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我是我二大爺 作者︰蠢蠢凡愚QD (連載中)

 
as000538 2018-9-18 15:04:1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4 353717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3 21:29
第202章:暗流

    當李憲接到電話,來到縣政府見到了劉偉漢的時候簡直嚇了一跳。

    劉偉漢雖然說不上帥氣,但是至少文質彬彬,看起來頗有儒氣。可是眼前這個渾身汗酸味兒,白襯衫傳出了油泥色,頭髮都打了綹兒的傢伙.......

    嗯,莫不是劉元在哪個路邊撿來的朋友吧?

    不顧李憲直捏鼻子,劉偉漢一把將他的手拉住了,「李憲,我說到做到,貸款的事兒有眉目了!」

    李憲皺著鼻子,「啥眉目啊?下來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孫書記已經答應了。回來的時候我去了一趟財政,說是已經開始立項,估計再有兩個月就能批!」

    一聽這個,李憲一愣,「哪個孫書記?」

    一旁,造的和劉偉漢差不多的劉元苦著臉,「我們去了省裡,你說還能有哪個孫書記?孫衛民孫書記唄!哎、劉縣長瘋了,去攔了孫書記的車隊,這一趟回來還不知道怎麼整呢。」

    聽到這個解釋,李憲深深詫異。

    劉偉漢則是滿不在乎的一揮手,「沒事兒,孫書記雖然當眾說我破壞了規矩,但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他同意了貸款的事情,就說明我這一次賭對了。有他這個態度在,攔車隊這件事兒就沒問題。估摸著啊,等劉書記回來得敲打敲打我,不過不能傷筋動骨。」

    李憲不禁重新打量了一番劉偉漢。

    之前這個傢伙在酒桌上跟自己談他那個初戀,談理想談信念,當時他是不屑一顧的;很多人都曾經有過萬丈高的理想,有過澎湃的激情,但是往往會被現實慢慢磨沒耗光。然後理想不再,激情消散,最後歸於平庸。

    有些東西不是說出來的,得做——還得堅持做,做到最後。

    現在劉偉漢不禁說出來了,還做出來了,他有點兒佩服。

    握著劉偉漢那汗漬漬的手,李憲沉默了一會兒,又皺了皺鼻子,「老劉,去洗洗吧。今天我做東請你吃飯,然後去趟酒廠。貸款這個消息得跟廠裡宣佈一下,不過這事兒我沒出力,說不出口,得你親自跟廠裡宣佈……」

    下午,在李憲的陪同下劉偉漢來到了邦業酒廠,當著全廠五百多名職工宣佈了省裡已經將貸款立項,預計馬上酒廠的規模就會擴大十倍甚至是二十倍之時,全廠一片歡呼。

    在熱烈的掌聲之中,劉偉漢笑的格外舒心。

    ……

    有了孫衛國的令,李憲估摸著貸款的事情應該不難操作。這樣一來,廠裡就必須馬上行動起來,為了即將到來的擴建做準備。

    包括人事,架構,流程以及方方面面的東西就都需要調整。

    劉偉漢走後,他和廠裡的骨幹們開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會,直到了傍晚六點多才回了宅子。

    路過黑陶協會的新址,就是之前豬毛屯那個小學校的時候,恰巧看到了楊淑珍低著頭從大門走了出來。

    想著酒廠升級勢必會對黑陶外包裝的需求量增加,與之相應的黑陶廠也必須升級。怕到時候工人跟不上去耽誤事兒,李憲覺得有必要先跟楊淑珍提一嘴,讓其這段時間加緊培養學員,必要的時候再擴招一批。

    「楊嬸兒,等一下!」

    讓周勇停車,李憲在後面喊了一聲。

    楊淑珍沒反應。

    李憲一面往前追,一面又喊了一聲:「楊嬸兒!楊嬸兒!哎?」

    他嗓子都快喊破了,可是楊淑珍仍然低著頭大步向前。

    眼看著楊淑珍就要拐進胡同,李憲忙大步追了上去,拍了拍楊淑珍的後背,沒成想這一下,將對方嚇了一跳。

    「哎呀!」

    回身看見是李憲,楊淑珍才拍了拍胸口,「這孩子!你想嚇死嬸兒啊?」

    我的天哪……

    李憲滿臉日狗的表情,心說這是尋思啥呢?我剛才都快把聲帶給喊出來了您也沒聽見好吧?

    「楊嬸兒,你是不是有事兒啊?我都在後面叫了您好幾聲了啊。」

    面對他的詢問,楊淑珍明顯有些慌亂,她擺了擺手,「啊、沒事兒。就是尋思著……嗯,沒事兒。」

    看著楊淑珍奇奇怪怪的,李憲是一頭霧水,不過他也沒細問,便直接將酒廠馬上就要擴建升級,要協會和黑陶廠配合的事情說了。

    「那行……嬸兒知道了,明天就安排。」

    得到了楊淑珍似乎有些猶豫的回復,李憲再次問道:「嬸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最近太忙了太累了?你要是有什麼事兒可得跟我說,不能在心裡憋著呀。」

    看著他關心的樣子,楊淑珍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李憲這才狐疑的反身上了車,回了宅子。

    看著那台切諾基在自己身旁緩緩駛過,以及後排坐上李憲仍然有些擔心的眼神,楊淑珍鼻子一酸,眼淚就淌了出來。

    昨天上午,高三又一次找到了她。

    不過這一次不光是高三一個人,還有另一個男的。就是這個男人,讓楊淑珍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

    這人她認識,是朱峰之前的獄友,海林耿家屯因為搶劫被判了五年的趙二小子。

    朱峰雖然是犯了投機倒把罪蹲了監獄,可是監獄裡的人可不都像朱峰這樣的。

    在監牢裡,為了好好活下去不出什麼災枉,朱峰也交了一些趙二小子這樣朋友。可是自從出獄之後,這些人就成了噩夢。

    一群在監獄裡蹲過的人,出來之後沒有廠子敢用,想要養活自己,大多都繼續走了歪路。社會不好混,這些常年在監獄裡與世隔絕的人出來,想在社會上站住,那就得拉幫結派抱團取暖。

    老朱一家原本在海林能過得下去,就是怕自己兒子再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瞎混,走了歪路二進宮,這才咬碎了後槽牙,舉家搬遷到了邦業的。

    沒想到高三竟然將這人帶上了門,找到了自己。

    楊淑珍是真的慌了。

    她自認為現在過得很好;

    老朱的釀酒手藝發揚光大,沒了那麼大的怨氣,現在都不怎麼抬槓了。

    朱峰現在也管著幾百人的大廠子,整個人都從剛出獄時候的頹喪之中走了出來,天天邁步都帶著風,恨不得跳起來走路。朱娟雖然還是虎了吧唧的,可是現在自家富裕起來了,以後也肯定能找個好婆家。

    至於朱靜,她倒是不擔心,這丫頭鬼精鬼靈,而且和自己一樣,高低有個手藝,就算裁縫這手藝現在看著比釀酒和黑陶差遠了,可是閨女家家的有個手藝傍身能養活自己,不白吃婆家飯那就不錯。

    前兩天,李憲已經把拍賣得來的八十多萬存進了存折裡交給了自己。八十多萬啊,別說是兒子結婚閨女陪送,老兩口養老的錢算在裡面都夠了。

    這簡直就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日子啊!

    這樣的日子,她不想有人破壞。

    她的這個想法,高三可能是看透了。

    昨天的時候,高三直接放言,要是想朱峰消停,那就聽他的。

    可是咋聽啊?

    那個挨千刀的,讓自己撂挑子不給李憲干,另起門戶,給他做黑陶往香江發。不僅如此,為了讓自己的黑陶更值錢,高三還要求楊淑珍從此不再教授徒弟,更要她把協會已經帶出來的那些學生一同挖過來。

    別說楊淑珍看著李憲不知道怎麼就有一種自家孩子的感覺。

    不考慮這個,自己家現在得到的一切,可都是人家李憲給帶來的呀!

    那可是這輩子都還不了的恩情,自己要真是那麼干了,那是喪良心吶、死了都得讓閻王爺用油鍋炸的!

    帶著心事,楊淑珍回到了家裡。

    朱娟和朱靜已經把飯做好了,一家人圍在飯菜都盛妥了的桌子前面,正在等著自己。

    失魂落魄的洗了手,楊淑珍坐到了桌子前,看了看自己正在扒拉著飯看電視的兒子,輕輕的喚了一聲。

    「大峰啊。」

    朱峰正看新聞呢,聽見自己娘召喚,忙轉過頭,「咋了媽?」

    楊淑珍猶豫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道:「娘尋思著,你和你爹現在都在廠子裡。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得成家立室,總給人家賣手腕不是個辦法,娘這賣黑陶的錢到了,要不你去外地闖蕩闖蕩,自己幹點兒啥呢?」

    她想著,要是朱峰遠走高飛,那高三就拿自己沒辦法了。

    一聽這個,朱峰都氣笑了,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娘,你今天是咋了?咋看的這麼短?下午劉縣長剛去了廠子,說是在省裡爭取了兩千多萬的貸款要把廠子規模翻十倍呢!娘,憲子都說啦,廠子要是升級,就要成立酒業公司,再往後就是集團。現有的管理人員都得往上走一步,到了那個時候,你兒子可就是年薪十幾萬幾十萬,甚至還有股份的高層啦!我放著這麼好的事兒不幹,我自己個去幹啥買賣啊?」

    端著酒杯的老朱也摸了摸自己婆娘的額頭,「你個虎老娘們兒,是不是這幾天我們對你太好,給你整迷昏了?要不老子揍你一頓,給你清醒清醒?」

    看著一家子呵呵笑,楊淑珍也跟著笑。

    只不過和其他人發自肺腑的笑容相比,她的臉上有點兒苦。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3 21:29
第203章:情定(1)

    三山廢品收購站。

    堆放得亂七八糟的紙殼箱和瓶子堆旁,四個人正圍在一塊破苫布吃吃喝喝。

    苫布上沒多少下酒的東西,兩塊豬頭肉,一疊花生米,但是旁邊兒倒是橫七豎八的放了一堆的空酒瓶子。

    趙二小子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罵罵咧咧。

    「他媽了戈壁,當初在大牢裡邊兒要不是老子護著,朱峰那逼養的早都讓人給當兔子玩兒了。老子出來了還尋思,找他一塊發財呢。沒想到這狗現在混好了,都沒說孝敬孝敬老子。要不是高三過來找我,我都不知道。真他媽的驢肝肺。」

    一旁,一個廢品收購部的老夥計嘿嘿一笑:「二小啊,你他娘的想多了。那朱峰現在可了不得,好傢伙,管著幾百人的廠子,說一不二。那廠子據說一年能掙好幾百萬,你說他管理,連工資帶摟錢的,一年不得整個三五十萬?我他媽要是有三五十萬,你們這些蹲過號子的,老子也不理。」

    「哎!這話對頭。二小,咱得認清現實,人家命好,現在咱邦業縣長賊重視這酒廠,人家前途遠大著呢。你呀,就消消停停的聽三哥安排,完了事兒三哥虧不了你。」

    眾人這麼一說,趙二小子心裡更不得勁兒了。

    之前高三在海林通過道上的朋友找到了自己,讓他來邦業轉一圈配合幹點兒事。事情辦成了給他兩千塊錢,然後給他在廢品收購站找個營生。

    當時不知道高三想幹啥,所以這個條件他還挺滿意。

    可是人就是不能跟人比,一想到曾經一塊蹲過大獄的朱峰現在混得風生水起,自己他媽讓人當槍使,就能拿兩千塊錢。完了還得在這破爛地方幹活,他心裡就一陣堵得慌。

    「他媽的,我去找朱峰。」

    越想越憋屈,趙二小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他還沒邁出第二步,就被旁邊兒的人一把拽了回來,「三哥交代了,事情沒辦妥之前,你可不能出去。二小,別讓哥幾個為難。你這要是私自去見了朱峰,破了三哥的路子,那我們哥仨可是得跟著遭罪。」

    趙二小子一看這架勢,心裡罵了聲娘。

    可是在監獄裡待過的人,知道啥叫識時務。思量了一番,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媽的,算了。老子也是一時氣不過,喝酒喝酒。」

    見他重新坐了下來,另外三人這才呵呵笑了,昏暗燥熱,散發著一股子腐臭味兒的收購站裡又是一陣酒瓶叮噹響。

    半夜。

    收購站裡鼾聲四起。

    之前已經「酩酊大醉」的趙二小子,卻在黑暗之中突然睜開了眼睛。

    觀察了好一會兒,覺得身邊三人已經徹底睡了過去之後,悄悄的爬下了行軍床,連被人壓在身下的衣服褲子都沒拿,直接穿著個大褲衩子,悄悄的走到了外面。

    不大會兒的功夫,遠處響起了一陣狗叫。

    邦業十字街客運站附近的一個小賣鋪前,趙二小子從褲衩內兜裡掏出了五十塊錢,買了包煙,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六子,你帶著老辛快點來一趟邦業。朱峰那逼養子現在賊有錢!整了個酒廠,據說一年能賺好幾百萬。投奔?投奔個幾把,他發達了都沒告訴咱,那就是不想搭理咱們了。他不仁咱不義,我現在知道他媽在哪兒,你們過來,咱們哥仨把他老娘點了,讓他吐出來個三五十萬,幹完這票咱就去南方!」

    天空之中,一陣滾雷傳來,碩大的雨點兒頃刻間便落了下來。

    「哎,打雷了,長話短說趕緊的,別一會兒把電話打壞了。」

    小賣部裡,老闆催促了一聲、

    ……

    一宿,楊淑珍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活一輩子,好的壞的都是命給的,啥事兒來了,接著就得了。

    上午的時候,一邊兒在廠子裡指導那些學員做陶瓶,她一邊想著;

    現在自己家已經完全和李憲的酒廠和陶廠連在一起了,有人想打這邊兒的主意,自己瞞著不是個辦法。這一段時間沒少有人過來打自己這黑陶手藝的主意,現在更是引來了小人,自己家怎麼辦怎麼樣另說,不過這事兒得讓李憲提防提防。

    心裡打定了主意,她立刻將手上的事情交給了協會裡的幾個老匠人,自己收拾收拾,便騎著自行車往酒廠而去。

    這兩天廠子裡忙著升級的事情,李憲天天在那兒。

    昨晚下了一場大雨,整個邦業都跟洗過的一樣,大街上格外的乾淨。

    剛剛出了豬毛屯,就看見了蘇婭拎著個裡面裝著大飯盒的塑料袋,小雀一般俏生生出了宅門。

    「丫頭,你幹啥去?」她放慢了車速,打了一聲車鈴。

    看眼楊淑珍召喚,蘇婭回身一笑。指了指手裡的飯盒,又做了一個跟李憲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

    「去酒廠給李憲送飯?」楊淑珍笑了,拍了拍自己自行車的後座,「可遠呢,嬸兒也去酒廠找,捎你一段。」

    朱娟回家總是墨跡宅子裡的事情,自家閨女的心思楊淑珍知道,李憲那小子模樣俊,有本事,豬毛屯未出閣的閨女一百個裡面得有八十心裡面是裝著這位的。剩下那二十個,估摸著是還沒見著過——不然也懸。

    年紀輕輕的,名下幾個大買賣,自己個住著光是翻修就花了三十多萬的大宅子,出門來回都是有車有司機。脾氣性格還好,楊淑珍估摸著自己要是年輕個三十歲,也得迷上這樣的小伙子。

    可是人家太高啦。

    自家閨女什麼樣楊淑珍清楚的很,要模樣沒模樣,家務活做的丟三落四,性格火烈的和她爹一個德行,渾身上下除了一把不輸老爺們兒的力氣之外,簡直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人家李憲能看上?

    不過蘇婭這丫頭不一樣。

    雖然不會說話,可是人長得俊俏,心裡玲瓏。這段日子根據朱娟回到家的默叨,以及之前那個本貨欺負人蘇婭的事兒,楊淑珍估摸著李憲對身後這小丫頭也有意思。

    幾個月相處下來,宅子裡這些孩子楊淑珍都當成了自己家一樣,她樂得看著他們都好。

    這幾天李憲天天往酒廠跑,一大早出去大晚上回來,習慣了吃飯的時候有個叼著菜賊眉鼠眼的傢伙在,冷不防一日三餐都見不著了,蘇婭心裡倒是空落落的。

    想著酒廠食堂的飯菜都是大鍋飯,肯定不能太好吃。而且油大的東西李憲本來就不喜歡,最近天氣熱了,怕他吃壞肚子,蘇婭今早起來特地開了小灶,做了幾個清淡的小炒,想著趁著天兒早送去讓他中午吃。

    宅子離酒廠是挺遠,一個在大西頭,一個在大東頭。她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出門,想著能在中午的時候送到。

    現在見了楊淑珍要騎車帶自己,立刻笑著點了點頭,小跑兩步跟了上來,側身坐到了後座上。

    感覺到身後一沉,楊淑娟用力蹬了幾下。回身看著蘇婭捧著大飯盒,晃蕩著一對白生生的小腿格外開心,她微微一笑道:「丫頭,十九了吧?」

    蘇婭笑著點了點頭。

    「哎呀,十九了,該找對象了啊。嬸兒十九的時候都懷了你鋒哥了。你手又巧,模樣又長得俊,沒有男方跟你娘提親呢?」楊淑珍存心逗道。

    一聽這,蘇婭紅了臉,低下了頭去。

    楊淑珍樂了:「那嬸兒給你介紹一個吧。」

    「啊、」蘇婭眨了眨眼睛,連忙擺手。

    「嘖、」楊淑珍回頭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揶揄道:「李憲那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沒個對象,你看他咋樣?嬸兒給你搭個橋?」

    蘇婭愣了。

    隨即,明白了楊淑珍這是在拿自己逗樂,她悶哼了一聲,做了個跟李憲一模一樣的壞笑,然後用手指支起了自己的鼻子,活像個小豬。然後又指了指胸口,向下挑了挑大拇指。

    嗯,又壞又笨心又歪。

    沒錯,他就是這樣!

    看到小妮子一張臉都羞成大紅布了,還這麼形容李憲,楊淑珍忍不住被她逗笑:「那你還給他送飯?走走,嬸兒把你帶回去!咱們不理他。」

    「啊、」蘇婭連忙搖頭,指了指飯盒,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陽,示意要是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

    「死丫頭!嬸兒看你就是動了春心了!這事兒有什麼好瞞著的?」

    楊淑珍回身作勢欲掐,蘇婭怕癢,還沒等手伸到,倒是自己咯咯笑了。

    就在二人笑鬧的時候,緩緩跟過來的一台時風三輪裡。

    「二小,這怎麼是倆人啊?」開車的一個麻子臉納悶兒到。

    副駕駛上,看著前面騎得歪歪扭扭的自行車,趙二小子打了個哈哈:「朱峰在裡邊兒的時候不總是提他有倆妹嗎?估摸著這是他妹。他媽的,本想點了他老娘,沒成想現在多了個妹子,活該他破財!」

    一旁,麻子臉遠遠的看著副駕駛上姑娘的身段,嘿嘿一笑:「朱峰他妹長得還不錯。早知道在裡邊兒好好跟這小子處處,出來了給他當個妹夫啥的啊!」

    看著辛老五一臉的蕩笑,趙二小哪裡不明白他什麼心思?

    他一巴掌就打了過去:「草,老辛你特麼放老實點兒。咱們這次是求財。知道不?朱峰現在有錢,那小子孝順,用他老娘換個三五十萬,估摸著能擠出來。可要是你整出什麼事兒,朱峰現在做這麼大的買賣,能沒點兒關係?倒是別他媽給他惹急眼了,咱拿了錢走不出,那可就完犢子了。有了錢,什麼樣的妞沒有?」

    挨了一下揍,辛老五悶聲悶氣的點了點頭,「嗯呢,知道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3 21:30
第204章:情定(2)

    逗了蘇婭一陣,楊淑珍心裡暢快多了。心裡的石頭也即將要被自己搬開,二八自行車格外輕快。

    「小婭,我們家娟腦子裡缺根弦兒,要是以後她再欺負你你可別替她掖著,你告訴嬸兒,我替你收拾她。那丫頭看著是姑娘家,其實和小子一個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得勤著收拾。」

    她身後,一想到那天朱娟把腦袋插在土裡捂著屁股嚎啕大哭的場面,蘇婭就憋不住樂。

    忍不住悻悻的揉了揉自己屁股。

    正在這時,二人身後一陣突突突的巨響,楊淑珍聽到身後來車,忙將自行車往道邊兒靠。

    可是她哪裡知道,那三輪就是衝著她來的!

    她剛剛回頭觀看身後,便看見了一個藍色的,車面已經破舊的掉了漆的三輪車,直奔自己殺來。

    彭、

    嘩啦、

    隨著一陣亂響,自行車飛了出去。

    楊淑珍就覺得天都在轉,腦子裡嗡嗡直響。躺在地上,她轉身看了眼蘇婭,發現小丫頭似乎沒什麼事兒,就是嚇得不輕,正含著眼淚往自己這邊爬。

    那原本裝在塑料袋裡的飯盒被撞出去老遠,裡面精緻的菜飯撒了一地。

    「哎呀!哎呀呀呀!這咋整的啊?老嬸兒,摔壞了吧?快快快,快上車,我帶你們上醫院!」

    正在楊淑珍整個人都是懵的時候,就聽見一聲過於浮誇的嘖嘖聲傳來,她抬了抬頭,看到那帶著陰笑的面孔之時,瞳孔瞬間緊緊縮了起來。

    她想爬起來,可是身上疼的厲害,一動也動不得。情急之下,她一把將身邊的蘇婭推開,「丫頭,跑!他們不是好人!」

    蘇婭一愣,但是看到楊淑珍驚恐的表情,還是忍著屁股上的疼痛奮力起身,想要轉身逃跑。

    剛剛跑出兩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朱家妹子,往哪兒走啊?你看你都傷了腿了,咱們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看著自己根本都不認識的人,蘇婭慌了。情急之下,她一低頭,在那緊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上咬下去。

    「!他媽屬狗的!」

    那人吃痛,猛的一推,將蘇婭直接推出了幾米遠。

    巨大的慣性之下,蘇婭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脖子上那李憲送的用紅繩穿起來的小玩偶甩了出來,在她倒地的一刻摔在地上碎成了兩半兒,剛好落在了那已經被摔得變了形的飯盒之前。

    聽到身後的腳步,被嚇的已經淚花連連的蘇婭用力咬了咬牙,趴在地上迅速撿起了人偶將手心劃破,趁著身後人還沒到跟前,拿起身下滿是污漬的飯盒蓋,沾著手心湧出的鮮血飛速寫了兩個字,然後將飯盒蓋扣在地上,摀住了手心。

    另一頭,楊淑珍已經被拉上了車,周圍已經有一些行人注意到了這邊,趙二小子拎小雞一樣的將蘇婭從地上提起,塞進了車裡揚長而去。

    遠去的車斗之中,一截白生生的小手悄悄握住了車門。

    不時,有一兩滴血跡沿著車門滴落,在雨後濕潤的泥土裡,綻放出朵朵梅花。

    ……

    酒廠之中。

    李憲正站在車間裡,對一群骨幹描繪著美好的未來。

    「產能是我們邦業酒廠能不能做大的關鍵因素!同志們,咱邦業酒廠現在的市場已經遍佈了整個龍江省。在過去的兩個多月內,我們已經掌握了包括生產,銷售和推廣的所有環節。要是產能再擴大十倍,我們就要往全國市場進發啦。等縣裡的貸款和設備一到位,咱們立刻擴大生產,去中央台打廣告!到時候,什麼孔府家,什麼瀏陽河,什麼劍南春,咱都給他幹趴下。讓全國人民,都喝咱邦業白!」

    面對這樣的美好藍圖,酒廠的骨幹們動激動的發抖了。

    乖乖,那得是啥樣的景象啊!?

    一想到自己生產的酒能流通向全國,車間之內立刻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今早會議已經定下酒廠升級成立酒業公司的事情,被提名為總技術工程師和副總經理的老朱父子,想像著或許不久就會實現的藍圖,更是心中激盪。

    正在這時,門衛進了車間,將一封信交到了朱峰手裡:「廠長,不知道啥時候有人往門衛室塞了封信,給你的。」

    朱峰眉頭一皺,「我的?」

    看著信封上那歪歪扭扭,彷彿三歲小孩兒寫出來的「朱鋒收」三字,他立刻將信拆了。

    一打眼,看到裡面的內容,他整個人彷彿五雷轟頂!

    注意到朱峰的表情有異,李憲立刻問道,「咋了?」

    朱峰渾身打著擺子,緊緊的咬著後槽牙,將手裡的信攥成了一團:「有人說……我媽和我妹在他們手裡,讓我準備五十萬去抽人。」

    一聽這,李憲渾身一麻!一旁的老朱也穆地瞪大了眼睛,一把將信奪了過去!

    「不會是恐嚇吧?」李憲強行讓狂跳的心臟慢下來,詢問道。

    正當他發問之時,朱峰面頰抽動,舉起了手裡的一根髮夾。

    那,是他之前買給楊淑珍的。

    看到那熟悉的髮夾,李憲就感覺全身的血液哄的一聲湧到了腦袋上。

    他二話不說,立刻跑向了辦公室,撥通了劉偉漢的電話:「劉偉漢,邦業你治理的很好啊!楊淑珍和他女兒被人綁了,我給你二十四小時,我要看到人好模好樣的回來。不然……後果自負!」

    ……

    別說是李憲親自打電話過來說了狠話,就算是李憲不追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劉偉漢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楊淑珍是什麼人?

    放在一個月前,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但是隨著雀翎黑陶工藝的復原,以及佳德拍賣會上黑陶一夕成名,楊淑珍和她的黑陶已經成為了邦業的一個文化符號。

    白酒,黑陶,這兩樣對於邦業來說太重要了!

    這樣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在縣裡被綁,劉偉漢饒是再冷靜,也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人找不回來,你們等著聽處分!」

    正在召開的縣政會議被他當場中止,會場裡面的縣公安局局長胡衛兵頃刻之間被他拍著桌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場責令全縣警力立刻行動全力偵破此時之後,劉偉漢立刻乘車奔赴到了酒廠。

    穩定了朱峰和老朱的情緒,胡衛兵立刻安排人去黑陶協會取證。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酒廠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慟哭。

    兩個姑娘就頂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擠進了人群,見到老朱父子一下子撲了上去。

    正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縣各個派出所的負責人陸續報道的李憲看到這二人一愣,騰一聲站起了身來。

    「爹!哥!我娘怎麼了?她讓什麼人給綁了啊?」

    看著自己擔心的朱靜和朱娟都在,李憲整個人都混亂掉了。

    一,二、

    沒錯,老朱家兩個閨女都在啊?

    朱峰和老朱看到二女,也是懵了——「娟子!小靜,你們咋……你們都沒事兒?那……那信裡說的……是誰?」

    正在這時,西城派出所的一個民警大步跑了過來,見到劉偉漢和胡衛兵啪一聲立正敬禮。

    「縣長!局長!我們剛才接到群眾舉報,說是在東城區一個胡同邊上發現了一個倒在路邊的自行車和一個帶血的飯盒!現在已經根據自行車車牌證實,車子是楊會長的,那裡應該就是第一事發現場,我們已經保護起來了!」

    ……

    現場已經被隔離帶圍了起來,縣公安局的同志正在拍照取證。

    看罷那後輪被撞得變形的自行車,李憲默默的蹲到了那飯盒之前。

    西葫蘆炒蝦仁,黃瓜涼菜,木須柿子和熬得發青的米粥,雖然撒了一地不再精緻,可是仍然散發這淡淡的香味兒。

    撿起了地上還沾著血跡的半截小玩偶,看鋁質飯盒蓋子上面那潦草且已經變成暗紅的「救命」二字,李憲緊緊的握起了拳頭。

    「同志,你看可以,但是別破壞現場!」身邊兒,一名民警高聲提醒了一聲。

    「滾!」

    隨著這一聲暴喝,李憲一回身,通紅的眼睛將那民警生生嚇退了一步。

    一旁的蕭基見他這幅模樣,大步走了過來。拍了拍李憲的肩膀,勸道:「李總,別急。從現場和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這就是一起綁架勒索案。在沒有收到錢之前,楊會長她們應該不會有危險。」

    李憲狠狠的咬了咬牙,「最好是這樣。她們兩個要是有任何一個人出個三長兩短……」

    老子讓整個邦業給她們陪葬!

    看著李憲的表情,蕭基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蕭頭兒,我們已經問過周圍的群眾了,他們說上午九點多的時候看見這邊兒有一台三輪撞了人,車上的人把楊會長和宅子裡的蘇丫頭送醫院了。可是醫院那邊兒沒有接收記錄,這就能確定這就是第一現場了。」

    聽到手下匯報,蕭基立刻讓下面人手去尋訪三輪車的信息。

    這一番動靜,早已經東城驚動。宅子裡也已經知道蘇婭被人綁走的事情,一群老頭和蘇輝母子都趕到了現場。

    看到蘇輝睚眥欲裂,蘇母幾次哭的暈了過去,李憲忙上前撫慰。

    見到這個時代連個監控都查不到,辦案效率低的讓人想殺人,李憲當即叫過了已經急的和熱鍋上螞蟻的朱峰。

    「去!讓廠裡停工,把陶瓷廠和協會的人都動員起來,讓印刷廠現在就給我排傳單!放出話去,有知道三輪車線索的,如果證實有效獎金一萬!」

    朱峰得令,立刻點頭轉身要去執行。可是卻被一旁的吳勝利給攔了下來。

    「兒子,不能這麼瞎整!動靜太大容易逼急了兔子。」吳勝利鎮定的走到了李憲身邊,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老吳一提醒,李憲略微冷靜。

    可是看著那地上的飯盒,長吁了口氣。

    感受著手心裡的那塊玩偶碎片扎的自己生疼,他忽然心思一動。立刻走到了蕭基身邊,「老蕭,你狗呢?」

    蕭基知道李憲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搖了搖頭,「不行,氣味太雜。狗怕是也不頂用。李總,你先別著急,我們現在已經開始對群眾進行走訪排查。」

    李憲沉吟了片刻,低頭的功夫,便見到地上的一朵暗紅。

    是一滴血。

    看著那血滴的朝向,他皺著眉頭向前走了幾步,仔細的搜尋著,終於在大約十幾米之外,找到了另一滴血跡。

    想到飯和上面的「救命」二字,他狠狠的拍了拍手掌。

    蘇婭!

    好姑娘!

    李憲瞪大了眼睛,臉上一喜。立刻回身跑到了蕭基身旁,將正在給手下警員分配任務的蕭基拽到了那裡。

    二人沿著第二滴血的朝向,再次向前,經過一番仔細搜尋,終於又發現了第三滴,第四滴。

    看到這個狀況,蕭基一拍大腿,對正騎上自行車按照任務去沿途排查的警員,「去!把二蠢給我拉過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3 21:31
第205章:情定(3)

    「哈嗤哈嗤哈嗤……」

    第一現場,大狼狗伸著猩紅的大舌頭,圍著地上的飯盒打著轉。

    看著這傻狗不去聞血跡,一門兒奔著散落在地上的菜飯使勁兒,李憲氣得一巴掌抽了過去。

    狗頭中招,大狼狗發出一聲嗚咽、

    「二蠢,聽話幹活兒!別總想著吃,找到人了我請你吃滿漢全席都行!」

    似乎是聽懂了人話,大狼狗收起了舌頭,可憐巴巴的看了眼地上的殘羹剩飯,走到了地上那帶血的飯盒蓋前。

    用鼻子使勁兒的嗅了嗅,抬頭看了看蕭基,「汪!」

    「好兄弟,上!」一人一狗極有默契,蕭基一揮手,大狼狗竄了出去。

    沿著那血跡的方向,狼狗每到一處血滴之前,就停留一陣,確定方向之後再次向前飛奔。

    見到這個架勢,李憲狠狠的拍了拍巴掌,叫過周勇開車,載著蕭基和另外兩個警員追了上去。

    邦業縣城北邊兒,有一座小山名曰麵碗山。

    因為山勢向一個倒扣在地上的麵碗,而山腳下兩條大河穿過,活像是灑出來的麵條,因此而得名

    這山距離雞訥公路不遠,邦業和海林便是以此山為界。

    山腰處,一間小茅屋外,趙二小子三人正在啃著干方便麵。

    「二小,那小娘們兒嘴沒堵,沒事兒吧?」辛老五刺刺撓撓的,一直奔屋裡使勁。

    趙二小子冷眼瞪了他一下,「一個啞巴,你還怕她叫引來人咋的?老辛,又忘了我之前跟你說啥了是不?」

    辛老五訕訕的回過頭,「那咋能呢。二小,你說朱峰能拿錢過來嗎?」

    趙二小子抄起了地上的酒瓶子,「等他一下午,晚上你偷摸下山,去城裡邊兒看看。要是那小子老實就罷了,不老實就給他老娘身上割塊肉送去。不怕他不下力氣。他娘的,你們看看,隨便一個小賣店買的酒都是他們酒廠產的,你說他當著那麼大個廠長,得有多少錢?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發成這樣兒都不想著咱老兄,當初在監牢裡咱是咋照顧他的?呸!」

    聽他這麼說,另外二人一陣附和。

    抒發了一下心中郁氣,趙二小子起身走向了茅屋,打開房門看到裡面的兩個人沒有異樣,便將房門管好轉身出去了——茅屋裡只有一小扇開口,能出去的就這麼一個門,只要守在門口,不擔心裡面的飛了。

    茅屋裡。

    蘇婭的手腳已經被塑料篦子反綁了起來。

    楊淑珍被車撞了一下,又暈了車,難受的厲害。被扔在茅屋之中就昏睡了過去。

    蘇婭又害怕,又怕她出什麼事情。像一條大肉蟲一樣依偎在楊淑珍的懷裡拱啊拱,終於,楊淑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身邊梨花帶雨的蘇婭,楊淑珍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孩子,嬸連累你了!」嘴裡被塞了抹布,她的聲音含糊不清。

    蘇婭搖了搖頭表示沒聽懂,可是手已經被綁了起來,她同樣沒法表達自己的意思。

    想了想,只能用頭將楊淑珍從地上拱坐了起來。

    楊淑珍被她搞的有些困惑,「小婭,你想幹什麼?」

    「噓。」蘇婭做了一個噤聲的嘴型,然後拱到了楊淑珍的身後,藉著茅屋頂那狹小的進氣口透進來的光線,仔仔細細的觀察起那綁的緊緊的塑料繩。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扣子,似乎是越掙扎就越緊。楊淑珍的手已經被勒得青紫。

    蘇婭看了半天,俯下身去,用牙咬住了繩結。

    天氣很熱,又要下雨,悶的很。門外的三人罵罵咧咧的喝著酒,似乎沒有想進屋的意思。

    茅屋的門沒有鎖,見蘇婭想要嘗試解開繩子,楊淑珍緊張的觀察著外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見外面的交談聲已經低了,隱隱有鼾聲傳來,楊淑珍忽然覺得手腕一鬆!

    她立刻將手上的繩子掙脫,顧不得拿下嘴裡的抹布,反身將蘇婭手上的繩子解開。

    不大會兒的功夫,二人手腳便得以活動。

    已被汗水打濕了身上的蘇婭指了指外面,示意逃跑。

    楊淑珍卻搖了搖頭,之前被車撞了一下,她的腿現在已經疼的發漲,動彈不得了。

    蘇婭掀起了她的褲腿,果然看到了膝蓋的地方已經腫起老高——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小婭。」楊淑珍苦笑了一聲,低聲道:「你聽嬸兒說,一會兒天就黑了。嬸兒先跑出去,把他們引開。你腿腳快,能跑。趁著功夫趕緊下山去找人,知道嗎?」

    蘇婭搖了搖嘴唇,點了點頭。

    扶著那發潮的土牆,楊淑珍站了起來。雖然現在正是天長的時候,可是外面陰雲密佈。山高霧濃,外面已經黑壓壓的了。

    順著門縫小心翼翼的觀看了一陣,她看到趙二小子三人已經喝得醉醺醺,正堵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其中一人已經合衣躺在地上睡了過去。

    茅屋或許是巡山員臨時休息用的,屋裡面還有些乾柴。

    楊淑珍摸索著,找了根粗實的,握在了手裡。

    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蘇婭做了個手勢,待蘇婭將雙手背到後背,坐到地上裝作繩索未開的樣子後,她使勁兒的拍了拍土牆。

    「、屋裡鬧騰啥呢?」

    地上,正在睡覺的趙二小子對門邊兒上的嚴六喊了一聲:「六子,進去看看,讓她們消停點兒。」

    「嗯呢。」嚴六揉了揉眼睛,起身打開了房門,剛剛進屋,還沒等適應屋子裡的光線,便聽見「呼!」的一聲破風音。

    咚!

    一聲悶響,那足有人小腿粗細的柴禾,狠狠的砸在了嚴六的後腦勺上。

    嚴六甚至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來,直接繃直了身子,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那景象,像極了農村殺狗。

    楊淑珍顧不得害怕,直接打開房門,便一瘸一拐的衝了出去。

    門外的趙二小子和辛老五見到楊淑珍從門裡跑出來,都愣了!

    足足反應了兩三秒,才同時起身向房後追去。

    「虎逼啊!你去看看那個!」

    山路不好走,看著楊淑珍腿腳不好直接連滾帶爬的往山下衝去,趙二小子沿著山坡往下追。看到辛老五也過來了,他立刻罵了一句,命令道。

    辛老五轉身回了茅屋,見蘇婭乖乖的躺在地上,這才放心,轉而去和趙二小子一起去追。

    蘇婭的心簡直快要跳了出來。

    按照楊淑珍的安排,是要讓她馬上就跑,但是她想著來時的路上自己流了太多的血,要是跟兩個大男人跑,八成是逃不脫的——她賭了一把。

    待那兩人去追楊淑珍的腳步漸遠,蘇婭才一個骨碌從地上起來,越過地上不知生死的那人,看到外面一片坦途之後,邁開了長腿,向山後跑去!

    楊淑芳的腿腳不好,沒逃多遠就被趙二小子撲倒在了地上。不過仗著林間的植被茂密,她又拼了死力氣,連滾帶爬的倒也逃出了幾百米。

    被捉住之後,更是連抓帶咬的將趙二小子和辛老五搞的灰頭土臉。

    當二人費勁巴力的將楊淑珍帶回茅屋的時候,傻眼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一個有進氣兒沒出氣的嚴六兒,那小啞巴,哪裡還有蹤影?!

    「草擬嗎!辛老五,剛才不是讓你看了嗎?」見到這一幕,趙二小子暴跳如雷,直接給了辛老五一杵子。

    被推倒在地上,辛老五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可是剛才我瞅見,瞅見……那小娘們兒還在啊!手腳綁的好好的!」

    「好你麻痺!」趙二小子,「上了那小娘們兒的套了你!」

    說著,他打眼看了看周圍的地面,沿著屋子前的一排小腳印,向南面望去。

    一打眼,便見到已經跑到了山腰處的蘇婭。

    「那兒呢!追!別讓她跑了!」

    順著趙二小子的手指,辛老五一眼就看到了小鹿一樣在草叢中躍動的蘇婭。被人涮了一道,剛才又被趙二小揍了一拳,心裡正憋著氣呢。

    辛老五當即回身從茅屋裡撿了根柴禾,二話不說便向山下追去。

    與此同時。

    山另一側的羊腸小路旁,大狼狗已經再也找不到線索——麵碗山的地勢很高,剛才上山的時候又下了場小雨,經過一個白天的時間,血跡的氣味已經消散。

    李憲一天水米未進,車子進不來山,已經停在了外面。高強度的跋涉中,人不如狗,他喘著粗氣,嘴唇已經乾裂。

    舔了舔撕裂般的嘴唇,李憲用手搭起了涼棚,四處觀望一番。

    「李總,應該不遠了。雖然沒找到他們的車,不過這一帶緊靠著公路,地勢高視野好,是個藏人的好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就在山上。」

    蕭基的體力比李憲好了點兒,但此時也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摸著坐在地上奮力呼吸,舌頭上的汗水流成一線的二蠢狗頭,他分析到。

    李憲點了點頭,對身後的兩個警員招了招手,「兄弟們,加把勁。咱們再往山上找找。」

    正在這時,身後的一個警員伸手一指,大喝了一聲:「蕭頭,李總,你們看那邊兒!山上有人在跑!」

    李憲聞言一驚,立刻站到了那警員的身邊,順著所指方向一看,狠狠的揮了一下拳頭。

    雖然只能看到那林中一個白色的小點兒不斷向山下跳躍,可是和蘇婭朝夕相處,他百分之百確認,那就是她!

    小啞巴,我來了!

    當即,他提了提滿是泥巴的皮鞋,和蕭基一起向山邊跑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3 21:32
第206章:情定(4)

    蘇婭腳下踉蹌,回身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快要跳出來的聲音。

    林木灌叢在她的身邊飛掠而過,此時此刻她只感覺雙腿都已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它們是自己在跑。

    自己不過是被雙腿裹挾著的那個。

    倒不是她不想再跑,而是想跑得更快一些。

    身後,那氣喘吁吁的男人正一邊揮舞這木棒打開面前的草灌,一面大喊著污言穢語。

    那喝罵聲越來越近了。不顧草葉將腳踝劃得又癢又疼,蘇婭奮力的將身子前傾,順著山勢又微微加快了速度。

    不知道跑了多久,面前突然豁然開朗——她已然跑到了山腳。

    昨晚下了大雨,河水已經湍急了起來。來不及多想,蘇婭沿著河邊繼續逃跑。

    而正在這時,河的對岸,出現了幾個身影。蘇婭遠遠的一看,慌亂的眼神之中立刻變得璀璨!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對岸那向自己跑來的人卻突然止住了腳步,慌亂的抬起胳膊指向了自己的身後。

    蘇婭都沒有回身,她立刻領悟了那手勢的意思,快步向前跑去。她想著,只要身邊有人,自己怎麼樣都會安全!

    可是這一回,她機靈錯了。

    一聲破空聲傳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腦袋後面一麻,整個人失去了重心,狠狠的撲向前去。

    前方,滾滾流淌的河水,濺起了一陣浪花。

    啪!

    啪啪!

    幾聲槍聲響起,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已經被狷急的河水向下流衝去的蘇婭,看到那追了自己一路的人站在了河邊。

    他有些迷茫,鼻子裡竄出了大量的血色泡沫,不斷用手摸著胸前的幾個血洞,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卻無力的跪倒在了河邊。

    河的另一邊,那個熟悉的身影幾乎沒有停頓,縱身跳到了河中。

    感受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將自己胳膊握住,蘇婭安心的睡了過去。

    跑了這麼久,她累了。

    ……

    「我!我!臥槽!」

    河邊,蕭基看著李憲直接跳進了河中,隨著湍急的河水急速向下游飄去,整個人都愣了!

    這位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娘的劉縣長能扒了自己的皮!

    來的時候局長特地交代務必要保護好這位,剛才自己舉槍射擊的功夫一個沒看住,他咋就跳下去了呢?

    他立刻拉著身邊的兩個警員,指著滾滾大河,命令道:「臥槽,快下去救人!」

    兩個警員聽到這命令,齊齊一咧嘴;「蕭頭,我不會游泳。」「我旱鴨子啊蕭頭!」

    「臥槽!廢物!要你們有啥用?」

    看著湍急混黃的河水,蕭基一跺腳。

    他也不會游泳。

    將現場的三個人都看了一遍,他不禁將目光落在了正蹲在河邊,不斷衝著那已經倒地的匪徒狂吠的大狼狗。

    「二蠢,好兄弟,別管他了。快下去救人啊!」

    大狼狗彷彿聽懂了,看了看湍急的河水吞了口唾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深情款款的看了看蕭基,那意思彷彿是在說:「哥們兒,你不愛我了嗎?」

    看著那幽怨的小眼神,蕭基狠狠咬了咬牙,「好兄弟,把人救上來,從此之後吃排骨我吃骨頭你吃肉!」

    下一秒,狗沒了。

    河水之中,多了一道黑黃色的身影。

    ……

    冰涼的河水之中,將蘇婭緊緊抱在懷中的李憲正在狂笑。

    一直以來,被李道雲不能近水的卦象忽悠住了,他都沒敢去證實自己會不會游泳。

    可是現在證明,老子水性簡直棒極了啊!

    在此之前,他在大學的時候就學過游泳,但是下了水之後他才發現,身體的記憶簡直不要太棒。

    雖然河水湍急,雖然一隻手抱著蘇婭柔弱的身子,可是這絲毫沒有壓力。他奮力的踩著水,始終能讓自己的腦袋浮在水面。

    這種游泳的小把戲,簡直不要太簡單了哈哈哈!

    哈、

    哈?

    正在他仰天狂笑之時,就覺得腳上一陣顫抖,然後劇烈的疼痛從跟腱處傳來。

    wqnmlgb......

    剛才跑太猛,抽筋兒了!

    李憲只覺得腳下一僵,身邊蘇婭剛才還感覺弱肉無骨的身子,一下子彷彿變得萬鈞重。

    還沒等他反應,耳畔,一陣嘩啦啦的氣泡聲瞬間將他吞沒。

    敲裡嗎!

    敲裡嗎啊!

    六月二十四號,離八月份就差一個多月了啊!

    感受著冰冷的河水灌進自己的耳朵和口鼻,感受著河水之中彷彿有一股旋風,在捲著自己的身子向下沉去,感受著身邊蘇婭那柔軟的身子,李憲在這一刻渾身冰涼。

    他奮力的用一隻腳踩水,好容易浮出了水面,看到前方更加湍急的河灣,萬念俱灰。

    「這就是鵝毛沉底,弱水三千吶!」

    山谷之中,一聲激起片片飛鳥的狂吼,如絕唱般迴盪。

    然而下一秒,河面上就回復了平靜。只有低飛的燕子,偶爾在水面一啄,俶爾遠逝。

    ……

    「咳。」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婭睜開了眼睛。

    感覺喉嚨裡脹乎乎,忍著渾身的劇痛,她翻了個身。瞬間,一股巨大的嘔意傳來,一大股帶著腥氣的河水從口鼻處噴湧而出。

    這一口水吐出來,她感覺好多了。

    費力的支起身子,她觀望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已經擱淺在了一處緩灘邊上。

    她揉了揉疼的發漲的腦袋。

    奇怪,明明是那個臭流氓最後跳進了河裡拉住了自己,人呢?

    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她四處打量了一下,忽然看到了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身影正……正背朝上,飄在灘邊。

    那身影彷彿是一根木頭,又彷彿是一塊塑料袋,就那麼毫無生氣的飄著。

    天空之中,滾滾雷動,絲絲的小雨已經落下。打在蘇婭的臉上,讓她渾身顫抖了起來。

    她使勁兒的搖了搖頭。

    她不冷,她害怕。

    不會的,不會的……

    他那麼厲害,天底下就像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不會的、

    不會的!

    顧不得渾身的劇痛,蘇婭就那麼在礫石如刀般的岸灘爬了過去。

    趟到水中,將那個熟悉的身影奮力的拉上了岸。又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對自己來說過於沉重的身體翻了過來。

    看到那已經沒有表情的臉龐,蘇婭一下子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再也抑制不住,與絲絲落在臉上的雨滴一起滑落而下。

    沒錯呀,這是他、

    這是他的襯衫呀、

    那上面第二個扣子還是昨天給他縫好的呢。這個笨蛋太懶了,脫襯衫的時候都懶得解開下面的扣子,總會直接從頭上脫下來,把第二個扣子扯掉。

    這是他的眼睛呀、

    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會從在桌子上瞟著自己,就連自己瞪回去都不躲閃。看的人心裡恨恨的。可是它為什麼不眨了呢?

    這是他的嘴呀、

    每天早上的時候掛著牙膏沫子,看著自己走過有時還吹一聲口哨。可是怎麼沒有那種壞笑了呢?

    倒是笑啊,你倒是笑呀!笑呀!

    蘇婭奮力的推搡著躺在地上的人,將他搖的如同風雨之中的一片飄葉。

    可是他已經不再會自己動了。

    捧著那張突然變得很平靜,很好看的臉,蘇婭渾身顫抖著,她感覺呼吸都已經不再順暢。

    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自己的嗓子裡,她想呼吸,可是哽咽卻讓呼吸都已經不能再繼續。她想移開自己的眼睛,可是她捨不得,她怕眼睛一離開,再見到的時候就不是這樣了。

    她好怕。

    起來吧,求你了!

    蘇婭一頭將臉埋在了那看起來不太寬闊,但是似乎格外踏實的胸膛上。

    求你了,只要你起來,以後不再躲著你,不再跟你慪氣,不再跟你發脾氣了好不好?

    起來啊你!

    這樣耍賴,是欺負我不能說話嗎?

    是嗎?

    蘇婭似乎生氣急了,狠狠的拍打著那胸膛。

    聽到那胸膛太過安靜,安靜似乎讓整個世界都沒有了聲音和色彩,她猛的跪坐了起來。

    「啊!!!」

    河灘上一陣輕風吹過,鳥語草響伴隨著小雨淅淅瀝瀝。誰也不知道,在這一刻,有一個人發出了人世間最淒厲的尖叫。

    看著面前那絲毫沒有了生氣的面孔,蘇婭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死死的抱住了那具身軀。

    她感覺自己配不上,這一刻,她終於不用在自卑。

    「咕、」

    「庫庫庫庫……」

    「哎呀我靠、」

    突然,她感覺耳邊一濕,一股水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那胸膛裡有了聲音。很微弱,但是很清晰。

    受驚小鹿一般,蘇婭放開了那具身子,忙看向了那張臉。

    那臉有表情了,非常扭曲。遠沒有剛才恬靜好看,可是蘇婭心裡歡喜。

    從嘴裡吐出了不知道多少桶水,李憲終於感覺自己肺裡有地方放空氣了。

    他發誓,這輩子都聽李道雲的話。明天就把老頭接過來,天天早上起來算一卦,晚上睡覺之前算一卦。

    起床尿尿也算一卦好了。

    緩緩睜開眼睛,他便見到了自己頭上淚眼婆娑的蘇婭。

    看著那驚喜交加的臉,李憲長吁了口氣,掙扎著起身。

    蘇婭趕緊從愣神兒之中脫離了出來,扶住了他。

    李憲一把握住了那被河水泡得發白而且冰涼的小手,「你沒事?」

    蘇婭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李憲嘿嘿一笑,「剛才我在河底,向河神賭咒發了誓。看來是起了作用了。」

    蘇婭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問:你發了什麼誓。

    李憲咧嘴一笑,「我跟河神說,這一次要是我死了。我就做個厲鬼,把到河邊兒的所有人往河里拉,一年拉他個成百上千,讓他家門口枯骨纍纍,變成人間地獄。噁心死他。」

    他看了看蘇婭,又笑道:「要是你死了,我就算散盡家財窮盡一生,也要把這破河從源頭堵死,用石頭將整條河床填平,再將河旁山坡上遮陰的樹木砍個精光,讓他在我有生之年做個被巨石壓頂,滴水不沾,終日讓烈日暴曬的旱王八!」

    「要是咱倆都死了,那就在河底作對讓鴛鴦羨慕的鬼夫妻,一年生他一個小鬼娃,幾百年後佔了他洞府,讓他無家可歸。」

    蘇婭俏臉一紅,習慣性的想要逃,但是想到剛才,她低下了頭。指了指李憲,又指了指自己,然後拍了拍胸口。

    李憲點了點頭,「嗯,咱倆現在都活著。這倒是個意外情況。所以我決定了。」

    蘇婭眨了眨眼睛。

    還沒等她問是什麼決定,就感覺眼前一黑,一張帶著水珠的臉貼了過來。

    然後,嘴唇上一涼。

    這一刻,蘇婭弱弱的身子打擺子一樣的癱了下去。李憲將雙手環了過去,輕輕撫摸著那緊緊和衣服貼在一起的腰肢,那狹窄柔軟的後背,深深的吻了下去。

    感受著那顫抖的嘴唇,有些笨拙不知所措,帶著些淡淡河水腥氣,卻似乎又很甜的舌頭。

    李憲的嘴角勾了起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嗯,艷福。

    正在他試圖掀起那礙事的濕衣服更進一步,將暖床計劃定於今日之時,突然聽到了河邊一陣嘩啦啦清響。

    還沒等他從口中讓自己不可自拔的柔軟和濕潤中抽離出來,就問到了一股腥氣。

    然後,一根大舌頭就伸了過來,在自己的臉上一陣狂舔。

    這嚇了蘇婭一跳,她一下子掙脫開,跳到了一旁。

    迷茫的李憲側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張……

    帶著討好的狗臉。

    豆大的小眼睛,正在巴巴的看著自己。

    「哈嗤哈嗤,汪!」

    「二蠢!」

    我靠!

    看著這張狗臉,李憲怒了。

    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塊就扔了過去!

    大狼狗受到了驚嚇,委屈的躲到了一旁。

    李憲趕緊回身去拉蘇婭:「小婭,別被這隻畜生破壞了氣氛,來,咱們繼續。」

    可是蘇婭卻已經拉好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的衣襟,躲到一旁,臉紅的跟個大蘋果一樣,背過了身去。

    看到這個架勢,李憲知道——自己的暖床計劃,失敗了。

    他低頭,在地上尋摸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塊又大又大又尖的石塊。將其拎起,奔著那傻狗就跑了過去。

    「他媽的!今天要是不殺了你吃狗肉豆腐湯,老子就跟你姓!」

    「汪汪汪汪!哦!汪汪汪汪!」

    山間,響徹了李憲的大吼大叫和大狼狗疲於奔命的怪叫。

    看著李憲活蹦亂跳的追著大狼狗滿山跑,緊緊扯著自己衣襟的蘇婭噗嗤一笑。

    你還好,真好。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3 21:33
第207章:你不配

    灌了一肚子的水,李憲已經虛到了極致。戰鬥力都打不過一隻鵝,更別提跟狗斗了。追了半天沒追上不說,愣是讓狗遛的氣喘吁吁。

    正在這時,山上傳來了兩聲悶悶的槍響。

    他這才想起楊淑珍還在山上!

    顧不得再去追究自己的暖床計劃,他立刻拉起同樣念著楊淑珍安危的蘇婭一同向麵碗山跑去。

    都說望山跑死馬,二人在大狼狗的引領下,踉踉蹌蹌在灌從之中穿行了足有半個多小時,才到了山腳。還沒上山,就見到蕭基正扶著楊淑珍往下走。

    「楊嬸兒!」

    此時的楊淑珍額頭破了,血跡將衣服的大襟染的通紅,腿上似乎也受了傷,整個人幾乎是掛在了蕭基身上,看樣子神志已經不太清醒。

    見到這,李憲掙脫開蘇婭的攙扶,跑了上去。

    「人怎麼樣?」

    見到楊淑珍微微合著眼睛,李憲立刻問到。

    蕭基擺了擺手,「別說了,情況不太好,趕緊送醫院。」

    一旁的蘇婭看了看山頂,也走上了前來,對蕭基比劃了一番。

    「嗯,我知道還有一個人。」蕭基點了點,「我們到了山頂的時候就看見那小子往山下跑,小張和小劉已經去追了。我看楊會長的情況不太好,先給她送下來。」

    李憲一聽跑了綁架犯,立刻皺起了眉頭。

    可是現在楊淑珍的情況在這裡放著,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心裡慫的很。害怕留在這裡不安全,便立刻帶著蘇婭,和蕭基一起扶著楊淑珍下了山。

    ……

    回去的路上,許是受到了顛簸,半昏迷狀態下的楊淑珍醒了過來。

    見到李憲正一臉焦急的扶著自己,身邊的蘇婭不斷拿著毛巾為自己擦汗,瞬間便淚如雨下。

    哭了一通,將心中後怕發洩了出來,便立刻說了本打算今早和李憲說的高三山的事情。

    聽到這一切竟然是高三打雀翎黑陶的注意而起,李憲氣得是三屍神暴跳。

    「楊嬸兒!你傻啊!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不告訴我?你這多懸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兒,這冤枉不冤枉!」

    發了一通脾氣,看著楊淑珍一臉的懊悔,李憲長歎了口氣,想著人沒事就好,轉而安慰楊淑珍不要想那麼多。

    在醫院裡忙活了一通,和聞訊趕到的老朱等人交代了一番,為蘇婭包紮好了手上的傷口,一系列的事情辦完,李憲再也堅持不住。

    這一天,過的太他媽累了。

    和前來探望的公安局長胡衛兵說了高三情況之後,李憲便帶著蘇婭回到了宅子。

    本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剛剛在周勇和蘇婭的攙扶下進了宅門,便見到院子裡,站著一人。

    藉著一旁廂房投過來的燈光,李憲定睛一看,瞳孔立刻縮了起來。他輕輕拍了拍周勇的後背,暗暗示意,然後緩緩走上了前去。

    「沒想到你竟然還敢來。」

    院子裡那位,一頭光可鑒人的大禿瓢在月色之下泛著青光。脖子上的金鏈子在燈光下泛出星星點點,正是高三山!

    見到李憲高三山忙迎了上來,「嗨、李老弟,這是哪兒說的話!哥哥心裡也有苦說不出啊!這不,知道趙二小子那虎逼做了這麼缺德的事兒,老哥特意過來想跟你解釋解釋嘛!」

    呵呵、

    李憲冷冷一笑,一面向堂屋走去,一面瞥了眼高三。看著這貨臉上半真半假的焦急,問道:「你有什麼好解釋?」

    高三是真上火了。

    按照他的計劃,想的是通過趙二小子這個老朱家不遠面對的情況,迫使楊淑珍就範,給他做黑陶。

    雖然打得實打實的壞心眼,可是趙二小子臨時起意綁架了楊淑珍和蘇婭卻又是意外情況。

    剛剛知道趙二小子從自己那逃跑之後綁了楊淑珍,他就氣炸了。可是見到在楊淑珍被綁架之後,整個邦業除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又不禁有些擔心。

    不管怎麼說,自己還得在邦業混。

    別人不知道邦業的情況,但是高三卻清楚得很。他知道,雖然酒廠和黑陶廠都是朱家的人在主事,可是這一切的背後老闆是李憲。而且新來的縣長,貌似和這位交情匪淺。

    想著楊淑珍和李憲非親非故,如果這件事情自己主動一些有很大幾率能擺平,高三下午的時候就到了宅子。

    在沒人理他的情況下,苦苦等了四個多小時。

    隨著李憲進了堂屋,高三山將手裡拎著的一個包裹打開,放在了李憲面前。

    「李老弟,挖楊師傅的主意是老哥一時吃了豬油蒙了心,哥哥做得不到位。這事兒還得請你多海涵,不過哥哥對燈發誓!綁架的事兒,可絕不是我指使的,完全是趙二小那個不知死活的虎逼做的!要是撒一句謊,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見李憲端起了水杯,眼皮都沒抬一下。高三山將桌子上的包裹往前推了推,「之前知道李老弟稀罕這些老物件兒,今天哥哥特地給你帶了一個。這物件可是哥哥當初廢了老鼻子勁弄來的,找人看了,說是明朝時候大學士裝比的東西,老弟……你看看咱倆的事兒……」

    放下水杯,李憲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比煙盒大了一圈的方形筆筒,通體羊脂顏色,質地不像是玉石,似乎是整塊的象牙掏空而來。三面類似溪山隱居圖的浮雕異常精美,團松挺拔,指蓋兒大小的屋舍,雕刻的惟妙惟肖。

    看著有點兒意思。

    將其拿起,在手裡仔細的瞧了一遍後,他遞給了蘇婭。

    蘇婭見李憲竟然收了東西,眼睛氣的都瞪圓了,冷哼一聲扭過了頭去。

    見這小丫頭片子竟然跟自己耍脾氣,李憲一瞪眼睛,直接將那筆筒塞進了她手裡。

    蘇婭捧著筆筒看了看,又恨恨的瞪了眼高三山,一甩頭,出了堂屋。

    李憲收了東西,高三山心裡長舒了口氣。

    「那啥,老弟、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哥哥安排酒,再向你賠罪。」他訕笑著說到。

    李憲打了個哈哈,「那就不必了。不管人是不是你讓綁的,可是差點兒丟了三條命。高三,你認為,這事兒一個筆筒能完?」

    說著,他用手強撐著從椅子上起來,瞥了眼高三,一臉的膈應:「還有,別老弟哥哥的。你不配。」

    高三愣了。

    看著李憲揚長而去的背影,他一把抓起了桌上的包裹皮,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草擬嗎!姓李的,別以為有點兒逼錢,認識兩個逼人就牛逼了!這兩樣,老子也他娘的不缺!」

    就在他在心裡大罵李憲不地道的時候,門外一陣汽車聲響起。

    之前得了李憲暗示去叫人的周勇,帶著蕭基等人衝進門口,看見在堂屋裡暴跳如雷的高三,直接撲了上去!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4 16:57
第208章:巨額懸賞

    一天以來,宅子裡已經被折騰的雞飛狗跳。沒成想到了晚上,更是上演了這麼一出。

    幾個老人都已經倦了,正在屋裡等李憲回來。聽到院子裡的動靜,立刻湧了出來。見到蘇婭沒事,一群人都很高興。

    蘇媽更是喜極而泣,直接摟住了自己的閨女,大呼這要是出事自己該怎麼活。

    見到蘇媽情緒激動,鄭唯實連忙走過去安慰。吳勝利歎了口氣,默默的站到了蘇媽身邊兒。

    在母女二人相擁而泣之中,蕭基命人將滿臉不服罵罵咧咧的高三帶走,這才牽著狼狗到了李憲面前。

    這一天的功夫,蕭基也跑的夠嗆,臉上帶著深深的倦意。

    「李總,嫌疑犯已經確定逃回了邦業。劉縣長怕這小子對你們不利,特意讓我帶人過來。」

    說著,他對身後兩名著裝的警員揮了揮手,「小李,小周。這幾天你們兩個就守在宅子裡,一定要保護好李總和其家人安全。」

    兩個壯實的跟小牛犢子一樣的年輕警員立刻響應,跟李憲敬禮握手。

    李憲心裡挺熱乎,他剛才還尋思嫌疑人走脫了自己得做點兒防備呢。

    謝過了蕭基,李憲打量起了他手裡牽著的大狼狗。

    那狗一幅特害怕李憲的樣子,用一雙綠豆小眼偷偷的瞄了眼李憲,滴溜溜鑽到了蕭基身後。

    現在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了?

    他娘的!

    見狗的慫樣,李憲哈哈一笑,伸手一指那狗,「老蕭,看家護院有時候人的作用不頂狗,不然你這狗放這兒幾天吧。」

    一聽這話,那兩個被派過來護宅的警員臉都綠了。要不是面前這位實在惹不起,大晚上的劉縣長特地打電話讓駐守保護,倆人肯定掉頭就走。

    你特麼才不如狗呢!

    你全家不如狗!

    二人憋得臉通紅,差點兒沒出內傷。

    李憲相中了自己的狗,讓蕭基有些為難,「李總,不太好吧、這狗……平時皮的很。」

    皮?

    李憲陰測測一笑:「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皮!」

    待蕭基一步三回頭的走後,李憲一把掐住了大狼狗的下巴,在那狗慌亂的表情之中,微微一笑:「今天累了,看我明天怎麼收拾你!」

    「嗷嗚~」

    大狼狗菊花一緊,發出了一聲嗚咽。

    ……

    次日一大早。

    李憲就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覺似乎永遠也睡不醒了,黏黏糊糊的在炕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舒服的地方。

    強撐著起身,這才感覺到不對勁兒。身子虛的一逼,就連下炕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婭!」

    他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卻沒人響應。

    強撐著下了地,走到了門前,就見到院子裡的四老正在吃飯。

    見他醒了,老吳趕緊走了過來,「哎呀!這臉咋這麼白?」

    老吳伸手一摸,大叫了一聲。

    「壞了!早上蘇丫頭病了,憲子也看樣也不行了!趕緊的,找大夫去!」

    就在老頭大喊著去找大夫的時候,李憲感覺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被抽走,頭重腳輕,一下子癱了下去。

    這特麼……是重感冒的節奏啊。

    肯定是昨天跑了一身的汗,又入了水受了驚。

    門口,趴在地上納涼的大狼狗噌一聲竄了過來,在他的身上拱了拱。

    哎、他娘的,你雖然笨了點兒,但是還挺有人情味。

    看著狼狗在自己身上拱啊拱,李憲頓時為了昨晚睡覺之前準備好的虐狗三十六式而微微愧疚。

    可沒成想,大狼狗拱了幾下,便沒事兒人似得竄進了屋。

    在地上一陣狂嗅之後,竄到了炕桌之上。然後,一口叼起了桌子上一個方方正正的物件,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李憲的面前飛奔而去。

    驚鴻一瞥中,看到狗嘴上叼著的東西,李憲穆地瞪大了眼睛。

    「我敲裡嗎!」

    大罵一聲之後,他昏了過去。

    大門口。

    小李和小週二人正在抽著煙,打量著門前過往行人。聽到身後一陣卡哧卡哧亂響,小李回過了頭去。

    看到二蠢哈喇子流了一地,鼓著腮幫子將一塊塊什麼碎片弄的哪裡都是,他走了過去。

    當撿起了那堆碎片中的一塊,之後,他驚呆了、

    「臥槽!周哥你快過來看看,真特麼稀罕事兒!狗嘴裡吐象牙了嘿!」

    ……

    足足昏睡了三個多小時,李憲才緩了過來。

    看到小李和小周憋著樂,將一個已經啃的殘缺不全的象牙筆筒放到自己面前,臉上彷彿寫著「人不如狗哈?」般得瑟,他差點兒又昏了過去。

    他媽的!

    那可是古董,古董啊!

    就在他為了那筆筒而心疼的時候,蕭基再次登門——為了高三的事兒。

    躺在炕上,聽著蕭基說了情況,李憲立刻就炸了:「放了?!證據不足?」

    見李憲瞬間漲紅了臉,一幅要起來和自己拚命的樣子,蕭基趕緊將他按住,訕訕道:「李總,現在我們所掌握的證據確實顯示高三跟這個綁架案沒有直接關係。」

    「那他找趙二小子過來逼迫楊嬸兒的事兒呢?」李憲狠狠一拍桌子。

    「這個……他自己也承認了。不過這不好定性……」蕭基更為難了。

    看到這貨這幅樣子,李憲就知道了裡面有貓膩,冷靜下來略一思量,便直接問道:「誰在保他?」

    蕭基回身看了看,見沒有外人,才壓低了聲音:「來頭很大,省裡的。直接打電話到了胡局那兒。」

    李憲大罵了一聲,「人放了?」

    「嗯、暫時只能放。」見李憲的面色不好,蕭基忙道:「不過這事兒你也別急,等趙二小落網,如果證實他跟綁架案有關係,誰保他也不好使。劉縣長已經三令五申,這件事情必須往嚴了整。」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李憲更上火。

    這都快一天的功夫了,趙二小還沒抓住。這特麼要是讓這貨跑了,早晚是個騾爛。

    「哎、沒辦法的事兒,警力有限,我們目前就只能把各個路口封了起來,又動員了各區各鎮的治安隊和治安幹事逐區排查。」

    聽到蕭基訴苦,李憲沉吟了一番。

    「不就抓個人嘛。至於這麼費勁?」

    「李總、這可不是我吃公家飯為公家說話,咱邦業不大不小,那面積也有四千多平方公里,五個鎮九個鄉。這麼大個地兒,找個人不說大海撈針,也挺困難。」

    李憲擺了擺手,他不信這個邪。

    「這樣,我個人出十萬塊。誰抓到趙二小這錢就給誰。提供直接線索,抓捕成功之後給五萬。錢回頭我就給送你們公安局去,你替我安排一下,對邦業,林業局,海林這三個地方社會公佈。」

    蕭基愣了。

    十萬塊,啥概念?

    現在國家對a基通緝犯的抓捕獎金,也不過才幾千而已啊!

    ……

    下午,公安局便在各個社區鄉鎮發佈了線索懸賞。

    當這份額度足夠在邦業當地娶三個媳婦的懸賞一經發佈,整個邦業,瘋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4 16:57
第209章:走投無路

    打著點滴的李憲在交代完了蕭基懸賞的事情之後,便將周勇叫到了身邊,令其拿著自己的存折去取了錢,送到了公安局。

    十萬塊錢在93年能造成什麼吸引力?

    浦市的平均房價是850元每平米,複式花園價格是1500元左右。

    大米三毛錢一斤,雞蛋八毛錢一斤。

    邦業火車站旁邊兒理髮店頂個炮二十。

    尋常人家娶個媳婦連禮金帶家電全套下來三萬上下。

    食色性也,以馬洛斯需求理論中的最基層剛需,也就是理髮店物價為準,按照二十多年後修個車500一次的漲幅算來,100000/20x500……

    嗯,二百五十萬,沒毛病。

    面對這樣的懸賞,就連周勇都動了心,嚷嚷著要開車出去找人。

    不過李憲沒讓,趙二小發動人民群眾去找就可以了。但是高三那邊,還需要安排安排。囑咐周勇讓他在道上打聽,看看能不能搜尋到高三走私文物的事情之後,頭昏腦漲,又被家裡那只傻狗刺激了一下的李憲才昏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的李憲,全然不知,當那印有趙二小相片的懸賞通告一經在小縣城裡傳播開之後,整個邦業……翻了天;

    大街上。

    「哎呀?二柱子今天咋沒上班兒呢?」

    「上啥班上班!上班一年能掙多少錢?找人!」

    「啥?找人能掙錢啊?」

    「沒看見那告示嗎?找嫌疑犯,抓著了給十萬,提供直接線索給五萬。哎?你咋把鋤頭扔了?不上地啦?」

    「還上個幾把地!」

    工廠裡。

    「這王八犢子啥情況?今天怎麼就來了這麼點兒人?都他娘的不想幹啦?」

    「廠長,那啥……職工們都上街找人去了。」

    「找啥人啊?找人能當飯吃啊?」

    「那倒是不能、不過咱廠門口那告示你沒看嗎?公安局找嫌疑犯,抓住了給十萬呢!我這是腿腳不好,要不今天我也不來了……廠長……廠長你幹啥去?」

    「今天廠子放假!」

    學校。

    「孩子們!作為新時代的少年,我們必須要有**樂於助人的精神,**勇赴火海的勇氣,以及和放牛娃王二小敢於邪惡作鬥爭的信念!現在,向榜樣學習的機會來了!請注意看黑板。這張照片上的人,是個萬惡的流竄犯。你們一定要記住他的樣子,如果在任何地方發現,一定要及時報告老師,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

    「老師,那十萬塊錢獎金咱們咋分啊?」

    「陳曉明,你給我滾出去。這節課你在外面上。」

    ……

    一夕之間,邦業的大街上,各個主要路口,火車站客運站,甚至就連一些邦業通往外界的山路,都被大量被懸賞金吸引而來的群眾所佔據。

    或許是感覺到這麼找太亂,邦業縣城內的各個社區,下面的鄉鎮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湧現出了一大批有組織,互相合作的搜尋隊。這些人多是親戚里道,十幾二十幾人一組,互相分工,然後與其他的隊伍劃定區域,開始有組織的進行尋找。

    自打這兒,邦業的氣氛開始變得怪異;

    人們打招呼的方式,不再是「你好」「吃了嗎」,而是「有沒有線索」「有人找著了嗎」。

    在十萬塊錢的刺激之下,整個邦業縣城,不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令縣長震怒的綁架案,更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不知道在哪,但是必然存在,且等待著人們挖掘的寶藏。

    ……

    邦業西城一處已經倒了半邊兒的破草房裡,趙二小子哆哆嗦嗦的,聽著外面的腳步心臟跳得都嚇到了自己。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為啥當初下山的時候沒往海林那邊兒跑,而是慌不擇路的跑回了邦業。

    本打算在邦業城裡藏個幾天,搞點兒路費然後趁著公安那邊稍微鬆懈往外跑。

    可是現在滿大街都是在找自己的人。別說跑,他露面都不敢,在這裡破房子裡窩了整整一天,他吃耗子的心都有了。

    這麼整不是個辦法。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遠去,趙二小狠狠的錘了錘土牆。

    必須得想辦法出去!

    在邦業現在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咋出去?

    趙二小坐在了發了潮,長滿了青苔的地上。感受到屁股下一片冰涼腹中空空,不免悲從心生。

    這他媽整的是啥事兒啊、綁人沒掙來錢,倒是把自己搭了進去。

    看來自己綁票這手藝,還是沒有撬鎖登門搶劫來的專業啊!

    看著房子裡堆積的破爛,他重重的歎了口氣。

    破爛……

    嗯?

    一下子,他想到了之前在廢品收購站和高三手下喝酒時的閒聊。

    「三哥那本事可大了去了。別看這些破爛不值錢,可是那些老物件兒,隨著這些破爛從邦業直接運到香江,這麼多年沒一次出事兒。手眼通天!」

    小心翼翼的土房之中探出了腦袋,趙二小向北方一看,便見到那西城區地勢最高處,燒包極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主人有錢似得三層大洋樓。

    當即,他就在地上滾了一圈,將自己的臉用青苔和污泥圖了個花,又從垃圾堆裡撿了個破碗。

    等外面升起了裊裊炊煙,心一橫,踏出了破草房。

    ……

    高三爹娘死的早,家裡面五個兄弟又不合,沒發跡之前三十歲了都沒娶上媳婦。後來收破爛發了家有了錢,倒是絕了娶媳婦的心思。

    有了錢,誰他媽樂意天天跟一個娘們兒過日子?

    傳宗接代養老送終?

    放他娘的狗屁。

    當初爹媽生病的時候,家裡六個兒子能咋地了?誰他媽也沒養一天,誰他媽也沒拿一分錢。

    有錢,那就啥都有。沒錢?兒女不是兒女,爹媽不是爹媽。

    他就這麼想。

    這麼多年,三層小洋樓裡住過不知道多少女人,有大閨女,有小姐,還有有夫之婦。有的時候一住還是一對一對的,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這裡呆過超過半個月。

    被高三睡過的女人都傳,說高三在小洋樓裡藏了不知道多少寶貝。怕誰呆時間長了,知道了藏寶地。

    事實是否如此不得而知,但是洋樓裡除了女人和極為重要的客人之外,高三誰也不讓誰進倒是真的。

    入夜。

    小洋樓裡的高三正穿著浴袍,坐在那真皮的沙發上,不顧新歡小娟在一旁貓兒一樣的三哥三哥叫著,拿著電話,滿臉的憤恨。

    「日他娘!那個李憲就他媽不是個東西。老子尋思化干戈主動登門賠罪,之前韋老闆相中的那個明代象牙筆筒送他,就尋思讓他見好就收,沒成想這逼樣草的拿了東西,回手就把老子點了。韋老闆說那個象牙筆筒至少值二十萬,他娘的,算是餵了狗了!」

    「咋整?這口氣我是嚥不下。他想整死我高三,先不說我把柄落沒落在他手上,也不看看他自己個有沒有那個本事!不過這梁子結下來了,不能就這麼算了。霍爺,你給我查查,那孫子有沒有什麼把柄。我就不信做生意的屁股就都乾淨,他不是要整死我麼?老子就先整死他!」

    正當高三對著電話罵罵咧咧之時,整個屋子一黑。

    這嚇得沙發上的小娟一聲尖叫,「唉呀媽呀,三哥停電了!好黑,我害怕。」

    高三將沒了忙音的電話往一旁一摔,罵了一句。

    起身要去找蠟的功夫,便哎了一聲。

    外面遠處人家都是星星點點的燈光,就自己家沒電了?

    跳閘了吧?

    拿了手電,高三來到了屋外。

    看著電樁確實跳了,他罵了聲。可是忽然,身後一股濃郁的臭味兒傳來。

    他剛想轉身,就感覺一個尖銳的東西頂在了自己腰上。

    「三哥,老子走投無路了。當初是你把老子整到邦業來的,現在,是不是也得把老子送出去?」

    聽到這個聲音,高三一愣。

    「趙二小,現在滿邦業都在抓你,你他娘還敢過來?再說,我憑啥幫你?讓你消停在廢品站等著我安排,是你小子自己動了歪心眼兒,不守規矩去綁了人惹了這麼大簍子的吧?」

    「我有啥不敢過來。三哥,這次我玩兒的太大了。估摸著被逮住就沒好果子,你要是想我在裡邊兒嘴一禿嚕,胡編亂造出點兒啥對你不利的事兒,那你可就別幫我。」

    黑暗之中,高三皺了皺眉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4 16:58
第210章:善惡到頭終有報

    雖然心裡不爽,但是被人用刀頂著腰,高三山不敢輕舉妄動。

    渠道他有沒有?

    當然。

    在邦業,關於他的傳聞很多。其中大部分是看他突然發跡杜撰出來的事情,但是有一樣沒差。這麼多年的古董生意做的風平浪靜,除了韋德華活動上層之外,地下那一整套的走私網,他已經建立的相當成熟。

    說句自大點兒的話,高三山相信,只要自己在邦業,就是往外倒騰原子彈,那都不是事兒。

    更何況一個人。

    「二小,你能不能先把刀撂下?咱們有事兒好商量行嗎?」

    高三將電閘合好,便回頭看了看趙二小子,臉上的跋扈盡收。

    趙二小子社會上瞎混的,見到高三這麼大的人物在自己面前放了慫,心裡不免得意。

    有錢有權?

    屁!

    還是他娘的刀子最好使!

    「三哥,得罪了。不過你也知道,我來找你也是冒著風險來的。你這大家大業,估摸著也不願意留我,現在你就給我安排,只要我出去了,你也就不用提心吊膽了不是?」

    趙二小子的手沒動,手裡用螺絲刀子改的刺錐卻又往前挺了挺。

    高三山冷哼了一聲,將手電關了,隨著趙二小的示意,向屋裡走去。

    他知道,自己今天這是踩了狗屎了。他不禁有些懊悔——當初就他媽不該把這樣的虎逼找來!

    真他媽是個騾爛貨。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由不得他。縣裡已經下了指示,楊淑珍綁架案作為邦業近幾年來唯一的一場大案,勢必要從嚴處理的。現在嚴打還沒過去,這個趙二小被抓住,那肯定就是槍斃的命。

    這樣的貨要是落在警察手裡,隨便咬上自己一口,不死也得爛一身瘡。

    整死他倒是個辦法,不過不能是現在。自己的命可金貴,犯不上和這樣的人拚命。

    不然……就直接送他去香江,讓人在海上做了他?

    嗯,可行。

    高三山一面向屋裡走,一面在心裡打定了注意。

    可是,就在他剛剛打開房門,想要進屋之時,便聽到一聲尖利的尖叫。還沒等高三山反應,就見到門後一人舉著一個碩大的花瓶,直接砸了下來!

    那花瓶不是古董,但是份量不輕,足有一個七八歲小孩那麼高。伴隨著尖叫,呼一聲就奔著趙二小的面門而去!

    「草擬嗎!」

    本來,趙二小到了洋樓之後就高度緊張,冷不防遭受這樣的巨變,精神在一瞬間崩潰。

    不知道屋裡有多少人,在這一刻,強大的求生慾望在爆發了出來。

    他猛地向前一竄,躲過那明顯是奔著要命來的大瓶子。紅著一雙眼睛,手上突然發力,螺絲刀就像是刺破了氣球的針一樣,發出了「噗!」的一聲,直接扎進了高三的腰眼兒。

    這意外的情況,高三自己都沒有預料,看到門後抖得和篩糠一般的娘們兒,大罵了一句。

    可是此時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撲在自己身上的趙二小已經動了殺意,身上受了傷高三的血性也上來了。

    他大吼一聲,仗著自己體壯,不顧腰間劇痛直接掐住了趙二小的脖子。

    「幫,幫忙啊你個虎逼!」

    高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死的卡住了趙二小脖子,向身後惹了禍之後發抖的女人求助。

    而已經被掐的翻了白眼的趙二小聽到身後的響動,在這一刻更是發了狠。他用雙手在高三的腰間一頓亂摸,終於,摸到了那柄螺絲刀。

    在意識模糊,只感到自己整個腦袋都要炸了的一剎那,他用喉嚨擠出了一陣嘶吼,將其拔了出來!

    一下,兩下,三下……

    隨著每一下的猛刺,他便感覺卡住自己脖子的雙手鬆了一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感覺脖子上一鬆。

    再一回身,地上的高三已經瞪大了眼睛,微微抽搐,只有出氣沒進氣了。

    而門口那個女人,已經癱坐到了地上,潔白的浴袍襠部已經一片焦黃——她嚇尿了。

    眼見著高三已經完了,趙二小狠狠的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幾乎是瞬間,他就打定了主意,得跑!

    「高三的錢在哪兒呢?」他對那女人大喊了一聲。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求求你別殺我!」

    女人嚇得一個哀嚎了起來,拚命的將自己的身子靠在牆上,似乎想穿牆出去。

    眼見著女人已經完全嚇瘋了,趙二小吐了口唾沫,起身進屋翻找起來。不大會兒的功夫,就在一個櫃子裡找到了三萬多的現金。

    隨便拿了個包一兜,跑了出去。

    經過高三山身邊兒的時候,看到還沒死透的高三脖子上的金鏈子,趙二小略一停腳,彎下腰去一把拽了下來。

    地上,不斷抽搐著的高三看著趙二小的背影,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手,肉呼呼的手此時猶如鷹爪般,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高三……霍……嗯霍四…劉萬,劉萬發,我,我他媽,高,高,高……」

    這話,他沒說完,那手便已失去所有力氣,啪嗒一聲,摔在了血泊之中。

    ……

    畢竟年輕,身體的底子在。李憲打了一天的吊瓶,已經感覺好多了。

    能動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吃了自己筆筒的傻狗給栓起來,拿著柳條修理了一頓。

    「你特麼闊了哈?你特麼膨脹了是嗎?幾百年的陳年骨頭味道怎麼樣?回頭給你再來瓶八二年的拉菲咋樣?爽不爽?哈?我問你話呢,爽不爽?!」

    「嗷嗚!」

    站在院子裡,氣喘吁吁的李憲看著躺在地上,屁股上毛都被抽掉的二蠢,只覺得一股怒火還是發不出來。

    一旁,聽廣播納涼的老秦呵呵一笑,指了指那趴在地上撅腚懷疑狗生的大狼狗,「這狗是得揍,他娘的自打吃了你那象牙筆筒,餵他剩飯和骨頭都不吃了。這嘴真他娘的刁,還吃上癮了!」

    李憲一拍巴掌,「緩口氣兒,你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它!」

    正這麼說著,屋裡的大哥大響了。

    李憲惡狠狠的瞪了眼把自己臉埋在土裡撅著腚的狗,將柳條扔在了地上,「你給我等著!今天這事兒沒完!」

    回屋取了大哥大接起,電話是蕭基打來的。

    說是剛剛接到報案,趙二小二十多分鐘之前潛入了高三的家中,做了高三搶了錢現在已經逃跑,讓他立刻把大狼狗牽過去,追蹤找人。

    聽到這個消息,李憲整個人愣住了。他心裡不知道是啥感覺,自己原本已經下了大力氣,準備把高三的底子翻出來,可沒成想,這貨竟然被趙二小給幹掉了。

    真是……

    說幸災樂禍,有點兒。說感慨天道,還有點兒。

    放下電話,李憲搖了搖頭。想著高三已死,抓住趙二小自己的一塊心病就徹底去了,這事兒耽誤不得。便直接登上了鞋子,拽著大狼狗上了車。

    正在他出門的功夫,老秦的收音機裡一陣新節目介紹詞之後,單田芳那獨具標誌性的嗓音響起。

    「諸位明公,今天給咱們《七傑小五義》開講。說書唱戲勸人芳,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總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說滴是,三俠五義小五義在各路英雄的協助下大破衝霄樓,給錦毛鼠白玉堂報了仇……」

    ……

    趙二小順著胡同,老鼠一般的躲避著街上的搜查隊。原本想超後山跑,結果被幾個搜查隊攔住去路,倒是越來越向城裡而去。

    慌亂之中,他來到了一個小巷子。

    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做了高三之後跑的匆忙,身上還穿著帶血的衣服。

    本身自己現在就是整個邦業的正在搜尋的對象,目標已經大的不行。要是穿著這套行頭,斷斷是跑不出去的。

    正這麼想著,轉過胡同,突然發現前面一道黑影,正蹲在大溝旁邊兒。

    四目相對,那黑影也正向他望過來!

    本想調頭就跑的趙二小看見了那身影大小,鬆了口氣。見到附近沒有人,他對那正在那根小棍,在臭水溝旁邊兒玩兒蛆的孩子招了招手。

    小孩倒不怕生,扔下小棍就跑了過來。

    「孩子,你家大人呢?」

    「沒擱家,俺爹和俺娘早上說出去找人,到現在也沒回來。」

    聽到這,趙二小心中一喜。想了想,從手包裡摸出了一百塊錢,在小孩兒的眼前晃了晃,「大爺跟你商量個事兒,你回家給大爺找一身你爸穿的衣服,這錢給你留著買好吃的,中不?」

    看見錢,孩子樂了,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把扯過趙二小手中大鈔,反身就跑回了屋去。

    過了能有幾分鐘功夫,抱著一大團衣服啪嘰啪嘰跑了回來。

    「好孩子。」趙二小誇了一句。

    可剛接過衣服問問有沒有吃的。就見那孩子蹦著高高,發了狠的把手裡的衣服一揚,頓時一團白色的東西直奔自己的面門而來!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感覺眼睛裡一熱。

    !石灰!

    「我他媽整死你!」

    在這一瞬間,趙二小立刻知道;自己,著了這小比崽子的道兒了!

    眼裡燒的生疼,黑夜之中趙二小什麼都看不到,憑著直覺向前一撲,想要抓住孩子,但是卻不成想把自己嗆了個狗啃泥,一頭扎進了臭水溝。

    石灰遇水,更是燙的他恨不得將臉往地上蹭!

    「快來人吶!俺抓住趙二小啦!爹,娘!我娶媳婦的錢有啦!」

    ……

    正當李憲牽著狗剛剛見到蕭基之時,一個民警就咧著嘴跑了過來。

    見到李憲,哎呦一聲。

    「咋地了?」蕭基看著自己手下一臉懊惱,問到。

    那民警看了看李憲,一拍大腿,「李總,你那十萬塊錢,怕是今晚上得花出去了。趙二小子,讓一個小毛孩子……給抓住了!」

    一聽這,蕭基也一拍大腿:「,我還尋思怎麼著也得是兄弟們先找著呢!李總,那邊不知道安不安全,你在這等我一會兒,要是確認了是趙二小子,我們控制住你想看再過去!」

    交代完,他便立刻隨眾人跑開了。

    李憲的巨額懸賞,讓人們對趙二小子的興趣遠遠大過了高三。

    聽說趙二小被抓了,正在處理高三現場的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活兒,跟著人流湧了過去。

    一陣陰風吹過。

    看著空空蕩蕩的小洋樓,以及門口那一灘血跡。李憲打了個哆嗦。

    許是知道裡面剛剛死了人的關係,看著那堂皇的洋樓愈發詭異,他打了個哆嗦。自己在這呆著挺滲人,想著這麼多人都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便也牽著狗離開了院子。

    卻不想,剛剛走到洋樓挨著的一間小草房時,手裡牽著的大狼狗猛地一抬頭。一雙綠豆眼瞬間瞪大,微微張開了嘴,猩紅的舌頭啪嘰一聲掉了出來。

    跟著,哈喇子就淌了一地。
as000538 發表於 2018-10-4 16:59
第211章:高三的遺產

    看著莫名興奮起來的大狼狗,李憲有些摸不著頭腦。

    「喂,傻狗。裡邊兒是啥,給你讒成這樣兒?」

    「汪!」

    大狼狗興奮的狂吠一聲,一個健步竄了出來,還沒等李憲反應過來,便覺得手上一股巨力傳來。眼睜睜的看著這傻狗脫了韁繩,然後飛身一竄,從草房上面的一個透氣孔鑽了進去。

    「臥槽!這狗不殺了吃肉留到現在當警犬用真他媽是個奇跡!」

    在李憲的印象之中,所有的警犬都是那種特別有紀律,在主人身邊不動如山,侵略如火的主兒。可是面前這個信馬由韁而且有些神經質的傢伙,實在是跟他印象之中的警犬搭不上茬。

    他甚至有些懷疑起這條狗的血統來。

    不會……是德牧和哈士奇串兒的吧?

    那草房的房門上了鎖,窗子都在裡面用木板鉚了起來。李憲看不見裡面情況,只能聽見裡面一陣悉悉索索,伴隨著什麼一陣陣稀里嘩啦的亂響。不大會兒的功夫,那大狼狗便又從進去的氣窗裡原路竄了出來。

    似乎很懊惱一般,垂著狗頭。

    不過藉著小洋樓那照過來的燈光,李憲還是清楚的看到——這貨嘴裡有東西!

    大狼狗也沒想背著李憲,嘎崩嘎崩在嘴裡嚼了幾下,將嘴裡的東西攪了個稀巴爛,其中一塊,掉在了地上。

    看清楚那塊碎渣的模樣,李憲眼疾手快,搶在大狼狗之前一把抄了起來。

    當看清那東西的質地以及上面紋飾,他瞪大了眼睛。

    那,看模樣竟然是一隻象牙毛筆。上面的團松雕刻,竟然與高三送自己的那個筆筒有七八分相像。

    不對,似乎就特麼是一套的!

    正在這時,一大群人咋咋呼呼的走了過來。李憲忙將那碎渣揣進了兜裡,牽著狗迎了上去。

    走在人群之前的,正是蕭基等一眾警員。而在眾警員之中,一個褲子耷拉到胯間雙手背在身後,被褲腰帶死死綁住的男人,正低著頭被押著過來。

    見到牽著狗的李憲,蕭基伸手招呼了一聲:「嘿!李總,人抓住了!」

    說著,他扯著趙二小的頭髮往起一薅,李憲便見到了一張被燒的通紅,滿臉油漬,不斷眨巴著眼睛的男子。

    看著那雖然不成樣子,但是臉上依舊掛滿了戾氣的男人,李憲稍一打量,便移開了目光。

    對於他來說,這不是什麼稀罕玩應兒,更不是十萬塊錢。

    他沒興趣。

    蕭基等人帶著人,直接去了小洋樓之中當場指認現場,落網的趙二小對自己殺了高三以及綁架楊淑珍的事情供認不諱,至此,剛剛發生了不到四十八小時的綁架案告破,剛剛發生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入室搶劫謀殺,告破。

    ……

    次日,趙二小落網和高三被殺這兩件大事轟動了整個邦業。

    趙二小落網,意味著十萬塊的懸賞金不用再惦記了,找了一天嫌疑犯的邦業人又該幹嘛幹嘛去了,似乎很快就淡忘了這件事情。可是高三被殺的事情,卻馬上成為了邦業八卦界的頭版頭條。

    高三有錢,整個邦業人都知道。但是高三錢怎麼來的,具體有多少錢,版本可就多了去了。

    有人說高三在外地有廠子,能把破爛修復然後重新賣錢盈利。有人說高三明裡是賣破爛,但其實做的是走私的生意,前些年靠著倒騰彩電和收音機發了一大筆。

    至於他有多少錢,有說一百來萬的,有說七八百萬的,還有人從那小洋樓和小轎車,以及高三每年花在女人身上超過二三十萬的錢推斷,這貨起碼得有一千萬。

    不說那牌照五個8的紅色桑塔納整個邦業就那麼一台,就說那建在整個縣地勢最高處的三層小洋樓,那就是無數邦業人的夢想。

    傳說之中,高三家裡十幾個保險箱,裡面全都是成捆的現金。

    而高三沒有妻子,遺產怎麼分配的問題,更是為人所津津樂道。

    事實上,李憲也挺關注這個。

    不過高三遺產怎麼處理這件事兒,並沒有讓眾人期待太久,就立刻熱熱鬧鬧的上演了;

    高三有五個兄弟,之前沒做廢品收購的時候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五兄弟之間為了那鍋碗瓢盆的事兒你爭我奪,後來隨著高三父母的先後去世,為了爭房爭地更是打的頭破血流,沒有一絲親情。

    所以後來就算是高三發跡了,自己天天花天酒地揮金如土,也不曾拉幫幾個兄弟。

    這幾個兄弟也知道前些年做的過分,再加上高三本身就六親不認,手下養了一批的小流氓,倒是也不敢打什麼歪心思。

    可是現在高三死了,沒有妻兒,那遺產的事兒可是讓這五兄弟逮著了。

    就在高三死的第二天,五兄弟直接在醫院的停屍房裡當著高三的遺體,為了那小洋樓和高三可能存在的大量遺產大打出手。

    在民警的協調下,最後五人達成一致,一起去高三的小洋樓裡找,找出多少遺產,平分五份兒,然後將小洋樓賣了,高三名下的廢品收購站轉手,再平分。

    可是雖然已經達成了協議,在翻找高三遺產的時候,眾人在小洋樓裡再一次上演了全武行;

    起因,就是他們翻遍了高三的住處,只找出了一個保險櫃,以及不到十萬塊錢的現金。

    廢了大力氣將保險櫃打開之後,裡面只有兩塊金錶和一個存折。存折上,存款只有七十多萬。

    這與他們對遺產的期待,嚴重不符。

    五人之中的老大建議把小洋樓的牆壁和柱子全部敲開,看看裡面藏沒藏錢。但是另外的幾個兄弟不同意,認為小洋樓本身就死了人,要是砸了可就不值錢了。

    要砸可以,但是如果沒找到,那修復的錢得老大出。

    心念著弟弟絕對不能就有這點兒遺產的高老大狠了心叫了人,將小洋樓所有的牆壁和柱子都敲開一一查看,可是結果不言而喻——啥也沒找著。

    找人過來一看,修復小洋樓只要五萬塊錢,這高老大哪能幹?非要以砸牆也是為了找錢為由,讓兄弟幾個平攤。

    於是,五個兄弟打進了醫院四個。

    待幾兄弟從醫院出來,草草出了高三就在小洋樓外掛出了吉屋出售的大牌子。

    後來許是覺得現在滿邦業都知道這死了人,「吉屋」這兩字實在連三歲孩子都糊弄不過,直接又在原有牌子的基礎上把「吉」字勾了,改成了「大屋出售。」

    李憲這些天一直在冷眼旁觀,在高家兄弟幾個為了小洋樓而大打出手的功夫。他已經將那小草房給摸了個底兒掉。

    那房子,居然不是高三名下。

    按照居委會的說法,之前是一個寡居老頭的,後來老頭被兒子接去了齊齊哈爾,房子就被轉賣了。至於賣給了誰,還真不知道。

    周圍的草房也都好久沒人住了,居委會只是知道這房子有人用,但是具體是誰,還真就不清楚。

    這時候的破平房也沒啥價值,不像後來大搞開發,平房房主恨不得把狗窩都辦上產權證等著占線。現在什麼產權不產權的也沒人管,平房買賣往往就是一張手寫的字據了事。邦業很多舊房子都這樣,不是被當成倉房就是堆點兒破爛,在園子裡種點兒菜啥的。

    反正也便宜。

    得知這個情況之後,李憲立刻讓居委會幫著聯繫了周圍幾個房子的屋主,用一萬四千多塊錢將方圓十幾家,這一整片的破草房都以建立黑陶廠新廠的名義買了下來。

    這錢對於空了許久的草房房主來說,簡直就跟撿來的一樣,當即就給李憲出了手續。

    拿著這些手續,李憲找到了劉偉漢。指著那唯一剩下,沒有主的草房讓其幫著解決。

    劉偉漢倒是也痛快,直接讓下邊的人找到了那個身在齊齊哈爾的老人。當李憲聯繫上老人之後一問,知道那房子果真是被高三買下。得知高三已死,李憲相中了那房子,能得二份錢的老人相當開心。將早已遺失的地契補辦,然後轉到了李憲名下。

    這些事情都辦完,高三剛燒了頭七。

    當晚,李憲再次找到蕭基借了狗。拿著柄鎯頭,到了那間屋子。

    將門鎖直接暴力拆開,進了屋。

    「嗯?」

    進了屋子,李憲不禁皺起了眉頭。

    看樣子,似乎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屋子裡面雖然還算乾淨,但是空的很。炕上兩個大炕櫃,一看就是許久都沒有人動過的樣子。

    翻開一看,果然除了一窩耗子和一些糧食碎渣之外什麼都沒有。老式的草房結構簡單的令人髮指,除了一幅大炕就是廚灶大鍋,廚間裡面,除了一口大鍋之外,就一個空掉的碗櫃。

    將整間屋子觀察了一遍,李憲不禁將目光落在了地上蹲著的大狼狗身上。

    「喂,那天你在哪兒找到的象牙?」

    大狼狗進了屋之後安靜得很,趴在地上哈嗤哈嗤的也不理李憲——之前打出仇來了。

    嘿我擦?

    李憲擼起了袖子,不讓你皮的時候你特麼能把幾百年的象牙給吃了,讓你皮的時候跟我玩兒文靜是嗎?

    當即他從兜裡掏出了一件東西!

    高三出事兒那天的象牙渣子,直接遞到了大狼狗嘴邊。

    見到這,大狼狗一雙綠豆眼立刻放光,三下五除二便將那一小塊渣渣嚼得一乾二淨。

    那一塊小渣渣也就拇指餅乾那麼大,很明顯它是沒吃夠的。一口嚥下後,奔著鍋台直接竄了灶坑!

    看到這個位置,李憲嘿嘿一笑,心裡有了數。

    「好地方!」

    走到了灶坑邊,將那口十印的大鍋周圍自己看了一遍,李憲笑著將鍋掀了起來。

    看到大鍋之下黑黝黝的一個大洞,李憲狠狠的揮了揮拳頭。

    用手電照了照,覺得約麼有一米多高,便直接跳了下去。

    在大鍋之下站穩,他拿起手電四處那麼一照......嘴巴,便再也合不上了!

    「乖乖!怪不得。高三霍四劉萬發,你應該排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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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