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31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49
第五百三十一章得勢猖狂





    其實誰都明白的一個道理,燕雲十六州的爭奪,只能靠國戰,而不是這種投機取巧的偷襲,只有打退了遼國的反攻,並且經此一戰把他們徹底打殘了打頹了,燕雲十六州才能徹底的落袋為安。

    當然,你不能不承認孫悅開了個好頭,攻堅戰變成了防守戰,這可就好打了太多了。

    應該說,此時此刻就連情知雍熙北伐的孫春明也以為,宋軍必勝!

    首先,原本歷史上的雍熙北伐,是以曹彬出雄州直抵幽州,卻主要負責牽制,潘美出雲州,一門心思攻略山下九州,這特麼其實是一個風險挺大的計劃,結果被耶律休哥打的那叫一個慘,然而在有孫悅的這個歷史山下九州早就被趙匡胤給攻略了個七七八八,雲州早就拿下來了,山上七州中,被稱之為大遼屏障的逐州都被他給鑄了棱堡了,其實攻略目標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再說了,雍熙北伐中,本來也是宋軍佔優,是曹彬一連串弱智一般的舉動生生自己把自己給玩死的,現如今孫悅翅膀硬的連孫春明的話都不一定好使了,誰能影響得了他?

    事實上孫悅和歷史上的曹彬啊,那還真天地之差。

    當然這個天地之差並不是指軍事水平,事實上孫悅還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打得過曹彬,他們差的是那股子聽話的勁,若是趙德昭知道孫悅在幹啥,估摸著鼻子都得被氣歪了。

    此時的孫悅可以說是志得意滿了,幾天的功夫,隨著打倒漢奸擴大化,燕雲十六州明明是剛佔的土地,卻特麼已經眾志成城了,上哪說理去?有錢的恨他入骨,可問題是沒錢的對他真擁戴啊,三十個百姓裡也出不來一個有錢人,所以民心是完全可用的,打著漢奸的名號做事又不動搖封建地主階級的統治地位,百姓們也怕契丹人殺回來之後秋後算賬啊,所謂保衛勝利果實,就是這麼回事兒。

    所以原本一個個的順民,現在看契丹人就跟看殺父仇人似的,且不說那些原本應該是契丹人炮灰的漢人軍,現在全都聚攏到了孫悅的身邊聽命,並且還擴大化了,現在足有十萬之眾,就連那些普通的鄉民也開始自發的組織起來去戰場敲那些契丹兵地方悶棍了。

    千萬別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原本的雍熙北伐中也是有這些'邊境義士'的,趙光義出價三千錢一個人頭收購,活口五千帶馬的一萬,關鍵是賣過這玩意的回家之後免稅三年,五代以來漢人悍勇可不是說笑的,泥腿子捲起來都打得跑耶律德光。

    孫悅自然要比趙光義大方,倒是沒花什麼錢,一個契丹人頭換一個薊州城工作的機會而已,死人頭進礦,活人頭進碼頭,帶馬的進紡織廠。

    也是趁此機會整治一下薊州城的那些企業,那幫新軍家屬腐敗的太快了。

    既然志得意滿,那就自然要飛揚跋扈,孫悅現在簡直是放肆,不得詔書,不得請旨,甚至都沒跟誰商量一下,竟然在韓德讓趕來的當天就任命他當了自己的隨軍轉運使,美其名曰臨時委派,手續後補。

    這特麼已經是封疆大吏了,稍微換轉一下就特麼是河-北道轉運使,也就是孫悅在當上節度使之前的那個官,而韓德讓在此之前,則是乾脆的白身。

    當然,誰都知道他手裡握著的'公司'已經實質上承擔起了轉運使的職責,朝廷知道委派也是架空,所以乾脆就空置,可是再怎麼說,那也是轉運使啊!軍區司令私自任命省高官,這是什麼概念?

    呂蒙正怒罵他這是公然割據,然而有意思的是,只有他這麼個與孫悅關係匪淺的傢伙站出來罵了兩句,孫悅也笑嘻嘻地應著了,而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吏居然誰都沒有吱聲,反而好像覺得早該如此了一般,配合的那叫一個順暢。

    不止如此,明明那耶律休哥越來越近,他卻仗著自己如今是行軍都部署,僅僅只是一封調令把崔彥進和李繼勳調來,匆匆安排了韓崇訓和楊業分兵鎮守順、儒二州,他自己人卻領著韓德讓跑幽州去了。

    當場,崔彥進和李繼勳臉就綠了。

    這孫悅好像是第一次當行營都部署吧,把老前輩當什麼了?分兵給楊業和韓崇訓?一個降將、一個子侄,憑什麼?

    不等崔彥進和李繼勳開口,都指揮使米信卻忍不了老領導受辱,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冷哼道:“孫帥這是拿自己當李師道,拿當今朝廷當晚唐了是吧。”

    負責招待他們的曹軍卻不卑不亢地道:“孫帥的命令就是如此,聽不聽在你們,反正我是說完了。”

    李繼勳冷哼一聲掉頭就走,反倒是向來脾氣火爆的崔彥進一時間有些進退無措,無他,因為他的兵本來就大半是韓崇訓的舊部,他沒沒李繼勳那個底氣。

    崔彥進倒是也懂的禍水東引,陰沉著臉轉過頭問向自己的都監曹璨道:“曹監軍以為如何?”

    這貨出京比較早,加上政治頭腦一般,以至於到現在都沒察覺到曹彬和孫春明之間唱的雙簧,還很傻很天真的以為這是曹彬派來給孫悅填噁心的呢。

    然而曹璨卻是拎得清的,笑道:“孫帥此舉,確實是有些不妥,只是他現在畢竟是行帥麼,下官以為,不管怎麼說,咱還是不能違抗軍令不是?”

    崔彥進被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韓崇訓恰到好處的站出來,站在了崔彥進的身前,特別特別恭敬地給他行了個禮道:“崔叔叔,還請您別讓侄兒為難。”

    崔彥進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道:“好~好!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韓崇訓淡淡道:“崔叔叔說笑了,若說前浪,家父的資歷反而還更深一些呢。”

    “哼!我聽命,我聽命也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跟黨監軍解釋,如何跟官家解釋,如何跟天下人解釋!我不信他們孫家父子真的可以隻手遮天,你記著,這天下姓趙!”

    韓崇訓撇了撇嘴,用沒人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我爹當將軍的時候,天下還姓柴呢。”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49
第五百三十二章韓德讓的艱鉅任務





    其實宋初的天下朝局啊,很難說誰是真正的第一軍人,尤其是趙匡胤三衙改制之後,看上去好像是三帥最大,但三帥當幾年之後又大多都去當節度使去了。

    畢竟所謂的殿前三帥,還是比較受文官的氣的,哪像節度使那麼舒服啊,所以天下比較公認的,還是節度使更牛一些,而李繼勳不但資歷老,功勞大,更是天下節度使中除孫悅之外最強的那個,所以他不肯服從孫悅明顯搶班奪權式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孫悅自己也都早料到了,曹軍他們自然也不敢對他為難。

    就說崔彥進,他難道就真的服了麼?暫時認慫,不過是因為他手裡沒嫡系,腰桿子硬不起來而已,等黨進作為監軍把原本他們倆的嫡繫帶過來試試?這貨比李繼勳難辦。

    孫悅怎麼可能真的沒安排呢,很快,他就把李繼勳噎的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其實也沒用什麼奇謀妙計,糧草而已,如今河-北的糧草轉運全靠商鈔鹽引制,也就是全靠'公司',韓德讓雖然走了但慕容嫣還在,也不是不給李繼勳,否則昭義軍非造反不可。

    一應豆子啊、麥子啊、醬菜啊,這些基本保障的東西一點都是不能差的,可是進一步的豬肉、羊肉、魚肉、甚至水果,卻統統都給了楊業。

    順便說一句,楊業雖然是雲州觀察使,也算是受李繼勳的節制,但他和李繼勳之間並不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楊業真正的的上級應該是潘美,哦對了,潘美現在也升官了,忠武軍節度使,理論上跟李繼勳平級。

    所以楊業造李繼勳的反,其實對他來說並不是特別為難的一件事,況且這李繼勳之前是鎮守潞州的,兩次擔當東路軍行營都部署,而楊業是北漢的,倆人之間其實是一對老冤家老對手,楊業既然號稱無敵,李繼勳自然也沒少在楊業手下吃虧,說句手下敗將也不算過,所以雖然楊業作為降將,有點抬不起頭,不敢對李繼勳不敬,但他手下的那些子弟兵可不怎麼瞧得起昭義軍的將士,現如今得了孫悅的雞毛當令箭,腰桿子壯著呢。

    雖然昭義軍跟了李繼勳多年,也不至於因為這麼點事兒反他,但楊業人家分肉啊,這軍心能不動搖麼?李繼勳這麼老的宿將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呢,可是給他氣了個半死。

    順便說一下,李繼勳畢竟有點老了,身體並不是特別好。

    說實在的,若孫悅人在幽州的話,以他現如今的威望未必就壓不住這老頭,可誰讓他現在人不在呢,他手上只有楊業和韓崇訓兩張牌,一個是降將,另一個更是有點被他硬捧的意思。

    就連幽州城裡的兵將其實也有點議論紛紛,孫悅面對李繼勳這樣的老資格都不露面,貌似確實是狂了些。

    其實孫悅也是沒辦法,他囂張是囂張了些,但也不至於蠢到沒腦子,他是真的有要事,耶律休哥就要來了,有些事兒必須得做到前面去。

    薊州城下,孫悅領著韓德讓簡單的轉了一圈,也有點顯擺的意思,笑道:“老韓啊,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急著讓你當我的隨軍轉運使,又為什麼這麼急著領你來薊州麼?”

    韓德讓想了想道:“軍糧補給有問題?嗯……大宋這兩年連年征戰,國庫都快要耗乾了,商鈔鹽引制雖然可以取民才為國用,然而民也不是取之不盡的。”

    孫悅大笑著拍了他的肩膀道:“老韓到底就是老韓啊,一眼就看出了我軍薄弱之處,不錯,若是與耶律休哥戰場正面爭雄,我現在可以自信地說上一句老子不怕他,可是後勤啊,這實在是我軍的致命之處,之前呂蒙正也是因此而反對我擅起刀兵的。我這個姐夫,才學是有的,但論起軍事難免就差了些了,我手中允文允武稱得上全才的,真就只有你了,現如今你們韓家也投降了,是我大宋和我中華民族的大功臣了,加官進爵本也是應有之意,你也不用顧慮忠孝不能兩全了,你說這轉運使你不當,誰當?”

    韓德讓倒也沒謙虛,應下了孫悅的誇獎,人傑自有人傑的自信,只是卻道:“然而大宋缺糧是事實,就算後方加賦徵餉,你這仗打的這麼突然你爹恐怕也來不及給你籌措,我也不是神仙,糧食是種出來運過來的,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又能有什麼好 法?況且,我能看出來的問題,你覺得耶律休哥會看不出來麼?咱們是募兵制,後勤壓力天然就比他們大得多得多,他會不劫你糧道?只要稍微成功個一兩次,這仗就難了。”

    “不錯!耶律休哥一定會劫我的糧道,而我,一次都不能讓他劫到。”

    韓德讓搖頭道:“我可沒這本事。”

    “不是靠你,你說我的糧食若壓根就不走陸路,他劫誰去啊。”

    韓德讓聞言皺眉想了半天,才試探性地問道:“海路,色目人?”

    孫悅豎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地讚歎道:“真特麼不愧是你天下無雙韓德讓,全都讓你猜中了,我的確是不打算走陸路了,薊州的港口建設的不錯,足以同時停靠百餘艘大海船,而且走海路的話甚至還能調來泉州的糧食,緩解我大宋的後勤壓力,耶律休哥的騎兵再厲害,能奈我何啊?”

    韓德讓皺眉道:“軍糧啊,這是前線幾十萬將士的命,把軍 糧交託給那些色目人,你真信得過?”

    “當然信不過,色目人本質上就是一群商人,特麼的有奶就是娘,你信不信,蕭燕燕要是割讓他幾個自治州,他們轉手就會把我的軍糧給賣了,這事兒那娘們絕對乾得出來。”

    韓德讓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非要我來當這個隨軍轉運使,你是想讓我把這些色目人併入公司,然後通過我把他們控制起來?”

    “不錯,我讓他們住在薊州的時候就說過,必要的時候得把商船借出來給老子組建海軍,我也不白借,商鈔鹽引制麼,他們若敢有半個不字,老子就敢把他們殺個精光,但是,船可以用他們的,錢也可以讓他們賺,但這事兒,必須嚴嚴實實地控制在我的手裡面,這事兒,舍你其誰啊。”

    “明白了,是臨時的,還是……”

    “永久的,就算戰事結束了,也要用他們的船,搞咱們自己的航海,我要你保證每一艘船,都是咱們宋人說了算,當然,錢可以一 給他們賺著,能做到麼?”

    韓德讓笑了笑道:“公司先摻股後吞併唄,必要的話把他們從海運上踢出去都不是不行,走吧,領我去見見他們,我還真沒怎麼跟這些色目人打過交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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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收船





    孫悅拄著桌子,拖著下巴,一臉淡定的看著韓德讓跟這幫色目人討價還價。

    他今天是來給韓德讓撐腰的,真涉及到具體實施他已經遠不如韓德讓了,所以整個過程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用一張微微有些發胖的大臉,眯縫著小眼睛,一臉笑容地瞅著他們來回掃視,盯的這幫色目人一個個膽子都直突突。

    他們感覺,若是他們敢對韓德讓說半個不字,孫悅就能把他們全都給咔嚓了。

    這麼多年過去,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再管孫悅叫儒帥了,他身上也越來越沒有了讀書人的那種文雅氣,相反,凡是見過他的人都覺得他像一頭老虎,別看他武藝上依舊是個半吊子,但那倆眼睛一瞪,連楊延昭這種百人敵都會忍不住肝顫。

    好歹也是手上收了幾十萬人命的主了,民間傳說他的畫像都能辟邪。

    韓德讓笑著道:“必要時出船給我們大宋組建海軍,這是節帥早先就跟你們說好的,既然諸位現在都在薊州城定居了,想來也是願意為我大宋出一份力的。諸位可以放心,這仗打不了太長的時間,不會耽擱諸位太久,所運軍糧,按照商鈔鹽引制核算,一文都不會少諸位,當然,跟諸位平時做生意肯定不能比,共赴國難麼。幾位以為如何?”

    一群色目人龍套連連點頭說好。

    韓德讓繼續道:“你們也知道,軍糧是我軍命脈,這事兒吧,朝廷肯定不能完全交託到你們的手裡,得控制,我今天來就是跟你們商量這事兒如何運作的,能理解吧。”

    有幾個心裡猶豫的,霎時就感覺到孫悅那頭的殺氣撲面而來,連忙特別謙遜的就同意了。

    “我想了兩條路,你們選選,一條是由公司派人上船,暫時控制著指揮權,等仗打完了,我們的人就撤出來,該干啥還乾啥。”

    有幾個不樂意的道:“這個……韓使,我們人就在這,家也在這,又跑不了,有必要這樣麼?糧草運送若有差池,您讓節帥砍了我們也就是了。”說著,還拿眼神瞅向孫悅,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他們倒不是心疼那麼點借用的時間,而是怕他們的航海技術和航線被這幫宋人學去。事實上這幫人若真的選了這條路,韓德讓必然會派出一堆的木匠和老水手偷師的,不僅如此,他還打算事後大規模挖角,這幫色目人一個個的宋話說的都賊溜,不少還娶了大宋老婆,如何挖不過來?

    韓德讓看向孫悅以目示意,孫悅聞言還是沒說話,卻笑呵呵地走過來拍了拍剛才說話那人的肩膀,然後就用手,放到那人的脖子上,上上下下摸了兩把,跟盤核桃似的。

    那人嚇的都特麼快尿了,渾身上下打著擺子,上下牙直打架,感覺這孫悅好像下一秒就會把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似的。

    韓德讓道:“諸位,不是信不過,只是事關國運,必須得萬無一失才行,諸位都是商人,萬一有人鋌而走險,難道要我們幾十萬大軍跟你們同歸於盡麼?”

    幾個人互相看看,還特別膽戰心驚地瞅了孫悅一眼,小聲問道:“敢問韓使君,第二條路是……”

    韓德讓笑笑道:“第二條路麼,當然是進一步合作了,諸位,目前我大宋但凡是身家在十萬貫以上的商人,幾乎都搶著入'公司',拿股票,拿分紅,諸位若是有心融入大宋,不如以船隊入股加入'公司'如何?明年戰事結束,公司也要造一個大造船廠了,也可以交給你們管理麼,諸位若有興趣的話,戰後節帥還打算耗費一千萬貫造一座山海關,這筆生意也可以交給你們,至於股份多寡,咱可以談麼。”

    “這不是兼併我們麼?韓使君的手段天下人誰不知道,您的公司插了手,這船還能聽我們的麼?說句不 聽的,將來若生意失敗我們想回故國,可就都回不去了。”

    韓德讓笑道:“哪裡會有這麼嚴重,公司成立的主要目的說白了還是咱們內部之間結算方便而已,我又沒讓你們把船都拿出來入股,可以分股票麼,公司佔四,你們佔六,平時有的日常運營還是聽你們的,我大宋哪個加入公司的商賈不是這麼幹的?股權換股票,你們是賺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商業行為而已,公司不是我的,不是朝廷的,不是孫家的,公司是咱們大家的。”

    眾色目人面面相覷,若是真的之需要掏四成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事關重大,一時間他們也商量不出個結果,孫悅卻不耐煩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還要怎的?耶律休哥旬日便到,你們之前也答應過我必要時組海軍助我,現在卻在這麼點雞毛蒜皮上的小事墨跡?我把話放這兒,明天我就要你們的船南下去給老子運糧食,你們若說韓使君說的不行,那你們就自己 個主意出來啊?”

    眾色目人龍套被孫悅訓得跟孫子似的,這一時間他們哪拿主意去?雖然眾人都有點摸不准,但一時又說不出哪裡不妥,也沒人敢說不樂意,於是這事兒稀里糊塗的,居然就這麼定下了。

    他們也不想想,在大宋的地盤上,只要讓公司的人摻和進來,四成和六成又能有多大區別?至於船廠和山海關的生意,與其說是酬勞還不如說是進一步把他們留在大宋的餌。

    韓德讓笑著鞠躬行禮道:“歡迎各位加入公司,請你們把船都湊一湊吧,三月之內,我最少要見到四百艘,而凡是出船的色目人,只要在大宋有房產,有老婆,每年居住時間在兩個月以上,都可享受此待遇,而且因為你們現在運軍糧畢竟也是為國出力,我許諾你們,等日後戰爭勝利了,你們擁有一定程度的,股票購買優先權,這可是軍屬才有的待遇。順便請你們幫我們往你們的同鄉中傳遞一下消息,這一次戰役中沒出船的,以後就不要來我大宋做生意了,我大宋不歡迎。另外,越早跟我置換股份的,所得到的股票就越多,今天一比一,明天可能就二比一了。”

    眾人一聽,好像還挺為他們著想,紛紛搶著就把事兒給辦了,人就是這樣,傳說中有一個劫匪搶劫了一車人,第一個交錢的交一百,第二個二百以此類推,到最後所有人都搶著交錢,誰都不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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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內訌





    卻說耶律休哥緊趕慢趕的回到了幽州城下,卻是物是人非,啥也不想的頭鐵打了一波,發現抵抗的力度竟遠遠強於他的想像,以他的軍事眼光很快就判斷出來,除非大宋內部有變或是糧草不濟,否則以他現在手裡的兵力,十年八載的也沒戲。

    畢竟孫悅現在手裡已經有二十萬人了,而耶律休哥卻只有十萬,人家還有城牆之險,甚至都不需要跟他們野戰。

    於是耶律休哥只好暫且休兵,退守古北口,同時寫了封信去幽州,希望孫悅可以信守承諾放了他的家眷,結果回信卻說孫悅特麼的人沒在,讓他稍微等兩天,整的耶律休哥都愣了。

    他當然不相信孫悅真的不在,他自認對孫悅已經足夠了解,孫悅對他是有一點害怕的,不可能面對自己的來勢洶洶卻離開幽州上別的地方浪去,那不是孫悅的用兵方式。

    所以思來想去,耶律休哥只能認為孫悅這是在拖延時間,可是大宋有啥好拖延時間的呢?應該拖延時間等待援軍的難道不應該是他們遼國麼?

    又或者是後悔了,不想還他老婆孩子了?該不會是早就遭受毒手了吧!越想越急之下,耶律休哥恨恨地又特麼打了三天,同時縱容手下騎兵四處劫掠,扔下了無數的屍體,而且把幽燕漢人對他僅有的一點好感也給打沒了。

    這讓孫悅回來之後不由詫異了好半天,這特麼耶律休哥瘋了?這麼不智呢麼?想半天也沒想明白這貨咋想的,你要幹咱就乾唄,於是孫悅就開始跟耶律休哥死磕。

    他還特意去找耶律休哥的老婆孩子嘮了嘮嗑,理直氣壯地道:“這可不是我不守承諾啊,你們家大王壓根就不在乎你們。”

    “…………”

    這兩天他其實壓力不小,又來回來去的折騰,以至於有點感冒,腦袋疼的厲害,可是偏偏契丹人都比較抗凍,更沒有用磚房的習慣,耶律休哥丫一個堂堂南院大王,私宅居然是個帳篷,秋雨一下那叫一個涼,直接就給他放倒了。

    大黃鼻涕流下來止都止不住,泡在切了薑片的熱水里,感覺特怪,整的跟要煮了似的,而這樣的身體狀況下,加上腦子一迷糊,他特麼就把李繼勳和崔彥進給忘了,等他想起來,已經是一天以後的事兒了。

    以至於,李繼勳氣的都快瘋了。

    不帶這麼不拿老幹部當回事兒的。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說開了不就得了麼,但人越老就越是在意麵子,李繼勳一氣之下,誰能想得到,他居然就敢在半夜的時候帶著他的昭義軍出城了,正好碰上了耶律休哥派出去試探劫糧的部隊,狠狠打了一仗還打贏了。

    得知這一切的孫悅簡直是哭笑不得,本想等李繼勳回來之後好好給他記個功,賠個不是,連慶功宴都擺好了,做足了姿態,結果這李繼勳小胜一場之後竟然不不回幽州了,改為屯住順州,人家不跟他玩了。

    “老子當行營都部署的時候,孫春明還沒生出來呢。”

    這自然就犯了忌諱了,軍隊最忌令出多門,不能協同合作,況且他帶了這麼壞的頭,將來萬一崔彥進的舊部到了之後也玩這麼一手可怎麼辦?如今的宋軍中資歷比孫悅高的那可太多了,甚至連趙匡胤的老領導都不是找不著。

    於是孫悅也生氣了,你李繼勳除了佔著個資歷老,有什麼資格跟老子齜牙咧嘴?乾脆,孫悅就命人停了昭義軍的補給。

    孫悅的想法很簡單,餓你幾頓,看你還老不老實,他還等著李繼勳乖乖求他呢。

    沒想到,李繼勳骨頭是真特麼的硬,自己的糧食吃完,卻一點要和解的意思也沒有,乾脆,放縱手下士兵劫掠!

    昭義軍啊,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土匪軍,這一下順州及其周邊的百姓可就遭了大罪了。

    本來他們是無條件投降的,因為除漢奸的運動,家家戶戶多少還都分了點實惠,村里更是把地主的地都給分了,結果耶律休哥派人掃了一遍,他們也英勇的組織了壯丁反抗,並且在宋軍的幫助下打跑了契丹小隊,但一村之中男丁減半都是輕的。

    現在李繼勳又來了這麼一手,直接就把他們給打蒙了,昭義軍殺起人來一點都不比契丹人仁慈,所過之處屍橫遍野,稍有姿色的女子無不遭殃。

    至於順州城裡,據說已成鬼域,連百姓身上穿的衣服都給扒下來搶走了,倖存者十之二三,而且還都沒衣服穿,只能暫時以紙來遮羞。

    消息傳到孫悅的耳朵裡,孫悅本來就因感冒而有些頭痛,當場就炸了。

    “痛煞我也!!!”

    “節帥,節帥息怒,保重身體要緊啊!”

    孫悅抽出寶劍照著面前名貴的古董花瓶就是一刀,大吼道:“他李繼勳是不是瘋了,是不是特麼的瘋了!!他這是屠城啊!屠城啊!他現在在咱們大宋自己的地盤打防守戰,結果他媽的他居然屠城?”

    “息怒啊,節帥。”

    “我息你老母!老百姓分不清什麼昭義軍忠武軍天雄軍,老百姓只知道,殺人屠城的是特麼宋軍!我的民心啊!老子辛辛苦苦幾個月的經營,被他一天就給毀了,毀了你知不知道!”

    眾人見他這一副鬚髮皆張的樣子,都有些害怕,連勸都不知道怎麼勸了,一雙雙眼睛全都看向了跟他關係最親密的韓崇訓。

    韓崇訓也知道自己跑不掉,只好硬著頭皮道:“節帥,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想辦法補救吧,咱們必須馬上把李繼勳調回來,再不濟也得給他們補充足夠的糧草,當兵的都是狼一樣的性子,見了血開了葷,很難收的住的,若是他們再把環洲給洗了……”

    “我調他老媽!你還想我跟李繼勳和解?民心不要了麼?失了燕雲十六州的民心,我拿什麼擋耶律休哥?咳咳,混賬!王八蛋!他根本就不配當將軍,傳我命令,楊延昭楊業,命你二人盡起本部人馬,起灶做飯,吃飽出發,老子要攻打順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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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舍你其誰





    “節帥,三思啊!那可是李繼勳啊!死了都要追封異姓王的,為大宋鼎鼎天下的砥柱之功的啊!”

    韓崇訓都有點蒙了,都不叫節帥了,“悅哥兒啊,他……他就算有千般錯萬般錯,那也是開國的功臣,老將的魁首,他……他比我爹的資歷都老啊,他還是太祖的義社十兄弟呢,你……這是要天下震動的。”

    孫悅怒道:“我特麼知道他是開國功臣,開國功臣就可以草菅人命麼?他不給我面子我可以忍,我也可以用別的方法安撫她,但他現在屠戮的已經是我大宋的子民了!是我,辛辛苦苦,剛收復的子民,他現在這麼做,是在把他們往耶律休哥那推你知不知道!”

    孫悅是真氣大了,一張嘴吐沫星子飛的滿天都是,因為上火還有點口臭,噴的韓崇訓那叫一個舒爽,要知道孫悅因為和韓崇訓關係特殊,平日里是很少跟他說重話的,沒人的時候都是以訓哥兒和 哥兒相稱,顯然,這次孫悅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韓崇訓連忙偷偷給楊業使眼色,他知道孫悅是很看重甚至有點尊敬這個降將的,只是楊業多尷尬啊,說白了孫悅是想把昭義軍兼併到他手裡才鬧出的這麼檔子事兒,他又跟李繼勳有點宿怨,加之他降將的身份,眼前賬內這大大小小的文武將吏有多少已經看他不爽了?

    所以他一時半刻的還真站不太出來。

    還是曹璨勉強站出來道:“節帥,這耶律休哥可就在古北口啊,這時候咱們不齊心退敵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呢?不說讓不讓別人笑話,此消彼長之下,萬一這仗打輸了可怎麼辦?節帥你很清楚,這一仗已經賭上我宋遼兩國一百年的國運了!您要是實在對李帥氣不過,等咱把耶律休哥打退了,我再幫您一塊上表參他,請朝廷對他嚴加懲治如何?我讓我爹幫你一塊收拾他如何?節帥啊,軍情如火,咱別在這個時候再鬧了吧。”

    孫悅好歹是知道這曹璨代表著誰,勉強深吸一口氣沒對他破口大罵,稍微態度好了一點道:“老曹,你也是使相是長子,咱以前沒怎麼接觸過,但我相信使相的一身本事你也定是得了真傳的,現在是算軍事賬的時候麼?政治啊!民心啊!

    燕雲十六州怎麼拿下來的,是打下來的麼?不是啊!是因為漢人在我手裡能過上好日子,是這十六州的百姓心甘情願送給咱們的,自古燕趙多豪傑,這地方百姓可不是泥捏的,你信不信咱們若沒了民心,人家怎麼把你請進來的,就能怎麼把你給踢出去?人家耶律休哥一直是親漢派!他一個契丹王族真的是喜歡漢人麼?那是因為他知道,若是燕雲地的百姓人人反宋,人人心向契丹,這故土咱就是再打兩百年也休想再收回來了!

    我告訴你們,李繼勳若是不能以雷霆酷烈的手段剪滅,不但此戰我軍必敗,而且以後咱們連耶 休哥的面都見不著了,就這些漢地的百姓組織起來咱都打不下來,瓦橋關都保不住了!”

    曹璨被震的不輕,也覺得孫楊說的確實是有點道理,只是似乎嚴重了些許。

    傳自曹彬的曹璨都頗為不以為然,那些軍中的殺才自然就更不能理解了,天下亂了一百多年了,不一直都是你殺我我殺你麼?李繼隆吃人、王全斌屠川,不都是在這種背景之下麼。百戰百勝的宋軍,實質上依然還是那麼一支將狼性刻在骨子裡的軍隊。

    沒拿老百姓的命當命啊,至少是沒拿幽燕的草民當人命。

    至此,孫悅不獨斷專行還能有什麼辦法?

    “諸位,我孫悅八歲以童舉出道,打仗也打了十幾年了,親手殺過的人雖然不多,但死在我手上的二十幾萬也是少說了,但是,老子敢說這二十幾萬全特麼是死在戰場上的!老子,從來沒有將屠刀舉向過百姓!連敵國都不曾!

    都特麼說我百戰百勝,我會打仗麼?我會打個屁!曹彬會打仗麼?他特麼沒比我強多少!他李繼勳是會打仗,比我會打仗多了,可他打什麼了?他當了兩次行營都部署,結果呢?北漢是誰打下來的?楊業你自己說,換了我打你你真能守得住?百戰百勝是哪來的?是特麼老百姓送個我的!那是因為我有仁德的名聲!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我,決不能讓我十幾年來辛辛苦苦建立的招牌,被李繼勳這混蛋給毀了。

    我的話說完了,誰也不許再求情,否則,休怪我治你們擾亂軍心之罪,李繼勳我打定了,你們若是理解了,將來你們也有機會成為我和曹彬這樣的一方統帥,若是理解不了,那特麼就給我憋著!”

    雷霆一般訓完話,訓的一種將吏都有點迷,不少悟性高的還露出了深思之色,比如韓崇訓,這一類道理他跟韓崇訓說過很多次,而且這些人里數他最了解孫悅的底子,此時被這麼一訓倒是訓出了點頓悟的意思。

    倒是楊業,因為孫悅一直提他在北漢時候的舊事,那是相當的尷尬。

    卻見從曹璨的身後毅然站出一看上去僅有十幾歲的少年,昂然站出來道:“孫帥說得好!這才是國士之言。末將不才,願為節帥前驅,請節帥給我一部人馬,由我來做先鋒攻城!”

    孫悅愣了一下,這誰啊,不認識啊,我這軍事會議雖然與會眾多,但什麼級別的能說話,什麼級別的把嘴閉上心裡沒數麼?

    還是曹璨尷尬地解釋道: “孫帥見笑了,這是捨弟曹瑋,您別看他年齡小,一身武勇卻是不弱於人的,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隨即板著臉對曹瑋道:“沒大沒小,這又不是在家,輪得著你說話了麼?軍中人才濟濟,如何能讓你一個小娃娃當先鋒。”

    曹瑋當然不是不識數的二貨,他站出來是有考量的,畢竟他就算不是長子,但也是曹彬的兒子,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曹彬的意思,甭管這事兒怎麼解決,孫悅擅自攻打昭義軍,都是捅破天的大事,都是要跟朝廷有個交代的。

    而若是曹彬的兒子站出來當先鋒……

    孫悅的眼睛噌就亮了,一把握住曹瑋的手道:“原來你特麼就是曹瑋啊,好好好,我看這先鋒,舍你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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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曹瑋





    說起曹瑋,孫悅當然是太了解了,只是他忙的事兒太多一時給忘了而已,說實在的論名聲論功績,這貨其實要比他老子曹彬也不差什麼,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當不好一個先鋒的,又有著曹彬的政治背景,孫悅瘋了才會拒絕。

    吃飯的時候,曹璨很自然的就坐在曹瑋的身邊低聲訓斥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回闖了大禍了!你讓我回家跟爹怎麼交代?”

    曹瑋笑道: “大哥是覺得我當先鋒會有危險?您放心,李繼勳雖然猖狂,但孫帥之名我大宋將士誰不知誰不曉,都不用動手,他的將士就先懼上三分,順州城又是一座孤城,內無糧草這是誰都知道的,這又減去四分,孫帥既是行軍都部署,又持著得道多助的大義,昭義軍每一個將士都知道自己理虧,必然再懼上三分,如此一來,若是耶律休哥不跟著摻和的話,甚至都不用孫帥動手,我就能滅了他。”

    曹璨急著低吼道:“誰特麼跟你說這個了,孫悅手上有十幾萬人,又向來用兵如神,憑李繼勳手裡那四萬多自然是擋不住,可是然後呢?黨進來了你怎麼跟他解釋?他是監軍!!事後又怎麼跟朝廷解釋?怎麼跟官家解釋?陣前兵變,的是節度使!聽都沒聽說過。”

    曹瑋滿不在乎地道:“孫家加上咱們曹家,何必還要去跟誰解釋什麼?官家?他是我孫曹兩家扶起來的官家,我孫曹兩家若是不同意,他就當不了這個官家,他若是懂事還則罷了,他若不懂事,大不了就再換一個唄。”

    “你……”

    曹璨感覺自己都快瘋了,這特麼是曹家的人麼,怎麼說話這態度跟孫悅那麼像呢。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誰都知道的事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就說了,又能怎麼樣呢?誅九族?”

    “你……你呀,就算你說的對,可是你想想,那是他孫家捅出來的簍子,憑什麼要咱們曹家和他一塊分擔政治風險?你知不知道你是代表了爹的,你出手就是爹出手。這事兒往輕了說,咱們應該遠遠的避開,將來就算出了什麼事兒也能置身事外甚至落井下石,往重了說,這也是咱們跟孫家提條件,甚至是咱們曹家反壓孫家一頭的機會啊!這事兒你必須得聽我的,一會你就說拉肚子,說啥都不能去了,我還就不信那孫悅還敢殺了你。”

    曹瑋似笑非笑地盯著曹璨看了半天,突然道:“你居然是這麼想的?大哥,你跟孫悅的年齡應該差不多吧,都說你得了父親的一身精髓,看來是言過其實了,你信不信你現在給爹寫封信,爹肯定會支持我而不支持你?怪不得父親總是哀嘆孫相公後繼有人,嘖,確實是天地之差啊。”

    曹璨聽了一巴掌就拍在曹瑋的後腦勺上 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旁人夸你兩句聰明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有這麼跟大哥說話的麼?你現在翅膀硬了,大哥管不了你了是吧?”

    曹瑋笑嘻嘻地道:“哥,這事兒你真的錯了,聽我的吧,就這麼滴了,要不一會我先走,你寫信問問爹的意思。”

    曹璨自然不服,氣道:“我特麼自然是不如孫悅的,可難道我還比不上你?那你給我說說,你的道理在哪?”

    “大哥,以你的眼光來看,這天下局勢是走向哪的?這趙宋天下,可還維持的下去麼?這天下大勢中,我曹家又佔了個什麼位置呢?”

    曹璨壓根沒尋思,張口就來道:“這有什麼可說的,趙宋現在確實有點危機,但還遠沒到滅國的地步,至於這走向,無非就是趙、孫、曹三者而已,若宋要亡,掘墓之人非曹既孫。”

    曹璨嘆氣道:“爹派你來之前怎麼就沒跟你把事兒說明白呢,又或者,爹也是 局者迷?看來等回去之後我得跟爹好好說說這個事兒了。”

    “你這臭小子,居然連爹都敢質疑了。”

    曹瑋搖了搖頭道:“大哥,你現在的這個想法其實非常非常危險,當前的朝局絕不是三足鼎立,只有無知的普通百姓吹牛的時候才會這麼說話。當前的朝局,代趙宋者必孫,曹家是沒有任何機會的,若是我們敢代宋,京中的將士都不會服我們,我能想到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董卓。

    說白了,爹的硬功勞有點小,給普通將士的恩惠也有點少,京中新軍的命脈其實已經轉移到孫家父子私人手裡了,要不然你以為孫帥憑啥那麼狂?我常聽爹誇讚此人,說他少年老成,得志卻從不猖狂,可你再看他現在,一個人怎麼會真的越活越毛躁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真的有恃無恐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需要謙卑面對的人了。”

    曹璨聽後心裡不舒服,不爽地道:“那照你這麼說,咱們曹家是他孫家的傀儡不成?”

    “ 傀儡談不上,做糖不甜做醋酸而已,咱沒有取而代之的本事,但搗亂的本事還是有的,咱們家若真要跟孫家作對,他弄死咱們之前肯定能咬下他們爺倆一大塊的肉,所以,人家一直都挺給咱面子的,咱不能不懂事兒啊,再說了,咱其實也是一塊他們孫家的遮羞布,沒了咱家,他爺倆不就成了司馬懿和司馬昭了麼。”

    “孫家還在乎忠義的名聲?這天下都亂了一百多年了,誰還有那個耐心,那依你的意思,咱曹家啥都做不了了不成?”

    “孫家在乎名聲,但說實話也就那麼回事兒,他們其實也在怕,趙宋江山是那麼好篡的麼?洛陽城還住著一個他們親手培養出來的魏王呢,看他成天跟趙普花天酒地的,要說他真恢復成了個紈絝公子,反正我是不信,誰知道這位魏王在想什麼?至於咱曹家,說實話咱還真得保著點趙宋。”

    “嗯? ”

    “孫家若是真改朝換代了,咱就是下一個王峻,說實在的未必就是什麼好事兒,王家現在也​​挺慘的,不過,大哥難道就不曾聽聞舊事王謝堂前燕麼?當年的王謝,豈不就類似於今日的孫曹麼?對咱們來說,官家不能沒了,得留著,但他現在威信還是有點大,孫相跟爹又都是穩重人,我看由咱們和孫帥聯手踩一踩朝廷的臉面正合適,他李繼勳不是太祖的義社十兄弟麼?打的就是太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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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叛敵





    全軍造反的時候,孫悅卻正在修鬍子。

    小蝶備好了熱水,要動手的時候卻被孫悅給攔下來了,只是讓她取來鏡子,要自己動手。

    這鬍子他也留了十餘年了,但卻始終留不出美髯的效果,一根根支楞巴翹的,不修一修就跟流浪漢差不多,修完了也就是勉強能看,而且他一個儒生,卻怎麼修也修不出秀氣的感覺,下巴上的長不長,嘴唇上的卻很密。

    這半年來他有點發福,臉有點圓了,其實跟英俊的小生已經不怎麼挨邊了,嘴角一咧,臉上好像還有點橫肉,看著貌似還真有點嚇人,他就這麼一刀一刀,一刀一刀的修自己的鬍子,修了半天卻始終覺得不滿意,兇巴巴的真像一頭老虎,修著修著他就不耐煩了,於是手起刀落咔咔幾下,就把他好不容易留出來的鬍子全都給剃了。

    “啊,老爺您……您怎麼給剃了?這,您讓妾身來修不就是了,這光禿禿的,多難看啊。”

    “難看麼?”

    現在這幅樣子,倒是跟他穿越過來之前,碩士剛畢業的時候差不多了,至少面相柔和了不少,照著鏡子瞅了半天,左晃晃腦袋,右晃晃腦袋,瞅著鏡中人怎麼感覺跟開了濾鏡似的,這麼帥呢。

    “我覺得挺好,以後我不留鬍子了,誰敢說我不好看?不對,誰敢說沒有鬍子不好看?以後這天下人是美是醜,就由我來定了。”

    小蝶一愣,她多少也是有了一點文化的,腦子裡不自覺的就冒出了個詞:指鹿為馬。

    孫悅卻沒管她怎麼想,跳了兩步還挺活潑的就拿起了自己的寶劍,鎧甲外罩了一身白袍出門了,其實曹瑋說的是對的,他現在表現的越來越囂張,只是單純的因為,他已經無所顧忌了。

    “將士們,李繼勳背叛大宋投降契丹,跟我走,滅了他!”

    “滅了他,滅了他。”

    這幫將士們聽說去打李繼勳,居然愣是一點士氣影響都沒有,尤其是那幾萬幽燕地新投靠的,更是嗷嗷叫著打雞血,雖然這次孫悅壓根就沒帶他們,而是留了他們在幽州守城。

    倒是一眾中層以上的將領們面面相覷,不是因為不服軍令麼,怎麼就變成叛變投敵了?這對李繼勳會不會太狠了點?將來青史之上要怎麼書寫?一聲戎馬的勞苦功勞難道就要被抹殺乾淨了麼?一時間,倒是不少人露出了不忍之色。

    包括曹璨。

    曹瑋提醒道:“李繼勳濫殺順州子民,害了幽燕民心,節帥是在跟耶律休哥爭民心,往他身上潑髒水呢。”

    曹璨聽了後點頭表示理解,只是心中卻尤自有些難平,哀嘆道:“如此宿老元勳,到頭來卻落了個國賊的下場,恐怕,這天下的各地節度使和老將們都該心涼了啊。”

    曹瑋冷哼道:“你也是是老將了?一群老頭子,仗著官家威德不足近些年聽說在地方上很是囂張,也不想想這是誰做下的局面,敲敲他們也好,我看咱節帥巴不得他們都跳出來呢,以朝廷的名義將他們挨個捏死,省的將來麻煩。”

    “那若是他們一齊發難呢?”

    “那就一齊捏死,正好趁機擴張咱們孫曹兩家的底蘊。”

    “…………”

    卻見孫悅大吼一聲:“出發!”

    令行禁止,愣是沒有一個將領有什麼屁話。孫悅將糧草後勤委派給了色目人並由韓德讓接管,除了防備耶律休哥劫糧之外,更是順手就把這後勤掌握在自己的私人手裡了。

    離了韓德讓,誰也拿不到一粒糧食,所以孫悅此時對軍隊的掌控,其實是絕對的,要不然李繼勳也不至於孫悅一斷糧就去劫掠地方,他也是真找不著了。

    大軍出城,幽州離順州本來也沒有多遠,自然很快就到了,而孫悅此次居然一反常態,沒有用突襲手段打李繼勳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這麼點的距離,李繼勳居然事先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之後,李繼勳手腳冰涼的跌坐在椅子上,腦子一時亂哄哄的,張開嘴都說不出話。

    “他……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李繼勳也是老於戰場的,他當然清楚,若論真刀真槍的打,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孫悅的對手,只是,何至於此啊!他是李繼勳,他死了天下都要震上一震的。

    “節帥,咱怎麼辦?”

    李繼勳無言以對,他也想知道怎麼辦。

    下屬一咬牙,諫言道:“節帥,我軍如今士氣動搖,糧草不足,真打起來以孫悅的能耐很可能就會一鼓而下,他這次分明就是衝著節帥您來的,如何能放得過您?更何況他給您定下了投敵叛國的罪名,怕是投降也無濟於事,您的一世英名……也難保了。”

    “我……是啊,一世英名難保了,那該怎麼辦呢?”

    “節帥,下吏倒是有個辦法,就是不知……當說不當說。”

    “嗯?”

    “他不是冤枉咱們投遞叛國麼,這是他不給咱們活路,何不… …真的叛了?耶律休哥就在古北口,而且此時恐怕也得了消息了,以節帥您的才德威望,何愁不受重用?”

    李繼勳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心腹龍套,不無悲涼地大笑道:“我李繼勳五十多了,為國鎮守邊疆數十載,跟契丹人打了一輩子,你現在要我投敵?哈哈哈哈哈,這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節帥!事已至 ,咱還有別的路麼?”

    “不必再說了,不就是一死麼,我李繼勳做事,不能辱沒了祖宗,更不能,讓後代子孫因我蒙羞,孫悅要戰,我陪他戰就是了,耶律休哥想撿便宜?做夢!”

    “節帥啊!您糊塗啊!您現在已經沒有身後名了!”

    噗的一聲,李繼勳吐了一口血,隨即一張臉就黃如金紙了。

    “節帥?您沒事吧。”

    “沒事,替我執筆,寫封信給耶律休哥,就說孫家父子隻手遮天把持朝政,欺凌官家,我大宋,與大遼有兄弟之誼,請耶律休哥,派兵援救,助我大宋誅殺國賊。”

    “大帥您答應投遼了?那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李繼勳罵道“投個屁,我想到怎麼對付孫悅了,哈哈哈哈,我這心還真是通達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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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戰神





    順州城下,孫悅布下了極其嚴整的大陣,密密麻麻的局圍了順州城一圈。

    曹瑋昂然的騎著馬一躍而出,請戰。這少年雖然年幼,但一身氣質卻極其鋒利,又不顯得咄咄逼人,看的孫悅不由的笑了,這貨太不像曹彬的種了,反倒是跟楊延昭有點相似之處。

    “不急,總得給耶律休哥留點時間才是。”

    說罷,孫悅作為主帥,毅然來到了城下,抬頭開始往城上看。

    “危險啊節帥!”

    順州城畢竟只是小城,城牆很矮,而孫悅走的又比較靠前,靠前到他仰頭的時候已經可以勉強看得清牆上密密麻麻的昭義軍了,同樣,城上的將士看他恐怕會看的更清晰許多,勉強已經到了弓弩的射程範圍之內了。

    孫悅卻毫不在意,一陣風吹來,白袍迎風而展,到似個風流俠客,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城上將士,挨個看過去好像要記住他們的樣子一般,可事實上他壓根就看不清臉,這貨稍微有點近視。

    城上城下,寂靜無聲,孫悅帶來的部隊一個個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刃,都有些激動,而城上的昭義軍則紛紛咽了口口水。

    緩緩的,孫悅動了,動的很慢,卻不是回陣,而是遛彎一般的信馬由韁,圍著順州的城牆散了半天布,這特麼要不是騎馬而改成騎仙鶴,還真能讓他騎出點仙風道骨的意思,而且離順州又近了許多,依舊死死盯著城上的將士們,整個過程中沒有半只羽箭落下。

    兩軍的將士同時想起了一個名詞:白袍戰神。

    今時今日,孫悅已經不用再安排一堆親衛虛張聲勢了,僅僅只是神態和過往的威名,就足以震懾三軍了。

    曹瑋見此模樣激動的眼神都開始放光了,騎在馬上的身體都忍不住在微微的顫抖,他敢肯定,現在攻城的話甚至都遇不到像樣的反抗,絕對的一鼓而下,晚上還能回幽州吃晚飯。

    原來這特麼就是戰神啊。好羨慕,有朝一日……

    同樣有所感嘆的還有城牆上的李繼勳,因為剛吐了血的原因臉色很差,這會自然更黑了,有心想罵他兩句振奮一下士氣,到頭來,卻只是低聲感嘆了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

    曹瑋再次請求一戰,而孫悅還是笑著搖搖頭拒絕,道:“等一等。”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孫悅他們倒是沒什麼,可順州城上的守軍卻有點受不了了,長時間保持精神的高度緊張可是很累的,就好像殺人的時候,一刀給捅死其實並不怎麼痛,可若是一把刀比比划划始終不下刀,嚇也嚇死了。若不是李繼勳統兵多年,杜昭義軍掌握的比較牢固,恐怕他們都不戰自愧了。

    倒是李繼勳微微有些鬆口氣的感覺,不停的緩緩望向東北的方向。

    就在孫悅的耐心也快耗盡的時候,今天的另一個主角終於姍姍來遲了,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一看就知道這是還沒動手呢,一時間也是有些喪氣。

    孫悅這人就是這麼討厭,這貨真正玩陰謀的時候很少,一旦讓他掌握了節奏你就不得不被他牽著鼻子走,很明顯這貨就是想尋這麼個機會要跟耶律休哥死磕一場。

    因為耶律休哥此時是無力攻打幽州的,他現在真正的任務其實是等待援軍,同時固守古北口,之前情急之下打了幾天打的一腦袋包,如何還敢再輕舉妄動呢。

    而且他更知道,孫悅這純粹是跟他爭民心,李繼勳到底是不是叛國他還不知道麼,再說有史以來也沒聽過幾個這個級別的大將投敵的,只要今天他過來,那這順州的血債怕是就要算在他的頭上了,幽燕的百姓以後招呼愈發的跟他離心離德。

    然而他不過來行麼?難得大宋又一次出了這種將帥不和的事兒,四萬昭義軍在大宋來說也算得上是精銳,總不能坐看人家從容收編,要是吞下這些人,此消彼長之下軍事上他的勝算可就大上一大截了。

    相比於政治賬,耶律休哥現在還是算計軍事賬多一些,倒不是他水平不濟,而是他現在潛意識裡其實已經有一點放棄幽燕,保住古北口就好的意思了,只是他還不願意承認而已。

    再說了,李繼勳真投降他的話也不是真的沒有政治意義,畢竟現在大遼皇帝剛死,就特麼丟了幽州,大傢伙心裡其實都挺忐忑的,這時候若能收編宋朝的大將,起碼對朝廷來說是強心劑。

    兩軍相對,耶律休哥與孫悅對視,好像都有一肚子話要說似得,好半天,孫悅卻笑了,耶律休哥卻怒罵道:“笑你老母,我老婆孩子呢? ”

    孫悅愣了一下,然後回罵道:“你特麼神經病啊!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用一點羊馬把你家人換回去,這麼有風度的對手你翻翻史書有麼?可是你呢?你特麼也壓根不來換啊!你自己要當梟雄,你自己冷血無情,你自己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現在跟你們家太后玩的高興了,老婆孩子不想要了,就想跟我玩剛硬,怎麼還罵到我頭上來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幫你殺了你就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可以跟你家太后雙宿雙飛對不對?我呸!我才不幫你殺呢,我噁心死你,耶律休哥啊耶律休哥,枉我拿你當知己,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我看錯你了。”

    耶律休哥被噎了好半天。

    耶律休哥大怒,“誰……誰特麼……明明是你反悔了想要挾我。”

    “啊?”

    兩人又聊了兩句,終於弄明白,這是個誤會。

    耶律休哥這下尷尬了,明明是打仗呢,整的還挺兒戲,尤其是他好像還有點不識好人心的意思,於是倆人乾脆就在陣前商量了一下交換俘虜的事兒,孫悅獅子大張口開始加價格,耶律休哥大半也都咬著牙答應了。

    然後,李繼勳終於忍不住了。

    不帶這麼無視人的。

    “你們倆特麼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耶律休哥!廢話不說了,只要你打退孫悅,我就投降大遼。”

    耶律休哥聞言,命令部隊緩緩退後,退到了順州城的北側,開口道:“李將軍不比擔心,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放任不管。我看,還是你先上,我給你殿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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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變生肘腋





    昭義軍的將士聽了耶律休哥一說,全都懵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們也知道自己犯了孫悅忌諱,但卻以為這只是高級將軍們之間的內部矛盾,跟他們的關係並不會太大,畢竟孫悅就算再瘋,也不可能將整個昭義軍都給屠了,可現在……這是要叛國?

    都是有家有業的,判的特麼哪門子國?昭義軍一輩子打契丹,說是仇深似海也差不多,他們並不想投敵,然而眼下又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孫悅壓根也沒給他們機會,甚至好像還巴不得他們全都投敵似的,他好一口氣全部幹掉。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繼勳就已經把順州城的城門給開開了,這小城也沒啥守的意義,乾脆下令,進攻,那些昭義軍條件反射似的就出去了,但特麼誰也沒有戰心。

    對此,孫悅只是冷笑一聲,不屑之色溢於言表,他在軍事上從來都是沒拿李繼勳當對手的,此時他的眼裡只有耶律休哥,僅僅揮了揮手,孫悅便道:“曹瑋,命你領本部人馬,殲滅李繼勳”。

    曹瑋愣了一下,好一會才確定孫悅說的是見麼而不是先鋒,但又馬上堅定地道:“末將遵命。”

    曹瑋現如今就是一指揮使,前面還不帶都字,他的本部人馬撐死不過兩千來人,讓他這點人去跟李繼勳的四萬昭義軍拼命,這著實有點太過天方夜譚了些。

    然而正所謂虎父無犬子,宋初四大名將中,單論一個猛字的話,曹瑋可是無人能出其右的,當即掄起了大刀,連馬都沒騎就大吼一聲衝了過去,使勁一掄,直接就砍死了周圍的一圈人,看的別說昭義軍了,就連他自己的本部也呆滯了一下。

    這特麼不是使相家的公子哥麼?使相本人打仗也挺儒雅的啊,怎麼感覺這是在跟著黨進打仗呢?

    很快,本來就士氣低落沒什麼戰心的昭義軍,居然就被曹瑋一人一刀,帶著仨瓜倆棗的士兵,給生生的撕開了陣型。

    孫悅壓根就沒看他們,倆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耶律休哥,這貨打的什麼主意很明白,讓他想起了後世大名鼎鼎的一片石之戰,這貨的想法應該跟多爾袞差不多。

    果然,沒一會的功夫,耶律休哥就開始親自率領著大軍出現在了昭義軍的身後,強逼著昭義軍向前不許後退,昭義軍畢竟也是天下精銳,現在看起來很頹只是兵無戰心而已,這下被逼著往前一卷,曹瑋就打的很艱難了。

    “楊延昭,命你率領本部騎兵,斜插耶律休哥的側翼,曹璨,你領兵馬支援曹瑋。”

    “是。”

    “是。”

    孫悅早有準備,倒也並不慌亂,他自己則領著預備隊待時而動。

    有了曹璨的幫助,曹瑋倒是也穩下來了,而楊延昭天下至猛,一直都統領著孫悅手上最精銳的騎兵,除沃羅鐸之外整個大遼再無可以與之爭鋒的隊伍,所以一時間耶律休哥的軍陣也有那麼一點慌亂。

    就在這時,李繼勳卻突然拔出寶劍,大吼一聲道:“將士們,建功立業正在此時,耶律休哥已中我家行帥之計了,隨我殺啊。”

    說罷,李繼勳老驥伏櫪,騎著馬就一頭插入遼軍的軍陣中去了,昭義軍懵逼了。

    這老將本來就是坐鎮在最後壓陣的,這下變生肘腋,正好就直面遼軍的前軍,遼軍完全沒有準備,直接就被他帶著人給鑿穿了。

    於是剛剛還毫無戰心的昭義軍瞬間就熱血沸騰了,原來是計啊……這麼說我們不是叛國了?我們也不用跟孫悅打仗了?嗷嗷叫著就轉身殺向了遼軍,再一次展現出他們精兵的素質,僅一個照面,就把遼軍給打的懵了。

    此時的耶律休哥側翼被楊延昭衝的有點亂了,前軍本來半是督軍的跟著昭義軍,這下被人家回身一殺,徹底的就撤不出來了,全軍覆沒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至於自己這中軍……一時間好像啥都乾不了了。

    “中計了?孫悅敢用全順州的百姓來給我下套?這不是他幹得出來的事啊。”

    然而他卻來不及分析更多了,因為今天的李繼勳也特麼不正常,鑿穿之後乾脆領著身邊三百多親衛的騎兵,直衝著耶律休哥就殺了過去,連戰局都不管了,儼然一副一心求死的架勢。

    這時候的耶律休哥的中軍甚至都還沒做好戰鬥的準備呢,竟然讓李繼勳就這麼一矛一馬的衝進去了,俗話說一人敢死,所向披靡,百人向死,萬夫避翼,這三百來個親兵都是李繼勳從小養到大的,也很清楚李繼勳的打算,此時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甚至於分明就是求死,所以所過之處居然有點滾湯潑雪的意思,就連耶律休哥派出的沃羅鐸都擋不住。

    耶律休哥冷哼道:“想要一死以保身後名?成全你!”

    說罷,耶律休哥橫槍立馬,帶著身邊親衛的沃羅鐸,居然以主帥之身悍然與李繼勳對沖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回在軍事上陷入絕境了,前軍不用想,肯定要全軍覆沒的,外圍的騎兵被楊延昭正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若是自己的中軍再被李繼勳纏上,等孫悅領著兵壓上來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

    卻說曹瑋這邊,見昭義軍反水之後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他自己也嘀咕了起來:“是計?”低頭看了一眼血泡了似得刀,苦笑道:“這特麼還怎麼在軍中立足啊!”再回頭看了下身邊的袍澤,大半都跟他差不多,顯然這是軍心動搖了。

    心情更複雜的還有孫悅,此時他一張臉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憤怒了。

    可以想像,李繼勳是沒打算活了,這麼大的大將若是戰死沙場,一個忠武的諡號肯定是不能少的,名傳青史更是不在話下,那麼他費了這麼大勁,存心把耶律休哥拖下水,為了跟遼國爭燕地民心的心思自然也就全都泡湯了,就算軍事上能贏,政治上的得失也不好說了。

    不止如此,此舉還一下子就將孫悅在政治立場上從有理變成了沒理,不管怎麼對外人解釋,明明是李繼勳倚老賣老不聽號令,現在就變成孫悅涼薄,逼死老前輩了,朝廷怎麼想他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不在乎三軍將士怎麼想。

    這讓他不由想到了原本歷史上的潘美和楊業,人家楊業好歹還有個降將的污點,李繼勳呢?萬一後世再有個傻嗶寫一本李家將演義,那自己……

    艹!

    然而現在顯然不是考慮得失的時候了,畢竟軍事上的勝利是實打實的,孫悅連忙調兵遣將,開始把自己也壓上,朝耶律休哥的中軍殺去。

    萬一這一仗留下耶律休哥了呢?那特麼就是啥都值。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4:50
第五百四十章哪有真的莽





    一場誰都沒有準備的大戰,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開始又結束了,孫悅騎著白馬,一路上踏著被血染成暗紅色的泥濘,漫無目的的溜達在這人間地獄之中,一時間也是心緒難平。

    此戰,宋軍大勝了,耶律休哥逃跑的時候狼狽的跟一條狗似得,整個前軍全軍覆沒,中軍也折損了將近一半,四萬多契丹人的人頭被孫悅整整齊齊地擺成了一個京貫,用以震懾敵膽,看上去更像是個小山,還有點像游牧民族祭祀時用的敖包,沖天惡臭撲鼻。

    至於孫悅自己,他也不知道這對他個人而言到底是贏還是輸了,反正李繼勳成了最大贏家,雖然他已經死了,被耶律休哥親手一矛扎在了肺上,當場就掛了。

    但是他這麼一死,卻還真死出來個千古忠名,就算孫悅再怎麼苛刻,也得將他的身後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但身上的爵位得以保留並傳給了子孫,就連他的昭義軍節度使,都有好多人提議傳給他弟弟李繼偓。

    事後,昭義軍上下凡是活著的人人升官發財,死了的也按照新軍的標準厚賜厚賞,可他們誰也不領孫悅的情,都異口同聲的說李繼勳是孫悅給逼死的,這讓他的威望弱了不少,那幫昭義軍現在隱隱的已經有點不服他的意思了。

    特麼的這幫人也不想想是誰先屠的順州城。

    幾天之後,孫春明也來信告訴他,朝廷已經決定由李繼偓接任昭義軍節度使了,因為這貨本來也是都指揮使一級,因此倒也還算能勉強服眾,孫春明還特意說明,這是自己的主意,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安撫住那些老將們,否則石守信等一干手裡有兩個兵的節度使非得鬧出亂子不可。

    對此,孫悅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他本來是打算讓楊業頂這個職位的。

    不過那什麼李繼偓想分實權就不可能了,他將昭義軍一分為二的拆開了,一半分給了楊業命他自行消化,同時上表請求朝廷封他為防禦使,另一半則乾脆扔給了曹璨和曹瑋,自己就啥都不管了,以顯示自己並不攔權,並因功上表請朝廷封曹瑋為都指揮使。

    這特麼簡直就是坐火箭的速度,比之當年的孫悅自己怕是也不遑多讓了,當然肯定會有一定的難度,那就讓曹彬頭疼去就是了,也算是趁此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政治壓力。

    這是曹瑋站出來當先鋒,給他們曹家交換的利益補償,聰明人一看就懂,倒也沒哪個不開眼的站出來說他資歷不足。

    這期間,黨進率領的七萬多的大軍終於姍姍來遲,匯到孫悅手上的時候他手裡的兵馬已經有二十五萬了,足足五倍於耶律休哥,如果能趁此天賜良機打他娘的一仗,估摸著古北口此時都已經易主了。

    然而因為宋軍內部的一連串整頓,這天賜的良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溜走,兵少的耶律休哥自然是不敢再露頭的,於是整個河-北居然難得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黨進本來就有點難搞,名義上監軍對主帥又有節制之權,加上孫悅在這搞的又好像一言堂一樣,明顯不合規矩,再加上李繼勳這一檔子事兒,瞅他自然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昭義軍又面臨拆分,還要架空他們的新節度使,孫悅哪還敢輕易的和耶律休哥再動手啊,攘外必先安內麼。

    黨進的接風宴上,黨進像一尊泥菩薩一樣的冷冷坐在席上一言不發,孫悅敬他酒,他也乾脆不喝,反倒是跟崔彥進一道,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嘀咕一些什麼。

    這讓孫悅感覺很不爽,很沒有面子,也有點下不來台,卻也沒有發作,回到自己的屋裡,很是沒有風度的砸了幾個花瓶一類的東西。

    結果他前腳砸完,後腳下人就禀報他,黨進求見。

    當黨進進來之後,孫悅簡直是一臉的懵逼,這貨還拎了兩條虎鞭,非得說要給孫悅補補身體,也不知從哪聽說的孫悅腎虛。

    啊呸!你丫才腎虛呢。

    但是不管這禮物合不合適吧,好歹這態度還是很值得玩味的,與之前在眾人面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孫悅也只好親自烹了茶招待。

    “黨監,您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看的我有些不懂了呢?您上午的時候不是還跟崔帥……”

    黨進笑容滿面,露出一絲皎潔笑道:“節帥有所不知了,我這次領來的七萬人馬中,並沒有一個是崔大哥的舊部,您說我跟他十幾年交情了,我能有今天也沒少受他提攜,這種時候我若再不裝一裝樣子,他非得跟我翻臉不可,免不得還要有人罵我忘恩負義呢。”

    孫悅聞言蹭就坐直了,一臉不敢置信地道:“七萬大軍中沒有一個是崔彥進的舊部?怎麼可能?崔彥進二十來年一路從禁軍中摸爬滾打過來的,就算是曹彬再精細,也絕分不出哪個是他舊部哪個不是他舊部了,況且他也不可能有時間這麼做。”

    黨進嘿嘿笑道:“使相確實不清楚,畢竟他不是軍人上來的,至於令尊相國大人就更不清楚了,不過巧了,我也是從禁軍中熬出來的,我還是小兵出身呢,嘿嘿。”

    悅下巴都快砸腳麵了,整個人不自覺的就緩緩站了起來。

    一直以來,黨進給人的印象就是莽,就是彪,是號稱李存孝第二的天下第一莽,起碼論單挑能力的話別看現在已經五十多了,楊延昭卻絕不敢跟他比劃,而且據說不喜讀書,若沒人指揮的話打仗都不怎麼會。

    一直以來,黨進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忠義,雖然笨是笨了點,但向來憨直的可愛,當年可是很得趙匡胤喜愛的,時時帶在身邊調教,雖說可能辦不成什麼大事吧,但不管讓他幹啥起碼放心,大家也願意提攜他,施恩他,包括崔彥進,真沒少幫他。

    總的來說,這是個許褚似的人物。

    然而現在看麼……呵呵,人家啥背景沒有,卻能青史留名,混了個頂尖武將噹噹,怎麼可能真是個莽夫。

    “這麼說,黨監手下的這七萬軍,都是您自己的舊部了?”

    “當然不可能,使相也不能讓啊,也就三萬多點,嘿嘿。”

    “嘿嘿,嘿,黨帥啊黨帥,你還真是讓我有點刮目相看啊,我明白了,你想跟我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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