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17:21
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六章 金精侵入

    巫鐵退得很快,比當日令狐九敗退的速度快多了。

    畢竟,令狐九撤退的時候丟下了輜重,只能依靠士卒自身飛行趕路;而巫鐵的艦隊編制完好,青丘神國的制式戰艦,比大武神國的戰艦性能強出許多,速度也快了不止一籌。

    大武的援兵追殺了一陣,眼看著是不可能追上巫鐵了,也就趾高氣揚的收兵返回。

    令狐九折損將近一半的殘兵搭乘大武戰艦,向著西邊航行了一天一夜,終於來到了一片營地中。看營地上空迎風招展的旗旛,這座營寨,赫然是大魏和大武聯合駐紮。

    暮色蒼蒼,漫天暴雪落下。

    一條條戰艦在遠近高空中緩慢遊走,不時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朝著地面噴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柱。

    大地時而顫抖一下,巨大的爆炸聲遠遠傳來,偶爾可見一兩座山頭上火光一閃,大片巨石炸得粉碎,無數碎石被衝擊波沖飛老遠。

    這裡是白狼川,一條極險惡的大河貫穿數千里山嶺,山林中的霸主是一種戰力驚人的異種白狼,故而有了這個名字。

    白狼川是狼州進出三國戰場的門戶,這裡地勢極其險要,位置極其重要,故而之前大晉神國花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在這白狼川中構造了一條堅固的防線。

    因為項家主力軍團被全殲的關係,加上令狐九臨陣招降了大批令狐氏的將領,青丘神國在三國戰場內大敗虧輸,大魏和大武兩國聯軍衝出了三國戰場,侵入了青丘神國西疆。

    但是白狼川內,依舊有青丘神國的軍隊依託防線和地理優勢,在拚死抵抗。

    青丘神國頂級將門中的趙氏、吳氏和孫氏,三家將領在兩國聯軍洶湧而來的時候,就及時調動了麾下大批士卒,捨棄了三國戰場中的軍城,入駐白狼川防線。

    白狼川防線中本來就有大軍駐紮,加上三家精銳的入駐,極大的增強了這裡的戰力。

    兩國聯軍一座山頭一座山頭的掃蕩過去,攻破了山體中一座又一座戰堡,耗費了極大的力氣,終於將白狼川防線中的守軍,逼到了最後一小片不到百里大小的山嶺中。

    在這百里山嶺中,暗道密佈,戰堡無數,幾乎所有的山頭都被挖空,然後用融化的特種合金重新澆鑄了一遍,加上陣法師刻繪的防禦禁制,布下的防禦陣法,這方圓百里的山嶺,實實在在是一塊硬骨頭。

    大魏、大武的聯軍在這裡鏖戰將近兩月,損兵折將過百萬,卻依舊無法攻破這最後的防禦點。

    大魏統軍的太子夏侯狺狺,大武統軍的親王武?震怒,不斷的加派大軍合圍,將白狼川防線這最後一個防區圍得水洩不通。

    令狐九的殘兵敗將們慢悠悠的從戰艦上走了下來,一批身穿血色戰甲,外套血色披風的大魏軍法官已經等在了這裡。

    士卒們倒是無恙,他們在軍法官的喝令聲中,按照自家編制所屬排列成隊,進駐已經準備妥當的營房休養生息。

    而那些軍官,一品將軍一直到九品校尉,所有的軍官全都被軍法官禁錮了法力,單獨關押了起來。很快就有人仔細的盤問他們戰場上的諸般細節,詢問他們這次的失敗究竟為何。

    令狐九的身份尷尬。

    作為這一次戰敗的直接責任人,卻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刁難和指責,他和身邊的令狐氏族人一起,被妥善的安置在了一處寬敞的營地中。

    很快夏侯狺狺的信使就趕了過來,一派溫言細語的安撫了令狐九一通,更帶來了夏侯狺狺的善意:「勝敗乃兵家常事,令狐少君不要為一次不值一提的小小失敗而一蹶不振……希望令狐少君能夠振奮精神……大魏將永遠是令狐少君的堅定盟友。」

    夏侯狺狺正在親自統兵攻伐狼州鄰近的州治,他讓自家的信使告訴令狐九,大魏對令狐九的態度永遠不會有變,大魏對令狐九的信任和器重永遠不會變。

    一支重裝的精銳軍團正在從大魏境內開赴戰場,這支規模比之前令狐九指揮的軍隊龐大五倍的重裝軍團,依舊會交給令狐九指揮。

    希望令狐九能夠振奮精神,為大魏、為令狐氏的利益而奮力作戰。

    緊接著,又有大武親王武?的信使趕來,武?告訴令狐九,說他已經知道令狐九在戰場上被青丘神國神明境大能刺殺的事情。

    武?義憤填膺的指責了青丘神國的不地道,堂堂神明境大能,居然對令狐九這樣的後生晚輩出手,實在是厚顏寡恥,真正是不要臉了。

    武?向令狐九承諾,他已經向大武神皇行文,準備增派兩尊神明境的大能貼身護衛令狐九,若是青丘神國的神明境高手再敢刺殺令狐九,那麼一定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兩家大佬的信使帶來了他們的善意,隨後在白狼川坐鎮指揮的,大魏的皇族統帥夏侯犇、大武的皇族統帥武毅聯手設宴,盛情邀請令狐九歡宴壓驚。

    是夜,白狼川內炮火隆隆,時而有喊殺聲傳來,兩國聯軍,正在竭力的攻擊白狼川防線的最後堡壘。

    大魏神國在白狼川的中軍大營中燈火通明,巨大的營帳內,大群戰戰兢兢的少女,小心翼翼的侍奉著大帳內的諸多將領。

    行軍之時,軍伍之中不可攜帶女眷,這是三國軍隊都有的軍規軍紀。

    這些少女,是大魏和大武的軍隊突破三國戰場青丘神國的防線後,從軍城中擄掠的民女。兩國聯軍還橫掃了狼州,數百大小軍城被破,劫掠來的百姓也是無數。

    夏侯犇和武毅都是本國皇族出身,又是獨立統軍的一方大帥,從劫掠的百姓中挑選一批姿容出色的少女肆意驅策、享用,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反正,這些少女不是他們從本國帶來的女眷,而是大戰後得來的俘虜,所以就不算違反軍紀。

    酒山肉海,各色山珍海味,各種極品美酒流水一樣的送了上來。

    打破了青丘神國的三國戰場方向,搜繳無數。

    攻破狼州這個三國防線的後勤大基地,更是得到了海水一般的物資和錢財。

    夏侯犇和武毅得意洋洋,和兩國將領極力享用,一個個紅光滿面,同時不時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惡意,詢問令狐九這次大敗虧輸的全過程。

    雖然大魏的軍法官在白天裡,已經從那些軍官口中得到了戰事的全部經過。

    但是他們依舊當眾詢問令狐九。

    令狐九是令狐氏涂山堂少君,按照令狐青青那邊算起來,令狐九可是正兒八經的青丘神國的皇族血裔,而且是血統最純正的那一支嫡系,堪稱尊貴無比。

    能夠讓令狐九丟臉,能夠讓令狐九當眾沒面子,夏侯犇、武毅等人就隱隱覺得,他們似乎是將令狐青青踩在了腳下,這種快樂、這種滿足,不經歷的人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令狐九溫和的笑著,無論大帳中的兩國將領言語中有多少明的暗的惡意,他始終溫婉如玉的笑著,一次次的重複著整個戰事的諸般細節。

    「諸位將軍,那安王霍雄,戰法古怪,不可小覷。」令狐九甚至還鄭重的提醒兩國將領:「本少君自以為,一切應變之道,堪稱中規中矩,卻依舊被他打得陣腳大亂……」

    「諸位將軍,日後諸位和安王霍雄對陣,千萬要小心謹慎為上。」

    大帳中,夏侯犇和武毅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來,來,來,喝酒,喝酒。」武毅大咧咧的笑著:「少君怕是驚嚇過度了,嗯,那安王霍雄,根據斥候回報,他不過是帶來的士卒人數多了些,要說行軍打仗的本領……呵呵,本王還真不信,他能有幾分能耐。」

    夏侯犇微微一笑,雖然大家都是在故意的落令狐九的面子,但是他看不得武毅這趾高氣揚的模樣。

    畢竟,三國之間素有仇怨,大魏和大武之間爆發過多少次戰爭?死在對方手中的將士,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所以,夏侯犇就笑了:「武毅王爺說的是,那安王霍雄,其實是不值一提的……雖然,他曾經斬殺了貴國大黑天王,奪走了貴國的鎮國神器黑天鼎……」

    武毅,還有大帳中的大武神國的將領們臉色驟然一僵。

    打人不打臉,可是夏侯犇就是當眾打臉了。

    武毅放在手中酒盞,盯著夏侯犇冷笑:「本王突然覺得,令狐少君的行軍佈陣,堪稱老道沉穩,只可惜,他手下的士卒,都是一群沒-卵-蛋的廢物……如果令狐少君指揮,不是一群小白臉,而是我大武神國的昂然男兒……怕是那安王霍雄,不會贏得這麼輕鬆,這麼順溜。」

    一名大武神國的一品將軍怪笑了一聲:「王爺,難怪,咱們能指望一群娘們去打勝仗麼?」

    夏侯犇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大帳內的大魏神國的將領們,一時間臉色也都陰沉了下來。

    大魏文風鼎盛,名士極眾,但是在軍隊的戰力上,的確就比大武和青丘都弱了一等不止。

    大魏的書生名士們,最喜歡在臉上塗脂抹粉,以膚色白皙為美。

    故此,大魏的軍士們,也被敵國將士稱之為『小白臉』……

    這是極大的蔑稱,是侮辱。

    武毅的話,直接得罪了大帳中的所有大魏將領。

    一名身材高挑,長發披肩,面容白淨而雅緻,的確在臉上塗抹了一些白色膩子粉的大魏將領冉冉站起身來,右手按住了腰間懸掛的佩劍劍柄,朝著那大武神國的一品將軍勾了勾手指。

    「軍中宴飲,當舞劍助興。大武的『好男兒』,可敢與本將軍共舞?嘿,見血則止,可敢?」

    大魏將領開始正面挑戰。

    剛剛那直接侮辱大魏將領都是『娘們』的大武將軍『桀桀』怪笑著站起身來,用力的拍了拍胸膛。

    和這大魏將領相比,這大武的一品將軍身高一丈三四尺,身體有對方的兩個半寬,胸膛有對方的三個厚,通體肌肉結實,猶如一尊鐵塔。單單從體量上來看,這就是一頭棕熊對上了一隻體型較大的……松鼠!

    「見血?當然要見見血……不過,單單見血可不夠……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你選!」大武將領大咧咧的抓起了自己的隨身兵器,那是一柄長有八尺的單手狼牙棒!

    人家大魏的將領隨身的兵器是一柄三指寬、四尺二寸長的長劍,而這大武將軍隨身攜帶的,赫然是一柄八尺狼牙棒!

    單從隨身兵器的選擇上,就能看出大魏和大武軍中的風格如何。

    大魏將領心頭血氣衝了上來,他咧嘴一笑:「要不,也就不限規矩,硬要打得對方開口認輸,如何?」

    大武將領大踏步的走到了高挑個的大魏將軍面前,用力的點了點頭:「善,不開口認輸,就死罷……嗯,說實話,兄弟你生得蠻俊的,大帳裡這麼多侍奉的丫頭,九成還沒你生得俊俏。」

    大帳內,大武一方的將領哄堂大笑,好些人抓起身邊切肉的匕首,瘋狂的敲擊面前裝肉的托盤,裝酒的大碗,一時間喧嘩聲大作,大帳內一派群魔亂舞。

    大魏的將領們則是一個個陰沉著臉,下意識的挺直了身軀,更有好些人從盤坐在地氈上變成了單膝跪坐,右手按住了佩劍,隨時可以暴起發難。

    令狐九端著酒盞,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悠悠搖頭:「大家比劃比劃就好,不要傷了和氣……千萬,不要,傷了,和氣……啊!」

    令狐九端著酒盞喝了一口,他身後坐著的一群令狐氏族人目光閃爍,露出了欣然之意。

    實話實說,喝著美酒,吃著美食,看兩伙和自己無親無故的人拚命舞劍來助興,這酒的滋味突然就變得很好很好。

    幾個有了一點子年紀的令狐氏族人更是笑呵呵的,乾脆站起身來看著兩個站在大帳中的將領。

    得想個辦法,讓這把火燒得更大一些才好。

    『嚯嚯』,反正兩邊都不是好人,死的又不是他們令狐氏的族人,打吧,打吧,都打死了才好。

    『叮』的一聲,大魏將軍出劍。

    大武將軍單手豎起狼牙棒,粗大的狼牙棒好似一面小型盾牌,護住了他的身軀正前方,對方的劍尖在狼牙棒上重重一點,眼看著劍身『嗡嗡』做鳴的震盪著,逐漸彎曲了起來。

    劍鋒上,無數細密的符文出現,一縷寒光從劍柄直透劍尖。

    狼牙棒上,一圈圈黑色的幽光也擴散開來,一聲聲低沉的猛獸呼嘯聲不斷從狼牙棒內傳出。

    大帳內,大魏、大武的將領們全神貫注的看著兩人,一個個屏住了呼吸,唯恐驚擾了他們。

    距離中軍大營不過百來裡,重重疊疊的柵欄、轅門後方,一片營地燈火昏暗,只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卒步伐隆隆的走過,才讓這片佔地頗廣的營地多了一點響動。

    這裡安排的,是令狐九麾下的敗兵,他們當中的中低層軍官大量陣亡、被俘,整個軍隊的建制都被打亂了。

    數十名軍法官帶著大隊下屬在軍營中往來游弋,嚴防這些敗兵半夜驚擾,驚動了整個大營。

    誰也沒注意到,在集中放置這些敗兵的軍械的營房中,一些盾牌、甲冑、兵器等物,怪異的蠕動起來。

    一層亮晶晶的,宛如水銀一樣的物事不斷從這些士卒的軍械中流淌出來,輕盈的落在地上,然後迅速凝成了一尊尊身高兩丈左右,通體由金屬組成的金精。

    這些金精悄無聲息的站在營帳中,側耳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從軍械中湧出的金精數量越來越多,漸漸地就到了十萬以上的樣子。

    其中好些金精一揮手,他們手指上帶著的戒指中,大量蜷縮著身體的巨神兵就被釋放了出來,他們緩緩站起身來,雙眸中亮起了血色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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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大破


    四靈戰艦上,項飛羽目光不善的看著巫鐵。

    「實話實說,哪怕老夫如今是戴罪之身,老夫這脾氣,實在是憋不住。」

    「只有弱者,才會動那些亂七八糟的腦筋。」

    「安王,你所謂的戰爭藝術,不過是投機取巧,不過各種下三濫手段。」

    「老夫活了三萬多年,經歷過無數次的戰事,真正的強者,從來不屑於用那些雞鳴狗盜的小把戲。真正的堂堂軍陣,只要正面碾壓過去,力強者勝,戰爭就是這麼簡單!」

    項飛羽雙手抱在胸前,身軀上被武怒雷捅出來的百多個窟窿眼已經癒合,看不出絲毫痕跡。

    成就神明,凝成神軀,肉身就有了各種匪夷所思的神通。除非傷及本源,否則看上去再嚴重的傷勢,不過是一念之間,就能完全癒合。

    此刻的項飛羽,老氣橫秋的杵在那裡,用他的戰爭經驗來教訓巫鐵。

    他甚至,很不屑的往護欄外吐了一口吐沫,才不管下面是一座剛剛建起的俘虜營。

    『咚』的一聲巨響,俘虜營內的一座箭塔被項飛羽一口吐沫壓得粉碎。作為神靈,一根毫毛都有無上威能,一口吐沫內蘊藏的力量若是真個爆發出來,方圓百里都成齏粉。

    巫鐵站在項飛羽面前,眯著眼打量著項飛羽。

    「堂堂軍陣,正面碾壓,力強者勝……說得簡單哦。」

    巫鐵搖了搖頭,冷笑了一聲:「可是,你們就不想想,那些在軍陣正面衝撞、正面碾壓下粉身碎骨的將士?你們這些名將,這些大將,你們一聲令下,天地間就多了多少孤兒寡母?」

    項飛羽瞪大眼睛,猶如見鬼一樣看著巫鐵。

    過了許久,許久,項飛羽這才一臉驚嘆的連連搖頭:「想不到,堂堂安王,心狠手辣將第一軍麾下大軍,連同自家的四苑十二衛禁軍都一擊滅殺的安王,居然還有這麼一副婦人心腸!」

    怪笑了一聲,項飛羽譏誚的說道:「不過螻蟻爾,死傷再多,又如何?」

    昂起頭來,項飛羽伸出手,以一副指點江山的豪情朝著遠處用力的一戳:「這天下的黎民百姓,一如韭菜,割了一茬又有一茬,子子孫孫無窮盡……那些螻蟻士卒,自然也是無窮盡……安王怎會做小兒女狀,對他們生出憐憫之情?」

    「螻蟻麼?」巫鐵上前幾步,站在船頭,雙手拍打著戰艦的護欄,慢悠悠的說道:「項飛羽老將軍,不要忘記了,你們項家如今的腦袋上面,還都掛著一口刀呢。」

    「本王,可以決定你們項家所有族人的生死。」

    「所以,來,給本王說點本王愛聽的話……不然的話,本王一份摺子送回青丘城,你覺得,你們項家會是什麼下場?」

    項飛羽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沉默了一會兒,粗獷的臉上突然堆起了極其難看的,勉強帶著一絲諂媚和熱情的笑容。

    「安王您說得太對了……我們為將者,當體恤士卒嘛……我們這些做將領的,就是父母,那些士卒,就是我等子女,一定要小心愛護才行。」

    「哎,安王所言,實在是至理名言啊,我項家若是之前就能明白這個道理,多多珍視那些士卒的性命,哎,哎,我們項家,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您說是不是?」

    「您對戰爭之道的見解,實在是精妙,實在是高絕,哎,老夫打了一輩子的仗,從來不知道,戰爭還能這樣打……說實在的,要說三國名將,您實實在在的是天下第一哪!」

    項飛羽這輩子估計都沒這樣恭維過人。

    所以,這一通馬屁,拍得他自己噁心欲吐,巫鐵也聽得毛骨悚然,只覺無比的尷尬。

    急忙擺擺手,巫鐵皺眉道:「本王也沒有老將軍所言的那般……了不起。本王只是……」

    沉吟了片刻,組織了一陣言語,巫鐵緩緩說道:「本王只是,將士卒視為自家財產,捨不得就此白白浪費了……你看看,本王之前,還要去鎮魔城購買奴隸,就是為了本王自己的嫡系下屬太少嘛。」

    「這些大好兒郎……老將軍說他們是韭菜,卻也沒錯,只是,萬一韭菜叢中,長了三五顆靈芝人參呢?」巫鐵轉過身來,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萬一他們當中,也藏了三五個類似本王這樣的俊才哪!」

    項飛羽的老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

    他很想往巫鐵的臉上吐一口吐沫還『俊才』?你以為,天下人人都有你這樣的狗-屎-運?

    不過,巫鐵有句話倒是比較符合項飛羽的價值觀巫鐵說這些士卒,都被他視為自家的財產……這句話,引起了項飛羽的強烈共鳴。

    是啊,財產。

    這些士卒,都是財產啊。

    想想項家的私軍『大戟士』,之前他們在的時候,項家人也沒覺得他們有多珍貴。

    但是等他們徹底沒了,項家上上下下才發現,沒有了這些忠心耿耿的大戟士,好些事情都變得很麻煩。尤其是那巨額的撫卹金啊,還有其他的一些費用啊……那都是錢啊!

    「安王所言有理,太有道理了。」項飛羽緩緩點頭,用力的撫摸著下巴上的鬍鬚:「唔,的確,生擒比斬殺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這些俘虜,可都是錢啊,嘖嘖……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巫鐵冷冷一笑,回頭看向了白狼川的方向。

    夜色中,以巫鐵的目力,他輕鬆的看破了濃雲,看到了那些在高空中巡弋的戰艦。

    能有近千條戰艦在高空中盤旋穿梭,一邊躲避著地面上固定式炮台噴出的光柱,一邊不斷的向下方山區傾瀉著一道道殺傷力驚人的主炮能量。

    大口徑主炮的攻擊爆發時,空氣震盪,虛空中就隱隱有一陣陣雷鳴聲翻滾而來。

    圍困白狼川的兩國聯軍軍勢強大,他們預備著徹底攻克白狼川後,直接大軍侵入青丘神國腹地。所以,根據偵察,兩國加起來在這裡,起碼有三萬條以上大小戰艦。

    只是,戰艦懸浮在空中,乃至游弋作戰,耗費極大,巨大的能量熔爐燃燒巨量的元晶,那可是在燒錢。

    所以這些戰艦全都停泊在了軍營中。

    軍營中,安置令狐九麾下敗兵的營地裡,無形的毒氣快速的擴散開。

    在軍營中往來巡察的軍法官們,連同他們身後的士卒,全都身體一晃,重重的摔倒在了雪地中。

    營地內那些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敗兵們,他們的身體突然放鬆,一個個比賽一樣進入了最深沉的昏睡中。

    外圍的巡邏隊,也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

    幾個箭塔、哨塔上的哨兵看到了巡邏的士卒倒地,他們大驚失色,正要發出警訊,他們也突然軟塌塌的倒在了哨塔上。

    有士卒從哨塔上探出了半截身軀,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毒氣襲來,這些向外張望的士卒眼前一黑,直接從十幾丈高的哨塔上摔了下來。索性地上積雪厚達三尺,這些士卒一個個皮粗肉厚的,倒也沒摔出事情來。

    存放軍械的營房門戶開啟,一隊隊的巨神兵無聲無息的,離地三尺的懸浮著飄了出來。

    他們迅速向營地四周飛去,頃刻間就佔據了這一片營房,然後他們胸口的、肩膀上的厚厚裝甲板無聲的向兩側滑開,露出了裡面密密麻麻的宛如蜂巢的發射巢。

    『嗤嗤』聲不絕於耳,無數拇指粗細、半尺多長的混沌火弩帶著細細的焰尾直衝高空,劃出一個個湍急的弧線後,一頭朝著不遠處的幾座營房急速落下。

    無論是大武、大魏還是青丘神國,行軍打仗的時候,大營中肯定會佈置重重疊疊的陣法。

    尤其是各種警戒陣法,各種隔絕虛空、隔絕五行遁術的陣法,更是全天候的開啟。有了這些陣法,敵人中那些精通遁術的斥候,或者是刺客,才不會輕易的侵入營地。

    營寨中的所有陣法,都是對外而不對內的。

    換句話說,敵人若是在營寨外攻擊大營,那麼大營中的防禦陣法,會擋住所有的外部攻擊。

    但是營寨內的士卒,他們的弓箭、床弩、乃至法術攻擊,並不會被陣法隔絕。來自營寨內的攻擊,可以輕鬆的宣洩在營地外的敵人頭上。

    只對外,不對內。

    所以這些混沌火弩很輕鬆的命中了那幾處營房,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一團團火雲衝天而起。

    有尖銳的驚呼聲從各處傳來,緊接著更大的爆炸聲從那些營房中不斷傳來。

    這一片營區,防禦大陣的陣眼、樞紐,直接被這些巨神兵炸了個稀爛,籠罩在這一片營房上空的薄薄光幕,當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敵襲!」遠處營地中,有身披重甲的將領衝了出來。

    他的身後,一抹金屬寒光閃爍的身影一閃而過,一尊金精飛馳而過,手臂幻化成的利刀,輕輕鬆鬆的劈下了他的頭顱。

    更多的混沌火弩衝天飛起。

    幾處陣法樞紐被炸燬,營地中的防禦陣法劇烈的震盪著,好些營房中冒出了陣法超負荷而發出的強烈光芒。這些光芒無疑是給這些巨神兵,指出了其他陣法樞紐的準確位置。

    一處又一處營房不斷的爆炸,一個又一個陣法樞紐被精準的破壞,大魏軍營中,大片大片的營房徹底袒露在了寒風中。

    侵入營地的金精們四處拋灑著一個個碩大的瓦罐。

    瓦罐炸開,大片粘稠的汁液迎風一晃,就立刻化為濃郁的毒氣隨風擴散。

    大群大群的士卒昏頭昏腦的從營房中衝出來,好些人甚至沒能來得及披掛上甲冑,他們驟然眼前一黑,渾身癱軟的倒地,然後迅速陷入了昏睡中。

    四處都是火光,金精和巨神兵們魁梧猙獰的身影在火光中四處閃現,一片片的大魏士卒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呼喊聲,爆炸聲,以及亂七八糟的命令聲四處傳來,大魏的營地頓時一片混亂。

    數十支混沌火弩飛向了大魏的輜重營,飛向了大魏戰艦停泊的營區。

    幾條中型戰艦被混沌火弩命中,爆炸聲中,火光衝天而起,火光搖曳中,一條條修為強大的火精直接從戰艦上的火光中挪移了出來。

    這是火精的天賦神通,一定距離內,只要有火焰,他們就能破開虛空,直接通過火光瞬移。

    大群大群的火精出現在大魏的戰艦停泊錨地,他們化身為粘稠的火焰,迅速飛過一條條戰艦。烈焰濤濤,將大片戰艦包裹了進去。戰艦中值守的士卒們哭天喊地的衝出了艙房,渾身是火的從戰艦上跳了下來。

    火精們的遁速極快,短短一盞茶時間,那些戰艦還沒來得及啟動,就已經被火海徹底的包裹。

    火勢太過於熾烈,這些戰艦沒能來得及開啟防禦陣法,就看到合金鑄成的戰艦外殼在高溫中迅速的發紅,然後軟化,自重巨大的戰艦龍骨彎曲,很快就坍塌在了地上。

    『轟轟』的戰艦坍塌聲不絕於耳,無數混沌火弩在營房中要害之地爆發開來。

    如果有足夠的高級將領在場,或許大魏還能彈壓士卒,組織一定的人手維持秩序,甚至反撲圍殲侵入的金精和火精們。

    奈何……大魏的高級將領們,基本上都跑去了中軍大帳宴飲,而且正在和大武的『盟軍』劍拔弩張的『舞劍』助興呢。

    中軍大帳中,夏侯犇和武?等人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

    外面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滔天的火光是哪裡來的?

    那些士卒在胡亂奔跑什麼?大叫大嚷些什麼東西?

    夏侯犇站起身來,厲聲呵斥:「鎮定……鎮定……」

    大魏講究的是名士風流,哪怕天塌於面前,也要心如冰清、不形於聲色。

    而大武的作風更加直接些,武?一躍而起,拔劍而出,嘶聲尖叫:「敵襲,結陣,備戰……」

    『嘭』的一聲巨響,武?左手一道黑色雷光閃過,蘊藏了可怕死意的陰雷重重的轟在了夏侯犇的軟肋上,一擊就將夏侯犇身上幾件防禦秘寶打得粉碎,震得夏侯犇口吐鮮血。

    武?飛撲到了夏侯犇身後,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右手佩劍蠻橫的刺進了夏侯犇的胸膛,劍尖直抵夏侯犇的心臟:「夏侯犇,這裡是你的中軍大營……為本王和眾多下屬的安全計,還請夏侯犇你,護送一程。」

    中軍大帳內一片大亂。

    大武的將領們暴起,學著武?的模樣,直接擒拿身邊的大魏將領當做人質。

    這裡是大魏的營地,聽外面的動靜,這麼兵荒馬亂的,如果是青丘神國的進攻也就罷了,如果是夏侯犇布下的陷阱,想要坑掉他們……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嘛。

    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其他吧。

    至於說拿盟友做人質,會否破壞兩國的『盟約』……

    呵呵……兩條臨時合作來獵殺肥羊的惡狼,哪裡有什麼『盟約』可言?

    「衝出去,結陣,衝出去!」武?死死的挾持了夏侯犇,嘶聲吼道:「衝出去!」

    武怒雷從人群中猛地衝出,一把抓住了令狐九:「少君,你還是和我大武在一起罷!嘿,涂山堂的諸位,跟老夫走,否則……你們死在這裡也不壞。」

    中軍大帳內一片兵荒馬亂,引動得外面營地越發混亂。

    突然,遠遠的,有大魏的士卒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敵襲,敵襲……天哪,這麼多船……我們的戰艦在哪裡?我們的戰艦在哪裡?」

    密集的『嗤嗤』聲響起,無數淬了烈性麻藥的箭矢從天而降,覆蓋了大片的營地。

    『轟轟轟』的爆炸聲不斷傳來,大魏營地的所有陣法樞紐,徹底的崩壞了……整個大魏營地,就這麼赤-條-條的袒露在巫鐵的龐大艦隊前。

    無數吶喊傳來,大群大群失去指揮的大魏士卒轉身就跑。

    潰散的士卒引發了連鎖反應,綿延數百里的軍營中到處都是亂奔亂跑的士卒,漸漸地,白狼川內也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嘶吼聲。

    死守白狼川的青丘神**隊,順勢發動了反攻。

    「敗啦,敗啦……」大魏的士卒嘶聲喊叫著,刀槍劍戟丟了一地都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2 17:22
第六百三十八章 擒將


    大魏軍營大亂。

    項家為主力的赴死營又穿得和一座座鐵塔一樣,呼嘯怒吼著從高空墜落,重重撞進了混亂的營地中。

    亂兵如潮水,項家兒郎如中流砥柱,鎮住潮水,有意無意的引導著他們,朝著鄰近的大武軍營衝擊。

    更有無數金精、火精在營地中穿梭,他們擊倒一個又一個將領和軍官,讓混亂的局勢越發亂得猶如一鍋粥。還有大群大群面容猙獰可怖的巨神兵嘶吼長嘯,嚇得亂兵跑路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

    遠處傳來了大武巡邏兵聲嘶力竭的尖叫聲:「不許衝擊營寨,不許衝擊營寨……弓箭手,弓箭手準備!」

    話音未落,武??等人已經挾持了夏侯犇等將領,混在亂兵之中,跑到了自家大營門口。武??的親衛統領高高舉起了武??手中的令牌:「大王回營,速速開啟營房。」

    令牌閃爍,武??等一眾大武的高階將領的面孔在各色火光照耀下清晰可見。

    大武的軍營轅門開啟,防禦大陣當即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缺口。虛空中,縷縷火光閃了閃,大武軍營內,最靠近院門的地方,一排充當照明用的篝火突然炸開。

    數萬火精趁著轅門開啟的一瞬間,直接通過這些篝火挪移進了大營。

    風起,火光翻滾,一條條火龍瞬間噴出數十里長,將沿途所有的營房全部點燃。這些火精手中一枚枚戒指一閃,大群大群蜷縮成一團的巨神兵就從戒指中飛了出來。

    這些火精身上佩戴的戒指容量不大,裡面最多也就能裝下三五具巨神兵。

    但是數萬火精同時釋放巨神兵,眨眼間就是二十幾萬尊通體磨砂啞光色,在黑夜中黑漆漆宛如不存在一般,唯有眼眸噴出的血色幽光照亮了形如骷髏的頭顱的巨神兵,猶如來自地獄的魔神一般站在了營地中。

    這些巨神兵第一時間挪開了胸口和肩膀上厚重的裝甲板,然後無數混沌火弩呼嘯而起,朝著一處處閃爍著陣法亮光的營房落下。

    劇烈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一處處陣法樞紐被來自內部的攻擊炸得粉碎,大量的大武官兵嘶吼著從營房中衝了出來,一個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亂叫。

    龐大的大巫軍營上方,薄薄的光幕消失了。

    十八條四靈戰艦帶著黑壓壓大片戰艦從高空俯衝下來,一道道巨大的光柱重重的撞在了大武軍營中的艦隊停泊錨地上。

    一條條戰艦爆炸,一塊塊巨大的船板被炸飛了老高老高,在火光中宛如一隻隻巨大的鳥兒在空中沉悶的飛翔。

    大地轟鳴著,大武軍營的地面突然裂開,一支支長有百丈的岩石手臂從地下伸展了出來,然後重重的拍打在地上,震翻了無數附近的士卒。

    一條四靈戰艦上,魔章王站在高高的桅杆上,不斷的吞服大補氣血的靈丹。他渾身皮膚變得五顏六色的,就好像一隻被頑皮的孩子用畫筆塗抹過,皮膚下面無數古怪的圓環狀符文不斷湧現,隨之有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濃郁毒氣不斷噴出。

    毒氣急速的隨風擴散,在魔章王的全力催生下,他的毒氣擴散的速度比平日裡快了百倍不止,這條四靈戰艦所過之處,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官兵就無聲無息的倒地。

    唯有那些胎藏境的將領身上靈光閃爍,借助防禦秘寶,他們勉強抵擋著魔章王釋放的毒氣。

    胎藏境之下,魔章王釋放的毒氣是觸之即倒。

    大武的軍隊比起大魏的確更加精銳許多,面對如此突襲,依舊有大量的將領糾集軍隊,排成了一個個百人、千人規模的軍陣,成群結隊的朝著四處衝突的金精、火精和土精衝了過來。

    高空懸浮的戰艦上,一輪齊射幹掉了大武幾乎所有的戰艦後,大群大群修為低微的雜兵出現了。

    魯嵇手舞足蹈的在甲板上蹦跳叫囂著,手中瘋狂的揮動著一根槍管修長秀氣的長銃。

    被陰陽道人從地下帶來地面世界,酷愛鍛造、設計的魯嵇,就幾乎全天混在了古兵司中。他的靈感,和大鐵腦子裡的資料形成了完美的互補。

    這些感玄境的士卒,原本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剛剛修出一絲微不足道的法力,甚至無法結成軍陣,他們上了戰場,就是任憑軍陣剿殺的犧牲品。

    可是如今這些雜兵手中,全都握著魯嵇手上一般無二的長銃。

    長銃上細密的符文閃爍,一枚枚閃耀著淡淡晶石光芒的尖頭彈就帶著可怕的破空聲呼嘯而去。

    這些尖頭彈飛行的速度,比起普通命池境初期的木精箭手射出的箭矢更快,而且並不需要任何的弓箭技巧,只要用準星鎖定了敵人,在射程內,彈藥的準頭就八九不離十了。

    銘刻了各種輔助符文的尖頭彈飛行速度極快,瞬間跨過數里地的空間,重重擊打在那些結成了軍陣的大武士卒身上。

    尖頭彈爆炸開來,一團團強烈的電流從彈頭中噴出,這些電流的殺傷力,大概相當於重樓境高階修士釋放的雷霆法術。

    被命中的大武士卒身體劇烈的哆嗦著,好些人渾身痙攣,身不由己的就從空中墜落,從軍陣中被強行剝離。

    有大武將領發現了這種古怪的攻擊,他們嘶聲尖叫著,軍陣立刻轉攻為守,一層層厚重的煞氣結界出現在軍陣外圍,抵擋著一切可能的攻擊。

    懸浮在大武營地上空的,起碼有兩萬條大小戰艦。

    這些戰艦的甲板上站滿了雜兵,這些修為低劣的雜兵數量龐大,他們雖然連上陣的資格都沒有,但是此刻,根本不需要他們上陣。

    他們只要拿著古兵司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長銃,輕輕的扣動手指,就足以爆發出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不需要修為,不需要戰鬥經驗,只需要服從命令,只需要機械化的裝填新的彈藥,機械化的服從命令扣動手指,就足以製造暴風驟雨一樣,甚至比木精的箭陣更加狂暴百倍的攻擊。

    密集的彈藥從空中不斷落下,雨點一樣的彈藥碰撞在煞氣結界上,當即爆出了漫天的電光。

    一座座小型軍陣在密集的攻擊中迅速耗盡了法力,無數大武士卒渾身蹦跳著刺目的電光,『嗷嗷嗷』的慘叫著,無比狼狽的從空中墜落,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再也難以站起身來。

    若是按照以往的戰鬥模式,一支重樓境精銳組成的千人軍陣,足以輕鬆屠殺數百倍於自己的感玄境雜兵……可是,巫鐵只是更換了這些雜兵手中的武器,就讓戰爭局勢徹底顛倒。

    戰艦橫掃虛空,地面上大片大片的大武、大魏的士卒倒地。

    夏侯犇、武??等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夏侯犇顧不得自己正被武??挾持,他跳著腳的嘶聲尖叫著:「那是什麼武器?那是什麼法器?怎麼可能大批量的裝備士卒……那些螻蟻一樣的下三濫的雜兵……他們怎麼可能……」

    武??瞪大眼,面孔扭曲的看著高空中瘋狂傾瀉火力的雜兵。

    大武修煉成風,民間的低階修士,數量遠比青丘神國和大魏神國加起來還要多。

    如果大武能夠得到這些長銃的設計圖……

    武??用力的跺了跺腳,該死的,以大武神國的製造工藝,得了設計圖也不見得能製造出合格的武具來……嗯,最好是想辦法,將製造這些可怕兵器的工匠給綁票了。

    不過,武??也知道,這是很艱難的事情。

    這種可以讓雜兵在戰場上發揮出強大戰力的新奇武具,定然是青丘神國的頂級機密,想要接觸到製造這些武具的工匠,艱難,太艱難了。

    「敗了!」武??迅速判斷了一下巨石:「緩緩撤退……該死,我們不僅沒能攻下白狼川,我們甚至有可能,被重新封堵在三國戰場內……」

    武??迅速的下令:「集中兵馬,有序撤退,誰敢攪亂陣腳,殺無赦……怒雷老祖,我們往哪邊撤?」

    武??的面孔扭曲,很是為難的看著武怒雷。

    武怒雷也是一臉糾結的看著他。

    撤往三國戰場?

    這就代表,兩國聯軍好容易在三國戰場上破開的防線缺口,又要被青丘神國重新堵上,若是如此,之前侵入狼州,侵入狼州周邊幾個州治的兩國游擊艦隊,可就成了無源之水,他們很可能在青丘神國源源不斷的援兵圍攻下徹底崩潰。

    若是不往三國戰場撤,而是湧入狼州,順勢闖入青丘神國的西疆其他州郡……

    武怒雷一耳光抽在了武??的臉上:「蠢貨,重型軍械,包括戰艦全都被人摧毀,你想要步令狐少君後塵,被人借助戰艦的優勢追著打,最終全軍潰散麼?」

    咬著牙,武怒雷沉聲道:「撤往三國戰場……依託他們青丘神國建造的軍城,和他們一城一地的爭奪廝殺。只待我們主力殲滅了三國戰場中的青丘殘兵,我們兩國聯手,莫非還打不過他們?」

    夏侯犇就吐了一口血,苦笑著指著刺進自己胸膛的長劍:「怒雷老祖,這是盟友應有的做派麼?」

    遠遠的,一道狂飆帶著一縷清越的笛聲從三國戰場的方向飛馳而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遠遠的在呵斥:「姓武的,怎的?欺負我們夏侯氏無人麼?」

    夏侯犇就笑了。

    武怒雷的臉色微微一僵,然後也笑了起來:「哈哈哈,玉笛先生說得哪裡話?我們只是,誤會,誤會……哈哈哈,玉笛先生坐鎮金沙灘,可將那裡的青丘殘軍徹底擊破了麼?」

    那清冷的聲音頓了頓,冷聲道:「還差最後一把勁,不過,他們已經是釜底游魚,不值一提了……倒是你們這邊,怎麼鬧得這麼狼狽?」

    身穿青色鶴氅,長發飄飄,頗有仙人之姿,氣度清雅出塵的夏侯苼手持一支流光溢彩的玉笛,化為一道流光,帶起『呼呼』狂飆,一路風馳電掣的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金沙灘距離白狼川不遠,同樣是三國戰場中青丘神國殘兵敗將們負隅頑抗的據點之一。

    金沙灘乃天險之地,借助地理優勢,青丘神國的殘兵敗將們在那裡同樣給兩國聯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夏侯苼同樣出身大魏皇族,他和武怒雷,本來就是兩國神皇任命的,負責鎮壓這個方向作戰局勢的神明境大能。只是兩人性格不合,稍稍商議後,夏侯苼留在了金沙灘督戰,武怒雷就跑來了白狼川。

    白狼川這邊動靜鬧得這麼大,無數告警的令信滿天亂飛,夏侯苼收到了警訊,急忙趕了過來。

    夏侯犇可是夏侯苼這一脈的嫡系後裔,是他嫡親的孫兒,夏侯苼唯恐夏侯犇出事,所以第一時間趕來,結果就看到夏侯犇居然被武??挾持了?還用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夏侯苼陰沉著臉,準備一見面就給武??一個好看。

    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如果他下重手教訓武??的話,要如何避開武怒雷的攔截。

    滿門心思都是如何報復武??,夏侯苼根本沒注意到,他的上方,一片濃雲中,巫鐵和項飛羽、項飛邪兩位項家的神明境老祖偷偷摸摸的藏在那裡。

    那些雜兵的戰爭,巫鐵交給了巫金、巫銀、巫銅兄弟幾個掌控。

    已經佔了太大的優勢,想輸都難的局勢,巫鐵根本不用擔心會被兩國聯軍扳回來。

    巫鐵偷偷摸摸的帶著兩個老怪物跑來這裡,一門心思就是想要打悶棍,拍板磚,看看能否將武怒雷給生擒活捉了。

    不過,武怒雷混在人群中,尤其身邊站著令狐九,巫鐵琢磨了半天不敢下手。

    令狐九明顯是司馬無憂賣給大魏的,分明是用來對付令狐青青的王牌,若是弄死了令狐九,巫鐵可不願意去面對司馬無憂的抱怨。

    正在猶豫的時候,夏侯苼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而且看他的目光凝視的方向,夏侯苼的注意力,分明就放在了武怒雷和武??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頭頂的濃雲中,居然藏了三個人。

    夏侯苼全速從自己腳下路過,巫鐵舉起打神鞭,漫天紫金色光霞一閃,一聲巨響,打神鞭一擊抽在了夏侯苼的腦袋上。

    夏侯苼出身夏侯氏皇族,是皇族壓箱底的神明境高手。

    奈何,夏侯苼並非夏侯氏皇族執掌鎮國神器的人選……他身上有不少神兵利器,可是其中品質最好的幾件先天之物,也距離鎮國神器這個品級差了老大一截。

    打神鞭落下,夏侯苼身上頓時衝出了三重神光,將他護在正中。

    三件靈性驚人的先天秘寶主動護主,奈何打神鞭只是一擊,三件先天秘寶放出的神光寸寸粉碎,伴隨著淒厲的哀鳴聲,三件先天秘寶同時本源受創,差點被巫鐵一鞭徹底泯滅。

    打神鞭落在了夏侯苼的腦袋上,只聽一聲巨響,夏侯苼七竅噴血,猶如一隻突然折翼的鳥兒,從空中筆直的墜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畢竟是神明境的大能,凝成了神軀,比起普通修士抗揍得多,夏侯苼身體微微抽搐著,艱難的抬起頭來,瞳孔放大的向四周張望著。

    還沒等他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項飛羽、項飛邪兩人從空中呼嘯著落下,手忙腳亂的掏出一整套禁錮器械,『咔咔咔』的將他扣了個結結實實。

    七十二根『絕脈刺』深深扎進了夏侯苼的各處要害,徹底斷絕了他的身體活動能力。

    「老祖……」夏侯犇呆了呆,猶如瘋魔一樣的尖叫起來,根本不顧還插在心口的長劍,亡命的朝著夏侯苼墜落之地衝去。

    武怒雷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突然有一絲寒意從心頭生出。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4 06:40
開天錄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打擊

    「無恥啊!無恥!」

    夏侯苼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太無恥了,太無恥了,三國的神明境的高手,都是頂級豪門壓箱底的鎮族之寶,相互之間交手過無數次,也都熟稔得很。

    神明境的大能,都是要臉的,都是要面皮的。

    沒有背後打悶棍的,沒有,從來沒有!

    所以,無恥啊!

    夏侯苼又氣又急,又是無盡的羞惱,甚至氣得眼淚水都流了出來。身為大魏皇族有數的老祖宗級的人物,夏侯苼平日裡錦衣玉食、榮養極致,可是現在……

    身上被紮了一根又一根絕脈刺,那種洞穿骨髓的劇痛也就算了,看看他,看看他,地上這麼厚的積雪,被亂兵踐踏得一塌糊塗,黑的紅的各種不明的漿汁混成了一塊,又被寒風凍成了冰渣子。

    堂堂神明境老祖,被強行按倒在這等狼藉的地面上,身上的鶴氅髒得一塌糊塗,夏侯苼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污穢的雪水滲透了衣物,已經和他的身體緊密接觸。

    天哪……

    夏侯苼剛剛出生,還是一介嬰孩時,從小的粑粑、尿尿之類,都有宮女太監服侍,他生平就沒碰觸過任何污物……等他修煉有成,更是餐風飲露,吃喝的都是頂級的靈材、寶藥,何曾會有半點污穢殘留?

    身軀如美玉,不染半點塵,尊貴的神明之軀何等清潔無垢?

    可是現在……夏侯苼簡直要瘋了。

    尤其是,巫鐵從天而降,重重的落在夏侯苼身邊,一腳踏在了他的腦袋上。

    夏侯苼的面孔重重的拍在了厚厚的污穢的積雪上,他正張開嘴大聲咒罵著,那些混雜了血腥味、泥土味的冰渣子,頓時塞了他一嘴都是。

    口腔裡的熱力將冰渣子迅速的融化,污穢的雪水順著喉管流淌了下去……流淌了下去……

    夏侯苼想死。

    兩行熱淚潺潺而下,此刻的夏侯苼孱弱得就好像一個剛剛被暴風驟雨欺凌過的小女孩,從他喉嚨裡居然發出了『嗚嗚』的抽噎聲。

    實在是,養尊處優了無數年,夏侯苼堪稱一尊合格的神像,卻已經完全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戰士』了。此刻的他,柔弱得就算是一個命池境的小修士,都能輕鬆的斬下他的腦袋。

    夏侯犇向前狂奔了兩步,然後驟然停了下來,他很謹慎的,異常謹慎的向後一步一步的退後。

    他突然醒悟,對方連夏侯苼都是一擊打倒,那麼對付他,或許只是吹一口氣的事情。

    而且他已經認出來剛剛衝著夏侯苼下狠手,將他迅速禁錮起來的兩個魁梧老人是誰項飛羽、項飛邪,項家那群殺胚當中,最有名的兩塊滾刀肉。

    神明境的修為,配合上項家那該死的天賦血脈神通,以及他們瘋狂暴虐的作風……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囿於神明境大能的面皮,他們不會向小輩下殺手……但是項家的這群混賬東西,他們絕對會拉下面皮這麼幹。

    過去數萬年,在三國戰場上,項飛羽、項飛邪不要臉的欺負後生晚輩,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

    再加上,之前令狐九都說了,項飛羽曾經偷襲暗算,想要刺殺他。

    看看,看看,就是眼前這兩個老貨做出來的好事。

    夏侯犇無奈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抽搐哭泣的自家老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不是小孫兒不孝,實在是您老人家……太不爭氣了。堂堂神明,居然被人一擊打倒。

    你讓夏侯犇能怎麼辦呢?

    如果夏侯犇手下此刻還能糾集百萬大軍,能夠結成完美的軍陣,夏侯犇還有膽量和兩尊神明境大能扳扳手腕,看看能否將夏侯苼救出來。

    但是……此刻的夏侯犇,他手下的大軍都被打得一團糟,徹底放了鴨子,他身邊只有數百親衛,你讓他怎麼辦?

    巫鐵踩著夏侯苼的腦袋,目光只是盯著武怒雷。

    「其他人,滾……本王,呵呵,本來只是想要生擒武怒雷,沒想到,還捎上了這位……」

    項飛羽狠狠的踢了夏侯苼一腳,莫名歡快的大聲吼叫著:「安王,這老白臉玉笛先生,本名夏侯苼……嚇,名字叫做『笙』,偏偏喜歡弄根笛子整日裡吹來吹去……」

    項飛羽的聲音極其響亮,震得方圓數百里的地面都在顫抖。

    「這老白臉,年輕的時候,最受那些小娘兒歡喜,連我們大晉……哦,不,是現在青丘……嗯,也不對,三萬年前,那時候還是大晉的時候,大晉的娘兒們都只惦記著他……根本不把咱們兄弟們放在眼裡嘛!」

    「那時候,就想著,有一天一定要毀了他的這張小白臉……嘿嘿,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項飛羽笑得格外燦爛,而項飛邪已經付諸行動,一腳踢在了夏侯苼的臉上。

    神明境的大能,哪怕夏侯苼並非體修,他的身軀也比尋常胎藏境的體修強出了許多許多,用鋼筋鐵骨來形容他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項飛邪一腳踢斷了夏侯苼的面頰骨,骨折聲猶如重炮轟鳴,聲震百里,聲勢頗為嚇人。

    夏侯犇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來:「老祖!」

    武怒雷則是將手中的令狐九丟給了身邊的大武將領,一層層血色氣息從他體內冒了出來,一套厚重的黑底血紋重甲披掛在了身上,武怒雷雙手向虛空一抓,一柄纏繞著重重雷光的丈二長戟就從他雙手之中冒了出來。

    武怒雷嚴肅的盯著巫鐵、項飛羽、項飛邪三人:「哪,衝著老子來的?嘿嘿,剛才那一鞭,傳聞安王毀了我大武的黑天鼎,掠奪百州星光精華,還有無數黑心得來的珍稀材料,煉成了一件品階極高的,超越了鎮國神器的神兵……就是這根打將鞭了吧?」

    武怒雷用力點著頭:「厲害,厲害,夏侯苼都是一鞭打翻,這打將鞭,真個厲害。」

    巫鐵笑看著武怒雷:「本來,這一鞭偷襲,是給你準備的……可惜了,不過,也算值得……夏侯苼,當很值錢。」

    巫鐵笑得格外燦爛。

    項飛羽、項飛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生擒夏侯苼,這筆功勞,足夠項家滿門老小贖罪了,之前在三國戰場上損兵折將、接連大敗算什麼?一個夏侯苼,足以抵過。

    武怒雷則是直翻白眼。

    夏侯苼何止是值錢?

    他知道這裡面的行情價普通門閥,想要留下一名神明境的老祖坐鎮家族,大概需要三個到五個富庶大州萬年的產出,將其全部供奉給諸神,才能換取這麼一個名額。

    而皇族呢,諸神也是看人出價,三國皇族想要留下一尊神明坐鎮家族,需要三十個到五十個富庶大州萬年的全部產出,以此作為祭品,才能換取一個名額。

    想想看,類似巫鐵最初的封地玉州那般,比玉州只是略微差上一籌的富庶大州,這樣的大州要三十個到五十個,聚齊萬年的收益供奉給諸神,才能讓諸神同意,讓皇族的一位神明可以留在凡間。

    夏侯苼,不能用『值錢』來形容。

    這傢伙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價值小山一般的元晶,都是金山銀海一般的財富。

    「老夫或許,比夏侯苼還值錢一些。」武怒雷低沉的笑著:「同樣是神明境,在諸神那邊的價錢,也是不同的。夏侯苼當年,大概只用了三十五個州治的萬年收益……而老夫,耗費了是頂級的五十個州治的萬年收益……」

    武怒雷乾笑著:「所以,如果,小兒,你能將老夫生擒活捉……你今天,就賺大了……令狐青青,肯定會加封你,絕對沒跑的事情。」

    巫鐵笑著點了點頭,他身後五行神光閃爍,將渾身癱軟毫無反抗之力的夏侯苼刷了進去,然後拎著打神鞭,慢悠悠的向武怒雷走了過來。

    「所以,本王想要試試……嗯,若是能生擒你……為什麼不試試呢?」

    巫鐵朝著夏侯犇指了指:「下令大魏所有將士跪地投降,否則,本王現在就宰了夏侯苼。」

    夏侯犇呆了呆,沉默了一下,然後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一遍遍的重複著巫鐵的命令。

    武??則是一把抓住了令狐九,其他的大武將領同時裹挾了令狐九身邊的令狐族人,一聲不吭的衝天飛起,化為道道流光朝著三國戰場內部衝去。

    巫鐵也沒有阻攔,全部精神都放在了武怒雷身上。

    令狐九被大武劫走……唉喲,這戲就越來越精彩了……管他大魏和大武如何扯皮呢,反正,先把眼前的武怒雷拾掇了再說。

    大片大片的大魏將士丟下了兵器,在夏侯犇的咆哮聲中跪地投降。

    夏侯犇是皇族將領,夏侯苼更是大魏的鎮國神明,事關夏侯苼的生死,有著夏侯犇的威脅,大魏的將士們沒人敢違抗夏侯犇的軍令。

    夏侯犇可是大聲嘶吼著,直接威脅所有的大魏官兵,誰敢繼續反抗,導致夏侯苼出了什麼意外,他絕對會親手滅了這些倒霉蛋的九族。

    大魏的士卒們也想開了。

    反正都已經輸得一塌糊塗,根本不可能組織反抗了……欸,放下兵器投降吧,大家趕緊去戰俘營休息休息,大半夜的、在冰天雪地裡逃命,很好玩麼?

    逃命也就算了,還要被箭矢射,還要被彈丸打,還要被人在屁股後面追殺,這滋味不好受啊!

    大魏的官兵放下了兵器,大片營地就安靜了下來。

    只有大武的官兵還在狼狽的逃竄,猶如垮了棚子的鴨子一樣,急匆匆的朝著三國戰場內逃竄。

    巫鐵麾下的艦隊正在空中好整以暇的追殺,反正這些官兵跑得再快,他們飛行的速度也不會有戰艦的速度快,他們的持久力更是不可能和戰艦相比。

    除開一些高級將領能夠順利逃跑,其他的九成以上的中低層官兵,全都會變成俘虜。

    漸漸地,大營徹底安靜下來,只有烈火燃燒的『呼呼』聲傳來。

    四面八方,影影倬倬的,大群大群的巨神兵圍了上來,幽紅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武怒雷。

    武怒雷遊目四顧,冷然一笑:「好大的手筆……這麼多太古戰傀,真是捨得花錢啊……」

    巫鐵笑著點了點頭:「等生擒了您老,我們會變得更有錢……您一個人的身價,能夠讓我們多造好幾億的……太古戰傀吧?」

    武怒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子,不要太囂張,小心老夫第一個就要……」

    話沒說完,武怒雷身體一晃,『轟隆』一聲化為一道電光直撲巫鐵。

    電光快到了極致,頃刻間到了巫鐵面前,武怒雷手中電光四射的長戟帶起一道惡風,呼嘯著劈向了巫鐵的頭顱。

    與此同時,武怒雷身後生出四團肉球,『噗』的一聲肉球炸開,四條粗壯的手臂從肉球中生了出來,新生的四條手臂分別緊握一桿點鋼矛、兩柄鎏金鐧,劈頭蓋臉的砸向了站在巫鐵身後的項飛羽、項飛邪。

    在手臂生出的同時,武怒雷的脖頸上同樣兩顆肉球鼓起,『嘭嘭』兩聲肉球炸開,他的脖頸上生出了兩顆頭顱,兩顆腦袋同時張開嘴,一顆頭顱中噴出一團烈焰,另外一顆頭顱中就噴出了一道寒氣。

    項飛羽、項飛邪齊聲冷笑:「三頭六臂,嘿!」

    兩人同時身體一晃,身上也是一顆顆肉球生出,頃刻間兩人也化為三頭六臂形態,各持兵器衝著武怒雷就是一通猛砍猛殺。

    三人都是實力高深的體修,都是肉體淬煉到了極致的戰鬥狂人,故而他們的神通也大致相仿。

    十幾條胳膊帶起大片殘影,各色兵器瘋狂撞擊,項飛羽、項飛邪二打一,總是佔了些許便宜。

    只是一個交錯,武怒雷身上就濺起了點點血光,負傷三十幾處。

    但是他那勢大力沉的雷霆長戟,則是懸浮在了巫鐵的頭頂,被一片五色的五行神光托著,任憑武怒雷瘋狂的加力,薄薄的五行神光微微顫抖著,卻始終柔韌如初。

    「小子,好手段!」武怒雷一邊和項飛羽二人瘋狂劈砍,一邊朝著巫鐵大聲咆哮。

    巫鐵右手緊握打神鞭,傾盡全力,重重一鞭砸向了武怒雷正中的頭顱。

    武怒雷不敢硬扛,身體再次化為一道雷光向後退卻。

    只是,漫天紫金色光霞大盛,虛空禁錮,變得粘稠異常,武怒雷向後撤退的身形變得極其的緩慢,一彈指間,他向後只退出了三尺不到。

    巫鐵、項飛羽、項飛邪的攻擊頓時猶如暴風驟雨,頃刻間淹沒了武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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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四十章 諸神的惱怒

    武怒雷極其憋屈的倒下了。

    論實力,項飛羽和項飛邪都比他強出一點。

    但是項飛羽和項飛邪源自血脈裡的瘋狂和暴虐,導致他們的戰鬥力比武怒雷強出許多。

    正常打,打不贏,但是武怒雷想要全身而退,還是輕鬆的。

    到了神明境,兩三個同等實力的神明聯手,擊敗一個同階神明容易,想要擊殺,甚至是生擒他,那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奈何有巫鐵。

    五行神光可刷天下萬物,武怒雷手中的兵器,一不小心就被刷走一件,一不小心就被刷走一件。

    然後是身上的甲冑,一不小心連甲冑都被刷走了。

    再一不小心,武怒雷的儲物戒指,還有幾件貼身的防禦秘寶,也都被五行神光捲走。

    再一不小心,武怒雷就干乾淨淨,好似剛出生的嬰孩一樣袒露在項飛羽、項飛邪面前。赤手空拳的他,如何是全副武裝的項家老怪的對手?

    想要逃跑……打神鞭禁錮虛空,讓武怒雷的遁術變得極其的緩慢。

    大武皇族好戰如狂,他們走的路子是項家一般的猛打猛攻、硬架硬上的體修近戰大道,他們精修三頭六臂、法天象地等等近戰神通,但是遁法一向是他們的弱點。

    大武皇族,大武的王公貴族們,乃至大武的將士們,都看不起精研遁法的『軟蛋』男子漢大丈夫,在戰場上就應該拔刀而起,猛打猛劈的擊敗敵人,只有『軟蛋』才隨時想著逃跑!

    本身遁術就不怎樣,加上打神鞭的禁錮干擾,武怒雷傾盡全力想要逃跑,卻比普通人小步快跑快不到哪裡去。

    巫鐵輕輕巧巧的,唯恐打壞了武怒雷,手中打神鞭輕輕的打在他頭上。

    武怒雷一個趔趄,一頭摔倒在地,然後被項飛羽、項飛邪按在地上就是一通猛揍。

    武怒雷嘶吼著掙扎而起,硬扛著項飛羽、項飛邪的進攻,又向三國戰場的方向逃跑數十步,巫鐵看他依舊中氣十足的,於是又輕輕的給他一鞭。

    武怒雷又是一個趔趄倒地,又被按在地上一頓猛揍,打得他頭破血流、口吐鮮血。

    武怒雷燃燒精血,用了拚命的秘術,嘶吼著爬起來,繼續朝三國戰場的方向逃竄。

    巫鐵看他精神越發亢奮,於是又輕輕的,小心的給了他一鞭。

    武怒雷倒地,這一次項飛羽乾脆坐在了他背上,揮動著六個大拳頭朝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通猛揍。項飛邪拎著六件重鐧、鋼鞭、降魔杵、狼牙棒、八棱錘、三棱錐,衝著武怒雷的腰身就是一通亂劈。

    武怒雷嘶吼著,他體內一股血色濃煙噴出,他不僅僅燃燒精血,更是瘋狂的燃燒本源。

    一股巨力爆發出來,武怒雷將項飛羽兄弟兩掀了個跟頭,嘶吼著一躍而起,化為雷光想要遁逃。

    這一次,燃燒本源的武怒雷真個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在打神鞭的禁錮下,他居然飛出了堪比普通命池境巔峰軍官全力飛行的速度。

    只是這速度……還是太慢。

    巫鐵看武怒雷居然還有這等精氣神,他乾脆就拎著打神鞭,從頭到腳,衝著武怒雷連抽十八鞭。

    十八次重擊,終於擊破了武怒雷的法力,打得他渾身四肢百骸幾乎崩解,他大口大口的吐著血,終於栽倒在地,再也難以動彈。燃燒精血、本源的拚命之舉,也被巫鐵硬生生的打斷。

    項飛羽、項飛邪狂嘯歡呼著衝了上來,又取出了一套絕脈刺,『噗嗤噗嗤』的穿透了武怒雷的身軀,硬生生將他禁錮得和一具死人沒什麼兩樣。

    武怒雷憋屈啊,三打一……而且,還有這麼古怪、恐怖的神兵助戰。

    尤其是五行神光……太憋屈了,太憋屈了……戰鬥的過程中,眼看著自己的兵器、甲冑、各色秘寶被一一刷走,這在戰鬥過程中還能順帶搶劫的神通……太無恥了!

    「無恥啊,無恥!」武怒雷老淚橫流的咆哮著:「項飛羽,項飛邪,是好漢的,放開老夫,老夫和你們單打獨鬥,至死方休……老夫不逃,和你們拚死決死,你們可敢和老夫單打獨鬥?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拚命!」

    「真正的男人?拚命?」巫鐵慢悠悠的踢了踢武怒雷,笑呵呵的說道:「您,傻呢?我們已經贏了,我們贏了啊,我們現在放出你,讓你和我們拚命?這不是男人不男人的問題,這是傻子和白痴的問題……你以為,我們傻啊?」

    巫鐵向項飛羽、項飛邪笑道:「戰爭,這就是戰爭……戰爭,只問勝負,不問手段。」

    「用一切手段,哪怕是看似再不合理、再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獲取勝利,這才是戰爭的真諦,這才是戰爭的魅力所在。」

    「無恥什麼的……行軍司馬呢?錄事參軍呢?都給本王過來……你們記好了,今年是哪年哪月哪日來著,你們極好,今年、今月,此日、此時,於白狼川,本王遭遇大武皇族武怒雷……其人老而無恥,攜數萬精銳胎藏境偷襲本王,令本王重傷。」

    「本王身負皇恩,死戰不退,一番浴血廝殺,斬殺武怒雷麾下黨羽數千人。」

    「鏖戰之時,項家老祖項飛羽、項飛邪來援,恪守強者尊嚴,和武怒雷一對一正面交手,武怒雷勾結大魏夏侯苼,由夏侯苼於背後偷襲,重傷項飛羽。」

    「本王、項飛羽、項飛邪三人幾乎陷入絕境,幸好有項家忠勇兒郎拚命救援,一番血戰,擊殺武怒雷麾下所有將領,本王、項飛羽、項飛邪不惜燃燒本源、精血,一戰擊潰武怒雷、夏侯苼,更將兩位老賊一舉生擒!」

    巫鐵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劍,當著眾人的面,在自己的身上切開了一條又一條深可及骨,甚至可以見到蠕動內臟的猙獰傷口。

    這柄長劍也是九煉仙兵級的神兵利器,巫鐵也已經極力的收斂肉身,甚至配合著用法力震盪肉體,自行撕裂血肉。饒是如此,劍鋒劃過巫鐵的身軀時,依舊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可見巫鐵的肉身有多強,他主動自殘,這九煉仙兵幾乎就無法破開他已經削弱了九成九的肉身。

    項飛羽、項飛邪看得是目瞪口呆,老臉上肌肉直哆嗦。

    巫鐵一邊給自己當眾製造重傷,一邊慢悠悠的說道:「本王文采不行,剛才那一番話,你們加工加工,一定要描繪出本王和兩位項老將軍,和一眾項家兒郎勇悍、忠誠、死戰不退的那股子精神來。」

    「你們好生描寫一下,本王和兩位項老將軍,是如何一邊呼喊神皇陛下,一邊呼喚青丘神國國號,一邊決死血戰的……這種忠勇的形象,你們一定要深入細緻的刻畫出來。」

    「嗯,兩位老將軍……傷,傷啊……」巫鐵指著項飛羽和項飛邪:「生擒兩大神明境大能,你們不可能不帶傷啊……嗯,趕緊的,傷勢重一點……」

    巫鐵指著幾個湊上來的行軍司馬、錄事參軍等軍中文官,大聲說道:「給陛下的奏摺裡面,一定要重點提到,本王和兩位項老將軍重傷,傷得可重、可慘了……要陛下多多賞賜各種最頂級的大道寶丹啊……多多益善,我們要急著救命呢。」

    「反正,陛下這次賞賜多少好東西下來,最終……還得落在……這兩位什麼不是?」

    巫鐵笑呵呵的,身後五行神光一卷,就把夏侯苼給丟了出來。

    項飛羽、項飛邪相互看了看,兄弟兩脫掉身上甲冑,興致勃勃的拎著兵器衝著對方就是一通猛劈猛砍。他們力大無窮,手中兵器沉重異常,又兼肉身強悍無比,這一通猛劈猛打,直震得方圓數百里的地面亂晃。

    骨折聲猶如雷鳴爆響,項飛羽、項飛邪齜牙咧嘴的嚎叫著,終於弄了一身極其慘烈的傷勢出來。

    武怒雷怒吼『無恥』。

    夏侯苼一邊流淚一邊痛罵『不要臉』。

    巫鐵則是笑呵呵的,讓一眾隨軍的文官趕緊去炮製奏摺。

    這一場大勝啊,不僅僅是解了白狼川之圍,逼著兩國聯軍又竄回了三國戰場,而且還生擒活捉無數將士,最重要的是,他們還生擒了兩尊神明。

    最最重要的是,這麼一場大勝,居然沒有死傷多少士卒。

    無論是巫鐵麾下的戰士,大魏和大武那邊,也都是昏迷倒地的多,真個戰死的百中無一。

    這是一場潑天價的巨大功勞。

    巫鐵心知肚明,這功勞他無法獨佔,也不可能獨佔。

    所以,那就利益均分嘍,項家這群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們好就好在頭腦簡單啊……一群頭腦簡單的敵人,會是最讓人頭痛的敵人。但是同理,一群頭腦簡單的盟友,就是最好的盟友。

    巫鐵不喜歡項家的這群暴力分子,但是他喜歡項家這樣的盟友。

    所以,多給他們一點功勞,先拉好關係,未來使用他們的時候,巫鐵才會理直氣壯,才會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項旃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項陀帶著大群項家族人趕了過來。

    他們一個個衣甲鮮明,混亂的大魏、大武軍隊沒能對他們造成太大的麻煩,好些人身上甚至連點兒擦傷都沒有。

    在巫鐵的授意下,項家的這群傢伙也開始相互劈砍,笑呵呵的給自家兄弟身上製造各種誇張的傷勢。

    此刻,這些傷,不是傷,那都是軍功,都是未來的封賞啊!

    項飛羽、項飛邪得意洋洋的,借了巫鐵的九條四靈戰艦,帶著大批精銳手下,拎著夏侯苼和武怒雷追趕前方的大武敗兵去了。

    那些大武敗兵還沒逃出多遠,當他們看到武怒雷也成了俘虜,好些將士心理崩潰,當即跪地投降,再也沒有了逃跑的力氣。

    一條條戰艦在高空巡弋,戰艦下方垂掛著一輪輪小型虛日,放出奪目的光芒,照得地面通明猶如白晝。

    大隊大隊手持長銃的士卒驅趕著大魏、大武的俘虜,排著長長的隊伍,緩慢的在雪地中行走著。好些戰俘的身上,還背著昏迷中的袍澤。

    這些倒霉蛋都是中了魔章王的毒氣而昏迷的,多睡睡,多灌點涼水,時間到了,也就甦醒了。除了會渾身癱軟無力一兩個月,對身體倒也沒有太大的傷害。

    從高空俯瞰下去,綿延千里的營地中,到處都是垂頭喪氣集結在一起的俘虜。

    有輔兵在忙碌著收殮戰死的士卒屍體,將其整齊的排放在一起。

    但是,戰死的士卒數量真的沒多少,經過統計,這一次的戰死者,大概連一萬人都不到,好些都是陣法樞紐爆炸的時候被倒霉捲進去的,其他交戰時,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極高的天頂,天穹之上,幾個通體漆黑,形如圓碟的奇異法器懸浮在天穹上。

    一道道強大的神魂波動在快速的交流著,甚至可以隱約聽到咬牙切齒發出的『嘎嘎』磨牙聲。

    「這是怎麼回事?一場千萬級別的大戰,戰死士卒不到一萬人?收集到的靈魂只有數千條……這算什麼?這連我們的加班費都不夠!」

    「該死,該死,千萬級別的大戰,雙方軍陣對轟,一次對轟就應該折損數萬士卒才對。按照正常的戰場規律,這次我們起碼可以收集到五百萬條戰死士卒的靈魂。」

    「不到一萬,不到一萬……」

    「這讓我們怎麼向上面交待?給諸位大人說,哦,爆發了一次大戰,但是戰死的士卒,居然不到一萬人,大戰就平息了?不……不能這樣!」

    「大人們不會相信的,他們不會相信的,他們只會以為,我們當中的某些人,貪污了應該獲取的戰士靈魂……貪污了應該提取到的戰士血脈。」

    「五百萬和一萬不到的差別,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大人們不會相信的,他們會很樂意將我們送上斷頭台!」

    一陣沉默,過了許久,許久,一道強大的神魂波動劇烈的震盪著:「可是,這就是事實,我們只能如實稟告……讓諸位尊貴的大人,去決定如何做吧。」

    劇烈的神魂波動在虛空中持續了許久,許久。

    過了幾個時辰,同樣的怒吼聲從極遠的虛空中,一座座造型瑰麗的神宮建築中傳來。

    「什麼?千萬級別的大戰,只戰死不到一千人?」

    「那些負責戰場收集的混蛋,他們肯定貪污了,這次輪值的混蛋是哪家的?砍了他們!處死,處死!」

    「我不聽解釋,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只知道,我們的利益受損了!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還有,召開聯盟大會,我們必須杜絕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

    「沒有人可以侵佔我們的利益,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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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上諭,訓斥

    青丘城,皇城中。

    漫天大雪落下,有精通水系法術的宦官施展秘法,將積雪化為了瓊玉琉璃一般的材質。

    於是一座座宮廷樓閣都變得雪白晶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如水晶宮一般,美輪美奐,不似人間。

    又有無數俏麗宮女穿梭在宮殿樓閣中,同樣施展春風化雨的秘術,將花圃中的萬千種奇花異草催生得絢爛綻放,姹紫嫣紅猶如錦繡堆砌,實在猶如神仙景象。

    令狐青青坐在水邊一座平台上,笑呵呵的端著暖暖的千年女兒紅美酒。

    女兒紅酒,這也是民間極有名的東西。

    青丘神國東南諸州,民間百姓若是有女兒出生,就會根據家庭財力,或者釀造十來壇,或者是百壇、千壇、萬壇等等,只待女兒出嫁時,用來待客。

    千年女兒紅,醇厚味美堪稱絕品。

    只是想著女兒紅背後的寓意,再端詳一陣子手中的千年女兒紅……令狐青青嘴角勾起,露出一絲會意的、促狹的笑容。

    他的心情蠻好。

    西邊戰場上,已經連續好幾天有好消息傳回來。

    青狼原之圍已經被解,令狐九那小-王-八-蛋大敗虧輸,帶著大軍狼狽逃竄。安王霍雄正在銜尾追殺,每天都有俘虜多少多少的消息傳回來。

    根據安插在軍中的耳目回報,安王霍雄行軍佈陣很是穩妥,穩紮穩打的,竟然比那些有名的將門中的名將、大將還要老成得多。

    「是個人才……只要忠心不出問題,可堪重用。」令狐青青笑得很燦爛。

    銀魚兒坐在十幾丈外的臨水小亭中,橫抱琵琶,正在彈奏曲子。幾個精通音律的女樂師猶如眾星拱月一般坐在一旁,手持簫笛等樂器,極致小心的配合著銀魚兒的演奏。

    遍地的瓊樓玉宇中百花綻放,香風熏人,又有天籟傳來。

    如此享受,令狐青青越發的心胸暢快,面皮都有點微微發紅,不由自主的就發出了一聲很深沉的嘆息聲——不枉了他付出如此代價,終於取司馬氏而代之。

    如此極樂,也只有人間至尊才能享受。

    唔,若是安王霍雄可堪重用,是否……是否有可能……反戈一擊,將大魏,又或者大武,在他們身上狠狠的撕扯一大塊的肥肉下來呢?

    如果能夠突破三國戰場那泥潭,能夠在大魏或者大武境內佔據一大塊土地。

    令狐青青手指輕輕的敲打著座椅的扶手,眼珠微微轉動著,盤算著自己手上的捏著的底牌和整個青丘神國的家當、底蘊。

    如今的青丘神國,在鎮國神器的數量上,毫無疑問可以碾壓大魏或者大武。

    如果,出動所有的鎮國神器,出動令狐氏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所有神明大能。

    能否,有沒有這麼兩三成的把握,滅殺一國?

    令狐青青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狀態……滅掉一國,滅掉一國……這個誘-惑力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輕快的腳步聲遠遠傳來,身形已經長到了十七八歲少年模樣的幽若穿著一裘寬鬆的白色長袍,步伐輕盈的順著花圃間的石板道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距離令狐青青還有數百丈遠,十幾名上半身內襯軟甲的宦官近衛從花叢中閃身而出,一字兒排開擋在了幽若面前。

    一名罩著大紅色宦官袍服的宦官頭領張開雙手擋住了幽若,厲聲輕喝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陛下正在……」

    幽若右手一揮,一抹寒光閃過,十幾個宦官近衛同時化為冰雕。

    『咔咔』聲中,冰雕碎裂開來,這些宦官近衛的血肉崩解,化為最細微的冰渣,猶如流水一樣『嘩嘩』的流淌在地面上。可怕的寒氣從這些血肉化成的冰渣上擴散開來,瞬息間封凍了方圓數百丈的花圃。

    一陣寒風吹過,花圃中的所有奇花異草同時化為冰晶飄散。

    幽若只是輕輕一擊,就滅掉了方圓數百丈內一切生機。

    令狐青青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他站起身來,沉聲道:「速速請幽若先生過來……爾等,以後眼睛放明亮些,幽若先生乃朕之良師益友,爾等對他,要像對朕一般。」

    之前,幽若的這具精血分身只是令狐青青偷偷摸摸的供養著,除了令狐阿一這個心腹,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幽若這具分身的存在。

    此刻幽若突然出現,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是令狐青青還是立刻給了他應有的地位。

    幽若是冰靈神族的大統領,地位崇高,血脈尊貴,後台更是驚人,令狐青青必須要小心謹慎的伺候、巴結,唯恐觸怒了幽若。

    背著手,幽若步伐如風,輕快的來到了令狐青青面前。

    當著遠遠近近數千近衛、宦官、宮女的面,幽若伸出右手,『啪』的一耳光抽在了令狐青青的臉上。

    令狐青青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幽若。

    這一記耳光極其沉重,打得令狐青青半邊面頰都幾乎碎裂。幸好令狐青青修為極深,幾乎崩碎的面頰被他血氣一衝,頃刻間就已經修復癒合,沒有顯露出半點兒異狀。

    小亭中,銀魚兒手中的琵琶琴弦突然斷折,細細的琴弦『叮』的一聲彈開,在她手指上切開了深深的傷口,幾滴鮮血順著彈起的琴弦飈射,灑在了小亭用細白綾子糊的窗子上。

    白綾、紅血,端的刺眼。

    令狐青青咬了咬牙,微微低下頭,欠身看著幽若:「幽若大人,朕可有任何不敬之處?」

    幽若深沉的盯著令狐青青,低聲問道:「你還記得,你的許諾麼?你向我,向我們許諾的那些祭品……西南戰場也就罷了,每天的死傷人數,勉強能夠讓我們滿意。」

    「但是,西邊戰場上,你派了一個什麼鬼東西過去?」

    「連續鏖戰,數千萬人的大兵團作戰,那廝全殲了大魏、大武的一支聯軍,居然戰死者不到萬人?」

    幽若氣急敗壞的伸出手指,狠狠的戳在了令狐青青的額頭上:「令狐青青,你有種啊,敢糊弄天神?你信不信,我們能夠扶植你坐上皇位,我們也能將你拉下來,讓你萬死不得超生?」

    令狐青青愕然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幽若。

    「幽若大人……竟然是因為,安王霍雄他,打得太好了?」令狐青青喃喃詢問幽若。

    幽若的臉色極其的扭曲和猙獰,他咬著牙說道:「沒錯,他打得太好了……可是,我們不需要他打得這麼好……我們喜歡項家那種暴力狂,不喜歡安王霍雄這種名將……你,自己想辦法,看看怎麼處理罷!」

    令狐青青眨巴著眼睛,很無奈,很無辜的看著幽若。

    這一耳光,他挨得可真是……干-他-娘-的!

    直起身體,令狐青青看向了園子裡的那些宦官、近衛和宮女,然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三國戰場邊緣,白狼川內,巫鐵在築城。

    數以百萬計的,精通土石施工的侏儒和矮人在山嶺之中忙碌著,開鑿暗道,修建城牆,又有土精施展法術輔助,建造的速度堪稱驚人。

    土精的天賦神通驚人,驅山開路、修建城牆,在他們手中易如反掌。

    加上那些吃飽喝足、穿得暖烘烘的侏儒、矮人拚命的勞作,更有無數俘虜在賣力的幹活,短短幾日功夫,一條綿延上萬里,將三國戰場出口幾乎堵死的長城就初具規模。

    只等青丘城內派來足夠的陣法師,為這城牆構建防禦陣法,再輔助以巨量的固定炮台,這條防線就算穩妥了。

    站在山頭上最高的一座烽火台上,眺望著遠處白茫茫一片的三國戰場,巫鐵笑得極其的燦爛。

    「你們說,為什麼要有三國戰場這種東西?三家人摻和在一起亂砍亂殺,這是多無聊的事情?」

    「還不如讓出我們在三國戰場內的所有地盤,把三國戰場內的所有地盤都讓出來,讓給他們爭,讓給他們搶……先讓他們打一個頭破血流,我們坐山觀虎鬥,多好的事啊?」

    站在巫鐵身邊的項飛羽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安王,你怕是忘記了,三國戰場內的那些珍稀資源。」

    巫鐵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淡然道:「珍稀資源,能有任命珍稀?說到底,三國戰場就這麼大點地方,裡面的資源用來培養士卒,能培養出多少精銳?」

    「可是每年為了三國戰場,我們要損失多少精銳?」

    巫鐵嘆了一口氣:「本王仔細算過賬,三國戰場內的那些珍稀資源,拋開那些被三國的王公貴族們享用的奢侈玩意,其他的產出,根本抵不上為了這些資源而戰死的士卒。」

    「這是一筆虧本買賣。」巫鐵冷哼了一聲:「倒是爭奪天神令,還有幾分意思,可是為了爭奪天神令,要死傷多少士卒?多少將領?這些士卒和將領,又需要花費多少資源才能培養出來?」

    項飛羽乾笑了一聲:「可是,天神令畢竟是……毫無風險成神的捷徑。」

    「可是花錢也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要用士卒的性命去拼呢?」巫鐵指了指項飛羽:「無非是……錢而已。諸神,也是收取賄賂的罷?」

    項飛羽呆了呆,他發現,他沒辦法和巫鐵繼續聊下去了。

    沒錯,偷偷摸摸給諸神獻祭,花費天文數字的財富,也能讓族中老人突破神明境的時候,將神劫的威力降低一大半。

    可是,犧牲一些普通士卒就能做到的事情,為什麼要耗費屬於自己的巨額財富去換取呢?

    而且,就算神劫威力降低一大半,也是有隕落的風險的啊。

    各家各族的老人們,誰不希望自己太太平平的,沒有絲毫風險的突破神明境呢?

    你問問令狐青青,他是願意拿著一塊天神令,讓自己毫無風險、毫無壓力的成為神明,還是願意耗費巨額的資源後,再去兌換一個依舊有風險可能隕落的機會呢?

    「安王,你真要放棄三國戰場?」項飛羽有點凌亂的問巫鐵。

    「不,本王可沒說過這話……本王只是說,三國戰場太無聊了一些……本王可從來沒有說過,要放棄三國戰場。本王沒說過,沒想過,沒提過這種事情,你不要瞎說。」

    巫鐵迅速否認了項飛羽的問題,他很認真的說道:「本王只是,在琢磨著怎樣用最小的代價,消滅眼前的敵人而已。」

    「什麼最小的代價啊?」遠遠的,一個陰柔無比的聲音傳了過來。

    巫鐵轉過身去,就看到一條特製的,形如飛鳥的飛舟急速的朝著這邊飛了過來,飛舟的速度比起軍部的制式戰艦起碼快了十倍不止。

    一路上,巫鐵麾下的巡邏戰艦紛紛放開了航道,不敢擋在這條飛舟面前。

    因為這條飛舟的船頭上,掛著一塊厚重的圓盾徽章,直徑丈許的圓盾徽章上,赫然是一條傲嬌的九尾天狐趴在巨石上,微微斜著眼仰望天空的浮雕。

    這是青丘神國皇族的紋章,這條飛舟,來自皇城。

    「好尖的耳朵。」巫鐵舌頭在嘴裡彈動了一下,發出了極其響亮的『啪』的一聲。

    「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耳朵就是要尖一些,否則主子有什麼吩咐,要是漏了一個字,那就是潑天的禍事了。」那陰柔的聲音遠遠傳來,飛舟帶起一道流光,幾個呼吸後就到了巫鐵所在的烽火台前。

    幾個身穿深青色泥金團蟒宦官袍服,面皮白淨,目光陰森的男子腳踏陰雲,從飛舟上飄然落下,落在了巫鐵的面前。帶頭的一名看上去能有五六十歲,面相極其陰沉的宦官伸出手,『刷』的一耳光就朝巫鐵的面龐抽了下來。

    巫鐵向後退了一步,這宦官的耳光就落了空。

    宦官目光驟然變得陰狠凶厲,直勾勾的盯著巫鐵厲聲喝道:「霍雄!」

    「去你-娘-的!」巫鐵飛起一腳,快若閃電的踹在了宦官的肚皮上,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一頭撞在了後方的飛舟上:「什麼玩意兒?」

    一聲巨響,長不過二十丈的飛舟被這宦官撞得劇烈搖晃,船頭幾乎都凹陷了下去。

    那宦官大口吐著血,身體鑲嵌在了凹陷的船頭中,半天沒能緩過勁來。

    另外幾個宦官嚇得目瞪口呆的看著巫鐵,過了好一陣子,一名宦官才指著巫鐵厲聲呵斥:「放肆,放肆,安王霍雄,我們奉陛下聖旨前來申飭於你,你,你,你,你敢打人!」

    「連陛下天使你都敢毆打,你,你想要造反麼?」幾個宦官猶如被挖了祖墳一樣,跳著腳的指著巫鐵咒罵了起來。

    巫鐵眯起了眼睛,冷笑了一聲。

    「來人啊,給青丘城發信,就說,陛下的幾位傳旨的天使,被大魏殘兵在半路截殺,全都死光了……」

    幾個宦官嚇得臉色驟然一變,『咕咚』一聲,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

    那被巫鐵一腳踢得半死的宦官臉色也是驟然慘變,他呆了呆,突然強行擠出了一絲狼狽的笑容。

    「安王,安王,誤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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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四十二章 神明的價值


    「監軍……哈,閹人,做監軍!」

    巫鐵站在四靈戰艦的船樓上,戰艦懸浮在極高的虛空中,下方是厚厚的雲層。寒風捲動濃雲,乍一看去,好似海浪翻滾,氣勢驚人。

    巫鐵在冷笑,他實在是沒想到,居然會攤上這樣的事情。

    那見面就要給巫鐵一耳光的宦官,居然是令狐青青派來的監軍……而派遣監軍的用意,是因為巫鐵反擊的速度太慢了。

    令狐青青在聖旨中狠狠的申飭了巫鐵一番,責罵他作戰不用心,不願為國盡忠云云。

    所以,這個名曰陰九的宦官,被令狐青青指定為監軍,專門負責監督巫鐵後續作戰。

    而陰九挨了巫鐵一腳之後,巫鐵也不知道他心裡是否有在動什麼惡毒的念頭,但是他表面上,的確表現出了一副恭謹恭順的模樣。

    陰九更是很好意的告訴巫鐵,前些日子,皇城裡面出事了。

    令狐青青突然下令,將數千貼身的近衛、宦官、宮女,全部斬殺,現場侍奉的人中,只有貴妃銀魚兒一人倖存。

    陰九神經叨叨的告訴巫鐵,令狐青青突然痛下殺手,絕對和巫鐵作戰不力有關。所以,陰九告誡巫鐵,如果他不想繼續激怒令狐青青的話,還是請他趕緊發動大軍,對三國戰場發動反擊罷。

    很隱晦的,陰九說出了令狐青青發怒的真正原因。

    「殺得太少了……」巫鐵背著手,狂風吹動長發,血色的大披風在身後拉得筆直,隨風震抖時不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殺得……太少了啊……」巫鐵抬起頭來,他眉心法眼突然睜開,一抹七彩靈光衝天而起,他極盡目力,七彩神光衝破了一重重厚重的雲層,衝破了一層層極光罡風,衝破了懸浮在虛空中的一層層冰晶結界,看到了上方幾個形如圓碟的器具。

    直徑能有上百里,高懸在極高的天穹之下,通體漆黑的圓碟狀法器閃爍著讓人心寒的幽光,正極其緩慢的旋轉著。

    這樣的黑色圓鼎在巫鐵視野中一共有九個,他們懸浮在空中,緩緩的旋轉著。黑漆漆的法器表面一縷縷極細的陰光流蕩,隱隱有一圈圈小小的漩渦一般急速旋轉的深邃符文串在法器表面不斷隱現。

    巫鐵直勾勾的盯著這幾個圓碟法器,沉默了一陣,他眉心法眼猛地關閉。

    「殺得,太少了啊……」巫鐵低頭看向了下方的大地。

    厚厚的烏雲同樣無法阻擋他的目光,不需要動用威力絕倫的眉心法眼,單單左右一對正常的眼眸,巫鐵此刻修為強大、道行高深,一對眼眸足以洞穿大山,窺破九幽。

    厚達數里的烏雲宛如不存在一般,巫鐵的目光掃過了前方三國戰場。

    漫天飛雪翻捲著落下,白狼川西面,三國戰場中,一座座軍城燈火通明。有些軍城還在青丘神國的大軍掌握中,大量的兩國聯軍正在圍困軍城。

    而有些軍城已經被兩國聯軍攻破,所有的城防設施被徹底破壞,一隊隊大魏、大武的士卒正在四周遊弋。

    「有時候,有些事情,明明是不該做的……但是,有時候,有些事情,哪怕明知道會帶來不好的結果,可是還是要做。你們,不是說我殺得太少了麼?那麼,你們到底是要數量,還是要質量呢?」

    巫鐵咧嘴怪笑了一聲。

    他一步從四靈戰艦上邁出,化身長虹洞穿濃雲,宛如從天而降的流星,飛速的衝進了三國戰場。

    他通體散發出讓人無法直視的強烈火光,帶起可怕的高溫,所過之處方圓十幾里內落下的雪片瞬間汽化,在他身後留下了一條粗達十幾里的巨大白色痕跡。

    巫鐵聲勢驚人的劃過一座座軍城,驚動了軍城中無數的大魏、大武的士卒。

    『敵襲』的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道道血色的令信衝天飛起,在高空中炸出了一團團巨大的火光。

    一座座烽火台上,駐守的兩國士卒點亮了篝火,升起了狼煙,更有無數道最緊急的軍情符印滿天亂飛,沿途無數目擊了巫鐵急速飛過的兩國將領,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的所見所聞傳遞了出去。

    『一人』!

    『單身』!

    『極快』!

    『孤身闖陣』!

    巫鐵已經是半神之軀,先天后天五行大道的大道道紋已經完整的融入身軀,以五行之力催動遁光,更施展的是遁光中也是絕頂的『縱地金光法』,巫鐵的速度快得難以形容。

    一個彈指間就是數百里距離一閃而過,巫鐵從白狼川向西疾馳,他疾飛了足足一刻鐘,前方才勉強出現了一支百多條戰艦組成的艦隊,一字兒橫在了半空,擋在了他的面前。

    「來者何人,誰給你包天的狗膽,讓你……」一條七百丈長短的旗艦級戰艦上,一名大魏大將大聲怒吼。

    巫鐵沒有停下半點,他眉心法眼再次張開,百多道拳頭大小的五行神雷帶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呼嘯著從他法眼中噴薄而出。

    只是一擊,百多顆五行神雷居然幾乎抽空了巫鐵的法力。

    要知道,巫鐵修煉《元始經》,無論是之前開闢的命池,還是後來凝聚的神胎,都比旁人龐大千倍、萬倍,他的法力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是尋常人的千倍、萬倍。

    百多顆五行神雷,幾乎耗盡了巫鐵的法力,可想而知他這一擊的威力。

    每一顆五行神雷都拖拽著長有十幾里的強烈光芒,宛如天神怒放的箭矢,重重的命中了一條條戰艦。

    這些戰艦已經開啟了防禦陣法,每一條戰艦都等同於一座小型的戰堡,足以抵擋數十名胎藏境將領的狂轟濫炸,起碼能夠承受這樣的攻擊強度半個時辰以上!

    每一條戰艦都被厚達數丈的光芒籠罩,陣法結界晶瑩剔透宛如水晶雕琢成的蛋殼,將戰艦死死的包裹在內。

    只是,面對巫鐵傾力放出的五行神雷,百多條戰艦的陣法結界一擊而破。

    就好像天神震怒,用一根點鋼矛重重的刺向了一層薄薄的雞蛋殼,這些戰艦的陣法結界沒有起到任何防禦作用,瞬間就被洞穿,五行神雷命中了戰艦本體。

    又是一擊而破。

    這些數百丈長短的大型戰艦,單單船板厚度就有一丈開外,內有無數的符文禁制,防禦力極其驚人。

    面對巫鐵的五行神雷,厚厚的船板也是瞬間洞穿,五行神雷撕裂了船體內一層層厚重的隔板,最終擊穿了這些大型戰艦的整個船身。

    五行神雷沒有爆發,就這麼洞穿了百多條戰艦後,從戰艦尾部穿出了一個個人頭大小的窟窿,再次穿透正在崩解的陣法結界,然後遠遠的飛了出去。

    五行神光的速度比巫鐵的遁光還要快了十幾倍,瞬息間數千里的高速,讓百多顆五行神雷瞬間飛得不見了蹤影。

    一個呼吸後,極遠極遠的天邊,百多根細細的火柱衝天而起,一團團黑色混雜著紅色的渾濁蘑菇雲冉冉的在高空中綻放開來,數十座數萬丈高下的大山灰飛煙滅,地面上只留下了一百多排成一個完美弧形的,直徑都在百里開外,深達數十里的圓形大坑。

    有一座被大武神國大軍攻克的軍城,不幸被巫鐵的五行神雷命中,整座軍城瞬間從地面上被抹去,城內的一切,連同駐紮在城內休息的數萬名大武士卒,也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

    高空中,強大的神魂波動興奮至極的咆哮著。

    「沒錯,就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這個叫做霍雄的凡人,他終於開竅了。就是這樣,殺戮吧,殺戮吧,殺得越多越好……」

    「是啊,就應該是這樣,他得到了禁忌功法《九轉玄功》的修煉特權,他就應該是我們進行收割的一柄利刀……我討厭他之前的戰術,我喜歡現在這樣狂暴、粗魯的他!」

    百多條大型戰艦在空中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五行神雷擊穿了戰艦的船體,更是貫穿了戰艦內最重要的動力熔爐,破壞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陣法樞紐。

    這些戰艦開始向外噴射烈焰和濃煙,船體內開始發出沉悶的爆炸聲。

    就有大群大群的士卒從船艙內狼狽的奔跑出來,丟下兵器甲冑,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些就要爆炸的戰艦。

    巫鐵帶起一道狂風,通體散發出強烈的不可直視的火光,倏忽間從這些爆炸的戰艦旁穿了過去。

    數十名身披重甲的將領施展神通秘術想要攔下他,巫鐵右手打神鞭只是一晃,數十人渾身甲冑齊齊粉碎,一個個骨斷筋裂、口吐鮮血的從空中重重落下。

    「擋我者死!」巫鐵嘶聲長嘯,浩浩蕩蕩宛如巨龍長吟的吼聲震動虛空,震得遠遠近近數百里的山嶺中,厚厚的積雪『轟隆隆』的從山峰滑落,製造了數百場巨大的雪崩。

    「狂妄小兒!」巫鐵穿過攔截的小小艦隊,剛剛向前飛馳了千多里地,一支血氣繚繞的巨大手掌揮動著一柄足足有千多丈方圓的大錘,當頭一錘子朝著巫鐵打了下來。

    半空中,就看到那麼一隻巨大的血色大手,就看到這麼一柄巨大的重錘。

    那感覺,就好像一個大漢拎著一塊大石頭,重重的擊打地上的一隻螻蟻。

    巫鐵猛地停住了腳步,他眉心法眼睜開,一道七彩神光噴薄而出,重重擊打在那黑漆漆的巨型重錘上。

    剛剛五行神雷瞬間抽空了巫鐵體內的所有法力,但是他向前飛馳千多里的這麼短的時間,他高達萬丈開外的神胎後方,巨大的玉碟投影中,三千片大蓮葉、八萬四千片小蓮葉同時無風自動。

    虛空中不可計量的浩蕩元能瞬間湧入巫鐵神胎,高達萬丈開外的神胎只是一個深呼吸,就將用來的元能全部轉化為巫鐵自身的法力。

    只是一個呼吸間,巫鐵的法力就回覆了三成。

    眉心法眼燃燒法力,陰陽五行神光筆直激射,『嗤嗤』聲中,那柄氣勢洶洶宛如泰山壓頂的巨錘,當即被燒出了一個直徑十幾丈的大窟窿。

    重錘落下,只聽一聲沉悶的破風聲,巨錘轟在了大地上。

    方圓數百里的地面劇烈的蠕動著,堅固的岩層猶如水波一樣蕩起了漣漪,一座座大山崩塌,一塊塊岩層粉碎,大地上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直徑兩百多里的凹陷大坑。

    只是巫鐵依舊懸浮在空中紋絲不動。

    仔細看去,那巨大的錘子被巫鐵眉心法眼噴出的陰陽五行神光燒出了一個通透的大窟窿,巫鐵的身體恰恰從這個窟窿中穿了過去,根本沒受到巨錘的攻擊。

    寒光閃爍,這柄大錘在地面上晃了晃,化為一抹寒光消散。

    「你們,來得太慢了。」巫鐵站在半空中,冷眼看著前方緩緩現身的魁梧老人。

    老人長發披散,身穿一套漆黑的龍鱗重甲,身後披著黑色的長長披風,通體血色氣焰繚繞,宛如從烈焰地獄中逃出來的魔神。

    他左手握著一柄大錘,看造型,就是剛才從虛空重重落下的錘子。

    只是他手中的大錘上,果然多了一個通透的窟窿……而老人的鼻孔裡,正不斷的滴出鮮血來。

    這大錘,應該是老人自身祭煉的天道神兵,是抽取自身領悟的大道法則,融合無數珍稀資源鍛造而成的神兵利器。這種天道神兵運用隨心、變化莫測,比普通的、需要耗費無數精血、心力溫養祭煉的先天靈兵更合乎一些大能高手的心意。

    只是,這種天道神兵一旦受損,製造者就會連帶著受到重創。

    老人的鼻孔裡不斷的滴出血來,他死死的盯著巫鐵,咬著牙問道:「來得太慢?呵,你是說,你暗算偷襲,抓捕了武怒雷那廢物的事情?哼,老夫就算來得慢了幾天,你能敢把他如何?」

    老人用力的擦了擦鼻子,他咬著牙獰笑道:「小賊有幾分本領,難怪武怒雷也在你手上吃了虧……嘿,本來還說,明天一早,天亮了再去找你小子談贖人的條件,沒想到,你這時候主動送上門來了。」

    搖搖頭,老人沉聲道:「來了,就不用走了,你抓了武怒雷,老夫就生擒你,嘿嘿,一個換一個,正好。」

    『呼』的一聲另外兩條人影憑空在巫鐵身後浮現,同樣身形魁梧,同樣氣息凶蠻而霸道,和眼前的老人一樣,這同樣是兩尊神明境的大能。

    武怒雷被巫鐵生擒活捉,大武神國居然立刻調動了三尊神明境大能趕來。

    巫鐵咧嘴一笑,身後五行神光一抖,夏侯苼就出現在巫鐵手中。

    右手握著打神鞭,左手拎著夏侯苼,巫鐵將打神鞭朝著夏侯苼的腦袋比劃了比劃:「你們說,一個夏侯苼值多少錢?」

    「一個出身夏侯氏皇族的神明,值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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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屠神


    寒風呼嘯,捲起漫天雪。

    雪片如刀,重重的劈打在巫鐵等人身上。

    打神鞭放出淡淡的紫氣金光,照得巫鐵身邊百丈方圓一片通明,也照亮了三名大武神國神明境大能扭曲難看的面龐。

    夏侯苼軟塌塌的被巫鐵抓在手中,動彈不得,作聲不得,連轉動一下眼珠都做不到。

    巫鐵作勢要將打神鞭打向夏侯苼的腦袋,三名大武神國的神明急忙向後倒退了老遠。

    一名夏侯氏皇族出身的神明價值多少,這筆賬,很難說清楚。

    一名神明,從呱呱落地,從嬰孩而兒童,從兒童而少年,從少年而青年,從青年而成人……一路成長,他需要消耗多少資源?

    不僅僅是修煉的資源,如斯龐大的皇族,每一年的新生兒都數以萬計,整個皇族的總人口數以億計,大家血脈都來自同一個老祖,大家的資質都相差彷彿……

    憑什麼,你能成就神明永生不滅,而我們就要垂垂老矣,最終耗盡陽壽泯滅於天地間?

    一尊神明,他們身上消耗的,不僅僅是修煉資源。

    他們還要消耗太多太多複雜的東西……比如友情,比如親情,比如愛情,比如各種有形無形的複雜的人心-欲-望等等、等等、等等。

    三國的國情還不同。

    丟開如今內部還是一片混亂,還沒徹底敲定神國勢力組成的青丘神國不提。

    大武神國一家為尊,大武皇族武氏,他們就是天下第一將門,他們就是神國第一世家,武氏以強絕天下的力量,霸佔了整個大武神國九成以上的資源,九成以上的話語權。

    什麼世家豪門,什麼將門文臣,全都是為武氏服務的奴婢,甚至是奴隸。

    所以,大武神國的皇族耆宿,基本上能夠決定哪一位後生晚輩可以成神。

    因為是一言堂,所以,糾葛不大,利益衝突肯定有,但是絕對不甚激烈。

    而大魏神國,夏侯氏『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夏侯氏更相當於無數世家門閥推選出來的盟主,負責調合各大陣營的矛盾衝突,有序的劃分各自的利益分成。

    在這樣的國朝體系下,夏侯氏想要新晉一尊神明,必須耗費極大的利益和其他世家門閥勾兌。

    所以,出身皇族的神明,在大武神國不怎麼值錢。

    因為大武神國的神明境大能,基本上是皇族出身。

    而在大魏神國,一尊屬於皇族的神明境大能,對夏侯氏來說,那就是鎮族重器,損失一尊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對夏侯氏來說,夏侯苼很值錢。

    可是對大魏神國的其他世家門閥來說……一尊皇族的神明隕落……

    『呵呵呵呵』,現在或許就有大魏神國那些頂級門閥出身的神明,偷偷摸摸的藏在遠處,靜靜的窺視這邊的動靜,巴不得巫鐵下死手呢。

    「說吧,一尊出身夏侯氏皇族的神明,價值多少?」

    巫鐵當著三尊大武神明的面,當著暗地裡可能存在的無數窺視者的面,扯下了夏侯苼身上衣衫。

    夏侯苼的空間戒指什麼的,早就被巫鐵搜刮一空,不負所望的,夏侯苼的空間戒指很肥,肥的流油。

    只是,巫鐵還是給了夏侯苼足夠的體面,他身上的衣服、髮冠、腰帶、靴子等等,都是寶貝啊。

    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巫鐵一件一件的,將夏侯苼身上的服飾取了下來,最終就給他留了一套貼身的內-衣。潔白如雪,質地上乘的衣衫被風一吹,就緊緊的貼在了夏侯苼的身上,乍一看去,就和刑場上等待砍頭的死囚沒什麼兩樣。

    那些死囚被處死前,渾身上下,也就是一套兒貼身的白色粗麻布衣。

    夏侯苼身上的衣服,也就是質地上好了不少,除此之外,無論是顏色還是樣式,都和死囚身上的衣衫幾乎一模一樣。

    「這事,我們說了不算。」最早出手襲擊巫鐵的老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沉聲道:「安王霍雄,我們是奉陛下之命,來贖回武怒雷那廢物的。」

    這老人咳嗽了一聲,沉聲道:「我們陛下說,我們大武的軍隊可以撤出我們佔領的,貴國在三國戰場內的原始領地,並且,我們大武的軍隊,可以放開對三國戰場內,貴國被困殘軍的包圍。」

    老人攤開雙手,一副很有誠意的樣子:「看,我們還是,非常有誠意的。」

    「貴國在三國戰場內,被我大武佔領的大型軍城就有一百二十五個,中小型軍城和戰堡不計其數,被我們俘虜的正兵、輔兵和軍城子民,數量近百億。」

    「其中被我們大武圍困的貴國殘兵,數量總計五千萬上下。能夠負隅頑抗到現在,這些將士,堪稱忠勇。」

    「我們大武雖然獲取了這般大的戰果,可是我們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的。我們願意放棄三國戰場內我們到手的一切,只求換回武怒雷。」

    老人拍拍手,看著巫鐵:「安王意下如何?」

    巫鐵沉吟。

    他看向老人:「如果,我要你們撤出西南戰場的所有軍隊,將你們如今侵佔的我青丘神國近百西南州治交出來……」

    老人立刻說道:「那你先打死武怒雷罷,陛下和一眾皇族長老商議過了,你們肯定會提出這個條件,但是武怒雷真不值這個價錢。」

    「明確的告訴安王,我們大武滅晉軍在西南攻勢如潮,如今徹底被我們佔領的州治有一百三十七個,已經被我滅晉軍進入的州治,總計將近兩百個。」

    「這就是三百多個州治……三百多個州治……如此巨大的領土,武怒雷,他不值這個價錢。」

    老人冷冽一笑:「所以,我們只能放棄三國戰場內我們已經佔領的地盤,放出你們所有被俘的士卒和子民,放棄被我們徹底包圍的貴國殘兵……這已經是……」

    巫鐵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本王這麼辛苦,才生擒活捉了武怒雷,本王需要一點補償。個人的,補償。」

    老人眉頭一挑:「好說,好說,您只管提來。」

    巫鐵笑得很燦爛:「那,你們在三國戰場內俘虜了我國多少士卒、子民,五倍的數量,你們交付本王五倍數量的奴隸……本王要相當數量的牛族、狼人、龍人、鼠人、侏儒、矮人……有強戰的巨人或者其他強力族群的奴隸,更好。」

    老人眯了眯眼睛:「兩倍。」

    巫鐵挑了挑眉頭:「三倍吧……畢竟是一尊神靈呢……你們總不能,拿原本屬於我們的領地和士卒、子民,就把本王打發了吧?這些奴隸,其實也值不了幾個錢。」

    老人沉默了一陣子:「也好,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邪魔奴隸,給你就是。數量,或許不會很精確,畢竟,你們被俘的士卒和子民,是一個很大的數字,我們懶得花那心思仔細清點。」

    巫鐵點了點頭:「嗯,如此甚好,本王還需要一些星力精華之類的修煉資源。」

    老人朝著巫鐵手中的打神鞭望了一眼:「安王的壯舉,我們在大武都有聽聞,諸神降下的星光精華,居然被你一人霸佔了上百個州治的好處……嘖,安王如此膽大妄為,至今居然還沒被人圍毆致死,也是難得。」

    「看在安王如此膽大妄為的份上,我們大武就喜歡安王這樣的鐵血好漢子……安王開個數,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們也允了。那些奴隸,的確是不值什麼錢,這筆修煉資源,就當我大武正兒八經的贖金好了。」

    巫鐵之前,從胎藏境巔峰突破半神之境的時候,那一顆蓮子發生異變,將他掠奪來的星力精華吞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了『一點』給他。

    武怒雷,這可是一尊神明,活了幾萬年的神明。

    巫鐵當即開出了一個相當於他之前,在那七個星光普照的夜裡收集的,所有的星力精華三成左右的數字。

    三個大武神明的臉蛋一陣抽搐,然後大聲的咆哮起來。

    巫鐵和他們一陣討價還價,最終將這數字敲定在了一點八成左右的水準。

    巫鐵笑著點了點頭:「那麼,就按照這樣交易吧,地盤、俘虜、還有歸屬本王的奴隸和修煉資源交割清楚的時候,本王自然會釋放武怒雷。」

    三尊大武神明相互望了一眼,和巫鐵討價還價的老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沉聲道:「老夫,武狂瀾,是武怒雷那廢物的族叔……安王霍雄,本王記住你了……嘿嘿,本王欣賞你,若是在青丘神國混不下去,本王歡迎你帶著麾下軍隊-叛-逃大武!」

    巫鐵的嘴角抽了抽。

    武狂瀾大聲笑著,和另外兩尊神明轉身就走。

    「安王霍雄,令狐青青那小子,扛不了多久的,大武、大魏聯手,肯定能滅了那小子。趁早投靠我大武,老子做主,把武怒雷那小子還沒出嫁的幾個孫女全嫁給你,你也就算是我大武宗室,可以橫行一方了。」

    「你小子是個人才,半步神明境,就能生擒兩神明……這種事情,前所未有……老夫欣賞你。」

    「記住老夫的話,你若是投靠過來,先幫我大武滅了青丘,然後去幹掉大魏,嘿嘿,我們一統天下,多快活的事情?」

    巫鐵沒搭武狂瀾的話茬兒,而是舉起夏侯苼,用力的抖動了一下。

    「喂,你們還沒說,夏侯苼究竟值多少錢呢?」

    武狂瀾『嘎嘎』狂笑著,連同兩個同伴一起加快了速度,沒入了風雪中。

    「夏侯苼的死活,和我們關礙不大,我們也懶得給他定價,隨你小子吧。」

    「不要再闖了,你再往前闖,我大武的面子可不好看……哼哼,武霸那小子準備御駕親征,我們在前面給他準備行轅呢。你再往前闖,不要怪我們出動一大群老傢伙圍毆你一個!」

    巫鐵的眼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開什麼玩笑?

    大武神國當今神皇武霸要御駕親征?

    也就是說,等巫鐵完成了和大武神國的交易,將武怒雷交還,換回大武神國如今侵佔的三國戰場中的領地後,他就要面臨武霸親自統轄的大軍征伐?

    「幹!」

    巫鐵呆呆的看了一陣子前方皚皚白雪覆蓋的山川河岳,舉起手中的夏侯苼劇烈的抖動起來:「喂,大魏的人,有活人在麼?給本王蹦跶出來一個……你們這個夏侯苼,值多少錢啊?」

    遠處,有幾條極細的遁光遠遠飛來,一名大魏的一品將領在大聲的呵斥:「安王霍雄,休得張狂,我大魏絕對不受任何威脅。」

    巫鐵遠遠的望了那將領一眼,搖了搖頭:「身份不對等啊,區區一胎藏境中階的將領,也能來和本王議事?」

    「喂,你們大魏的大人物呢?怎麼一個都不出來?本王可是等了你們好幾天了。」

    搖搖頭,巫鐵一臉的無奈,長嘆道:「看樣子,你們大魏也沒把夏侯苼的死活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氣了。」

    從白狼川,一路長驅直入闖到這裡來,故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巫鐵可不僅僅是為了和大武完成贖還的交易……事實的真相是,巫鐵是一定要在這裡打死一人的。

    或者夏侯苼,或者武怒雷。

    或者是他們兩個。

    總之,這裡必須要打死一個。

    既然大武神國比較重視武怒雷,特意調動人來和巫鐵達成了協定。

    那麼,巫鐵看著拎在手中的夏侯苼,微微一笑:「有沒有一種極其偉大的感覺?犧牲你一個,換回無數士卒的生命……我一直想問,你到底值多少啊?可是他們不回答,我只能……嘗試一下了。」

    打神鞭爆發出奪目的強光。

    和武狂瀾一通胡扯,巫鐵的法力早就恢復到了巔峰圓滿狀態。此刻全部法力瞬間湧入打神鞭,打神鞭放出的紫金色神光宛如一輪小太陽,照亮了方圓數千里的虛空。

    遠處的那幾個大魏將領齊聲嘶吼:「不要……」

    巫鐵舉起打神鞭,重重的一鞭砸在了夏侯苼的腦袋上。

    一聲巨響,夏侯苼的頭顱炸成了漫天細細的光點,然後一道宛如巨龍的洪流衝天飛起,筆直的沖上了天空。

    他的整個神軀在不斷的化為強光,然後呼嘯著,化為一條浩浩蕩蕩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洪流,筆直的沖上了高空。

    高空中,九個黑漆漆的圓碟狀法器齊齊震盪,通體放出黑沉沉的幽光,虛空中元能奔湧,化為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夏侯苼所化的洪流一口吞了下去。

    幾個黑色圓碟法器中,強烈無比的神魂波動在瘋狂的、歇斯底里的歡呼大吼。

    「這小子真的幹了。」

    「他,真的敢,這麼幹了!」

    「一尊神明。他殺死了一尊神明!」

    「如此強大的魂魄本源,如此強大的血脈本源……一尊人類修成的神明,他的價值,他的價值……」

    虛空中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驚喜的笑了起來:「起碼相當於,十次千萬級規模大戰的收益。」

    「我開始喜歡安王霍雄了……」

    「如果他能夠多斬殺幾個人類修成的神明……我甚至可以建議,給他一枚天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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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四十四章 餘波洶湧

    大魏,皇都魏都。

    同樣是大雪紛紛,魏都的雪就是沒有青丘城那樣的蠻橫霸氣。

    同樣的鵝毛大雪,青丘城的雪落下來的時候,隱隱都帶著一絲鐵血煞氣,寒氣將雪花凍得和瓷片一樣堅硬,普通凡人被雪花拍在臉上,搞不好還會被打出一片淤青。

    魏都的雪,同樣是鵝毛大雪,卻是輕盈靈動,隨風而動,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帶著一絲詩意,帶著一絲雅緻慢悠悠的落在地上,落在河裡,鋪滿了靈秀的山川河岳。

    魏都皇城內,純天然的水晶剖成的極大薄片,一片片拼湊著建起的一座水晶宮中,大魏當代神皇夏侯鹿鳴盤坐在一張水晶鑲嵌七彩寶石的條案後面,一臉溫和的看著水晶宮內的諸多臣子。

    水晶宮內,擺放了了近百張小小的,水晶鑲嵌五彩寶石的條案,比起夏侯鹿鳴面前的條案只是少了兩色寶石,卻同樣的珠光寶氣、華麗尊貴。

    近百名大魏神國的豪門巨族的掌舵人坐在條案後面,一個個長袍高冠、蓄了長鬚,通體每一個汗毛都透出一股子『文士風流』的優雅氣質。

    大魏,文風鼎盛,大魏皇族與士大夫共天下,所以有什麼國政要務,大家都是商商量量的來辦。

    所以夏侯苼在三國戰場被巫鐵生擒活捉好幾天了,魏都這裡,一眾國朝最頂尖的大人物還在討價還價救人,是一定要救人的。

    但是怎麼救?

    是武力奪人,還是高價贖回?

    武力奪人的話,是皇族出人,還是門閥出人,還是皇族和門閥聯手出人?

    高價贖回的話,是個什麼價,皇族出這筆錢,還是門閥也要意思一點兒?

    另外,為什麼夏侯苼會在三國戰場被生擒活捉?

    這個責任是誰的?

    是前方統兵攻打青丘神國的當朝太子夏侯狺狺的責任,還是隨軍的門閥官員的責任?在這個裡面,是不是有別的原因存在?是否有陰謀,是否有人故意出賣神國利益?

    大魏的這些個頂尖門閥的大佬們,平日裡養尊處優,閒得蛋-痛,最擅長一杯清茶、三五好友,高作清談。他們一個個文氣充沛,腦袋裡有無數的奇思妙想,堪稱當世腦洞最大的一群人。

    他們聊著聊著,這話題就漫無邊際的發散開了。

    大魏頂級門閥,和夏侯氏有血脈牽連,很多年前還是夏侯氏分出去的一支族人建立的曹氏家主揮動著鵝毛扇,聲音清朗如鶴鳴,在那裡很肅然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陛下,諸位臣公,可否有這種可能,夏侯苼的被俘,實則是……青丘和大武的陰謀呢?」

    「他們其實,是聯手在暗地裡算計我大魏呢?」

    「涂山堂少君令狐九,其實就是令狐青青丟出來的誘餌呢?」

    「老夫這等猜測,乍一聽聞似乎有點荒唐,但是萬一……事情成真呢?若是如此,我大魏危哉。」

    水晶宮內,就連夏侯鹿鳴都是眼珠一亮,興奮得臉皮都發紅了。

    這種新思路,可以有啊,可以有啊!

    如果是真的,夏侯苼的被俘,是大武和青丘神國的陰謀,兩國聯手妄圖算計大魏的話……有幾個擅長寫檄文的老先生已經眼珠亂轉,開始構思一篇抨擊大武和青丘的戰鬥文章了。

    夏侯鹿鳴用力的鼓掌,其他近百門閥巨族的大佬們也都紛紛鼓掌。

    一時間掌聲雷動,紛紛有人為曹氏家主叫好。

    大家的討論越發的熱火朝天,他們開始討論,如果夏侯苼的被俘真的是個陰謀的話,那麼用武力奪回他怕是不好使了,萬一去奪人的大能耆宿,遇到了兩國聯手設下的陷阱呢?

    所以,動用武力是不行的了。

    「贖買,贖買可以避開一切危險,同時讓我們看清,他們到底是如何居心。」同樣屬於頂級門閥的張氏家主揮動著一柄黑色鶴羽製成的大扇子,用力的揮動著羽扇大聲叫囂著。

    「不過,這贖買的費用,我們要認真的磋商一二……夏侯苼究竟值多少錢,我們準備付出多少錢,而敵人準備喊出多高的價碼……所謂運籌帷幄,我們一定要將所有的可能都認真的考慮進去。」

    夏侯鹿鳴再次鼓掌。

    一眾家主也紛紛鼓掌。

    張氏族長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向四周微微欠身致意,然後坐回座位,笑呵呵的舉起犀牛角製成的華美酒盞,得意洋洋的昂著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有俏麗的宮女快速的小碎步走了過來,微笑著給張氏族長倒了一盞酒。

    宮女的靴子是品階極高的九煉仙兵,宮女的步伐輕盈,每一步邁出,她的靴子都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團拳頭大小的金光,等宮女走過之後,金光冉冉綻放開,恰是一朵金蓮。

    步步生蓮,美輪美奐……大魏皇城中的高品階的宮女,她們的衣飾、靴子等等,都有諸般妙用。

    大魏的風流富貴,由此可見一斑。

    一眾大佬們熱情洋溢的繼續討論著夏侯苼的問題。

    至於說,已經落到巫鐵手中的夏侯苼的安全嘛,包括夏侯鹿鳴在內,都沒太當回事。

    夏侯苼畢竟是一尊神明。

    而且是出身夏侯氏皇族的神明。

    這和普通俘虜可不是一碼事情。

    尋常士卒被生擒活捉了,除非大型的祭天活動,宰俘虜以向諸神獻祭,否則普通士卒都不會被肆意屠戮,更不要說夏侯苼這樣的身份、這樣的修為的重要人物。

    三國之間常年混戰,也曾經有神明境的大能隕落,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

    但是被俘的神明,從古至今,全都安全的回歸了本國。

    在這一點上,三國是有某些潛在的默契的……尤其是,皇族,皇族的重要人物,除非在戰場上直接被殺死,否則皇族若是淪為俘虜,最終都能平安返回。

    畢竟,誰能保證,自己未來不會成為俘虜,是吧?

    一陣陣掌聲從水晶宮內傳出,遠遠近近站在水晶宮外侍奉的護衛、宮女、宦官們,則是一臉微笑的欣賞著這一片大好的美景。

    一名紅袍大宦官站在水晶宮門口,眺望著遠處結了冰的湖面上,一線綿延的沙洲,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開春後,那一片沙洲上,得種一溜兒蘆葦……再養幾隻大鹮鳥。」

    「如此,明年冬雪只是,沙洲,蘆葦,鳥影……美啊,美啊!」

    這就是大魏,一個太監頭子,都有著一定的審美能力,能夠精心的為自家主子營造最有詩情畫意的生活空間,確保每年大魏的神皇還有皇城內的貴人們,在四季的時候見到的景色都是新奇的。

    一團雲光水影從遠處高空中急速行來。

    和青丘神國一般,魏都也有重重禁制,尋常修士根本不能飛天遁地。

    唯有得到大魏神皇頒發的禁牌,能夠隔離城防大陣禁制影響的心腹近臣,才能騰空飛遁。

    眼看雲光急速飛來,站在水晶宮門口的幾個大宦官身體一哆嗦,一名紫袍大宦官,急忙屈指輕輕扣動大門上懸掛的一支小小的玉磬,『叮叮』幾聲悠長的磬聲當即讓水晶宮內一片安靜。

    雲光急速從空中降落,水晶宮的大門開啟,雲光當即就飛進了水晶宮中。

    身穿錦繡百花戰袍,身披亮銀甲,頭戴麒麟冠,威武且英俊得一塌糊塗的神皇近衛大統領夏侯騰蛟闖入水晶宮,『咚』的一聲單膝跪倒在地。

    「陛下,夏侯苼老祖,隕了。」

    夏侯騰蛟的臉微微抽動著,眼珠有點發紅……夏侯苼,正好是他這一支族人的直系老祖,是他這一支族人在夏侯氏內部最大的靠山。

    夏侯苼隕落了,他這一支族人未來在夏侯氏內部的地位勢必滑落,甚至他的神皇近衛大統領的位置,都會立刻受到最直接的威脅。

    「哦,笙老祖逃出來了,可喜可賀。」夏侯鹿鳴實在是有點喝多了。

    連續好幾天,大家日以繼夜的討論夏侯苼的問題,盡情清談,大口喝酒,饒是夏侯鹿鳴也有半步神明境的修為,已經初步凝聚神軀,但是連續喝了好幾天烈酒,他也有點頭暈了。

    所以,他把夏侯騰蛟的話,聽岔了。

    「陛下,夏侯苼老祖,隕落了……青丘神國的安王霍雄,闖入三國戰場,當眾……擊殺老祖。」夏侯騰蛟的眼淚一滴滴的從眼眶裡滑落:「陛下,臣請,臣請趕赴前線,為老祖報仇。」

    夏侯鹿鳴終於聽清了夏侯騰蛟的話。

    水晶宮內,近百巨族的家主們一個個臉色僵硬,他們保養得白皙潤澤的臉變得慘白一片,就好像一群塗了白堊的殭屍,是那樣的僵硬,那樣的死氣沉沉。

    「這是……壞了規矩啊……」曹氏的家主用力的搖晃著手中羽扇。

    「霍雄小兒,焉敢如此……」張氏的家主氣惱的搖晃著鶴羽大扇。

    「喪心病狂。」

    「豈有此理。」

    「簡直,不為人子……」

    水晶宮內的一眾大魏神國的頂級大佬們齊齊震怒,一個個站起身來,用盡各種華麗的辭藻盡情的抨擊著巫鐵。

    夏侯鹿鳴的眼珠開始充血,他直勾勾的盯著夏侯騰蛟,咬牙切齒的問他:「消息,確定麼?」

    夏侯騰蛟用力的點了點頭。

    夏侯鹿鳴飛快的朝著水晶宮內的一眾豪門巨族的大佬們掃了一眼。

    在大魏,皇族本來就沒有佔據絕對的優勢,皇族其實只是『門閥聯盟』推選出來的一個盟主。

    損失一個神明境的家族耆宿,這對夏侯氏來說,也是挖心一般的劇痛。

    這個虧,不能白吃。

    夏侯鹿鳴站起身來,沉聲道:「諸位臣公,霍雄小兒此舉,算是徹底不顧體面了……他今日可以殺我皇族耆宿,明日,怕是各家的老祖都會遭他的毒手。」

    曹氏家主沉聲道:「小兒該死。」

    張氏家主厲聲道:「全力撲殺。」

    一眾家主紛紛表態,巫鐵這種生擒活捉俘虜之後,居然還要將俘虜當眾打死的行為,已經突破了大魏這些大佬的心理底線。

    太殘忍了,太殘酷了,太沒道理,太沒道義了。

    巫鐵的行為,已經威脅到了諸位大佬,以及這些大佬身後的諸多家族耆宿的安全。

    所以,大魏的近百最頂級的豪門巨族,前所未有的達成了一致的默契,全票通過了對安王霍雄的格殺令。

    霍雄,必須死。

    而且,一定要死在大眾之前,一定要死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一定要死得淒慘無比。

    否則,不足以震懾天下,不足以體現大魏的威風,不足以體現大魏的決心。

    最終,經過短暫的五個時辰的討價還價,夏侯鹿鳴和一眾大佬做出了決定。

    短短五個時辰,就能做出這麼重大的決策,這在大魏朝堂的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夏侯氏出動兩尊神明境的長老,曹氏、張氏等實力最強的十個門閥,分別出動一尊神明境的耆宿,皇族再出動一件鎮國神器,前往三國戰場誅殺安王霍雄。

    至於其他的眾多門閥巨族,他們就要繼續提供軍隊、輜重、器械,快速的趕赴三國戰場,爭取打出一波短平快的攻勢,盡力擴張對青丘神國的戰場優勢。

    當然,雖然已經有了這個決定,但是真正決定要實施下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比如說,夏侯氏出動兩位神明境的長老,究竟是出動哪兩位長老呢?這在皇族內部,也是需要仔細的斟酌和利益考究的。

    夏侯苼已經隕落,萬一出去行動的長老又死掉一個……那麼,這家族內部的利益劃分應該怎麼辦?

    其他十個頂級門閥也有這樣的考究,戰場凶險,戰場可不是平日裡的舞文弄墨,不是平日裡的吟詩作對,是要死人的……

    就算不死人,某位家族耆宿受了重傷,實力在一定的時間內大幅度的衰落的話,家族內部也是會有各種暗流洶湧的。

    如何處理好這些關係,究竟要派遣哪一位家族耆宿出動……這必須要通過認真的家族長老大會才能做出決定。

    所以,夏侯鹿鳴預估了一下,大概還需要十天或者半個月的時間,這支由十二名神明境大能組成的報復小分隊,才能出發。

    不過,這個效率已經很不錯了。

    大魏的文士氣度,可不能像大武的那些野蠻武夫一樣,做什麼都火燒屁股一樣的急哄哄的。

    要鎮定,要有章法,要一步一步的按照程序走。

    而且,十天半個月後再出發,諸位出動的長老還能跟著各家派出的援兵一起走。

    十二位長老聯袂出動,這是大魏神國多少年沒有過的盛況了,可不能讓十二位長老孤零零的動身。這些援兵,正好當做儀仗隊,以壯行色。

    巫鐵已經從三國戰場返回白狼川防線,開始接收大武退回的軍城和俘虜。

    而不過十幾個時辰的功夫,巫鐵已經收到了來自令狐青青的嘉獎令。

    令狐青青對於巫鐵悍然斬殺夏侯苼的舉動,表示了莫大的滿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5 20:57
第六百四十五章 神戰之啟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雪地裡,無數的士卒,無數的民夫,無數的侏儒、矮人,還有那些身軀魁梧的巨人,乃至無數的牛族、狼人等地下族群,頭頂冒著騰騰的熱氣在忙活著。

    之前大魏、大武聯軍攻破三國戰場,本屬於青丘神國的好些軍城被徹底搗毀。

    巫鐵大把大把的撒錢,徵召了巨量的民夫、奴隸搶修城池。

    這裡面,應當有一些以權謀私的味道在裡面。

    畢竟被徵召的奴隸嘛……大部分都是大武神國這些日子送來給巫鐵的賠償,巫鐵以遠征軍團統帥的名義,花費軍資徵召這些奴隸做工,到最後,大批軍資都落入了巫鐵口袋。

    巫鐵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幹了。

    但是無論是監軍的大太監,還是軍中的其他將門將領,從項旃一直到李莫憂等人,每一個人有意見的。

    實在是,巫鐵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驚天動地,太他-娘-的嚇人了。

    就在如今青丘神國控制的最前線的軍城前方,一根筆直的光焰洪流直衝虛空。肉眼可見的道紋道韻在虛空中盤旋飛舞,化為一條條龍鳳、仙鶴等瑰麗影像。

    那是夏侯苼死後留下的異兆。

    夏侯苼體內龐大的神力,正在重新化為天地元能反哺天地。他身上銘刻感悟的道韻道紋,也在重返天地之間。這條光柱若是沒有人幹涉,起碼還要維持半個月才會徹底散去。

    因為夏侯苼隕落在附近的關係,這座軍城附近的山川河岳中的天地元能都濃郁了數倍,原本已經極度肥沃的土地,變得越發的生機勃勃、靈異無比,甚至在山林中的藥草,從都數百年分驟然飆升到了千年靈藥的水平。

    一尊神明,而且是一尊活了數萬年,在神明中也不能算弱的,出身夏侯氏皇族的神明。

    沒有任何談判,沒有任何扯皮,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甚至沒有任何道理的……就這麼被巫鐵半夜發癔症一樣,從白狼川長驅直入,直達三國戰場深處,然後一擊斬殺!

    乖乖,連夏侯氏皇族出身的神明都敢斬殺。

    如此肆無忌憚,如此不計後果,如此的喪心病狂……居然換來了令狐青青的嘉獎令?

    現在不要說巫鐵只是合情合理的以權謀私,就算他堂而皇之的貪墨軍資,只要他做的不是太過分,只要他還能維持三國戰場的平穩勢態,就沒人敢跟他齜牙。

    更不要說,巫鐵生擒夏侯苼和武怒雷的軍報,已經送去了青丘城。

    項家一眾將領,已經因為這次的功勞,洗刷了之前連續大敗的罪責,算是逃出生天了。如今項飛羽、項飛邪等幾個項家的老不死,整天跟在巫鐵身後晃來晃去,儼然一副忠狗模樣……

    行事手段激烈,心狠手辣至極,偏偏得到君王信重,又拉攏了將門盟友……

    這樣的人,你說尋常人能拿他有半點兒辦法?

    就連公羊三慮,都緊急調派了大批的陣法師趕赴三國戰場,數萬陣法師三班倒的、夜以繼日的忙碌著,瘋狂的給新建的軍城構建城防。

    大武方面很平靜。

    雖然武狂瀾說了,武霸已經準備御駕親征。

    但是武霸畢竟還沒有到來,武怒雷的交易還沒有完成,雙方戰線維持著極度的冷靜。

    巫鐵麾下的大軍,正在沿用之前的無恥手段,日夜侵擾大魏在三國戰場的軍隊。短短十天的時間,大魏方面在三國戰場內的軍隊被騷擾得苦不堪言,已經有十幾個軍城被巫鐵反攻拿下。

    更有青丘神國將門統轄的殘兵困守的戰場,也有七八處被解掉了圍困,順利的和巫鐵會師。

    因為巫鐵那些天馬行空的古怪作戰手段,這些日子,大魏在三國戰場內的官兵很是吃苦頭。

    一條四靈戰艦上,巫鐵正坐在船樓中,認真的打理軍務。

    寬達的殿堂中,數百名行軍司馬、行軍主薄、行軍參謀、錄事參軍等文官正在忙碌著,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軍情報告從四面八方傳來,所有軍情報告都需要經過他們的篩選後,一些至關重要的軍情,必須由巫鐵親自處理才是。

    一份貼了九片血色翎毛,標註了十萬火急的玉符被送到了巫鐵面前。

    「大帥,從青峰城送來的情報。」一名行軍參謀將玉符恭敬的放在了巫鐵面前的條案上,他沉聲道:「青峰城,是大魏在三國戰場的核心主城,平日裡若是有大人物入駐,行轅都會定在那裡。」

    「嗯?青峰城,要來大人物麼?」巫鐵抓起了玉符,手指一點,一道光幕就從玉符中噴了出來。

    可以看到,光幕中,大群大群大魏的法修正在施展法術,在青峰城內忙活著。

    移山倒海平整地基,化泥為石堅固基礎,然後是一座座現成的陣盤迅速安置在地基上,各種用珍稀材料鑄造的宮殿樓閣從一團團雲霧中噴出,精準的落在了地基上,和陣盤連貫一氣。

    短短小半天的時間,十二座自成體系的宮殿群就已經完成。

    十二座宮殿群的面積不大,每一處都只有二三十座宮殿樓閣,但是所有的宮殿樓閣都極致的精美,樓閣之間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有法修施展手段,讓這些奇花異草在大冬天的、大雪地裡也絢爛綻放。

    隨後有大群嬌俏的侍女入駐,這些宮殿樓閣都是新建造的,本來就一塵不染,但是她們依舊一絲不苟的,小心翼翼的打掃著各處樓閣,更將各種極度奢靡的陳設用具逐次的安置妥當。

    巫鐵皺起了眉頭:「喏……這是,十二個大人物要入駐青峰城?」

    行軍參謀沉聲道:「根據規格,當為……神明老祖……大魏的習氣,和國朝,和大武,都有不同。這些宮殿樓閣中的各種陳設用具,都是大魏神皇御用之物的式樣,在大魏,也只有神明境的老祖,才能享用御用製品。」

    「十二尊神明?」巫鐵眼角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呵,這是衝著本王來的。這是,要打擊報復哪!」

    行軍參謀低著頭,沒吭聲。

    能不打擊報復麼?

    您可是當眾斬殺了一尊夏侯氏皇族的神明啊!

    若是在戰場上一對一的較量中隕落的,那也就罷了。您可是用不怎麼光明的手段,打悶棍將人家生擒活捉後,絲毫不顧三國之間的潛規則,當眾殺小雞一樣的將夏侯苼給宰了。

    能不打擊報復麼?

    大魏神國的臉,都被您一耳光甩泥地裡去了。

    巫鐵低聲的咒罵了幾句,搖了搖頭:「趕緊,將這消息送回給青丘城,向陛下索要援兵。告訴陛下,援兵不來,本王帶著大軍就要逃走了。十二尊神明,呵呵,真看得起本王啊!」

    頓了頓,巫鐵冷然道:「送回消息的秘諜,召回來吧,重賞。真不容易,在人家老巢裡,還能探查出這樣的情報來,本王可以說,他救了本王一命也不為過啊,好生重賞,放在後面多休息些時日罷!」

    夏侯苼被斬殺留下的異兆還在持續,可是他身體內,真正對某些生靈而言,擁有巨大價值的精華,已經被挪移到了黑漆漆的無垠虛空中。

    依舊是那顆七彩晶石凝成的星體,龐大的晶石大殿中,數百條氣息強橫、目光閃爍的奇異生靈聚集在這裡。

    在他們面前,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完美的多面棱形晶石。

    晶石色澤青白,隱隱可見一條條龍鳳虛影在內翻滾盤旋,甚至能隱隱聽到龍吟鳳嘯聲。

    在這顆晶石的旁邊,是一個白色晶石雕成的缽盂,一尺直徑三寸高的缽盂內,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缽盂紫金色的粘稠血漿。

    讓人駭異的是,這小小的一缽盂血漿,仔細的看過去,卻好似一片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隱隱有兩條拇指粗細的雙螺旋金色流光相互纏繞著,在這一缽盂血漿中扭動穿梭。

    晶石,是夏侯苼的靈魂結晶。

    血漿,是夏侯苼的血脈精華。

    「這一塊神明級的靈魂結晶,歸屬誰?」

    「這一份珍貴的混沌級血脈,歸屬誰?」

    過了許久,許久,一個隆隆如雷鳴的身影響起,發生者,是一尊上半身為人形,下半身為一團烏雲,通體不斷噴射出絲絲電光的魁梧壯漢。

    壯漢的眉心鑲嵌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紫色晶體,紫晶中不斷有雷光閃爍,偶爾發出低沉的雷霆轟鳴聲。

    幽若的本體也在大殿中,他雙眼噴吐著寒光,直勾勾的盯著這一塊晶石、一缽盂血漿,過了許久,他才喃喃道:「堪稱完美,而且如此的醇厚濃烈……這一塊靈魂結晶蘊藏的神魂能量,可以媲美數億修為低劣的卑賤人類的靈魂聚合體。」

    「這是在品質上的完全超越,數量根本無法抵消這種品質之間的巨大差距。」

    「而這一份混沌級血脈的珍稀……我們就算收取數以十億計的普通士卒的精血,也極難提煉出這麼高品質、這麼濃郁的一份混沌級血脈。」

    幽若沉聲道:「大家應該記得,這是我們被派駐來這裡後,收取的第一份人類神明的靈魂結晶,第一份源自他體內的混沌級血脈。」

    幽若喃喃道:「殺死一個人類修成的神明,居然有這樣大的收穫。真是讓人垂涎……而且,之前令狐氏的祖地狐丘被攻破時,他們犧牲了兩個神明……」

    一名通體由七彩晶石組成的巨人冷聲道:「可惜的是,我們並沒有預防到那兩尊神明的隕落,我們沒有來得及準備……他們戰死後,他們的神魂和血脈都被人用秘術震碎,我們沒能收集到那兩尊神明的任何殘餘。」

    幽若嘆了一口氣:「那些被逼『飛昇』,被我們送回祖地的神明,就不說了……他們是最珍稀的資源,沒有人捨得殺死他們……可是,可是這些留在『姆大陸』上的人類神明……」

    幽若目光閃爍,看向了身邊的數百生靈:「這一份結晶,這一份血脈,完全不夠我們分配。」

    一名通體由一縷縷極細的黑色光影凝成的人形輕聲說道:「如果,能夠多戰死一些神明……而不是那些……可憐的、卑賤的人族……」

    幽若抿著嘴笑了起來:「我開始喜歡上這位安王霍雄了……我真的開始喜歡上他了……」

    大殿內的眾多生靈同時笑了起來,漸漸地爆發出了哄堂大笑聲。

    「所以,我們不需要說出我們心中的想法,我們,只要順其自然就好。當然,我們可以,為這次的三國統一戰爭加一把火。」幽若微笑道:「這,真是意外的收穫。」

    幽若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那麼,大家是否贊同我們心中那最直接的、最原始的衝動呢?」

    大殿內,一眾生靈相互望了一陣子,然後紛紛舉起了右手。

    青丘城,皇城中,端坐在令狐青青面前,略微有點痴呆狀的幽若精血分身微微哆嗦了一下,露出了一絲微妙的笑容,向著令狐青青點了點頭。

    就在巫鐵向青丘城發出了求援信之後,短短六個時辰的時間,一支從最近的州治中全速趕來的艦隊,就將一批佈陣所需的陣盤等輜重補充給了巫鐵的大軍。

    無數輔兵忙活著,將一件件沉重、巨大的陣盤等物從船艙中搬運出來,誰也沒發現,艦隊中,三十幾個身穿普通士卒制服,氣息內斂而深沉的男子,無聲無息的混入了忙碌的士卒中。

    不多時,巫鐵就在自己的中軍大帳中,見到了青丘城派來的援兵。

    援兵人數不多,總共只有三十八人。

    三十八人,全部都是神明境的大能。

    其中令狐氏本家所屬的神明有八名,其他三十人分別來自青丘神國的頂級將門,代表了三十個頂級將門的利益。

    帶隊的令狐不惑,是資歷比項飛羽、項飛邪還要老許多的令狐氏耆宿,他在十萬年前,就已經登臨神明境,也是如今令狐氏年齡最大、輩分最尊貴的長老。

    白髮蒼蒼,渾身透著一股類似於出土文物一般蒼老氣韻的令狐不惑坐在巫鐵面前,低沉的說道:「陛下有旨,殺敵人一尊神明,賞三州之封地。」

    「諸位,這是建功立業、壯大家業的最好機會。可萬萬,不要放過了。」

    令狐不惑微微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巫鐵,語氣中透著一股子讓人心悸的肅殺之意:「安王的功勛,陛下已經記下了,三州封地,只等安王凱旋之時,去禮殿自行挑選。」

    咧嘴一笑,令狐不惑輕聲道:「還請諸公,努力則個!」

    巫鐵深吸了一口氣,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很好,很好。

    他果然,釋放出了某些存在心頭的野獸,讓這場戰爭,偏移向了巫鐵想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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