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抬棺匠 作者:陳八仙(連載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04
40.第40章 落水

     我趁他們休息的時間,打量了一下池塘,那池塘有些奇怪,給人『半畝方塘一鑒開』的感覺,景觀還算可以,奇怪的是,四周明顯有幾棟房屋,可池塘邊上卻生滿雜草,按道理來說,有人居住的地方,雜草應該相當少,可現在卻恰恰相反。

    高佬說的那處地方,我看了看,大致上如他所說一般,約摸一丈多點距離,路面剛好夠我們過去,靠池塘左邊的泥土有些松弛,過人沒啥問題,抬著墓碑過去,我心裡沒底。

    「陳八仙,快1點了,別愣著了,我們要出發了。」我正在考慮有沒有法子把那條路弄下,高佬在後面催促道。

    我『哦』了一聲,就跟走了回去,依照先前的位置,將玲瓏血碑抬了起來。

    事先高佬說這口池塘有水鬼,我們心裡都有些緊張,誰也沒有說謊,剛踏進池塘那條小路,我心裡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就對他們說:「這條路有些窄,大家慢點走,注意腳下。」

    他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邁著步伐,徐徐地前進,生怕發生什麼意外,就連郭胖子跟陳天男這對活寶都變得安靜下來,一路上沉著臉,連大氣也不喘一口。

    搖搖晃晃地走了一段小路,就到了那處虛地,我和陳天男抬在左邊,正好要踩上那處虛地,陳天男抬外側,我抬內側,用踮棍在那虛地用力戳了戳,很堅硬,緩緩抬起腳步,踏了上去。

    說句心裡話,剛踏上那虛地,我心裡格外緊張,呼吸不由變得有幾分急促,他們誰也不敢說話,但是,眼睛時不時會往我們這邊瞥了幾眼。

    「九哥,你一定要關照我啊,我才十八歲,還有很多妹紙等我去寵幸,可不能水鬼拉了做替身。」剛踏上那處虛地,陳天男顫顫巍巍的說。

    「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出事。」我小心翼翼地注意腳下,用踮棍在前面不停地探路。

    「九哥,我怕!」不知咋回事,踏在虛地上的陳天男,話特別多,有完沒完的說個不停。

    「怕什麼,像個男人一樣,就算掉進池塘最多濕了衣服。」我安慰他幾句,腳下絲毫不敢大意。話是這樣沒錯,可對於未知的東西,心裡總會有些恐懼,我也有不例外。

    短短一丈的距離,我們走了老長時間,眼瞧就要越過這處虛地,忽然,一條水蛇毫無征兆地從池塘下方竄了上來,也不知道咋回事,那蛇好像通靈一般,竄上岸就纏在陳天男腳上。

    嚇得我們出了一身冷汗,陳天男更是被嚇得尖叫連連,拼命跺腳,那蛇死死的纏著他不放,一看這情況,我舉著手中的踮棍照著那水蛇就撲了下去,連撲好幾下,那水蛇身上的鱗片都脫了好幾層,還是纏著陳天男的腳,死活不放。

    「九哥,快趕跑它,我堅持不住了。」陳天男被嚇得聲音都變了,豆大的汗滴如雨後春竹一般冒了出來。

    我想過讓大家放下玲瓏血碑,專心來弄死那水蛇,腦中轉念一想,這處地方是虛地,若是在這裡放下來,虛地一崩,墓碑就會滑倒池塘去,到時候要弄上來就麻煩了,肯定會耽誤吉時。

    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舉著踮棍再次用力撲了過去,哪知踮棍還沒落下,那水蛇唰的一下直接向我竄了過來,一口咬在我腳上。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下傳來,我忍不住喊了一聲痛,舉著踮棍就要撲下去,卻看到那水蛇躺在地面一動不動,用踮棍戳了戳那水蛇,發現那水蛇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在這時候,陳天男尖叫一聲,『我腳麻木了,動不了啦!』喊完這句話,他整個身子向池塘那邊傾斜過去。

    一看這情況,我就知道十之八九是被那水蛇敷的太緊,腳部血液循環不了,導致腳麻木動不了。若是這樣砸進池塘,肯定是十死無生,我連忙將身子往他那邊靠了靠,伸手一把拉住他,用力一拽把他拖了回來。

    忽然,我肩頭一空,龍架離肩,玲瓏血碑『砰』的一聲砸在地面,我扭頭一看,虛地沒有崩塌,心中一喜,只是虛驚一場。

    「九哥,謝謝你!」陳天男朝我笑了笑。

    「客氣了,你跟我抬墓碑,我肯定要護你平安。」我罷了罷手,向墓碑的那一側走去,想看看其他八仙有沒有被墓碑砸著。

    哪知這時候,陳天男又尖叫起來,『九哥,救命啊!』,我回過身一看,原來他剛才想邁開步子,雙腿卻動不了,身子再次向池塘滑去。

    我嘆了一口氣,一把抓住他的手,這次,沒有上次順利,他整個身子已經有一半傾斜在池塘上空,我用盡全身力氣一拽,不但沒拽回來他,自己的身子也跟著掉入池塘,發出兩聲巨響。

    落水後,池塘的水比較深,雙腳點不著地,我兩只腳不停地往下蹬,看看身旁的陳天男,發現這貨根本不識水性,我只好一手夾住他的脖子,奮力向岸邊游去。

    與此同時,郭胖子看見我們掉了下去,在岸上大吼一聲,「不好,九哥他們掉進池塘了,快救人。」一連喊了兩次,高佬他們都沒反應過來,郭胖子扭過頭一看,高佬他們雙腿不停的顫抖,伸手指著我們身後,嘴裡說:「水…水…水鬼來了。」

    聽著這話,我朝身後看去,就看到池塘不知何時倦起一股狂風,在水面打轉,讓原本還算平靜的水面,蕩起一層層波紋,正慢慢地向我們這邊移過來。

    我回過頭,就看到郭胖子正在脫褲子要跳下來,我連忙制止,朝他大聲喊道:「郭胖子,別跳下來,遞根龍架下來,先將天男救上去。」

    我心裡有些害怕,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水性,在農村長大的又有幾個人不識水性?陳天男就不同了,他腳麻木了,又不懂水性,若不是我扶著他,恐怕現在就淹死了,只有先將他救上去,我再另想辦法。

    「咳咳咳,九哥,我是不是要死了。」陳天男灌了幾口水,臉色變得煞白,看不到一絲血色,猛地咳嗽幾聲問我。

    「沒事,有我在!」那股風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心中越來越急,我們掉下去距離離岸邊有些遠,而龍架又短,只有游到夠得著龍架的地方,才能讓他拉著龍架上岸。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04
41.第41章 水下求生

     岸上那些八仙,愣了一會兒後,回過神來,撿起石頭就往池塘裡面砸,口中齊聲大罵,「大家快拿火把燒水鬼!」

    還真別說,八仙們這一嗓子,背後那股風真的就慢了下來,但,還是徐徐地向我們這個方向襲來。

    這時,郭胖子坼了一根龍架,向我們伸了過來,我抬眼一看,龍架距離我們約摸還有兩米的距離,我雙腿在水下面猛地蹬了幾下。

    帶著一個人,我整個身子格外重,才瞪幾下,雙腿就有一些疲勞無力,好在距離近了不少,我又奮力蹬了幾下,「天男,快點抓住龍架,我快沒力氣了。」

    「那你怎麼辦?」陳天男瞥了一眼身後那股風,說:「那股風馬上就到了,我們一起抓著龍架上岸啊!。」

    「別廢話!這樣只會害了兩個人!」我衝陳天男吼了一句,一把將他提起一點,拿起他的手放在龍架上,說:「抓緊,郭胖子快點拉!」

    「九哥,你也抓著啊!」郭胖子在岸上急喊,

    「郭胖子,臥槽尼瑪,快點拉啊!」我朝郭胖子大聲罵道,「你再猶豫就會害死天男!快點啊!」

    我心急如焚,因為我感覺到那股風就在我身後,片刻時間就能到了,再猶豫下去,陳天男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在農村長大的人都知道,水面無緣無故掀起一股風,那就是水鬼要來的前奏,水鬼這種東西,有人說是水猴,也有人說是落鄉鬼,具體是什麼東西,誰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就知道遇到這種東西,十之八九會喪命。

    我懂水性或許能跟水鬼糾纏一會兒,陳天男完全不通水性,再留在水裡,必死無疑,我絕對不允許跟我抬墓碑的人出現任何意外。

    「郭胖子,你TM還楞個P啊,拉啊!」郭胖子愣在那,死活不肯拉,我知道他在擔心我,但是,眼前這種情況,救一個算一個。

    我又罵了幾句,最後,郭胖子一咬牙,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九哥,你堅持住啊!我馬上過來救你。」說著,他奮力把龍架往岸上拉,一旁的八仙們也一擁而上加入拉龍架。

    看到陳天男被他們拉走,我心裡一松,雙腳的疲憊感越來越重,本來還能堅持一會兒,可先前被那水蛇咬了一口,傷口陰陰有些作痛,根本使不上力氣。

    忽然,我渾身一涼,感覺身體四周被一股風給包起來,拉著我向池塘中間的位置移去,我雙手拼命的向岸邊滑去,就在這時候,那股風消失了,緊接著,我就感覺到雙腿一涼,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我雙腿。

    我細心感受一下,那東西特別冰冷,就好似冰窟的硬冰,再細心感受一下,這哪是東西,分明是人的手,五指輪廓非常清晰。

    頓時,我渾身打了一個冷靈,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恐懼地氣氛瞬間從毛孔鑽入我的皮膚,緊接著充斥我全身的每個細胞,深入心靈最深處,我怕了,真的怕了。

    可那雙手絲毫沒有因為我害怕就放過我,而是越抓越緊,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雙手的指甲扣入我的皮膚,拼命往水下拉。

    怎麼辦,怎麼辦?

    我雙手拼命的向上爬,可我的這點力氣,在那雙手的力氣特別大,大到我沒有一絲反抗之力,只能任憑那雙手把我的身子往水下拉。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我已經嗆了好幾口水,水面先是蓋住我的嘴,慢慢地掩過鼻子,讓我無法呼吸,最後那雙手猛地一用力,我的整個身子都被拉到水下,唯有一雙手在水面揮舞著。

    我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是誰的手在拉我,卻發現四周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耳邊『嘩啦嘩啦』如湧潮般的聲音。

    我想大聲呼救,可水聲湮沒我的聲音,腳下拼命踹那雙手,每踹一下只能踹到自己的腳,根本就沒有手,但,那雙手的存在,我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

    霎時,如潮般的水流向我鼻子、嘴巴、眼睛、耳朵湧來,我呼吸越來越慢,身子變得越來越冷,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心裡害怕極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手腳亂踹,拼命的掙扎,只想在水裡多活幾分鐘,哪怕是一分鐘,我也不想放棄。

    這時,一道非常細微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聽到水面有驚天的吶喊聲以及響徹天地的銅鑼聲,其中有一道聲音特別大,是郭胖子的聲音,「快點喊啊,快點扔啊!快點敲啊!」

    忽然,我感覺水的味道有點變味了,有股淡淡的尿臊味,我來不及想更多的事,就覺得腳下的拉扯力越來越少。

    一見這情況,強烈的求生欲望,讓我渾身有了一絲力氣,我雙手拼命往上爬,腳下拼命蹬,漸漸地,四周的水變得有些暖了,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手腳並用,身體上浮的速度越來越快。

    「撲騰」一聲,我終於浮出水面,猛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眼睛一睜開,就望見火紅的太陽和蔚藍的天空。

    「九哥,你終於浮出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郭胖子和陳天男哭泣的聲音。

    尋聲望去,就看到岸邊站了不少人,郭胖子、陳天男、高佬以及那四名八仙,讓我沒想到的是,李建民跟他大哥李健當也在,他們每個人面前都放了好幾桶尿液、火把、銅鑼、石頭。

    他們看到我後,臉上都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我想向他們游過去,可,四肢的力量在水下面已經用盡了,身體越來越重,向水下沉了下去。

    「九哥,你不能丟下我啊!」郭胖子尖叫一聲,『噗通』一聲就跳了下來,片刻時間,我就感到一個碩大的身體拉住我的脖子,向岸邊游去。

    上了岸後,我猛地吐出幾口水,身子漸漸暖了回來,四肢的力量也在逐漸恢復,只是不到半個小時,我的身體基本適應了,最後,李建民從家裡端來一碗姜湯,我算是徹底恢復過來,咋一看,跟落水前沒啥兩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04
42.第42章 立血碑(上)

     我們在岸邊休息一會兒,期間,陳天男看我的眼神變了,再沒有先前的嬉笑,一臉嚴肅的跟我道謝,還說啥要拜把子做兄弟,我罷了罷手,說:「做兄弟不是靠儀式來證明,而是這裡。」說著,我抬起右手在心髒的位置拍了拍。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慎重地說:「我欠你一條命。」

    我苦笑一聲,讓他不要把這事放在身上,便轉身向李建民兩兄弟道了個謝,又跟高佬以及那幾名八仙道謝,他們心有余悸的說,應該感謝高佬。

    我將疑惑的眼光看向高佬,他說:「以前聽老人說過,遇到水鬼這種東西,不能跳下水去救人,只要在岸邊吶喊,潑糞、敲打銅鑼就能把它趕跑,沒想到真的靈驗。」

    高佬說的這種辦法,我以前聽人說過,他們做的這一切就是利用氣場,用氣場的壓迫感將水鬼活生生地嚇走,我在水下的時候,那水鬼應該是感到那股氣場的壓迫感才放開我,讓我浮出水面。

    我對高佬再次表示一番感謝,然後招呼李建民倆兄弟在池塘的下口,燒一些黃紙算是做好事,他們應允下來,臨走的時候,李建民好幾次想開口,都被他大哥的眼神給制止,我就問他是不是有啥事,他搖了搖頭就走了。

    「陳八仙,你身體恢復沒?」他們倆兄弟剛走,高佬在一旁問道。

    我在自己身上打量一下,衣服有點潮濕,左腳微微有些疼痛,其它地方並無大礙,就點了點頭,說:「基本好了!」

    高佬尷尬的笑了笑,試探性的說說:「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吉時了,咱們是不是該抬墓碑了?」

    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一方面是擔心我的身體抬不動玲瓏血碑,一方面又怕耽誤吉時,我能理解他的尷尬,便點了點頭,朝八仙們喊了一句,「時間有點急,大家等會走快點,事後請你們搓頓大餐,飯管飽、酒管足。」

    「好叻!」大家歡呼一聲,將龍架重新穿過活結,因為陳天男被嚇得腿有些軟,我把玲瓏血碑的力量往我這邊押,他只用肩膀挨著龍架即可,若不是那老板說,必須八個人抬,我想過讓他去休息。

    我們抬起玲瓏血碑,徐徐向墳地抬去,路上走的有些急,誰也沒有說話,好在一路上平平安安,除了墓碑晃的厲害,並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

    來到墳場的時候,時間是下午1點57,離吉時還有三分鐘,墳場的人不多,也就是李哈子的幾個嫡親,我們將玲瓏血碑放在剛堆好的墳頭上,解下龍繩。趁這個空檔,我朝四周看了一眼,四處都是墳包,大小各異,大多數墳包都沒有立碑,只有光禿禿的一堆土。

    郎高見我站在那,臉色有些急,走了過來,問:「怎麼這麼晚?」

    我伸手指了指玲瓏血碑,說:「這血碑有些不同,路上遇到一些事。」

    郎高順著我的手,看向玲瓏血碑,臉色聚變,驚嘆道:「好碑、好字,你在哪買來的?2400塊錢買不到這麼好的血碑吧?」

    我一聽,也沒將那老板的事告訴他,就說:「算是半買半送吧!」

    他聽著這話,拉著李哈子的媳婦以及孩子,對我感謝一番,拿了七八個紅包、一包香煙塞在我手裡,說:「我替我舅舅感謝你,真是太感謝了,我舅舅泉下有知一定會保佑你。」

    隨後,他給在場的八仙,一人一個紅包,一包煙,又說了一番感謝的話。

    我沒有拒絕這七八個紅包,一一裝進褲袋,這種紅包是入蹲前的必備紅包,大小由主家說了算,他給我這麼多個,說明紅包裡面裝得錢不多,多給幾個填充數量,算是尊敬吧!

    收好紅包跟煙,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差一分鐘就兩點了,便朝李哈子的那些親屬喊了一聲,「孕婦跟生肖屬兔、牛的人回避。」

    在場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離開,我問郎高雞公在哪,要開紅入蹲了,他從旁邊提的麻袋裡抓出一支公雞遞給我,緊接著又拿出一把菜刀,放在我手裡。

    接過雞公跟菜刀,我讓他們離墳頭遠點,墳頭後面不要站人。然後一手持菜刀一手雞公,朝墳頭作了三個揖,拿起菜刀在雞公的脖子上摸了一刀,雞血流了出來。

    我先滴了七滴在墓井裡,然後拿著雞公圍著墳頭轉了一個圈兒,用雞血將墳頭圍起來,墳頭上午才堆起來,泥土有些新鮮,雞血才滴在上面就被泥土侵蝕了。

    一看這情況,我心下有些愣,這立血碑必須用雞血將墳頭圍起來,不然容易出怪事,無奈之下,又拿著雞公在墳頭轉了一圈,一直到雞公的血流盡,整座墳頭才被雞血包了起來。

    弄好這些之後,我朝墓井瞥了一眼,大概60公分深,長寬約摸60、45公分,井內被填的特別平坦,只是有個特別小的印記,不像八仙們挖墓井留下的。

    我問郎高:「挖好墓井後,有沒有人或者動物跳下去玩耍過?」

    他想了想,說:「我表弟跳下去撿過東西,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趕緊把你表弟叫過來!」我眉頭一皺,看向高佬他們,問:「你們挖好墓井後,怎麼不用東西蓋上?萬一我剛才沒發現那個小印記,你這是要害死人啊」

    我心裡特別氣憤,做我們這一行,一點點事都不能馬虎,一個稍微小的細節沒注意到,就會得罪死者,就拿這個小印記來說。

    入蹲之前,墓井內是不能留有任何活人的腳印、手印等,如果不小心留下活人的手印、腳印,入蹲後就會氣場衝撞,死人壓活人,導致活人犯呼不斷,從此大病不斷,小病不離身。

    高佬撓了撓後腦勺,說:「那時候肚子有些餓,走的太急忙,忘了。」

    若不是看在他是長輩的份上,我真的想大罵一頓,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時,郎高帶了一名小男孩過來,是李哈子的兒子,也不知他母親跟他說了什麼,看到我的時候,那小孩特別靦腆的衝我笑了笑,喊了一聲哥哥。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05
43.第43章 立血碑(中)

     我對那小男孩招了招手,說:「小朋友,哥哥教你做個游戲怎樣?」

    「什麼游戲?」他疑惑的問我。

    「你拿著三柱清香,圍著墳頭轉一圈,嘴裡說『我不是有意的。』無論腳下多重,你都要轉完一圈。」說著,我點燃三柱清香塞在他手裡,「完成這個游戲,哥哥帶你去鎮上買玩具好不好?」

    「好,拉鉤,你不准騙我!」他天真無邪的跟我說,我們倆像征性的拉了一下鉤,小男孩拿著三柱清香,圍著墳頭轉了起來。

    剛開始那半圈,小男孩走的非常輕松,到了後半圈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到小男孩的臉色有些不對,他手上的三柱清香,隱隱約約有熄滅的趨向。

    「媽媽,我腳好重!走不動了!」走到墳頭的尾部時,小男孩雙腿一軟,跪了下去,帶著哭腔朝李哈子媳婦喊去。

    一見這情況,在場所有人被嚇得都跪了下去,李哈子媳婦哭喊聲更大,朝著地面猛地磕頭,嘴中哭喊著,「老倌啊,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有啥得罪你的地方,你一定要原諒他啊,他可是你留給我的獨苗啊!」

    郎高跪在地面,看向我,問:「陳八仙,這是咋回事?我表弟可是舅舅的親生兒子,舅舅怎麼能害他啊?」

    我瞥了他一眼,說:「人死後,意識非常模糊,分不清誰是誰,只能依靠氣場去判斷,若是有人衝了氣場,那人就會倒霉,無論那人是誰,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例外。」

    「那現在咋辦?」郎高問。

    「只能看死者的意思,若是能喚醒死者的部分意識,那小孩就能圍著墳頭轉完圈,喚不醒,恐怕這小孩以後大病不斷、小病不離身。」我解釋了一句,朝著李哈子媳婦喊了一聲,「大嬸,哭傷心點,你身旁那些親屬也可以哭大聲點。」

    話音剛落,整個墳場哭聲高了好幾十分貝,響徹雲霄,我給小男孩一個鼓勵的眼神,說:「小朋友,跪下去,給你爸爸磕頭,說幾句平常他經常跟你說的話。」

    「嗚嗚嗚,哥哥,我腳好重,提不起來!」小男孩哭泣說,但,還是按照我的吩咐說一些父子倆經常說的話。

    與此同時,我掏出一疊黃紙,雙手擠壓轉圈,將那疊黃紙分成一個圓形,從遠處看有點像蓮花,手一抖,黃紙朝墓井撒去,緊接著,我點燃一張黃紙朝墓井扔了進去。

    有了這火引子,墓井內的黃紙燃燒起來,發出怪異的聲音,『劈裡啪啦』的聲音,有些像鞭炮的聲音,我面色一喜,朝那小男孩大喊一聲,「快站起來,跑完那點路!」

    這招在下葬、立墓碑經常用到,一些道家弟子稱之為,『蓮花印』,我們八仙喜歡叫燒花,有些下葬常識的人都會用這招,其作用在於,可以燒掉墓井的部分煞氣以及死者的怨氣。

    那小男孩聽著我的話,想也沒想,拔腿就跑,只是片刻時間就跑完最後的那點路,然後虛脫一般的倒在地面,嘴裡大口大口的呼吸。

    說來也奇怪,小男孩跑完那點距離,黃紙燃燒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劈裡啪啦』聲也隨之消失,郎高問我,剛才這一幕是不是耽誤吉時了,我說,雞血滴入墓井已經是開始儀式,不算耽誤時辰。

    有了這個插曲,在場的人都是膽寒心驚的,誰也不敢說話,靜靜地看著我一個人站在墳頭。

    我找來一根竹藤條,上面黏一張黃紙,將墓井的小印記抹平,然後燒了三斤黃紙在墓井,然後又往裡面灑了一些五谷雜糧,隨後捉出一只公雞,摸一刀,將雞血從玲瓏血碑的那顆珠子淋下。

    待雞血將玲瓏血碑的背面染紅後,我讓八仙們將墓碑移到墓井,那四名八仙站在墳堆上扶住墓碑,郭胖子跟陳天男站在左右調整墓碑的角度,一人站在遠處觀看墓碑與墳頭的平衡線。

    這墓碑必須立在墳頭正中間,不能偏一點,左右兩方更不能偏出墳頭的位置,所以觀看位置的那人眼神必須要特別好,聽老王說高佬以前做過木匠,眼神比普通人要強很多,這觀看位置的人,我就讓他去了。

    鏟土這辛苦活,當然是我了,不過,這第一鏟土卻只能讓死者的長子來弄,可那小男孩死活不肯墳頭,說有鬼,最後沒辦法,只能讓郎高來代替。

    郎高問我,這種事可不可以代勞,我說,按道理來講,這事不能代勞,考慮到這墓碑的錢是他出的應該可以。郎高點了點頭,從我手中接過鐵鍬,鏟了一鏟泥土進墓井。

    隨後,我從從附近揀了一些大塊的石頭陪在玲瓏血碑旁邊,又將挖墓井掏出來的泥土填了進去,泥土有些不夠,勉勉強強讓墓碑穩了下來。

    「往左邊一點!」高佬站在不遠處喊了一嗓子,聽著這話,郭胖子把墓碑往左邊推了一點點,問:「正了沒?」

    高佬伸出一個大拇指放在眼前,閉上一只眼量了量,說:「推多了,位置沒正,往右邊推一點點就好了。」

    經過幾番的調正,高佬總算說了一句,「就這樣,位置剛剛好!」

    我們幾人輪流站到高佬的位置看了看,位置的確非常正,就用鐵鍬將那些泥土撲實,一看,墓井的高度比玲瓏血碑的水平線矮了一寸的樣子,需要再挖些泥土來填高。

    我問李哈子媳婦,哪裡有疏松的石沙子可以挖,她伸手指了指百米開外的一處小山丘說,那裡的土比較松,一般立墓碑都在那裡挖石沙子。

    好在上午堆墳墓的工具都在墳場,我們拿上一些工具就去那座小山丘挖石沙子,郭胖子嫌麻煩,要就近取材,被我踹了一腳後,老實多了,乖乖地跟著我們去了。

    郭胖子一邊走,一邊嘀咕著,「為什麼不能就近取材,非要跑這麼遠,挖好泥土還要挑過去,這不是脫掉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我瞪了他一眼,說:「陰間跟陽間差不多,每座墳墓就是一個家,假如有人挖你家門口的土地,你心理舒服不?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挖,等晚上他們就來找你了。」

    一聽這話,郭胖子嚇得縮了縮脖子,說:「我想多活幾年,還是去那小山丘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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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立血碑(下)

     我們一行人在那座小山丘挖了不少石沙子,挑過去倒在墓井,用鐵鍬將石沙子拍嚴實,用力晃了晃玲瓏血碑,紋絲不動,很牢固。

    隨後,我找了一塊還算平坦的石塊放在墓碑前面做祭石,殺一只雞公,將雞血淋在祭石跟玲瓏血碑周圍。

    做完這一切,我點燃三柱清香、一對蠟燭、黃紙以及下葬時留下的哭喪棒,燒在墓碑前,清了清嗓子,口中朗朗有聲地念了一段『落碑咒』。

    『落碑咒』全文七百來字,按照平常的朗誦速度大概十來分鐘就能念完,而立血碑對『落碑咒』朗誦的速度有嚴格的要求,必須一字一字的念,而且字與字之間又需要隔斷一些時間。

    念完『落碑咒』的時候,我已經是口舌干燥,猛地灌了幾口水後,點燃三柱清香朝墓碑拜了三次,拉長嗓門喊道:「李哈子眾家屬下跪,奉香!」

    他們一聽我的話,拿著三柱清香就跪了下去,也不敢抬頭,等著我叫名,這是立血碑很重要的環節,外行人戲稱這個環節為,『討血錢』。

    『討血錢』是實至名歸的討血錢,死者的親屬每奉一次清香,就要送上一個紅包,而我則需要用針刺破食指,擠一滴血液塗在碑頭,擠不出血的時候,又需要用針再刺一次,有些死者親屬多,食指往往要扎破好幾次。

    好在李哈子的親屬並不是很多,只是用了半個小時不到,便完成這個儀式,接下來,就差最後一道儀式『鎖碑』。

    這『鎖碑』類似於喪事上的開路,無論是形式,經文都是大同小異,由八仙拿著一對蠟燭在前頭領路,死者的親屬拿著三柱清香跟在後面,圍著墳頭轉足九九八十一圈。(注:領路的八仙以及死者的親屬需要脫掉鞋子、襪子,光著腳丫接地氣,能讓死者更好的庇佑後人。)

    我按照儀式點燃一對蠟燭,脫掉鞋子、襪子,光著腳丫踩在地面,因為大熱天的原因,地面特別燙,一腳下去,立馬縮了回去,最後沒辦法,只能找來一些水灑在地面。

    整個儀式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一帆風順的,若是非要說點意外的話,那就是大家的腳板都起了水泡,踩在地面賊啦痛,這也沒辦法,天氣就是這樣。

    轉完八十一圈後,天邊已經泛黑,一旁的八仙們找來一些火把,將墳場照明,我們把剩余的蠟燭跟清香插在墳頭,也不知道咋回事,剛把手中的蠟燭插在墳頭,墳頭就傳來一種非常涼爽的感覺,緊接著,周圍的氣溫也隨之變得涼爽起來,就連剛堆好的墳頭竟然長出一些草芽,當真算的上一樁奇觀。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伸手指著那些剛冒頭的草芽,激動的說:「草,草,草,長草了。」

    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按道理來講,剛堆好的墳頭,想要長草最起碼得半年,可現在,才下葬就冒出草芽了,太奇怪了吧,便伸手撥了一根,定晴瞧去,米粒大小,剛冒出的芽頭泛著一絲金色。

    「這是什麼東西?」郭胖子湊了過去,站在一旁興奮地問我。

    「好像是金葉草!」我愣了愣不確定的說,金葉草這種東西很少長在墳頭,一些富貴人家都是先在室內培植出來,然後移到祖先的墳墓,圖個吉利。

    話音還沒落地,李哈子的媳婦拉著小男孩一把跪在我面前,說:「恩人啊!先前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切莫跟我這農村婦女計較啊!」

    說著,就往地面猛地磕頭,任我們怎麼拉扯就是不起身,將頭皮磕破後,我們好幾個八仙才將那娘倆拉起來。

    郭胖子問我,那娘倆怎麼那麼激動,我還沒開口,高佬在郭胖子肩膀拍了一下,笑了笑說:「這金葉草長在墳頭上,可是大吉,像征著大富大貴,而李哈子的墳頭才剛立,這金葉草就迫不及待的冒了出來,她娘倆能不激動嗎?」

    「為什麼會這樣?」陳天男在旁邊插了一句。

    「這塊墳場的風水並不是特別好,多年以來也埋了不少人,從未出現過這種現像,現在只有一個解釋。」高佬朝玲瓏血碑瞥了一眼,說:「可能是那塊墓碑起了作用。」

    「靠,趕緊挖出來,立我家祖先墳頭去,以後老子就發達了,帶你們裝bi帶你們飛,絕對不把你們丟進垃圾堆。」郭胖子聽著這話,尖叫一聲,手舞足蹈的喊了起來。

    頓時,李哈子一眾親屬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盯著郭胖子,嚇得他一個激靈,連退幾步,支吾道:「我…我,開玩笑的。」

    我一腳踹在郭胖子屁股上,罵道:「你吖能管住那張破嘴不。」

    罵完,我朝李哈子的媳婦歉意的笑了笑,說:「別聽我朋友瞎說,一塊上好的墓碑一旦入蹲,其氣場就將墳墓包了起來,就算挖走,也只是挖走一塊石頭,對墳墓沒什麼影響。」

    說完這番話,他們的臉色才緩了下來,不過,看向郭胖子的眼神還是充滿了敵意,這也不能怪他們,大富大貴的機會就在眼前,誰會允許別人搞破壞?

    反倒是郎高,一直波瀾不驚的站在那,微微皺著眉頭,啥話也沒說,好像眼前這一切跟他沒關系一般。

    一看這情況,我就知道他在煩惱什麼,走他身邊,輕聲叫了一聲郎所長。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本來擔心舅舅死後,她娘倆以後怎麼辦,現在舅舅墳頭長了金葉草,想必她娘倆的生活應該有所好轉,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笑了笑,說:「這是你舅舅在天之靈,跟我沒啥關系,我頂多就是把墓碑抬到墳場入蹲罷了。」

    「呵呵!」他笑了一聲,說:「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墓碑始終是你找來的,我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吶!」

    他這話的意思我明白,他指的是堂屋打人那事,我正准備開口說話,郎高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臉色劇變,驚呼道:「怎麼是他?這不符合邏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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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水落石出

     「怎麼了?」我一臉疑惑的問郎高,對於電話裡面說的事,我很好奇。

    他沒有回答我,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掛斷電話直接把手機摔在地面,怒吼道:「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歹毒的兒子。」

    他這一聲怒吼讓整個場面變得十分安靜,大家都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等待他開口說話。

    等了大約三分鐘的時間,我問郎高到底出什麼事了,他深呼幾口氣,說:「放清道夫啃噬舅舅的凶手找到了。」

    「誰?」我問。

    他再次呼出幾口氣,眼光在李哈子的墳頭瞥了一眼,說:「李家三兄弟的李建國。」

    這話一出,墳場內辱罵聲四起,李哈子媳婦更甚,抱著她兒子跪在墳頭,哭著罵:「李建國這個挨千刀的,我家老倌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怎麼狠心讓清道夫將我老倌的屍身吃了啊。」

    我心中有些狐疑,聽李建國的二哥李建民說,他們家跟李哈子並無多大的仇恨,不至於人死後還放清道夫啃噬屍體,這道理說不通啊。

    於是,我就問郎高,調查結果怎麼說?他沉著臉給我解釋了一番。

    原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李家三兄弟、老大李建當、老二李建民、老三李建國,並非親生兄弟,其中李建國是早年在外地撿回來的。

    平日裡,李霍達(李家三兄弟的父親)對這三兄弟是一視同仁,並沒有分親生跟義養,在外人眼裡看來,李霍達對李建國的疼愛更勝於親生兒子。

    可這一切在李建國看來,卻不是這樣,他認為自己是義養的,沒有血緣關系,李霍達肯定是偏愛親生兒子,人一旦有了這個想法,看待事情就會變得不同,這想法一直壓抑到李霍達出世前的一個月。

    那日晚上,李建國正在吃晚飯,李霍達領著老大老二走了進來,說是分配房屋。

    李建國心頭一喜,房屋的問題困擾他多年了,他爹年輕時也算個人物,存了不少錢財,在村子裡給他們三兄弟蓋了三套房子,因為經濟能力有限,這三套房子蓋的大小有些不一樣,第一套房子有五個房間,第二套房子三個房間,第三套房子只有兩個房間。

    三兄弟都想住進最大的那套房子,就這事吵了好多年,也沒吵個所以然出來,最後,只好按照結婚順序來分配房子,李建國年齡最小,結婚最晚,分到的房子自然是第三套房子。

    剛開始那幾年,李建國並沒有感覺到不妥,後來隨著他家人口的增多,他心中開始忿忿不平,就人口來說,他家有六口人,是三兄弟當中人口最多的一家,按道理來說應該住第一套房子,可按結婚順序來分配,他得到的房屋卻是最小的,六口人住進去顯得有些擁擠,平常他媳婦就這事沒有少埋汰他。

    現在一聽要重新分配房屋,李建國是滿心歡喜,連忙將他們請了進去,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一口一個爹、大哥、二哥的叫著,別提多親切了。

    幾人商量一番,最終決定以抽長短來分配房子,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哪知這次居然抽到最短的,還是住在最小的這套房子。

    這下,李建國不肯了,他認為這是李霍達耍的心計,目的是堵住自己的嘴,讓自己在房屋分配上對他沒有怨言,承擔他死後的喪事費用,畢竟老人已經八十幾歲,活不了多長時間。

    三兄弟在房屋內吵鬧了一番,最後,李霍達說了一句話,他說:「無論你們誰住大房子,誰住小房子,我死後的喪事費用,你們三兄弟必須平攤下來。」

    正是這一句話,讓李建國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心中對李霍達的不滿漸漸滋生成仇恨,但,忌於老大老二,表面上也沒敢對李霍達怎樣,一直到李霍達死後,他心中的仇恨爆發了。

    李建國先是請媳婦的娘家人來主辦喪事,以此擾亂李霍達的喪事,讓死者死後得不到安寧,哪知,被李建民兩兄弟給拒絕了。

    惡向膽邊生,一計不成,李建國再施二計,便把主意打到死者的屍身上,他托朋友在外地搞來清道夫的卵子,停屍在堂屋那幾天,他趁我們睡覺的時間,偷偷摸摸地用竹杖把清道夫的卵子放到房梁下。

    有人肯定就納悶了,為什麼李建國不直接把清道夫卵子放進棺材,反而多此一舉放在房梁上,他的解釋還算有些人性,他說:「他畢竟將我撫養成人,我下不了那個手,但是,我恨他,只能用另一種方式去報仇。」

    至於李哈子的屍身被清道夫啃噬,完全就是一個意外,李建國的解釋是,他不願去堂屋,怕想起他父親,怕他父親找他報仇,就把清道夫卵子放在房梁沒有取下來。

    說到最後,李建國吼了起來,他說:「父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對您的尊敬不比大哥二哥少,你為什麼不把大房子給我。」說完,他顏面大哭起來。

    郎高將整件事說完,我心中不是滋味,在農村因為分配房屋的事,沒少發生悲劇,一棟土磚房屋本身不值多少錢,他們爭的只是長輩對自己的重視吧。

    那時的我,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就覺得心裡特別苦澀,感覺李建國在某種程度上跟八仙這個行業有些像。

    只是,我們八仙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無論遇到公平亦不公平的對待,我們都能守好自己的職業道德,對死者保持足夠的尊重,將風俗禮儀盡量做到最好。

    李建民兩兄弟是否在抽長短上動了手腳,我不敢妄下定論,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不在我們八仙關心的範圍內,我們只對死者負責,活人,自有法律懲罰。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渾身有股冰涼涼的感覺,異常舒服,掀開衣服看了一眼,煞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唯有一顆顆非常細微的黑點,證明我曾經患過煞泡,只要回家用艾草洗個澡,這些黑點應該就能消失。

    我愣了好長時間,扭頭看向郎高,問:「要判多少年?他妻兒怎麼辦?」

    「七年,他兒女的生活費學費,李建民兩兄弟願意承擔,至於他媳婦,我到鎮上給她謀份工作補貼家用!」郎高的語氣很淡,眉目之間流露出一絲哀愁。

    因為這事,我們的興致不是很高,匆匆收拾一些工具准備回家,離開墳場的時候,我感覺墳場有人在看我,扭頭看去,隱隱約約看到兩道身影正在向我揮手告別,好像是李霍達跟李哈子,定晴瞧去,空蕩蕩的墳場什麼也沒有。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或許,李霍達來到這墳場,就是向李哈子道歉,畢竟李哈子的屍身有些冤,而他給李家三兄弟托夢,總是微微一笑,或許就是向李建國傳達一個意思,自己沒有責怪他。

    隨後,我搓了搓臉,揮去心頭的悲傷情緒,這時,郭胖子跟陳天男走了過來,他們一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們相視一笑,朝著即將消失在天邊的夕陽吼了一嗓子,『八仙,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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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 瑣事

     當天晚上,我們幾個八仙在李哈子媳婦家吃了一頓晚餐,飯後,為了表示對我們的感謝,李哈子媳婦給我們每人加了一個紅包,不過,我們都沒要。

    隨後,我讓郭胖子帶陳天男去我家休息一晚,又讓其他八仙各自回家,工資的錢,我說過幾天再給他們,畢竟每人一千塊的工資,暫時沒那麼多錢,只有拿了那老板的三萬塊錢,才能給他們發工資。

    八仙們說沒事,方便的時候再給,我對他們表示一番歉意,又將郭胖子他們送到村口,郭胖子問我咋不回去,我說,還有點事處理,他說,有啥解決不了的事,讓我給他打電話,便帶著陳天男去我家了。

    送走他們後,我去了一趟那群假仙家,他們身上的煞泡都消失了,對我又是一番感謝,承諾以後不再跟我們八仙作對,我也沒說不讓他們抬棺材,就讓他們以後遇到抬不了的棺材,別強行抬,不然誰也救不了他們。

    當即,他們立下毒誓說,不再亂抬棺材,我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就往李建民家中走去。

    來到李建民家門口,我愣了好長一段時間,猶豫要不要進去,畢竟是我查到清道夫卵子放在房梁上,換一句話來說,是我一手把李建國送進號子裡面。

    正在這時候,高郎走了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說:「進去吧,他們或許有什麼話對你說,」

    我點了點頭,瞥了他一眼,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脫掉便裝,穿上一身制服,我就知道,他是來辦案的。

    我們敲了敲門,只是幾秒鐘的時間,門開了,李建民探出一個頭,打量我們一眼,將我們請了進去。

    在屋內待了很長時間,也沒說啥實際性的內容,大家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李建國的事,到最後,還是郎高起的頭,他說:「李建民,我不想查你們一家三兄弟的關系怎樣,只想告訴你,作為人道主義,你跟你大哥應該承擔李建國兒女的費用,不要耍嘴皮子,不然,我會將你們兄弟倆關進號子裡。」

    一聽這話,李建民嘆出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們懷疑我在抽長短上動了手腳,但是,我可以發誓的告訴你們,我李建民窮了一輩子,從來沒打過自家兄弟的注意,至於我的侄子侄女,我養他們這是我該做的。」

    聽到這番保證,郎高笑了笑,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隨後,我們幾人聊了一會兒,大致上是聊李建國子女的問題,我和郎高一人拿了一千給李建民讓他轉交給李建國媳婦,算是歉意吧!

    從李建民家中出來後,已經快子時了,郎高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說:「陳八仙,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現在該處理你打人的事了,那人的傷勢醫院檢查過,說是重傷,你有啥想法?只要不是太過份,我都能答應你。」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過份的要求,就說明天早上去派出所自首,今晚讓我去跟父母報個平安。

    他猶豫了一會兒,說:「要不你跟那人道個歉?我在中間調解一下,我相信他們不會過多的刁難你,再賠點營養費給他,這事就揭過去了。」

    我罷了罷手,冷笑一聲,說:「寧願蹲十年監獄,也不會跟那種人道歉。」

    「陳八仙!」郎高有些生氣,語氣高了幾分,說:「重傷,按照法律途徑來說,需要判一年有期徒刑,考慮到對方挑釁在先,半年牢獄之災躲不了的,你道個歉,賠點錢就能免去牢獄之災。」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聽我一回勸,跟那人道個歉,是不是擔心錢的問題,錢的問題我給你解決,只要你跟那人道個歉就行了。」郎高在一旁勸道。

    我罷了罷手,說了一句謝謝,便徑直向家中走去,郎高在後面叫了幾聲,我沒有回頭。

    夜間的農村,格外寧靜,銀白的月光撒在地面,我沒有心情理會路邊的風景,低著頭往前面走去,說句實在話,我害怕蹲號子,但,讓我對那種人道歉,顯然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回到家裡,郭胖子跟陳天男已經睡下,父親坐在門口,低著頭抽悶煙,見我回來後,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在李村把人打成重傷了?」

    本來打算找個借口出去半年,現在父親已經知道了,想必是不可能隱瞞了,我『嗯』了一聲,走到父親旁邊坐了下來,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

    「要判多久?」父親的語氣很淡。

    「郎所長說半年!」我說了一句實話。

    「我跟你母親在家等你出來!」說著,父親把煙火掐滅,站起身向屋內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沒有轉身,說:「不要責怪小胖子告密,他也是為你好!你已經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你自己考慮清楚就行,我不勸你去道歉,只希望你能好好做人,這次就當買個教訓。」

    看著父親的背影,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這看似平淡的話,裡面飽含了父親的無奈與關心,我有些動搖了,但,想起那人的行為,我的倔脾氣又上來了。

    肯定有人會說我傻,然,誰能明白我們這一行?一旦向那人道歉,這就代表著,我們這伙八仙以後必須聽從他們的吩咐,用句時髦的話來說,這是我們八仙的潛規則。

    第二天一大清早,父親做了一桌還算豐盛的早餐便出去了,不知什麼原因,陳天男連早餐也沒吃,匆匆的跟我告個別就走了。

    看著這一桌早餐,我和郭胖子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吃完早餐,我讓郭胖子在家照看一下母親,等我父親回來,郭胖子在我身上打量了很久,一手搭在我肩膀上,笑嘻嘻地說:「九哥,多余的話我不說了,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會照顧好叔叔阿姨。」

    我有些納悶郭胖子的態度,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罵道:「老子要去蹲監獄了,你吖還笑嘻嘻的,真他ma沒良心。」

    「九哥,一路走好!」郭胖子正了正神色,說完,對我擠了擠眼。

    我有些醉了,這死胖子真讓人哭笑不得,便一個人到大馬路上攔了一輛摩托車,直奔鎮上的派出所,路過墓碑店的時候,我讓司機停了下來,數了七塊錢車費。

    因為是一大清早,墓碑店並沒有開門,我敲了幾下門,裡面沒人說話,想必是老板還沒來,我在地上尋了一塊石頭,在門口寫下『碑已立』三個字,就向派出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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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挨打

     派出所在鎮子的最西邊,離墓碑店有些距離,我走了大約二十來分鐘,才到派出所大門口。

    看著眼前這幢並不高大的建築,我心裡那個滋味真不知用詞語來形容,幾天時間就進了兩次派出所,悶著頭走了進去,審訊的過程非常簡單,大致上問了幾個問題,就讓我在上面簽字,然後隨手一扔,就將我關在一間五六平米的房子,說明天送縣裡去判罪。

    都說為人莫犯法,犯法不是人,這句話我是深有體會,中餐、兩個饅頭加鹹菜,晚餐,兩個饅頭加鹹菜,據送餐的公安說,這還是郎高招打過招呼,不然生活會更慘。

    晚上,郎高給我帶了一些食物,又問我要不要去道歉,我拒絕了,他搖了搖頭,陪我在那房子喝了一點酒,說:「陳八仙,明天就要送你去縣裡判罪,我給那邊打了招呼,希望能少判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麼多,再做點什麼就違反紀律了。」

    我表示理解,我們又聊了一會兒,郎高留下一包煙就走了,這一夜,我不知道怎麼過來的,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個多小時。

    翌日,早上九點半,郎高將我叫醒了,說是可以出去了,我以為聽錯了,又問了一次,「我可以出去了?」

    郎高點了點頭,說:「上頭打電話來了,你無罪!」

    我一愣,那天我在堂屋將那人打成重傷,周圍那麼多人看見,怎麼現在變成無罪了?我就問郎高:「郎所長,是不是你動用關系了?」

    他說:「我沒那能力,應該是你朋友替你找了關系。」

    一聽這話,我的第一想法就是郭胖子找關系了,可郭胖子的家境我非常清楚,他父母在銀行或許能幫忙,這派出所的事,應該幫不上忙。

    我將所有能記起的朋友都翻了一個遍,最後,把目標定在陳天男身上,估計他可能有這個能力,畢竟他耳墜那顆鑽石,不是一般人能掛的起。

    我並不是呆板的人,有人找關系將我弄出去,我沒傻到堅持蹲號子,便跟著郎高走出派出所,臨別的時候,郎高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說:「陳八仙,我小看你了。」說完,沉著臉色進了派出所。

    我苦笑一聲,這家伙真是個奇怪的人,昨天讓我道歉不要蹲號子,甚至願意替我賠錢,現在,我不需要蹲號子了,他反倒不高興了。

    走出派出所,外面的空氣格外新鮮,雖然在號子裡面只是待了一個晚上,對我來說恍如隔世一般,剛向前走了三四步就看到郭胖子提著一份早餐站在那裡笑嘻嘻的看著我。

    「九哥,九哥,這裡。」他一臉的賤笑,揮舞著自己手上的早餐袋子。

    我笑呵呵的走了過去,問他:「是不是陳天男找關系了?」

    他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哀傷地說:「那天帶天哥去你家,在路上他問了一些關於你的事,然後就說他回城裡給你找關系。」

    「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得好好感謝他,不然這次號子是蹲定了,還要讓那群八仙看笑話。」我笑了笑,問郭胖子。

    「或許明天、或許明年!」他瞥了我一眼。

    「什麼情況?」我有些疑惑。

    「一言難盡,到時候你見到天哥就明白了!」說著,郭胖子一手搭在我肩膀上,笑嘻嘻地問:「九哥,蹲號子的滋味咋樣?」

    一看到郭胖子那笑嘻嘻的表情,我就來火,這貨明顯提前知道這事,竟然瞞著我,讓我擔心了一個晚上,想到這裡,我一腳踹在郭胖子屁股上。

    我們倆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心情還算不錯,就在這時,邊上過來幾個人,領頭的是那天堂屋的八仙,他頭上裹著一塊紗布,邊上的幾個人沒見過面,陌生的很,看身上的打扮,不像好人。

    我一下就急眼了,這是來尋仇的,大吼一聲,「郭胖子,跑!」

    郭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呢,領頭那八仙從身上,赫然之間抽出來一把明晃晃的片刀,片刀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

    我急了,一把推開郭胖子,片刀落在我背上,畫出一道好長的口子,就感覺背後火辣辣的疼。

    郭胖子一見這情況,嘴裡怒罵了一句:「我草泥馬,敢砍九哥。」轉身一把拽著那八仙,就是一拳砸在臉上,幾顆門牙掉在地上,接著又是一腳踹向那人的褲襠。

    「打,給我打死這胖子!」那八仙猙獰的吼了一句。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郭胖子身後又竄出來一個人,舉著手中的片刀就砍在郭胖子腦袋上面,鮮血直接從郭胖子額頭往下流,緊跟我邊上幾個人也朝郭胖子走了過去,對他又是一番拳腳。

    「我草!」我有些瘋狂了,拼了命的衝了過去,周圍的一些民眾冷眼看著這一幕,根本不敢上前。

    我衝過去後,將郭胖子的腦袋護在身下,任憑那些拳腳打在我身上,打了差不多三四分鐘時間,不知誰喊了一句,公安來了,那些人轉身就跑,領頭的八仙跑了幾步,回過身瞥了我一眼,罵了一句:「搶我生意,這就是下場!」

    我挪開身子,看了看郭胖子,他渾身是血,成了一個血人,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郭胖子,郭胖子!」

    他嘴角微微上揚,衝我笑了笑,說:「九哥,我也是八仙,這次沒給你丟臉,替你揍了那殺比。」

    他一邊說,一邊從自己兜裡面,摸出一個錢包,「卡,我爸打了一萬塊錢,你帶阿姨去看病!密碼是我的生日。」

    他無力地笑了笑,「我死後,你要替我找塊好墓碑!比李哈子的墓碑還要好,我會在天上保佑你跟天哥」他手上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錢包,我身上也掛滿鮮血,周圍的人都看傻了。

    「胖子,你沒事的。」我連忙用手摁住郭胖子頭上的刀痕,起碼有五六公分長,源源不斷的鮮血從裡面冒了出來。

    郭胖子笑著搖了搖頭,抓住我的手,把錢包塞在我手裡,「九哥,自從你走進八仙這個行業,我發現你變得與以前不同了。」

    我吼了起來,一下抓住郭胖子的胳膊,「送醫院,都來幫忙啊!」

    四周的人都冷漠的看著,沒一個人上前,都躲的老遠,我像瘋了一樣朝他們吼了起來,可邊上的人還是選擇看著,一個幫忙的人也沒有,「我草你們媽,一群畜生!」

    郭胖子這個時候一把抓住我的手,「九。。九。。九哥,咱們。。八仙。不求人。」他的聲音變得異常虛弱。

    「啊!!一群畜生!!!」我瘋狂的大吼起來,一把扯住郭胖子的身子,可他實在太沉了,我根本扯不動。

    「九…九哥,我…我…好冷。」郭胖子虛弱的舉著手在身上摸索著,然後摸到我的手,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九…九哥,你是我一輩子的九哥。」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流了出來,很快,來了十幾名公安,領頭的是郎高。

    「陳八仙、郭胖子。」郎高吼了一聲,衝過一看,連忙讓那十幾名公安幫忙將我們送往醫院。

    剛到醫院,郭胖子被送進急救室,我無力地靠在門外,看了一眼一邊的鏡子,鏡子裡面的自己,滿臉的鮮血,渾身上下分不清是自己還是郭胖子的血。

    靠了一會兒,我腦袋有些迷糊,緊跟著,我直接倒在地面,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05
48.第48章 劉凱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腦袋有些疼痛,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身上的鮮血已經被收拾干淨,手背上還打著點滴,我站起身,看了看周圍,房內沒人,順勢把手背的針頭給拔掉,拉開病房的門,門口站著很多人,我一眼就看見老王、郎高以及郭胖子的父母,他們看見我的時候,都愣住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走到急救室的邊上,看著門頭上的急救燈還在閃爍,雙腿一軟坐在地面,

    這時,老王走了過來將我扶起,說:「九伢子,這事不怪你,是劉凱那王ba太混蛋了,仗著水雲真人是他姐夫,這些年把八仙這行搞的亂得死,見人不順眼就打,有不少八仙受了他的氣。」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特別特別委屈,眼淚順著眼角就滑落下來,腦海中全是郭胖子渾身是血的跟我說,『九哥,我也是八仙,這次沒給你丟臉,替你揍了那殺比。』

    『九哥,我會在天上保佑你跟天哥。』

    『九哥,咱們八仙不求人。』

    『九哥,你是我一輩子的九哥。』

    我心如刀絞,掙脫掉老王的手臂,就往醫院外衝去,准備替郭胖子報仇。

    「小九,這事叔叔不怪你,小胖子已經是成年人,他選擇跟你一起當八仙,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是他的命。」郭胖子的父親一手搭在我肩膀上。

    「叔叔!」我跪了下去,哭著說:「都是我害的,是我揍了那八仙,讓郭胖子受到連累。」

    「忍著,大老爺們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把小胖子交給你。」郭胖子的父親將我拉起,使勁的拍了拍我肩頭。

    「我們的公安人員已經去緝拿劉凱那伙人,你私自去尋仇就觸犯了法律,等待你的將會是牢獄之災。」郎高在一旁沉著臉對我說,「你身上的傷也不少,好好去養傷吧!」

    「是啊,小九,醫生說不是你護著小胖子的頭,他現在已經死了,說起來叔叔還要謝謝你。」郭胖子的父親在一旁安慰道。

    聽著他們的話,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雙眼無神的看著門頭上的急救燈,在漫長的等待中過去了五六個小時,郭胖子被推了出來,他渾身上下幾乎全部用紗布包裹著。

    看到郭胖子這個樣子的時候,頓時之間我又忍不住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我正准備開口說話,護士對我罷了罷手,說:「病人暫時脫離危險期,不要打擾他休息。」說著,就把郭胖子推倒高護病房,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聽著這話,我們眾人都松出一口氣,雖然只是暫時脫離危險期,但比剛才那忐忑不安的等待要強上數萬倍,沒過多久,郭胖子的父親皺著眉頭跟郎高離開,郭胖子的母親守在病房外面,我被老王扶回房間。

    在房間內,我問了老王一些關於劉凱的事,他告訴我,那劉凱是另一伙八仙的頭子,跟老王不對頭,以前因為抬棺材的事沒少鬧矛盾,好在老王長相有點嚇人,勉勉強強能鎮住他們,但,在他們手頭上沒少吃虧。

    劉凱敢這麼囂張,唯一的憑仗他那姐夫,水雲真人,值得一提的是,水雲真人就是那天在堂屋揍我的那道士,據說他在道士圈內人緣不錯,我們鎮子附近百八十裡一旦有喪事,他都會去,這些年撈了不少錢,就養了一伙打手,准備將附近的喪事壟斷下來。

    說到這裡,老王非常氣憤,一掌拍在床頭旁邊的櫃子,怒道:「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各行各業都出現壟斷,沒想到喪事這一塊竟然也會出現壟斷這種事,若是我們這伙八仙答應加入他們,以後的喪事要多少錢都是他們說了算,太氣人了,一心只想著主家口袋的鈔票,一點也不尊重風俗禮儀。」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事情的緣由,敢情我跟郭胖子這一頓不是白挨,而是觸及到他們的利益,我就問老王,「咱們這一伙有多少願意跟他們對著干?」

    「八仙有六個,中立的有兩三個,他們那一伙有十來個,道士只有一個保持中立,但,平常也是偏向劉凱那一伙人,畢竟這社會很現實,什麼都是錢說了算。」老王挨著我坐了下來,給我遞了一根煙,歉意的說:「我們當初看你會六丁六甲的葬經,就打算推你出來做頭子,跟他們爭一爭,沒想到第一樁喪事就鬧出這麼多事。」

    他停了一會兒,朝我笑了笑,說:「不過,因為這次的喪事,你在咱們坳子村附近名聲可是大振,大家都知道我們坳子村出了一個陳八仙,年紀輕輕喪事辦的好,棺材抬得好,懂得又多,辦事負責,人長的有些小帥,都說以後有啥喪事都找你,現在你都成了咱們坳子村的婦女之友,劉寡婦去你家找你好幾次了。」

    忽然,老王大笑起來,「哈哈哈,劉寡婦去你家找你,把你父親那個起啊,吹胡子瞪眼的,拿著掃帚罵罵咧的趕了出去,想起這個就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一想到劉寡婦那尊容,我心裡有股想吐的感覺,也沒顧及老王在身旁,『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惹得老王在一旁大笑不已。

    隨後,我又問了老王我父母的情況,他說,我父親聽到我不用蹲號子,高興得很,給老王送了一瓶白酒算是感謝,不過,老王並沒有把我挨揍的事情告訴父親,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們隨意的又聊了一會兒,我讓老王替我去趟墓碑店找那老板拿三萬塊錢,欠著八仙的工資,心裡總是不舒服,老王點了點頭也沒說啥,就去了。

    我在病床上躺了一會兒功夫,老王就回來了,他笑眯眯地坐在我旁邊,從兜裡掏出三萬塊放在我手裡,說:「九伢子啊,沒想到啊,你竟然跟那活神仙搭上關系了,以後咱們底氣更足了。」

    我跟老王打交道一段時間,知道他很少誇人,對我的評價也只是一句不錯,那老板竟然讓他誇成活神仙,就問他:「那老板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王神秘的笑了笑,說:「這人來咱們鎮子也就一年的時間吧,我在他店子買過墓碑,有幸跟他喝了幾杯茶,在他口中我知道他是河北保定曲陽縣人士,叫蔣天生,師承黃石公一脈,精通石雕、書法、風水,本來他在咱們鎮上也沒啥名氣,今年剛開春的時候,北京下來一個高官找他打一塊墓碑,被拒絕了,從那後,他才被我們大家熟悉,鎮子上很多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就是水雲真人看見他,也要彎著腰喊聲蔣爺。」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9-26 15:05
49.第49章 相遇

     我聽著老王的講敘,心中對那蔣爺也是好奇,京官都能拒絕,無論是身份還是背景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那麼問題就來了,這麼牛氣衝天的一個人怎麼會來我們這種小鎮子?我將心中的疑惑對老王講了出來。

    他興奮得有些發顫,從兜裡掏出一封黃皮信,激動的說:「答案可能在這裡面。」

    我大大迷惑,「這是什麼東西?」

    「去墓碑店的時候,蔣爺去外地處理一些事情了,他員工將三萬塊錢跟這封信讓我轉交給你。」老王將黃皮信遞給我。

    我接過黃皮信,上面寫著陳八仙親啟,從字跡來看應該是蔣爺親筆寫的,坼開信奉,裡面是一張普通信紙,上面的內容很短,恭喜你通過考驗,明年開春之際來曲陽找我,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去墓碑店找阿大他們幾兄弟,或許他們心情好的時候,會替你解決。

    「怎麼樣?怎麼樣?信上怎麼說?」老王在一旁激動的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我明白老王為什麼這麼激動,他是希望我攀上蔣爺這顆大樹,從而制衡劉凱跟水雲真人那群道士,可,這信上的內容說的很迷糊,就拿恭喜你通過考驗這話來說,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師傅要收徒弟,但,又有另外一層意思,恭喜我通過考驗,能拿走那三萬塊錢。

    到底蔣爺指的是哪一層意思,我不能確定,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能拜蔣爺為師,那是萬幸之極,但想到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抬棺匠,他是連京官都能拒絕的大人物,兩者相差太大,我可沒傻到相信什麼有緣人,這社會很現實、很殘酷,沒有足夠的利益,不可能拜個牛氣衝天的師傅。

    念書的時候,我幻想過拜少林寺得道高僧為師,學得一身絕世武功,從此仗劍走天涯,打抱不平,殘酷的是,高僧向我伸了伸手,『三萬學費,沒錢出門左拐』。

    我將我分析出來的結果告訴老王,他心情有些低落,嘆了一口氣,說:「有這層關系,總比沒有好!只要我們做的足夠好,我相信以後我們的『生意』肯定會好起來。」

    看著老王這幅表情,我也沒說什麼,拿出幾千塊錢讓老王替我將八仙的工資付了,又給我父母捎去一萬,自己留下一萬來塊錢防身,畢竟這次醫藥費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

    待老王走後,我去了一趟郭胖子的病房門口,他還在裡面靜靜地躺著,我跟他母親隨便嘮了一會兒家常,塞了一千塊錢給她,說:「阿姨,這是郭耀祖的第一筆工資。」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的表情,她先是一愣,隨後眼淚就出來了,緊緊地拽著一千塊錢,生怕會飛走一般,嘴裡一直重復著一句話,「我兒子長大了,賺錢了,不再是那個無所事事的小胖子了。」

    這一千塊錢對郭胖子的家庭來說,可以說是可有可無,但,對一位母親來說,卻是最重的一份禮物,它不僅僅是錢,而是一位母親的希望,試問,哪個父母不是望子成龍?

    說句心裡話,我有些後悔將郭胖子帶進八仙這看不到前景的行業,我怕傷了一位母親的心,我怕毀了郭胖子的人生,因為,連我自己都看不到抬棺材有何前途可言。

    安慰她幾句,我一個人回到病房,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心中盡是苦澀,我不後悔走進八仙這個行業,我後悔的是看到八仙裡面有那麼多利欲熏心的小人。

    一時之間,我有些迷茫,不知道將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有些時候,命運往往就是如此捉弄人,就在這時候,我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我在病床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病房外傳來一陣噪雜的吵鬧聲,我走出病房一看,很多人圍在一起,爭先恐後的朝對面病房看去、有醫生、道士、和尚、就連乞丐都有,不過引起我注意的卻是站在最外面的一對祖孫。

    這對祖孫,年老的是一位年僅八旬的老奶奶,一看身上的穿扮應該是苗族人,滿臉褶子,眼神顯得格外深邃,背駝的有些離譜,用一首詩來形容最恰當不過,『口在胸膛耳垂肩,仰面難得觀日月,側身才可見青天,臥似心字缺三點,立如彎弓少一弦,死後裝殮省棺廓,籠屜之內即長眠。』

    她旁邊站的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約摸一米六七的身高,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一雙帶點淺綠色的眸子,清澈如同一泓碧水令人見而心生憐惜,一雙朱唇笑若嫣然,齊腰的長發自然的順在背後,相比念書時期的校花,這少女要略勝幾分。

    我有些愣了,忍不住嘆了一句,好漂亮,不知是我聲音太大還是怎麼回事,那女人好似聽見了,她回頭瞥了我一眼,淡淡一笑,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她的下一句話,讓我對她好感直線下降,她說:「草擬大爺,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嗎?」罵完,還特麼挑釁的瞥了我一眼。

    我勒個擦,這是招惹誰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睛長在我身上,愛看哪是我的自由!」說完,不再搭理她,無論美醜,我覺得心靈美才是最重要的,像她這種女人,一看就是仗著幾分姿色,刁蠻撒潑。

    「草,你這流氓,看完姑奶奶,竟然還敢耍橫,我喬伊絲不會放過你。」那女人對著我罵罵咧咧。

    真特麼白瞎喬伊絲這麼好聽的名字,我回頭瞪了她一眼,向旁邊走去,打算找人問問那間病房發生什麼事。那女人見我沒理她,在後面罵了一會兒,被她旁邊那位老人制止住了。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位護士,瞧她胸前的身份牌瞥了一眼,張媛媛,我攔了她一下,問:「請問,那間病房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那麼多人圍在那?」

    「你不知道?」張媛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似看白痴一樣,我點了點頭,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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