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724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7 07:50
第243章:皇帝的新衣

    突然有人衝破警衛圈,警衛們如臨大敵,立刻將在場的領導保護了起來。其餘衛兵們則是迅速將狂熱的人群頂住,秩序在短暫的失控後,馬上恢復——卡佳也被兩個武警控制了起來。

    一旁,王紅成正擰著眉毛看著人群之中鬧事的徐茂和等人。忽然瞥見卡佳,眼前一亮。

    「王博士,我願意為您做見證!」

    聽到卡佳的高呼,他對那兩名武警擺了擺手,走上了前去。

    剛才卡佳拼了命的衝進了公路口,在突入警戒線之後還卡了個跟頭,手掌處已經擦破了皮,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花——這是耽誤了李憲的計劃,急的、

    可是在王紅成看來,情況又是另外的情況。

    見到面前這個異國美人不顧危險衝破警戒線,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身為一個各項省裡指標正常的男人,王紅成心中說不得意那是假的。

    「你是龍江大學的?」他走上前去,跟卡佳握了握手,問到。

    「是的王博士!我叫卡捷琳娜,來自俄羅斯。在國內的時候就聽說過您的事跡!沒想到今天能當面見到您,真是太令人激動了!」

    鬆了一口氣,成功突入警戒線之內的卡佳鬆了口氣,演技也立刻上線。一雙比例大的異常的眼睛,寫滿了崇拜。

    「嗯、」王紅成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板,「也很榮幸見到你,同學。剛才我聽你說願意為這個實驗做見證,那……」

    一旁,見到卡佳這個操著一口流利中文的俄羅斯姑娘,國防科工委的那個林政委勾了勾嘴角,走上了前來。

    「王博士,你這個基料不是國家特級科技成果嗎?讓這麼一個沒有經過身份調查的外籍人士接觸,怕是不妥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個人說到王紅成或者是和王紅成說話的時候,言語之間似乎總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這讓王紅成格外的不舒服。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林政委,揮了揮手,「不礙事,既然群眾有呼聲,為了證明我們實驗的公正和客觀,就找個見證人嘛。」

    說著,他對卡佳做了個請的手勢,大致的介紹了一下實驗的情況。並將手中的那個小部件,交到了卡佳的手中:「檢查沒有問題之後,就把這個催化器放到左面的吉普車發動機上就行了。」

    那個小部件類似某種引擎的噴油嘴,只不過和尋常噴油嘴不同的是,在這個小部件的一側,連著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玻璃瓶。那裡面,是某種藍色的液體。

    「好、好的!」卡佳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林政委,雙手將那所謂的催化劑接過。

    按照王紅成的要求,分別檢查了三台吉普車駕駛室裡的汽油輛,汽車的排量等條件之後,卡佳一面擺弄這手裡的「催化器」,一面走向了左面的那台吉普車。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部件交給了士兵,交代了幾句之後,由士兵裝到了發動機上。

    準備工作做完,隨著現場一名專家的號令,三台吉普車同時啟動,向鶴崗方向疾馳而去。

    現場,見到試驗已經開始,十幾個領導和上萬名圍觀群眾翹首以盼。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的功夫,隨著一陣發動機的聲音,三台吉普車返回。

    之前那名身穿夾克衫的專家急忙走上前去,手裡拎了一個類似農貿市場上老太太用來復秤的那種彈簧秤,逐個稱量三輛吉普車上拿下來的塑料桶。

    不大一會兒,便當著記者和所有領導的面,大聲報出稱出的重量:「左邊這輛車耗油1.6公斤」,「中間車子耗油2.2公斤」,「右邊的車子耗油5公斤!」

    「實驗非常成功,使用了水劑燃料汽油的吉普車節油效果明顯,而水最左面這台使用了水劑燃料以及王博士最新發明的汽油催化劑的吉普車,節油高達百分之七十!效果十分明顯。大家請鼓掌!」

    一時間,現場掌聲雷動!

    見到這番景象,龍江大學的那些學生沸騰了:「中間車子節油50%多,左面那台車節油近70%!太不可思議了!王博士的新發明太了不起了!」

    記者們拿著手中的照相機和錄像機,緊忙上前,將已經放在了三台吉普車前的汽油桶一通狂拍。

    而那名乘坐奧迪100趕來的領導,臉上也是一陣讚許,在於王紅成握手鼓勵之後,不住鼓掌。

    可就在這時,一直站在發車點附近的卡佳,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聲突然之間的慟哭,將在場的領導專家和記者們嚇了一跳、

    「姑娘,請注意你的情緒,不要太過激動。」那名身穿夾克衫的專家笑著說到。

    沒成想,卡佳噗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手,「天吶!天吶!我犯了個大錯誤,剛才我害怕極了,不敢說出來。在觀看那個催化劑的時候,我不小心把瓶子擰壞了,裡面的催化劑都灑出來了……幸虧試驗成功了!不然我可沒臉再見王博士了!」

    「......」

    寂靜。

    在這番哭訴清晰的傳入附近所有人的耳朵裡時,整個場面就像是被施了什麼冰系的魔法一般,一陣寂靜。

    看著卡佳高高舉起的右手上,那藍色的污漬,王紅成愣住了,那個身穿夾克衫的專家愣住了,那滿頭銀髮的領導愣住了。

    就連那些前一秒還狂熱如見到了主教的聖徒般的黑大學生們……都愣住了!

    唯有那個帶著國防科工委名牌的林政委,瞪大了眼睛,在將梨花帶雨的卡佳手上物資看過之後,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怪笑。

    「哈!」

    沉默,持續了好久好久。

    足有半分鐘的時間,那個身穿夾克衫,從頭到尾主導了這場「科學實驗」的專家才鐵青著臉色,對仍然拿著照相機不斷狂拍的記者揮了揮手,「節油實驗結束!請各位領導回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剛才那些拿著擴音器喊冤的人,炸了窩:「騙子,騙子!這個實驗根本不科學,左邊車子的催化劑根本沒有放進去,怎麼節油百分之七十的?!王紅成你個大騙子!」

    隨著這一聲高呼,現場再次沸騰。

    「騙子!騙子!」

    聽著耳邊先是零零碎碎,最後匯成一股的高呼,王紅成整個人都有些飄忽。

    站在公路口,看著那些拿著擴音器的,看著那些穿著破爛類似民工的人不住高呼。

    那些前一刻眼裡還寫滿了崇拜,可現在卻滿臉疑惑和震驚的黑大學生,以及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俄羅斯姑娘。

    還有滿臉詫異,被秘書扶著登上那台奧迪100迅速離去的領導。

    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王博士,這次實驗做的……有意思!回到部裡,我得好好給你宣傳宣傳。」

    正在這時,那個國防科工委的林政委走到了他的面前,扔下這麼句話。

    王紅成渾身一個激靈,不顧現場的混亂,直接向自己的座駕走去。

    「騙子!」

    「騙子!」

    汽車之內,聽著外面震天的呼喊,王紅成的手有些抖。拿著大哥大,撥了幾次號碼,都沒有成功。

    ……

    就在鶴哈公路上一場鬧劇上演的同時。

    冰城太平機場,十幾名由中科院組成的專家團隊下了飛機,與前來迎接的省公安廳領導會和之後,直接上了一台中巴車。

    「何院士,情況之前都跟你們說了。我們現在已經拿到了紅成公司提供的樣品,市面上收繳到的假冒基料也都封存在我部。你們想怎麼開始?我方一定全力配合。」

    面對公安廳方面同志的詢問,為首的那何姓專家點了點頭,「先做一個紅外光譜分析吧。首先確定這些所謂的假貨到底是不是紅成公司流出的再說。」

    「好。那我現在立刻安排。不過依我個人看來,這件事兒從裡到外透著邪性,估摸著是不法分子造假的幾率比較大。」

    面對公安廳同志的推測,何姓專家頷首一笑:「上面既然讓我們下來,就是想利用科學的方式方法來為9.9特大水變油基料事故起個底。所以我們按照科學堅定的流程來,在沒有出結果之前,請不要妄自推測,影響我們的判斷。」

    「好的好的,那我們配合就是。」

    面對專家的要求,公安廳的同志立刻應了下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7 07:52
第244章:破滅的神話

    王紅成在離開鶴哈公路之後,再沒有和那些領導見面,而是直接回到了紅成公司之中。

    之前所有的試驗都是在私下或者是針對各個部門半公開的場合進行的,類似今天這麼大規模的公開試驗還是第一次。

    王紅成自認為安排好了一切,卻沒成想,這第一次的公眾試驗,就出現了這麼大的亂子!

    「王部長,你聽我解釋,一定是那個俄國人,那個俄國人肯定是別有用心!我懷疑這個人是間諜,故意過來破壞我的聲譽,他們的目的應該就是水變油這個技術!」

    公司中,鎮定下來的王紅成拿著大哥大,開始向參加實驗的領導們解釋。

    「邢主編,為了我們國家的榮譽考慮,今天的採訪錄像你們不能公開!為什麼不能公開?你這邊公開了,作為國家特級保密的科研成果,水變油的聲譽受損,這個責任你能當得嘛?你要是覺得能當得,那你發,我沒有意見!」

    焦頭爛額,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打了幾通電話,強行解釋了一番之後,王紅成終於鎮定了下來;事情還沒有太糟糕,只要控制一下,憑借自己在國內的聲望,這一關可以度過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竭盡心力的挽回試驗的影響之時,幾輛警車已經打著警燈警笛,向著紅成公司呼嘯而來。

    事情回到三個小時之前。

    省公安廳的鑒定中心之中,中科院組成的專家團隊立刻著手對公安方面封存的假冒基料和紅成公司提交的基樣品進行了光譜分析。

    此前,通過種種跡象,省公安廳的同志已經確定,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經濟詐騙案件。犯罪嫌疑人設局拿到了紅成公司的發票,然後造假販賣盈利。

    縱觀整個案件的頭尾,可以說做的天衣無縫。而且這伙兒犯罪分子具有較強的反偵察能力,在整個案件的施行過程之中,打著紅成公司的旗號,極其狡猾的避開了幾乎所有留下證據的環節。

    所以對於這個什麼所謂的鑒定,公安廳方面是不看重的——開玩笑,要是假冒偽劣的東西能做出國家特級科研成果的成分,那還了得?

    再說了,那些所謂的紅成基料要是真的,能在9.9案件之中鬧出那麼大段亂子?

    扯犢子!

    所以對於專家們的嚴謹,公安廳方面不是很理解。

    光譜分析的結果很快出來了。

    一群等在鑒定中心的公安廳同志見到一行專家出來,迎了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結果怎麼樣?何院士。」

    何姓院士將臉上的口罩拉了下來,看了看在場的公安同志,面色陰沉。

    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直接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份資料,遞交給了公安廳方面的負責同志:「嚴處長,請你們立刻組織人手,對紅成公司以及王紅成進行控制!」

    看到那紅頭文件,在場所有人站直了身子,「這、這是……何院士,這是怎麼一回事?!」

    何姓院士面色肅然,將一份光譜對比結果遞給了嚴處長,「你自己看看吧,市面上流通的所謂假基料,在成分上,和紅成公司提交的樣品……是一樣的!」

    「怎麼可能!?」

    「咋能是這樣?!」

    鑒定中心門前,公安口的同志齊齊發出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紅成公司生產出來的基料怎麼可能和市面上的假貨一樣?」

    「那些假貨在社會上鬧出了那麼大的亂子,真的和假的一樣,那豈不是是說……不可能的!何院士,這是不是哪裡搞錯了?要知道王博士可是……」

    何姓院士擺了擺手,「王紅成這個人有多大的榮譽,我比你清楚。我知道,相對於王紅成此人得到過的榮譽以及他在國內的聲譽,現在的結果很難接受。不過在你們質疑之前,請再看看這兩份文件。」

    說著,他再次將公文包裡的兩份資料遞給了嚴處長。

    嚴處長拿起來迅速的看了一遍,臉色就變得通紅,再之後,便是一片鐵青。

    那兩份文件,其中一份是一個匿名舉報信。信中,除了列舉出了王紅成利用各種魔術騙局偽造水變油技術的把戲之外,更是給出了包括所謂水劑燃料劑母液以及柴油膨化劑的配方。

    而第二份資料,是一份光譜分析堅定結果。

    而這個鑒定的時間,就在剛才。

    上面顯示,那些用肥皂基,印字紅,op-10,高錳酸鉀甚至是菠菜水配備出來的所謂「母液」和「膨化劑」,和紅成公司提供的樣品以及從市面上收繳上來的所謂「假冒產品」,完全一致!

    三種基料,成分完全相同,已經足以證明。

    一場震撼了神州十年的科學神話,在此時此刻,根基似乎動搖了起來。

    而一場驚天的大騙局,從這三份清晰而有力的材料上,反而愈來愈清晰!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公安廳方面直接按照紅頭文件之中第四行中「若查明紅成公司及王紅成個人存在學術造假行騙之證據,請地方公安部門即刻予以逮捕並移交琴城方面。」的指示,開始行事。

    就在警車呼嘯著直奔紅成公司,鶴哈公路上目睹圍觀了那荒唐試驗的群眾剛剛回到了城內同時,之前各種編排王紅成的花邊兒小報,更新了最新的期刊。

    這一次,不同於以往任何的花邊兒新聞。各家小報都用極其端正的新聞態度,以專業媒體的求實文字風格,將王紅成十年行騙的手法,經歷,以及制假,利用所謂水變油技術詐騙投資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來。

    配合那在現場觀看了正常試驗的人們加以佐證,王紅成利用水變油技術詐騙的消息,迅速流傳開來!

    當這些消息傳到紅成公司附近之時,周圍的居民和商戶已經無心在意了。

    在座屹立在這一帶七八年,迎接了無數省市甚至是中央級別領導視察過的公司門口,此時已經被警車團團圍住。

    到處都是拿著封條來往穿梭的公安人員,曾經令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王博士,在五分鐘之前從二樓辦公室的窗子之中跳了出來,意圖逃跑。

    但是在墜樓過程之中崴了腳,被公安直接控制住。

    此時,正被人用他自己那身比領導還氣派的藏藍色夾克衫蒙著頭部,手上拷著拇指手扣,在四名公安幹警的看守下,從紅成公司的大門口低著頭,弓著身子踉蹌著出來。

    看到這一幕,好多人摀住了嘴巴。

    恍惚之中他們意識到,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冰城地區,不會再缺話題了。

    ……

    紅成公司之外大約五六百米的賓館之內,見王紅成被押上了警車之後,李憲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

    「憲子,之後怎麼辦?我的那一千萬,是不是就瞎了?」

    雖然眼見著王紅成伏誅,可是此時的徐茂和情緒仍然沒有太高。雖然騙自己錢的人被抓了,可是錢……打了水漂了啊。

    李憲微微一笑,看了看身後的徐茂和和不斷眨著眼睛的卡佳。

    「徐哥,人要知足。你高低還收回來六百多萬。這,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那一千多萬能不能收回來,那就得看法院那邊兒的程序怎麼走了。如果運氣好……」

    「行了憲子,你可別說了。老子的運氣就他娘沒好過!」徐茂和歎了口氣,逕直走到了房間的角落蹲了下去,點了根兒煙。

    李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回身看了看那已經遠去的警車。

    警車之中,王紅成被那難受到了極致的拇指扣子勒的只覺得手指都已失去知覺。

    看著窗外的看猴子一樣,遍佈大街兩側的群眾,他崩潰了。

    「你們咋能這樣?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王紅成!是國家特級科研人員,是中華第五大發明水變油系列技術成果的專利擁有者!誰他媽在整我?誰他媽在污蔑我?我整死他!我一定要整死他!」

    「老實點兒!」

    旁邊兒,一個年輕的幹警被他吵得心煩,一把將他的腦袋按了下去——插在了正副駕駛的座位中間。

    此時,警車剛剛駛過一個巨大的廣告牌。

    巧的很,那上面是紅成公司的宣傳廣告。

    「奇跡之水,世紀之藥,中華第五大發明!」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7 07:53
第245章:鲇魚

    接二連三的醜聞曝光,不僅僅讓王紅成在冰城地區的名望急轉直下。當王博士被公安機關控制的新聞不敬而走之後,全國各地更是出現了一波聲討浪潮。

    雖然水變油的騙局忽悠住了一大部分的人,甚至包括了許多的權威專家和學者。但是不乏有一些理智的人一直在試圖用科學的方法,揭露水變油這個從物理學角度根本說不通的技術。

    一時間,大量辯駁水變油技術的文章,開始在各大報紙上浮現。

    這些文章中,雖然揭露水變油騙局的側面各有不同,不過有一個理論是一致的——水裡的氫與氧是化合狀態的,不存在可燃燒的氫氣,把水分子中的氫、氧分離,有電解、光催化、高溫等許多辦法,斷開氫、氧的結合需要能量,而氫氧燃燒之後又結合成了水,這個過程按照能量守恆原理不產生任何能量,而是一種能量轉換成另外一種能量。

    所以按照能量守恆定律,水變油,根本不可能!

    雖然仍有許許多多的王紅成狂熱追隨者試圖用那套歪曲的理論去辯解維護,但是隨著已經掀起的浪潮,關於水變油技術的真實性,已經大打折扣。

    到了這兒,許許多多的人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短短的兩天之內,全國多地發生了自殺事件。很多被王紅成忽悠了一年多甚至更久,將所有身價或不惜借高利貸來投資水變油技術的人,終於失去了最後一點點的僥倖,崩潰了。

    徐茂和的家中。

    看著報紙上沸沸揚揚的新聞,李憲連連唏噓。

    看著叼著煙,胡茬老長的徐茂和,也在他身邊咋咋呼呼。這老小子既看不得人慘,看到有人比自己還慘的時候又有點兒慶幸,簡直矛盾的可以。

    一會兒大聲嘖嘖一臉惋惜:「哎呀,這人從八樓跳下來,之前還是個銀行信貸處的主任,嘖嘖、這王紅成太他媽犢子了,你瞧瞧把人坑的。」

    一會兒又很托不成鋼的嘲諷:「不過挪用公款去投王紅成,這人也特麼是真虎。」

    看夠了,感歎夠了,徐茂和終於擺正了心態。

    掏出煙給李憲恭恭敬敬的上了一根兒,「憲子,這一次可多虧了你了。要不是你提醒了哥哥,又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幫著哥哥,怕是我一時想不開沒準兒也特麼得跳樓。」

    李憲接過煙,嗤笑道:「你可得了吧,被騙了一千多萬,你不還剩下三百萬呢嗎?這些跳樓的臥軌的可是被騙的褲衩子都抵押出去了,跟你不一樣。」

    徐茂和端著打火機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臉刷一下青了,然後又變得通紅。在那兒僵了好大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客廳。在電視櫃下邊兒悉悉索索的翻了半天,翻出了幾份文件放到了李憲的面前。

    「憲子,之前哥哥怕丟人,沒拿出來。你自己看吧……我現在沒特麼去樓頂,還真就是仰仗你了。」

    李憲奇怪的看了眼徐茂和,將桌子上的那幾份文件看了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也是一陣後怕!

    那,是徐茂和將車子房子送去銀行做抵押貸款的申請。

    「草!你不是說……」李憲嘎巴嘎巴嘴,「不是說就投一千多萬嗎?」

    徐茂和將煙頭放在煙灰缸裡掐滅了,「屁!當初王紅成那狗卵子說要在慶安建個生產基地,說是連廠房帶設備一共缺三千萬。我特麼當時尋思和我那公安局的哥們兒把這個基地吃下來,以後靠著王紅成提供基料母液用水變油,壟斷整個慶安和北林地區的加油站。一千二百萬隻是第一批!」

    李憲深深無語。

    此時此刻,他也不禁替徐茂和後怕。

    「憲子。」見李憲不吱聲,徐茂和動情道:「哥哥這條命,是你救的。以後沒說的。哥哥只要有一口乾飯吃,你李憲要是還餓著肚子,哥哥吐出來也得讓你吃飽!有哥哥一口稀粥,就有你…….」

    「得得得!」李憲趕緊叫停——話是好話,可說的太埋汰。

    「別扯那麼多沒用的了,我十一月份要用錢。你現在手裡還有一千萬吧?」李憲也不客氣,「別亂花了,給我準備好。」

    徐茂和一愣,「日娘,我特麼就是跟你客氣客氣啊!你來真的啊?」

    「借不借吧?」李憲嫌棄的看了這貨一眼。

    「借、那肯定得借……」徐茂和弓著身子,一副奴才相,「不過哥哥現在可是指著這一千萬混吃等死了、有啥來錢的項目,你可得想著我點兒。我現在可是誰都信不著了,憲子,以後哥哥可就跟著你了!」

    哎、

    看著面前大年糕一樣要往自己身上貼的徐茂和,李憲揉了揉太陽穴。

    大項目有的是、

    他娘的缺錢啊!

    唯你衛生巾的代理權已經拍賣出去了,一共七百多萬。算上這些代理的衛生巾第一批貨款,以及這一段時間紙廠和白酒廠的盈利,自己手裡有九百多萬。

    就算算上徐茂和的這一千萬,距離印象之中第一屆央視標王的三千零七十萬,還差著三分之一呢。

    現在眼看著快要十月份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千多萬……

    這去哪兒搞?

    看著摟著自己胳膊的徐茂和犯賤,他暗歎了口氣。看來,只能把那些古董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湊湊了。

    「徐哥、跟我去趟京城吧。」

    「嘎哈去啊?」

    「變賣家產……」

    ……

    就在李憲想著變賣家產做廣告的時候。

    京城,崑崙飯店。

    滬市股票交易所總經理尉文遠在服務員的引領下走進了一個包廂之中,見到包廂之中的那個起身相迎而來的中年男子,他主動伸出了手。

    一通寒暄之後,二人入座。

    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深市第一家上市公司,寶安集團的證券部主任李煒,尉文遠面帶笑容。

    其實從二人的地位上來說,尉文遠作為股交所的總經理,對企業證券部的一個主任,絕對是穩居上風的那個。

    可是面對面前的李煒,他不敢托大。

    「李主任,李老最近身體可還好?」

    不敢托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面前的這位李主任,正是著名經濟學家李以寧之子。而之所以如此做低姿態,則是就連目前股交所所遵守的《關於證券交易的臨時辦法》,都是李以寧參與制定的。

    可以說,在經濟學領域,李以寧絕對是泰斗級別的人物。

    「勞煩尉總記掛,家父身體一直都還不錯,上一次我回京的時候,他還跟我談起了尉經理和滬交所方面的事情。」

    李煒微笑著為尉文遠倒了茶水,說到。

    「哦?」一聽說李以寧談及自己,尉文遠來了興致:「李老怎麼說?怕是沒說什麼漂亮話吧?」

    雖然對李以寧這位泰斗的評價很在意,不過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尉文遠是帶著些尷尬的。

    整個93年的春夏,與全國投資形式一片大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滬交所的蕭條;在過去的兩年,特別是偉人南巡談話之後,滬指曾經一度衝到過1558點。可是在那短暫的瘋狂之後,便一路調頭往下走。

    特別是在今年的五月份之後,央行為了整頓金融秩序,決定提高人民幣存貸款利率,滬指更是應聲大跌,一路走低跌破了1000點大關。

    作為滬交所的總經理,尉文遠這段時間都承擔著來自社會各界的壓力,處於巨大的焦慮之中。

    李煒見到尉文遠如此的緊張,擺了擺手,「家父對尉總的評價是很高的,他說在目前國內的證券交易局勢之下,滬交所還能穩定在這個局面上,你尉文遠的能力毋庸置疑。不過…….」

    能得到李以寧這樣的評價,尉文遠心裡一陣舒暢。

    可這個轉折,卻勾起了他的好奇:「不過什麼?李老可是對滬指有什麼意見?」

    見尉文遠主動詢問,李煒呵呵一笑:「我父親曾經給我講過一個事情。說日本的漁民在捕撈沙丁魚的時候,往往發現船回到岸邊,池子裡的沙丁魚會死去大半。漁民們觀察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原因——原來是沙丁魚聚在一起懶得游動,最後導致池子裡缺氧。

    後來啊,漁民就想了一個辦法,他們在沙丁魚的池子裡放一條魚。為了躲避魚的撕咬,為了生存,沙丁魚就會不斷的游動,結果就是……雖然會有幾條沙丁魚被魚吃掉,可是整個池子裡的沙丁魚存活率大大提高……呵呵…..」

    尉文遠聽懂了。

    看著李煒溫爾文雅的笑容,他勾了勾嘴角。

    拿過一旁的酒瓶,為面前這個泰斗之子倒了杯酒。

    「李主任,願意到我們滬指的池子裡,當一條魚嗎?」

    李煒笑的愈發溫雅,他舉起了手裡的酒杯,「樂意之極。」

    正在二人一口乾了杯中酒之後,李煒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響了。

    「不好意思。」他對尉文遠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拿著電話走出了包廂。

    「喂?東昇啊,我在京城。拍賣會不是下個月嗎?不是拍賣會?朋友想出手一些老物件?那成,等他到了你通知我,我過去看看。嗯……這事兒你沒告訴馬未都吧?可說好了,他要是去的話我可不去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4
第246章:古董瘋子

    九月中旬的天氣已經有些轉涼。

    眼看著秋老虎似乎有溫順下去的勢頭,李憲心裡著了急。

    秋天來了,意味著冬天就不再遙遠。在跟陳冬升說了自己想將手裡那批古董出手的打算之後,李憲便直接帶著閒來無事,一心要跟著李憲發財的徐茂和和他幾個夥計一起回了邦業。

    到了邦業也沒過夜,直接將自己屋子裡那些古董打了幾個包,便連夜回到了哈爾濱,本打算買機票直接去京城,可是臨行之時出了烏龍——從高三那接收的遺產之中,有大量的古代刀兵,這部分東西,帶不走。

    無奈之下,李憲只好和徐茂和兵分兩路,讓徐茂和帶著個小弟走陸路,自己則是帶著那批古董之中價值相對高的,乘坐飛機直接抵達了京城。

    之前已經得了李憲電話的陳冬升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過這一段時間陳冬升的拍賣行事情比較多,今天臨時有個大客戶,便提前告知李憲另有人接。

    下了飛機,出了機場,李憲就看到了李誠儒那台騷到不行的大奔。

    「儒哥。」

    看見李誠儒那太陽下發光發熱發亮的大光頭,李憲拖著大行李箱揮了揮手。

    「呦喂!」見到李憲這個架勢,李誠儒趕緊走上前來,接過了他手裡的箱子,「憲子老弟兒,怎麼著,我聽東昇說你這是缺錢了,想要把手裡的物件兒都出手?」

    雖然這話聽著有點兒彆扭,不說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李憲點了點頭,也沒轉彎抹角,「嗯呢,過段時間要用一筆錢,手頭有點兒緊。」

    李誠儒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你缺多少?」

    雖然之前陳冬升沒有提及李誠儒到底有多少錢,可是李憲知道這傢伙現在是賊有錢。從談吐之中就能聽出來,特別特服裝賣場一天進賬十幾萬,據說一批貨周轉下來那就是三五百萬。從這一方面推斷,這個日後的三線演員手裡的流動資金怕是得有個一兩千萬。

    他才和李誠儒第二次見面,雖說感覺這人還不錯,不過交淺莫言深,李憲只是笑了笑,「一千多萬吧。」

    聽到這個資金缺口,李誠儒暗暗咂舌,「得,你這買賣做的忒大,我尋思少來少去的,你拿你那串珠子做個抵押我給你挪動挪動得了。現在古董不像之前那些年了,三十五十一件兒到農村去有的是。這兩年古董行情見漲,挺多老物件兒出了手,以後怕是再難遇著。你手裡這點兒物件兒,能留著還是盡量留著。都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現在經濟形勢好,這些老物件眼瞅著就是漲。你這賣出去,倒是可惜了了。」

    聽到這番掏心窩子的話,李憲重新的將李誠儒定位了一下。

    通過之前的那次飯局,他知道李誠儒也是喜歡好古董這一道的,明知道有佔便宜的機會,還能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說。

    這人,值得交。

    正當他這麼尋思的時候,李誠儒大手一揮,「得,哥哥就是跟你說一嘴。東昇那邊兒可能也是怕你吃虧,這一次也沒找外人,都是圈子裡的朋友。到時候你看看價錢,要是覺得合適你就出手,要是覺得不合適再說。酒店給你安排好了,東昇說晚上處理完了拍賣行那邊兒的事情就過來。我先送你們過去。」

    李憲點了點頭,招呼了身後徐茂和的那個叫明子的馬仔,一起上了車。

    ......

    陳冬升給李憲訂的地方是國貿街附近一個東來大酒店的地方,這年頭京城街頭車還沒那麼多,一路上也沒堵車,不大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酒店不大,可是位置,門面,環境都不錯。

    晚上六點多,李誠儒剛剛安排完李憲和明子二人吃了晚飯,陳冬升就帶了人過來了。

    本以為陳冬升這樣的未來大佬,圈子裡肯定也是臥虎藏龍,可偏偏這些人裡邊兒李憲一個都不認識,面生的緊。

    他跟陳冬升有交情,既然要出手手裡的古董,和這些人就是實際上的買主賣主關係,許是顧及到混的太熟沒辦法講價格,這些人在陳冬升的介紹下和李憲寒暄一通之後,倒是沒再說太多。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李憲也沒上趕著。不說廢話,直接將兩個大行李箱從衣櫃裡抬了出來,放在了床上。

    這兩個大箱子,裝的都是高三地窖裡那些雜類古董,和玉石,佛像。除了易碎的東西用衛生紙和報紙做了隔斷防震,其他的東西就隨意的很,拿了破衣服一裹就帶了過來。

    看著滿滿兩大箱子古董以這個方式呈現在自己的面前,一行人驚呆了。

    「老弟,懂行的知道您這是賣老物件兒,不懂行的還以為您這是天橋下練攤兒的呢!倒是好好安置一下啊?」

    和陳冬升一起來的一人笑著揶揄了一句。

    李憲呵呵一笑,也沒多解釋。心說就這,一路都走的心驚膽顫,生怕人查。還給你好好包著......你尋思你生活在2018年吶?

    眾人很明顯也不在乎賣相不賣相,隨著李憲一邊將箱子之中的東西一件件擺放在地上,便稀奇的圍了上去,一件件的翻看。

    場面,還真就跟天橋練攤的一樣。

    不過東西實在是太多,林林總總的雜類很快就擺了一地,就這,箱子裡還剩下一小半兒的東西沒拿出來。

    面對這番景象,眾人犯了難。

    古董圈子裡有句話叫「貨不買堆」,說的就是古董的水太深,買賣的話盡量是單件進行,謹防真裡摻假吃虧。

    而陳冬升帶來的這些人裡,除了李誠儒憑借這幾年玩兒古董積攢了些經驗,勉強說是行家之外,其餘都是半吊子。

    面對這麼大數量而且類目雜亂異常的古董,眾人可犯了難。

    「儒哥,這些物件您看……」一個身穿一身白色西裝,長的精瘦,沾上個毛臉雷公嘴就能扮演孫悟空似得人指了指地上一大堆的東西,對李誠儒問:「都老嗎?」

    古董圈子裡不說真假,只說新老。

    李誠儒看了看地上,咧了咧嘴,「我他媽也眼花。不過不說物件,雖然和憲子接觸的不深,這小老弟的人品絕對沒問題。」

    能得到這個評價,李憲心裡感激。

    「老弟,你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能說說嘛?」很明顯接觸不深,有人不信李誠儒。陳冬升身邊的另外一人問了一句。

    「這個我知道!」李誠儒一聽這個問題,樂了:「憲子有個朋友,叫胡八一……」

    「得得得、」見這傢伙把自己的胡謅當了真,李憲趕緊憋著笑打住,「別聽儒哥瞎扯。其實這些東西,說起來......是我撿來的。」

    現在高三三七都燒完了,家裡邊兒的財產之爭也隨著那幾個兄弟打的頭破血流,將宅子低價賣給了一個外地商人而告終。況且這是京城,李憲也沒了之前的顧忌。便將高三這人的發家史,以及自己是怎麼意外得了高三遺產的事情,說了一遍。

    雖然這個過程沒有之前「朋友胡八一」經歷那麼詭異,不過也別有一番曲折。聽得在場眾人是嘖嘖連連。

    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之後,李憲攤了攤手:「就是這麼回事,這些東西都是高三收來的,具體真假,我也說不清楚。這一次拿過來,其實也是想著東昇是開拍賣行的,能找人堅定一下真偽,撇除其中的糟粕再往外出。沒成想東昇心急,直接把諸位給帶來了。我知道,大傢伙都是看在東昇的面子上過來的,所以諸位放心,要是東西有問題,不論什麼時候我都兜著。不能讓各位吃虧。」

    陳冬升還在為自己的冒失犯愁,李憲這麼一說,等於將他的責任完全摘除了出去,裡子面子都給的不能再足了,心中暗暗感激。

    「諸位看看,我剛說什麼來著?」陳冬升正欲說話,一旁的李誠儒一拍巴掌,「東西怎麼樣另說,李憲小老弟的人品那絕對沒的說。不怕諸位笑話,這些東西太多太雜。我眼拙,只能看懂一部分。而且就算看懂的這部分,價格上我也不太好估算。」

    「那這怎麼買啊、」立刻就有人嚷嚷了一句。

    李誠儒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這麼看來,是沒辦法了,只能找那孫子了。」

    聽見李誠儒無奈的口氣,再看到他苦笑的表情,眾人渾身一抖。

    「丫不會是想……」

    「沒錯,叫馬末都吧。這事兒……也就他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4
第247章:我可能不缺錢了

    李憲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馬末都這個名字了。

    事實上在沒有回來之前,這位收藏界大佬的名字他就已經是如雷貫耳。但是從第一李誠儒吃飯時候「防火防盜房老馬」的善意提醒,到現在滿屋子的人聽到這個名字一臉蛋疼,他倒是有點兒迷惑了。

    「儒哥,馬先生是怎麼回事?怎麼你們……」

    面對李憲的詢問,李誠儒擺了擺手,「我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他來了你就知道了。」

    聽到這話,屋裡眾人又是一陣苦笑。

    李誠儒的電話打出去能有二十多分鐘的時間,李憲房門就被敲響。或者不應該說是「敲」,那咚咚咚的聲音,就像是有人拿著破城錘在外面砸一樣,將滿屋子的人都嚇了一跳。

    陳冬升搖了搖頭,呵呵一笑,和屋子裡的眾人對視了一眼:「到了。」

    說著,他上前去打開了房門。們還沒有完全打開,一個微胖,眼睛整起來跟閉上沒什麼差別的小圓臉,就闖了進來。

    進了屋都沒看人,瞧見一地的古董,這人怪叫了一聲:「我,你們丫兒把故宮給搶了啊?」

    看到那小平頭,大圓臉,李憲沒憋住。

    年輕時候的馬先生,從賣相上看著……竟然不比老了的時候強!

    面前這位讓李憲印象最深的,是十幾年後曾經在百家講壇上講過收藏。從那幾期的講座之中,李憲覺得這個人的學識和文字功底是極強的。那時候央視的《尋寶》正在熱播,全民古董熱,李憲曾經在網上搜尋過馬末都的信息,得知這傢伙也是個人才。

    這傢伙最早是在工廠裡干銑床工的,後來自學成才,成了《青年文學》的編輯,和王朔等人策劃了紅極一時的《編輯部的故事》以及《渴望》等電視劇劇本。後來更是和王朔,劉震雲,梁左,海巖這批文學圈大佬自己成立了一個影視創作中心,拍了個《海馬歌舞廳》,賺了不少錢。

    靠著筆桿子賺了錢,這傢伙就開始倒騰古董。從此碼字兒就成了副業,而收藏成了起生活的主要內容。

    當時這叫不務正業。

    李憲看過這傢伙的成名作《今夜月兒圓》,寫的著實不錯。可是李憲知道,這傢伙後來去的的成就,可是比寫寫劇本整整電視劇可大多了——這貨最牛x的時候手下的文物不計其數,自己都沒辦法估量自己的身價,後來索性自個開了一個博物館!

    牛逼到爆炸。

    現在,看著這個大佬級別的人物進了屋就尋摸地上的物件,李憲走了過去:「馬先生你好,我叫李憲。」

    馬末都這才抬起了頭,一拍額頭:「哎呦,您瞧瞧。失禮了,這些物件兒是您的對嗎?」

    李憲點了點頭,「是的,這次請馬先生來,主要是念著馬先生對古董的瞭解深,懂行情。想看看東西的真偽,再就是給估估價。」

    「好說好說、」馬末都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和李憲握手的時候,感覺到他手上嘩啦啦也一陣響,直接掀起了李憲的袖子,看著那串青金石的朝珠,直接擼了下來,一雙招子亮的跟貓頭鷹一樣,「那咱先從這件兒開始吧!您這串珠子,清朝皇室御用,青金石屬水,這跟平常的朝珠不太一樣,應該是天壇祭祀時候用的。珠子年份得有個二三百年,可繩子年份不長,應該是民國左右重新穿起來的。李先生,您哪兒人?」

    「額、」李憲愣愣的看了馬末都一樣,「我龍江的。」

    「哦、」馬末都深深點了點頭,「那邊兒的話,大清龍脈所在,考慮到時間和地點,再考慮到皇室背景。這應該是溥儀在偽滿重新登基時候用過的。珠子是老珠,繩子是當時後穿,嗯,基本也就這樣了。這東西當時沒人敢用,也就那麼一位,那麼一次事兒。應該是後來偽滿覆滅,溥儀身邊兒人偷著流出來的。您要是賣的話,前年香江那邊兒拍過一件乾隆的朝珠,成交價三百來萬。您這個,也就二百萬吧。不過我家裡頭有串禮烈親王代善九世孫世鐸的瑪瑙朝珠,你要是感興趣的,咱倆換!」

    面對這一通機關鎗似得推斷,李憲整個人都楞掉了,半天才反過味兒來,把珠子拿了回來:「不不不、馬先生,這串珠子是不賣的。」

    「哦、」馬末都瞟了瞟珠子,一臉的可惜,轉而看起了地上其他的東西,略微一尋摸,就見到了之前李憲在地窖裡沒弄明白的那個四四方方,裡面有圓形印子的物件。

    「哎呦,這錢范啊!這東西可不常見,嘖,您瞧瞧,咸豐重寶!這好物件兒啊!」

    雖然不招人待見,可馬末都的鑒賞水平有目共睹,聽說這是好東西,眾人立刻上前詢問價格。

    「這東西賣不值錢,可是文物價值高啊!錢販子這東西官面上沒有流通下來的,一般都是國號一換立馬銷毀。所以這錢販子肯定是當時製造假幣用的。不是官面上的東西,不過咸豐重寶的假錢范子,這東西研究當時的人民生活狀態很有價值啊!李先生,我建議您就別賣了。把這東西放我這兒,我在潘家園兒有個店面,回頭您到我那去看看,看上什麼東西您挑一件兒,咱倆換!」

    看著眼睛裡冒著光的馬末都,李憲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摀住了額頭。

    接下來,馬末都一件一件兒的將地上的物件看了過去。李憲終於知道這個傢伙為啥遭人恨了——幾乎每一樣東西,他都見過類似的或者乾脆有同類古董收藏。而且這貨手裡的物件,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往往是一邊品鑒著你的物件兒,還得一面踩呼誇誇自己的東西。讓人聽了一陣火大。

    不光如此。

    在地上看了一圈之後,李憲清楚的看到,馬末都不動聲色的將裡面一些品相好的,有意思的東西放在了一起。老母雞護崽兒似的給擋在了身後——那架勢就差明說,這些東西歸老子了,你們都不要想著爭。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一地的東西就被鑒了出來。

    按照馬末都的說法,那些雜件都不錯,文物價值很高,可是文物價值不等同於價值,賣錢的話都不怎麼值錢。而那些古玉因為保存的不好,不經常盤,也賣不出高價。唯獨那些佛像還值錢點兒,可惜的是……許是高三比較信佛,拾掇的太乾淨了——喪失了一部分的價值。

    「嘖嘖,你看看這金佛。這東西什麼樣兒的值錢?外黑裡金的值錢吶!你這些金佛從造型看來那都是有些年份的,其中這兩尊怕是宋代的了。貴重金屬的古董,值錢的就是那一層的黑繡,可是您看看這擦的,金子亮燦燦的,不知道的還尋思是上周剛做出來的呢!沒有你們這麼糟蹋古董的啊!」

    捧著一尊金佛,馬末都錘胸頓足。

    李誠儒看不下去了,嗤笑一聲,將手搭在了李憲的肩膀上:「老弟我跟你說,老馬最注重這個。跟編輯部裡寫劇本的時候,見什麼盤什麼。葛優跟我說他們編輯部裡有一次換了個保潔,看老馬的文件櫃太埋汰,大媽就趁著週六就給丫擦了。

    結果你猜怎麼著?星期一上班他跟人保潔急了!說那鐵皮做的文件櫃他盤了兩年多,這麼一擦文物價值都擦沒了,非讓人保潔賠。你說這丫什麼操行?老馬,看你這瘋癲勁兒,最近沒少拾掇好東西吧?」

    馬末都肥肥的手一揚,一臉懊惱:「可他媽別提這個!就前天,我看著一個黃花梨的桌子,嘿!兩米長一米五寬!這麼大個兒的黃花梨桌子您見過嗎?」

    李誠儒搖了搖頭,「收了?多少錢?」

    「收個屁!」馬末都歎了口氣,「價格我都談好了,十四萬。可你猜怎麼著?我老婆不讓!說家裡沒地兒放。我說把那破席夢思扔了,直接把這桌子當床用,可是我老婆死活不同意,不給我拿錢。等我下午借了錢去找的時候……」

    馬末都一拍大腿:「讓人給敲了行了!你說多氣人!」

    一屋子的人聽到這,全是幸災樂禍。

    李誠儒笑的前仰後合:「弟妹這事兒沒辦錯!您想想,他黃花梨再結實也是個高腿的桌子,咱不說你們兩口子睡桌子上像不像話。這要是晚上您二位幹點兒什麼傳宗接代的事兒,萬一把黃花梨給晃悠塌了,那還不把您嚇出個好歹來?弟妹這是為你考慮呢,它不安全不是?」

    待眾人笑夠了,李憲才苦笑著問馬末都道:「那、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

    「折吧折吧,也就三五百萬吧。要不算你手裡的那串珠子。」馬末都迅速給出了價格。

    就在這個時候,李憲的房間門被敲響了。

    陳冬升前去開門,便見到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對方本來笑的挺和煦,見到了屋裡的馬末都,立刻臉就撂下了,「不是說老馬不來嗎?他掃蕩過一圈,還能撿著什麼好東西?走了走了。老陳,以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啊!這人我已經絕交了!」

    聽著這人一進門兒就和陳冬升抱怨了一通,然後直接轉身離去,李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看了看馬末都,又看了看那轉身欲走的男人。

    「嗯?」

    看到那那人一閃而逝的面孔,他就鎖住了眉頭。

    這人……

    看著怎麼這麼熟悉?

    那邊兒,陳冬升再三挽留,也沒把人留住。只得帶著一臉便秘似的微笑回到了屋子裡頭,用手指點了點馬末都:「老馬,這圈子裡頭你可是惡名遠揚了。瞧把人李煒直接嚇跑了!」

    聽到這個名字,李憲瞬間瞪大了眼睛——記憶之中瑣碎的碎片一股腦的湧了過來,看了看牆上的日曆,心中的欣喜,再也抑制不住。

    另一邊的馬末都毫不在意,指了指門口,罵道:「德行!就他這樣兒的還嫌我掃蕩好東西。這傻小子讓人坑了多少回了自己心裡沒個數。之前讓我幫他看,我還跟他說說,可這丫玩兒了五年多的古董了,還見天兒的交學費呢。搞到最後我都不好意思說他買了贗品!

    就今年一月份,丫領著我去他老爹那兒看收藏,拿了一個瓷瓶子,指著瓶底上的大清雍正年制顯擺。我伸手一拎,那瓶子完全就是咱瓷器廠的水準。別說是清朝雍正制,怕是連三中全會的年份都達不到。我一問,你們猜多少錢收的?八萬八!當時我就讓他給老爺子晚上當尿壺用,還跟我急了。」

    在一屋子的哄笑之中,陳冬升走到了李憲的身邊兒。

    「憲子,你這些東西出麼?」

    李憲此時的眼睛已經瞪圓了。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看著門口的方向發呆。

    「憲子,憲子?」

    陳冬升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李憲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陳冬升,一笑,道:「陳哥,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寶安集團的李煒?」

    陳冬升一愣,「沒錯,你認識?」

    李憲搖了搖頭,「不認識,但是聽說過。哦對了,陳哥,諸位。這些物件兒,我不出了。」

    「啊?」陳冬升和馬末都李誠儒等人聽說不出了,大為意外。

    「憲子,嫌價格低了?」李誠儒走上前來,問到。

    李憲搖了搖頭。

    看著門口方向,想著腦海之中「李煒」,「寶安」,「延中」「9,12,48。」的關鍵詞,他笑了。

    「跟這些物件的價值高低沒關係。只是我……可能不缺錢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5
第248章: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陳冬升廢了老大勁將人帶來,現在突然決定不賣,李憲心裡有點兒過意不去。湊巧一番折騰之後已是晚上九點多鐘,便提出做東請吃夜宵。

    現階段的京城雖然還不想二十年之後那樣完全變成一個快節奏,夜生活佔據人們生活極大比重的地方,可是吃夜宵的地方還真是太多太多。而且現在老北京們還沒被房地產熱催起來,一些二十年後已經因為拆遷變成了億萬富翁的老北京們,現在還在街頭賣著地地道道的鹵煮牛雜。

    李憲就好這口,找了個夜市的路邊小攤,要了啤酒和小吃,跟眾人聊得是不亦樂乎。

    沒了買賣關係,陳冬升帶來的那些人反倒是健談了起來。從談話中李憲雖然沒發現什麼以後的大佬級人物,不過也瞭解到這些人目前都混的不錯。

    陳冬升認識的人,大多都是體制內而且是京城的體制內下來的企業家,這些人對於現階段經濟走向和各個行業的預測,倒是讓他漲了不少見識。

    外加上有馬末都和李誠儒這兩個特別能侃的,全程的氣氛都很好,和那幾人互換了名片,約了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交流後,局子散去,李憲回到了酒店。

    剛回到酒店,明子就拉住了李憲。

    他有點兒不明白,為啥辛辛苦苦的把那些古董從邦業整到了京城,臨到頭李憲又忽然不賣了。

    面對這徐茂和的小馬仔發問,李憲只能笑而不語。

    將明子打發回自己的房間,李憲關了燈,獨自坐到了沙發上。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和後來根本看不到的京城星空,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份大學時代在微信公眾號上看到的股市歷史,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1993年九月中下旬,寶安集團在證券部主任李煒的操作下,在二級市場悄然邁進延中實業股份。」

    「如殭屍一般股價在9元左右遊蕩了半年之久的延中實業股價很快升至12元每股。」

    「9月30日,寶安發表聲明,宣稱已經擁有延中實業5%股份。公告一出,延中實業一路狂漲。延中實業認為寶安惡意收購,上告證監會同時展開反收購狙擊戰,拉鋸之下,最高之時延中股價竟高達每股42元……滬指隨之大熱……」

    寶延之爭,中國a股第一戰!

    一塊塊記憶的碎片在李憲的腦海之中穿行而過,看著窗外的星空,他狠狠的揮了揮拳頭。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

    次日,徐茂和等人到達京城。

    接到了電話,李憲立刻前往火車站迎接。

    可是當他到了火車站,在站前廣場見到徐茂和一行人中一個胡茬啦撒,頭髮亂的像雞窩一樣,曬得猶如援助非洲回來的人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看李憲愣在當場不說話,徐茂和嘿嘿一笑,「嚇著了吧?他娘的之前我在火車上看見他的時候我也懵登啦!他說他要去南邊兒打工,我沒讓,直接就給他拽到京城來了。」

    李憲沒理徐茂和的叨逼叨,走到了那人面前,看著對方沒有神采的瞳孔,猶豫了一下,「王哥……沒找著?」

    面前的這人,正是消失了半年多的王鐵成。

    和之前相比,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窩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人一瘦一黑,皺紋就更深了,整個人顯得比之前老了許多。

    之前處理完了那批車床之後,李憲給了他兩萬塊錢,讓他去尋自己的妻兒。沒想到半年過去,人變成了這個樣子,讓李憲不禁有些詫異。

    王寶成嚅動了一下嘴唇,許是他鄉遇故知,又許是很長時間沒有人說話了,竟然破天荒的回應了李憲。

    「沒有。找著了。」

    李憲更加驚奇,「找著了你怎麼還這德行?孩子呢?」

    六尺高的漢子,拿著搖把子說把人腿打折就打折的狠角,就那麼蹲在了地上,哭的像灘爛泥,引得周圍行人不住側目。

    見到這架勢,李憲就知道怕是有說不盡的曲折,暗歎了口氣,對徐茂和身後的那些馬仔揮了揮手,將王鐵成扶了起來回到了酒店。

    在酒店之中修整了一番,李憲和徐茂和說了自己不再打算將這批古董賣掉的決定。

    「臥槽!你這不是涮哥哥玩兒呢嗎?知不知道哥哥把這些違禁品一路整到京城廢了多大勁兒啊!你不說缺錢去整那個什麼幾把標王嗎?咋,又不整啦?」

    看著徐茂和跳腳,李憲微微一笑。

    這笑容,徐茂和見過——在俄羅斯。

    「不對!」客房之中,徐茂和一把拉住了李憲,臉上的不爽瞬間變成了欣喜,「憲子你不對!你找著發財的道兒道兒了,不稀得倒騰這些破銅爛鐵換錢了,對不?」

    個老小子,還他娘的整出默契來了。

    見徐茂和一語中的,李憲點了點頭。

    「準備一下吧,咱們……去滬市!」

    ……

    將徐茂和等人安排明白,李憲拎了兩瓶白酒和一些小菜,來到了王鐵成的房間之前。

    敲了半天的門,李憲在聽到了屋裡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又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

    在車站的時候什麼樣兒,王鐵成現在還是什麼樣。就連腳上漏了腳趾頭的鞋子都沒脫——屋裡好大一股味兒。

    將小菜和酒放在了茶几上,李憲大馬金刀的在沙發上坐了。

    「王哥,到底怎麼回事兒?咱倆要說外,也不外了。一個林場出來的,在俄羅斯刀口舔血的走了一遭,我拿你是過了命的大哥。」

    一邊將白酒打開蓋子放到了王鐵成面前,李憲一面說到。

    拿著酒,王鐵成猶豫了一下,然後放到了嘴巴,只一口氣,就幹掉了半瓶。

    56度的紅星二鍋頭,這麼喝沒人能不多。

    一口酒下去,王紅成的黑臉眼可見的紅了。

    「在菏澤,我找到了他們娘倆。孩子他媽找到主了。」

    昂昂?

    這個勁爆的消息,讓李憲格外感興趣。可是他不敢催促,只能將塑料袋裡面的小菜打開放到王鐵成的面前,等待下文。

    王鐵成卻一口都沒動,就這酒,將這半年的遭遇說了;

    原來從哈爾濱走了之後,他直接到了關裡,不知道妻兒在哪兒,他只能用最笨的方式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尋。那兩萬塊錢在各個地方的報紙上打尋人廣告,很快就花光。

    可是這錢也沒白花,到了菏澤廣告剛剛打出去兩天,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尋人啟事上的女人,好像自己的一個鄰居。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是自己那已經跑了半年多的媳婦兒。

    見到王鐵成,他媳婦嚇得差點兒沒失禁。可是她知道王鐵成的性子,倒也沒跑沒顛兒。而是直接攤了牌——日子肯定是過不下去了,孩子跟著自己也比以前過得好,讓王鐵成死了心。

    王鐵成本想直接把這娘們兒腿打折,可是當他看見了媳婦現在住的二層小樓,去了兒子寄讀的學校,看見那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男人,開著車把一身新衣服新鞋新書包的兒子接出學校,兒子很開心的拉著那男人的手叫叔叔的時候,他整個人崩潰了。

    那樣的笑容,他從未在自己兒子臉上見過。那樣的幸福,他從未給予得起。

    一個男人的尊嚴,在那個時候碎成了粉末。

    聽完這些,李憲喝了一大口酒。

    「我尋思,她說得對。兒子跟她,確實比跟我過得好。」

    王鐵成一瓶酒已經干了,臨了,這麼說到。

    李憲將手裡的酒瓶子放在了王鐵成的面前,站起了身。

    臨出門,他又止住了腳步,回身看了看猶豫之中的王鐵成。

    「屁!你才是他親老子!過的好不好,樂不樂意跟你走,你問了你兒子嗎?」

    「把自己洗乾淨,一會兒我讓他們給你送身衣服過來,以後你跟我混。錢,不會虧你。」在王鐵成痛苦的目光之中,他扔下句話。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6
第249章:真香預警

    進了九月,李憲發現自己的關鍵詞就變成了「折騰」。

    這個月還沒過去呢,就反反覆覆的輾轉在邦業——冰城至京城一線,現在,還得去滬市。

    對於滬市,其實李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大學時期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宅男,他最遠的地方也就到過兩次京城,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都沒過過長江。沒成想回到了交通極為不發達的90年代,倒是天南地北的溜躂來溜躂去。北面最遠殺到俄羅斯,差一點兒就干到北極圈去。現在又乘上了前往滬市的飛機,即將前往祖國南方那個後來成為經濟中心,被戲稱為魔都的地方。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麼奇妙。

    徐茂和也沒去過滬市,作為一個東北倒爺,這個傢伙倒是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在飛機上,徐茂和一路數落著聽聞來的風土人情,興奮的不行。

    他不知道的是,李憲其實對於現階段滬市的好奇心比他更甚;對於徐茂和來說,他只是從家鄉到了一個從未踏足過的地方。可是對於李憲來說,則是跨越了一個時代,從頭來觀看一個未來輝煌之地的起點。

    這種矛盾和衝突,讓這一行顯得意義特別重大。

    「徐哥,我聽說滬市的歌舞廳特別有腔調。」

    飛機上,李憲雙手插在一起,看著窗外的雲層,一本正經的對身邊的徐茂和說了一句。

    徐茂和眉毛一揚,立刻停止了叨逼叨:「我剛才就想說了。聽說裡邊要是花給足了,能和明星一起......嗯,喝酒呢。」

    ……

    當李憲等人到達虹口機場,還沒出機場,就見到接機處一片混亂。

    「哎呀,這是幹啥呢?」

    見到這一幕,徐茂和墊著腳,伸著脖子,費勁巴力的往人堆瞅了半天,「哈!哎呀,憲子,馬家軍,馬家軍嘿!」

    李憲本來沒想著湊熱乎鬧,可是一聽是馬仁軍等人,駐下腳步,向人堆裡看了一眼。

    果然,人堆之外都是一些熱情的市民,拿著條幅或者乾脆是大紙殼子做的迎接牌,上面寫著「為國爭光馬家軍」亦或者是「滬市歡迎馬家軍到來交流」等內容。

    七運會剛剛結束,整個中華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之中。原因很簡單,在剛剛結束的第七屆全運會上,馬家軍再創輝煌,取得了讓世界都為之顫抖的成績。

    如果說在八月剛剛結束的斯圖加特世錦賽上,馬家軍的表現是震驚四座,那麼在國門之內舉行的七運會,則是一場由馬家軍一力擔當的破紀錄表演;女子馬拉松,王軍霞、曲雲霞、張林麗、張麗榮包攬前四。9月8日,王軍霞以29分31秒78在京城打破10000米世界紀錄,將原紀錄縮短了41.99秒秒之多。接下來的幾天,馬家軍連超女子1500米、3000米、10000米世界紀錄。

    可以說,在七運會進行的這些天裡,世界田徑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中華。

    在斯圖加特錦標賽之後,原本以為馬家軍已經創造了中華田徑界巔峰的世人明白了——世錦賽就是磨磨刀啊!

    七運會結束之後,馬家軍,徹底的成為了全國人民的偶像。

    而在人群中間,李憲看到了馬仁軍。

    這個最近一段時間風頭正勁的教練,此時格外神氣,三條魚尾紋笑的擰在了一起,雙手揮舞著對著記者們說著什麼。

    人太多太雜,李憲聽不清。

    看了看馬仁軍身後那些面對鏡頭依然有些羞澀的姑娘們,李憲拍了拍徐茂和,「走吧,擠不進去。」

    「哎?憲子,你的那個衛生巾廠不是找的馬家軍做冠名嗎?你給我整個簽名啊有時間。你不知道,我姐現在都瘋了,天天守著電視看馬家軍比賽,一有直播連透籠那邊兒的攤子都不去啦。」

    徐茂和也知道這陣仗肯定是近不得前了,滿臉可惜。

    聽到這,李憲呵呵一笑,沒言語。

    人群之中,馬仁軍的雙手揮舞的幅度更大了。在之前,遼省體育局的領導提醒過他對外發言時候遼省口音過重的問題,讓他適當在外面場合裡注意一下。在斯圖加特世錦賽之後,他注意過幾天。但是七運會一結束,這種說話都不能自由的束縛,已經被他完全拋掉。

    「我們馬家軍就是頭子!啥世界紀錄?在我們面前就沒有記錄!那些記錄就是為了留給我們打破的,發假貨看著吧,俺們馬家軍以後走到哪兒記錄破到哪兒,縮破sei就破sei,縮讓sei破就讓sei破!」

    無比的自信,感染了現場的每一個人。

    「馬教練!現在都說馬家軍的姑娘們能跑這麼快,是因為你們平時訓練的時候從鹿和鴕鳥的身上找規律,有這事兒嗎?」

    「那都是是扯蛋!」面對記者的問題,馬仁軍哈哈一笑,大手一揮,「鹿和鴕鳥有我們馬家軍的姑娘們跑的快嘛?要是學,那也得是鹿和鴕鳥學我們!是不?」

    「馬家軍能有現在這樣的成績,是不是有什麼獨特的秘方?有人說你平時給姑娘們訓練期間吃人參,鹿肉,海參,喝鱉血,是真的嗎?」

    如同幾千年前人們第一次見到火便敬畏如神明一般。在看到了這兩個月來馬家軍接二連三的創造奇跡,和這個神奇的田徑隊有關的一切,都正在被迅速神話。

    市井之間,關於馬家軍成功的秘訣已經衍生出了多個版本;什麼在動物身上找跑步的規律,在海水裡憋氣練習跑步,馬家軍會氣功,甚至於在生理期用唯你衛生巾能增強體質這種無厘頭的說法也漸漸的在繁衍。

    可以說,盛名之下馬家軍的一舉一動,都成為了全國人民的關注點。任何一個細節,都在被無限的放大。

    所以當記者當眾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像是等待著什麼終極答案或是傾聽天意一般,等待著馬仁軍的回答。

    「嗯……」當被問及這個問題,馬仁軍沉默了片刻,「我確實……有個秘方。」

    剛剛走到附近的李憲聽到這句話,微微側頭,從人縫裡看了一眼。見馬仁軍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呵呵一笑。

    名,利。

    還真是個好東西。

    想到前幾天恆源公司那邊打電話過來,說馬仁軍找上門,對之前那一百萬一年的贊助費用提出不滿,想要讓公司「適當調整」,並且對嚴時琳提出了想用王軍霞為唯你做代言,要五百萬代言費的事情。李憲搖了搖頭,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向出口走去。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忽然得到了自己夢想之中的一切,往往就是他開始瘋狂或是覆滅的時候。

    中華鱉精也好,生命核能也罷,去找別人玩兒吧。

    老子,還是追尋自己的精彩去好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7
第250章:這次,老子來了

    93年的滬市還遠沒有後來繁華,坐著出租車一路走來,看著大街上還能數的過來,而且高度有限的大樓,以及那些老街巷弄堂以及裡面橫縱著,晾曬著女人胸罩和各式衣物的竹竿和滿大街的自行車,聞著摩托車發動機裡燃燒未完全噴薄而出的尾氣味兒,李憲不禁大失所望。

    腦子裡想著粗陋兩個字,李憲又自嘲自己實在是想的太多。隔著二十多年,用後來的盛世和現在做對比,實在是沒有意思。

    到達滬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和徐茂和等人在滬市股交所附近的一家酒店安頓下來之後天都黑了。雖然心裡記掛著寶安集團此時怕是已經啟動了對延中實業的收購計劃,可是急也沒有辦法。

    晚飯之後,李憲便和徐茂和扔下了一群長途跋涉之後已經累蔫兒巴了的小弟,只帶著王鐵成,在股交所附近逛了起來,算是熟悉環境。

    「日他娘的。」

    八點多,股交所已經關了門。門前,徐茂和看著那霓虹燈的大牌子,目光迷離,並附贈了一聲國罵。

    「去年春天時候,有個朋友打電話讓我來滬市,說是有個大買賣找我合夥做。結果那個時候我特麼正好在俄羅斯被劉長青給坑的雞毛都光了,就沒來。」

    「什麼大買賣?」李憲明知故問,嘴上卻已經憋不住樂了。

    「認購證啊!」站在股交所的大門之前,徐茂和捶胸頓足,「三十多塊錢一本啊當時!他媽的,當時雖說手裡沒多少錢了,可是他娘的十萬八萬還是能拿的出來的,要不是被劉長青坑了一下一門心思的想著咋還回去,我他娘……」

    聽到這兒,李憲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認購證,算是中華股票歷史上比較特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個東西了。這玩應最早就是在面前這個交易所出現的,92年,滬交所才成立一年多,整個股票市場就有八隻股票。面對初具規模的股票市場,股票卻是粥少僧多,有價無市。

    當初老八股之外的興業房產發行新股的時候,股民齊聚發售地江灣體育場,提前兩天排隊,差點兒造成踩踏事故鬧出人命。面對92年尚有10多個新股要發行的現狀,當時主管股票市場的人民銀行為了擴充市場容量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也就是先發認購證,憑認購證搖號中籤認購股票。

    這東西只是代表一種資格,就像是現在想看演唱會先買門票差不多。當時的人們認為這種需要搖號,中籤了才能認購股票的東西幾率太小,所以根本就不買賬。

    可沒成想,在這個認購證發行之後的兩個月,就有消息靈通的人得知92年股票發行個數即將大增,認購證的中籤率遠遠高於想像之中的幾率。

    在這種大環境下,黑市爆炒認購證,幾十塊錢的認購證價格一路扶搖直上,最高的時候竟然達到了一萬多。

    每百張連號認購證到最後實際收益都達到50萬元左右。

    天可憐見,92年的五十萬是啥概念?萬元戶都是鳳毛麟角,放在2018年能頂個有車有房淨存款二三十萬的人家了。

    可以說認購證的出現,是第一次中華人親身體會到股市催生的瘋狂。也同樣成為了許多失去機遇的投資者心中永遠的痛楚。

    可是這東西當初出來的時候就連大部分的股民都不看好,更別說對股票一竅不通的徐茂和了。

    所以李憲覺得這貨此時的捶胸頓足,多是本著一種「曾經有一個天大的便宜,老子因為主觀意識原因沒撿到,所以一切都是社會的錯」這種想法。

    典型的拉不出屎怪地球沒引力。

    「徐哥,你摸著自己心口窩問問,當時就算沒有劉長青的事兒,讓你來你能來嗎?那時候你懂什麼叫認購證嗎?」

    徐茂和一愣,把李憲咀嚼了一遍,滿臉通紅。

    可死鴨子嘴最硬,「那可不好說、要是……要是……」

    李憲擺了擺手,笑道:「可別要是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活在當下吧。」

    其實這話不僅僅是跟徐茂和說的,他自己也恨——他娘的,咋就沒早點兒穿回來?要是92年年初就回來,自己還搞個雞毛的核桃皮,賣個蛋的棺材,整啥外牆貼磚啊?

    直接跑滬市,搞他一批認購證不是啥都有了?

    看著股交所的緊閉的大門,李憲無奈一笑。

    行啊,雖說沒趕上發財證,不過高低……趕上延中實業了不是?

    這次,老子站在這兒了。

    ……

    來的時候,李憲已經跟徐茂和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其實所謂的計劃很簡單,簡單的甚至有點兒不像是計劃;認準延中實業,低價位大量買進,然後在十月份寶安正式入主延中後拋出。

    對於股市,李憲也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

    在二十年後,國內的股市對他那樣每個月生活費只有六百塊,家庭年收入不到十萬的小伙極為不友好——其實整個社會對他這樣的都挺不友好,所以李憲從來也不關注股市的事兒。只有在圖書館或者是一些大咖的公眾號上,偶爾看到一些碎片化的關於股市的文章和科普。

    所以這一次來,李憲只能憑借自己對於寶延風波之中的一些關鍵節點做文章。而就算是知道了這些,他也需要一個平台來幫助自己操作。

    而所謂的平台,就是證券營業所。

    滬市股交所成立之初實施的是t+1交易方式,也就是第一天購買股票,在第二天才能賣出,還有1%的漲停板機制。但是這種機制太穩,造成了股市交易量銳減,所以在93年已經改成了t+0,也就是在一天之內可以對一支股票不受限制的自由買賣,不設漲跌幅度限制的機制。

    這種機制,大大的增加了滬交所這種二級股票市場的活躍性。市場活動開了,就催生了大量的服務商。

    證券營業所就是這麼個東西。

    93年的營業所還初級的很,其實就是類似於一個代理點兒,為客戶提供信息,提供場地和電腦設備以及替客戶完成交易,從交易中抽取一定比例的而佣金盈利。

    就這麼一個地方。

    李憲和徐茂和在交易所周圍走了一圈,就見到了好幾家。

    從目前的條件看來,幾乎所有的營業所性質都差不多,功能上有限的很。剋想著自己這一次所攜帶的資金比較多,佣金方面需要仔細的對比,他便將酒店附近的幾家聯繫方式抄了下來,準備明早聯繫,做一個篩選。

    「行了吧憲子,這幾家就夠了。咱們拿著這麼多錢過來,到哪兒不是當咱大爺供著?抄這麼多有啥用啊?」

    做了一天的飛機,徐茂和也是累的不行,見距離酒店越來越遠,起了蛾子。

    看著本子上已經超了七八家,李憲也覺得差不多了。

    正欲和徐茂和王鐵成二人回酒店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自己頭上傳來一陣哭聲。

    交易所附近雖然談不上偏僻,可是晚上十點多,大街上已經沒了什麼行人。那一陣幽幽的啜泣,就像是午夜之中鄉間野路上的一縷遊魂,格外淒涼。

    「!這啥聲啊這?我這、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哎呀!」

    徐茂和被這突然傳來的啜泣嚇得一跳,一面抱著肩膀,一面超頭上看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幾人身邊就是一個四層樓的百貨商場,而此時,在商場的三樓陽台位置,一個身穿黑色一步裙高跟鞋,白色半袖襯衫的姑娘,正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皎月,不斷的抹著眼淚。

    「姑娘,別跳!」

    見到這一幕,徐茂和瞪大了眼睛,急忙跑了兩步到了百貨商場門下,扯開大嗓門,朝著樓上吼了一嗓子。

    月夜之下空曠的大街,這一嗓子將樓上的姑娘嚇得一個哆嗦。

    「我沒想跳樓!」

    隨著一聲尖叫,李憲張大了嘴巴,眼睜睜的看著姑娘一個沒坐穩,慘叫著從三樓掉了下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7
第251章:民發證券營業所

    「臥槽!」

    看著三樓的女人張牙舞爪的從高處落下,李憲和徐茂和齊齊的伸出了手。

    現在跑到樓上去救人是來不及了——只能用意念。

    彷彿是冥冥之中二人的意念發揮了作用,隨著一連串的尖叫,女人居然撞了大運,在急速落下到二樓的時候,突然被商場的一個牌匾擋了一下。

    「唉呀媽呀!」

    隨著一聲驚呼,女人抓住了機會。在危難之際,一把抱住了那個牌匾。雖然嚇得不輕,也摔得不輕。可是女人還是手腳並用,死死地將自己掛在牌匾之上。

    看著那「服裝鞋帽,日常百貨」霓虹燈上掛著的女人,徐茂和一拍大腿:「好身手!」

    「好個屁!大晚上的你嚎什麼!趕緊把我整下去啊!」本來就是被徐茂和一嗓子嚇來的,現在看見剛才嚇唬自己的傢伙不僅沒有救援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在下面說起了風涼話,女人帶著哭腔,扭頭就對下面喊到。

    李憲看著樓上自掛東南枝而且一口東北腔的女人,憋不住樂。

    面前的百貨商場就是老式的那種小四樓,不過商用樓舉架挺高。三樓距離地面足有六米多,可是現在人掛在二樓,距離樓下也就三四米的高度,目測摔不死。

    既然如此,他懸著的一顆心倒是放下了。

    不管這人是真想跳還是假想跳,這大晚上的要是看著人在自己面前摔出個好歹,也得挺晦氣。

    聽到女人的罵聲,徐茂和氣笑了:「我說你這人有病是吧?到底是誰大晚上的鬼哭狼嚎?」

    見到樓上掛著那位似乎要爆發了,李憲連忙對一旁的王鐵成示意救人。

    王鐵成也沒找什麼出口,瞧了瞧樓上的高度和環境,直接退後了幾步,然後一個助跑後高高躍起,抓住了一樓門面的房簷,借助慣性直接挺身便竄到了二樓!

    這一手,將徐茂和一下子就鎮住了。

    「臥槽!這老王身手這麼好?」他看了看李憲,滿臉的不可思議。

    之前去俄羅斯的時候,他只是以為這個不說話的傢伙心思比較縝密,李憲帶著做伴兒的。俄羅斯那一行雖然其中有些波折,不過還算是順風順水,王鐵成始終扮演了一個拎包的角色。

    後來在哈爾濱看庫房的時候,這傢伙八天打不出一個屁來,徐茂和有時候根本就忘了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從這些表現看,當時李憲給了王鐵成兩萬塊錢的時候,徐茂和還覺得給多了。

    可是現在,看見這不亞于飛簷走壁似的身手,徐茂和才猛然發現,原來去俄羅斯的時候,身邊兒有這麼一個牛人的存在。

    李憲笑了笑,沒說話。

    王鐵成之前的森工系統的,整個森工系統的保衛幹事和森警都歸老吳管。之前沒事兒的時候,爺倆閒嘮嗑說起過王鐵成。據老吳說,這傢伙去過老山前線,在那邊兒表現的相當不錯。參加過特攻隊,拿過個人二等功,可是後來因為虐俘背了處分,這才回到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老山那邊的詳細情況,可是能在那個時候的邊境被選進特攻隊,活著立了功完完整整的再退下來,李憲想著這個人是有些本事的。

    不過在和平時期,特別是全國都在抓錢的時候,這樣的本事要不放在歪道或者是給人賣命上面,基本可以說沒用。

    正這麼想著,女人已經被王鐵成用胳膊夾著,站到了二樓的陽台上。大晚上的,商場都已經將下了班。所有的窗戶都已經用捲簾封死,跟上去的時候一樣,王鐵成也沒找什麼出入口,直接將女人一提,另一隻手抓著欄杆,直接爬了下來。

    整個過程,女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

    股交所旁邊的一個小飯店。

    得知女人名叫辛如梅,今年31,是雙城的老鄉,徐茂和敞開了話匣子:「老妹兒,這有多大難事兒,能讓你大晚上的坐陽台上哭啊?」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可辛如梅這眼淚,三分之一是後怕,三分之一是氣憤,另外的三分之一,是委屈和無奈。

    她沒好氣兒的瞪了徐茂和一眼,反倒是對剛才救下自己的王鐵成點了點頭,「被人給坑了。」

    「坑了?」

    看著徐茂和三人好奇的目光,辛如梅幽幽一歎,將自己的悲慘經歷給說了一遍;

    百貨商場樓上的那個證券營業所就是辛如梅和其丈夫開的,辛如梅管著和股交所的聯繫,丈夫負責在所裡維持客戶。雖然可以說是國內第一批的股民,可是對於炒股本身,辛如梅並不在行,所裡一直都是其丈夫操持。

    夫妻二人維持,營業所經營的還不錯。可是沒成想,男人有錢就學壞,有了兩個大子,賺了幾個閒錢,辛如梅的丈夫就跟營業所裡的招待員搞到了一起。兩個人趁著下班時候在所裡搞破鞋,被辛如梅給撞見了。

    就這麼,離了婚。

    因為營業所當初註冊的時候是辛如梅的名字,離了婚之後自然歸她。本想著不靠男人靠自己,辛如梅高薪雇了一個分析師鎮場子,這段時間倒是經營的不錯,攏住了一批客戶。

    可沒成想,這分析師在所裡呆的時間長了也起了歪心,前些天辭了職。辭了職不說,還帶走了營業所裡大部分的老客。

    這麼一來,所裡幾乎沒了業務。離婚分家的時候丈夫帶走了所有的積蓄,連交租的錢都沒了。

    面對商場的催租,辛如梅越想越覺得委屈,這才大半夜的哭。

    聽完了這番遭遇,李憲唏噓不已,念著都是老鄉,辛如梅又比自己年長,叫了聲姐:「梅姐,別犯愁,俗話說否極泰來,挺過去沒準兒就好了。」

    一旁的徐茂和則是抱著肩膀,自嘲一笑:「太虎了,明知道營業所靠的是人頭抽紅,還敢大撒大放。讓人坑了也不稀奇。」

    雖然這話聽著像是損人,不過李憲知道,這個傢伙許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往。

    辛如梅倒是不知道,「你還說!天氣悶熱,我就想著透透風,差點兒讓你一嗓子給嚇得摔死!這真是認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

    徐茂和寸步不讓,「老子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兒的野貓叫春,後來一琢磨時節不對,尋思遇上了鬼呢!我他娘的都沒說晦氣,你還抱屈?」

    見兩個人有要先掐一架的趨勢,李憲趕緊打住。

    想著自己正在找營業所,便問辛如梅道:「梅姐,你那營業所現在還能正常運營嗎?」

    「運營啥啊,沒了分析師,我自己挺不起來。也就能辦個電話業務,再說都沒客戶了。下個月就要交租,我尋思……就關了吧。」

    辛如梅狠狠瞪了徐茂和一眼,幽幽歎氣道。

    「這樣啊。」李憲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有個活兒,不知道你能不能接。」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8 18:08
第252章:借東風

    這兩年,隨著股票在國人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倒是有不少的人抱著淘金的夢想來到滬市股交所。

    可是自打92年5月以來滬指的低迷,外加上被人坑了一把,辛如梅已經打定了主意退出這一行。

    李憲說有生意,她也並沒有在意;營業廳靠的是人氣,是交易額。只有人氣兒上去了,交易額大了才能維持下去。

    自己這一年交給商場的房租費用就得四千五,外加上各項費用和報單員工資,一年下來開支一萬多。

    一兩個客戶支持,肯定是沒啥意思。

    幹這行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玩股票的人接觸的多了,辛如梅看人的眼光還在。瞧著李憲和徐茂和以及那個救了自己之後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王大哥,可不像是大戶的樣子。

    「老弟,你原來的賬戶在哪個所?」

    面對辛如梅的詢問,李憲一臉迷茫:「啥賬戶?銀行賬戶?」

    見李憲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懂,辛如梅憋不住樂,「老弟,姐跟你說哈。你可能聽著瞅著有不少人炒股都賺了錢,可是這東西有時候也吃人吶。幾萬塊錢砸進去,連個浪花都見不著。就咱這滬交所,哪個月不跳樓幾個?哪一天都有人暴富,可每一天也都有人輸的傾家蕩產。股市有風險,入行得謹慎吶。咱們倆是老鄉,所以姐姐勸你,你要是想玩兒,就先投個萬八千的,去別的大營業所學學,哪怕交點兒學費呢。」

    聽到辛如梅的諄諄勸導,李憲搖頭笑了。

    雖然這一次指著股市給自己創造點兒收入,可是在他長期的規劃之中,還真沒想著在股市裡下多大功夫。

    說白了,自己這就是一錘子買賣。

    撈了錢就走,還真沒有學的必要。

    本想著辛如梅這裡現在清淨,能做的話就跟這兒了,可是現在看著她心思實在不在這兒了,他也就不再強求。

    一旁,徐茂和深深的看了眼辛如梅。

    「唉、幾百萬的生意都不做,也活該你被人坑到跳樓。老妹兒啊,外面太危險了。你這樣兒,還是回老家種地吧。」

    「幾百萬?」辛如梅瞪了眼徐茂和,「我看你拿出來幾萬都費勁!」

    她還帶著氣兒呢。

    徐茂和這人受不得激,見面前這小娘們兒看不起自己,直接從包裡掏出了一沓票子,啪一聲就摔在了桌子上。

    「真有意思。這活兒你要是能接,房租我們給你付都是小事兒。」

    見到一沓藍票子砸在眼前,辛如梅愣了。

    「真,真的?」

    看見李憲微微一笑,沒有否認,她一把拉住了李憲的胳膊:「能做!姐這兒啥能做啊!」

    ……

    回到酒店的路上,李憲看著徐茂和不住發笑,把徐茂和整的渾身不自在。

    「咋?我臉上有花兒啊?」被盯得惱了,徐茂和瞪起了眼珠子。

    李憲搖了搖頭,「你臉上沒花。不過我看著你心裡長草了。剛才怎麼回事兒,人家都說做不了了,你還貼著往上送,看上人家了?」

    徐茂和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放屁!老子萬花叢中過,睡過的哪個女人不比缸那小娘們兒素質高?用得著老子往上貼?」

    李憲也不言語,就是一個勁兒的看著他笑。

    徐茂和墾不住他這個勁兒,對視了半天,敗下陣來:「我就是也被人坑過,看她有點兒可憐。想著咱們得找個靠得住,而且消停點兒的地方,就,就想著拉幫一把。背井離鄉,都不容易。」

    李憲無奈的搖了搖頭。

    嘴不饒人心地善。

    死傲嬌一個。

    最煩你這樣的。

    ……

    次日一大早,李憲便用酒店的電話挨個的將昨晚記下來的那些營業所聯繫了一遍。雖然各個營業廳情況都不一樣,但是收取的佣金大多相同,普遍在千分之一點五左右。

    得知了這些信息,他才和徐茂和來到了辛如梅那裡。

    在昨晚的一番詳談之後,辛如梅已經早早的開了板兒,和營業所裡僅剩的兩個交易員一起等著李憲等人的到來了。

    雖然對昨晚徐茂和「幾百萬生意」的說辭還是將信將疑,不過看到了能讓營業所延續下去希望的辛如梅,倒也不再掉以輕心。和兩個交易員一起幫著李憲搞定了股票賬戶和資金賬戶,辛如梅才談起了賬戶入資的問題。

    對於民發營業所的環境李憲很滿意,雖然不大,但是足夠安靜。剛在註冊賬戶的時候看著辛如梅打電話時似乎與股交所那邊的關係相當不錯,再感受到了兩個交易員的素質也還行,李憲其實心裡已經定下來了。

    想著這一次跟著寶安的節奏,需要投入的資金比較大,再佣金方面他還是想磨一磨。便問了辛如梅佣金的問題。

    「老弟,這個你不用擔心。別人那兒都是千分之一點五,我這兒你就給千分之一。」

    雖然話說的大氣,可是辛如梅也有自己的心思,「那個、姐這一單就想賺個房租錢。」

    見到辛如梅偷偷的瞥著自己,李憲呵呵一笑,對徐茂和擺了擺手,「徐哥,賬戶現在建好了。耽誤了一天了,咱們就……開整吧?」

    一旁,徐茂和嘿嘿一笑:「嗯吶!」

    深深的看了眼辛如梅,徐茂和帶著兩個馬仔出去匯款了。

    李憲和王鐵成在空無一人的營業所之中喝了一肚子茶,跟辛如梅和那兩個交易員聊了入市的一些具體操作和門道,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把徐茂和等了回來。

    「弄完了?」李憲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完事兒!」徐茂和答應的乾脆,對那兩個小交易員一揮手,「你們看看錢到了沒有?」

    其中一個交易員立刻拿起了電話,將李憲的賬戶確認了一遍。

    再回來的時候,看著李憲和徐茂和二人的目光,已經泛著粉紅色了。

    「小玉,到了嗎?」辛如梅問了一聲。

    那交易員沒應答。

    「死丫頭,看啥呢?我問你到沒到!」見一向機靈的操作員楞模楞眼的看著人犯花癡,辛如梅狠狠地擰了一下她胳膊。

    「哎呀,梅姐到了!五百萬!」

    「啊?」聽到這個數字,辛如梅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

    強忍著激動,辛如梅親自陪在了大客戶室。

    可當聽聞李憲要將這五百萬全部買入延中實業股的時候,她蹙起了眉頭。

    她不懂根據大盤進行選股押股之類的分析,不過在這個行業裡呆久了,一些基礎性的東西,她還是知道的。

    最近幾天以來股價維持在9塊錢左右半年多的延中實業拉了好幾天的陽線,股價已經漲到了十塊錢左右。

    這眼看著就是有資本在操控股價,就算是辛如梅這種半吊子都知道,這裡邊風險可是太大了。有人砸錢是好事兒,意味著股票在一段時間內肯定能漲。但是這種用資金來推動股價的操作方式,可恨之處在於你永遠不知道幕後推手的底線在哪裡。

    萬一等你買入,人家覺得到份兒了脫身,那可就是被套牢了。

    所以跟這樣的股票,風險太大,跟賭博差不多。

    「老弟,延中姐可勸你小心啊。這兩天這支股票透著邪性,你要是跟著陽線跑,到時候人家金主萬一砸盤跑路,你這可贏頭可不大呀。」

    面對辛如梅的勸說,李憲沒法解釋也不想解釋。

    「我說了,買。梅姐,從現在開始,只要價格不超過十五塊,延中實業有多少,你就給我吃多少!」

    抱著肩膀,看著那簡直可以稱作是古董級別的電腦上大盤走勢還是下行,李憲勾起了嘴角。

    邪性?

    是邪性。

    可這才哪兒到哪兒?再等半個月你再看。

    那個時候,延中才最邪性!

    ……

    寶安集團,證券部會議室。

    李煒拿著一個大大的文件夾,看著上面關於這幾天集團旗下三個分公司在二級市場對延中股的收購情況,很是滿意。

    「繼續吃進,但是一定要住隱秘。你們三個部分一定要維持好,千萬千萬要將手裡的延中股控制在百分之五以下。9月30號,我們要給延中送上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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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