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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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二十六章 直面烏頭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再磨磨蹭蹭

    離開巫家堡,巫鐵跑去幻雲山其他幾座新建的城池晃了一圈,然後又去了李二狗子名下的新建城池轉了轉,隨後他慢悠悠的駕著四靈戰艦,帶著大隊護衛,一路慢悠悠的返回了蕖州城。

    蕖州城內,原本的州主府,此刻已經被大隊人馬守護得水洩不通。

    數百名身披重甲的大將懸浮虛空,頭頂隱隱有陣旗隱現,一股凜冽的煞氣在虛空中若隱若現,隨時可化為萬鈞雷霆當頭劈下。

    州主府的正堂中,公羊三慮端端正正的坐在公案後面,雙手四平八穩的放在大椅的扶手上,雙眼微微眯著,靜靜的看著大堂角落裡燭台上一點搖曳的燭火。

    巫鐵膽很肥……

    公羊三慮氣勢洶洶的帶著大軍趕赴蕖州,巫鐵居然將他晾在了州主府超過十個時辰。

    很好,很有種。

    不要說當今青丘神國,他公羊三慮受封『泰王』,更是當今太師,地位尊崇、榮耀無比;就算是當年大晉神國時,他身為右相,天下七成文臣盡出自他門下。

    從大晉到青丘,只有別人眼巴巴登門拜訪、磕頭求見他公羊三慮的份兒。

    什麼時候,他公羊三慮主動上門,居然能被人晾在這裡干坐了十個時辰?

    新奇,有趣……公羊三慮最初真的是一股邪火直衝腦門,他甚至都想下令對這該死的『安王』做點什麼了,比如說讓御史殿的監察御史們,好好的找點茬兒?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公羊三慮心頭的火氣逐漸消散了。

    他靜靜的坐在大椅上,靜靜的看著搖曳的燈火。

    門外的護衛呼吸很是悠長有力,幾個戰戰兢兢的站在大堂角落裡的侍女呼吸凌亂,心跳速度極快,公羊三慮能感受到她們的恐懼和緊張。

    「茶。」公羊三慮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面前的公案。

    很快,一個侍女就用托盤端著一盞新茶走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將茶盞放在了公案上,和之前的二十四個茶盞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溜兒。

    那二十四個茶盞,是公羊三慮來到蕖州城州主府後,侍女們給他上的茶。

    每一盞茶,都加過八道水,茶水都已經沖泡得和白開水沒什麼兩樣了,公羊三慮這才下令換上新的茶水。二十四盞泡得發白的茶水整整齊齊的一字兒排開在面前,公羊三慮感到了莫大的荒唐和有趣。

    步伐聲響起。

    巫鐵披著重甲,故作一臉嚴肅的表情,帶著大隊護衛步伐隆隆的走進了城主府。

    距離城主府正堂還有裡許地,順著筆直的甬道看過去,已經能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大堂上的公羊三慮了,巫鐵就在這裡被攔了下來。

    數百名公羊三慮帶來的護衛從甬道兩側湧出,將甬道堵得死死的。

    一名身穿紫袍,品階很高的青年背著雙手,慢悠悠的走到了巫鐵面前,冷眼看著巫鐵,不緊不慢的冷聲喝問:「來者何人,為何擅闖……」

    一句話沒能說完,因為巫鐵給了他一耳光,直接將他打得昏厥倒地。

    一腳將這品階很高、一身倨傲之氣棱角分明的青年踢飛了數十丈遠,巫鐵『桀桀』怪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在本王的封國領土上,居然有小狗崽子朝著本王齜牙……嘿嘿,也不看看,自家的奶牙有沒有換乾淨了,這一口牙,能不能咬疼人!」

    公羊三慮依舊坐在正堂上紋絲不動。

    那些護衛則是臉色驟變,挨揍的人是公羊氏的少君,是公羊三慮嫡親的血裔中,最年輕一代人內最受公羊三慮喜愛的小孫兒公羊思。

    公羊思也不知道是公羊三慮多少代的灰孫子了,但是他的確是公羊三慮這一脈的嫡親血裔,而且自幼聰穎,有過目不忘之天賦,從小在琴棋書畫諸般學問上就表現出了妖孽的天賦。

    公羊三慮對公羊思極其看重和寵愛,數月前,公羊思剛剛年滿十八歲,公羊三慮就讓他進青丘神國禮殿行走,在禮殿衙門學習諸般公務。

    剛剛十八歲,公羊三慮一番操作之後,公羊思直接穿上了二品大員才有資格穿戴的深紫色官袍,而且得到令狐青青的特許,許他使用紫金玉印,戴紫金玉冠,纏紫金玉帶。而這些,全是青丘神國王爵才有的儀仗待遇。

    公羊三慮極寵愛這小灰孫子,這些日子,去哪裡都把他帶在身邊。

    這次來蕖州,公羊三慮自然也帶上了公羊思。

    而公羊思顯然是將巫鐵當做了平日裡磕頭求見公羊三慮的那些官兒,想要在巫鐵面前抖抖威風,結果就是……

    巫鐵這傢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公羊家的護衛們一個個面皮哆嗦著,也顧不上巫鐵的身份,更顧不得他們此刻正站在巫鐵的地盤上,一個個從胸膛深處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聲,周身光華閃爍,同時向巫鐵撲了過來。

    巫鐵身後五色神光一閃、一晃,一抹土黃色的厚重神光驟然大盛。

    虛空中,地磁之力飆升萬倍,一股可怕的壓力當頭砸下,所有人都隱隱看到一支淡黃色的半透明手掌從天空一巴掌拍了下來,數百名公羊三慮身邊的胎藏境近衛一聲哀鳴,一個個同時倒地不起。

    骨折聲不斷,這些實力堪稱強大的近衛渾身骨頭斷了大半,五臟六腑都被可怕的地磁重力碾破,更被虛空中那股當頭落下的巨力轟得顱腦震盪,好些人七竅噴血,空氣中逐漸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擴散開來。

    巫鐵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那神奇的蓮藕幫助下,巫鐵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頃刻間凝聚了五行法體。

    之前在西南叢林得到太古孔雀明王傳承,得了孔雀明王自身祭煉完成的五行神光後,巫鐵每次催動這五行神光,都感覺沉重無比、滯澀無比,用來對敵固然威力巨大,卻好似嬰孩舞動巨斧,真個艱難、而且消耗頗大。

    此刻凝聚了五行法體之後,五行神光運用之時,只覺輕盈隨意,威能絕倫的五行神光就好似不存在一樣,心念一動,就有莫大威力發生。

    而且變化之巧妙,原本過往精妙了不知道多少倍。

    數百胎藏境高手,放在過往,巫鐵想要碾壓他們倒也簡單,一拳一個自然就能揍飛他們。或者動用大威力的秘寶諸如打神鞭,也能一鞭將他們抽成粉碎。或者以五行神光將他們鎮壓,也能輕鬆拾掇了他們。

    可是哪裡有今日這般,沒有借助外力,單純以本身修煉的神通秘術,風輕雲淡的,念頭一轉,就將這數百胎藏境高手一擊倒地來得愜意?

    剛剛那一擊,巫鐵真沒動用孔雀明王傳承的五色神光,而是以自身的神通變化,直接調動地磁之力和戊土元能,隨心一擊就將這麼多精銳近衛輕鬆擊倒。

    抖抖袖子,就好像隨手打發了幾隻小雞小狗一樣,巫鐵面皮都不抖動一下,繼續朝著正堂走去。

    一邊走,巫鐵一邊冷笑道:「泰王,鴆佔鵲巢呢哪,這可不好……很不好……剛剛那小年輕,是你什麼人?回去好生教導教導,年輕人太猖狂,會死得很快。」

    巫鐵很精明的,沒有稱呼公羊三慮為『太師』,而是稱呼他為『泰王』。

    泰王,這是公羊三慮的王爵封號。

    而巫鐵,則是『安王』。

    以『泰王』稱呼公羊三慮,無形中就將巫鐵和公羊三慮的身份抬到了平齊的地步,這算是兩個王爵之間的對話。

    如果巫鐵稱呼公羊三慮『太師』……

    太師乃百官之首,品階地位還凌駕於左相、右相之上,而巫鐵自己只是區區鎮魔殿副殿主,兩人官位相差太大,若是以『太師』對之,巫鐵在身份上就太吃虧了。

    公羊三慮何等人物,巫鐵這點話鋒上的小技巧如何瞞得過他?

    冷笑一聲,公羊三慮冷然道:「霍將軍……你要給老夫一個解釋……六萬陣法師,六萬堪稱神國擎天玉柱的陣法大師,其中還有龐玄等三位陣法大宗師……為何沒了?」

    說話的時候,公羊三慮伸出手,保養得極好,宛如羊脂玉一樣細嫩白皙的纖長手指劃過面前二十五個茶盞。

    每個茶盞中的殘茶數量不等,公羊三慮堅硬如玉的指甲逐個撞擊茶盞,發出『叮叮噹噹』清脆悅耳的聲響。

    公羊三慮的目光也沒落在巫鐵身上,而是落在了面前的茶盞上。

    二十五個茶盞,其中二十四個茶盞裡面的茶水都已經和白開水無異,公羊三慮這是在給巫鐵施加無形的壓力——你看看,你看看,你不僅坑掉了六萬陣法師,你還如此怠慢堂堂神國太師,你知錯麼?你知罪麼?你是不是太無禮了一些?你心裡應該明白你攤上大事了!

    奈何,公羊三慮的這手段放在任何一個朝堂上的官員身上,都有著極好的效果。

    可是,放在巫鐵身上不管用啊。

    他就沒正兒八經的當過官,根本不懂、也懶得揣摩這些官場上的有的沒的、明的暗的各種暗示、明示。

    尤其是,巫鐵如今正在故意的裝瘋賣傻呢,就算他心中明白,那也是鐵定不明白的。

    於是,一邊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往正堂走,巫鐵一邊大聲的呵斥著。

    「項家的那群粗貨,他們怎麼調教下人的?一群豬腦殼,真是蠢死。」

    「沒看到泰王殿下食量頗大麼?乖乖嚨個咚,上門做客,居然連續幹掉二十五盞茶水,這肚量,真不小啊?」

    「你們這群蠢貨,不知道泰王老大人他喝多了水,膀胱會漲的麼?年輕人憋一下沒關係,老大人多大的年紀了,還讓人家拚命灌大肚,這憋出毛病來怎麼辦?」

    「混賬東西,還不趕緊把茶盞扯下去,送點蹄髈、肥腸什麼的上來,給老大人充飢?」

    巫鐵一邊走,一邊不斷的搖頭:「我說,泰王老先生啊,您這樣可不對……我蕖州雖然也產好茶葉,可是您這樣子見了好東西就挪不動腳……這樣子不對……您見過誰登門做客,一口氣喝掉二十五盞茶的?」

    公羊三慮一直竭力維持的雍容做派瞬間崩碎。

    哪怕是公羊思被巫鐵一耳光抽倒在地,被巫鐵一腳踹飛的時候,公羊三慮都維持著那種天塌不驚的做派。

    可是巫鐵這一番話,實在是氣得公羊三慮三屍神暴跳,一口老血都到了喉嚨口上。

    聽聽巫鐵都說的什麼話?

    在他嘴裡,他公羊三慮就成了一個貪小便宜,上門做客發現主人家的茶水好喝,就拚命灌肚子佔便宜的小人了?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麼?

    還有,什麼叫做老人家年紀大了,憋著不好?

    他公羊三慮依舊是龍精虎猛……啊呸,問題的重點不在於此。

    公羊三慮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指著已經走到了正堂外三十丈之處的巫鐵厲聲呵斥:「霍雄,老夫問你話呢……六萬陣法師……」

    巫鐵站在了大堂外,數十道遠比之前的那數百近衛強大,充滿了可怖殺意的神魂之力死死鎖定了巫鐵,他若是再進一步,這些藏在暗地裡的,公羊三慮真正的貼身護衛就會暴起殺人。

    所以,巫鐵就站在了這裡,站在了這些暗中護衛的心理紅線上。

    「六萬陣法師……本王,剛剛正是在調查此事。」巫鐵的語氣,說不上很輕佻,但是也並不是很嚴肅、很沉痛,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虛情假意的感覺。

    聽了巫鐵這話,看看他的表情,再感受一下他的語氣,再聯想自己在這裡蹲了十個時辰,被晾了十個時辰,還有之前巫鐵的那一番話……最重要的是,自己最寵愛的小孫兒公羊思,還躺在地上抽抽呢。

    一股邪火,無法壓抑的邪火,驟然間猶如火山爆發一樣衝了出來。

    公羊三慮面前的二十五個茶盞無聲無息的化為青煙,他低沉的呵斥道:「還請烏頭大人出手,將這膽大妄為的混賬生擒活捉……等去了刑殿刑訊司,再看你霍雄可否依舊嘴硬。」

    一條身高三丈開外,通體氣息黑暗、壓抑的龐然身影無聲無息的從公羊三慮身後浮現,然後一個跨步,直接瞬移到了巫鐵面前,張開手就朝著巫鐵的脖子抓了過去。

    巫鐵臉色微微一變,他袖子裡一抹紫金色神光衝出,打神鞭毫不猶豫的一鞭抽下。

    一聲巨響。

    打神鞭搖搖晃晃的彈起來三尺高。

    那龐然人影的右臂連帶著半邊肩膀,已經徹底成了一縷灰燼。

    公羊三慮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雖然不是本尊,這也是蠻神一族如今的首領烏頭的一具精血分身,依舊是神明境的戰力……

    巫鐵居然一鞭,打傷了一尊神明?

    這廝,有神明境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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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抗法

    「你,該死!」

    身高三丈,雄壯如山的烏頭一聲咆哮,渾身肌肉一陣蠕動,體內傳來猶如怒濤拍岸般的精血沸騰聲,他被粉碎的右肩傷口一道血光閃過,被打碎的胳膊瞬間重生。

    雙臂揮動,如兩條惡龍出海,帶起讓人窒息的狂風直撲巫鐵。

    蠻神一族作戰,極少動用神通秘術,只喜歡用純粹的力量和強悍的**碾壓敵人、碾碎敵人。

    烏頭算是蠻神一族中罕見的通智慧、明機變的異類,可是血脈決定了,他的戰鬥方式,依舊是如此的直接、簡單、粗魯、暴力。

    重拳轟出,巫鐵身後五色神光閃爍,右手揮動打神鞭,一道鞭影左右分開,化為兩條紫金色神光,帶著重重瑞氣,捲起一道道無形的虛空禁錮之力,呼嘯著打向了烏頭。

    烏頭仰天長嘯,雙臂驟然暴漲,彈指間伸長了數丈長短,拳頭猛地轟在了巫鐵身上。

    巫鐵也沒想到,烏頭居然還有如此戰技。

    重拳轟下,渾身甲冑粉碎……這不過是從玉州抄家得來的一件九煉仙兵,哪裡擋得住烏頭這具精血分身的全力一擊?

    雙臂驟然暴漲,巫鐵朝著烏頭拳頭打下去的打神鞭和他的雙拳擦肩而過,鞭影重重的抽在了烏頭的雙臂上。

    這一次,烏頭用足了神力。

    一層層粘稠的血色神光從他雙臂中噴出,化為肉眼可見的血光甲冑覆蓋在他的手臂上。

    打神鞭落下,伴隨著可怕的爆裂聲,一層層薄薄的血光甲冑不斷粉碎,頃刻間打神鞭擊碎了何止千百層的血光甲冑,最終還是實實在在的落在了烏頭的手臂上。

    兩聲巨響,兩條比巫鐵腰身還要粗壯的胳膊被打神鞭一擊粉碎。

    一鞭得手,巫鐵渾身甲冑和裡面穿著的王爵袍服,乃至一件貼身的內甲也被打得稀爛,無數碎片呼嘯著帶起一縷縷極細的幽光,朝著四面八方激射。

    細細的碎片飛出去不過兩三丈遠,就和空氣急驟摩擦,噴出刺目的火光,發出可怕的高溫,然後頃刻間就燒成了一縷縷青煙。

    巫鐵雙足陷入地下足足三寸深,他身不由己的向後滑出了數十丈遠,雙腳在地上犁出了數十丈長的痕跡,隱隱還有煙霧冒出。

    被烏頭重拳命中胸口,巫鐵的胸膛凹陷了下去。

    堅韌非常的骨骼猶如彈簧,凹陷了數寸後,隨著巫鐵身體後退,他的肋骨猛地彈起,發出猶如千百張強弓的弓弦齊齊震動般的轟鳴巨響。

    胸腔附近的血肉、內臟受到巨力震盪,外面的重甲、貼身的內甲,兩件九煉仙兵雖然粉碎,卻也幫助巫鐵消去了一點烏頭重拳上的殺傷。

    堅硬的骨骼,強韌的肉身,又承受了小半的力道。

    身後五色神光閃爍,雖然巫鐵沒有催動來自孔雀明王的五行神光,但是他調動虛空中的天地元能化為法力盾牌,重重疊疊的五行之力,同樣化去了烏頭一部分拳勁。

    加之打神鞭的禁錮之力,巫鐵同樣沒有全力催動打神鞭,可是打神鞭威能極強,同樣將烏頭重拳上的可怕殺傷力削弱了小半。

    如此算來,烏頭重拳上的拳勁,只有一成不到透過他的胸膛,轟入了他的胸腔。

    饒是如此,巫鐵比起他的骨骼要脆弱虛弱的五臟六腑依舊受到重創,包括心臟在內,五臟六腑上無數細小的裂紋出現,大量鮮血噴湧。

    張開嘴,一道血箭噴出老遠,胸腔內血氣上湧,沖得雙眼通紅。

    巫鐵抬起頭來,猩紅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烏頭,突然咧嘴一笑:「區區護衛,膽敢襲殺神國王爵?給本王……斬了他!」

    巫鐵心知肚明烏頭是什麼人。

    這廝,是所謂的『神靈』中人,而且是巫鐵熟悉的,蠻神一族的成員。蠻神一族的長相,還有他們的力量屬性,太有特點了。

    一尊神明……呵呵,但是烏頭並沒有表露他的身份……而且,就算他表露了他的身份又如何?以『安王霍雄』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知道神國高層和所謂『神靈』之間的勾當的。

    所以,巫鐵直接含糊其辭的將烏頭定性為公羊三慮的私軍護衛。

    而無論公羊三慮地位多高,他的私軍護衛膽敢襲殺青丘神國的王爵,巫鐵不要說打殺了他,就算是將其抄家滅族,也是合乎天理王法的!

    公羊三慮猛地站起身來,雙眼同樣微微泛紅,直勾勾的盯著巫鐵。

    當著他的面,烏頭居然連續兩次被巫鐵重傷。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神啊……哪怕這裡的烏頭,只是一尊精血分身,可是這具精血分身,也是公羊三慮花費了千多年的時間,耗費了無數資源,好容易為烏頭調製而成的精品分身。

    巫鐵打碎了烏頭的兩條胳膊。

    在公羊三慮眼裡,這打碎的不是胳膊,而是一堆堆的、堆積如山的珍稀資源。

    公羊三慮腦子裡一片混亂——『安王霍雄』,居然有神明級的戰鬥力?

    這怎可能?

    按照公羊三慮從軍部檔案庫內得來的消息,『霍雄』這廝今年還未滿百歲,就算他修煉了九轉玄功,就算他在西南得到了太古傳承……這實力也太離譜了一些!

    哦,對了,鎮國神器!

    公羊三慮的眼珠裡一陣奇光閃爍,直勾勾的盯著巫鐵手中的打神鞭。

    按照公羊三慮手下秘諜得來的消息,『安王霍雄』在半年多前的星光普照之夜,將大武神國的鎮國神器黑天鼎給融了,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煉成了一條『打將鞭』!

    這條鞭,威力居然如此恐怖!

    公羊三慮腦海中,無數念頭瞬間閃過。

    烏頭已經低沉的咆哮著,他身體一晃,粉碎的雙臂再次重生。

    蠻神一族的可怕就在這裡,只要一息尚存,以他們怪物一般的生命力,他們無論受到多重的傷害,都能在極短時間內迅速癒合。

    而且受傷越重,情緒越激烈,戰意越高亢,蠻神一族就越發瘋狂,戰鬥力就越發恐怖。

    「安王霍雄……去死!」烏頭仰天咆哮,他的身體一動,他渾身皮肉猶如水波一樣蠕動著,一枚枚血色的鱗甲從他皮膚下鑽了出來,瞬間給他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甲冑。

    此刻,巫鐵正好發出了擊殺烏頭的命令。

    遠處高空中,數千名木精中頂尖的箭手從濃雲後方閃出,一縷縷湍急的流風呼嘯而起,一支支古兵司精工鍛造、密佈符文,更淬了混合劇毒的箭矢閃爍著迷離的幽光,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蜿蜒的弧形軌跡,宛如無數劇毒的毒蛇,被細細的旋風包裹著,尖嘯著直刺烏頭。

    州主府的上空,數百名公羊三慮帶來的重甲將領懸浮在空中,組成的陣勢猶如一口大鐵鍋,將整個州主府牢牢的扣在了下方。

    數千木精箭手齊齊拉弓,每個箭手須臾間就是數十箭矢襲來,彈指間就是上百箭矢飛過。

    一時間,漫天都是箭影肆虐,視線中只有一道道極細的、致命的流光鋪天蓋地的襲來。

    數百重甲將領根本看不清漫天箭影的軌跡,他們只覺遍體生寒,然後一支支箭矢就擦著他們的身體,擦著他們的面頰,擦著他們的耳垂急速飛過。

    數千箭手在一個呼吸間,起碼有近百萬支箭矢宛如暴風驟雨一樣落下。

    如此密集的攻擊,卻沒有一支飛馳的箭矢誤傷哪怕一隻從空中飛過的蚊蟲,所有的箭矢都首尾相連,宛如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直刺烏頭渾身要害。

    箭矢如潮水一樣襲來,讓人驚嘆的是,木精們在高空拉弓射箭,而箭矢居然猶如龍捲風,從四面八方,從身體的上下左右,同時射向了烏頭。

    烏頭渾身密佈著血色鱗甲,他揮動雙臂,仰天長嘯。

    一**半透明的漣漪從烏頭身邊激盪開來,小半個城主府就在漣漪中無聲無息的化為粉碎。

    空中數百重甲將領身上的甲冑裂開了無數的裂痕,他們齊齊口吐鮮血,被烏頭一聲大吼震得五臟六腑盡成重傷。

    近百萬箭矢還沒靠近烏頭,就在虛空中炸成了一團團奪目的光華。

    烏頭一步邁出,一步就到了巫鐵面前,然後一拳轟向巫鐵的腦袋。

    巫鐵此刻連揮動打神鞭都來不及,他猛地瞪大眼睛,身後五行神光驟然亮起,五條五色神光宛如孔雀開屏,流光衝起來數萬丈高,然後重重的向下一刷。

    烏頭的拳頭剛剛轟出,距離巫鐵的腦袋還有好遠,猛不丁的看到頭頂呼嘯落下的五彩光潮,他猶如行走山林中、猛不丁見到一條劇毒過山風毒蛇的採藥人,下意識的渾身一抽、一抖,『唰』的一下就向後倒退了數十里。

    饒是烏頭跑得快,巫鐵全力催動五行神光的速度更快。

    凝聚了五行法體,巫鐵動用五行神光已經變得輕鬆愉快,猶如一個足夠強壯的成年人揮動羽扇一般,再不復之前那樣童子舞重錘一般吃力。

    五行神光驟然落下,狠狠的刷在了烏頭的身上。

    烏頭身體一僵,然後瞬間消失。

    五行神光內自帶五行世界,內有五行生剋之玄妙,只要身屬五行,就會被五行神光慢慢的消磨、毀滅,最終骨肉成灰、魂飛魄散。

    烏頭顯然知道五行神光的可怕,他的身體剛剛被吞入五行小世界,他就全力的一掙,身上的血色鱗甲『轟』的一下徹底炸開,連帶著渾身血肉都炸成了一團濃郁的血氣。

    一聲巨響,正要合攏的五行神光抖動了一下,渾身血肉化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具巨大的骷髏架子的烏頭嘶聲尖叫著,身形猛地重現,然後迅速化為一道血光衝天飛起,朝著蕖州城外遁走。

    巫鐵的身體晃了晃,烏頭拚命從五行神光中掙扎脫身,一尊真正的異族神靈豁出去所有血肉都不要了,以天魔解體一般的方法亡命掙脫,可怕的反震之力襲來,五行神光抵消了九成九的反噬之力,巫鐵只承受了極微小的一小部分力量。

    饒是如此,巫鐵剛剛癒合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心肝脾胃等等幾乎被震成了一團肉泥。

    大口大口的吐著血,巫鐵在心裡嘶聲怒罵著。

    自己的修為,還是不夠,還是不夠……哪怕凝成了五行法體,已經無比契合五行神光,足以發揮五行神光一定的威能。

    可是修為不夠,境界不夠,五行神光真正的大威力、大神通,還沒能盡情的展現。

    若是巫鐵此刻真的擁有神明境的修為,舉手投足之間就有天地大道如影隨形一般加持自身,剛剛這一下,烏頭不要說自爆渾身血肉,就算他將自己骨架子和那一縷分魂都給爆掉,也不可能逃脫。

    「算你命好……下次,不要讓本王抓住你!」巫鐵咬著牙嘶聲大吼:「來人,給本王記住了,回去就養一千條極度兇猛的惡犬,將其調教成妖獸。」

    「下次,這廝若是再敢以這形態逃走,本王關門放狗,一根根啃掉他的骨頭!」

    巫鐵嘶聲怒罵了幾句,也顧不得渾身衣衫、甲冑都被烏頭一拳打得粉碎,如今渾身上下清潔溜溜的狼狽模樣,手裡拎著打神鞭,大踏步的朝著公羊三慮衝了過去。

    「泰王,你的護衛妄圖行刺謀殺本王……你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巫鐵扯著嗓子大吼,聲震整個蕖州城,不管自己有沒有道理,反正在輿論上,先把道理佔住了再說。

    公羊三慮氣急敗壞的指著巫鐵尖叫:「放肆,霍雄,你坑掉了國朝六萬棟樑,老夫要將你擒拿,帶回青丘城仔細訊問!」

    巫鐵揮動著打神鞭,大笑著一鞭子朝著公羊三慮抽了下去:「放你-娘-的臭-狗-屁,那六萬陣法師的死,和本王有毛的關係?老傢伙,你有什麼資格抓捕本王?」

    一鞭打下,虛空禁錮,紫金色祥光瑞氣漫天奔湧,可怕的威壓嚇得公羊三慮頭皮發麻。

    一聲怒嘯,一塊四四方方的棋盤從公羊三慮頭頂衝出,棋盤上一粒粒黑白子閃爍著奪目的靈光,瞬間化為一座方圓丈許的小小陣法將公羊三慮籠罩在內。

    打神鞭一鞭子抽下,數百黑白子『嗤嗤』有聲被打得四散飛掠,公羊三慮一口老血噴出,踉蹌著向後倒退了數十步,猶如見鬼一般看著巫鐵。

    巫鐵,真的敢對他下手!

    巫鐵,居然真的下手了!

    這廝……誰給他的包天狗膽?

    「霍雄,你膽敢抗拒國朝法令?」公羊三慮二話不說,直接給巫鐵扣上了『暴力抗法』的罪名。

    「老羊,誰給你的狗膽,讓你肆意的栽贓、謀殺國朝王爵?」巫鐵同樣一口沉甸甸的黑鍋還了回去,飛起一腳踹在了公羊三慮的肚皮上。

    一聲慘嚎,公羊三慮被巫鐵一腳踹飛了數十里地。

    真個是,一點折扣不打的,純粹法修,從未認真淬煉過軀體的公羊三慮,被巫鐵暴力的一腳踹飛了數十里地!

    剛剛甦醒的公羊思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他不由得如喪考妣的尖叫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7 17:16
第六百二十八章 和稀泥

    青丘城,皇城後花園。

    千瘡百孔、處處透風,孔竅中生長出了無數芝蘭、墨竹的假山上,一座小小的涼亭矗立山巔。四周視野開闊,緩和的山坡上種滿了四季楓木。

    天地有奇種,楓木也是。

    分春夏秋冬,各有異種樹葉色澤變化,四季楓木套種在一起,一年四季,隨著時節變遷,這假山周邊的楓林色澤從淺黃到血色變幻多端,宛如天空霓虹,端的美輪美奐、讓人心醉。

    令狐青青坐在涼亭中,手指中把玩著一片血色的楓葉,眯著眼,冷眼看著自己任命的天狐衛秘諜大統領谷山。

    天狐衛,這是令狐青青親手組建的貼身禁衛。

    而天狐衛中的秘諜,則是權勢、地位、勢力等等,全面超過禁魔殿的皇家御用密探組織。這一支秘諜力量至關緊要,令狐青青甚至信不過自家令狐氏的族人,建立之初就使用了自己的鐵桿心腹。

    谷山是令狐青青自幼收養的孤兒,從小親手調教,加之收取了神魂,生死都盡在令狐青青掌握中,對令狐青青是死心塌地的忠心耿耿,算是令狐青青在這世界上最信任的下屬之一。

    之前,谷山潛伏在『狐尾』中,時刻監控令狐青青假死脫身的大兒子令狐固,也就是胡老爺的一舉一動,唯恐『狐尾』成為了胡老爺的私人力量,反而威脅到令狐青青。

    自己親兒子都不怎麼信得過,谷山比親兒子更可靠,由此可見谷山在令狐青青心中地位。

    個頭不高,生得矮小精悍,氣息穩重如山,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宛如實質的血腥煞氣的谷山靜靜的站在令狐青青面前,一句一字的,緩緩的說出了他這些天的調查結果。

    谷山說話很慢,很穩,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根釘子重重的砸進了鐵板中,給人一種極其可靠、極其放心的感覺。

    一直以來,谷山的表現也是如此,但凡令狐青青交待給他的任務,他總能完成得堪稱完美。

    令狐青青傾聽著谷山的報告,沉吟許久,他將手中的血色楓葉一把碾成了粉碎。

    「也就是說,大武在我青丘境內的密探大統領白龜交待了,刺殺貴妃的人,的確不是他們?那麼,刺殺現場,那座來自大武的,他們秘密研發的最先進的玄冥湮滅炮如何解釋?」

    谷山冷靜的說道:「根據白龜口供,臣連破他大武在我青丘境內三十九條單線密探渠道,其中一條渠道交待,他們是奉命從大武,接應了一批絕密的輜重進入青丘。」

    抬起頭來,谷山沉沉的說道:「此事,白龜也不知曉。」

    令狐青青詫異的一抬頭:「也即是說,白龜這個大武神國在我青丘境內的密探大頭目,沒能完美的掌控自己的下屬?」

    谷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按照臣查出來的一些蛛絲馬跡……不是白龜掌控不力,而是,似乎,有第三方勢力侵入了白龜的密探組織,竊取了一部分屬於白龜的權力。」

    令狐青青張了張嘴。

    谷山用力點了點頭。

    「哈,原來如此。」令狐青青喃喃道:「從老大出事,再到狐丘被襲,然後是貴妃遇刺……呵呵,更有甚者,涂山堂啊,我令狐氏的涂山堂一脈,居然被大魏用來對付朕。」

    「一直以來,朕都隱隱覺得,有別的一隻手在這裡面興風作浪。」

    令狐青青站起身來,他比谷山高了兩個頭不止,他微微彎腰,俯身看著谷山,沉聲道:「給朕,找出這暗地裡興風作浪的人來……朕要親手,滅他九族。」

    谷山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令狐青青:「陛下認為,這人會是誰?這第三方的勢力,是如今我朝堂上的人,還是……前朝的餘孽?」

    「前朝餘孽,可能麼?司馬賢等人現在每天都在做什麼?」令狐青青指著谷山的鼻子問他。

    「吃喝玩樂,醉生夢死……每個人每天的一舉一動,都盡在監控中。晉王的封地四周,虛空都被封鎖,就算令信傳遞都不可能,他們,不可能和外界有任何交流。臣,以頭顱擔保。」谷山很自信的回答令狐青青。

    「那麼,會是誰?安王霍雄?」令狐青青冷笑了起來:「會是這個一舉滅殺第一軍及其黨羽,又招惹了無數門閥大族,名氣頂風臭十八里……還敢招惹項家的莽貨麼?」

    谷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是安王,安王這些日子,大肆的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但是他的無敵軍擴張速度優先,若非他從西南帶回來的附庸部族五行精靈部的幫助,他的私軍連掌控自家封國都難以做到。」

    冷哼了一聲,谷山冷靜的說道:「安王的實力,全都在明面上,必須承認,配合四靈戰艦,無敵軍和五行精靈部的正面戰力堪稱驚人……可是在暗地裡的手段……不是臣小看安王,實在是,不堪入目。」

    撇撇嘴,谷山冷聲道:「陛下,安王授意投靠他的蘭長青,還有他身邊的老人黃瑯,分別組建一支秘諜力量,一支專門用來刺探情報,一支專門用來暗殺刺殺……可是,蘭長青也好,黃瑯也好,他們都不是這份材料……」

    令狐青青指著谷山笑罵起來:「所以,不要告訴朕,你沒有在裡面摻沙子。」

    谷山攤開雙手,淡淡的說道:「如今安王麾下的兩隻秘諜,三成人手是臣安排進去的,除了兩個明面上的統領黃瑯和蘭長青,幾乎所有的中上層頭目,都是臣的直繫手下。」

    傲然昂起頭來,谷山冷聲道:「安王的封國,對臣而言,沒有秘密可言。所以,做下這些事情的,不可能是安王。」

    令狐青青幽幽說道:「那麼,會是?」

    谷山沉默了些許,幽幽說道:「按照臣追查出來的一些蛛絲馬跡,卻又被人果斷的斬斷了一切聯繫……如此手段,此人當在朝堂上享有高位,潛勢力極其龐大……臣,沒有證據,不敢胡亂猜測。」

    遠處傳來了一聲輕輕的玉磬聲。

    令狐青青皺了皺眉頭,低沉的呵斥了一聲:「說,什麼事體?」

    谷山微微一晃,直接化為一縷陰影,融入了令狐青青腳下的影子中。

    天狐衛的秘諜,這是令狐青青手中最隱秘的一支力量,就算是令狐青青身邊極其親近的心腹,諸如令狐阿一這個令狐青青的忠心老僕,只是知道谷山的存在,但是並未見過谷山的真容。

    藏匿、隱匿、保護自己的一切信息,這已經是谷山銘刻在骨髓中的本能。

    遠遠的,身穿一品宦官袍服,做大太監裝束的令狐阿一小步從楓葉林中跑了出來,站在了遠處的一條玉板小徑的口子上,朝著這邊遠遠的行了一禮。

    「陛下,太師公羊三慮大人重傷……求見。」

    令狐青青張了張嘴,又是詫然,又是帶著一絲莫名的喜色的說道:「重傷?呵呵,重傷了,不去養傷,來見朕做怎的?欸,欸?重傷?他莫非去了前線戰場?」

    谷山的聲音從令狐青青的影子裡傳了出來:「陛下,十二個時辰又三刻鐘之前,公羊三慮帶著大隊人馬去了蕖州……他帶去的人當中,就有臣這些日子重點監視的那幾個人。」

    「所為何事?」令狐青青皺眉問他。

    「六萬陣法師遇襲,全軍覆滅一事。」谷山的回答讓令狐青青眉頭一挑,低聲的罵了一句粗口。

    「會是安王安排的一幕大戲,私吞了這些陣法師麼?」令狐青青立刻追問。

    「臣說了,安王手下,並無可用的秘諜力量,這種精妙精細的事情,他做不出來。」谷山冷哼了一聲:「不是臣小看安王,私吞六萬陣法大師,他做不到這麼幹乾淨淨的。」

    「而且,臣的人已經詳細勘察過現場……下手的,是一件威力極強的,在鎮國神器中都可以列入頂級行列的火屬性先天靈寶。安王手中,並無這等寶物。」谷山冷聲道:「下手者,別有他人。」

    「那麼,不會是賊喊捉賊罷?」令狐青青朝著令狐阿一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手勢。

    「臣,全力追查。」谷山低沉的應了一聲:「在沒有證據之前,臣不做任何的推測。」

    令狐阿一點點頭,轉身就走。伺候令狐青青這麼多年了,令狐青青的眉毛稍微動一下,他就知道令狐青青是口渴了還是想要殺人放火。

    不一會兒,披頭散髮、渾身血跡斑斑,雙手抱著肚子,被兩個壯健的宮女用軟椅抬進來的公羊三慮,就這麼無比狼狽的出現在令狐青青面前。

    令狐青青一臉駭然的看著公羊三慮。

    他這倒不是故意的裝樣,而是這輩子,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認識了近萬年了,兩人一人代表將門,一人代表文臣,從十五六歲相互認識,就為了背後的勢力相互糾纏、對敵。

    一直以來,公羊三慮在令狐青青心中,都是那樣的儒雅斯文、那樣的文筆精神、那樣的瀟灑出塵、那樣的冷靜鎮定,無論任何時候,公羊三慮都好像一根玉雕的竹子,乾乾淨淨的、精神抖擻的。

    可是現在,公羊三慮就好像一條被一群瘋狗瘋狂撕咬過的大型寵物犬,再無往日裡的斯文體面,整個憔悴了、凋零了。

    「太師……何以如此?」令狐青青的嗓音都變了,變得和令狐阿一身後站著的那些真正的小太監一樣,『吱兒』一聲飆出了又尖又細的高音來。

    其實……如果不是涵養功夫足夠,令狐青青差點指著公羊三慮的鼻子笑出聲來。

    實在是……太暢快了。

    當年年輕時,為了一個青樓的紅牌姑娘,令狐青青和公羊三慮糾集黨羽在街頭鬥毆的時候……令狐青青打得渾身血跡斑斑,而公羊三慮站在遠處、高處,一塵不染的和那紅牌姑娘眉目傳情……

    無論任何時候都乾乾淨淨好似一枚昂貴玉珮的公羊三慮,居然變得如此狼狽?

    看著公羊三慮袒露出來的雪白肚皮上,那一支黑漆漆的大腳印,令狐青青差點放聲大笑、差點引吭高歌哎唷,你公羊三慮,也有這麼狼狽的日子?

    「何以如此啊……是誰這麼大膽?是誰?朕,朕一定要……」令狐青青咬著牙,強行控制著自己的表情。

    他在擔心,如果他此刻說出了心底的真心話,會不會氣得公羊三慮吐血啊?

    其實這一刻,令狐青青想要說的是,不知道是誰打傷了公羊三慮,如此人才,堪稱國之棟樑,他一定要重重的封賞……嗯,一定要重重的封賞啊。

    不過,作為國朝的太師,這點面子還要給的。

    雖然恨不得一刀剁掉公羊三慮,但是這廝的徒子徒孫這麼多,公羊氏的黨羽門徒幾乎操控了國朝的行政工作,得徐徐圖之,徐徐圖之啊。

    令狐青青一臉陰雲的看著公羊三慮,渾身哆嗦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能有多麼的氣憤。

    「陛下,老臣,老臣……」公羊三慮哆哆嗦嗦的看著令狐青青:「我青丘神國的天下,居然有如此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的狂徒……而且,還做出了那等喪心病狂的行徑……臣請陛下,誅殺國賊『霍雄』!」

    好容易從蕖州城逃出來的公羊三慮,連自家最寵愛的灰孫子公羊思都丟在了蕖州城中。

    他強撐著傷勢,直接來到皇城求見令狐青青,就是想要借用國家之力,誅殺巫鐵。

    此刻公羊三慮殺心熾烈,至於說這種事情被令狐青青知道了,是不是很丟臉之類的,他也已經顧不得了。

    他不說,難道令狐青青就不知道麼?

    「愛卿說,要殺誰?」令狐青青一臉駭然的瞪大眼睛,愕然看著公羊三慮:「愛卿,那安王霍雄有大功於國朝……」

    「安王霍雄,圖謀不軌,臣請誅殺國賊霍雄!」公羊三慮大聲重複了自己的訴求。

    「愛卿……如今國朝正在和大魏、大武鏖戰,國朝內部,當以和為貴啊!」令狐青青用力的搖了搖頭,用了一個極其冠冕堂皇的藉口,一口回絕了公羊三慮,開始搗和稀泥了。

    「愛卿,你也是國之老臣,當知道,國事為重,國事為先……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青丘神國內部,當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啊!」

    「愛卿您是國之棟樑,可是安王霍雄,那也是國之功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朕……為難啊……」

    「愛卿當以國事為重,阿一啊,開啟秘庫,取最好的療傷寶丹,護送太師回府休息吧……愛卿啊,你就好生休養,身體沒恢復,就不要上朝議事了,以身體為重啊!」

    令狐青青握著公羊三慮的手,一臉深情款款的看著他:「國朝,離不得愛卿……朕,更是不能沒有愛卿啊……所以,還請愛卿以國朝為重,以天下為重,以天下黎民百姓為重,一定要好生休養,好生休養,千萬不要留下病根子才好。」

    公羊三慮冷然看著令狐青青,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雙手。

    令狐青青微笑著握著公羊三慮的手,任憑他用力扯動……呵呵,小樣,你這純粹的法修,莫非還想和我令狐青青比力氣?

    今天,非好生噁心噁心你不可。

    令狐青青一把摟住了公羊三慮的肩膀,大聲喝道:「來人啊,拿療傷寶丹來,朕親自伺候太師用藥!」

    公羊三慮渾身哆嗦了一下,只覺無數雞皮疙瘩一粒粒的飛快冒了出來。

    「老賊,令狐青青,你這老賊!」公羊三慮在心裡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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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二十九章 戰場噩耗

    臉色慘淡的公羊三慮被軟轎抬出了皇城,送回了公羊府。

    進門的時候,公羊三慮還當眾吐了三口血,血水殷紅,色澤亮麗,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從心脈中剛剛噴出的新鮮血漿。

    公羊三慮,傷了心脈?

    對這種半步神明境極致,隨時可以踏出那一步的頂尖大能而言,這可是極重極重的傷勢。

    甚至,會影響到未來成就神明時的戰力!

    無數密探,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軟轎在公羊府門口就換了人,一群公羊家的下人湧了出來,從皇城壯婦的手上接過了軟轎,一路抬著吐血的公羊三慮進了大門、二門、三門,然後在通往後宅的門口停了下來。

    內宅中湧出了一群壯健的婦人,她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軟轎,將公羊三慮送進了內宅,一路順著蜿蜒的遊廊快步行走,連續穿過了十幾重門戶,路過了不知道多少奢華的樓閣。

    最終,在一片華麗的花海中,壯婦們在一座小小的月牙門前停了下來。

    十幾個容貌綺麗的少女從月牙門中無聲的走出,輕輕接過軟轎,默不作聲的將公羊三慮抬進了門中。

    月牙門內是一座極大的園子,種滿了龍皮鐵松,數人合抱粗細的黑色巨松頂天立地,正中只有一條小道通往一座通體用鐵石鑄成的小巧宮殿。

    少女們將軟轎放在了宮殿門前,然後無聲的退下,迅速沒入了松林中不見了蹤影。

    公羊三慮從軟轎上站起身來,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他慘淡的面皮瞬間回覆了紅潤,委頓的精氣神直接回覆到了巔峰狀態,抖了抖衣袖,一股法力一振,頓時渾身清爽、纖塵不染。

    昂首挺胸的,公羊三慮推開宮殿的大門,緩步走了進去。

    大殿正中,是一個長寬百丈,深有十幾丈的方形池塘,此刻池塘中滿是沸騰的粘稠血漿,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到了極致,甚至凝成了肉眼可見的血霧一縷縷的懸浮在空中。

    公羊三慮走進了宮殿後,厚重的宮門在他身後無聲的關閉,鑲嵌在宮殿四壁和天花板上的明珠放出了奪目的光芒,將整個殿堂照耀得亮如白晝。

    血池中血漿翻滾,伴隨著『汩汩』沸騰聲,血漿中翻騰起了無數拳頭大小的血泡。

    一顆碩大的人頭從血池中緩緩冒了出來,不多時,身高十丈開外的烏頭從血池中顯出了身形。之前他在蕖州被巫鐵用打神鞭重創,還差點被五行神光刷入五行小世界中囚禁。

    雖然得脫,烏頭也爆掉了全身的血肉,只留下了一具骷髏架子狼狽逃遁開。

    借助這口血池,就在公羊三慮去皇城內打個轉的功夫,烏頭已經修復了全身血肉,而且吸收了血池中龐然的能量,烏頭新生的血肉比起之前的更要強悍了一絲。

    「痛,很痛……但是這種力量增強的感覺,很不壞。」烏頭從血池中走了出來,就這麼盤坐在了地上。盤坐在地的烏頭也身高五丈開外,比起公羊三慮高出了一大截。

    「我喜歡這種不斷增強的感覺,太美妙了,比和那些小丫頭胡天胡帝的折騰還要快活得多。」

    屈起雙臂,烏頭手臂上的肌肉墳起,發出『轟轟』的巨響。這雖然只是一具精血分身,但是這具分身也強悍到了極致,堪稱非人的存在。

    「不過,消耗太大。就這次修復肉身消耗的資源,讓我都有點心痛。」烏頭微微低下頭,巨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公羊三慮:「巨大的資源消耗……什麼時候,我才能像他們一樣,肆無忌憚的揮霍、浪費這些珍貴的資源呢?」

    公羊三慮微笑看著烏頭:「等老夫成功,您可以肆意的浪費和揮霍。」

    烏頭緩緩點頭,伸出手指戳了戳公羊三慮的胸膛:「是啊,等你成功……我們是,搭檔嘛。雖然你只是一個卑賤的人類,但是我,烏頭,把你當做我的搭檔。」

    公羊三慮向烏頭深深的鞠躬行禮:「這是老夫的榮幸,烏頭大人……嗯,說正經的……」

    直起身體,公羊三慮也就這麼盤坐在了地上,他認真的看著烏頭,沉聲道:「和安王交過手後,您有什麼發現麼?」

    烏頭用力的抓了抓頭皮,眯起了眼睛,眸子裡透出一股子讓人心悸的凶悍之色。

    「那些陣法師的失蹤,當不是他幹的……他手中的那條紫金色的二十四節打將鞭,威力強悍異常,但是主禁錮、主鎮壓,有絕強的硬殺傷,是一件極強的神兵,可是和那些陣法師遇襲的現場那件先天靈寶的氣息迥然不同。」

    冷哼了一聲,烏頭咬著牙說道:「丙火鑑……現場留下的氣息,和如今掌握在令狐無憂手上的丙火鑑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令狐無憂手中的丙火鑑力量略深沉一些,而現場留下的氣息,更加的靈動明快一些。」

    搖搖頭,烏頭眯著眼自言自語:「不過,火焰之道,變化多端,丙火鑑這種先天靈寶,催動若干種屬性不同的天地奇火,也不是難事……我對火焰之道並不擅長,無法提供明確的佐證,但是現場的氣息,和丙火鑑幾乎一模一樣,這一點,我敢保證。」

    公羊三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如此說來,當今陛下,已經對老夫有了戒心?」

    烏頭用力的點了點頭:「我們雖然處在暗中,可不要小看了那條老狐狸……為什麼是他成為青丘神國的開國神皇,而不是你成為一個新的神國的開國神皇呢?因為,令狐氏比你公羊氏強嘛!」

    烏頭很睿智的說道:「因為他們強,所以坐上那張位置的是令狐青青……所以,他有所察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沒有的話,呵呵……豈不是顯得,我們太廢物了一些?」

    公羊三慮同樣眯起了眼睛:「如此說來,甚至可以說,安王從老夫手上索要六萬陣法師幫他築城,很有可能也是我們那位陛下在背後主使?」

    低下頭,公羊三慮喃喃道:「那些陣法師,可是老夫手上極其重要的一股力量,如今……三分之一就這麼去了……呵呵,不愧是當今陛下。」

    烏頭緩緩點頭:「所以,那件黑天鼎,可是我都有點眼饞的好東西,令狐青青這麼大方的留給了安王霍雄……很顯然,他是準備扶持霍雄,專門和你作對啊。」

    公羊三慮抬起頭來,笑了:「的確,長短高矮,沒有比安王霍雄更合適的了。用霍雄來對付老夫,只要他像今天這樣多和幾場稀泥,就能整治得老夫不上不下的……嘖,對於帝王心術、平衡之道,我們陛下還真是……還真是,無師自通。」

    烏頭凝神看著公羊三慮:「那麼,你準備怎麼辦?」

    公羊三慮閉上了眼睛,許久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公羊三慮這才喃喃道:「霍雄是已經可以確定的,是我們陛下用來對付老夫的棋子……已經暴露的,不危險。老夫擔心的是,那些把令狐氏涂山堂一脈賣給大魏的人。」

    「藏在暗中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有人同樣在算計我們陛下,那麼,會否他們連老夫也一併算計了?」

    公羊三慮猛地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烏頭:「烏頭大人,諸神那邊的局勢,真不能給老夫說說看?」

    烏頭用力的閉上了嘴,用力的搖搖頭。

    公羊三慮嘆了一口氣:「情報不明,信息不對等……老夫,也只能小心從事,小心試探了。嗯,倒是,當年我們陛下在西南用過的招數,拿來對付他自己,也是頗為值得期待的。」

    站起身來,公羊三慮一邊搖頭一邊往外走。

    「烏頭大人這些天,且好生休息……老夫這還要去和安王談談條件,哎……可憐我那小孫兒公羊思,還不知道正在吃什麼苦呢。還有,老夫帶去蕖州的那些親信護衛……老夫這次,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公羊三慮一路唉聲嘆氣的走出了宮殿。

    一如他所言,這次他火急火燎的帶著人趕去蕖州找巫鐵的麻煩,真正是沒有想到,巫鐵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真個敢對他下重手。

    公羊三慮自己依靠一件壓箱底的保命靈寶逃出了蕖州,所幸蕖州距離青丘城不遠,他沒花多少時間就逃回了青丘城,跑去皇城找令狐青青告狀。

    結果令狐青青和稀泥……

    而公羊三慮帶去蕖州的人,包括他最寵愛的灰孫子公羊思,還有數萬公羊氏的護衛,全都陷在了蕖州城。

    公羊三慮是真的沒想到,在青丘神國的國土上,居然有王爵敢在自家封國動用大軍包圍當朝太師的衛隊,扣押當朝太師的嫡親族人,還將當朝太師打成了重傷。

    無法無天,實在是無法無天。

    當天夜裡,公羊家的某位族老就偷偷摸摸的跑去了蕖州,花費了一刻鐘的功夫和巫鐵密談了一通,隨後公羊氏付出了一筆不小的代價,將公羊思和數萬護衛贖了回來。

    接下來,足足小半年的時間,青丘神國算得上風平浪靜。

    西南和西邊都在大戰,青丘神國以一己之力對抗兩大神國,正式陷入了雙線作戰的泥潭。

    不過,既然是泥潭,陷住青丘神國的同時,也將大魏和大武也陷在了戰場上。

    三國不斷的將大軍投入戰場,三方防線上囤積的軍團越來越多,每天的傷亡也越來越大。

    這一日,前線戰報突然瘋傳,噩耗傳來,在三國戰場上,青丘神國又一次慘敗——項家諸多將領指揮的主力軍團,居然被大魏和大武聯手包圍殲滅。

    讓青丘神國無數文武官員無比熟悉的是,項家諸將指揮的大軍全軍覆沒,而項家的諸多將領,卻又一個不拉的、完好無損的逃出了生天。

    一如既往的,逃出重圍的項家將領們個個重傷,好些人重傷瀕死,但是他們的的確確,沒有折損一個,哪怕是那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只有命池境修為的項家子弟,都沒有折損一個。

    數千胎藏境大將,數萬命池境軍官,連身邊親衛都損耗一空,這些項家子弟,卻全都逃了回來。

    最讓人無語的是,項家這次領軍的,除了橫衝直撞、只會猛打猛殺的項陀,還有項家在軍方地位最高,在軍部任職的當代家主項旃。

    和項家的那些蠻貨不同,項旃在軍部,其智計不能算是頂尖,卻也不凡,算是一個用腦子打仗的『智將』。

    偏偏這場慘敗,就連項旃都輸得莫名其妙。

    總之,似乎項家指揮的主力軍團,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敵人知曉,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敵人做了針對性的佈置,最終他們的大軍被兩國聯軍合圍,然後莫名其妙的整個軍隊就垮了。

    他們臨時架構的營寨,城防大陣如同虛設。

    他們軍中配置的巨神兵,面對敵人也變成了軟柿子。

    他們囤積的好些軍械,殺傷力都比預想的要小許多。

    甚至,據說,項家的將領們想要帶著麾下將士逃跑的時候,他們的戰艦的飛行速度,都莫名的慢了不少。

    總之,就是這麼輸得一塌糊塗,輸得……項家諸將僅以身免。

    噩耗傳來,青丘神國舉國震動。

    因為項家主力軍團的失敗,其他幾大將門指揮的策應軍團逃亡不及,也都在三國戰場被兩國聯軍合圍。

    更讓青丘神國百姓幾乎崩潰的是,大魏、大武在合圍之餘,還分別派出了一支機動力極強的游擊艦隊,長驅直入突出了三國戰場,從西部一刀捅進了青丘神國腹地。

    這兩支游擊艦隊,隨時可能調頭南下,直插西南戰場的防線後方,和大武滅晉軍的主力遙相呼應,全殲青丘神國在西南戰場的主力軍團。

    若是事情真的發展成這樣,就等於青丘神國整個西部疆域,就徹底完蛋了。

    前線戰報傳回青丘城才一個多時辰,無數流言八卦正在各個渠道中醞釀、發酵的時候,一份緊急的軍令就傳到了巫鐵手中。

    巫鐵正在安邑城中,接到軍令,他直接帶著大群護衛,穿過空間門,抵達了青丘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9-8-8 19:17
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章 點將,查賬

    青丘城,皇城中,玉台之上,青丘宮內。

    令狐青青站在龍案前,臉上烏雲密佈,好似隨時能有狂雷劈出。

    他背著雙手,站在御台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巫鐵,突然大聲喝問:「安王霍雄,可否為朕掃蕩群丑,將那膽大妄為,犯朕疆土者,斬殺殆盡?」

    巫鐵肅然抱拳,沉聲道:「喏。」

    令狐青青眉頭一挑,眯著眼,雙眸中青光四射,照耀得整個大殿盡成青銅色。無數魚龍一般的天道符文在青綠色的神光中急速閃爍,化為大蓬光影在大殿牆壁上急速飛旋。

    他冷聲道:「有信心?」

    巫鐵淡然一笑:「效死而已。」

    頓了頓,巫鐵飛快的給項家補上了一刀:「陛下只管放心,臣此去,自當全力求勝……若是敗了,臣絕無臉面回返來見陛下……臣,就當為國效忠,戰死在那戰場上。」

    令狐青青眸子裡的青光越發熾烈,神光閃爍中,他死死的盯著巫鐵看了好一陣子,這才喝問道:「如此,朕甚欣慰……此去,有何要求?」

    巫鐵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沉聲道:「微臣用兵,多多益善,無論何等兵馬,數量越多越好;又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臣要足夠的輜重,糧草,足夠的……」

    令狐青青打斷了巫鐵的話,用力一拍手。

    令狐阿一就捧著一個紫金托盤,從皇座後方的屏風後面快步走了出來,雙手托著托盤快步來到了巫鐵身前,微微鞠躬,將托盤呈到了巫鐵面前。

    紫金托盤上,赫然放著一口青色玉鞘、以九尾天狐浮雕裝飾的寶劍,寶劍通體熠熠生輝,一股極其內斂的霸道氣息深藏劍鞘之中,若非巫鐵神魂之力強大遠超常人,也難以感受到這股絕強卻內斂的氣息。

    除開這口單單賣相就頗為不凡的寶劍,紫金托盤上更有一塊一尺二寸長的大型令牌,以及十八面六寸長的小型令牌。

    十九面令牌全部是用和那寶劍的劍鞘同等材質的青色美玉雕成,上面裝飾以雷霆風雲紋路和九尾天狐浮雕,正面有『如朕親臨』四個古篆大字,字體鎏金,更有森嚴禁制密佈其上,四個大字金光四射,和青色的令牌相互映襯,端的威嚴無比。

    在十九面令牌的旁邊,是一個三尺六寸長的青玉捲軸,看樣式,正是青丘神國最正兒八經的,由神皇親手書寫、親自用印,而且在各殿衙門備案,擁有至高權柄的『大誥皇諭』。

    「此劍,可斬王侯。」令狐青青的眸子深處,一抹凶光一閃而過:「朕給你專擅之權,戰場上,任何人阻撓你行事,哪怕皇族王爵,也只管斬了,朕去和他的親族老小打官司就是。」

    「那令牌,為首一塊由你伴身,戰場之上,你可行神皇之權,一應軍用調動,全都憑你。」

    「那十八面小令牌,由你賞賜部下親信將領,但凡封爵在一品侯之下,但凡軍銜在二品將軍之下,若有膽敢延誤軍機者,你授命的親信將領,也可斬之。」

    「朕再賜你一份聖旨……你此去三國戰場,沿途一應兵馬,乃至民間修士、豪門私兵、商會護衛,乃至奴隸、山賊等等,若有需要,只管徵調成軍。膽敢違逆者,滅九族。」

    令狐青青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越發熾熱,甚至帶著一絲狂熱和歇斯底里的盯著巫鐵。

    「朕,給你前所未有的獨斷之權……霍雄,不要讓朕失望!」

    不容巫鐵再說一句話,令狐青青一甩袖子,一股巨力襲來,巫鐵就順勢退出了青丘宮。令狐青青的聲音宛如九天之上的神雷之音,『轟隆隆』的響徹整個皇城。

    「安王霍雄,安心去行事……不要讓朕失望,不要讓朕失望。」

    令狐青青的聲音傳出了皇城,站在皇城外大街邊,穿著一裘便衣,正在路邊的水果攤上挑選凍梨的公羊三慮微微一笑,抬起頭來,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喃喃道:「要下雪了……天冷了……嘖,開始著急了?這才哪到哪啊!」

    公羊三慮笑得極開心,他低頭,看著水果攤上那些被一層薄薄的冰封住的凍梨,很溫和的,很家常的,和水果販子討價還價起來。

    堂堂青丘神國的太師,就和最普通的市井老太太一樣,為了半個銅子兒的價格,嘀嘀咕咕的在這裡折騰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最終以水果販子的讓步,公羊三慮獲取了最後的勝利,高高興興的拎著三個梨頭,樂顛顛的走開了。

    公羊三慮討價還價的時候,巫鐵已經帶著聖旨、寶劍和令牌走出了皇城。

    在大隊護衛的簇擁下,巫鐵將聖旨交給了巫金,讓他捧在手中,將那青玉鞘的尚方寶劍掛在腰間,將最大的那枚令牌抓在自己手上,其他十八枚令牌讓巫銀捧在手裡。

    沉吟了片刻,巫鐵厲聲喝道:「奉皇命……項旃何在?」

    幾名身披深紫色長袍,扎玉帶,戴玉冠,面容森嚴的軍部高官從皇城的城門一側迅速走了出來。

    其中一人朗聲道:「項旃、項陀,以及參戰的項家一品、二品將領,悉數打入軍部大牢,正接受刑律司盤問……此番參戰的三品及以下項家將領,正幽禁在項府……」

    「有什麼好盤問的?幽禁他們做什麼?」巫鐵擺了擺手,冷哼了一聲:「以項家這群傢伙的腦子,他們做不出叛國的事情,怕是被人坑了……少廢話,全部放出來,但是,讓軍部給他們下禁制……讓他們組成赴死營,在本王麾下效力。」

    巫鐵眸子裡寒光一閃,冷哼道:「項家之將,只可衝鋒陷陣,用來做敢死隊最是合適不過。讓他們統軍,未免……」

    巫鐵想要說『用人不明』,但是想想,用項家為將,這裡面也有令狐青青的意思。

    所以他就沒把這話說出口,畢竟就站在皇城門外,給令狐青青一點面子吧。

    兩名身穿紫袍的軍部高官急匆匆的去了,巫鐵又問留下的那幾個男子:「唔,本王正在封國逍遙快活呢……是誰提出,讓本王去三國戰場統兵的?本王在軍部,沒這麼好的人緣吧?」

    幾個軍部高官頓時哭笑不得。

    你安王『霍雄』心裡沒點數麼?你在青丘神國的軍部何止人緣不好,簡直名聲就臭大街了……雖然你格殺第一軍有功,格殺第一軍統轄的一眾將領和無數士卒有功,可是你連自己麾下的四苑十二衛禁軍也都用黑天鼎擊殺了,這就太過了。

    更不要說,天下將門是一家,哪怕他們七成跟著令狐青青、三成跟著第一軍,但是將門和將門之間,也是相互通婚的……

    第一軍麾下的那些將領,好些人就是如今青丘神國諸多軍部大佬的姻親,甚至還是表兄弟之類的血脈關係……你安王『霍雄』一戰殺了這麼多人,你還指望有人緣?

    不過,看看巫鐵手中的令牌,腰間的寶劍,剛才那答話的軍部高官還是開口了:「此番三國戰場大敗,國朝能夠出動的大將,已經悉數出動,天下有名的將領,也只有安王您了……是太師親自出面,一力保舉。」

    巫鐵『哇哦』大叫了一聲:「老賊,不就是勒索了他九郡之地當做贖金麼?本王心胸寬廣,以為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他在這裡等著本王。」

    悻悻然冷哼了一聲,巫鐵咒罵道:「早知道,當日就該一腳踩死公羊思這小畜生。」

    公羊三慮正拎著一袋子凍梨,慢悠悠的走到皇城門口,一門心思的想要看巫鐵的熱鬧呢……猛不丁的,隔著老遠,他就聽到了巫鐵的咒罵聲。

    公羊思是小畜生,那他公羊三慮是什麼?

    公羊三慮跺跺腳,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好容易討價還價買下來的梨頭,直接被他丟到了路邊的陰溝裡去他堂堂當朝太師,吃的儘是各色奇珍,怎可能吃這種普通尋常的凍梨?

    公羊三慮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巫鐵在後方叫囂。

    「來人啊,本王要此次三國戰場上,所有武將、文官的資料……尤其是姓公羊的,以及和公羊氏有關係的那些將領、文官,所有人的資料,給你們一個時辰,速速整備齊全了送到本王的王府上去。」

    「來人啊,隨本王去工殿的庫房……多帶人手,多備一些大型戰艦……本王用兵那是多多益善,各色重型軍械,也是越多越好……」

    「順便,從軍部清吏司、輪轉司、轉運司這些衙門裡面,抽一批賬房、主簿出來,老子……不,本王要去工殿查賬,呵呵,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不要讓本王抓住工殿殿主的小鞭子,整不死他呢?」

    「聽說,工殿殿主是公羊三慮的徒孫?唉喲嚯,這不整死他,該整死誰?」

    「呵呵,三國戰場這種破爛地方,都被打得稀爛了,讓本王上去頂鍋?老賊,本王整不死你,還整不死你的徒子徒孫麼?」

    皇城門外,一眾值守的宦官、禁衛,還有在一旁等候命令的軍部以及其他各大衙門的官員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巫鐵。

    這些朝堂大佬們,他們都活了很多年,見過無數囂張跋扈的文臣武將。

    你說令狐青青,過去的六千年,足夠跋扈吧?

    可是令狐青青也從未在皇城門口威脅要整死堂堂一殿之主啊!

    這位安王……一如他所說的,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這小人得志的嘴臉,實在是讓人無語啊。

    不過,令狐青青已經賜下了『大誥』,賜下了尚方寶劍,賜下了如朕親臨的王命令牌,只要是和三國戰場有關的事情,安王的權力就是無限的。

    他要去工殿的庫房提點軍械,他要去工殿查賬,這在他的權限內啊。

    而且……

    一眾軍部的官兒眼珠子逐漸發亮。

    他們是軍部的官,他們出身將門,他們和文臣天生處於對立陣營。

    之前是沒機會計算這些文臣,畢竟滿朝的文臣身後,杵著公羊三慮這頭大老虎呢。因為公羊三慮的關係,滿朝文臣幾乎是鐵板一塊,你動了一人,就有無數人口誅筆伐。

    將門的將領們打仗殺人是好手,但是要他們在朝堂上講道理、吵架勢,乃至合法合理的運用各種法規算計人、難為人,這實在不是他們的特長。

    所以面對龐大的文臣體系,軍部的這些大佬們常年吃虧受氣。

    唉喲,總算是有彪悍的傢伙要對這些假斯文下刀了……

    而且,是這個臭名昭著的傢伙,和如今的將門根本沒半點關係的傢伙。

    呵呵,他要下刀子……這些將門的大佬們,自然要給他遞刀子啊,不僅是要遞刀子,而且,上面最好淬一點毒藥,能夠多坑死幾個文臣,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軍部衙門就在皇城西邊,這邊一聲令下,那邊軍部衙門裡就『轟隆隆』衝出了上萬文職小吏。

    青丘神國軍隊體系極其龐大,清吏司、轉輪司、轉運司這些衙門裡面,藏了無數的刀筆吏,他們也算是軍戶的一部分,都是世世代代處理各種公文的祖傳的行家裡手。

    要說做花賬、搗手腳、從衙門裡上下其手的撈好處,這些刀筆吏的手段,比起文臣那邊的那些官吏,也差不到那裡去。

    畢竟,貪贓枉法嘛,也就這麼點手段不是?大家都是同行,誰瞞得過誰啊?

    「隨本王來……今日,你等好生用力查賬,仔細的查,認真的查……本王許諾,查出的虧空、漏洞之類,追繳回來後,其中一半,賞賜給爾等,其他一半,本王充為軍用。」

    巫鐵騎上一匹高頭大馬,很用力的朝著密密麻麻站在面前的軍部刀筆吏們揮了揮手。

    這些穿著青衣小帽,踏著黑色皮靴,腰間掛著各色小算盤、手裡拿著各色小本子的刀筆吏一個個雙眼發光,齊齊吶喊一聲,浩浩蕩蕩的跟著巫鐵朝著皇城東面的官衙區域跑了過去。

    工殿衙門,就在那一片區域中。

    巫鐵一路不斷的發號施令,陸陸續續的,就有大隊大隊的禁衛、青丘城的城防軍等,浩浩蕩蕩的開赴工殿,將整個工殿衙門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得水洩不通。

    巫鐵策騎一路小跑到了工殿門外,眼看工殿衙門大門緊閉,他一言不發,隨手一打神鞭轟出。

    一聲巨響,工殿衙門的正門被轟得粉碎,連同工殿已經開啟的陣法禁制也被打得稀爛。

    「衝進去,搶賬本……誰下令關門開啟陣法禁制的,抓出來,剁了!」

    巫鐵的第一條命令,就是如此的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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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一地雞毛

    血,一點點的在打磨得和鏡子一樣的黑金地面上漾開。

    血腥氣,就籠罩了工殿衙門。

    一堆一堆陳年的賬本被搬了出來,來自軍部的刀筆吏們,歡天喜地的在裡面找出了一個個值得懷疑的線頭,然後抽絲剝繭的,將一條條蛛絲馬跡般的線索越扯越大。

    加之來自軍部刑律司的軍法官們,直接在工殿衙門裡設了刑訊室,一個又一個身負嫌疑的工殿官吏被抓了進去,隨後哭天喊地的尖叫聲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這些身嬌肉貴,除了小時候挨過爹娘的揍以外,自從當官後就沒吃過苦頭的工殿官吏們,他們的骨氣的結實程度,還比不過他們平日裡用來處理公文的毛筆。

    一個又一個官吏開口招供,一本又一本假賬被戳穿,一樁樁堪稱驚世駭俗的窩案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就被抓了出來。

    「行,戰時軍法。」巫鐵舉起了尚方寶劍。

    於是,一排又一排的工殿官吏直接被按倒在工殿的大院中,當著無數戰戰兢兢、嚇得猶如鵪鶉一樣不敢動彈的同僚的面,被身披紅衣的軍部刑律司劊子手砍下了腦袋。

    每一顆腦袋落地,工殿大院裡都會傳來軍部刑律司軍法官暢快的吶喊聲。

    漸漸地,三五個軍法官的吶喊聲,逐漸變成了軍部眾多將士、眾多官吏的齊聲歡呼。每一顆頭顱落地,都會有雷鳴般的歡呼聲傳來。

    血腥氣越發的濃郁,濃得猶如烈酒一樣,沖得工殿衙門內的軍部所屬面皮通紅,一個個陷入了微醺狀態。

    從大晉神國開始,自從西南戰場開戰,公羊三慮掌控的文官系統,就不斷的給軍部添堵。

    大晉神國完蛋了,令狐青青開闢青丘神國,公羊三慮掌控的文官系統,還在給軍部添堵。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龍精虎猛的彪形大漢,本來可以撒開腿狂奔的,可是硬是有人在他雙腿之間拴上了一條二尺長的鐵鏈子。

    於是乎,彪形大漢只能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一樣,扭動著腰身,慢條斯理的向前挪動。

    軍部,就是這個彪形大漢。

    這些文官,硬是讓這個彪形大漢拴上了不止一條鐵鏈子。雖然看似他們並沒有延誤軍機,實則是,軍部所屬的將士們,在戰場上總是覺得束手束腳,打得不暢快、不爽利。

    別的都不說,最近兩個月以來,甚至發展到,軍部治喪司申請的撫卹金和一應喪葬費用等等,也都在戶殿那邊被卡了脖子。

    戶殿倒不是說不給你撥款,而是撥款的時候扣扣索索的,你這個月遞上去的撥款申請,或需要半個月以後,一個月以後,一個半月以後,甚至兩個月三個月以後,你慢慢的排隊才能拿到錢。

    憋屈。

    難受。

    將士們在前線浴血拚命,後方還要在這裡仰人鼻息。

    工殿這邊,倒是沒有戶殿那樣故意吃拿卡要的做派,每次申請調撥各種輜重等等,倒也及時的、按量的送入了軍中。

    畢竟前線所需的軍用輜重和後面治喪司的費用還不同。

    治喪司的費用拖欠幾個月,死人還能爬出來找戶殿麼?

    如果前線的輜重不夠數量,導致了前線兵敗,這工殿是要被砍腦袋的……所以,軍部前來工殿領取各種軍械輜重,倒是不會受到為難。

    可是看看這些工殿官吏的口供,看看他們的秘密賬本上的那些記載吧。

    巫鐵帶來的軍部將領們,一個個氣得渾身直哆嗦。

    各種以次充好,各種缺斤少兩,這些膽大妄為的工殿官吏,他們就連軍部的制式戰艦上最緊要的能量熔爐,都敢動手腳。能量熔爐中最核心的燃燒爐,使用的各種珍稀合金,他們膽敢剋扣三成!

    免不得,在戰場上,這些戰艦想要提升到最高速度的時間,會稍微慢一些;在最高時速的巡航時間,會短一些;戰艦激發防禦陣法時,充能的速度會慢一點;以至於敵人的主炮都已經轟過來了,可能你的防禦陣法只達到了五成不到的防禦力……

    反正,從技術標準上來說,偷工減料的戰艦無疑都還能順利通過檢測。

    但是在戰場上,或許只是一彈指的缺漏,一條戰艦上的所有將士,就被敵人的主炮轟成了渣滓。

    不僅是戰艦的問題,還有那些戰艦上的主炮和副炮,充能的速度慢了一點點,最大的威力小了一點點,主炮的射程稍微近了這麼一點點……都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在作戰的時候,很可能就是這麼一點點的緣故,本來你可以擊殺敵人的,結果你被敵人反殺了。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戰甲最緊要的部位,比如說心口啊、後心啊、大腿附近的大動脈等部位,這些地方的甲片稍微薄了一點點,使用的合金稍微脆了一點點……原本敵人的刀劍劈不開的,一不小心就被劈開了。

    還有弓弩的弓弦稍微細了一點點,力道弱了一點點,軍中的神箭手們分明已經命中了敵人的要害,卻因為欠缺了這麼一點點力道,所以箭矢沒能擊殺敵人……也是難免的事情。

    說到箭矢,最重要的箭頭淬火的工藝節省了一點點,使用的材料稍微差了這麼一點點,原本可以破開九煉靈兵級甲冑的破甲錐,結果只能破開六煉靈兵……

    還有就是士卒手上使用的各色刀槍劍戟等等,也就是在鋒口處稍微節省了一點點材料。

    軍部組建的正規軍團,士兵都是煉體的修士,最輕巧的兵器都有近千斤沉重。如此沉重的兵器,將核心最重要的材料剋扣個十幾斤,那些苦哈哈的底層士卒,誰會注意到呢?

    一個士卒十幾斤,一千個士卒就是萬多斤,一萬個士卒就是十幾萬斤……

    而青丘神國如今是在國戰,糾集的軍團數以億計,每天報廢、折損的兵器不知其數。而剋扣掉的這十幾斤的核心材料,或許就讓士卒們在拚命的時候,刀槍劍戟比敵人的兵器早斷了這麼一點點。

    一點點的,一點點的……積小敗而大敗,前方的將士就這樣被耗盡了精氣神,漸漸地就大敗虧輸了。

    「所以,斬……一個都不冤枉的!」

    工殿正堂門前的廣場上,巫鐵四平八穩的坐在原本屬於工殿殿主的官椅上,翹著二郎腿不緊不慢的下著命令。

    往日無比顯赫的工殿殿主,生得相貌堂堂極有官威,而且在朝堂上下官聲極好的司徒垕被巫金、巫銀拿住了脖頸,被強逼著跪在巫鐵的身邊,任憑他嘶吼掙扎,卻怎麼都掙脫不了。

    就在司徒垕的面前,他的下屬官吏們一排一排的被押了上來,一排一排的被砍掉了腦袋。

    原本只是低級的不入流的小吏,漸漸地是有了品階的官吏,最後就連工殿的司殿、殿監、各司的正監、副監等等,也都被押了上來,按倒在地,然後一刀剁下。

    司徒垕嘴裡不斷噴出血沫子來,他嘶聲尖叫著:「安王……你要屠滅我整個工殿不成?誰給你的膽子?誰?你,你,你,你屠掉了工殿,前方大軍所需的軍械輜重……」

    巫鐵站起身來,拔出令狐青青幾個時辰前剛剛賜下的尚方寶劍,乾淨利落的一劍砍掉了司徒垕的腦袋。

    「沒了你們這群蠹蟲,難不成,就沒法過日子了?」

    擺擺手,巫鐵冷然道:「傳本王命令,整個工殿上下,貪污超過十兩黃金者,盡屠之……著軍部軍械監,全面接管工殿所有下屬礦山、工場、工坊、轉運衙門等等。軍部刑律司擴編百倍,聽好了,是擴編百倍,全面入駐工殿所轄衙門,監察一切,監控一切。」

    「告訴那些人,今天本王只是殺一個開頭,誰敢在本王帶兵打仗的關頭,給本王拖後腿、添亂整幺蛾子,本王殺他全家,絕不是虛言。」

    舉起令狐青青那塊如朕親臨的大令牌,巫鐵厲聲喝道:「聽明白了?」

    軍部上下所屬齊聲吶喊:「明白了。」

    這些軍方的殺胚,一個個激動得面孔酡紅……蒼天在上,他們居然跟著安王,屠了工殿衙門!

    從前朝大晉神國開國起,軍部就算最威風的時候,就算在令狐青青當左相的時候,也從沒有這麼威風過啊。武將,居然直接騎在了文臣的腦袋上。

    尤其是刑律司的那些將領,一個個眼珠都發紅了。

    他們沒聽錯的話,刑律司要擴編百倍?

    擴編百倍,那就是說,人手要增加百倍,官位要增加百倍,他們手中的權勢,可就不僅僅是增加百倍!

    而且,刑律司的軍法官直接入駐工殿下轄的眾多礦山、工場、攻防、轉運衙門等等機構?豈不是說,軍部的刑律司,直接就接管了整個工殿?

    軍部在場的將領、官吏,無論級別高低,一個個渾身毛孔炸開,汗毛激靈靈的豎了起來,身上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謹遵王爺軍令。」所有的軍部將士、官吏,扯著嗓子大吼了起來。

    此刻,安王『霍雄』身上的那些所謂的臭名,所謂的污名什麼,早就被這群軍部的漢子丟去了九霄雲外。

    他們只知道,巫鐵能夠給他們帶來前所未有的權力和利益,他們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巫鐵來幹。

    血順著光滑的黑金色地面流淌,泉水一樣的血水從工殿的大門流淌出去,順著台階流到了大街上。遠遠近近,禮殿、戶殿、刑殿、吏殿等衙門的大小官員猶如一群拉長了脖子的鴨子,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工殿這邊的動靜。

    看那從門口流淌出來的血……這裡面,是殺了多少人啊!

    巫鐵踏著血水從工殿衙門裡走了出來,大街對面的刑殿門口,一名二品司殿哆哆嗦嗦的衝了出來,指著巫鐵嘶聲吶喊:「安王……霍雄……你,你在工殿,你殺了多少人?」

    巫鐵抖了抖袖子,跨上了來時的坐騎,朝著那司殿懶懶一笑:「哦,從司徒垕開始,殺得七七八八了……不過,要承認,天下還是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的,偌大的工殿,居然有一成左右的官吏從未貪污過,稀罕,很稀罕……」

    聳聳肩膀,巫鐵笑著說道:「除了他們,其他的,都砍了。」

    『吁吁』的叫了一聲,巫鐵策騎就走。

    附近的眾多衙門裡,突然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喧嘩聲。

    「屠夫!」

    「獨夫!」

    「肆無忌憚!」

    「無法無天!」

    「老夫要去見陛下,老夫要去告御狀!」

    「蒼天啊,你這該碎屍萬段、斷子絕孫的……」

    巫鐵猛地轉過身,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尚方寶劍:「陛下要本王盡快出兵……本王以為,後方不定,前方將士何以言勝?所以,不如,本王給你們各殿也都查查賬?」

    「喏,戶殿,你們的油水很豐厚哪。」

    「禮殿,你們每年為國選材,你們收了多少賄賂?」

    「刑殿……哦,你們最有說法了,你們做了多少冤假錯案?你們的手上,你們低頭看看,有多少冤魂在嘶吼咆哮?」

    「嗯,吏殿,就更不要說了,你們的屁股,很乾淨麼?」

    「還有,你們這些大大小小的衙門,嗯,青丘令,宗正府,司天監……嘖嘖,本王要不要去你們那裡坐坐?」

    滿大街義憤填膺的『鴨子』,瞬間紛紛縮短了脖子。

    巫鐵譏誚的笑了笑,搖搖頭,策騎順著大道狂奔而去。寒風呼嘯,天空一塊塊濃厚的烏雲翻滾,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巫鐵的笑聲在大街上迴蕩,大街兩側,無數官員站在那裡,一個個目光如刀,似乎要將巫鐵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巫鐵狂笑著,帶著大群護衛直奔軍部的監獄狂奔而去。

    眼看著就要到了軍部大牢門前,巫鐵突然回過頭來,朝著緊跟在身後的黃玉擺了擺手:「去路邊,找個不怕死的好漢,給他一筆安家銀子,讓他去給公羊三慮送封信……信裡就說,如果他敢在後面給本王搗亂,本王若是在前線出了事,一定會拖著他一起死!」

    「是!」黃玉眉開眼笑的帶著一支護衛,去路邊找那些膽大的市井好漢去了。

    軍部大牢門前,身披一裘黑色斗篷的項旃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見到巫鐵遠遠的跑了過來,項旃『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向巫鐵拜了下來。

    巫鐵看著之前還是敵手的項旃,緩緩點了點頭:「項家主,我們要搭檔打仗了……別的不說,你們項家這次想要活命,就給本王真個玩命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0 19:10
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二章 各有價值


    彤雲翻滾,漫天飛雪。

    醞釀了好幾日,這雪終於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

    只是一夜的功夫,青丘城四周就是一片雪白,積雪足足有三尺多深。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雪地中,發出的竟然是『噗噗』的沉悶聲響。

    沒有大張旗鼓的登台拜將的儀式,也沒有神皇講話鼓舞士氣的過場,巫鐵耗費了幾天時間,下達了數百封催調輜重和後援士兵的公文後,就帶著以無敵軍為骨架新編的軍團,浩浩蕩蕩的向西邊戰場開發。

    數日前,巫鐵堂而皇之的下死手屠了整個工殿衙門,此事震動八方。

    好些文臣想要為司徒垕、為被殺的工殿官員鳴冤報復,奈何巫鐵的血腥手段實在可怕,這些往日裡誇誇其談、三寸不爛之色可以攪和得朝堂風雲變幻的文臣們,此次實在是沒有膽子主動挑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真正的朝堂高層的消息。

    只是,令狐青青沒吭聲,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公羊三慮也沒發聲,就好像被殺掉的司徒垕,還有工殿的那麼多官員,就不是他公羊三慮的徒子徒孫一樣。

    於是乎,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次想要為難『安王霍雄』,是不可能的了。

    於是乎,在巫鐵舉起的屠刀的威懾下,在擴編百倍的軍部刑律司的震懾下,青丘神國的文武官員體系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運轉起來。

    無數輜重從庫房中搬運出來,仔細清點之後,分發給了一支支新組編的後援軍團;所有新編的軍團,平日裡的操練強度又增加了一倍有餘,隨時準備送去戰場。

    巫鐵通過空間門,橫跨一個又一個州治,每到一地,他就將州城、郡城中的所有正規軍抽調一空,讓新編組的民兵入駐大小城池駐守。

    如此一來,從青丘城出發一個半月後,等到巫鐵抵達距離三國戰場最近的狼州時,巫鐵麾下的軍隊已經比出發時龐大了數十倍,單單運兵所用的巨型運輸艦就超過了十萬條。

    三十六條四靈戰艦排成一列,超出龐大的艦隊數十里,在前方充當先鋒。

    在四靈戰艦後方數十里處,數萬條制式戰艦排成了四四方方的齊射軍陣,宛如一座牆壁一樣、整整齊齊的向前不斷逼近。

    龐大的運輸艦上下左右和後方,都有數量更多的大小不一的戰艦列陣護衛。

    每一條巨大的運輸艦的甲板上,都有士卒列陣,龐大的法力不斷注入一尊尊重甲大將體內,刺激得這些將領一個個血管凸起,身軀膨脹到了平日的數倍高下,隨時準備暴起迎戰。

    龐大的艦隊綿延數百里,撞碎了天空厚重的烏雲,撞碎了無數的雪片,帶著森森煞氣向西方挺進。

    刺骨的寒風在天地之間肆虐,風掃過大地,地面上積雪化為一條條湍急的雪浪緊貼著地面奔湧著。

    這裡是狼州,青丘神國西邊最靠近三國戰場的州治。

    因為三國戰場的存在,狼州無數年來,一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軍屯州治,少有平民。狼州內的大小城池,多為軍城,城內子民,都是世世代代的軍戶,專門負責屯田事宜,為三國戰場就近提供補給。

    巫鐵的大隊人馬剛剛進入狼州邊境,就看到了一根根粗細不等的黑色煙柱衝天而起。

    前方虛空中,數百條小小的,速度極快的,長度不過三五丈的斥候飛舟在急速逃竄。

    大魏和大武的斥候已經發現了巫鐵的部隊,他們傳回了青丘神國援兵已至的消息,大魏、大武的軍方高層倒也果斷,他們直接下令開始焚燒狼州境內的所有軍城。

    「堅壁清野……這本該是我們要做的事情,可惜,被他們做了。」巫鐵站在一條四靈戰艦的船頭,冷著臉看著數百里外一座已經被烈焰包裹的大城。

    這座城池方圓近千里,烈焰升騰、濃煙滾滾,撲面而來的寒風帶來了一股濃濃的糧食焦香味。

    以這座軍城的規模,城內的糧倉囤積的糧食當為天文數字。

    突入狼州的,只是大魏和大武分別分出的一支游擊艦隊,他們的機動性很強、戰力更是強橫,但是運輸能力難免捉襟見肘。

    根據軍部就地潛伏的密探傳回的情報,這兩支游擊艦隊攻破一座座軍城後,第一時間是劫掠人口,尤其是那些精通各種耕種田地、養殖牲口技能的軍戶,更是他們下手劫掠的第一目標。

    不多的運力都拿去運送那些有專業技能的人丁去了,這些軍城中囤積的糧食,兩國軍隊一時間來不及處理。

    巫鐵又回來得太快,區區一個多月的時間,兩國艦隊勉強將狼州境內的軍戶給遷徙一空,這已經是他們能夠做到的極限。

    所以,當巫鐵的大兵團艦隊一出現,兩國駐軍當即放火。

    烈焰濃煙之上,數百里外的那座軍城上空,還有十幾條中型戰艦火力全開。戰艦的主炮、副炮,加起來也有數百門光炮正在全力的轟炸下方的城池。

    一座座箭塔灰飛煙滅,一座座戰堡土崩瓦解,城內一座座堅固厚重的建築在強光中化為烏有,一段段高聳的、厚重的城牆被炸得七零八落。

    城內地下深處,城防大陣的陣基也被炮火炸得稀爛。

    「項家主……按照陛下的意思,這次你們項家不死也要脫層皮。」巫鐵看向了站在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的項旃:「最少最少,你們項家『楚王』的王爵,是別想保住了。」

    「本王為你們求情,你們項家如今的王爵也好、封國也好,乃至你們的腦袋,都只是暫時寄存而已。」巫鐵指了指項旃:「不要讓陛下失望,也不要讓本王覺得……你們真的是一群只會禍害袍澤的廢物。」

    巫鐵在心裡補了一句『其實你們就是一群廢物』!

    不過,當然,話不能這麼說,起碼不能這麼堂而皇之的公開說……雖然項家的將領身上有著先天的不足,但是這些傢伙用得好,還是很好用的。

    項旃右手握拳,用力的敲了一下心口,然後低沉的呼喝了一聲。

    後方的一條緊隨的快速運輸艦上,一條條長不過十二丈的小型快船猶如輕盈的燕子一樣飛出。項旃,項陀,還有項苞等項家將領紛紛騰空而起,三五人一組的,跳上了一條條小型快船。

    這些小型快船上,每一條快船上都有十二具巨神兵。

    三五個胎藏境的項家將領,配合上悍不畏死,死了也不心痛的巨神兵,駕駛特製的快速飛舟奔襲刺殺,在巫鐵看來,這才是項家人最合適的作戰手段。

    這群傢伙適合做刺客,或者說……他們適合千軍萬馬之間,孤身一人於亂軍叢中取敵人上將首級!

    他們適合突襲,刺殺,衝擊敵營,製造混亂,甚至是做誘餌設下各種戰術陷阱……項家人唯一不適合做的,就是統轄千軍萬馬,和敵人堂堂正正的戰陣交手。

    他們就沒有這個天賦點。

    他們就不應該統軍做戰。

    近千條快船帶起一抹淡淡的虛影朝著前方軍城疾馳,這是特製的,極度追求速度的快船。數百里的距離,不過是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衝到了對方戰艦附近。

    看對方那黑底血紋的軍旗,那是大武神國的一支分艦隊。

    對方的指揮官也不知道腦子裡是否全都是肌肉疙瘩,區區十幾條體長不過百多丈的中型戰艦,撐死了能有兩三個胎藏境將領坐鎮的小型分艦隊,他們居然一聲令下,組成了戰陣朝著項旃親自指揮的快船隊迎了上來。

    千多條快船,每一條快船上都有三五名胎藏境的項家將領,這就是數千胎藏境高手。

    面對十幾條還沒來得及開啟防禦陣法的中型戰艦,項苞等一眾項家青年一躍而起,數百項家年輕將領相隔數里遠,手中的仙兵同時噴出了宛如海嘯的刀光劍氣。

    只是一擊,十幾條中型戰艦瞬間崩碎,戰艦上的所有士卒被一擊絞殺,只有修為最高的,大概神胎融合了三成道紋的指揮官渾身是血的狼狽遁逃。

    剛剛遁逃了不到三百丈遠,一聲低沉的冷笑傳來,面容扭曲、慘厲如鬼的項陀鬼魅一般出現在這將領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往地上輕輕一摔。

    一聲巨響,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百多丈的大坑。

    大武神國的這尊將領已經被摔得……徹底不見了蹤影,連一塊稍大的碎片都沒能留下。

    巫鐵的聲音遠遠傳來:「項家主,留點活口啊……本王知道你們心中有火氣,但是,活口,活口,本王要知道,三國戰場內如今如何了,被困的將士們是死是活……」

    「還有,狼州的敵人究竟是如何分佈的,他們這一個多月來,還侵入了狼州周邊的幾個州治,他們的行軍路線什麼的,也都要活口呀!」

    巫鐵搖了搖頭,揮了揮手。

    身穿一身精美異常,達到了九煉仙兵品質的老白神氣活現的從一旁走了過來:「放心啦,這點小事,絕對做得妥妥噹噹的。」

    老白的面皮酡紅,好似喝醉酒了一樣,和巫鐵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在哆嗦。

    如今的老白,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帶著自家子孫,在地下世界掙扎求存的可憐老鼠人……現在的他,是安王麾下,遠征軍團的斥候營大統領。

    這些年老白在三連城,不知道收攏了多少個地下的鼠人部落。

    巫鐵又從鎮魔城購買了無數的鼠人戰俘,這些鼠人也都交給了老白統轄。

    巫鐵還給了他們一部,當年大晉神國皇族秘諜專修的《幻魔寶籙》,此功法修煉到小成境界,就能化身無形幻魔,出入無聲,不留痕跡。雖然沒什麼戰鬥力,唯獨遁速極快,快得可以嚇死人的這種快。

    鼠人一族,在《幻魔寶籙》的修煉上似乎別有天分。

    一年多的時間,老白手下的鼠人們,已經有好些精英將《幻魔寶籙》修煉到了頗為精妙的水準,放在戰場上,他們比軍中的那些精英斥候,還要越發的神出鬼沒,越發的出入無影。

    「老白,去吧,小心些!」巫鐵慎重的叮囑老白:「只要打探消息,除非萬不得已,不要和敵人發生衝突。」

    老白用力的點了點頭,像模像樣的給巫鐵行了一禮,然後轉身融入了空氣中。

    巫鐵的眼前一恍惚,如果不是他一直盯著老白,他都極難發現老白是如何離開的。這《幻魔寶籙》和鼠人的天賦結合在一起,其威能實在是有點聳人聽聞。

    一條條纖細、嬌小,但是靈活無比的身影從一條條戰艦中竄了出來,他們在甲板上狂奔的同時,身形就或者快或者慢的融入了風中,然後就徹底消失了形影。

    這些鼠人無聲無息的在流風中穿梭著,身邊是極度陰寒的刺骨寒風,但是他們的心就和老白一樣火熱。

    就算在地下世界,鼠人一族都是最卑賤的、被無數強大族群歧視、奴役的倒霉族群。

    但是在巫鐵這裡,他們感受到了尊重。

    巫鐵很正經的告訴他們他們會是世界上最好的斥候,甚至,未來他們可以成為最好的刺客。

    鼠人們第一次發現,他們居然也有如此的……價值!

    是的,價值。

    他們不再是那些強力族群眼裡的『賊』又或者『寄生蟲』, 他們也是有價值的,而且對巫鐵有極大價值的,有益的族群!

    巫鐵甚至在自己的封地中,專門撥出了大片的封地,專門供鼠人一族繁衍生息。

    那是可以沐浴陽光雨露,無比肥沃,空氣中都流淌著蜂蜜芳香的無上桃源樂土。

    巫鐵甚至許諾,未來,他可以為鼠人們冊封官職,甚至是……如果有機會,他可以給鼠人們封爵。

    還能有什麼話說呢?

    為了『偉大的安王』,只能拚命啦!

    這一次,巫鐵的遠征軍團斥候營,單單鼠人斥候就有三十萬之眾。

    三十萬修煉了《幻魔寶籙》,用各種量身訂造的精良裝備武裝到牙齒的鼠人斥候。

    巫鐵很期待他們的表現。

    「項家主,你帶人作為前驅,沿途清理掉所有你們能夠幹掉的敵人,若是遭遇大兵團,立刻向後預警。」

    巫鐵再次發佈命令。

    一如前面所說,項家的這些傢伙,他們的就不該統軍做戰,他們的價值,就不在統領大軍、正面決戰這上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0 19:10
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三章 赴死營


    三國戰場邊緣,狼州西部邊界線,一片名為青狼原的荒漠。

    青丘神國將門李氏統轄的大軍掘土築城,有隨軍的陣法師,以近千條殘存的戰艦為核心,草草構建了一座簡陋的城防陣法,勉強在敵人的狂攻中硬抗了下來。

    城池不大,方圓不過十幾里,卻聚集了過百萬殘兵敗將。

    四面八方合圍的大軍,數量何止城內殘兵的二十倍?單單高空中懸浮的大小戰艦,數量就已經過萬。區區百萬殘兵,按理這支艦隊一次齊射,就足以將他們徹底抹平。

    臨時建起的城防大陣,又怎可能是艦陣齊射的抗手?

    漫天大雪翻滾著落下來,城外白茫茫一片,積雪厚達丈許。過千條戰艦懸浮在高空中,戰艦通體爆發出奪目的光芒,散發出可怕的高溫,戰艦上空落下的雪片還沒落地,就已經被徹底蒸發。

    沒有一片雪片能夠落入城中。

    而這座臨時建起的簡陋軍城,已經斷水半月。

    項家在三國戰場指揮的主力軍團敗得太快,近乎摧枯拉朽般在短短幾個時辰內被一舉全殲。配合項家作戰的各大將門指揮的軍團,還沒弄清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被兩國聯軍打得頭昏目眩、狼狽逃竄。

    所有輜重、糧草全部捨棄,大批戰艦要麼被擊毀,要麼落入敵人之手。

    李氏指揮的殘兵敗將勉強退到了青狼原,四面敵軍合圍,他們已經無路可逃,只能築城自保、等待後援。

    青狼原是狼州最偏僻之地,多戈壁,少落水,就靠著每年冬天的大雪,給不多的地下河補充一點點水分。

    圍城的敵軍艦隊在高空就讓雪片蒸發,真個沒有一滴水能夠落入城中。

    而城內,勉強打出來的幾口深井,已經乾涸了半個月。這些日子,城內士卒在不影響城防大陣陣基的前提下,儘可能的向下多挖了數十丈深,但是枯井中依舊沒有絲毫水跡。

    修為高深的命池境、胎藏境將官們,他們缺水卻還能再堅持堅持。

    而那些修為不過重樓境的士卒,半個月滴水未進,已經讓他們到了極限。身軀囫圇個,沒有受傷的健康士卒們已然如此,那些受傷,尤其是重傷的士卒,已經一片片的倒下了。

    城外,圍城的大魏神**營,中軍大帳中,令狐九舉著一顆明珠,正眯著眼,仔細打量著面前方圓數百丈、用法力凝聚的青丘神國西疆地理圖。

    這一副法力凝聚的地理沙盤,比青丘神**部使用的那座《江山社稷全局圖》還要細緻許多。

    起碼眼前這幅地理沙盤上,好些採藥人才知道的羊腸小道都有記載,而軍部的那副《全局圖》中,只標註了那些可供馬車行走的大道。

    這幅地理沙盤,是令狐氏執掌軍部無數年來,用無數密探,耗費無數時間、無數心血、無數錢財,一點點仔細勘察的結晶。這幅地理沙盤,堪稱行軍打仗的無上利器,如此重器,令狐氏私自截留了,只將一副粗略了百倍的全局圖丟給了軍部保存。

    這幅地理沙盤,在整個令狐氏也是獨一份的寶貝,一直偷偷摸摸的保存在涂山堂中,堪稱令狐氏的鎮族至寶之一。狐丘遇襲,整個令狐氏核心血脈被一網打盡,這幅地理沙盤,自然也被人掠走,如今又回到了令狐九的手上。

    「令狐青青若是知道,我們在用這幅沙盤和他的忠臣良將們作戰,不知道他會否氣得吐血。」

    令狐九直起腰身,笑呵呵的朝著沙盤上的一處點了點。

    「城裡統軍的是李莫憂吧,李氏當代家主,也算是有能為的大將了……如此全盤崩潰的局勢下,能夠糾集百萬殘兵,選了這麼一處有六條地脈匯聚的好地方紮下城寨,不容易。」

    「李莫憂……不錯。他指揮的軍隊,也不錯。」令狐九淡然道:「逼他出降吧,能不殺,不能亂殺……都是國朝的精血,殺了他們,於大魏、大武絲毫無損,於我們自己,卻是損失慘重。」

    一名令狐氏族人上前了一步,低聲的說道:「少君,怕是夏侯狺狺那邊,已經等不及了。一個多月圍而不打,一處如此,兩處如此,如今數十處都是如此……」

    令狐九微微一笑,淡然道:「等不及,那就等不及嘍,他等不及,他可以下令攻城啊。只不過,給他說,狗急跳牆、負隅頑抗,死傷的,可都是他大魏的兵。」

    手中的夜明珠在指尖靈巧的跳動著,令狐九慢悠悠的說道:「給他說,他現在是大魏太子,這次來攻打青丘神國,是給他一個刷名望的機會……如果他損兵折將太甚,他在大魏民間的好名氣還要不要了?」

    令狐九看了一眼大帳中的眾多本家族人,悠然道:「問他,難不成他在皇族內部,就沒有一個競爭對手在虎視眈眈麼?」

    一眾令狐氏的族人齊聲笑了起來。

    令狐九輕輕點頭,幽幽說道:「記住,諸位兄弟,謹記,謹記……此次,是我令狐氏無數年來前所未有的大變局,無比凶險,卻也潛藏了無窮機遇。」

    「一步登天成就萬世偉業,還是一步踏空死無葬身之地,呵呵……一個個都小心謹慎些,再小心謹慎些。」令狐九閉上眼,眉心幾條青筋急速的跳動著。

    「小心,謹慎,然後,大家群策群力,每天都耗費腦子好生籌謀決算……每天不要只顧著吃喝玩樂,都在心裡仔細的盤究一下。」

    「從令狐青青決意要謀朝篡位開始,仔細的思忖,仔細的思索,仔細的盤算其中的前因後果……再到我們涂山堂一脈如今所處的危局,我們是如何從狐丘,被『販賣』到大魏的……這裡面,誰有可能是始作俑者,一個個都仔細想清楚了。」

    「大膽的想,大膽的猜,不要放過任何可能,哪怕你們的想法再光怪陸離一些,或許就能救了我們整個涂山堂一脈,就能救了我們令狐氏。」

    令狐九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睜開眼,雙手用力的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頭疼,頭疼,這裡面,有很多關鍵點想不通。」

    「換成往日,想不通就想不通吧……眼下的事情,想不通的話,就是要死人的了。」

    「死人這種事情,死別人家的孩子,我不心痛,可是我們自家的族人……傷損一個,都如斷五指,讓我傷心得……」

    話音未落,刺耳的尖嘯聲從遠處衝天而起。

    令狐九身體一晃,化為一抹青色殘影,帶起一縷清風衝出了中軍大帳,他猛地騰空而起,腳踏流雲直衝到了離地萬丈的高空,朝著尖嘯聲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在東邊極遠的地方,一道一道紅色的火光衝天而起,沖上離地數萬丈的高空,然後猛地爆炸開來,炸成了漫天火雲在夜空中閃爍不定,放出刺目的強光照耀四方。

    一道道軍中秘製的令信就這麼擊鼓傳花般傳了過來,每隔百十幾里地,就有數十道火紅色的令信直衝高空,如此不過短短半盞茶時間,距離中軍大營不過十幾里的烽火台上,已經有血色令信直衝高空。

    過了大概三個呼吸的時間,令狐九袖子裡一陣『嗡嗡』響聲傳來。

    令狐九從袖子裡抓出一塊傳音令符,一指頭點在玉符上,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急促的聲音:「少君……我等……」

    『噗嗤』一聲響,再也沒有半點聲音傳出。

    令狐九的眼角跳動了一下。

    令信好發,這種傳音令符在面對緊急軍情的時候,反而沒有這種抖手就能打上天空的令信好用。

    如今漫天血色令信爆發開來,可見是有緊急軍情,但是前方和敵人接觸的一線部隊,居然沒能傳回任何有用的信息。令狐九的眼角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喃喃自語:「令狐青青,是你麼?」

    一抹青光在令狐九眼眸中一閃而過。

    他眯著眼,幽幽道:「本來,涂山堂只是負責血脈傳承,維持天狐一脈血脈不斷,這才是涂山堂的本職。」

    「奈何,你令狐青青既然已經踏出了這一步……涂山堂無數族人的性命,如今操持在他人手中……怪不得我這涂山堂少君,要和你掰掰手腕了。」

    「且看,是你入世的這一脈有能耐,還是我涂山堂,才繼承了最優秀的天狐血脈。」

    「不管你派誰來,不管你派了多少人……總之,我令狐九,接下了。」

    一番自言自語的話剛剛出口,一名涂山堂族人就無聲的出現在令狐九身後,將一枚青色、帶血色紋路的秘符遞給了令狐九:「少君,這是那邊傳過來的消息。」

    「就是出賣了項家主力軍團的調動路線,配合我們全殲項家軍團的那邊?」令狐九冷笑著,接過了秘符,將它貼在了自己眉心。

    「令狐青青,令狐青青,這能怪的誰呢?你身為青丘神國的開國神皇,連國朝內部都沒能肅清……我都不知道,你這神皇的位置坐的真有這麼舒服麼?莫名其妙。」

    一縷縷靈光從秘符中流入令狐九眉心,令狐九呆了呆,然後笑了起來。

    「是那位奪走了大武神國鎮國神器黑天鼎的安王霍雄啊……呵呵,這廝心狠手辣,又卑鄙無恥?這個評價,很高嘛,看來,是個人才。」

    「嗯,剛剛屠了青丘神國的工殿衙門?連工殿殿主司徒垕都被砍掉了?」

    「嗯,是個可堪重用的人才。」

    「只不過,現在他是我們的敵人,這就讓人頭痛了。」

    「嘶,這廝從青丘城一路過來,沿途的州軍的州兵、郡兵被他一掃而空?十幾萬條大型運輸艦?這廝帶來了多少士卒?他這是,這是……連感玄境的嘍囉都帶來了無數?他想要幹什麼?啊?他想要幹什麼?」

    「感玄境……這樣的貨色送去戰場上,他這是想要幹什麼?十萬八萬的感玄境,不過是命池境一招秘術就能灰飛煙滅的螻蟻,他帶這些廢物上戰場,是要做什麼?」

    令狐九茫然的看著遠處不斷有令信傳來的方向。

    突然,他袖子裡的傳音靈符再次抖動起來,他急忙掏出傳音靈符,裡面終於傳來了一個沉重的喘息聲:「少君小心……他們是……」

    一聲巨響從傳音靈符中傳來,可想而知是有大威力的法術轟下,將那傳音的人連人帶靈符一起炸成了粉碎。

    「來得這麼快?居然,居然沒人能夠傳回一句完成的話?到底是誰?他們在幹什麼?」

    令狐九的眼角劇烈的跳動著。

    隨後傳音靈符再次抖動起來,可是還沒等令狐九開啟靈符,靈符的動靜就驟然消失,很顯然,對面負責傳訊的人,再次被擊殺了。

    「派出斥候,一定要打探清楚,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令狐九喃喃的自言自語:「沒道理啊,安王霍雄根基如此淺薄,他手上能有幾個可用之人?這樣的突襲速度,簡直違背常理,就算是艦炮覆蓋,也萬萬沒有一句話都穿不回來的……」

    令狐九突然心頭警訊大作,他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嗤』的一聲響,一支長長的、細細的,帶著一絲腥臭味的箭矢無聲無息的從他鼻頭前飛馳而過,箭矢帶起的罡風,讓令狐九的鼻頭感受到了一絲細細的灼熱。

    「刺客!」

    令狐九嘶聲大吼,他身上一重重靈光寶光閃爍,十幾件品階極高的防禦秘寶立刻將他護得結結實實。

    數十名周身靈光流動的將領從四周呼嘯而來,將令狐九團團保護在內。

    但是再無一支箭矢襲來,反而下方的大營中到處傳來了恐怖的嚎叫聲。

    狂風呼嘯,大雪翻滾,一支支無形無影的箭矢在風雪中鬼魅一樣襲來,好些毫無防範的中層軍官身體一抖,要害處動輒插上了十幾支箭矢,隨後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一股莫名的毒氣在空氣中急速傳播。

    風越大,毒氣傳播的速度越快,無形的毒氣所過之處,令狐九麾下的士卒們大片大片的倒地。

    還沒等令狐九想出應變的法子,東邊的營寨大門轟然爆碎,數千條魁梧的身形通體蕩漾著刺目的血色光焰,步伐隆隆的,旁若無人的闖入了大營。

    「青丘神國,安王霍雄麾下,赴死營統領項旃在此。」

    「赴死營,殺!」

    數千柄沉重的兵器高高舉起,然後重重的向前劈出。

    只是一擊,數千條颶風狂龍橫掃營地,大片營房粉碎,只是一擊,起碼有十萬精銳粉身碎骨。

    令狐九終於嘶吼出聲:「敵襲,迎戰!」

    話音未落,令狐九身邊的數十名護衛頭顱齊齊粉碎,一名魁梧老人憑空出現在他身後,一拳朝著他的腦袋打了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0 19:10
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四章 戰爭,藝術


    火光四起,爆炸聲不絕於耳。

    一座座糧倉在爆炸聲中化為烏有,無數輜重被烈焰燒成了灰燼。

    一支支細細的箭矢在風中穿梭,帶走一個又一個校尉、都尉,乃至是軍士的性命。藏在暗中的箭手,對大魏軍中的高級將領視若無睹,只是盡情的收割著這些中下層軍官的生命。

    將領如首級,軍官如骨架。

    一支大軍沒了將領,自然會亂;但是沒有了骨架,就會崩散。

    很快,軍營中的大魏將領們就駭然發現,他們已經無法指揮自己麾下的士卒。除了圍繞在他們身邊的親衛,他們居然已經和基層部隊失去了聯繫。

    平日裡如臂使指的軍隊,那種驅策隨心的感覺,徹底的消失了。

    任憑他們大聲呼喊呵斥,四面八方無數士卒無頭蒼蠅一樣跑來跑去,就是不見他們對自己的命令有任何的反應。

    『轟』的一聲巨響,軍營中又一處陣法樞紐被雷法破壞,崩碎的陣法樞紐中儲存了大量的元晶,匯聚了龐大的地脈元能。樞紐破壞,元晶和元能爆發開來,一團赤紅色的蘑菇雲冉冉衝起來上千丈高,方圓裡許的營寨盡成粉碎。

    大量的殘肢斷臂被拋出了十幾里外,幾個正位於爆炸中心附近的大魏將領踉蹌著,披掛著稀爛的甲冑,渾身是血的從火光中掙紮著跑了出來。

    一名雙眼被炸瞎的將領嘶聲尖叫著:「令狐少君……令狐少君……來人啊,來人啊……」

    這個將領腦殼裡『嗡嗡』直響,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在喊些什麼,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要去做什麼。他和其他幾個倒霉的同僚一般,就這麼搖搖晃晃的,純粹出自本能的向前踉蹌行走。

    幾條嬌小、纖細的人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

    幾縷寒風近乎無聲無息的劃過,這幾個被炸成重傷的胎藏境將領,渾然沒有半點知覺的,被幾個重樓境的小小鼠人切下了腦袋。

    造型猙獰宛如毒牙的匕首上,淬了魔章王這些日子傾盡全力大吃大喝,每天吃下去無數靈丹妙藥,全力激發血脈分泌出來的恐怖劇毒。

    魔章王的血脈可怕至極,毒性極強。匕首切過脖頸,劇毒順著血管就直衝腦門,幾個胎藏境將領的神胎都沒來得及遁出身體,直接就被劇毒抹殺,化為一縷縷濃郁的多彩霧氣從七竅中噴出。

    幾個鼠人嘶聲尖叫著,連蹦帶躥的跑得飛快,一溜煙的跑進了黑暗中。

    這些將領神胎所化的劇毒霧氣在寒風中急速擴散開來,剛剛的陣法樞紐爆炸,只是毀掉了方圓一里的營寨,可是這些霧氣擴散開後,眼看著附近幾里地內,一片片的大魏士卒倒了下去。

    高空中,令狐九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他身邊的數十名護衛只是一擊就被徹底抹殺,一尊散發出恐怖威煞的老人憑空出現在他面前,一拳轟下,令狐九身上重重疊疊的十幾件防禦秘寶就炸成了粉碎。

    只是一擊,這些每一件都能承受胎藏境巔峰大能五六次全力轟擊的防禦秘寶,理論上可以硬接胎藏境巔峰大能上百次猛攻而確保令狐九安然無恙的秘寶,就此粉碎。

    令狐九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身形魁梧,比自己高了一倍有餘的老人。

    「項飛羽!老賊……你……不要臉!」

    令狐九隻能用『不要臉』來抨擊眼前的老人……過去,令狐青青是大晉神國左相,掌控軍部,統轄天下將門,大晉神國的所有將領,他們的資料除了在軍部檔案庫,在涂山堂也有一份備份。

    令狐九自然認得眼前這老人。

    項飛羽,項家長老,也是項家壓箱底的底牌之一……三萬年前,項家以極大的代價,從令狐氏手中換取了一塊天神令,項飛羽就借助那塊天神令,順利突破神明境。

    隨後,好戰如狂的項家,又向諸神奉獻了巨量的珍稀貢品,換取了項飛羽永久留守項家,坐鎮項家的特權。

    一尊神明境的大能……三萬年前成就神明的老前輩……居然背後偷襲令狐九!

    無恥,何其無恥!

    讓令狐九崩潰的是,項家的作戰風格不是這樣的。

    項家的將領們,他們喜歡大張旗鼓的正面作戰,往往他們統轄的軍隊距離敵人還有數萬里地,他們的戰鼓號角聲就已經將敵人徹底驚動。

    項家的將領,從沒有過這種突入敵營,斬首襲擊敵人將領的事情。

    從沒有過!

    無恥,不要臉,簡直是敗壞家風!

    你堂堂項家的神明境老怪物,你居然背後偷襲一個年僅而立的後生晚輩!

    「不要臉啊!」

    令狐九渾身防禦秘寶粉碎,身上貼身的長衫都被一拳震得稀爛,赤-身-露-體的他站在高空中,猶如杜鵑啼血一般嘶聲尖叫著,朝著項飛羽瘋狂的叫囂謾罵著。

    「臉是什麼?」項飛羽一巴掌將令狐九抽了個趔趄,令狐九滿口大牙粉碎,隨著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老子全家,都差點被你們家出身的陛下送上斷頭台……老子還要臉?」

    令狐九猛地抬起頭來,他吐了一口血水,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令狐青青要殺你們?因為你們的敗陣?不如,項老將軍,你們項家諸位,投靠本少君?」

    令狐九的眼珠子鋥亮鋥亮的,不斷的閃爍著青光,他激動啊,太激動了:「本少君真是用人之際,項家若是投靠,等本少君坐上令狐青青的那位置,許你項家左相之位。」

    令狐九激動得渾身都在哆嗦,他大聲說道:「項家兒郎的癖性,本少君深知,你們掌控軍部,絕不會造反的……你們沒那個花花腸子,所以,本少君可以無比的信任你們,重用你們……令狐青青給你們多少封地,本少君給你們十倍!」

    項飛羽被令狐九的一番話弄得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令狐氏的族人,怎麼都是這麼花花腸子亂繞呢?

    自己是奉命來斬首的……無論是生擒,還是擊殺,自己是來斬首的,不是來待價而沽的啊!

    「你這小子……你……」項飛羽有點凌亂。

    「本少君,是真心實意的邀請老將軍,邀請項家諸位將軍。」令狐九一臉嚴肅的朝著項飛羽深深的稽首一禮:「本少君,求賢若渴啊!」

    項飛羽沉默了一陣子,然後搖了搖頭,一把朝著令狐九的脖頸抓了過去。

    「哎,老子也想,奈何,這麼多族人,這麼多小崽子,如今都被圈禁在項家府邸和封國中,咱們這些在外打仗的大老爺們跟你跑了,項家上上下下百萬族人,還有那些姻親什麼的,可都完蛋了。」

    長嘆了一聲,項飛羽喃喃道:「尤其是,老子三年前剛娶的那一房小妾,剛剛給老子生了一個小崽子,天資極好,比老子的資質還好,老子可捨不得那小傢伙被人剁了腦袋。」

    令狐九看著項飛羽的大手慢慢的靠近自己,他急忙向後急退,同時厲聲喝道:「大丈夫何患無妻?」

    項飛羽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猛地揮出一柄車輪大斧,朝著身後狠狠的揮了出去。一聲低沉的龍吟聲從大斧中傳來,一條通體漆黑、雙眼通紅的黑龍罡氣從大斧中噴出,重重撞在了身後無聲無息刺來的一柄點鋼矛上。

    一聲巨響,虛空中蕩起了一圈圈漣漪,一圈圈氣爆轟然向四周爆發,將令狐九沖了個跟頭,一路飄飄蕩蕩的向後飛出了十幾里地。

    數千名重甲護衛從地面騰空而起,迅速將令狐九護在了正中。其中有七八人的氣息格外強大,氣息縮放之間,隱隱能引動四周天地元能的潮汐奔湧,分明就和巫鐵一樣,同樣是肉身已經銘刻了大道道紋,近乎天人合一的半步神明境的高手。

    又有一口青銅的巨鐘冉冉從天空降落,放出一圈圈圓形光紋將令狐九籠罩在內。

    還有十二條長不過三十丈,但是通體流光溢彩,材質宛如紅色琉璃,透過半透明的船體,可以見到無數細密符文若隱若現的奇形飛舟快速飛來,在令狐九身邊組成了一座小小的艦陣。

    大晉神國鎮國神器四靈戰艦名震三國,大武神國多莽撞武夫,對此並無太多想法。

    而大魏神國文采風流,其陣法師、煉器師、符籙師、煉丹師等等技術人才冠絕三國,在大魏神皇的主持下,以傾國之力,大魏神國的煉器師們,曾經多次的仿製四靈戰艦。

    天地生成的至寶,自然不是這麼容易仿製的,可是在一次次的仿製過程中,大魏神國的造艦技巧也是突飛猛進,其軍方的制式戰艦,在性能上遠超其他兩國。

    尤其是大魏神國的一些私人訂製的小型戰艦,更是不惜成本,造價極其高昂,但是戰力也是極強。

    眼前這十二條微型飛舟,就是大武神國花天價從大魏神國採購的『禁衛寶舟』,專門用來拱衛重要人物,十二條微型飛舟組成的艦陣,在防禦力上堪比一件下品的先天靈寶,可完美承受初入神明境的大能一擊。

    尤其是,這禁衛寶舟遁速絕快,還能短暫的穿梭虛空,用來逃命,最是方便不過。

    十二條禁衛寶舟一出現,項飛羽就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身後一尊身披黑色甲冑,披著一裘黑色披風,面皮黧黑,滿臉大鬍子的大武神明境大能手持點鋼矛,彈指間就是數萬道槍影浩浩蕩蕩的向項飛羽刺殺而來。

    項飛羽手中大斧一招一式沉重異常,但是在速度上遠不如面前的敵人。

    兩人身軀在虛空中連續兩個交錯,就同時聽到刺耳的撕裂聲,項飛羽身上甲冑被戳穿了上百個窟窿眼,每個窟窿中都有鮮血飈出,而那大武的神明也是小腹上挨了一斧頭,腹部的甲片徹底崩碎,肚皮上的肌肉全都炸成了血霧,露出了光燦燦宛如水晶雕成的五臟六腑。

    兩人同時受傷,相互望了一眼,兩人同時很熟絡的問候了一聲對方的老-母親,然後轉身就走。

    三國之間鏖戰無數年,項飛羽作為三萬年前突破神明境的老牌強者,又是不多的幾個家族花費了天大代價,從諸神那邊得到了永駐家族特權的神明,他在其他兩國當中,自然有不少老對手。

    這手持點鋼矛的大武神明,就是項飛羽積年的老對頭之一,乃是出身大武皇族的武怒雷。

    兩人從重樓境時入軍中服役,就在戰場上相遇,相互之間打打殺殺無數次,被對方重創過,也重創過對方。打打殺殺了好些年,兩人居然前後腳的突破了神明境,然後在戰場上,他們又相互廝殺了多次。

    都是老對手,極其熟悉對方的手段,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對方。

    所以,稍一交手,就同時受傷撤退……已經是壽命堪稱無極的神明了,還能指望他們真個拚命不成?

    令狐九的軍營外,巫鐵站在四靈戰艦上,遠遠的眺望著這邊的動靜。

    見到項飛羽的斬首行動宣告失敗,巫鐵不由得搖了搖頭。

    「哎,粗糙,太粗糙了……老鐵說得對,文明的傳承,不僅僅是詩詞歌賦,不僅僅是匠造技藝,就算是戰爭,也是一門藝術,也是一門學問。」

    「三國的將領,行軍打仗的手段,太粗糙,太野蠻,太過於……堂堂正正。」

    「這種擺明了兵馬,正面硬扛的作戰方式……不過是方便那些高高在上者,收割靈魂和精血。」巫鐵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搖了搖頭。

    「不過,仗要怎麼打,以後得按我的來。」巫鐵冷哼了一聲。

    「項飛羽作戰不力,擺明了可以斬殺敵人首腦,卻延誤戰機……拖下去,一千鞭,讓項旃這個族長親自行刑。」巫鐵迅速發佈了命令,指著正快速朝這邊撤退的項飛羽點了點。

    「在本王麾下,管你什麼神明境的大能,管你什麼高手耆宿,管你以前有多高的身份……你作戰不力,就要受罰。你們,切記,切記!」

    向前一揮手,巫鐵冷然道:「跟著赴死營,全軍突擊。」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0 19:10
第六百三十五章 追逐和援兵


    令狐九無奈敗退。

    數千力大無窮、越是重傷越是實力飆升的項家將領組成的赴死營,就好像一根插進小腹的利刀,令得令狐九不得不調動大軍,圍殲赴死營。

    而巫鐵的大軍順勢而來,五行精靈中木精鋪天蓋地的箭陣,水精掀起了濤濤洪水,土精在小範圍內肆意的改變地形,金精借助各色兵器甲冑神出鬼沒的擊殺,還有火精恐怖的大範圍殺傷。

    更有無敵軍組成的,堂堂正正的軍陣殺伐。

    還有潮水一樣湧來的巨神兵,鋪天蓋地的混沌火弩的覆蓋性轟炸,一道道殺傷力驚人的灼熱射線橫掃戰場。

    令狐九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敵人瘋狂毆打的巨人,本來他可以騰出手來和敵人好生糾纏,奈何小腹要害挨了一刀,十成力量使不出三成來。

    而來襲的敵人卻又是如此的強大,所以,令狐九輸了。

    不過,令狐九從來不是那種明知不可為還要拚命的性子,他如今統轄的大軍,也並非他的子弟兵,所以,令狐九下手很是決絕。

    留下一支大軍殿後,責令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拖延足夠的時間,令狐九帶著大隊人馬,丟棄了所有的輜重,乾脆主動的在營地中點起了一把大火,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巫鐵當即下令,分出一支偏師,配合一支艦隊,將這一支殿後的大魏軍隊團團圍住。

    隨後巫鐵手持聖旨,叫開了李莫憂的軍城,直接將城內過百萬士卒納入指揮。

    這百萬士卒雖然剛剛打了敗仗,而且長時間的斷糧斷水,體力虛弱到了極致。可是巫鐵帶來了足夠的輜重,服下丹藥,補充食水,稍稍休息之後,這些士卒一個個又變得龍精虎猛。

    巫鐵並沒有在青狼原多逗留,他帶著大軍,遠遠的綴上了令狐九。

    隨後令狐九就體驗到了,什麼叫做一日數驚,什麼叫做卑劣無恥。

    巫鐵的大軍團,就這麼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相隔兩刻鐘的路程,一個讓令狐九很尷尬、很難受的距離。

    如此短的距離,丟棄了所有輜重的令狐九不敢紮營,只能下令部隊全速趕路,用最快的速度向最近的一支友軍靠攏。

    只是失去了代步的戰艦,令狐九麾下的士卒絕大多數都是重樓境的修為,他們當中好些士卒最多持續飛行兩三千里,就必須停下恢復法力。

    命池境的軍官,胎藏境的將領們倒是能堅持得久一點,胎藏境的將領們就算是持續飛行數萬里也沒有法力匱竭之憂。

    但是作為一支軍隊,軍官、將領們勢必不能丟下麾下士卒。

    所以士卒們停下恢復法力,令狐九等人也只能跟著停下來。

    而這些士卒當中,大半都是重樓境十重天左右的修為,這樣的實力,他們的飛行速度只不過和稍微出色一些的駿馬相當,故而令狐九的整個軍隊的行軍速度,也只是和奔馬相當。

    如此速度,相比乘坐戰艦時的風馳電掣,簡直堪稱慢如蝸牛。

    令狐九帶人逃跑,士卒們第一次落地休息,巫鐵的打擊就接踵而來。

    剛剛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士卒們服下丹藥,剛剛回覆了一點點法力,三條四靈戰艦飛馳而來,數千項家將領身披重甲,從戰艦上重重落地。他們認準了地面上大軍的旗號,直接落入了一處旗旛飄揚的所在。

    令狐九麾下,一部兵馬的將領被呼嘯而來的項家將領當場斬殺,四靈戰艦上密集的箭矢呼嘯而來,當即將混在士卒隊列中的大批中層軍官擊殺。

    這一部兵馬當即炸營,失去了指揮和彈壓的士卒滿地亂跑,直接將鄰近的友軍隊列沖得一片混亂。

    還不等令狐九下令彈壓,後方天空中,巫鐵黑壓壓的大艦隊慢悠悠的朝著這邊飛了過來。

    看著數萬條戰艦上流光溢彩的主炮炮管,令狐九當即下令,全軍士卒騰空而起,繼續朝著最近的一支友軍的方向逃遁。

    混亂中,誰也沒顧得上剛剛遇襲的那一部兵馬,超過二十萬士卒亂成了一團,也沒來得及跟上令狐九的大隊。項旃帶著一群項家將領咆哮呼喝了一陣,這二十餘萬大魏士卒亂了陣腳,當即放下了兵器跪地乞降。

    巫鐵帶來了足夠多的士卒。

    他當即讓人將這二十餘萬大魏士卒封禁了法力,然後留下了一支感玄境為主,只有少量重樓境精兵組成的隊伍,配合大量的民夫,就地構建俘虜營看押這些大魏士卒。

    俘而不殺,這是巫鐵在出兵之前,就和老鐵等人作出的決策。

    令狐九統轄的大軍狼狽的,勉強保持了行軍陣列的,在離地百丈的低空中快速飛行。向前飛出了千多里地,剛剛就沒回覆多少法力的士卒們再也無法堅持,於是大軍又一次落地休憩。

    這一次,大軍落在了一條大河邊,一路亡命飛行奔逃的大魏士卒口渴得冒煙,頓時有數十萬士卒湧向了河邊,爭先恐後的痛飲河水。

    大河上游,遁光速度遠超尋常戰艦的陰陽道人笑呵呵手一指,陰陽二氣瓶中大股大股來自魔章王天賦神通的毒液噴出,瞬間融入了大河中。

    魔章王的毒液毒性複雜,可以毒死人,也可以麻痺人。

    陰陽道人放出的,正是濃度極高的麻痺毒液,因為是天賦神通催生的毒液,故而擴散急速,短短一盞茶時間,陰陽道人下游的河水就整個充滿了毒素。

    數十萬士卒酣暢淋漓的胞飲清水,軍中士卒,多為體修,一個個身體強壯、飯量超人,他們飲水,也都和水牛一樣,有些士卒一口氣能吞下去兩大缸的河水。

    漸漸地,這些士卒就身體搖搖擺擺的,踉蹌著倒在了地上。

    他們一個個面色發青,嘴唇發白,氣息虛弱到了極致,一副奄奄一息隨時可能倒斃的模樣。

    大魏的軍官們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他們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水裡有毒,有毒!」

    話音未落,三條四靈戰艦又沖了過來,一群如狼似虎的項家將領從天而降,手中兵器重重的劈砍在了這些大聲呼喝的將領身上。

    頃刻間的功夫,大魏的將領又折損了千多號人,四周大片士卒一片混亂,更有數十萬中毒的士卒躺在地上,令狐九麾下的士卒,士氣頓時衰敗到了極點,更有士卒怪叫一聲,轉身就朝著遠處荒野漫無目的的逃跑了開去。

    令狐九一聲怒喝,正要號令麾下士卒結陣,以堂堂軍陣絞殺這群項家的狗皮膏藥,遠處天邊,黑壓壓的一片艦船又慢悠悠的飛了過來。

    高空中,三條四靈戰艦懸浮在頭頂,木精們的箭矢漫天落下,這一次,木精們沒有選擇擊殺,而是用淬了麻痺毒素的箭矢,將一個又一個的大魏將領射倒在地。

    令狐九仰天怒罵了一聲,再次下令讓士卒們全速撤退。

    只是這一次,好些士卒已經疲累到了極點,他們剛剛搖搖擺擺的飛起來數十丈高,就一頭栽倒在地。

    於是乎,這一次令狐九麾下的士卒,連同中毒倒地的,以及失去指揮被項家將領截下來的,還有筋疲力盡無力逃跑的,或者是四散而逃不知去向的,總數超過百萬。

    巫鐵的艦隊慢悠悠的趕了過來,又是大群感玄境的輔兵配合一部分重樓境的正兵,加上大群後勤的民夫在原地構建營寨,將所有被俘虜的大魏士卒封禁了法力後,就地關押了起來。

    令狐九帶著大軍繼續向前逃跑,這一次,他們竭盡全力的逃出了千多里地,又是一模一樣的路數出現了。

    他們落地休息的山林中,大群鼠人從地洞中竄了出來,手中一個個裝滿了毒粉的包裹漫天亂丟,頓時毒霧瀰漫,大片大片的大魏士卒聞風倒地。

    還不等令狐九下令圍殲這些膽大妄為的鼠人,狗皮膏藥一般的項家將領又從天而降,密集而精準的箭矢將一個又一個發號施令的軍官射倒在地,項家的那群粗貨左右衝突,攪得軍營一片混亂。

    如此,令狐九又留下了一大片倒地不起的士卒,急匆匆的帶著大軍繼續狼狽逃竄。

    連續三天三夜,令狐九吃不得吃,喝不得喝,休息不得休息,基本上每隔兩三個時辰,他統轄的軍隊勢必受到一次稀奇古怪的襲擊,丟下大群的人手。

    好幾次,令狐九氣急敗壞,擺下堂堂正正的軍陣想要和巫鐵決一生死,但是巫鐵的艦隊就故意停在了數百里外的天空高處,你能看到他的艦隊,但是你就是攻擊不到他。

    令狐九甚至讓武怒雷主動出擊,但是巫鐵這邊立刻讓項飛羽迎了上去。

    武怒雷見到項飛羽,當即轉身就走,任憑令狐九如何催促,武怒雷就當沒聽到他的命令。

    畢竟,如今折損的,是大魏的士卒,又不是他武怒雷出身的大武兒郎。

    大魏和大武組成聯軍攻伐青丘,其配比也頗有意思,令狐九身邊的普通將士來自大魏,而負責他令狐九安全的高手,則是來自大武,畢竟大魏也承認,同等修為下,大武的這些好戰分子戰力要比自家的高手強出一大截來。

    這種古怪的組合,直接的後果就是,你別想武怒雷為了大魏的將士去拚命。

    他才沒這麼傻呢。

    甚至,眼看著大魏的官兵大片大片的被巫鐵俘虜,你要說武怒雷心裡沒有點小小的竊喜,那是不可能的。

    令狐九氣急敗壞,強忍著吐血的衝動,乾脆也不讓士卒拚命飛行了,只是在地面緩步行軍。

    巫鐵也就放慢了艦隊前進的速度,並沒有動用全力來攻擊令狐九麾下的軍隊。

    只是隔三差五的,項家組成的赴死營就會猛地撲上來,狠狠的在令狐九的軍隊身上撕下一大塊皮肉,俘虜一大群士卒。

    漸漸地,令狐九已經麻木了,他乾脆也懶得再約束軍隊了。

    反正,這都是大魏的士卒,他令狐九,如今不過是大魏的一件工具,一件用來攻擊青丘神國的工具而已,他幹嘛為了這些大魏人而嘔心瀝血啊?

    反正他有禁衛寶舟,他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禁衛寶舟上趕路,他何必擔憂這些大魏人的死活啊?

    再說了,巫鐵只是俘虜他們,沒有對他們怎麼樣嘛。

    令狐九開始盤算著,要如何才能從大魏人手中獲取更多的軍隊指揮權,要如何應付巫鐵這種近乎無恥的戰術。

    對的,就是無恥。

    太無恥了,行軍打仗,居然還能在大河中下毒?

    不過,這種手法,似乎可以學習一二啊……令狐九暗自思忖著,然後就聽到了下面軍隊中的大魏將士發出的歡呼聲。

    前方一條黑線緩緩靠近,令狐九這兩天發出去的求救令信終於得到了回音,距離他最近的那一支友軍,終於派出了援兵。

    數千條大小戰艦快速飛來,一座座萬人軍陣從戰艦中騰空而起,煞氣凌霄,化為一尊尊巨人凌空怒吼。

    這是一支大武神國的主力軍團,雖然艦船數量、士卒人數遠比巫鐵掌控的龐大軍團要少,可是和巫鐵那沿途席捲、不管好壞都招收進來的駁雜大軍相比,這支大武的主力軍絕對是百戰精銳。

    巫鐵一路趕來,可是將沿途州、郡的州軍、郡兵,甚至是囚牢中的罪囚都給搜刮了乾淨,軍中充斥著大量的重樓境低階,甚至是感玄境的雜兵。

    這些雜兵看似氣勢洶洶,實則戰力近乎於零。他們連戰陣都無法組成,放在正面戰場上,完全就是任人屠殺的雜草。

    大魏的殘兵敗將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朝著遠處來援的大武軍團熱情洋溢的揮動著兵器。

    大武的將士們目光冰冷的看著這些渾身破破爛爛,一臉殘破凋敝之色的友軍,艦隊和軍陣徑直從空中疾馳而過,朝著巫鐵的艦隊迎了上來。

    「大魏的廢物們,讓大武的爺爺們,教教你們如何打仗。」

    一個冷傲的聲音從一條長達千丈的旗艦上傳來,坐在令狐九身邊的武怒雷不由得放聲大笑。

    「壯哉,這才是我大武男兒,這才是天下第一的雄壯軍勢……」

    站起身來,武怒雷朝著地面上的大魏士卒們吐了一口吐沫:「啊呸,這群軟蛋的傢伙……」

    「威武!」空中的大武援兵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戰吼聲。

    在他們的前方,巫鐵的大艦隊正在後退,極快的後退。

    一時間武怒雷仰天長笑,大武士卒們個個耀武揚威,而地面上灰頭灰臉的大魏士卒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進而開始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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