊讓他心頭大駭,翻到在地,是為了躲避與隱藏。

荒草里的盧海,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他強忍劇痛,除了剛才的嚎叫之外就此聲不吭,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草葉,死死地盯著徐言的方位。

受傷沒什么,鼻子掉了也不算什么,這時候的九頭蛇早就恨意大起,他不僅要殺了徐言,還要將那個小道士碎尸萬段!

樹蔭下變得安靜了起來,周圍有冷冽的殺意彌漫。

徐言之所以決定在這里難,是因為時間已經到了,元山匪們必然開始毒,他需要盡快趕回去接應梅三娘,而且頭頂的大樹及其茂密,身在黑暗里的徐言,打出的飛蝗更加讓人避無可避。

輕輕地俯下身子,徐言半蹲在樹下,死死地盯著盧海翻倒的那片草叢,右臂傳來的酸麻讓他眉峰緊蹙。

隨意打出的石子還好,徐言能扔出很多,就像打野兔的石子,他至少能連著扔出幾十個,可是全力打出的飛蝗,次就會讓徐言手臂酸麻,第二次更會傷到他的筋骨。

威力驚人的飛石,還不是個半大的孩子能輕易打得出的,說到底,徐言現在才十五歲,身體都還未長成,老道士教給他這套飛石三式的時候,更是嚴禁他過多使用,至少也要在成年之后才可連續打出。

捏著石子的手,變成了左手,徐言靜靜地盯著不遠處的草叢,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除掉九頭蛇,他自己也會越危險。

個多時辰的奔逃,即便徐言體質極好,此時也早已乏累不堪,乘云觀的小道士不怕累,可是身體的乏累,會影響到生死之間的互搏。

嘩啦啦!

草葉陣翻卷,有什么東西朝著側飛了出去,徐言的石頭也隨著扔出,直接打了黑影,傳來清脆的響動。

原來是塊比拳頭大出圈的石頭。

嘩啦啦!

再次有黑影從另側飛出,徐言的石頭緊隨而至,這次,他打了只鞋子。

嘩啦啦!

兇神惡煞的盧海,在接連扔出雜物之后合身撲了過來,這次他雙手擎刀,沒了鼻子的臉上猙獰如惡鬼,口更是出震耳的怒吼。

接連兩次引得對方打出石子,盧海斷定徐言此時的手里已經空了,趁著對方取石頭的功夫,他終于找到了時機,再加上口的暴喝能讓對手形成短暫的驚駭,這次出手的盧海可謂信心十足。

“飛蝗!”

剛剛撲出草叢的盧海,在暴喝的同時也聽到了黑暗里的低吼,對方的聲音并不大,可是聽在盧海的耳里,猶如猛虎長吟。

他還有石頭?

不可能!

啪!!!

塊堅硬的石子,正盧海的面門,打在他的雙眉之間,眉心骨頃刻碎裂。

骨頭碎了還好,可是眉心骨旦碎裂,人的兩只眼睛就遭殃了,飛撲途的盧海只覺得眼前黑,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再次的劇痛讓盧海把長刀都扔了,捂著臉摔倒在地,這次可是真的摔倒,他是再也裝不出來了。

“啊!!!我的眼睛!!!”

在樹下翻滾的身影出殺豬樣的哀嚎,骨頭的斷根刺進了盧海的眼球,那種痛苦別說是先天脈的武者,就算二脈三脈也架不住。

垂著雙臂的徐言無聲無息地挪動腳步,朝著那把柄鋼刀掉落的方向移動。

盧海扔出的石頭和鞋子意在吸引徐言的石子,他的確成功了,可也因此掉進了對手的陷阱。

在黑夜里扔出的雜物,能迷惑住常人,卻迷惑不了死死瞪著左眼的徐言,那塊石頭和鞋子,徐言早就看得清二楚。

兩塊石頭,是徐言用酸麻的右手隨意打出,既然盧海要迷惑他,他也就將計就計,反過來迷惑盧海,而左手捏著的石子始終動未動,在盧海從草叢里暴起的瞬間,徐言才全力以左臂打出第二記飛蝗,擊毀了對方的雙眼。

“我要殺了你!小雜種,我要殺了你!”

胡亂著掙扎起身,盧海摸索著四周,雙臂掄得霍霍生風,哪怕沒有刀,他依舊是先天脈的武者,如果能徒手抓到徐言,他樣能報了毀目之仇。

瘋子樣的九頭蛇,在樹下胡亂抓著,他碰到了樹干,于是拳轟出,在大樹上砸出了個拳頭印。

“給老子過來!徐言,有種你給我過來!我要殺了你!”

胡亂摸索的腳步,在下刻停了下來,盧海感覺到心口處被人抵上了涼冰冰的東西。

那應該是刀尖。

“哈,哈哈哈哈!”瞎眼的盧海狂笑了起來,往前邁出步,刀尖直接刺透了皮膚,有血跡滲了出來。

“殺啊,來殺啊!”盧海猶如惡鬼般吼道:“來殺了我啊!”

怒吼之際,盧海的腳下始終在調整著方位,他需要確認刀柄的方向所以不惜故意讓刀尖刺破心口,他的怒吼更是為了嚇住那個半大的孩子,因為只有如此,他才能反手奪下鋼刀,在刀砍死那個小道士。

就在盧海終于確定了刀柄的方位,準備出手奪刀的時候,這位元山寨的三當家九頭蛇,聽到了他這輩子所聽過的最為無情的句冷語。

“好呀。”

噗!!!

沒有任何的猶豫,徐言手里的鋼刀甚至連顫抖都沒有,直接刺進了盧海的心口,從對方后背透了出來。

豬,是不怕嚇的。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5:49
正文第44章要幫忙么

樹蔭下,荒草間,元山寨的三當家張著大嘴,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身子一歪,終究死于非命。

尸體心口的長刀被徐言拔了出來,小小的道士踉蹌著走向元山寨的方向,月光灑滿了他的身上,顯得更加清冷。

人心如鬼,既然放出了猛鬼,就該肆虐妄為才對。

元山寨里的哀嚎已經少了很多,偶爾能聽到零星的慘叫與氣息奄奄的嚎哭,許多殺人不眨眼的山匪佝僂著身子,像個娃娃一樣痛哭不已,巨大的痛楚甚至能讓一些山匪選擇橫刀自盡,也不愿遭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千多人的山寨,當徐言回到后廚的時候,活著的不過百十來號,而且這百十來人也全都氣若游絲,眼見是活不成了。

面無表情的小道士,在走進后廚的時候,倒提著鋼刀,刀鋒上閃動著懾人的寒芒。

后廚早已混亂不堪,鍋碗瓢盆散落一地,兩個廚子趴在灶臺上蜷縮著身子已經無聲無息了,還有幾個倒在案板附近,這些廚子無一例外全都佝僂著身體,五官扭曲,瞪著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哎呀……哎呀……”

有痛苦的哀嚎從水缸旁傳來,那是胖大廚的聲音,這位身高體胖,烤羊吃得比別人都多,居然還能挺到現在。

順著聲音尋來,徐言看到了捂著肚子的胖大廚,豆大的汗珠遍布在胖臉上,這位疼得五官都要挪移了。

聽到腳步聲,胖大廚強睜開眼睛,當他看到小道士的時候,起初還在疑惑對方為什么沒事,可是很快他就想通了關鍵。

“是、是你……下毒!”

胖大廚的聲音顫抖,眼睛里再也沒有了無視與不屑的神態,滿滿的全都是恐懼。

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個半大的孩子,居然能毒殺整個山寨的人,居然敢毒殺上千人!

“要幫忙么?”

徐言就站在胖大廚的面前,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憨傻的笑容,一口白牙在微弱的火光里看得人心寒。

就像即將張開血盆大口的兇獸!

“你個混……”胖大廚還沒說完,只覺得肚子一陣絞痛,五臟六腑都要斷了的感覺,他不敢再嘴硬,急忙哀求道:“幫我……徐言,幫我!”

“好呀。”

小道士的笑容變得有些詭譎,手里的長刀往前一遞,直接桶進了胖大廚的心窩。

他就是這么幫戰場上那位瀕死的軍漢的,如今也只能如此幫助胖大廚了。

幫他早點解脫!

刀尖剛剛刺進胖大廚的心窩,徐言的腦后一陣惡風襲來。

聽到風聲的同時,徐言猛地一低腰,隨后就聽到咔嚓嚓一聲裂響,眼前的水缸被一柄巨刀一刀給劈碎了開來。

“小雜種,原來是你在搞鬼!”

甕聲甕氣的怒吼,來自鐵塔一般的壯漢,元山寨的二當家寒雷手持巨刀,猶如兇神惡煞一般。

這位二當家震天雷別看行事莽撞,沒什么心眼,可他也不傻,整個山寨的人全都中了毒,那么最有可能下毒的,必然就是后廚了,所以他始終等在后廚,想要抓住下毒的兇手。

他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沒想到當真等來了徐言。

仗著身形靈活,徐言勉強避開了致命的一刀,他此時貼著一側的墻壁,臉上再次出現了慌亂,眼神更是充滿畏懼,支支吾吾的說道:“不、不是我,我去進山找豬,我的豬丟了。”

面對強敵,偽裝,成為了自救的唯一辦法,徐言在裝作慌亂的同時,心頭更是越來越沉。

因為對面的壯漢,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

他沒吃烤羊?

不對!

送去飯食的時候,徐言親眼看到寒雷抱著整只烤羊大吃,寒雷這胃口,沒有大半只烤羊是填不飽的,他怎么可能沒有中毒?

一邊思索,徐言一邊錯動著腳步,他需要計算對方下一次出刀的方位與自己逃脫的方向。

“不是你?”

寒雷看到對方如此驚懼的模樣,心里也有些糊涂,他畢竟沒有大當家和三當家那種心智,而且一個小道士,怎么敢毒殺上千人。

徐言的年幼,使得寒雷疑惑了起來,他可沒聽說過一個半大的孩子就有誅殺千人的膽量,他這微微一猶豫,墻角的小道士哧溜一聲直接竄出了后廚。

人家竟是逃之夭夭。

“小雜種!敢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徐言這一跑,寒雷頓時認為對方心虛,哪怕毒不是那個小道士下的,也應該與他有著關聯才對。

是被誰買通,還是受了誰的威脅?

寒雷來不及細想,大步追了出去,沖到門口的時候膀子一晃,將一邊的門框直接給撞塌了,這位震天雷頂著草屑木塊從后廚沖殺了出來。

一陣夜風吹來,屋外自然比后廚涼爽,寒雷顯得冷靜了不少,他第一個懷疑到了三當家盧海。

今天夜里盧海可是拜訪了兩位當家人,在寒雷的院子里盧海連一口菜都沒吃,光憑這一點,就讓寒雷無比懷疑,他先是想到了后廚,于是埋伏在這里,倒是沒來得及去查看一番盧海和大當家的住處。

寒雷能想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他心智的極限了,他這人不大會用腦子,這次也是迫不得已,他不但需要找出兇手,還需要盡快得到解藥。

大半只烤羊下肚,寒雷中的毒,比所有人都要重,之所以他能挺到現在而且行動自如,是因為他用真氣暫時壓制了毒力。

先天一脈武者的真氣,可以游走通身,不但能讓刀法劍術的威力更強,還可以協助氣血與經脈的運轉,來達到修煉的目的,只有氣血經脈更加強大,才有可能沖開下一脈,達到二脈先天武者。

在逃出后廚的同時,徐言也想到了先天武者這個詞匯。

加入元山寨之后他才聽說了先天武者,至于先天武者的真正能力,徐言可是絲毫不知,在看到寒雷行動自如的時候,徐言這才驚覺,原來先天武者是有能力壓制體內劇毒的。

一個寒雷就能將毒力壓制到現在,那么大寨主飛天蜈蚣,豈不是可以壓制得更久!

毒殺的計策,在這半月以來被徐言反反復復的推算過無數次,應對突發事件的辦法他更是想到了無數種,然而閱歷的不足,到底讓徐言吃了大虧,本以為除掉了盧海就算萬事大吉,沒成想真正的危險還在后面呢。

這下麻煩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5:50
第45章寒雷

沖出后廚的徐言,腳步踉蹌,沒跑出多遠就摔了個跟頭,差點栽進院子里的兩座火堆。

雖然火早就滅了,真要一頭栽進去也能燙個半死。

看到小道士狼狽的模樣,剛剛沖出屋子的寒雷更加疑惑了起來,他越發覺得自己猜的沒錯,那小道士一定是被盧海威逼才下的毒。

“老三!”

寒雷怒火攻心,咬牙切齒的低吼了一聲,掄刀追了過去,就算盧海是主謀,寒雷也不會放過面前的小道士。

先宰了一個再說。

寒雷的低吼,被徐言聽得真真切切,他心念急轉,逃出兩步之后立刻朝著墻角的黑暗處張口大喊:“三當家救我!”

徐言這一喊不要緊,寒雷被驚得豁然一頓,眼神立刻望向墻角的方向。

他可是中了劇毒,體內大半的真氣都在用來壓制毒力,如果與他同為一脈先天武者的盧海此時發難,他絕對不是對手。

就這么一眼看去的功夫,狼狽的小道士反手扔出了長刀。

長刀帶著風聲劈了過來,寒雷下意識的舉刀去擋,鏜啷一聲脆響,他手里的巨刀差點沒拿穩,直接被震開了三尺有余。

這一記飛刀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驚得寒雷汗毛根都立起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個小道士隨手扔出的長刀居然能崩開他的巨刀,而且人家都沒有回身,這一下驚得他大呼了一聲:“啊!”

啊字剛剛出口,仍舊在奔跑著的徐言,踏出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身子在瞬間靜止,巨大的慣力將他漲得小臉煞白,不過下一刻,他擺動到身前的右臂猛地掄轉而回,竟是借著身體急停的慣力,將這股力道硬生生灌入了整條手臂。

右臂直達右手,右手死死地捏著石頭,跨步躬身的小道士猶如開弓放箭的神射手一樣,轉身的剎那,手中的石頭也跟著飛了出去。

“飛蝗!!!”

如電的飛蝗石砸進了寒雷的大嘴,直接從后脖頸處竄了出來。

一擊斃命!

徐言等的,就是對方張口大喊的時候。

鐵塔般的壯漢,仍舊保持著舉刀的姿勢,瞪著大眼珠子,看起來十分嚇人,好像下一刻就要撲殺過來一樣,然而這位二寨主寒雷,已經沒有了呼吸。

頸骨碎裂,隔絕了整個頭部與身體的連接,頭和身子一旦斷開,是會瞬間致命的。

胸口的起伏,預示著徐言已經脫力了,左臂一次,右臂兩次的飛蝗,使得他雙臂酸麻不已,尤其是右手,不但發麻,還出現了隱痛。

那是用力過度所致。

讓人無法置信的心智,終究使得徐言脫身虎口,可是他的身體,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接連兩次動用飛蝗的右臂,已經傷及到筋骨,如果再打出飛蝗,徐言的兩條手臂就動了不了,至少要將養三五個月才能恢復。

撿起一邊的鋼刀,徐言直接跌坐在兩座熄滅許久的火堆旁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撲通。

寒雷鐵塔般的身子這時候才倒了下來,尸體沒有栽倒,而是跪倒在地,看模樣好像在給徐言下跪一樣,喉嚨處咕咚咕咚的冒著鮮血,不一會就將地面染成了通紅。

死人是沒有威脅的,徐言根本不去理會寒雷的尸體,休息了一小會兒,在眼前的火堆里翻找出先前吃的那只烤雞,撣了撣草灰,然后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盧海來的時候,徐言只吃了半個雞腿,小半夜的追殺,返回后廚又經歷了絕險的一搏,這時候的徐言早已沒了力氣,肚子空空,他需要補充食物了。

因為還有個最為棘手的大寨主飛天蜈蚣需要對付。

既然寒雷能壓制劇毒,那么廖九鳴就更能壓制毒力了,而且還會比寒雷壓制的更久。

因為寒雷只是一脈先天武者,而廖九鳴卻是二脈的先天武者。

安靜的后廚,除了寒雷脖子里咕咚咕咚的冒血聲之外,只剩下小道士猛啃烤肉的聲響了,暗淡的火堆里偶爾有草屑炸出一捧火星,照得徐言的身影若隱若現,彷如在生吞著活人的惡鬼。

咕隆。

后廚的暗處,響起喉嚨滾動的聲音,有人用雙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張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不是被毒死,是被嚇死的。

他今天鬧了一天的肚子,在茅廁里也蹲了一天,整個元山寨,就他一個沒有中毒,在半夜的時候,蹲茅房的張河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

先前山寨里的嚎叫,他還以為是那群山匪耍錢輸紅了眼,往常的時候他都聽習慣了,可是輸錢的人不能那么多才對啊,他今天聽到的哀嚎,基本是整個山寨里所有人的哀嚎了。

全都輸了?

誰贏了,鬼贏了么?

張河在茅房里越聽越覺得滲人,等他好不容易爬出茅房,開始查看哀嚎的來源之后,差點被嚇得拉褲子里。

漫山遍野的死人!

而且全都是死象凄慘!

戰戰兢兢的張河,走了一圈之后就不敢走了,他看到一個沒死透的山匪,佝僂成一個團,瞪著眼睛把自己的舌頭都咬掉了,滿嘴鮮血,看到張河之后身子開始抖動,抖著抖著就沒氣兒了,死的時候眼珠子都瞪出了框外。

人間地獄的景象,嚇的張河魂飛天外,當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到后廚的方向傳來聲音,好像有人在打斗。

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后廚,張河到的時候,沒看到寒雷與徐言交手,他看到的是寒雷的尸體跪在地上,脖子里冒血,而那個小道士坐在火堆前背對著他,不知在啃著什么,看起來吃得挺香。

火星的照耀之下,張河覺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魔鬼,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徐言在吃人,這才嚇得他死死地捂住嘴,別說出去了,兩條腿還能站住,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張河被嚇得臉都青了,后悔自己來什么后廚啊,他早就知道那個小道士不好惹,心狠不說,手還黑,在峽谷戰場的時候,他可是親眼看到徐言宰了個活人,而后還給人家超度的。

腳步開始緩慢的往外挪,一點一點,不敢發出半絲聲音,張河決定離開這處恐怖的修羅場,元山寨他這輩子都不敢再來了。

在張河往外挪動的時候,徐言的眼神也變得冷冽了起來,他并沒有發現遠處的張河,而是冷冷地盯著眼前的虛空,在他的眼里,一條黑漆漆的惡鬼正在張牙舞爪!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5:50
第46章張河的恐懼

徐言眼前的惡鬼,模樣與寒雷相似,只不過變成鬼之后,這位就沒有原來身體那么大了,顯得細長細長,不過鬼臉猙獰,看起來無比恐怖。

冷漠的盯著眼前的惡鬼,徐言的臉龐也開始猙獰了起來,小小的身體涌動著股駭人的殺氣,單單是這股殺氣,就讓寒雷的魂魄無法逼近。

對視的時間不長,徐言猛地瞪起雙眼,左眼暗淡的星紋印記再次浮現而出。

徐言并不知道自己左眼的印記,他只是憤怒而已,殺人如麻的惡匪如果都死不瞑目,那么水井里的趙家女孩又如何能瞑目?

“你們,都該死!”

低吼的少年,猙獰得比惡鬼還要可怕,徐言站起身來,把抓住跪倒在地的寒雷尸體,拖著尸體的頭走向火堆。

噗通聲,寒雷的尸體被扔進了還未完全熄滅的火堆,不大會兒的功夫,尸體的頭臉全被燒毀,小小的身影再次坐回到火堆前,面對著逐漸焦糊的尸體,面對著眼前徘徊的厲鬼,口口的啃著他的烤雞,竟是沒有半分不適。

很快,在徐言瞪起的雙眼里,寒雷的魂魄漸漸被撕碎,而后消失不見,躲在暗處的張河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看不到鬼魂,他只看到徐言把二當家的尸體扔到火堆上烤,邊烤邊吃……

嘔……

張河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生怕自己出半點響聲驚動了那個惡魔,吃人啊,他這輩子別說看了,想都沒想過今天這種恐怖的場面。

步步挪出了后廚,張河不是走出的元山寨,是爬出去的,當他爬過充當圍墻的籬笆之后,玩了命的往山下狂奔,很快就消失在夜幕當,這位竟是誤以為吃著烤雞的徐言在吃人。

漏之魚,只有條,不過徐言是不知道了。

吃光剩下的烤雞,徐言稍微休息了會兒,抬頭看了看天色。

現在已經是后半夜了,距離天明還有不到兩個時辰。

坐在火堆前,小道士擰眉思索著,還剩下個大寨主飛天蜈蚣,徐言能斷定廖九鳴沒死,既然寒雷都能看得出下毒的元兇來自后廚,為何廖九鳴沒有在后廚出現?

關于廖九鳴的蹤跡,徐言有些猜測不出,他是聰明人,然而聰明人都有個共同之處,那就是想得太多。

想得越多,就越容易陷入疑團,徐言想不出廖九鳴的打算,而廖九鳴也想不出究竟是誰下的毒。

飛天蜈蚣既然能做上元山寨的頭把交椅,除了他的實力最高之外,他的心機也必定十分深沉,搶來趙家財物之際,他當時明明看得出盧海對寒雷不滿,卻絲毫沒有理會,放任兩個得力的手下生出芥蒂,單憑這點就能看得出來,廖九鳴的心機絕對在盧海之上,更不用說莽撞的寒雷了。

飛天蜈蚣不是沒想到下毒之人來自后廚,他在猜測著幕后的真正黑手。

后廚有什么人他清二楚,吳大廚不是先天武者,仗著有把子力氣在后廚稱王稱霸,還有兩個廚子身手也不賴,至于小道士徐言,廖九鳴根本就沒去想,后來他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三當家的身上,與寒雷樣,他以為盧海才是幕后的元兇。

慘死不說,還替徐言背了黑鍋的盧海的確有些倒霉,誰讓他在外面吃得太飽才回來,在拜訪大當家的時候他只是喝了兩杯酒,基本沒動筷子。

盧海的無意之舉,成為了廖九鳴忌憚的緣由,個盧海廖九鳴自然不怕,可是還有個寒雷呢,還有千百的山匪呢,盧海既然敢下毒,必然籌謀已久,誰知道他收攏了多少部下準備爭奪大當家的位置。

先天武者的確武力強橫,但也不會強到沒邊兒,脈的先天武者個人能打十個不在話下,二十個也能輕易脫身,可要是三五十個身手不錯的山匪圍殺,即便是脈先天武者也有被砍死的危險。

身為二脈先天武者,廖九鳴有能力在三五十人之間縱橫馳騁,他也能殺得三五十人片甲不留,如果人在多的話,那就吃力了,旦被上百人甚至數百人圍殺,單獨的二脈先天武者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武者畢竟不是修行者,沒有飛天遁地的能耐,開碑裂石的刀劍功夫也架不住人多啊,所以廖九鳴自從覺自己毒之后,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院子,他在守株待兔,也在思索著退路與對策。

后廚里,徐言已經休息夠了,他開始忙碌了起來,先是在片泥濘的菜地里挖出個大坑,而后尋來十多把鋼刀,刀尖沖上,倒著插在坑里。

種菜的地都是軟土,挖出大坑沒用多少時間,做好個陷阱之后,徐言找來塊薄薄的木板蓋在坑上,又抱來稻草仔細的鋪了層,第個陷阱這才正式完成。

對付二脈先天武者,個陷阱可未必夠用,于是小小的道士在山寨里忙碌了起來,有時在具尸體上橫擔著柄鋼刀,有時在兩顆大樹間綁死幾根麻繩,甚至連后廚里的大鐵鍋都被他用鋼刀砍漏了鍋底,埋在后廚的門外,翻卷的鍋底猶如根根立起來的刀片兒,如果踩上腳,非得血肉模糊不可。

徐言的度極快,經常進山尋參的小道士,對于獵人布置的陷阱輕車熟路。

他現在需要盡可能得多做些致命的陷阱,而且要趕在天亮之前,因為黑夜的陷阱才最為致命,如果天光亮,廖九鳴又是先天武者,徐言的這些陷阱很容易就被眼識破。

個時辰的布置,天邊出現了道魚白,徐言不再布置陷阱,開始謹慎地摸向飛天蜈蚣所住的院落。

不多時,寬大的院子出現在眼前,徐言沒走正門,而是攀上低矮的圍墻,悄無聲息地翻進了后院。

廖九鳴的院子很大,此時黑乎乎的聲息皆無,大屋里的油燈早就熄滅,看不出屋內有沒有活人。

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前,月色的襯托下,小小的道士臉色慘白。

徐言有機會離開這處險地,可是他沒走,他需要接應梅三娘,元山寨群匪的慘死,已經將徐言心頭的那根倒刺拔出了大半,只有帶著梅三娘離開,那根刺才算真正拔了出來。

留下朋友送死,徐言做不出來,哪怕明知此行是再入龍潭。

嘎吱吱……

木門被單薄的手臂輕輕推開,片慘白的月光當先涌入了房,月光下,女子的身影正趴在木桌邊,滿頭大汗,氣若游絲,身體正在逐漸佝僂起來。

徐言看到了原本不該毒,竟身劇毒的梅三娘,卻沒有看到廖九鳴的絲毫蹤跡,心急之下,當他腳邁入房的時候,早已懸在頭頂的利刃,無聲無息地斬落而來!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5:51
第47章誰下的毒

從出劍到挑開長刀,廖九鳴的腳步根本就一刻未停,整個動作猶如行云流水,暗含著某種長期習練才會掌握的武道技巧。

那是劍法,對于徐言來說無比陌生的搏殺之術。

聽到刀劍相撞的脆響,徐言不用回頭都知道第一道陷阱失效,他身形一停,而后折向一側的幾顆大樹。

追逃并未持續太久,廖九鳴眼看就能追上小道士,這位元山寨的大寨主在經過小半天的推算之后,早已經冷靜了下來,他不會一劍殺掉徐言,他需要抓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更需要得到解藥。

恐怖的劇毒,二脈的先天武者可以壓制,卻無法輕易將劇毒逼出體外,廖九鳴只有得到解藥,他才能真正恢復自己的實力,到時候就算二三兩位當家人聯手,也絕對不是他飛天蜈蚣的對手。

送上門來的小道士,成了廖九鳴解開這場危機的關鍵,不過這一路的追逃,廖九鳴再次疑惑了起來。

從第一道陷阱開始,他先后破解了大樹之間崩得緊緊的麻繩與后廚門口的破爛鐵鍋,更是險些掉進布滿尖刀的菜地陷坑,直到將小道士逼死在后廚菜園的一角,廖九鳴竟然沒發現任何活人的蹤跡。

活人是沒看到,他倒是看見了半個身子都被火堆烤焦的尸體,那種塊頭廖九鳴一眼就認了出來。

“二弟!”

死掉的寒雷,才能讓廖九鳴真正的解除戒心,他沒有看到盧海的尸體,此時瞪著環眼死死地盯著徐言喝問道:“到底是誰在指使你,小道士,你可要想好了,你身后的人未必能保住你的性命,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保證不追究,不但如此,我廖九鳴還能保你一世衣食無憂。”

心中的狠辣被深深的藏了起來,廖九鳴一步步逼近,一句句蠱惑威逼:“是不是老三的主意?說出來,他在哪兒?小道士,說出來我就饒了你,不說的話,我會把你大卸八塊!”

被逼到了墻角的徐言,不在做出畏懼的假象,反而冷靜得不似他這種年紀,嘴角始終帶著詭異的微笑,看起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他越是如此,廖九鳴就越是疑惑,緊緊鎖起的雙眉預示著他正在提著全部的精神。

“他在這里!”

徐言忽然間的大喊,驚得廖九鳴心頭一跳,按著徐言的眼光望向一側的黑暗,廖九鳴的長劍更是時刻準備著劈斬而出。

有破空聲襲來,不是從周圍的黑暗,而是廖九鳴的正面。

“啊!”

鏜啷啷!

以長劍崩開了石子的廖九鳴,手臂傳來一陣酸麻,精鋼打造長劍才是他趁手的兵刃,平常的長刀不過是他砍殺俘虜或者處決寨子里不安分的山匪之用。

看著仍舊震顫不已的長劍,廖九鳴蹬蹬倒退了兩步,滿臉驚詫。

長劍的確崩開了石子,可是這份力道卻將這位飛天蜈蚣驚得無以復加,他可是二脈的先天武者,他十分清楚如果被剛才的石子打中會有什么后果。

至少會骨斷筋折!

安靜的菜園里,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全都安靜了下來,沉默的對持中,氣氛能讓人窒息。

徐言的左手此時無力地垂了下來,不但酸麻,左臂更出現了疼痛。

擊殺盧海的時候他用了雙手的飛蝗石,對付寒雷的時候第二次用了右臂,剛剛打出的飛蝗,是他左臂的第二次動用。

每只手,全都用過了兩次。

徐言的雙臂,已然傷到了筋骨。

對持并沒有太久,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

天色已經見亮了,廖九鳴此時確定了周圍并沒有盧海的蹤跡,而死掉的寒雷讓他更加放心。

不是寒雷,如果再不是盧海的話,那么豈不是說毒殺元山寨的真兇,就是眼前這個古怪的小道士了?

不論如何,廖九鳴是不會放過徐言的,他剛剛身形一動,徐言也同時動了,小小的道士一頭就沖進了后廚。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5:51
第48章聽風辯位

敵人有著純熟的劍法在身,又能聽風辯位,撥擋開飛石也就變得更加容易了起來。

徐言這一次猜得其實沒錯,因為沖開第二脈的先天武者,就會擁有聽風辯位的能力!

徐言的飛石的確很強,可是唯一的不足就是飛石出手后的風聲,如果對方能聽風辯位,飛石的威脅會變得更低。

死局!

逃進了黑暗的小道士,非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先機,反而將自己陷入了必死之局,這間黑洞洞的大屋,或許將成為徐言的埋骨之地。

明知陷入死局,徐言心頭的沉重反而被一掃而空,一股暴戾逐漸侵入心間,清秀的小臉上開始扭曲猙獰,死死咬住的牙關,就猶如瀕死的兇獸。

當徐言的小臉上開始猙獰的時候,門口的廖九鳴緩緩站了起來。

后廚里只有一個人,這是廖九鳴在聽風辯位之后的斷定。

二脈先天武者的能力,讓廖九鳴擁有著遠超一脈武者的實力,后廚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這種程度的木屋,廖九鳴確定屋子里是否有人藏身根本就不難。

呼吸的聲音,成了廖九鳴分辨危險的手段,他已經在門口蟄伏一段時間了,而整個后廚里除了角落的細小呼吸之外,再無二人。

既然沒有埋伏,那么后廚里就只有那小道士一人而已!

以盧海的能耐,是躲不過聽風辯位的,于是這位大寨主滿臉猙獰地緩緩逼來。

只要制服那個小道士,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廖九鳴所行進的方向,正是徐言躲避的地方,在看到對方接近之后,徐言猛地竄向一旁,順手將一個大碗拋了出去。

咔嚓!

大碗被一劍切開,廖九鳴的身形更是急急掠出,既然確認了對方的方位,他哪能等到對方再出飛石。

越是手忙腳亂,即便絕藝在身也發揮不出多少,這一點是人性的通病,廖九鳴的閱歷可不淺,面對一個半大的孩子,他十分清楚自己該如何應對。

劍隨身動,廖九鳴的長劍猶如毒蛇一樣刺了出去,緊隨著徐言的身影。

剛才在門口的蟄伏,廖九鳴不但為了辨認出大屋里是否存在著埋伏,他也在適應著屋子里的黑暗,一小會兒的功夫而已,他的眼睛已經能模糊的看清屋子里的情況,至少在徐言飛身而出的時候,他能徹底辨認出來。

狡猾的飛天蜈蚣,在一個少年人面前占盡了上風,不但劍法高超,在雜亂的后廚里,廖九鳴的身形還靈活至極,那個飛天蜈蚣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

一腳踏上灶臺,借著蹬踏的力道,徐言的身形在下一刻向后翻了過去,這才避開了攔腰斬來的一劍,灶臺上的大鐵鍋被廖九鳴一劍劈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骨碌碌,徐言后翻的身子就地一滾,爬起來撲向堆放米面的地方,他想要揚出白面來阻擋強敵,還沒等他趕到近前,身后再次傳來了劍風。

眼看著面袋子就在眼前,無奈的徐言只好猛地一矮身,狼狽至極地避開了一劍,他的身子也順勢摔倒在地,不等他爬起來,心口被一只大腳死死地踩住。

一夜的忙碌與搏殺,加上雙臂傳來的隱痛,徐言畢竟還是個少年,他已經盡力了,終究沒有躲過飛天蜈蚣的追殺。

眼前就懸著鋒利的劍尖,廖九鳴一腳踩住徐言,冷聲說道:“盧海呢,難道他也被你殺了?解藥在哪?”

面對廖九鳴的質問,徐言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口的大腳帶著巨大的力道,壓得他根本喘不上氣來,他覺得胸骨都要被踩裂了。

瞪著的眼睛里帶著無比的猙獰,小小的道士看起來不像個少年,猶如一頭惡鬼。

“交出來!”

廖九鳴陰沉的冷語在徐言頭頂響起:“把解藥交出來,否則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廖九鳴的大腳稍微卸下了一點力道,徐言這才猛地喘了一口氣,他沙啞的吼道:“沒有解藥,等到毒發,你會比我死得還慘!”

猛然踩下的大腳,一腳差點沒把徐言踩昏過去,廖九鳴這一腳可毫不留情,一絲鮮血順著徐言的嘴角流了下來。

“落在我廖九鳴的手里,沒人會挺得過去,既然你不說,我會折磨你到說出來為止!”

彎下腰的飛天蜈蚣,雙手持劍,臉上的刀疤猶如一條條蜈蚣在爬,他一只腳仍舊死死地踩住徐言,將劍尖對準了徐言的眼睛,獰笑中,狠辣的元山匪之首,猛地將長劍刺了下去!
asi0125 發表於 2018-8-20 15:52
第49章雙雀

漆黑的后廚,鋒利的長劍帶著風聲刺下,避無可避的小道士眼睜睜看著劍尖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后直接刺進了他的左眼。

眼皮不過薄薄一層,閉與不閉都沒有用處了。

在劍鋒入眼的那一刻,徐言想到了自己會死,雙手中死死捏著的兩塊石子卻始終沒動。

之所以沒有在臨死之前拼死反擊,是因為廖九鳴刺的,是徐言的左眼。

小時候,乘云觀的小道士始終生活在恐懼里,因為他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很多恐怖的景象,有山靈精怪,也有妖魔鬼物。

幾歲大的孩子,承受不了這種駭人的視覺,在沒有練成視而不見之前,徐言曾經想過挖掉自己的左眼,他也如此做過,可惜,當那根鐵簽扎進左眼的時候,他只是覺得有些疼,眼睛竟絲毫無礙。

那不像眼睛,像一顆被鑲嵌在眼眶里的金剛石!

清脆的響動猶如刀劍交鋒,在昏暗的后廚中響起,伴隨著這聲脆響的還有廖九鳴不可思議的驚呼,與徐言猙獰的暴喝。

在刀鋒刺下的同時,徐言的腰背用盡全力地頂起,好似恐懼之際的扭曲,實際上他是在伸展身體,好用來借力。

刀鋒入眼,徐言費盡全力拱起的腰背猛地一沉,身體中好像有一股熱流在涌動,他的雙臂更是在那股熱流沖到雙手的時候全力掄起,手中的石子沒有扔出,而是就那么貼在了掌心。

掄起的雙掌,帶著惡風拍向弓著腰身的廖九鳴。

“雙雀!!!”

啪!!!

被一劍沒有刺破對方眼睛的異象所驚詫,廖九鳴又在用腳踩著徐言,手握長劍俯著身子,他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兩只少年人的手掌直接拍在了他的左右太陽穴上,兩蓬血霧也同時從廖九鳴的腦袋兩側飛濺而出。

飛石三式的第一式名為飛蝗,而雙雀,則是第二式的名字。

兩手連發,雙雀絕殺!

兩條清瘦的手臂斷了一樣,無力地落了下來,兩塊石子則永遠的留在了飛天蜈蚣的腦袋上,每一塊石頭都陷進去三寸多深,直接將廖九鳴的腦袋打開了花。

鏜啷。

長劍無力地倒在一旁,廖九鳴的臉上仍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一個小小的道士,在被他徹底壓制的時候居然還能動用出如此巨大的力量,那只連先天劍氣都刺不破的眼睛,究竟是眼球還是金鐵?

用掌心托著石子,和甩臂打出的石子可不是一個概念。

能在掌心托石,從而砸進不亞于石頭一樣堅硬的頭骨,那需要調動的已經不是力量了,而是真氣!

大張的嘴巴里淌出大口的鮮血,頭骨被砸裂,廖九鳴體內的真氣頓時渙散,而真氣一散,被他壓制許久的劇毒同時涌入心脈,內外雙重的重創之下,這位元山寨的飛天蜈蚣,出氣多,進氣少,眼睛里的神采開始飛速的退去。

“擊石……入碑,五……”

咕咚一口鮮血噴出,廖九鳴的眼睛里充滿了復雜,有驚懼也有不解,有恐懼更有茫然,最后逐漸變成了空洞,尸體栽倒一旁,臨死之前,他只說出了徐言根本就聽不懂的半句話。

其實廖九鳴說的什么,徐言已經聽不清了,他正捂著左眼痛苦的翻滾,周圍的鍋碗被他撞倒了一地。

年幼時的徐言的確用鐵簽子扎過自己的左眼,可是那時候他才幾歲大而已,力量有限,而廖九鳴的一劍,帶著二脈先天武者的真氣,連石碑都能刺個窟窿,又何況是人的眼睛。

徐言此時只覺得左眼劇痛難忍,他能確定左眼沒瞎,因為沒有任何血跡出現,可是劇烈的痛楚幾乎讓他疼得昏死過去。

好半晌之后,左眼的劇痛才開始消退,徐言緊緊地閉著眼睛,躺在地上大口出氣。

隔著眼皮,小道士的左眼此時正發生著詭異的一幕,那個在峽谷戰場中吸納了無邊煞氣所形成的星紋輪廓,正隨著徐言的痛楚一同在緩緩消散,當徐言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而睜開雙眼的時候,他左眼中的星紋印記也隨之徹底消失,再也不見了蹤跡。

艱難地爬了起來,徐言踉蹌著走出后廚,垂著的雙臂好像折掉了一樣無力地聳拉著。

兩次飛蝗外加一次雙雀,徐言這次是當真傷到了筋骨,他能確定自己的手臂還沒斷掉,卻無法判斷今后這雙手還能不能恢復。

小小的身影踉踉蹌蹌,來到水井前。

天邊早已泛起了魚白,有一縷朝陽在東天出現,猶如一線生機,驅逐著大地上的黑暗。

坐在井沿兒上,徐言休息了好一陣,居然笑了起來,笑聲在遍布尸體的山寨里猶如夜梟長吟,又充滿著沒心沒肺的開懷。

“我幫你吃光他們了,開心么?”

半仰著頭,小小的道士背對著井口,不知在和誰傾訴,他不再笑了,而是無聲地留下一行淚痕。

趙家女孩的魂魄早已經消散,她已經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疲憊的身影離開了井口,走向廖九鳴的大院。

飛天蜈蚣終于被殺掉,雖然付出了雙臂的代價,徐言倒是覺得很值,如果梅三娘還沒死,那就更值了。

踉蹌著撞開屋門,徐言看到梅三娘已經癱倒在地,渾身顫抖,滿頭大汗,姣好的臉龐上更是充滿了痛苦。

“三姐,三姐!”

徐言大聲地呼喊著,神色一片焦急,用無力的雙手輕輕搖晃著對方。

“小道士……”

梅三娘勉強睜開眼睛,她聽到廖九鳴沖出屋外的響動之際就疼昏了過去,這時候被晃醒。

看到徐言活著出現在眼前,女子痛苦的臉色變得開心了起來,虛弱的說道:“你沒死就好,走吧,不用管三姐,我留在這,陪著小城……”

“為什么吃那些飯菜?”徐言帶著萬般不解。

“我不吃,他會生疑……”

女子虛弱的回答,徐言一聽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雖然梅三娘基本不吃后廚做的飯菜,可昨天是中秋,整個匪寨都在暢飲,烤羊的味道又極香,想必是廖九鳴夾給梅三娘的羊肉,如果不吃的話,必定會讓對方生出疑心,為了報仇,明知肉里有劇毒,梅三娘仍舊吃了下去。

她吃得極少,這才挺了一夜,可是幾口的羊肉,一樣能毒殺一個大活人,如果再等個半天,梅三娘也要魂歸地府了。

世上的毒物都有解除的方法,只是徐言并沒有解藥,不是他不想配出來解毒的藥劑,而是手邊根本沒有那么多的草藥。

想要解除鉤吻與惺蜈草混合的劇毒,需要至少上百種藥材來調配解藥,別說小村小鎮,即便是大城鎮的藥鋪里也未必能找得齊全。

現在是沒辦法解毒了,不過徐言卻有辦法緩解毒發的時間。

“三姐,我背你,快上來,再晚就真沒救了!”

費了好大的勁,兩只手幾乎動不了的徐言這才背起了并沒比他高出多少的女子,沒等離開屋子,梅三娘強撐著指了指東墻的方向,道:“那里有個東西,廖九鳴成天帶在身上,一年能放在暗格里幾次,一定……一定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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