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開天錄 作者:血紅(連載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8-1 17:42
第六百一十六章 霸王扛不住

    「老項,你們項家人,是不是腦殼缺根筋?」

    巫鐵帶著黑壓壓烏雲一樣的大軍緩緩壓上,九條四靈戰艦三三一組,散發出奪目靈光,懸浮在軍陣上方壓陣。

    大軍壓境,恐怖的氣息可比三五千胎藏境高手散發出的威壓超出太多太多。

    項陀、項邪等人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圈圈細微的漣漪,他們體內精血氣息翻滾澎湃,卻被巫鐵大軍散發出的恐怖壓力衝擊,就好像狂風吹皺了水面,讓他們的皮肉都震盪起來。

    「你……說什麼?安王霍雄,你焉敢辱我項家?」項邪嘶聲怒吼。

    巫鐵攤開雙手,淡然道:「事實如此。你們火急火燎的跑來鎮魔城,是來找本王的麻煩的吧?」

    搖搖頭,巫鐵嘆了一口氣:「以你們項家的情報能力,你們不會不知道本王帶了大軍在此吧?」

    「明知道本王帶著無敵軍精銳在這裡,你們就這幾千人,也敢跑來找本王的麻煩?」

    「來找本王的麻煩也就算了,你們就認認真真的來找本王的麻煩罷……你們半路見女-色而生邪心,見錢財而動惡念,居然半路轉回去,攔路打劫我青丘神國良善百姓!」

    「打劫也就算了,可是就本王所知,我們青丘神國的山賊,坐鎮分贓的惡匪,稍微講點江湖規矩的,那也是只取錢財,不傷人命,只取財貨,不動女眷。」

    「你們這群項家的王-八-蛋,還想人財兩得?你們連山賊、惡匪都不如啊!」

    巫鐵瞪大眼睛,大聲罵道:「本王從軍多年,牛鬼蛇神也見了無數,像你項家如此無恥者,生平僅見!你說說,你們是不是缺根筋,更缺了一些廉恥呢?」

    項陀、項邪等人惡狠狠的盯著巫鐵,一個個面皮紫紅,氣得嘴裡直噴熱氣。

    巫鐵的大軍浩浩蕩蕩的圍了上來,五行精靈各有百萬數量,無敵軍正兵的數量也與之相當。十二萬巫族兒郎混在大軍隊列中,成了一座座小型軍陣最堅固的陣眼樞紐,將其串聯成了一座龐大的、完整的、煞氣衝天的大型軍陣。

    更有十餘萬通體磨砂暗光色,色澤烏黑,背後背著小型標槍,手中拎著長矛,眸子裡閃爍著森森紅光的巨神兵三五成群的混在軍陣中,不時發出野獸一般的尖銳嘶吼聲。

    這些經過大鐵調製後,運用了無數珍稀材料鑄造出來的新型巨神兵,無論是靈性還是作戰意識、作戰本能,又或者本身實力,乃至內置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大殺器,都比原本的大晉神國古兵司出產的巨神兵強出了數倍。

    他們幽紅色的眸子遠遠的盯著項陀等人,就讓他們下意識的頭皮發麻,背後汗毛不由自主的豎起。

    這是人類遭遇危險後,最原始的本能反應。

    後方巫鐵用來裝載俘虜的運輸艦內,大量用來維護運輸艦中秩序和安全的巨神兵猶如流水一樣衝了出來,迅速在地面結成了陣勢,然後腳下紅光噴出,他們也飛上了天空,排成了散兵線朝著這邊緩緩逼近。

    每一尊巨神兵的最強攻擊力,堪比胎藏境高手。

    但是每一尊巨神兵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和戰鬥力,都遠勝胎藏境大能,畢竟他們就是一群不知道恐懼、不知道疼痛、到了最後都能自爆軀體和敵人同歸於盡的金屬疙瘩嘛。

    一尊巨神兵的威懾力,在戰場上遠勝一名胎藏境的高手。

    巫鐵眼下的軍陣中,就混雜了十幾萬巨神兵。

    而後方運輸艦中衝出來的巨神兵,數千條大型運輸艦內,起碼有近百萬的巨神兵衝了出來。

    項陀看得眼角青筋直跳,又是嫉妒又是憤懣的咆哮起來:「安王,你焉敢如此使用軍國神器?這些金屬戰傀,他們,他們都是,都是神國壓箱底的寶貝……你,你……」

    項陀等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古兵司,其實早就落入了巫鐵手中。

    他們心裡那個恨啊,古兵司出產的巨神兵,每年數量有限,而且要麼送來了鎮魔城防線,要麼送去了神威軍中開疆拓土,要麼就囤積在了皇城、禁魔殿等各處要害機構的秘庫中。

    項家將領主要在三國戰場廝混,而三國戰場似乎是有某種禁忌,三大神國誰也沒有在這裡派駐巨神兵。

    項家眼饞巨神兵這種沙場大殺器已經很久很久了,可是他們一直沒機會、沒渠道染指一二。

    想想看,以他們項家《霸王扛鼎訣》越是重傷、傷癒後越是強大的特性,配合上一群悍不畏死、戰力超強的巨神兵助戰,那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尤其是在如今項家手下軍團、自傢俬軍都打光的情況下,如果能夠得到眼前的百多萬巨神兵……嘿!

    每一具巨神兵,就是一個胎藏境高手啊!

    項陀和項邪等項家老人突然心裡頭打了個咯噔,一個個面頰肌肉亂跳。

    不想不知道,細思極恐簡直安王『霍雄』掌握了古兵司,只要他有足夠的資源,他可以源源不斷的製造戰力堪比胎藏境的巨神兵,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豈不是說,他一人,就相當一個超級巨無霸級別的將門?

    以前古兵司是在公羊三慮的掌握中,公羊三慮是文臣,不摻和軍方的事情,巨神兵的分配和調撥,都是按照神**方的要求,按照神皇的旨意來進行。

    誰也沒把古兵司這個機構太當一回事,畢竟每年的出產還是有限的,並不是無限制的出產嘛。

    可是現在看看,古兵司是何等強悍、何等可怕的一個衙門。

    對於軍方的將門來說,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一個機構。

    腦子裡迅速閃過無數的念頭,項陀、項邪一行人看巫鐵的眼神都不對勁了……本來他們是因為項鄣被殺、百來個項家兒郎被俘虜,來找巫鐵麻煩的。

    可是今天,不僅僅是要找麻煩了。

    若是能夠斬殺巫鐵……若是能夠將他那富得流油的九州地盤繼承過來,若是能夠強佔古兵司……

    嗯,順手將身後的三個小妞和她們的商會、私軍一口給吞了。

    真是美滋滋啊美滋滋。

    項陀緩緩的向巫鐵飛了過來,他低沉的喘著氣,被朱鹮一劍撕開的傷口上無數肉芽急速的蠕動著,傷口在快速的癒合,被劈掉的耳朵和肩膀在短短幾個呼吸中就生長了出來。

    《霸王扛鼎訣》,這是一門越是重傷、傷癒後就越發強大的神奇功法,所以修煉這門功法的人,精血充沛無比,對傷勢的修復有著極強的功效,在戰場上,除非被人一擊命中要害,要麼被斷頭,要麼被碎掉了心臟,否則項家的將領,極難被擊倒。

    項陀接上了剛才巫鐵呵斥他們的話。

    「安王,這廉恥什麼的,不過是糊弄那些下賤老百姓的東西……對我們這些神國重臣而言,權勢,權力,力量,家族的底蘊,才是一切的根本。」

    「此番老夫前來做什麼,想必安王心裡已經有譜了。嘿嘿,老夫是來給咱家孫兒項鄣討公道的……順便搶點錢、劫個-色,有什麼大不了的?」

    傲然昂起頭來,項陀冷笑道:「安王也是帶兵打仗的老手了,難不成就沒有縱兵劫掠過?若是沒有,玉州、呺州那九州之地,上千戶豪門大族要麼被斬首抄家,要麼被流放充邊,要麼被趕出了自家封地,難不成全都是鬼做的?」

    巫鐵看著項陀,冷聲道:「唷,還有幾分機辯之才,不錯,不錯……不過,本王不是來和你講道理的。」

    項陀眯了眯眼睛,認真的打量著巫鐵:「老夫也不是,老夫,是來討公道的。」

    巫鐵笑著,然後緩緩舉起了右手。

    虛空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巫鐵身後的軍陣上空風雲變幻,一尊身高萬丈的朦朧虛影悄然浮現,這巨人身影腳踏雙龍,雙臂上也分別纏繞著一條蛟龍,兩個耳垂上分別咬著一條青色、一條黃色的大蛇,身後隱隱可見五行之力翻滾,渾厚的精血氣息猶如醇厚的老酒,浩浩蕩蕩的向四周擴散開去。

    這座軍陣,是巫鐵將軍方通用的幾座大陣,和巫家的秘傳戰陣相結合,經過自己的一點修改後鞣製而成。

    誰也沒想到,這軍陣凝成的煞氣軍魂,居然就變成了這麼一尊宛如太古傳說中的蠻荒神靈一般的影像,而且其對軍陣、對將領、對軍陣中的士卒的加持能力,遠超軍方通用的那些陣法。

    一聲低沉的咆哮從那巨人虛影中傳出,巨人張開大嘴,一道血光噴薄而出,落在了巫鐵身上。

    巫鐵身上的氣息驟然變得強大起來,原本他的氣息宛如一團篝火,已經足夠明亮、灼熱,這道血光就好像在篝火上澆上了一桶火油,瞬息間篝火膨脹了十幾倍、數十倍。

    巫鐵體內傳來雷鳴般的巨響,他的身軀『咔咔咔』的一節節的升高著,很快就膨脹到了千丈高下,然後巫鐵喘了一口氣,將體內的力量強行壓縮,他的身體就慢慢的縮小,漸漸恢復到了三丈高下的身高。

    但是他的氣息,就固定在了比之前本人氣息強大五十倍左右的樣子。

    他身後有五百萬無敵軍結成的軍陣,此刻不過是五六十萬無敵軍士卒結成的軍陣,將組陣的將士們的法力、以及軍陣抽取的天地元能注入巫鐵體內,就形成了如此可怕的增幅。

    通體散發出猶如洪荒魔獸般可怕氣息的巫鐵朝著項陀勾了勾手:「本王也覺得,拳頭大的就是爺……你們項家,不是一直如此行事麼?來,來,來,和本王過過招?」

    項陀慫了。

    項邪慫了。

    項苞等項家兒郎全都慫了。

    他們項家將領雖然蠻橫霸道,但是他們真不蠢,要是他們蠢的話,也不會每次都是他們手下的軍隊打光了,他們卻總是能夠從敵人的重兵合圍中脫身。

    巫鐵居然無恥到用大軍軍陣來對付他們……他們除非腦殼真個壞掉了,否則誰會和此刻的巫鐵動手?

    項邪猛地上前兩步,義憤填膺的嘶聲罵陣:「安王,你還有一點點身為將門的榮譽麼?你若是好漢,就和老夫兄弟幾個單打獨鬥,分出一個高低勝負……拳頭裡面出道理,且看誰的拳頭更硬、更重!」

    此刻身高三丈開外的巫鐵俯瞰著項邪,譏誚的咧嘴一笑:「單打獨鬥?你當本王傻麼?將門?本王乃是軍戶出身,軍戶講究的是如何更好的在戰場上活下來,將門的榮譽,和本王有個鳥蛋的關係!」

    「單打獨鬥?和你們?啊呸……也不看看,你們是什麼身份,本王是什麼身份!」

    「本王是陛下欽封的安王,坐擁九州封國的安王……麾下有億萬黎民百姓,有千千萬猛將雄兵的安王……老子身後跟著這麼多人,有這麼大的一座軍陣……本王和你們這群傻鳥單打獨鬥?」

    巫鐵向前揮了揮手:「揍他們,別打死,抓活的,掛起來!」

    巫金、巫銀、巫銅兄弟等人齊聲吶喊,高空中,那萬丈高的巨人身影猛地大聲咆哮了起來,漫天血光四射,軍陣中的煞氣、血氣翻滾著衝進了巫金等巫家兒郎的身體中。

    巫鐵本身的戰力就已經近乎神明,故而數十萬士卒組成的龐大軍陣,只給他帶來了五十倍的增幅。

    巫金他們可不同,他們在胎藏境中,也是頂頂厲害的戰力,可是畢竟和巫鐵的戰力有著極大的差距,軍陣分別加持,他們的氣息翻著跟頭的向上翻滾,瞬息間就有數千巫家兒郎的氣息飆升了十倍以上。

    一聲低沉的吶喊聲傳來,巫鐵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巫金等身高十幾丈的巫家兒郎緊跟其後,瞬息間就衝進了目瞪口呆的項家族人的陣列中。

    「不講究!」項苞在嘶聲吶喊:「無恥……用軍陣打架……有種和小爺單獨放對!」

    巫鐵衝向了項陀,項陀面前升起了一塊厚重的龜甲盾牌。

    這是一面散發出淡淡先天氣息的靈兵,防禦力起碼是普通天道神兵盾牌的十倍。

    巫鐵低沉的嘶吼著,一拳轟在了這塊一尺厚、八尺見方的龜甲盾牌上。巫鐵自身戰力何等強大,加上五十倍的增幅,這一拳恐怖如星辰墜地,一拳將龜甲盾轟成了粉碎。

    同樣施展秘法,強行提升實力的項陀面對巫鐵的這一拳,根本是毫無反抗之力。

    項陀修為極強,在軍中也算是頂尖的悍將,修為直逼神明境,甚至可以說他半隻腳都已經踏入了神明境。

    可是巫鐵自身就是堪比神明的戰力,加上軍陣的龐大增幅,巫鐵此刻的力量,起碼是項陀的百倍以上。

    百倍的力量差距,那就好像一頭發狂的犀牛衝撞一隻小兔崽子……

    項陀只來得及雙臂交叉護在胸前,巫鐵一拳轟下,項陀的雙臂粉碎,徹底炸開。

    巫鐵的拳頭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在項陀的胸口上挨了一下,項陀就吐著血,身體向後急速飛出,直接將他身後數十個後生晚輩撞得骨斷筋裂,一個個吐血從空中墜落。

    用數百萬大軍組成軍陣,圍攻數千人。

    在以前的大晉神國,如今的青丘神國的歷史上,這是無數次的將門鬥毆中,唯一的一次。

    巫鐵算是做了開天闢地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

    於是,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項家一眾族人全都吐血墜地,被巫鐵麾下大軍生擒活捉。

    半個時辰後,數千根長有數百丈的桿子杵在了鎮魔軍的城頭,數千被扒得精光的項家族人就好像被釣上來的魚兒一樣,在空中隨風輕輕的蕩來蕩去,蕩來蕩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 18:01
開天錄 第六百一十七章 白鷴長公主

    夜。

    鎮魔城一帶,貧瘠得很,地面都被太陽金梭反覆轟炸了不知道多少次,燒得和琉璃一般,然後又被一場場鏖戰打得粉碎,地面上寸草不生,風起時就是漫天風沙。

    四靈戰艦,正中最高的一棟船樓的露台上,一張小桌,巫鐵和白鷴隔著小桌對坐。

    小桌上有四色精美的菜餚,雖然是全素,卻濃香撲鼻,很能引得人直流口水。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精巧的乾坤壺,拳頭大小的乾坤壺內,藏了三千六百種百年以上的老酒,每一種都有數萬斤。

    此刻從乾坤壺中傾倒出來的,乃是極品佳釀『琥珀鬱金香』,酒液色澤金黃透亮,香氣濃郁卻含蓄,每一口飲下去,一縷馥郁直透內腑,就算是對胎藏境體修,都有淨化肉身、打磨五臟的奇效。

    「請!」巫鐵端著不大的半透明青瓷酒盅,向白鷴敬了一杯酒。

    「謝安王。」白鷴眯著眼,長長的秀眉一挑,端起酒盅,用袖子遮住面龐,很嫻靜的將一杯酒飲了下去。

    側下方,鎮魔城的方向,傳來了趙豹的慘嗥聲。

    隨後是刀槍出鞘的聲響,再接著就是巫金的呵斥聲,還有皮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聲響。

    鬧騰了一陣子,朱鹮和瑲龍『嘻嘻哈哈』的沖了回來,得意的向巫鐵挑了挑眉頭:「那個叫趙豹的,果然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張望,被咱們一頓好打。」

    巫鐵笑而不語。

    白鷴則是白了朱鹮和瑲龍一眼:「下手輕一些,不要真個惡了趙氏,畢竟,趙氏底蘊不可輕忽……我們這是借了給安王送禮的名義,這才堂而皇之的和安王交際……」

    朱鹮打斷了白鷴的話:「明白,知道,清楚,放心……不就是讓這趙豹做個證人,讓某些人知道我們是怎樣和安王府勾搭上的麼?嘖,好了,現在他們肯定都知道了,我們白鷴商會和安王府有交情了,以安王的霸道臭名,以後他們不敢再輕易招惹我們了。」

    巫鐵無奈的攤開雙手,朱鹮這話說得。

    朱鹮和瑲龍向巫鐵揮動了一下拳頭,兩個人蹦下船樓,從四靈戰艦上跳下去,直奔那些在篝火旁吃烤肉的巨人過去了。不多時,就傳來了兩女的號子聲,她們弄了一根極結實的繩索,和幾個白銀巨人開始拔河角力,玩得不亦樂乎。

    「殿下此來,是特意來找本王的?」巫鐵好奇的看著白鷴。

    一別經年,白鷴和朱鹮帶著故太子東宮舊部,從西南離開後,巫鐵就再也沒見過她們,就算在禁魔殿,也打探不到她們的消息,整個東宮舊部,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此次再見,白鷴和朱鹮、瑲龍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整個大晉神國、乃至巫鐵自己,卻都變得太多太多。

    「不是,是真的來鎮魔城收購奴隸的,沒想到碰到了安王。想想看,未來也是要和安王您重新聯繫的,不如就讓這些鎮魔軍當見證,光明正大的給安王你送禮來了。」

    白鷴輕輕的笑著,端起小酒壺,又給巫鐵和自己倒了一盅酒。

    「那麼,殿下您現在是?」巫鐵很好奇的看著白鷴。

    這白鷴啊……手段還是比她那個風風火火的妹妹厲害多了,這借力打力、仗勢欺人、拉著虎皮做大旗的法子,讓巫鐵也是頗為驚嘆。

    就剛剛,趙豹只是好奇白鷴半夜跑到巫鐵的座艦上作甚,帶了幾個副將在城門樓子上朝這邊眺望呢,朱鹮就主動蹦了過去,指著趙豹大聲呵斥『你看甚』?

    三言兩語不和,朱鹮和瑲龍就大打出手,三兩拳將趙豹打得趴在地上直抽抽。

    可憐趙豹這兩天已經被巫鐵讓人揍了好幾頓,他實在是奈何不了巫鐵,但是兩個民間商會的小丫頭片子,他趙豹還對付不了麼?

    一聲令下,趙豹就讓部下生擒活捉朱鹮和瑲龍。

    結果巫金立刻帶著大隊人馬圍了上去,又將趙豹抽了一頓,同時告誡趙豹白鷴商會是安王府的貴賓,趙豹若是敢動白鷴商會一根毛,那就是等同於和安王府開戰!

    一個大美人兒,半夜跑去了安王的座艦上,然後安王身邊的心腹大將跳出來給這個大美人兒的商會撐腰……趙豹就算是傻子,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順理成章的,白鷴商會就和安王府拉上了關係。

    巫鐵見了白鷴的安排,還以為她是專門來找自己的,可是真沒想到,她只是順勢而為,她還真是來鎮魔城這邊收購奴隸的。

    不過,白鷴商會啊,這代表著,東宮舊部已經出山入世,準備一展身手了麼?

    想想當年大晉故太子司馬聖從安陽城帶走的那些財富、重寶,想想司馬聖潛藏在民間、朝堂上的明裡暗裡的關係和人脈,再想想白鷴、朱鹮這兩位公主的母親,還有正蹲在巫鐵安王府內修養身心的、她們的親舅舅,擁有神明境戰力的羲繇……

    巫鐵感覺,這已經亂得一團糟的青丘神國,怕是又要更亂上三分了。

    「本宮,現在是皇爺欽封的長公主。」白鷴嘴角微微勾起,淺笑看著巫鐵:「若是不出意外,等大晉神國重鑄河山後,本宮,將是大晉神國的神皇,也是這麼多年來,我大晉的第一任女皇。」

    巫鐵端著酒盅的手驟然一僵,他呆呆的看著白鷴。

    白鷴……大晉神國的長公主?

    未來的女皇?

    司馬無憂這老傢伙,他在玩什麼?巫鐵有點凌亂了……

    「你的……叔父……」巫鐵有點癲狂的問白鷴。

    「你是說,本宮的二叔麼?他的昏君之名響徹天下,而且他早已退位,就算山河重鑄,他還能重登皇位麼?顯然,不能。」白鷴輕笑道:「所以,皇爺爺的欽封,我和父王的舊部,都很滿意。」

    巫鐵舉起酒盅,張開嘴,將美酒倒進嘴裡,『咕咚』一口吞了下去。

    好吧,這是你們司馬氏的家事,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巫鐵反正只要守好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呵呵,管你們怎麼玩。

    「太上皇聖明,有長公主掌舵,未來山河重鑄,這天下黎民,有福了。」巫鐵笑呵呵的放下酒盅,朝著白鷴拱了拱手:「微臣願蠅隨驥尾,以微薄之力,為長公主效死……嗯,日後,長公主多賞微臣十幾個州治的封地就好,不要像令狐青青那樣扣扣索索的。」

    白鷴笑了,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她伸手,指了指巫鐵,輕聲笑道:「安王好厚臉皮,安王的那九州封地,人口、財富、產出,堪比其他數十下州……嘻,等本宮登基,用安王如今的九州封地,換成邊疆新開闢的一百零八州,安王可願意?」

    巫鐵乾笑了一聲,急忙向白鷴拱手:「殿下說笑了,說笑了,臣要的是,新加的封地,新加的,原本的封地,您可不能拿走……您不能比令狐青青那老賊,還要扣扣索索啊!」

    白鷴氣得直咧嘴,坦誠的說,她這輩子,還真沒見過巫鐵這樣的人。

    巫鐵自行抓起酒壺,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大海碗,『咕嘟咕嘟』的給自己倒了一大海碗美酒,大口大口的灌了一氣,這才笑著向白鷴點頭道:「殿下見諒,臣是軍中粗人出身,喝酒,還是用大碗的好……誒,奇怪?」

    白鷴眯著眼看著大口灌酒的巫鐵,笑著問他:「哪裡奇怪?奇怪什麼?」

    巫鐵看著白鷴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問她:「殿下,什麼時候和陛下他……」

    白鷴沉默了一陣子,笑容漸漸消失了。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黑漆漆的天空中那半片月亮,還有極遠的天空中幾顆有氣無力的星子,淡淡的說到:「前些日子,本宮和朱鹮的修為,同時突破……也就是那時候,我們從血脈中,覺醒了一段父王留下的信息。」

    「當年,父王和皇爺爺演的一齣好戲,是皇爺爺在暗地裡保駕護航,父王才帶著東宮最忠誠的那一批臣屬,席捲了安陽城的寶物,安然離開了安陽城……」

    巫鐵愕然看著白鷴,他拍了一下大腿:「果然如此,臣聽聞當年太子東宮故事,就琢磨著,安陽城,怎可能這麼輕鬆的逃出來呢?原來如此……」

    白鷴眯著眼看著天空的月亮,輕聲說道:「這些年來,東宮舊部就藏在西南並不是特別偏遠的叢林中,但是禁魔殿也好,皇家秘諜也好,乃至軍部樞機殿的密探也罷,都沒能發現東宮所在。」

    巫鐵明白了:「這也是陛下在暗地裡保駕護航?」

    白鷴笑得很燦爛:「所以,你終於明白,為什麼最後發現東宮駐地,還向外傳出消息的,是樞機殿的人了吧?禁魔殿、皇家秘諜,他們當中大半的人,只是應付差事,真正在努力追查東宮下落的,還是令狐青青的人。」

    巫鐵舔了舔嘴唇,給令狐青青扣了一頂黑鍋:「原來,令狐青青早有不臣之心。」

    白鷴撇了一下嘴,冷冽的說道:「或者說,令狐青青是一條好狗,真正是一條好狗……」

    巫鐵眯著眼看著白鷴:「很顯然,他不是司馬氏的好狗,呃……上面?」

    巫鐵指了指天空。

    白鷴笑了起來,笑容清麗如畫,讓巫鐵都不由得有一點失神。

    「你很大膽咯,安王……看樣子,你也見過、知道了不少東西……」白鷴的笑容越盛,她輕聲道:「不然,你覺得呢?以令狐青青的實力,在三國戰場,他令狐氏能夠這麼多次奪得天神令?」

    冷笑了一聲,白鷴笑容一斂,冷聲道:「不提其他,單說在大晉朝堂上,純粹以修為、以戰力論,第一軍就絕對不是令狐青青能抗衡的……更不要說,項家還有幾個老瘋子在,甚至……公羊三慮平日裡不怎麼出手,但是他若是真個和令狐青青對上,皇爺爺說,令狐青青有六成概率落敗。」

    白鷴搖了搖頭:「不提這個讓人厭惡的老傢伙罷,終有一日,本宮要滅他九族……總之,本宮和朱鹮得了父王留下的信息後,思量許久,還是聯繫上了皇爺爺。」

    巫鐵緩緩點頭,這就對了。

    他也抬起頭來,看著黑沉沉的天空,看著空中那半片沒什麼光亮的月亮,看著那幾顆沒精打采的星子。

    對比半年前,那猶如洪水一樣倒捲而下的星辰之光,對比那璀璨、輝煌、碩大無比的星辰和月亮,眼前的這夜空,簡直就像是一副市井俗匠隨手塗鴉的年畫。

    假,太假了。

    巫鐵極力的感知虛空中的星光和月光,如果說半年前那七天的星光普照猶如天河倒捲,此刻虛空中的星光月光中蘊藏的星力精華,就好像一個吝嗇鬼,拿著一根針在蘸水後,慢悠悠的向下撒水星沫子。

    「那些,神靈……」巫鐵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他們,真是神靈麼?」

    巫鐵將話題帶到了一個比較危險的方向上。

    「他們?」白鷴冷笑了一聲:「如果說,實力足夠強,就是神靈的話,本宮和朱鹮,也已經……」

    白鷴笑了笑,搖搖頭,端起酒盅,慢慢的喝了一盅酒。

    「不過,本宮不會忘記父王留給我們姐妹的信……本宮的母親,那等神異卓絕的血脈,本宮姐妹,原本要在母胎中孕育十二載才能出世。」

    「就是他們……的好狗,夜襲東宮,本宮的母親重傷,本源精血散落,本宮姐妹有夭折之危。」

    「還是皇爺爺拿出的一對先天陰陽寶蓮,本宮姐妹托體先天陰陽寶蓮,在蓮蓬中受先天之氣滋養,溫養母親留給我們的一點血脈之力,整整六千年這才出世。」

    「殺母之仇,夭折之恨,破國之怨……本宮,遲早要和他們一一算清楚。」

    白鷴站起身來,輕輕一跳,就跳到了露台的護欄上,她踮起腳尖站在護欄上,張開雙手,朝著天空的那半邊月亮擁抱了過去。

    此刻大風突然吹來,白鷴隱隱泛著亮光的白色長裙隨風舞動,她好似就要乘風而起的飛天,輕盈地幾乎要隨著這大風飄向天空的月亮。

    巫鐵呆呆的看著有飛天之態的白鷴。

    月光下,白鷴幾乎全身都在發光。巫鐵隱隱覺得,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眼前的這一畫面。

    「重鑄山河之後,本宮一定要……破開這天幕,看看這真正的天地,究竟是什麼模樣。」

    「本宮,要去那天穹之上,看看那,真正的天地,真正的宇宙,真正的星空!」

    巫鐵沉默,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大海碗,突然咧嘴一笑。

    人嘛,總要給自己定一些高一點的,看似實現不了的目標。這或許就是夢想吧?給自己制定一個高一點的夢想,萬一,哪一天他就實現了呢?

    以前,巫鐵在巫家石堡中,他只想知道日月星辰是否真的存在,他很好奇,灰夫子給他說過的那些書中的神奇事物,是否真的存在。

    眼下,他已經走出了地下世界,他已經突破了那厚厚的岩層,他已經看到了眼前的這一片天。

    可是,白鷴說這裡有一片天幕,擋住了真實的星空。

    那麼,就瘋狂一把吧……遲早有一天,巫鐵也要破開這天幕,看看天穹之上究竟是何等景象。

    巫鐵的血脈在沸騰。

    源自先祖的血脈在沸騰,那是對星空的狂熱嚮往。

    巫鐵眼前有一幅幅瑰麗神奇的畫面不斷浮現,這是他的先祖銘刻在血脈深處的記憶。

    曾經啊,曾經啊,巫鐵的先祖們,他們沐浴在真正的星空之下!

    這一刻,巫鐵神胎震盪。

    這一刻,玉碟投影震盪。

    這一刻,打神鞭中,一顆顆星辰精華不斷融入巫鐵神胎,一道道大道法則凝成的道紋,在神胎上急速的蔓延。

    這一刻,巫鐵的心跳,和下方大地的地脈博動,隱隱應和。
V123210 發表於 2019-8-2 18:01
第六百一十八章 半步神明

    四靈戰艦懸浮在空中。

    正中船樓一側,長百丈、寬十餘丈的露台欄杆上,白鷴踮著腳尖,身姿輕盈,好似要乘風而去。

    巫鐵端坐在方桌旁,面帶微笑看著天空那半邊月亮,周身閃爍著濃郁的迷離星光。

    此刻,天人合一。

    此刻,心印宇宙。

    打神鞭內囤積的星辰精華晶急速的燃燒著,頃刻間就化去了一小半。

    巫鐵神胎上,三千條蜿蜒猶如巨龍、八萬四千條騰躍好似蛟蟒的道紋已經完全成型,一絲不缺的和神胎融為一體。

    通體晶瑩好似七彩琉璃鑄成,高過萬丈的神胎盤坐在虛空中,好似活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每一次呼吸,都有七彩洪流呼嘯著湧入神胎,這些七彩洪流,儘是最精純的星辰精華。

    神胎身後,一輪宛如名曰的皎潔玉璧直徑數萬丈,散發出無量清光照亮虛空。

    只是這一刻的明悟,巫鐵終於將《元始經》胎藏境界的水磨工夫徹底的完成。

    付出的代價是,青丘城周邊上百大州,七天夜間收集的全部星力精華的七成。

    巫鐵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然後虛空劇烈的震動了一下,鎮魔城周邊方圓千萬里的地脈都輕輕的搖晃了一下,一座座山頭搖動,大量的石塊被震得碎裂開,從山體上不斷滑落。

    遠處峽谷中,傳來了沉悶的落石墜地聲。

    《元始經》的後續功法在心頭急速流淌,巫鐵笑了一聲,神胎中,一抹奪目的金光衝天而起,化為滾滾烈焰席捲虛空。金色烈焰中,無數枚玄妙的符文凝成的宛如巨龍的道紋呼嘯而出,猶如一股颶風,衝進了巫鐵的身體。

    『嗤嗤』聲中,巫鐵的雙掌上一條條極細的金色紋路冉冉而生,金色的紋路燃燒著,巫鐵如此強橫的身軀都感到了極度的熱和痛。

    『呼哧』一聲,巫鐵神胎內幽光閃爍,滔天的金色火海收回了神胎。巫鐵的手掌上,金色的道紋紋路逐漸隱沒在皮肉中,最後雙掌回覆了正常的皮肉色澤。

    「道紋淬體?半步神明?」白鷴被巫鐵手掌上的響動驚動,她愕然回過頭來,朝著巫鐵的雙掌望了一眼:「安王,你以何等法則入道?」

    巫鐵閉著眼睛,靜靜的感悟著此刻雙掌上發生的變化。

    過了一陣子,他朝著後方一招,後方船樓大廳中,角落裡一座燭台上,一點燭火搖曳,一縷極細的火光飛了出來,落在了巫鐵的左手掌心中。

    這一縷細細的火光猶如活物,在巫鐵的掌心輕快的舞動。

    巫鐵心念一動,掌心的火光就驟然膨脹到碗口粗細、七八丈長短,然後又驟然塌縮到了頭髮絲般細小,一尺多長。緊接著,火光炸開成了無數團螢火一般的光點繞著巫鐵亂飛。不多時,火光又在巫鐵面前排成了整齊的十乘十的方陣。

    火光急速的蠕動著,每一團火光都勾勒出了一個極其清晰的字跡。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浮現在巫鐵面前的一百個光點,恰恰是一百個姓氏。

    「這就是半步神明境?果然,有點玄妙。」巫鐵笑得很燦爛:「之前施展各種法術,神胎隔著肉身『借用』天地元能,好似霧裡看花,總覺得差了一層。」

    「此刻,只是在雙掌銘刻了先天后天火焰大道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道紋,居然就能將火焰之力操控得如此精細入微……神明,神明,神而明之,透徹大道……」

    巫鐵笑著向白鷴點了點頭:「這感覺,妙不可言……臣倒也想修煉一些絕強的時間、空間、生命、死亡之類的無上大道。只是,道路茫茫,人力有窮。」

    雙手同時燃燒起來,巫鐵的手掌在金色的火焰中絲毫無損,足以融化金屬的高溫對巫鐵的雙手好似不存在一般。

    「臣出身軍戶,僥倖得了些造化,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有了今時今日的修為……能到半步神明境,已經是莫大的福分,所以,臣入道的法則,就是最基本的五行道法罷。」

    笑著向白鷴點了點頭,巫鐵笑道:「臣在西南幸運得了一些傳承,也正好是五行大道。」

    巫鐵這話,很不實在。

    但是他勢必不能對白鷴說,他未來將以整個天地所有的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旁門入道。

    這話說出去,一個沒人信;二個,如果人家信了,豈不是要嚇死人麼?

    白鷴抿嘴微笑:「五行大道,堪稱天地的根本,也不能算是小道了。五行生剋,若是運用得好,也是威力無窮。安王的話,過于謙虛了。皇爺爺都說了,安王福運極強,這戰力,也是超凡脫俗的。」

    巫鐵笑得很燦爛,『哈哈哈』的大聲笑著。

    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在安邑城,強奪了上百大州七夜的星光精華,在那無量的星光衝擊中,在十二萬巫家兒郎的神魂共鳴帶來的龐大神識之力輔助下,巫鐵對天地大道的感悟、吸收,已經到了極精深的層次。

    按照巫鐵自己的想法,最多十年,他就能將剩下的大道法則、旁門左道悉數烙印在神胎上,讓自己完美的完成《元始經》胎藏境的修煉。

    只是沒想到,聽了白鷴一番話,見到白鷴方才那如仙的姿儀,心有感悟,居然瞬間進入了頓悟境界。加上巨量星辰精華的消耗,原本預估要十年完成的修煉,在短短半刻鐘之間,就徹底完成了。

    胎藏境的巔峰極致達成,再以一縷先天丙火道紋烙印在雙手上,道紋淬體,這就算是正兒八經的踏入了半步神明境。

    雖然是半步神明境中剛剛入門的那一類,也算是正兒八經的沾上了一點『神明』的味道。

    巫鐵雙手散發出的火焰氣息,稍稍引動了四周的天地之力,一縷縷烏雲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然後又快速的消散了。

    巫鐵看著天空的烏雲,笑了笑。

    只是將雙手烙印了一點點先天火焰道紋,等到全身都將完整的火焰道紋烙印完成時,就會引來可怕的天雷轟頂,那就是正兒八經的要突破神明境界,正兒八經的迎來『神劫』了。

    尋常人以一門大道道紋淬體,都會引來滅絕性的神劫。

    巫鐵覺得有點牙疼,他以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旁門同時淬煉神軀……這個……他未來面臨的神劫,會是何等壯觀?

    「天神令啊!」巫鐵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等本宮重鑄山河,自然有一份天神令贈予安王……此事,安王不用放在心上。」白鷴墊著腳,看著天空倏忽而來、又倏忽散去的烏雲,笑吟吟的安撫了巫鐵一句。

    剛剛挨了朱鹮、瑲龍一頓揍的趙豹站在自家統領們的牆頭,呆呆的看著天空突然聚散的烏雲。

    「這架勢,是誰開始道紋淬體呢?」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趙豹冷哼了一聲:「嘚瑟什麼?修煉到胎藏境巔峰的將門子弟,本將軍見得多了,可是除了那些絕對的核心嫡系,有資格接掌家族大權,而且家族排名在神國前十之列的……誰敢踏出那一步,誰敢道紋淬體?」

    「呵呵,修為越高,死得越快……成神?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

    「這天下,胎藏境巔峰的大能如天空星辰,數不勝數,可是這神明境……呵呵,能有幾個?能有幾個?」

    「嚇,半步神明境……哼,成神……成神……還不如維持在胎藏境巔峰,舒舒服服的盡情享用呢。」

    一名行軍參謀快步走了過來,向趙豹低聲嘀咕了幾句。

    趙豹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的精彩,他下意識的看向了那些掛在長長的桿子上的項家族人,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唉喲,是這位大爺開始道紋淬體了啊?哎,哎,有好戲看了嘿。」

    「這位大爺,若是能把項家的那些老不死弄死幾個……這可就真的有好戲看了。」

    用力一拍手,趙豹樂顛顛的跳下牆頭,朝著自己平日裡辦公的官廳跑了過去:「趕緊的,給本家傳信,就說項家有可能要吃大虧,看看,看看,能不能從項家手上搶點好處。」

    紅日初升,照耀大地。

    鎮魔第一城的東面城牆下,巫鐵正和白鷴做一場好戲。

    鎮魔城防線所存的所有俘虜都已經被巫鐵買下,而且價格一如趙豹和趙全許諾的,是在打折之後,再打了個對折,所以價格比一般的行情價便宜了許多。

    一張大條案旁,巫鐵和白鷴簽署文書,巫鐵將剛剛到手的,一批性格最為暴虐,最為陰險,同時殘忍好殺,又難以馴服的俘虜,比如說血侏儒、黑矮人、尖牙鼠人等等,用行情價的十倍,轉賣給了白鷴商會。

    趙豹、趙全等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場無恥的交易。

    侏儒、矮人、鼠人的繁殖能力極強,其數量遠比那些強戰族群比如說牛族、狼人、蟒人、蛇人乃至巨人來得多,這些血侏儒、黑矮人、尖牙鼠人等等,他們的人數眾多,幾乎佔了巫鐵購買的俘虜的十分之一。

    將他們轉手賣給白鷴商會後,巫鐵不僅僅撈回了所有購買俘虜的款項,而且還大大的賺了一筆。

    「這小女人,不簡單哪……這就,和安王府套上交情了?」趙豹在一旁低聲竊語:「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一個大把大把給英雄塞錢的美人……嘖,給本家傳消息,查查看,這白鷴商會是什麼來路?以後,少招惹她們就是。」

    『轟』,遠處傳來一陣悶雷般的巨響。

    一條通體閃爍著刺目的藍色電光,身高十丈開外的巨大人影從空間門中竄了出來。

    一股浩浩蕩蕩猶如長江大河一般恢宏龐大的精血氣息直衝了過來,虛空中壓力暴漲,巫鐵麾下無敵軍,但凡在這交易現場列陣的無敵軍,百多萬士卒被這股氣息壓迫得齊齊向後倒退,好幾隻萬人隊被逼到了城牆下深深的壕溝旁,差點整支隊伍摔進了深達數百丈的壕溝中。

    『轟、轟』,又是兩聲巨響,又是兩條人影從空間門中衝了出來。

    一人身上纏繞著烈焰,一人身上翻滾著颶風,而且精血氣息都是源出一脈,浩浩蕩蕩、威武霸道,威風得不得了。

    巫鐵抬起頭,看著從空間門方向緩緩逼近的三尊巨人。

    巫金已經舉起右手大聲咆哮:「列陣……組陣……準備戰鬥!」

    無敵軍士卒們低沉的咆哮著,他們立刻按照平日裡操演的軍陣開始運轉法力,一座座百人軍陣立刻運轉起來,隨後百人軍陣拼湊成千人軍陣,千人軍陣拼湊成萬人軍陣。

    當萬人結陣之後,激發的煞氣軍魂就已經可以勉強抗衡那三尊巨人散發出的可怕壓力。

    當萬人軍陣組成了十萬人軍陣,軍陣上方有巨人虛影若隱若現,他們不僅可以站穩身體,甚至已經可以緩慢的行動。

    當十萬人軍陣變成了百萬人軍陣,而且有巫家的兒郎居中坐鎮指揮,作為軍陣樞紐統籌調度匯聚來的龐大法力時,軍陣已經可以自如行動,而且煞氣軍魂猶如鋼刀,硬生生劈開了當頭碾壓下來的恐怖氣息。

    空中,五行精靈也已經列陣完成,他們的軍陣上方五行光華大盛,隱隱有一頭神駿非凡的孔雀若隱若現。

    巫鐵將安王印璽重重的蓋在了安王府和白鷴商會的交易契約上,笑著將契約遞給了白鷴,然後這才衝天而起,在大群護衛的簇擁下,朝著那三人迎了上去。

    「喲,不錯哦,肉身橫渡空間門,普通胎藏境巔峰、哪怕有秘寶護體,也都不敢這麼玩。三位這是,半步神明境?呵呵,在項家的《霸王扛鼎訣》之外,還輔修了雷、火、風法則之力?」

    巫鐵一邊向前飛行,一邊輕輕的鼓掌:「不錯哦,真不錯,本王還以為,你們項家人都是一根筋,都是一棵樹上吊死,死抱著你們家的《霸王扛鼎訣》不放,一門心思打熬力氣,對別的法則不屑一顧呢?」

    三條巨大人影身上的雷光、火光、颶風驟然內斂,露出了三尊身高十丈的魁偉壯漢。

    最早出現的那雷光纏繞的大漢朝著巫鐵厲聲大吼:「霍雄小兒,誰給你的膽子扣押我項家兒郎?不想死的,交出人來,然後賠償十億元晶、百億金銀,再將你購買的奴隸賠償給我項家,再給我家兒郎磕頭贖罪,老夫今天就勉強放過你!」

    巫鐵聽了這大漢的話,不由得放聲大笑。

    『轟』的一聲吶喊,巫鐵身後無敵軍龐大軍陣拔地而起,化為大片烏雲翻滾而來。

    五行精靈組成的大軍則是猶如一隻華美驕傲的孔雀,在無敵軍的上空萬丈高度,配合著無敵軍朝著這邊逼了過來。

    兩座規模龐大的軍陣散發出的氣息,絲毫不弱於眼前的這三尊半步神明境的項家大能。

    項家的三尊大能……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霍雄小兒,你要和我項家撕破臉麼?」

    巫鐵拔出了打神鞭,在手中輕輕的掂量著:「撕破臉?你們項家,還要臉麼?」

    一言既出,三尊項家大能同時大吼一聲,趁著軍陣還在後方,三人同時向巫鐵撲了上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4 11:33
開天錄 第六百一十九章 誅心檄文

    「半步……神明境啊!」

    巫鐵看著向自己衝來的三尊項家大能,舉起手中打神鞭就抽。

    虛空中蕩起了三條長達數萬丈的紫金色鞭影,風雲激盪,漫天祥光亂閃,虛空變得粘稠而厚重,三名急衝過來的項家大能身體驟然一僵,好似被樹膠黏住的蟲子,極力掙扎卻無力擺脫。

    打神鞭的根基,太雄厚了。

    巫鐵的修為,雖然只是剛剛碰觸了半步神明境的門檻,他的修為也實在太逆天了一些。

    三聲沉悶的巨響傳來,三尊項家大能閃避不及,一人頭頂挨了一鞭。

    火光四射,氣爆重重,三人魁梧的身軀從高空筆直墜落。

    大地劇烈的顫抖著,三人墜落地面,硬生生將兩座高有數萬丈的山峰撞得稀爛,在地上更是留下了三個直徑千丈的大坑。

    筆直的一溜四四方方的紫金色符印烙印在三人的頭頂,光芒四射,神異無比。三人好似被磨盤壓住的大-王-八,四肢勉強還能挪動一下,可是頭顱、身軀,卻怎麼都無法動彈一下。

    他們的神胎更是渾渾噩噩,被一股天地巨力、大道道韻碾壓,再也無法調動半點法力,和自己身軀更是失去了聯繫。

    「喏,扒乾淨了,吊起來。」巫鐵將打神鞭收回袖子裡,淡然笑道:「被生擒活捉了三千多族人,還不老老實實的送上贖金,居然敢動用半步神明境的老不死來搶人?」

    「呵呵,這下三尊半步神明境也被生擒活捉,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招。」

    鎮魔城的東邊城門外,白鷴眯著眼眺望著巫鐵輕輕一擊就擊潰了三尊項家的半步神明境的長老,不由得抿嘴一笑。

    朱鹮和瑲龍風風火火的踏著流雲,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巫鐵身邊。

    她們俯瞰著被五花大綁的三尊半步神明境的項家大能,不由得唉聲嘆氣的看著巫鐵直搖頭。

    「為什麼不留點手,讓我們來和他們好好的鬥一場呢?」朱鹮很無奈的看著巫鐵:「難得碰到這麼厲害的對手,應該讓我好好的揍他們一頓。」

    巫鐵同樣無奈的看著朱鹮,輕輕的搖了搖頭:「殿下,你們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稍大一點的商會繼承人……你們表現出太過於強悍的戰力,是不是有點……不恰當?」

    朱鹮張了張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她抬頭看著天,很幽怨的喃喃抱怨著:「你們這些男人啊,就不能堂堂正正的用拳頭解決問題麼?一個個非要弄陰謀詭計……這陰謀詭計,有什麼好玩的呢?」

    「皇爺爺如此,父王如此,你……安王霍雄,長得也算濃眉大眼的,怎麼也這麼鬼鬼祟祟的呢?」

    「還不如按照我的心思,整頓手下所有兵馬,和令狐青青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將他令狐氏斬盡殺絕,然後整點天下兵馬,先滅大武,再滅大魏……從此三國一統,多好玩的事情呢?」

    朱鹮的語氣極其的幽怨。

    巫鐵眨巴著眼睛,呆呆的看了她一陣子,然後轉身就走。

    朱鹮說得輕鬆。

    整點兵馬,傾力一戰,如果令狐青青身後沒有那些所謂的神靈,傾力一戰誰怕誰呢?

    可是有了那些神靈直接插手、攪和,巫鐵不由得想起了在令狐青青親自出手收集鎮國神器級別的先天靈寶時,在太古龍王敖敕的那一戰中,突然降臨的那些神靈。

    令狐青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後的人。

    對於司馬無憂能夠及時的抽身走人,沒有真個和令狐青青往死裡拚命,巫鐵其實是蠻佩服的。

    硬著脖子、和市井匹夫一樣豁出去性命亡命死戰,很容易。

    真個能夠暫時捨棄這麼大的家當,避其鋒芒,保存實力,這可比拚命一戰艱難多了。

    有那麼多的神靈插手……堂堂正正的決一死戰,會死多少人?巫鐵身邊的這些兄弟、幕僚、部下,他們會死多少人?死的人會是誰?

    腦子一熱,沖上去拚命,很容易……但是想要保全自己身邊的人,巫鐵就不能這麼腦子一熱的沖上去。

    「掛起來,掛起來……嗯,他們三個身上有什麼寶貝,搜刮乾淨了,一個子兒都別給他們留下。」巫鐵拍打著雙手,大聲的鼓噪著。

    李二狗子帶著一群近衛,歡天喜地的將三尊項家大能扒得乾乾淨淨,就給他們留下了一條貼身的褲頭。

    三尊項家大能手上,各有一個容量極大的手鐲和一個容量更大的戒指,這六件儲物秘寶也被送到了巫鐵的手中。只是讓巫鐵失望的是,這六件秘寶容量雖大,裡面真沒多少財貨。

    「項家,是天下將門中最窮的項家……此言不虛。」巫鐵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所以,和這種人結仇,真是莫名其妙。從他們身上又壓榨不出多少好處,反而惹一身麻煩,實在是莫名其妙。」

    青丘神國,紛紛擾擾。

    西南戰場打得狼煙四起,三國戰場上,也是衝突不斷。

    大魏神國,距離三國戰場最近的邊疆州治紅雲州,州城杏城。正值時令,杏城內外,數以千萬計的杏樹花開滿枝,紅雲一般的杏花開滿了城內、城外,開滿了山頭、河邊,開滿了阡陌地頭,村頭鎮口,到處都可見火燒雲一般的杏花綿綿疊疊。

    這是紅雲州最好的季節,也是紅雲州的風流名士們最惆悵的季節。

    如斯美景,天地造化,他們總想做一些名傳千古的文章、詩詞,奈何前人似乎已經將讚美杏花的文字淘盡了,他們除了多喝幾罈子杏花酒,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之外,似乎也沒能有其他的辦法。

    杏城內,一座有名的林苑『小星山』上,山頂三座涼亭用蜿蜒的遊廊連為一體,幾個身穿長衫的青年坐在一間涼亭內,眺望四面八方火雲一般開得絢爛的杏花。

    昨夜剛剛一場小雨,所以杏花的花瓣上有著極細的小水珠,一如剛剛淨面的少女,美豔中透著幾分清嫩。

    幾個青年把玩著在大魏神國的文士中頗為流行的摺扇,眼簾中儘是那美輪美奐的杏花,但是看他們的神態表情,他們的心思完全不在這杏花上。

    過了許久,許久,剛剛侍女奉上的,溫得極燙的杏花酒已經逐漸變涼了,一名看上去年齡最小,大概十五六歲出頭,但是強作成年人沉穩氣度的青年合起摺扇,用力的敲了敲面前的石桌。

    「大兄,我們……別無選擇。」這青年看向了石桌對面那位氣度雍容的同伴。

    「別無選擇……」身穿青色長袍,左手三指上戴了三枚青翠欲滴的玉環,長發用碧玉髮冠束起,舉止氣度雍容從容,通體透著一股子瀟灑勁兒的青年微微一笑:「我們的確是別無選擇……只是,他們的條件,我還不夠滿意。」

    閉上眼,青年搖了搖頭:「且再緩緩……再緩緩。」

    話音未落,通往涼亭的一條石板小島上,幾個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分開攔路的杏花枝條,一臉是笑的朝著涼亭走了過來。

    幾個男子留在了涼亭外,唯有紅雲州的州主,大魏神國一品公爵紅雲公,同時也是大魏神國的宗室夏侯狺狺笑著走進了涼亭,將一份金色捲軸放在了雍容青年的面前。

    「令狐少君,這是陛下敲定的最後條款……您前些日子提出的那些條件,陛下慷慨,除了少君必須立我大魏公主為正宮皇后之外,其他的條件,全都允了。」

    夏侯狺狺微笑道:「還請少君仔細斟酌,若是少君在這契約上用印,則我大魏神國在三國戰場上的億萬將士,將立刻向青丘神國發動全面進攻。」

    「少君,你才是令狐氏最為純正、最為尊貴的嫡系,令狐青青一系和少君相比,也不過是地位遠遜的旁支族人……」夏侯狺狺輕笑道:「他令狐青青坐得的位置,您,為什麼不能呢?」

    被稱為少君的青年,令狐氏血脈最純正,最尊貴,執掌令狐氏『涂山堂』印的令狐九把玩著手中摺扇,輕聲道:「紅雲公,這等大事,難不成,就你紅雲公一人出面麼?」

    令狐九抬起頭來,看著夏侯狺狺:「這些條款,我答應你大魏就是,只是……單以紅雲公的身份,怕是……」

    夏侯狺狺笑得很燦爛:「本公自然不夠資格和少君簽署這份契約,所以……」

    剛剛夏侯狺狺過來的小島上,數十名身披重甲的精銳將領簇擁著一名身披赤紅色長袍,頭戴紅玉冠,面皮也微微有點泛紅,生得鷹視狼顧,身形如獬豸一般矯健有力,雙臂、雙腿頎長的青年快步走了出來。

    「令狐少君,你答允了,甚好,本宮夏侯五德,乃當今大魏皇太子,可有資格和你簽署這份契約麼?」

    身高一丈五尺開外,氣息凌人,毫無大魏神國傳統的文士風流氣質的夏侯五德大踏步的進了涼亭,雙手叉腰站在令狐九面前咧嘴直笑:「本宮,將親率大軍,突襲青丘神國……嘿嘿,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令狐九抿著嘴,怔怔的看著夏侯五德。

    過了許久,許久,令狐九才咧嘴一笑,站起身來,向夏侯五德點了點頭:「善!大事,就拜託了。」

    令狐九和幾個本家兄弟笑容燦爛,可是一顆心卻死死的揪成了一團。

    那殺千刀的混賬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突襲了令狐氏的祖地,將他們令狐氏留守祖地的『涂山堂』一脈族人,全部劫掠了也就罷了,他們居然直接將令狐氏的這些嫡系族人,賣給了大魏神國。

    令狐青青得司馬賢禪讓,順利登基成為青丘神國的開國神皇,順利的將大晉神國取而代之。

    聽得這個消息,令狐九等『涂山堂』族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半天作聲不得。

    緊接著,讓他們別無選擇的事情發生了——大魏神國正式提出了條件,他們將幫助令狐九奪取皇位,取代令狐青青……

    令狐九若是答允,他就是下一任青丘神國的神皇。

    令狐九若是不答應,令狐氏『涂山堂』,這血統最純正、最尊貴的一脈族人,就會被大魏神國徹底抹殺。

    除了答應,令狐九還能做什麼呢?

    一道金色流光從小星山衝天而起,直奔著大魏神國的皇都去了。

    令狐九和夏侯五德簽署了契約,然後一場小型的歃血為盟的儀式就在小星山頂火速舉辦。

    一刻鐘後,一道道令信所化的火光從杏城衝出,迅速飛向了四面八方。

    早就已經準備妥當的大魏神國一支支整編軍團立刻聞風而起,一條條戰艦沖上了高空,結成了軍陣,猶如烏雲一樣朝著三國戰場風馳電掣般突進。

    數十道令信落在了三國戰場大魏神國掌控的軍城中,不多時,數十名大魏神國的將領就衝天飛起,朝著近處的青丘神**城飛了過去。

    距離軍城數十里地,這些大魏神國的將領鼓起中氣大聲朗誦一篇檄文。

    其大意就是——令狐青青無德,謀朝篡位,背叛主君,實為令狐氏之恥,讓令狐氏歷代先祖蒙羞。今有令狐氏血脈最尊貴的『涂山堂』少君令狐九,以令狐氏先祖的名義,將令狐青青連同附逆的一眾族人開革出令狐氏,褫奪他們『令狐氏』的姓氏。

    令狐九更是直號『涂山君』,繼承令狐氏當代族長之位,於大魏神國借兵,誅殺讓令狐氏歷代先祖蒙羞的不肖族人,滅絕令狐青青一派族人血脈。

    在檄文中,『涂山君』更是以令狐氏歷代先祖的名義,給被褫奪了『令狐』這個姓氏的令狐青青等『叛逆』族人,給了他們一個新的姓氏——『狼』!

    檄文中特別註明了,這個『狼』,就是『狼心狗肺』的狼!

    『涂山君』令狐九昭告天下,更是勸說駐守三國戰場的青丘神國的將士們,不要再為『狼青青』賣命了。

    這些大魏神國的將領嗓門極大,鼓足法力後,聲傳千里,遠近軍城的青丘神國將士,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軍城嘩然,所有駐守三國戰場的青丘神國的將士們,一個個都一腦殼的霧水,一肚皮的莫名其妙。

    這是干什麼?

    令狐氏內亂?

    『涂山堂』少君令狐九,將令狐青青和他的一眾族人,開革出了令狐氏?

    還褫奪了他的姓氏?

    『狼青青』?

    『狼心狗肺』的狼?

    這,這是徹底撕破臉,徹底的,結死仇了啊。

    無數青丘神國駐守三國戰場的神武軍將領在風中凌亂了。

    你們令狐氏,這是鬧哪樣?

    哪裡冒出來的涂山堂?

    哪裡冒出來的涂山君?

    你們令狐氏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大魏神國可不僅僅是在三國戰場宣讀檄文,他們這些年來,安插在青丘神國的密探、間諜等等,全都出動了。一張張檄文貼的滿大街都是,短短兩三天的功夫,青丘神國大半州城、郡城,無數大小城池的大街小巷中,儘是涂山君討伐『狼青青』的檄文。

    青丘城,青丘宮,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令狐青青當場吐血,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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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二十章 遣將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令狐青青在三國戰場派遣了本家大將督軍。

    畢竟,國朝新立,而且是篡位得來,令狐青青不可能不對那些前朝將門防著一手。故而,三國戰場超過一半的軍城,城中的大統領都變成了令狐氏的族人。

    面對外敵,這本是好事。

    可是面對涂山君令狐九,這就變成了糟心的壞事。

    當令狐九的九尾天狐旗高高飄揚,當令狐九手持令狐氏祖傳的涂山堂印出現在陣前,當涂山堂一脈的幾個老古董顫巍巍的杵著枴杖站在了軍城門前,城中的令狐氏將領軍心崩碎。

    只是一天時間,青丘神國在三國戰場的三百多座大小軍城開門投降。

    大魏神國大軍,幾乎是一箭未發,其先鋒軍團就直逼青丘神國腹地。

    與此同時,大武神國在三國戰場的軍隊也驟然出動,對著軍心惶惶的青丘神國神武軍就是一通猛打猛攻,一日一夜之間,也摧城拔寨二十幾處,神武軍的求援公文就雪花一般飄向了青丘城。

    青丘神國朝堂嘩然,民間輿論也是鼓噪而起。

    青丘宮中,剛剛更換了袍服,擦乾淨了鬍鬚上的血漬,重返朝堂的令狐青青站在皇座前,雙手杵著面前的龍案,一個字一個字無比嚴厲的說道:「我令狐氏狐丘一脈嫡系,已經於前次的突襲中……全部被屠。」

    咬著牙,令狐青青惡狠狠的盯著大殿中的滿朝文武。

    「大魏神國推出來的,所謂的涂山君令狐九,絕無此人……」

    「大魏神國,一群偽君子,滿口荒唐言,其言行,無非是為了誣陷抹黑於朕,還請諸位臣公,以國朝為重,不可信了那流言蜚語。」

    一名御史殿品階最低的巡察御史悄然從班列中走出,他昂著頭,看著令狐青青,朗聲說道:「陛下,三國戰場神武軍斥候傳回軍情,那令狐九手中所持,正是令狐氏涂山堂一脈掌握的涂山堂印!」

    令狐青青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他指著那巡察御史笑道:「卿家有所不知,我令狐氏狐丘一脈被屠,一應族中信物皆被掠走。」

    那巡察御史打斷了令狐青青的話:「可是據三國戰場斥候傳回軍情,那涂山堂印放出的氣息,壓制了前方令狐氏眾多將領血脈,讓他們一身戰力十不存一……如此威能,唯有令狐氏嫡系血脈才能激發!」

    令狐青青閉上了嘴,他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是啊,涂山堂印唯有血脈最純正的令狐氏血裔才能催發,而涂山堂印最大的威能,就是壓制令狐氏族人的血脈之力,任何身懷令狐氏血脈的族人,面對涂山堂印,所能發揮出的力量不足一成。

    涂山堂印,這是令狐氏的最高印信,代表了宗族的威嚴,代表了天狐血脈的最高權柄。

    哪怕令狐青青身為令狐氏當代族長,按照令狐氏的宗法,他也無權掌握涂山堂印。能夠掌握涂山堂印的人,唯有居住在狐丘,居住在涂山堂中的那一脈血脈最純正、最尊貴的苗裔。

    這巡察御史的話,倒是實話實說,倒是將令狐青青的那推諉之言給戳破了。

    令狐青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他右手突然一揮,一張青光四溢的宛如青銅凝成的大手印突然從大殿上空重重落下,徑直轟向了那巡察御史的頭頂。

    這一擊,令狐青青含怒出手,惱羞成怒的他動用了九成的修為。

    這小小的七品巡察御史,不過是命池境巔峰的修為,面對令狐青青的大手印,就好像磨盤下的雞蛋,根本不堪一擊。

    公羊三慮突然人影一晃,衝出了班列。

    他頭頂一道浩浩蕩蕩的墨文長河衝天而起,化為一張古卷,將令狐青青的大手印擋了下來。

    青光四溢、符文密佈,看上去沉重非常的大手印劇烈的轟擊著幾乎遮住了半個大殿的古卷,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震得青丘宮微微搖晃。

    但是任憑令狐青青如何催動大手印,始終無法攻破公羊三慮的防禦。

    那年輕的巡察御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陛下,我御史殿眾御史,有聞風糾察之責。下,可監督萬民;上,可彈劾君王。」

    「陛下於朝堂之上,眾公面前,想要斬殺微臣……此乃暴虐之行,此乃……昏君所為!」

    又有十幾個年輕的,品階最低的七品巡察御史走出了班列,他們昂首挺胸的站在了這年輕的同僚身邊,怒目直視令狐青青:「臣等,請徹查三國戰場事……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一名年輕的巡察御史更是上前了一步,義正辭嚴的大聲說道:「神國君皇,不可有絲毫污名……還請陛下,給天下人一個清晰明白的交待!」

    令狐青青氣得眼珠子發紅,他的青銅大手印連續十幾次衝擊,始終攻不破公羊三慮的防禦,他已經氣得差點下令讓天狐衛衝進青丘宮抓人。

    見到這些巡察御史居然抱成團的當面駁斥自己,令狐青青不由得勃然震怒:「三國戰場的事情,有什麼要徹查的?無非是調兵遣將,將大魏賊子打回去就是。」

    令狐青青跳著腳怒吼道:「朕當御駕親征,將大魏賊子殺一個乾乾淨淨!」

    「交待,交待……什麼交待?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朕需要給誰一個交待?」

    公羊三慮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令狐青青沉默了一陣子,收回了自己的攻擊,頓時青丘宮中的恐怖壓力驟然消散。

    公羊三慮也收回了頭頂的墨文長河,微微低頭,沉聲說道:「陛下,徹查三國戰場事,不是查三國戰場的戰事,而是要徹查,那涂山君令狐九,究竟是怎麼回事。」

    令狐青青震怒,面皮一時間變成了紫紅色。

    公羊三慮沉聲道:「陛下,臣對陛下,絕無不敬之意……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市井之中,流言蜂起,那令狐九,若是不能查明正身,證明他的確是假冒之人,否則……對陛下,對皇族,名聲不利。」

    公羊三慮輕聲說道:「陛下,流言可畏,民心可畏,陛下,還有滿朝臣公,必須要給天下一個合情合理的交待。」

    令狐青青牙齒咬得『嘎吱』直響。

    他當然知道,必須給天下人,給滿朝文武一個合情合理的交待。

    否則,堂堂青丘神國的神皇令狐青青,居然被自家宗族趕出家門,褫奪了姓氏,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令狐青青除非殺光天下人,否則他哪裡還有臉見人?

    殺千刀的混蛋,誰這麼卑鄙無恥,用出了這等見不得人的卑劣手段?

    該凌遲的令狐九,他居然絲毫不顧家族利益,居然配合大魏的賊子,將他逼到了這等狼狽的境地。

    還有,他的那群該死的兒孫、族人,登基之後,令狐青青一直在調動人手,徹查狐丘遇襲之事……他也想要知道,那些敢對他本家族人下手的混蛋究竟是誰,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可怕的敵人藏在陰影中。

    可是這麼長時間了,他居然沒能查出絲毫的蛛絲馬跡。

    反而是令狐九居然在大魏神國冒了出來,居然還配合大魏神國攻擊青丘神國!

    那個涂山君令狐九,令狐青青當然知道他是真人,不會是假冒的。一如這個年輕的巡察御史所言,涂山堂印唯有最血脈最純正的令狐氏族人才能催動,涂山堂印對令狐氏族人的殺傷是碾壓性的!

    可是……令狐青青太陽穴上的血管亂跳,他真不能承認那個令狐九是真的。

    「太師……太師可相信朕?」令狐青青被逼無奈,一臉紫紅色的看著公羊三慮,語氣深沉的問他。

    「臣,當然相信陛下。」公羊三慮想要笑,但是,作為當今的太師,他必須保持矜持和端莊……他知道令狐青青的脾氣,如果他現在敢笑,這個老軍頭絕對敢下令殺人。

    當然,他不會殺公羊三慮,但是被公羊三慮授意蹦跶出來給令狐青青難看的這群御史殿的徒孫,可就有危險了。

    自家徒孫,還是要保護好的。

    所以,給令狐青青一點難堪就夠了,不能再挑撥他了。

    「那個令狐九,是假的。」令狐青青很嚴肅的看著公羊三慮,再次重複:「那個令狐九,是假的!」

    令狐青青必須敲定令狐九是個假冒偽劣貨,否則的話,他的皇權基礎,他掌控青丘神國的基本盤,潛勢力龐大的令狐家就要出問題,出天大的問題。

    畢竟,涂山堂印,這玩意太要命了,有些令狐氏的老不死,他們還只認這玩意兒!

    「臣等都知道,他是假的。但是,天下人不知道。」公羊三慮肅然看著令狐青青:「只有當那個三國戰場的所謂的令狐九的頭顱,出現在天下人面前,天下人才會知道,他是假的。」

    公羊三慮擺了擺手,十幾個巡察御史就乖乖的,好像從小聽話的別人家的孩子一樣,一聲不吭的返回了班列。

    公羊三慮也朝著令狐青青行了一禮,慢悠悠的走回了班列中。

    難堪也給過了,挑撥也挑撥了,令狐青青的火氣已經到了極致,應該見好就收了。這一點火候上的把握,公羊三慮可是老手了。

    令狐青青緩緩坐在了皇座上。

    哪怕滿朝文武都知道,那個令狐九不可能是假的,但是只要這群混賬東西都閉嘴,都當做令狐九是一個假貨,令狐青青的面子就好受了許多。

    默運法力,將面皮上的血氣壓制了下去,令狐青青右手放在皇座扶手上,手指輕輕的敲擊扶手,發出『叮叮』聲響。

    三國戰場那邊,要迅速的扭轉局勢。

    否則大魏神國和大武神國一旦從三國戰場突破,直接攻入青丘神國腹地,整個西南、整個西面,那就是徹底糜爛。要命的是,令狐氏的祖地就在西邊,之前被人突襲還能說的過去,若是被大魏或者大武強佔了去,那令狐氏的面子可就丟光了。

    只是,三國戰場上,那些令狐氏出身的將領,算是徹底廢掉了。

    這些傢伙,不可靠。尤其是面對涂山堂印的時候,根本不能指望他們。

    唯有從滿朝文武中,挑選一群可靠的將領……

    令狐青青左右梭巡了一陣……這派去三國戰場的將領,最好是頭腦簡單一些的,不會和令狐九勾勾搭搭的,不然的話,若是他們稍微聰明一點,被令狐九說動了,那就麻煩大了。

    而且,不能從西南戰場調人。

    大武神國滅晉軍的壓力也是不小,從西南戰場調人的話,大武神國已經攻破了碧林州,攻入了田婺州,整個西南戰場已經極其被動,如果再調人……

    令狐青青的目光,落在了項家當代家主,也是軍部有數的大佬重臣項旃的身上。

    和項家的那群牛高馬大、魁梧彪悍的莽貨不同,項旃雖然也身高過丈,肩膀極寬,但是他身體比例勻稱,舉手投足頗有大家氣派,絕無項家那些猛將的野蠻粗魯之氣。

    站在武將班列中,相貌堂堂的項旃,也是極其醒目的一員,有一比,他就好像站在一群猛虎、野豬中的丹頂鶴,端的是讓人眼前一亮。

    令狐青青笑了起來:「項旃,愛卿,三國戰場,由你總督,可否?」

    項旃乾咳了一聲,飛快的掃了令狐青青一眼,臉皮有點發紅。

    看樣子,項家在西南戰場『損兵不折將』的事情,令狐青青都聽說了。項家指揮的士卒死了個精光,自家的私軍大戟士也都戰損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數千項家出身的將領。

    而三國戰場呢,有兵,偏偏就是令狐氏派駐過去的那些將領不可靠了。

    由項家將領取代令狐氏的族人,統轄三國戰場的大軍,和大魏神國放對,這正是『天作之合』的良配啊!

    項旃大步走出班列,向令狐青青大禮參拜了下去:「臣,領旨……只是,大魏神國來勢洶洶,一應輜重器械,尤其是戰艦、戰堡之類,還請陛下多多調撥。」

    令狐青青笑著點了點頭,這正是應有之意嘛。

    擺了擺手,令狐青青笑道:「甚好,愛卿覺得需要添加多少輜重,只管去軍部調撥就是,朕一應允了。只是還請愛卿,速速調集項家諸多猛將,緊急趕赴三國戰場,萬萬不能延誤了軍機。」

    項旃大聲允諾。

    一刻鐘後,手持聖旨、令箭、總督印璽和監軍寶劍,帶齊了一眾行頭的項旃火急火燎的趕回了自家宅子。

    沒過多久,項旃的咆哮聲差點將整個項家府邸給翻了過來。

    這幾天,項旃都在軍部參贊軍機,家族中的事情,全都是一眾族老和自家兄弟在操持。

    項旃真心沒想到,自家從西南戰場上撤回的那群族人,居然全都在鎮魔城翻船了……而且,居然全都被安王給生擒活捉……

    哦,不,不是全部都生擒活捉了,而是死了一個,而且死的是項家青年一代項家五虎之一的項鄣,他項旃嫡親的孫兒項鄣!

    項旃坐蠟。

    而項家準備開赴三國戰場的眾多將領,被安王一網打盡的消息,也迅速傳遍了整個青丘城。

    滿城嘩然。

    將門嘩然。

    軍部嘩然。

    令狐青青在後宮半天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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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再添一州

    依舊是鎮魔城,依舊是鎮魔第一城的東城門樓子下,巫鐵四平八穩的坐在王座上,笑呵呵的看著坐在長案對面,相隔數丈遠的項旃。

    巫鐵身後站滿了身披重甲的護衛,遠處更有兩個百萬規模的龐大軍陣集結。

    相比之下,項旃身後雖然站著數百重甲護衛,可是除此之外,一個隨行的兵丁都沒有,在場面上毫無疑問落了極大的下風。

    只是,項旃來得急,他是連夜用最快的速度趕來鎮魔城的,加之家中私軍大戟士都全部戰損了,他想要擺開足夠的場面,也是有心無力啊。

    「項王爺!」巫鐵向項旃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您不在青丘城參贊軍機,來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做什麼?」

    後方城門樓子上,趙豹很幽怨的看著巫鐵。

    鎮魔城的確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可是你也別說出來啊!

    「霍王爺!」項旃也向巫鐵拱了拱手,臉色很冷,很傲,帶著一種歷史悠久的老貴族面對暴發戶時特有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因為支持令狐青青取代大晉神國,扶持令狐青青登基有功,項家也得了一個『楚王』封號。據說,這個王爵封號,還是項家的某位老古董的家老,從故紙堆裡翻出來的。

    據說,『楚王』乃太古神話時代一個極其尊貴的王爵封號,而且恰恰那位有如天神的存在,還真是姓項。

    同樣是王爵,項家的封地可比巫鐵的大多了,單純從封地面積上來說,項家的封地起碼是巫鐵九州之地的十倍以上。

    家族底蘊擺在這裡,項旃又是軍部有數的大佬之一,面對巫鐵,他底氣很足。哪怕巫鐵擺出了龐大的軍陣一左一右的遙遙威懾,項旃依舊就好像沒看到一樣,依舊穩穩當當的坐在那裡。

    「您來,有何貴幹啊?」巫鐵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哈哈。

    身後的城門樓子前面,數千根高有數百丈,卻不過碗口粗細的彈性十足的木桿在晃來晃去,桿子上吊著的數千項家族人也就隨風要來晃去,真個堪稱奇觀。

    項旃眯著眼,看都不看那木桿上吊著的自家族人一眼。

    他上下打量了巫鐵許久,這才感慨道:「想不到,當年的幸進之輩,今日居然成了和本王平起平坐的王爵。這世道,真是讓人看不懂了。想我項家,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功勞……」

    巫鐵粗暴、無禮的打斷了項旃的話:「一刀一槍的拼了這麼多年,你們項家直到新朝,才混了一個楚王封號,你覺得你們很有臉是吧?」

    擺了擺手,巫鐵厲聲喝道:「這不是無能,不是廢物,又是什麼?」

    大拇指朝著自己的鼻子點了點,巫鐵傲然道:「項王爺,看看本王,年不過百,從一普通軍戶出身的小小校尉,就已經躋身王爵之列……什麼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功勞?這種顯擺家世的話,在本王面前,沒用!」

    項旃氣得直咬牙,雙手緊緊握拳,氣得說不出話來。

    巫鐵這話,倒也是這話,可是這話,太傷人了……

    項旃身後的一名項家子弟猛地大踏步上前,指著巫鐵厲聲呵斥:「霍雄,我項家歷代先祖,赤膽忠心……」

    『赤膽忠心』四個字剛出口,巫鐵驟然人影一閃,飛撲到那項家青年面前,一耳光將他抽翻在地,然後帶起一抹殘影,瞬間回到了王座上。

    指著面皮通紅在地上抽搐的項家青年,巫鐵看著項旃冷聲道:「羞都羞死了,項王爺,約束好你家的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混蛋……赤膽忠心這四個字,我們如今滿朝文武,真正是沒有一個人有臉說出口的。」

    項旃越發惱怒,換成老謀深算的公羊三慮等人,此刻或許還能保持冷靜,可是項旃乃是純粹的項家族人,被巫鐵三番五次的激怒,項家那霸道的血脈在他體內瘋狂的燃燒起來。

    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一片,體表有血色的粘稠煙氣逐漸升騰而起,項旃的皮膚微微發黑,泛出了金屬光澤,他好似變成了一尊金屬鑄成的魔神雕像,通體煞氣升騰的緩緩站起身。

    「我家兒郎如何說話,如何做事……和你霍雄有何干係?」

    項旃的語氣變得極其的激烈,極其的不客氣:「這天下,還沒有外人敢管教我項家兒郎。更從來沒有人,可以得罪了我項家而平安脫身的。」

    巫鐵也緩緩站起身來,他雙掌上噴出了大片火焰,他冷眼看著項旃,冷笑道:「我得罪了你們項家的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賬玩意兒,你能奈何?」

    項旃一言不發,他和巫鐵之間隔著的那條三長多長的長案無聲無息的化為粉碎,他通體燃燒著血色煙氣,一步就到了巫鐵面前,劈面一拳打向了巫鐵的面頰。

    巫鐵硬碰硬的,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同樣一拳劈向了項旃的面頰。

    瘋狂猶如野獸的咆哮聲響起,項旃身後的數百護衛撲了上來,巫鐵身後的巫金、巫銀、巫銅兄弟三個,帶著數量相當的巫家兒郎大聲嘶吼著迎了上去。

    趙豹在城門樓子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大打出手的巫鐵和項旃,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全都打死了好……嘿,一群殺胚,全都打死了好……不過,安王做買賣倒是真金白銀的掏出來……得了嘿,打死你項旃這老混蛋!」

    趙豹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身上好幾處曾經骨折的地方,那可都是年少輕狂時,在青丘城中,被項家的那群心狠手辣的霸道混蛋給打傷的啊!

    沉悶如銅鐘轟鳴的巨響傳來。

    項旃的拳頭結結實實的轟在了巫鐵的臉上,巫鐵的拳頭也結結實實的轟在了項旃的臉上。

    項旃的頭微微側了一下,巫鐵的拳頭太重,太重,重得匪夷所思,項旃都承受不住他的拳頭。

    但是項旃的拳頭落在巫鐵臉上,只見濺起了無數火星,巫鐵除了面頰上的肌肉扭曲變形,他的腦袋紋絲不動,硬生生的硬吃下了項旃的拳頭。

    兩人揮出的拳頭猛地收回,然後另外一支手猛地揮動,朝著對方的另外一邊面頰轟了過去。

    兩人穩穩的站在地上,四個拳頭帶起無數條殘影,瘋狂的轟擊著對方的面頰,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巫鐵的身體紋絲不動。

    項旃的頭顱不斷的左右微微晃動。

    木桿上吊著的項家一眾族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們看出來了,自家族長已經落了下風。巫鐵的身板比項旃的身板結實,拳頭更比項旃的拳頭硬!

    可是項旃是他們項家的族長,修煉的也是《霸王扛鼎訣》,單純從力量上來說,項家的兒郎在青丘神國,除了第一氏之外,堪稱同階無敵啊!

    就算是令狐氏,令狐氏從大晉神國起,把持軍部那麼多年,不是因為令狐氏的戰鬥力有多強,更多的是因為令狐氏在大晉神國的一眾將門中,腦瓜子最好用,最擅長運籌帷幄,更擅長組織經營而已。

    可是今日,項旃居然被巫鐵壓著打。

    「九轉玄功……就真這麼厲害?」好些知道巫鐵所修功法來歷的項家將領,不由得齊聲在心裡暗自發問。

    巫鐵咧開嘴笑著,眯著眼看著項旃,拳頭揮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拳頭上的力道越來越猛。

    項旃的拳頭很有勁,打得臉上,很痛。

    但是這種痛,有一種真切感,有一種真實感,項旃讓巫鐵感受到了一定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已經是巫鐵在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感受到的了。

    這種真真切切和敵人拳拳到肉的踏實感覺,讓巫鐵很受用。

    面頰上的肉很痛,口腔裡的肉在大力擊打下,被牙齒磨破了,於是就有血水順著嘴角流淌了出來,然後迅速被身體內散發出的高溫蒸發,變成了乾巴巴的血痂黏在了下巴上。

    巫鐵笑著,滿口都是血。

    傷勢並不重,甚至是微乎其微,只是看上去有點猙獰,有點嚴重。

    他的拳頭對項旃造成的殺傷更大。

    項旃不僅僅是口腔在出血,而且他的面頰骨都被巫鐵的拳頭打得裂開了。

    只是項旃要面子,作為項家當代家主,他不能當著這麼多族人的面,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被一個突然崛起的年輕人打得口吐鮮血。

    項家的榮譽,老牌貴族的面子,不允許項旃這麼做。

    所以他在大口大口的吞嚥自己嘴裡流出來的血水,滿口的血腥味,讓他眼裡的殺意越發的熾烈。

    驟然間,項旃的拳頭一收,他雙手在腰間一抓,一揮,一柄先天靈兵級的龍紋七星劍無聲無息的化為一抹血色長虹橫斬巫鐵的腰間。

    巫鐵真個沒想到,項旃能夠如此無恥。

    血色長虹撕開了巫鐵腰間的玉帶,重重劈在他的腰間。

    一聲悶響,長劍切開了巫鐵的肌膚,撞在了他最下沿的一根肋骨上。火星四濺,這柄先天靈兵級的龍紋七星劍撕開了巫鐵腰間的肌肉,卻拿巫鐵的骨骼沒有半點兒辦法。

    長劍只是在巫鐵色澤暗沉沉的肋骨上留下了一條極細的白色痕跡,然後巫鐵一吸氣,白色痕跡就急速的消失了,他被切開的腰間肌肉急速的蠕動著,傷口急速癒合,重生的血肉死死的將長劍夾在了體內。

    「無恥!」巫鐵大吼一聲,原本他以為項旃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敵人,但是現在看來,他想多了。

    打神鞭從袖子裡飛出,巫鐵緊握打神鞭,重重的一鞭子朝著項旃的頭頂砸了下去。

    項鄣的頭頂噴出一抹金霞,那是一頂造型奇異的金霞冠,上面鑲嵌了十幾顆拇指大小的金色寶珠,放出無數縷金色霞光化為一座金色雲台擋在了打神鞭前。

    一聲巨響,打神鞭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的將金霞冠打得粉碎。

    項旃嚇得嘶聲尖叫,他猛地向後一拔自己的長劍,奈何長劍被巫鐵的肌肉死死夾住,他一時間沒能拔出長劍,只能鬆開劍柄,向後急退。

    打神鞭幾乎是擦著項旃的鼻頭落下,一抹紫金色鞭影呼嘯而出,項旃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身體極力的向一旁閃避:「安王……一切都好商量,是本王的錯,本王認錯。」

    巫鐵微微收住了打神鞭,那股禁錮虛空、禁錮法則,讓人無法動彈的力量消失了,項旃身體猛地一輕,驟然向一側竄出了數十里遠。

    長達數萬丈的紫金色鞭影從打神鞭中噴出,重重的抽打在地上。

    無聲無息的,巫鐵面前出現了一條長有近百里、寬不過十丈,深不見底的大地裂痕。裂痕中,所有的岩石、泥沙頃刻湮滅,一點兒殘渣都沒留下。

    項旃回過頭來朝著這邊張望著,他的臉色變得極其的精彩。

    鎮魔城附近的地面,都被佈置了無數的大小陣法和禁制,尋常胎藏境的戰鬥,任憑數千胎藏境在這裡大打出手,也難以對地面造成太嚴重的破損。

    巫鐵只是輕輕一鞭,直接抽出了這麼一條裂痕……這一鞭若是落在人身上……

    項旃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猛地抽出了一份青金色的捲軸,大聲的嘶吼起來:「安王,本王奉旨,要帶本家將領前往增援三國戰場……奈何,你……」

    巫鐵冷哼了一聲,收起打神鞭,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他也不看項旃,而是向身後指了指:「你家的那些廢物,都在這裡……只不過,這筆賬,我們要好生算算。」

    項旃抖動著手中的聖旨:「安王,軍務緊急,若是誤了軍國大事……」

    巫鐵笑了,他翹起二郎腿,也不看項旃一眼,而是朝著巫金兄弟幾個叫嚷了一嗓子:「往死裡打,只要別真的打死了就好……呵呵,延誤軍機,那也是你項家的人倒霉,和本王有什麼關係?」

    巫鐵笑得越發燦爛了,他終於抬起頭來,朝著項旃指了指:「本王這些日子雖然是在鎮魔城忙乎,但是本王的消息也足夠靈通,三國戰場上,有些對陛下很不利的事情發生了。你們項家若是延誤了那邊的事情,怕是陛下要給你們來一個滿門抄斬。」

    項旃的身體微微一僵,他帶起一道流光回到了巫鐵面前,咬著牙問道:「安王意欲如何?」

    巫鐵沉吟了片刻,終於拍了拍手:「本王也不貪心,你項家的封地這麼大,拿一個州治給本王做賠禮罷……否則,本王當然不敢斬殺你們項家的族人,但是拖延你們一個月,讓你們無法及時趕到三國戰場,還是可以的。」

    「一個州治?」項旃再次咬牙:「哪個?」

    巫鐵笑了笑,掏出了一副青丘神國的地理全圖,隨手在自己封地旁指了一指:「就是這個,正好和本王封地相鄰的蕖州,如何?」

    項旃沉默了一會兒,他抬頭看看被吊在木桿上的數千族人,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安王,人不可能一輩子都走運的……」

    巫鐵皺起了眉頭:「答應不答應吧?這蕖州,本來也不是你們家的地盤,只是這次新封給你們的,你們拿在手上還沒多久呢?至於這麼小氣巴拉的麼?」

    項旃閉上了眼睛,然後重重點頭:「本王,允了,速速簽署文書,然後,將本王族人放下……另外,此事……」

    巫鐵頓時就笑了,他用力的點頭:「此事,本王絕對不會對外洩露半分,您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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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錄 第六百二十二章 巫家堡

    巫鐵宰了項旃一刀,宰得極狠。

    『蕖』,美字也,一如巫鐵最初的封地玉州的『玉』一般。

    蕖州,州如其名,同樣是青丘城附近,曾經的大晉神國龍興之地,最核心的百多州治之一。其州內水土豐美,氣候寧和,地脈極其渾厚滋補,故而特產奇花異草,多珍稀靈藥。

    三國有《藥典》,錄入了各種珍稀、常見藥材過百萬種,拋開那些不值錢的常見藥材,《藥典》中的珍貴靈藥,蕖州有產出的,佔了八成五以上。

    風水寶地,聚寶盆一般的富饒州治。

    蕖州也是曾經的大晉神國皇家直管的寶地,此次令狐氏奪了江山,為了酬功,令狐青青大大方方的將蕖州拿了出來,封給了在軍中實力極強的項家。

    只是項家族人極其不擅長經營之道,蕖州到了他們手中沒幾個月,大小商會、大小藥山的主人就流失了小半,蕖州每個月繳納的賦稅,每個月基本上下跌一成左右。

    所以,巫鐵威逼,狠狠宰了一刀,項旃就很大方的將蕖州賠給了巫鐵。

    反正,暫時看來,蕖州握在項家手上,也無法給他們家增添多少收益。

    巫鐵,還有巫鐵身邊的臣子都知道,這一次是打在了項家的七寸上,打得項家不得不低頭服輸,他們承受不了延誤軍機的罪責,所以項旃很痛快的用蕖州贖回了自己的族人。

    但是這個仇,算是結死了。

    項家從來不是好脾氣的,項家人也從來沒有好脾氣。

    巫鐵折辱了他們這麼多族人,敲詐了他們整整一個州治的封地,還揍了他們的當代族長,甚至是殺了項家這一代『項家五虎』之一的項鄣。

    這是結死仇了。

    只等過了大魏神國全面進攻的這一關,項家遲早會和巫鐵算賬的。

    「不過,等他們緩過手來……」巫鐵笑著搖了搖頭,站在四靈戰艦上,俯瞰著雲蒸霞蔚、蒼翠欲滴的蕖州大地。

    「他們,緩不過手來了。」白鷴站在巫鐵身邊,輕輕的搖了搖頭:「皇爺爺,不會讓他們緩過手來的……在令狐青青身邊,還有人,更不會讓他們緩過手來。」

    「所以,這個蕖州,就是我的地盤了?」巫鐵笑得很燦爛:「正好和我玉州封地連成一片,整整十個州連成一片,我喜歡這種齊齊整整的感覺。若是到處都是飛地,治理起來多難哪。」

    白鷴輕笑,她長袖一甩,下方靈氣濃郁的水霧左右分開,一株極其鮮嫩的九須血茸草從一堆肥厚的苔蘚中掙脫,根莖完整的飛上了天空,落入了白鷴的手中。

    九須血茸草,《藥典》中屬於上品寶藥,能大壯血氣、填補精髓,專治各種虛虧之症。用來煉丹的話,有數十種軍中胎藏境將領專用的淬體靈丹,需要以九須血茸草為主藥。

    白鷴手中的九須血茸草高有三尺六寸,代表這株九須血茸草,已經有了三百六十年的火候,放在市面上價值數千金,若是用元晶購買,那也需要數十塊元晶。

    而這樣的九須血茸草,下方的山林中,平均一分地就有兩三株的樣子,密度不算大,但是絕對不小。而這一片山林綿延數百里,山林中有足夠火候的九須血茸草何止十萬?

    這就是價值數億金的寶藥。

    青丘神國對靈藥交易課以重稅,每一株靈藥交易,戶殿商稅司要抽走五成的交易額。

    換句話說,如果項家稍微懂點經營之道,就這眼前的一片種植了九須血茸草的山林,就可以為他們奉獻數億金的稅款,足以養活一支數萬人的精銳軍團。

    「真是寶地啊,等項家回過頭來,肯定要為了蕖州和我起糾紛……所以,還是讓他們緩不過手來吧。」巫鐵笑得越發燦爛了:「長公主,這蕖州的藥草,就全部拜託白鷴商會了。」

    白鷴微微一笑,很嫻靜的點了點頭。

    巫鐵的發展壯大需要經費。白鷴,司馬無憂他們運作的很多事情,更是少不了錢。

    白鷴以堂堂長公主之尊,拋頭露面親自跑出來經營白鷴商會,不就是為了這個麼?

    調派了一支無敵軍進駐蕖州後,巫鐵邀請白鷴回歸安邑城,安王府和白鷴商會簽署了一攬子的合作合同,安王府很大一部分商業資源,全部委託給了白鷴商會運營。

    這一切都是堂堂正正、公開施為,巫鐵和白鷴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只不過,一個封國的國主找幾個代理人商會,這是非常稀鬆平常的事情,包括令狐青青在內,沒人關心這一點。這點小事,對同時在兩個戰場上作戰的青丘神國來說,已經掀不起任何漣漪了。

    心滿意足的白鷴帶著朱鹮、瑲龍,帶著滿載的運輸艦隊離開了。

    白鷴商會的運輸艦中,裝滿了巫鐵不願意收留的那些天性惡劣的俘虜,同時還裝了無數巫鐵領地上的特產。有了這些資源,白鷴商會將會急速的壯大,同時為巫鐵帶來豐富的回報。

    時間如流水,眨眼間又是大半年過去了。

    白鷴商會壯大了許多的艦隊又往巫鐵封地中跑了兩趟。

    有了巫鐵背書,白鷴商會不僅僅規模壯大了,而且原本用來護航的武裝商船,也都明目張膽的換成了軍方的制式戰艦,甚至上面還出現了巨神兵的影子。

    反正如今很多人都知道,白鷴商會是巫鐵的代理人,巫鐵卻又掌握了古兵司,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給自家的商會偷偷配上一些違禁的東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三國的所有大貴族,都是這麼幹的。

    大半年的時間,青丘神國在西部和西南兩個戰區打得熱火朝天。

    一支一支整編的軍團不斷的填入戰場,然後迅速和大魏、大武兩國的軍隊對耗一空。

    具體的戰果巫鐵沒有去打聽,只是軍部治喪司的規模,據說又擴張了十幾倍,每天都有無數陣亡將士的通知公文送回他們的家宅,引來無數婦孺老人的放聲痛哭。

    整個青丘神國,除了巫鐵的十個州治的封地風平浪靜,其他各州都已經全面的調動了,進入了全面戰爭狀態。

    青丘神國的各地官府,開始強行登記民間的修士,而且開始保甲連坐制度,但凡登記在冊的修士膽敢潛逃,則左右四鄰全部入罪,立刻打為罪囚充邊充軍。

    各州郡、各封國的武庫都已經開啟,開始向民間修士發放制式的甲冑和兵器,更有各種列為禁忌物品的軍中大型器械開始發放,各地都已經開始整編民兵兵團,開始上手熟悉這些大型的軍械。

    青丘神國武庫中,大量輔助修煉的丹藥發放了下去,官方在極力的提升民間修士的修為。

    甚至各地軍方所辦的演武堂,開始傳授比三品玄功、六品玄功、九品玄功更加強大,各方面屬性更強的秘傳功法。

    各種以往民間百姓不可能碰觸的軍陣也傳授了下去,整編的民兵軍團的民兵們,開始有模有樣的操演軍陣。

    與此同時,青丘神國發佈了獎勵生育的政策,各地官府更是偷偷摸摸的,開始給那些適齡的已婚婦人發放一些多子丸之類的秘藥。這種多子丸效果神奇,只要按時服用,一旦懷孕,就能懷上最少雙胞胎,最多四胞胎。

    更加讓百姓們作聲不得的是,青丘神國開始強行勒令適齡的青壯成親。

    少女十四歲,男丁十六歲,必須成親,而且鼓勵男丁多娶。戶殿頒布的命令是,如果男丁一次性娶了三名以上的妻妾,則地方官府會給他一筆養家的補貼。

    原本富庶的東南諸州,在官方的影響下,大量的經濟作物被壓縮了種植面積,開始大量的種植各種稻穀主糧。市面上的綢緞、錦緞之類的奢侈品價格一節節的下滑,而糧食的價格已經無聲無息的長了三成左右。

    而巫鐵控制的蕖州,也在三個月前接到了密旨,要求他將蕖州所有的土地都有效的利用起來,搶種、多種一些特殊的藥草。

    這些藥草全都是一些速生的、藥力強悍,但是藥性霸道駁雜,煉成丹藥後會有各種雜質殘留,傷伐身體,留下暗傷的下品藥草。

    只不過,這些藥草也都是軍方煉製各種專門為下層士卒所用的,各種金瘡藥、內傷藥、快速補充法力的藥丸的主要材料。

    秘製要巫鐵加大這些下品藥草的種植,而且隨之而來的,還有軍部的一份採購合同。

    採購量極大,堪稱天文數字。雖然採購的單價比市面上的行情價低了三成左右,但是因為採購量的關係,只要巫鐵按時完成這份採購合同,他依舊能賺取巨額的利潤。

    蕖州西北角,靠近玉州的方向。

    這裡是蕖州一條主山脈『幻雲山』的中間位置,山中多地脈,多水系,海拔落差大,地形複雜,最是一些珍稀寶藥最合適的生長點。

    這裡原本屬於蕖州一個頂級的大藥商『扁家』所有,奈何一年多以前,項家入主蕖州,項家五虎之一的項垣不知怎的路過幻雲山,誰也不知道那一天發生了什麼,總之扁家一夜之家徹底消失了,原本橫跨數十個山頭的扁家山莊被夷為平地,一塊完整的磚瓦都沒剩下。

    項家將蕖州讓給巫鐵作為賠償後,扁家已經徹底消失,這幻雲山自然就成了巫鐵的私產。

    如今在原本扁家的山莊對面,隔著一條深達萬丈的大峽谷,在對面的山腰上,一座綿延近百里的山城巍然矗立。

    山城東西長一百八十多里,南北寬百來裡,有大能削平了數十座山頭,才開闢出了這麼一片平坦的地皮,修建了這麼一座雄城。

    山城剛剛建好沒幾天,大量身穿長袍的陣法師正在城裡城外忙活著,在盡力的構建各種大威力的城防禁制。

    這些陣法師,還是公羊三慮主動送來的。

    曾經巫鐵擔任皇城兵馬司統領的時候,他新建了一座皇城兵馬司衙門,想要找幾個合格的陣法師給自家衙門佈置陣法,結果遍尋整個皇都,硬是找不到一個配合的陣法師。

    但是這次嘛,青丘神國在前線兵力吃緊,精銳軍團打沒了一個又一個,尤其是項家那群瘋子指揮的軍團更是死傷慘重。

    沒奈何,令狐青青只能下令,將造價高昂的巨神兵大批量的送上戰場助陣。

    如今古兵司掌握在巫鐵手中,想要從巫鐵手中拿東西……公羊三慮不僅要提供足夠消耗的建造材料,巫鐵更是趁機提出了條件,讓公羊三慮抽調了一批頂尖的陣法師過來。

    數萬名陣法師在城內城外忙碌著,山城建造的時候,地基就已經溝通了地脈,引來了龐大的地脈能量。此刻只是將預先設計好的陣法禁制佈置妥當,和地脈連為一體就大功告成。

    在這座山城附近,已經有數十座中小型城堡完工,在更遠的山林中,還有數百處營房也已經住滿了人。

    無數侏儒、矮人、鼠人在山林中忙碌著,盡心盡力的照料著山林中的藥草。

    大群巨人在山嶺中跋涉著,驅趕野獸,搏殺毒蛇,同時開闢道路,在山林中開出了一條條通衢大道。

    成群結隊的牛族戰士、狼人戰士,還有那些強戰的蟒人、龍人戰士披掛著簡陋的軟甲,成群結隊的在山林中遊蕩著。他們一邊是作為監工,監督那些侏儒、矮人和鼠人的工作,同時也是巡視四方,嚴防一切外人侵入。

    在高空中,還有背後生出了各色羽翼的羽人手持長弓,慢悠悠的在雲霧中穿梭著。

    這些羽人身邊,有大群兇猛的鷹、雕、鵬等剛剛馴服的戰禽伴隨,他們目光如刀,從高空俯瞰大地,就算是一隻老鼠想要靠近這座山城千里之內,都難以逃脫他們的搜索。

    走近些看,山城南面唯一的一座城門上方,端端正正的掛著一塊純金鑄成的碩大匾額,正中端端正正的寫著三個張牙舞爪、氣勢霸道不可一世的大字『巫家堡』!

    同樣的城池,在蕖州各地同樣都有興建。

    那些城池,或者叫做『某家城』,或者叫做『某家堡』,或者叫做『某家鎮』……林林種種,都是巫鐵接到密旨後,在這幾個月中緊急興建的。

    圍繞著這些大小城池,一片片嶄新的藥田開闢了出來,無數下品靈藥播種了下去。

    這些興建的大小城池,巫鐵沒有用原本蕖州的土著,他全部封給了這些年追隨他的那些來自澤州的老人。

    比如說李二狗子,他就在幻雲山的最東面,得了一座『李家堡』,有數十萬從鎮魔城買來的奴隸為他耕作。

    唯有巫鐵,還有巫金、巫銀、巫銅兄弟們知道,那些新建的城池不算什麼。

    唯有這座巫家堡的主人,是來自地下世界的巫家嫡系。

    只是,這些巫家嫡系的出身來歷,乃至他們的戶籍檔案,都被製作得妥妥噹噹的,甚至他們的家族族譜、歷代先祖的出身經歷等等,都有據可查。

    這座山城中的巫家嫡系,完完全全就是合法的神國子民。

    他們,只要不會蠢到說出自己的來歷,他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9-8-5 17:32
開天錄 第六百二十三章 強行留客

    巫家堡的陣法建造,總算完成。

    當整個城防大陣溝通地脈,龐大的地脈元能湧入陣法核心後,以巫家堡為核心,周邊三萬里左右的崇山峻嶺、河谷山峽,都被一股龐然巨力籠罩。

    高空中,數十面巡天晶鏡高懸,真個不誇張的說,三萬里內的山林中,就算是一隻沒有被驗證過身份的蚊子飛過,都會第一時間被大陣發現,加以監控乃至直接施加打擊。

    巫家堡四周的山頭上,一座座古兵司精心設計、全力加工而成的隱蔽式炮台和大陣貫穿為一體,龐大的地脈元能湧入炮台,巨大的能量在炮台中匯聚、囤積,隨時可以爆發出殺傷力驚人的攻擊。

    一座座攻擊陣法不斷的亮起,然後在陣法師的操控下逐次暗了下去,徹底隱匿了起來。

    巫家堡附近的天空中,高空的雲彩都在龐大的陣法加持下變得整整齊齊的,再無往日『風雲變化、無形無相』的瀟灑自如,一塊塊白雲,整整齊齊的就好像刀切的豆腐塊一樣。

    這樣的雲層自然沒什麼美感可言,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和安全感。

    巫家堡,正中巫家主宅大門外,能有五百畝大小的廣場上,整整齊齊站著六萬陣法師。

    最前方,身披大黑色長袍,上面用金絲銀線勾勒出了複雜神秘的周天星圖,氣息內斂而深沉的六名老人,是青丘神國地位最高、陣法造詣最深的六位陣法宗師。

    他們隸屬工殿,專責營造各種大型城池、皇家園林等重大工程,他們地位尊崇,等同皇家供奉。除了官方的超大型重要工程,除非有足夠的人脈關係,除非付得起足夠讓他們滿意的價格,否則休想他們出手為你佈置陣法禁制。

    如果不是兩處戰場吃緊,必須得到足夠的巨神兵參戰,實實在在被巫鐵拿捏到了軟肋,公羊三慮也不會出動這六位老先生來幫巫鐵佈置城池。

    六萬陣法師安安靜靜、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裡,一個個面帶驕縱之色,一副老子是天之驕子,爾等都是狗屁的驕傲從他們全身每一根汗毛散發出來。

    在這個時代,在地下世界,一本殘破的書籍都可以成為傳家寶。

    就算是在地面世界,三國之中,知識也是無比珍貴的資源。尤其是陣法這種高深玄妙的知識,更是把持在極少數人手中,只在極小範圍內秘密流傳,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

    六萬陣法師,每一個都是青丘神國的寶貝疙瘩,他們掌握的知識,他們擁有的能力,都堪稱國之重器、是戰略性的寶貝。

    且不提其他,單看這六萬陣法師的年齡,六位老先生都已經年過千歲,在場的陣法師中,年齡最小的,也已經過了三百歲。

    皓首窮經,沒有足夠的歲月積累,不可能培養出合格的陣法師。

    而公羊三慮此次有求巫鐵,派來的自然是官方掌握的陣法師中的真正精銳。

    所以,他們就算再驕傲,他們也有驕傲的底氣。他們掌握了遠超世俗的知識,他們就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那一小撮兒、掌握了智慧傳承的火種。

    一名陣法宗師緩緩上前了兩步,微微挑著下巴,耷拉著眼皮,用眼中餘光掃過站在巫家主宅正門外的巫鐵:「安王,這巫家堡的一應陣法禁制的佈置,已經徹底完成。加上之前幾個月完工的那三十五座城池,攏共三十六座城堡的任務,老夫等已經完成。」

    很不客氣的伸出手,這陣法宗師朝著巫鐵不緊不慢的說道:「還請安王,將承諾的薪酬支付妥當,然後派人護送我等返回青丘城。」

    公羊三慮派出這些陣法師為巫鐵建城,固然是和巫鐵的交換條件,卻不是無償的。

    這些陣法師都是寶貝疙瘩,想要讓他們出手,沒有足夠的薪酬,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命令,他們也是愛理不理。所以,巫鐵和公羊三慮達成合作契約的時候,可是承諾了巨額的薪酬。

    巫鐵靜靜的看著這些整齊列隊的陣法師。

    這些人,都是寶貝啊。

    他們掌握的知識,在這個時代,擁有的價值實在是太誘人了。

    「老先生不考慮一下,本王前幾日和幾位老先生提出的條件?」巫鐵笑容很燦爛的從正門前的台階上走了下來,笑呵呵的走到伸出手的陣法宗師面前,熱情洋溢的握住了他的手。

    「讓老夫帶領眾多徒子徒孫,為安王效力?」老人矜持的笑著,搖了搖頭,用力的將手從巫鐵的手掌中拔了出來。

    眯了眯眼,這位資歷極高,陣法造詣極深,在六位陣法師中年齡最大,已經將近一萬兩千歲的陣法宗師龐玄不斷的笑著搖頭,眯著眼打量著巫鐵:「奈何……不是老夫對安王有看法,實在是,區區安國,養不起我等。」

    「養不起?」巫鐵愕然看著龐玄:「以天下最膏腴的十州之地……」

    龐玄搖頭的幅度越發的大:「不僅僅是吃喝用度、僕役侍女,這些外物,於我等有何意義?我等所需的,是知識,是傳承,是古籍,是密卷……除此之外,我們的親族,我們的徒子徒孫,他們需要出人頭地,他們需要赫赫聲名,他們需要名揚天下,而這些,您給不了。」

    「我給不了?」巫鐵皺起了眉頭。

    老鐵傳承的龐大知識庫中,有著無數的陣法知識。

    只是人力有窮,這些年來,巫鐵忙著提升自己的修為和戰鬥力保命都還來不及,哪裡有心情將時間、精力放在這種雜學上?

    所以,知識傳承,巫鐵可以給。

    但是其他的那些東西麼:「本王真的給不了?」

    龐玄眯著眼,目光深邃的看著巫鐵:「不止您一位王爵,想要拉攏我等。只是,區區王爵,真的給不了我們所需的東西。區區封國,局面太小,我等有一個神國任憑我們予取予求,我們何必在一株小樹上吊死?」

    巫鐵嘆了一口氣,很無奈的看著龐玄:「所以,您是準備帶人返回青丘城……本王是真的不可能讓您為本王效力了嘍?」

    龐玄笑了,他和身後的另外五名陣法宗師同時笑了起來,龐玄一邊笑,一邊點頭:「當年,當今的神皇陛下也曾經這般問老夫……當年,老夫拒絕了他,可是現在,老夫不是在為他效力麼?」

    巫鐵攤開了雙手,看著龐玄笑道:「這話,有點大逆不道,本王可否理解為,老先生在蠱惑本王起兵造反爭奪天下啊?」

    龐玄的臉色驟然一緊,他很嚴肅的看著巫鐵說道:「老夫可沒有這等意思,安王不要搆陷老夫。唔,閒話少說,還請安王支付答允我等的薪酬罷!」

    龐玄再次向巫鐵伸出了手。

    巫鐵沉默了一陣子,然後重重的,很幽深的嘆了一口氣:「一個時辰後,本王會向太師大人發一封緊急公文……本王派出的,護送諸位大師返回青丘城的艦隊,在本王封國邊境上遇襲,全軍覆沒,無人倖免。」

    「而諸位大師……很不幸,你們……隨著覆滅的艦隊,不知去向。」

    巫鐵拍了拍手,淡淡的說道:「真是噩耗啊,而且,這也是本王的責任,是本王護持不力,這是本王的責任……所以,本王會自行向陛下上請罪摺子,主動請罰俸十年。」

    攤開雙手,巫鐵笑看著龐玄:「本王這安王的封爵,每年多少還有點俸祿的;尤其本王還是鎮魔殿副殿主,這副殿主的俸祿,比本王封爵帶來的俸祿還高出百倍呢。」

    「罰俸十年,那不是一個小數字了。」巫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龐玄迅速的退後了幾步,他和其他幾個陣法宗師都是人老成精的老江湖,聽了巫鐵的這話,龐玄厲聲喝道:「安王,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的話,會有人信麼?」

    巫鐵一瞪眼,冷笑道:「我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信了。來人啊,請諸位大師回去驛館休息,稍後,送諸位大師去一個安全、僻靜的地方……諸位大師放心,你們這輩子,本王養了!」

    「你們也不用惦記你們的家屬親眷,你們要女人,我給女人,要男人,我給男人,總之,本王負責給你們重建家庭和家族,保證伺候得你們舒舒服服的……你們就當,你們在青丘城內的那些親族,就是一個夢罷!」

    四周傳來沉重的步伐聲,金屬甲冑相互摩擦碰撞的『鏗鏘』聲猶如雷鳴,震得人耳膜生痛。

    龐玄嘶聲怒吼:「安王霍雄,你好大的膽子!」

    巫鐵面無表情的看著龐玄:「本王的膽子,一向很大,你們難道不知道麼?」

    廣場四周寬敞的大道上,大群身披重甲的無敵軍士卒不斷的冒了出來,他們結成一座座小型軍陣,不斷的向廣場上的陣法師們逼近。

    空中,有戰艦匯聚而來,更有巫鐵從鎮魔城購買的羽人戰士撲騰著翅膀,手持長弓、標槍,在空中列陣。

    龐玄等人臉色陰沉的看著四周的動靜,龐玄突然放聲大笑:「安王,安王,好一個安王……我等曾經拒絕過無數王公大臣的刻意拉攏,哪怕性格暴虐如項家,他們也只是口頭威脅,卻從未有過實質性的舉動。」

    龐玄不斷的搖頭冷笑:「生平第一次,老夫生平第一次碰到這等事情,真有人膽敢依仗手中那點微不足道的權勢,向老夫等人出手。」

    巫鐵冷眼看著龐玄:「想做,就做,你們對本王有用,本王才會如此勞心勞力的挽留你們……既然你們不願留下,就怪不得本王用用強了。」

    巫鐵大聲下令:「動作快點,請諸位大師下去休息。」

    龐玄突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帶著一絲驕傲、帶著一絲憐憫的看著巫鐵:「安王,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這裡是巫家堡,是我等為你全力打造、精心構建陣法的巫家堡……這裡的每一座陣法、每一條陣紋、每一道禁制,都是我等親手施為。」

    巫鐵挑了挑眉頭:「大師您的意思是?」

    龐玄的臉色驟然變得無比的陰沉,甚至帶上了一絲肅殺之意:「且讓老夫給安王上一課永遠不要在一處密佈陣法禁制的地方,和陣法師為敵,這是自尋死路。」

    龐玄舉起右手,五指結印。

    他身後的五位陣法宗師,六萬陣法師,所有人同時雙手結印,唸誦了一聲咒語。

    整個巫家堡就微微一晃,四面八方一道道巨大的流光飛虹從大地升騰而起,宛如巨龍一樣朝著巫家堡匯聚了過來。

    須臾間,整個巫家堡被一重厚達數里的光幕徹底籠罩,一股可怕的天地威壓從高空碾壓下來,四面八方合圍的無敵軍士卒『咣當咣當』摔得滿地都是,空中盤旋的羽人戰士嘶聲尖叫著,一個個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

    幸好這些羽人戰士身軀格外纖細輕盈,背後的大翅膀自帶滑翔功能。從高空墜落,他們也只是摔傷了胳膊腿兒,並無大礙。

    就連空中匯聚過來的戰艦,也因為可怕的天地威壓直接熄滅了戰艦中的能量熔爐,艦體上光芒迅速黯淡,一條條龐大的戰艦從空中不斷下降,眼看就要碾壓在巫家堡一座座新修建好的樓閣上。

    龐玄大聲笑著:「永遠不要在密佈陣法禁制的地方,和陣法師動手!」

    巫鐵則是歪著頭看著龐玄:「大陣發動了?氣息遮擋住了?哦,謝謝!」

    龐玄的臉色驟然一變,下一瞬間,陰陽道人從巫鐵身邊憑空閃現,陰陽二氣瓶從他頭頂噴出,隨後陰陽二氣帶著點點靈光衝起來數百丈高,一尊尊身軀魁梧,氣息恐怖至極的身影從陰陽二氣中不斷冒了出來。

    陰陽道人從巫域帶來的,巫家的數十位老怪物斬出的三屍化身駕臨。

    這些老怪物一個個肆無忌憚的,全力釋放自己神明境的威壓,龐玄等人齊齊色變,六萬陣法師幾乎是同時昏厥倒地,根本沒人能夠承受這麼多神明境大能在這麼近距離釋放的壓力。

    龐玄等人修為略高一些,而且還有秘寶護體,他們哆哆嗦嗦的看著空中站著的數十名如神如魔的恐怖存在,一個個絕望的悲鳴了一聲。

    如果這些老怪物在大陣外,他們還能依託大陣,有效的抵擋這些老怪物的攻擊,起碼能夠拖延半天時間,這點時間,足夠他們發出訊號,讓青丘城重兵來援。

    可是如今,這些老怪物在大陣內……

    陣法師並不擅長正面戰鬥,在正面戰鬥中,他們的戰鬥力幾乎為零。面對這些一輩子都在打打殺殺的巫家老怪物……他們就好像老虎嘴邊的小雞仔,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機會。

    「安王……好商量,好商量!」

    龐玄心境大亂,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一切都好商量……要老夫等為安王效力,也可以,但是……」

    巫鐵輕輕的搖頭,冷然道:「這時候,你們還有談條件的餘地麼?你們已經見到了本王的底牌……之一……呵呵,你們還有談條件的可能麼?」

    舉起手,朝著天空一眾老怪物拱了拱手,巫鐵冷然道:「有勞諸位老祖親自動手,將這些人,全部用老祖們最得意的、最惡毒的手段禁制起來罷……他們可都是寶貝疙瘩,可不能傷損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5 17:32
第六百二十四章 日宗宗主

    陰陽二氣瓶將六萬陣法師一口吞下,陰陽道人化為流光急速遠去。

    在呺州的某處秘境,巫鐵已經為這些陣法師準備了一處極好的聚居地,一批精挑細選出來,出身沒問題,而且品性純良忠厚的孩童,已經等候在那裡。

    未來,這些陣法師將源源不斷的為巫鐵培養出合格的新鮮血液。

    百來條無敵軍戰艦冉冉騰空而起,全速朝著蕖州的州城方向飛去,那邊有直通青丘城的空間門——無論之前的大晉,還是如今的青丘,通往皇都的空間門,都只有各州的州城才有架設。

    從幻雲山一路向東南飛馳,幻雲山距離蕖州城路途並不遙遠,以制式軍艦的速度,艦隊只是飛馳了大半天時間,眼看著就要到蕖州城了。

    就在這時候,高空中一道火光呼嘯而下,瞬間命中了正中一條最大的旗艦。

    火光滔天,高溫可怕的火焰將百來條戰艦一口吞沒。

    遠遠近近的,無數人看到了百來條戰艦是如何在這一片金紅色的火焰中消失的。這些無敵軍的制式戰艦,甚至連防禦陣法都來不及開啟,就直接汽化成了一縷青煙。

    蕖州城的城門樓子上,有無敵軍的將領聲嘶力竭的在尖叫嘶吼:「天,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會,怎麼會威力這般大?」

    更有地位更高的將領跺著腳的咒罵起來:「殺千刀的……這些戰艦上,是皇都派來的陣法師啊,這些大師,都是我神國的瑰寶啊!」

    可怕的消息猶如颶風,瞬間從蕖州城傳播四面八方。

    有可怕的強者襲擊了安王派出的,護送陣法師們返回青丘城的艦隊。所有陣法師,所有護送的將士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

    青丘神國禁魔殿的密探們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甚至比蕖州城內的無敵軍士卒還要快的趕到了艦隊遇襲的地點。他們用專門的秘寶繞著現場轉了一圈,一道道最緊密的令信就飛向了青丘城。

    襲擊護航艦隊的,是先天靈寶。

    而且是品階極高,威力極大的先天靈寶——甚至,絕對是鎮國神器級的先天靈寶。

    有人用火焰屬性的鎮國襲擊,襲擊了安王霍雄派出的護航艦隊,一擊抹殺了六萬名青丘神國的陣法大師。尤其是,這六萬陣法大師中,有龐玄這種大宗師級別的存在。

    而龐玄這樣的陣法大宗師,在整個青丘神國官方體系中,只有三人!

    也即是,青丘神國的敵人,一擊消滅了青丘神國官方三分之一的陣法師底蘊。

    能夠在戰場上摧城拔寨的猛將、悍將好培養,只要用修煉資源堆,就好像種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新血將領可以源源不斷的成長起來。

    可是陣法師,這不僅僅是靠身體,更重要的是靠腦子、靠智慧……尤其當今時代,文明傳承艱難,門閥世家對各種典籍、法訣封鎖森嚴,懷璧自珍的想法風行,想要培養一個陣法大宗師,哪怕是以國朝之力,沒有數千年時間也是頗為艱難。

    蕖州的消息剛剛傳回去,頓時青丘城朝堂震盪,公羊三慮更是氣急敗壞的,親自帶人趕赴蕖州。

    護航艦隊出發的時候,巫鐵站在巫家堡的城牆上,眺望著艦隊遠去。

    巫獄斬三屍而成的分身站在巫鐵身邊,咧開嘴『嘎嘎』笑著,目光凌厲的盯著遠去的艦隊:「可惜這些戰艦了,都是好東西啊,好東西!」

    巫鐵笑著搖了搖頭:「不算什麼好東西,軍部的制式貨色而已。古兵司那邊,已經有了更好的設計,雖然造價高了不少,但是單獨戰艦的戰鬥力,起碼能夠提升二十倍不止。以後,我們的戰艦,全都會換成那種新設計的好傢伙。」

    巫獄笑著點頭,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巫鐵的肩膀上。

    「我們老了,有些新奇古怪的主意,比不上你們這些小娃娃了……不過,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很開心。」

    抬頭看著天空,蔚藍色的天空中,一片片整整齊齊的白雲猶如魚鱗,格外清爽整潔的排列在天空,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四面八方,崇山峻嶺儘是一片蒼翠,高有數百丈的巨木參天,原始叢林的原始野性充滿了動人心魄的美感,那些樹,那些藤,那些花,那些飛禽走獸,無不讓人感動得想要流淚。

    就在巫家堡南門外,那片廣袤的坡度緩和的山坡下,數千丈深的懸崖下方,一條寬達數十里的大江浩浩蕩蕩的從巨型峽谷中奔馳而過,日日夜夜、宛如雷鳴的流水聲滔滔不絕。

    雖然有點喧嘩沸騰,卻給人一種很心安的感覺。

    在地下世界,不要說這種寬達數十里的大江大河,一條碗口粗細的小溪水,都被無數洞窟居民視為珍寶。

    更不要說,四面八方這麼多的植物,這麼多的動物,還有空氣中瀰漫的花香,甚至是那大群大群在山林中飛舞的蜂子,都讓人莫名的感到滿滿的幸福。

    巫獄的眼神很犀利,以他神明境中都能稱強的可怕修為,以巫家的強悍血脈,他一眼瞄過去,輕輕鬆鬆能看到數千里外一隻蚊子拍打翅膀的模樣。

    他很清晰的看到,百多里外,半山腰上,一頭負責巡邏的白銀巨人正在開小差。

    這個傢伙身高二十丈開外,但是放在白銀巨人部族中,這傢伙還沒成年呢,只能算是少年。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一片小小的山坡上,鼻頭上放著一朵小小的野花,一隻巴掌大小的蝴蝶輕盈的落在野花上,黃紅綠三色的翅膀偶爾輕微的抖動一下。

    這麼大塊頭的白銀巨人,就這麼小心翼翼的躺在那裡,屏住了呼吸,收斂了氣息,一雙巨大的眼珠子成鬥雞眼狀,直勾勾的盯著鼻頭上這只美麗、纖細、柔弱的小生靈。

    白銀巨人粗獷、凶狠、甚至帶著幾分猙獰殘暴的臉蛋上,此刻滿是柔和的微笑。

    「真的,我們這些老傢伙,真的都很開心……」巫獄微笑看著那白銀巨人。

    這些傢伙,包括巫鐵從鎮魔城買回來的那些地下族裔,如今他們的身份都是巫家堡的奴隸……而且,他們也的的確確的被加持了各種神魂禁制,受到了極其嚴苛的紀律約束。

    無論任何人來查探,這些奴隸,就是正兒八經的奴隸模樣。

    甚至這些傢伙自己,都以為,自己真正是正兒八經的奴隸。

    只不過,他們只是運氣好,是命好,碰到了一個比較慷慨,比較大度,在吃穿住用行上並不怎麼苛待,在紀律約束上也並不殘酷的好心領主而已。

    真的……如果放在地下世界,那個白銀巨人不要說躺在山坡上靜靜的欣賞一隻蝴蝶,作為一個奴隸,他只要干活的時候稍微慢一點,都會被自家領主一頓毒打,不打斷十幾根骨頭絕對不會放過他。

    但是在這巫家堡,自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們也都很開心。」巫鐵笑著眯起了眼睛,龐大的神魂之力散發開去,輕輕鬆鬆的籠罩了萬里方圓的山林。

    這是巫鐵血脈中覺醒的天賦能力,在他年少時,他就擁有了神魂力場,可以做到一些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如今他的修為日益強大,遠超普通半步神明境的神胎力量配合這神奇的天賦,巫鐵的神魂力場覆蓋範圍內,一沙一石、一草一木,哪怕是空氣中的浮塵,一切盡在掌控。

    萬里方圓的山林中,有無數鼠人、侏儒在忙碌著。

    他們帶著歡喜燦爛的、源自內心的快活笑容,悉心的照料著那些藥草,小心翼翼的打點著藥山中的一切。

    這些鼠人、侏儒,最快適應了巫家堡的生活。

    在地下世界的時候,他們的命運是如此的卑微和殘酷,但是在巫家堡……他們有一種從身體到靈魂,都驟然褪去了枷鎖的輕鬆感。

    巫家堡的領主老爺們,並不苛待他們,極少體罰他們,這對在地下世界地位極其卑賤的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天恩浩蕩。

    更不要說,他們每天都能吃飽,而且吃的並不是苔蘚、草根和蠕蟲。

    他們還能穿上整整齊齊的衣衫,雖然材料並不好,只是最普通的麻布衣裳,這已經是他們不敢奢望的恩德。

    更重要的是……

    看看天空,天空不再是厚厚的、黑漆漆的、壓抑而逼仄的岩頂,而是真正的,蔚藍色的天空。

    還有那整整齊齊的白色的雲,還有那些自由自在在雲層中穿梭的羽人戰士……

    哪怕神魂中被巫家堡的領主老爺們加持了神魂禁制,可是他們依舊感到了——自由和幸福!

    於是,巫鐵看到了這些滿臉是笑的,忙碌個不停的侏儒和鼠人。甚至有些腦子比較靈光的侏儒,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些山歌小調,他們一邊勞作,一邊輕輕的哼著歌。

    這是巫鐵這麼多年努力掙扎,終於在地面世界開闢出的一處聚居地。

    一處專門給自己的族人,給這些地下部族而設的,可以讓他們感受真正的天地自然的聚居地。

    巫鐵只希望,在未來,這樣的聚居地能夠越來越多,面積能夠越來越大。

    他更希望,在未來,在這些聚居地中,這些小個子的傢伙們,不需要再在神魂中加以禁制,不需要頂著奴隸的身份,而是能夠以一個真正的完整的、自由的族群的形象,正大光明的行走在陽光下。

    「走吧,先把家裡的事情操辦清楚,然後,你小子的麻煩也要來了吧?」巫獄用力拍打著巫鐵的肩膀,滿臉是笑的說著:「不過,有我們這幫老傢伙在背後頂著,不用怕。」

    巫鐵笑著點了點頭,他看著四周蒼翠的山嶺,輕聲道:「我從來沒怕過……因為,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是對的。」

    巫獄呆了呆,然後笑著,伸出手,用力的摸了摸巫鐵的腦袋:「是啊,沒錯,我們並沒有做什麼錯事、壞事……真正要害怕的,是他們。」

    巫家堡,正中主宅的北面,一座佔地面積極大的宗廟四周戒備森嚴。

    整個巫家堡的城防禁制都已經開啟,五行道人和滄海道人還隱身虛空中,配合十幾位巫家老怪物的分身,警惕的注視著四面八方的動靜,嚴防有大能悄悄靠近、潛入。

    當然,巫家堡新立,這樣的家族城池和堡壘,這大半年來在蕖州境內新建了數百個,巫家堡並不起眼,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預備萬一罷了,實在是,巫家堡太重要了。

    陰陽道人往來奔波,此刻的巫家堡內,從巫域中偷偷摸摸接出來的巫家族人,男女老幼加起來,足足有二十萬之眾。為了他們的安全,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在巫獄的主持下,一場遵循巫族最古老傳統的祭祀大典有條不紊的展開。

    殺牲,獻祭,讀祭文,跳祭祀之舞……程序並不複雜,但是極其的莊重。

    最後,在宗廟最內一進的供奉大殿中,巫獄等四位巫家老祖小心翼翼的,四人聯手,將一座高有三丈許的神牌安放妥當。

    形如方碑的神牌上,端端正正銘刻了『巫氏列代先祖神位』八個血色的大字。

    巫鐵站在一眾兄弟班列中,靜靜的看著這座似乎和自己血脈相同、氣息相應的神牌。他不由得想起了在巫域的巫家祖廟中,那些密密麻麻供奉著的,屬於歷代巫家先祖的靈牌。

    在這地面世界,能夠供奉這麼一座代表了所有巫家先祖的神牌,已經是莫大的奢侈。

    那些巫家歷代先祖的靈牌……他們當中,好些人的名字都還掛在鎮魔殿的通緝榜上。

    為了絕對的安全,巫獄這些老傢伙們決定,在這巫家堡的祖廟中,供奉這麼一塊神牌,也就足夠了。

    神牌落定的那一瞬間,巫鐵和一眾有資格站在供奉大殿中的巫家男丁紛紛跪倒在地,朝著神牌頂禮膜拜,同時低聲的唸誦起巫家代代相傳的,祭祀天地、追念先祖的祭文。

    「巫鐵,出列。」等到祭文誦讀完成,巫獄低沉的聲音響徹整個供奉大殿。

    巫鐵愕然抬頭看著巫獄,他站起身,來到了巫獄的面前。

    「名不正,則權無信;權無信,則心不定;心不定,則生禍亂;族內亂,則覆亡。」巫獄看著巫鐵,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等族老一致同意,從今日起,我巫族分為日月兩宗……但凡遷入地面,入駐巫家堡之族人,無論男女老幼,乃至吾等族老,盡為日宗族人。」

    「此乃日宗宗主印,乃我等喚醒太古沉睡之耆宿族老,耗費我族秘密供奉之一縷我族本源血脈煉製而成。」

    「從今日起,日宗所有族人,生死、榮辱,盡在你一念之間。」

    一枚通體用不知名的黑色骨骼製成,沉重異常,被一片濃郁的血氣包裹,表面密佈無數古老玄奧的文字,氣息洪荒蒼涼的印璽被巫獄一臉嚴肅的塞進了巫鐵手中。

    巫獄,還有其他數十名在供奉大殿中的巫家老祖同時向著這枚印璽跪拜了下去。

    叩首三次後,巫獄等族老同時咬破舌尖,一點精血噴出,大殿內一股狂風掀起,巫鐵手中這枚比一座大山還要沉重的印璽將巫獄等人吐出的精血全部吸了進去。

    巫獄一聲令下,大殿中的巫金等族人齊齊咬破舌尖,同樣是一點精血噴出。

    大殿外,在虛空中值守的十幾位族老分身同樣是咬破舌尖,噴出一點精血。

    緊接著,是巫家堡內的二十萬巫家族人,也都咬破了舌尖,朝著供奉大殿噴出了一點殷紅的血水。

    巫鐵握著這枚宗主印,感受著裡面密密麻麻的細微神魂波動,只覺肩頭壓力巨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8-6 19:14
開天錄 第六百二十五章 蓮藕,法體

    巫族日宗宗主印爆發出奪目的血光。

    巫獄等族老,連同巫金、巫銀、巫銅等本家兄弟,還有巫家堡內所有巫家族人同時朝著宗主印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在這一瞬間,在遙遠的地下世界,在巫家的本家祖地巫域中,巫獄等族老的本體,連同他們這些日子新斬出的三屍分身,也朝著同一個方向跪拜了下去。

    巫族,日宗。

    日宗宗主印。

    一如令狐氏涂山堂一脈,同為令狐氏,代表的是血統最純正的血裔。

    一如涂山堂印,這枚印璽,就代表了令狐氏血脈中至高無上的權柄。

    所以,令狐氏的族人面對涂山堂印,哪怕執掌涂山堂印的,只是涂山君令狐九區區一胎藏境,無數令狐氏的頂尖將領,依舊被鎮壓當場,在三國戰場上連一成的修為都施展不出。

    這枚日宗宗主印,威能比涂山堂印還要霸道。

    涂山堂印只是鎮壓血裔,將其實力極大壓制。

    而日宗宗主印,可以直接的抹殺族人……所有在日宗宗主印中留下一點精血的巫族族人,他們的生死盡在巫鐵一手掌控。

    不僅如此,他們就好像時刻保持了巫族的『神魂秘術』,所有人的神魂都時刻維持在一個高度協調、高度共鳴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若是有人抓住了任何一個在日宗宗主印中留下精血的巫族族人,除非他們徹底摧毀日宗宗主印中所有人的神魂,破開數十萬巫族族人,其中更包括數十名神明境大能的神魂共鳴組成的大陣,否則他們不可能從被俘的巫族族人神魂中,得到任何信息。

    盡最大的可能,守護巫家堡的秘密。

    故此,就算是巫鐵的同胞兄弟巫金、巫銀、巫鐵,也同樣主動向日宗宗主印獻上了精血。

    闔族,一心,為族人、謀生機,不計一人之生死得失,只為族人計。

    巫鐵也吐出一點精血,打入了宗主印中。

    一股堪稱驚天動地的神魂波動從宗主印中衝天而起,巫鐵只覺自己的神魂驟然炸開,眼前閃爍著無數的光點,他好似浸泡在一片星辰海洋中,他就是這一片星光的核心,無數星光圍繞著他,化為一個巨大的漩渦,圍繞著他急速的旋轉著。

    在這一瞬間,巫鐵溝通了數十萬在宗主印中留名的巫族族人。

    包括巫獄等族老。

    包括巫金等兄弟。

    包括巫家堡中,二十萬剛剛從巫域中遷徙而出的族人。

    血脈相通,神魂相融,所有人,所有在宗主印中留下精血烙印的族人,他們的精氣神,完美的契合巫鐵,瘋狂的湧向巫鐵,在這些人的心中,在他們的神魂深處,一種莫名的、浩大的力量急速湧出。

    這是,不滅的信念。

    這是,太古的信仰。

    這是,對苗裔、對血脈、對這一方天地、對這一方宇宙的尊崇和膜拜。

    這股力量,熾熱而純淨,不容任何雜質滋生。

    這股力量,讓巫鐵渾身熾熱如火,汗如雨下。

    這股力量,當即喚醒了數年來,在巫鐵神胎中沉睡的那件奇物。

    當年,在三國戰場血旗爭奪戰,巫鐵一人獨領風騷,得了九轉玄功之外,更得到了一粒半透明的蓮子。

    這枚蓮子在不長的一段時間內,瘋狂掠奪巫鐵修煉出的法力,瘋狂掠奪他身邊的天地元能,在一段時間內,給巫鐵的修煉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最終,這枚蓮子長出了幾條細嫩的根莖後,就銷聲匿跡,藏在了巫鐵神魂中。

    後來就算巫鐵破開命池、凝成神胎,這枚蓮子也只是偶爾冒出頭來,好似一個慵懶的死胖子宅在家中,無聊的時候吃幾塊點心一般,從巫鐵體內抽取一些法力,吸收一點點他修煉出來的神魂力量。

    除此之外,這顆蓮子就再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

    可是通過日宗宗主印,匯聚了數十萬巫族族人,當他們虔誠的向巫鐵頂禮膜拜的時候,當他們心中滋生出那股不滅的信念、太古的信仰之力的時候,當這股力量,和巫鐵身後矗立的巫家歷代祖先的神牌上散發出的氣息隱隱融合之時,這顆蓮子冒了出來。

    這股純淨、熾熱的信念之力,只有一成融入了巫鐵的神胎,讓巫鐵的神胎表面驟然鍍上了一層神聖無比的紫氣金霞,除此之外,九成的信念之力被這顆蓮子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啪、啪、啪』,不斷有細微的根莖抽條聲從蓮子內傳出。

    這顆蓮子從巫鐵的神胎中慢悠悠的飄了出來,輕輕柔柔的落在了巫鐵萬丈神胎後那直徑數萬丈的皎潔玉碟投影正中。

    密集的『啪啪』聲不斷響起,這顆半透明的近乎虛無的蓮子開始抽條兒,細細密密的半透明根莖逐漸轉化為紫金色,一條條半透明的細細根莖在玉璧投影中快速的伸展開來。

    『啪』的一聲巨響猶如雷鳴響起,蓮子的那一層堅韌的外殼剝落,飄飄忽忽的落入了巫鐵的神胎中。

    一道又一道狂雷在巫鐵腦海中響起,震得他眼前金星亂閃,神胎通體光霞閃爍,神胎的質地驟然變得沉重了數倍、堅韌了數倍,通體流蕩的琉璃光霞越發的清澈潤澤。

    一截三尺多長的細細蓮藕從脫殼的蓮子中長了出來,蓮藕有九節,每一節上都密佈細密的根莖,細細的比頭髮絲還要細小千百倍的紫金色半透明根莖數以百萬計,慢悠悠的朝著直徑數萬丈的皎潔玉碟投影四面八方衍生。

    更加神奇的變化在繼續。

    蓮藕上長出了稚嫩的葉莖,少少的九節蓮藕,卻生出了數以萬計的極細的葉莖。

    這些葉莖和那些根須一樣,慢悠悠的朝著玉碟投影的四面八方衍生開去,而且延伸的速度比根須還要快了許多。

    好似是一百年、一萬年,或者是更長的時間。

    但是更有可能只是一彈指的功夫,總之巫鐵還沒反應過來,這些葉莖就已經覆蓋了整個玉碟投影,然後穿透了玉碟的邊緣,慢悠悠的生長了出來。

    圍繞著直徑數萬丈的玉碟,三千片直徑尺許的清煦煦的蓮葉冉冉綻放開來。

    在三千片尺許大的蓮葉下方,一共八萬四千片小指甲蓋大小的稚嫩蓮葉也冉冉張開。

    三千片較大的蓮葉,通體清光四溢,只有一些若有若無的脈絡略成紫金色。

    而那八萬四千片稚嫩的小蓮葉則是色澤多變,五顏六色絢爛得很,只是小小的葉片上,也隱隱有紫金色的脈絡隱現,散發出一股讓人迷醉的道韻氣息。

    巫鐵心有明悟,《元始經》參悟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旁門,這顆來歷莫名的蓮子,感情胃口極大,要將這些大道法則一網打盡。

    「呵,你倒是……不挑食。」巫鐵心裡念頭剛剛生出,他掛在袖口中的打神鞭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神胎旁,蓮藕中生出的幾條細嫩的半透明根須往打神鞭上輕輕一繞,打神鞭就自行開啟了龐大的內部空間。

    堆積如山的星辰精華凝成的晶石呼嘯著湧出,被這一段小小的蓮藕大口大口的吞下去。

    整個過程中,作為打神鞭主人的巫鐵,居然半點兒掌控之力都沒有。這蓮藕就好像闖入良民家中的惡匪,瘋狂的、不經過巫鐵同意的洗劫著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星光精華。

    可憐巫鐵以霸道手段,在七天的星光普照之夜,獨霸青丘城周邊百多個州治,辛辛苦苦提煉出的星光精華……之前巫鐵突破到半步神明境,他已經消耗了一部分,結果這下可好,這看似不起眼的蓮藕,居然以比巫鐵突破時更加瘋狂百倍的速度,在掠奪、吞噬巫鐵的勞動成果。

    眼看著打神鞭內的星光精華在急速的減少,巫鐵不由得心痛萬分。

    萬丈神胎上光霞閃爍,巫鐵的神胎發出隆隆的神魂震盪之音:「多少,給我留下一點……」

    蓮藕吞噬的速度驟然飆升萬倍,在巫鐵神胎發音的一瞬間,這傢伙好似一頭貪婪的饕餮怪獸,打神鞭內那般無法計數的星光精華,居然瞬間消失一空。

    空蕩蕩的,以一百零八顆滄海神珠一成的世界本源之力凝聚的廣袤空間中,只有一顆水缸大小的星光晶石孤零零的飄浮在空中。

    巫鐵的神胎都不由得晃了晃,若是神胎能吐血,他真的就吐血了。

    「真的就是……一點?」巫鐵的神胎咆哮、怒吼。

    『咔嚓』一聲,好似有人用大嘴狠狠的啃了這顆星光晶石一口,晶石碎裂,然後,好些碎裂的晶石消失了。

    打神鞭中,最終剩下了一顆鵪鶉蛋大小,通體渾圓,毫無瑕疵的星光晶石。

    『一點』!

    真的,就是『一點』!

    這蓮子,這蓮藕,真的很聽話的,給巫鐵留下了『一點』星力精華。

    巫鐵想要吐血。

    但是下一瞬間,巫鐵就閉上了嘴。

    他看到,那小小的三尺長的九節蓮藕,吞噬了這麼多星光精華後,已經膨脹到了百丈長短,而且再不復之前半透明的虛無飄忽狀,而是有了踏踏實實的實體。

    更重要的是,九節蓮藕上生出了三條花莖。

    三條花莖呈一個極其美妙的弧度,宛如雕花一樣,鑲嵌在玉碟投影正中。

    每條花莖上,都有一朵數丈大小的花骨朵緊緊的閉合著,一股莫名的造化氣息從三個花骨朵中隱隱透出,給巫鐵帶來一種極大的歡喜感。

    源自靈魂的,歡喜。

    極大的,喜悅。

    隨後,一抹清晰的意識湧入巫鐵神胎。

    之前的蓮子,如今的這蓮藕,他需要更多的補品。

    隨後,這傢伙一如當年在三國戰場血旗爭奪戰的堡壘中一般,對巫鐵耗費巨大、辛辛苦苦鍛造出來的打神鞭,表示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不屑。

    緊接著,玉碟投影閃爍了一下。

    三千片大蓮葉,八萬四千片小蓮葉上,分別有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凝成。

    這露珠搖搖擺擺的,『叮叮咚咚』,宛如無數珠子絡繹落在了玉盤上,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玉碟投影中。

    一直以來,同樣只是投影狀態,偶爾呈現出水霧形態的玉碟投影,突然光芒閃爍了一陣,然後就有了一絲固態、實質的氣息。

    就是這麼一丁點兒改變,巫鐵只覺渾身巨震,一道道流光從玉碟投影中呼嘯而出,不斷注入他的神胎。

    巫鐵的神胎就這麼一寸寸的開始生長。

    以他萬丈之高的神胎體積,他的神胎只是增長一寸的高度,整體提升的神胎力量都極其可怕。

    玉碟投影的邊緣,一片尺許大小的蓮葉上,一抹火光閃過,然後這一枚蓮葉就通體燃燒起來,徹底變成了一團散發出濃郁道韻的火焰。

    巫鐵的**也燃燒起來,一縷縷細密複雜的道紋從他的雙手快速的向他的身體四處擴散,他的每個毛孔都開始噴射火光,短短幾個呼吸間,先天后天火焰大道的道紋就完完整整的烙印在了巫鐵的身體上。

    從骨髓到皮膚,每一個最細微的細胞,都被烙印上了完整的火焰道紋。

    巫鐵睜開眼,他的眼睛成金紅色,隨著他的念頭,他眼裡噴出一道道拳頭粗細的火焰,從太陽真火到金烏神炎,再到三昧真火、紅蓮業火,乃至傳說中的焚空淨火、滅世魔焰等等……但凡天地間存在的火焰,只要是先天后天火焰大道包括的火焰,隨心所欲、隨念而現。

    「火焰法體大成?」巫獄等巫家老祖又驚又喜的看著巫鐵:「我巫族分出日月二宗,就是想著成就你小子,可是沒想到,你居然……區區二十萬族人的祭祀之力,居然就讓你小子……」

    話音未落,玉碟投影周邊,一片蓮葉通體水光蕩漾,變成了一片迷離的水波。

    隨之一縷縷細細的、柔柔的幽藍色道紋從巫鐵雙腎之中扶搖而出,瞬間湧遍全身。

    先天后天水之大道與肉身合,水之法體大成。

    緊接著,是土之法體,金之法體,木之法體。

    隨後五行神光在巫鐵頭頂一陣迷離變幻,五行歸一,五行法體瞬間大成。

    整個過程中,巫鐵沒有耗費任何心力,完全就是那百丈長短的蓮藕肆意施為,巫鐵坐享其成的,就煉成了五行法體。

    不要說五行和諧的五行法體,單單巫鐵最早成就的火焰法體,換成那些以一門單獨的火焰大道突破胎藏境,一門心思只修一門火焰之力而達半步神明境的修士,當他們將火焰道紋徹底融入全身,煉成火焰法體後,他們完全就可以正式突破神明境。

    甚至,不需要完整的十成十的完美的火焰大道對應的道紋。

    在原本的大晉神國,如今的青丘神國,除了太古禁忌功法之外,就算是皇家秘傳的那些頂級功法,無論修煉的是哪一門大道之力,也不可能擁有完整的十成十的大道道紋。

    好些神國的王公貴族、頂級修士,他們根本不奢求煉成完美的大道法體,有時候,他們能夠煉成九成,甚至八成,甚至七成的大道法體,他們就會嘗試著突破神明境界。

    而巫鐵,先天后天五行法體,十成十的完美。

    『咚』……一聲沉悶的警鐘從遠處傳來,一名在外值守的巫家兒郎傳回了信息:「宗主,青丘神國太師公羊三慮,帶人闖入蕖州城,要宗主前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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