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34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9
第五百六十一章你怎麼不戴帽子呢?





    “你是……”

    “下官劉正,乃是承旨司的主事,不知是否有資格和廣陽王說話?”

    承旨司,乃是樞密院內,與通進銀台司並重的要害部門,當年孫悅剛入官場的時候還在這衙門裡做過事,而那時候的曹彬,正是這承旨司的樞密承旨,按照官場的潛規則來說,這承旨司應該算是孫悅的娘家,承旨司的官員,孫悅也應該稍加照拂才是。

    然而這承旨司與其他部門又不太相同,因為這衙門的主要職責是自上而下的傳遞文牘,直面皇帝本人,因此除了老大樞密承旨之外,大部分的領導卻都是太監,主要是圖個方便,打唐朝時候就是如此,當然,品級上來說都不大。

    孫悅見來人走過來,頗為恭敬的朝他行了個禮,眼神中居然還透漏出一點不卑不亢的意思來,並沒有普通太監的那種諂媚勁兒,這樣的眼神,孫悅還只在王承恩這一個宦官的身上見到過,今天是第二個了。

    當然,人家也是有底氣的,承旨司主事,雖然太監的身份改不了,卻也已經是官的範疇了,官麼,就算孫悅是王爺,也不可能隨意打罵。

    於是孫悅問道:“我聽說有人要差軍委司的賬,是不是你?”

    太監笑道:“職責所在,也是奉命行事而已,畢竟我身在院中,更了解一些情況,官家有命,自然要竭盡全力,還望廣陽王不要怪罪。”

    “這話說的,你為官家辦事,用心是好事兒,哪能怪你呢。”

    “如此便好。”

    太監輕笑一聲,依然不卑不亢的回答,然而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大嘴巴,就打了他一個滿天星。

    “你……你竟敢……”

    “你怎麼不戴帽子呢?”

    “…………”

    太監無奈,強忍一口怒氣,讓身邊的跟班太監取了管帽,週周正正地戴好,這才重新又畢恭畢敬地道:“多謝廣陽王教誨,不知廣陽王還有什麼吩咐?”

    孫悅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才對麼,樞密院乃是我大宋一等一的要害部門,代表的乃是咱整個大宋的臉面,你既然身為承旨司的主事,就應該注重自己的儀容儀表,來,我看看,打疼了沒有。”

    說著,孫悅還伸手揉了揉那太監的臉,卻故意將他的帽子碰到了地上,那太監彎腰去撿,還沒等戴在頭上,啪的一聲又是一個大嘴巴將他抽的原地轉了起來。

    “你怎麼又沒戴帽子呢?”

    嗯,咱可不是無故毆打,咱講理著呢。

    這算是赤果果的羞辱了,那太監哪裡還能忍耐得住?大怒之下一把將帽子摔倒地上吼道:“孫悅!!你特麼欺人太甚!!你以為這還是河-北麼?來人啊,給我把上,把他給我插出去,上頭問罪我頂著!!”

    一群太監也早就忍耐不住了,聞言紛紛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孫悅卻哈哈大笑,一把抽出了自己的寶刀,昂然向前,大吼一聲道:“來啊!老子殺你們這幫狗奴才白殺,誰敢動我一根毫毛?”

    一群太監聞言面面相覷,卻也真的沒人敢再上了。

    “衛兵!!衛兵呢?”

    這麼大的動靜,門外的武士自然早就听到了,聞言條件反射一般的就衝了進去,卻一時有點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悅一把就將刀子抽出來指著他們道:“軍機重地,我看誰敢再向前一步?”

    嘩啦的一下,衝進來的十幾個將士齊刷刷的就退了一步。

    孫悅這才面色稍緩,隨即下令道:“來人啊,這幾個太監居然敢圍攻本王,你們給本王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拖到外面去,打,不把屎打出來不許放。”

    劉政也炸了:“你們敢!!我才是樞密院的主事,孫悅無令無職擅闖樞密院,爾等既然護衛大內,就有職責抓捕這擅闖中樞軍務要地的惡徒!”

    十幾個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全都瞅向了他們的小校。

    小校一咬牙道:“難道不聽王爺的卻聽太監的麼?以後還想不想混了,家人老小還活不活了?”

    眾將士紛紛點頭,然後一擁而上,不一會功夫整個樞密院都變得清淨了。

    當然,劉政這個當官的太監他們也是不敢動的。

    孫悅也沒指望他們真敢動劉政,可他們不敢自己敢啊,於是他滿臉獰笑,嘿嘿地走向了他,嚇得他直後退,“你……你要幹什麼?你不要亂來啊!”

    啪啪啪啪,孫悅左右開弓,十幾個大嘴巴子扇上去,扇的劉政跌坐在地上屎尿齊流,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然後甩了甩因為太用力而有些疼痛腫脹的手掌,理直氣壯地道:“你怎麼還不戴帽子呢?”

    “………………”

    “告訴你,本王爺有事兒沒事兒的,就會來樞密院溜達一圈,來一次就會來指教你一次,你若是再敢不注重儀容儀表或是有類似的毛病被我抓住,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知道了麼?”

    “…………”

    終於打痛快了,孫悅也知道再打的話容易把人給打死,就連忙出門騎上了自己的馬,又春風得意的回家了。

    事情的始末傳到趙德昭那裡,趙德昭自然是大發雷霆,怒不可遏,被孫悅氣的手都抖,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太監本質上就是皇帝的家奴,這孫悅好打的膽子,居然敢動手打他的家奴,這不就是在打他的臉麼?

    “來人啊!來人,給我把孫悅……”

    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可處理的。把人抓起來?別逗了,那不是逼著孫家造反麼,估摸著洛陽這麼多兵馬官吏,上上下下敢執行這個任務的都沒有幾個,光憑他的中旨的話真不見得有什麼威力,至於門下省的印章?那玩意在孫春明手裡握著呢。

    於是第二天,趙德昭問群臣,孫悅所為該當何罪?

    一個龍套侍郎當先站出來表態道:“臣以為,承旨司主事劉政,辦差時衣衫不整,有傷風化,廣陽王雖然手段激烈,但卻也不失為一種辦法,樞密院乃是天下軍機之所在,必要時以軍營的管理辦法官吏,也是可行的。”

    “…………”

    又一個龍套站出來道:“隋侍郎此言差矣,廣陽王雖然用心是善,但畢竟手段過激,又是在樞密院這般天下重地,臣以為,當罰俸三月,以儆效尤。”

    孫春明不失時機地站出來道:“回官家,臣教子不嚴,願同罪,也請官家將臣的俸祿,罰去三月,以懲臣之罪。”

    一群大臣齊聲道:“孫相此舉,真乃人臣楷模啊!”

    “是啊是啊,孫相公,青史留名啊!”

    趙德昭:“…………………………”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9
第五百六十二章鰲拜是怎麼死的


    趙德昭回宮的時候,氣的臉都有點白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誤判了局勢,文官集團在面對宦官的時候所表現出的精誠團結,狠狠的震懾住了他們。

    莫非三叔錯了?不能依靠宦官?

    可是,不依靠宦官,他還能依靠誰呢?趙德昭暗想,其實三叔說的或許真的有些激進,但事到如今,這幫文官都已經擰成一股繩了,這話不對也特麼得對了。

    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文官了。

    趙德昭不禁又想,依托宦官是沒問題的,那有問題的應該就是自己的方式方法了,欲治大弊,必下猛藥,自己搬出了宦官,卻只是以蕭宦官試探他們,這才導致了自己面對孫春明的時候被打了個毫無還手之力,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那還試什麼試?不如乾脆一步到位!

    另外,他找的這宦官人選也有問題,那孫悅簡直完全不把自己的面子放在眼裡,自己應該聽三叔的,用王繼恩來直面這對跋扈父子,這是當年服侍父親的老人,對他們還有過恩德,孫家父子和群臣哪怕是看在父親的面上,就算作對也不敢這麼直接折辱。

    想到此,趙德昭連下了兩道聖旨,一道給內侍省,讓他們建立一個掌印司,另一道,則是直接發給了王繼恩,命他火速回京,別特麼再管河-北的那點破事兒了。

    當然,兵法有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趙德昭也是有策略的,兩道聖旨下去之後,他又虛晃一招,下了一道聖旨給政事堂,要求他們提升宮中宦官的品級,將大太監的品級從七品,提升到三品。

    他也知道這聖旨一定會被打回來,但是沒關係,打回來之後自己可以再提,通不過不要緊,這一招卻足以吸引了文官集團的全部火力,讓他們無法再乾涉內侍省的事兒。

    而這一招毒就毒在,孫春明看破了都沒什麼卵用,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事關士大夫階級的整體利益,作為士林領袖的他必須為此而赴湯蹈火,萬一他揪著所謂的掌印司不放,自己再以此作為交換條件就是了,文官集團一定歡欣鼓舞的應下。

    畢竟,本來孫春明這個宰相也沒什麼理由去管內侍省的事兒不是,至於孫悅,呵呵,內侍省屬於后宮,他敢在樞密院撒野,可他難道還敢進后宮不成?那跟直接造反還有什麼兩樣?

    想到此,趙德昭不由得興奮的發抖,還回后宮龍精虎猛了一把。

    事實上,孫悅和孫春明現在壓根就沒空搭理他。

    孫悅的書院選址倒是很快,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除了趙匡胤的之外,幾乎是想選哪就選在哪,很快就讓他找到了一處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的所在,背靠著大山,前臨著大河,大河兩岸的村民們以種茶為生,正是茶花爛漫時,風一吹竟是漫山飄香,彷彿人間仙境。

    水泥的使用經過這麼多年的探索早已經是駕輕就熟,工匠們的建設速度比之二十一世紀也沒慢上多少,甚至還奢侈的用黃銅鋪滿了底下管道,冬天時燒熱水進去循環,可以造出人造地暖的效果,讓孫悅大為滿意。

    然而隨著書院建設的越來越快,他和孫春明的矛盾卻爆發的越來越激烈了,爆發的焦點自然還是孫浩這個小兔崽子,孫悅想把孫浩帶走,孫春明自然不幹,關鍵是孫浩這個小兔崽子自己,現在傍上自己的親爺爺那可是真的牛了,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壓根就不鳥孫悅了,死活賴著孫春明,都不樂意見他了。

    為此,孫悅和孫春吵架的時候差點把房子都給點了,爺倆自然沒精力去注意趙德昭的那些小動作了。

    於是僅僅一個月之後,內侍省掌印司終於正式成立了,而掌印太監自然就是剛剛被召喚回來的王繼恩。

    王繼恩一上任就大刀闊斧的進行了改革,拉出了宮裡所有讀書識字的宦官進行集中統一的培訓,將機靈的全部拉入了掌印司,一人一支筆,開始幫趙德昭批改奏摺。

    至此,這掌印司和明朝時的司禮監已經很像很像了,只是沒有披紅那麼大的權利而已,但這些太監們卻確確實實的對中書省的工作造成了極大的干擾,一時間孫春明手裡的權利大減。

    百官們對趙德昭自然是要抗議的,在孫春明的帶領下政事堂又一次集體請假罷工,可是人家這次已經不是光桿司令了,掌印司馬上就將政事堂的文件搬走,連夜批改完畢,不等門下省蓋章直接就發了下去,雖然大部分都沒有得到執行,但對文官集團的士氣卻是產生了嚴重的打擊。

    趙德昭嚐到了甜頭,高興的不得了,腦子一轉,接二連三的'妙計'就出現了。

    他琢磨著,這掌印司現在權利算是擴張出去了,孫家父子和滿朝文武也確實不敢故意折辱王繼恩,可其他的太監卻沒那麼好命了,加上宦官升品那事兒又沒通過,因此這幫太監日子過的都挺憋屈,甚至於就連他自己都有點害怕孫悅大鬧樞密院那件事兒再次重演。

    怎麼辦呢?京中的軍隊是肯定不用想了,孫家父子用商業手段把他們都牢牢綁在了自己的戰車,雖然受限於新軍的製度,這幫將士們不太可能跟著孫家父子一塊造反,卻也絕沒人敢去惹孫家父子。

    於是趙德昭靈機一動,決定再建一個壯衛司,挑選孔武有力的宦官,再取一些潑皮無賴之輩入為補充,如此一來,不就沒人敢撒野了麼?

    嗯……貌似還可以順便保護自己,咦,還可以用他們打探消息啊!哇靠,查案也不是不行啊!

    趙德昭自然不知道什麼叫東廠,什麼叫錦衣衛的,但天下事大多異曲同工,縱使沒人指點,這個新部門在規劃時也越來越朝著那個方向而去了。

    當趙德昭將這個計劃拋出來的時候,天下震驚!

    孫春明和孫悅也顧不得再吵架了,立馬就團結一致了,發動群臣齊齊反對,這東西跟之前的其他分歧可不一樣,甭管戰鬥力如何,這卻相當於趙德昭的私人武裝力量,這如何能不讓他們父子倆寢食難安?太監拿起了武器還得了?鰲拜怎麼死的?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0
第五百六十三章百官逐宰相





    趙德昭自認自己是一個很有韌性的人,所以面對群臣的反對,他置若罔聞,反而覺得此舉乃是打到了孫家父子和這幫文官的痛處,對壯衛司愈發的重視。

    群臣自然不可能讓皇帝由著性子胡來,可還是那個問題,他們這些外朝之人,就算權利再打,如何管得了內侍省的事兒?就算孫春明可以隻手遮天,可也頂多只能保證他們的手伸不出來,卻無法干涉這個部門成立。

    可這東西既然都成立了,誰能保證這手永遠抓不到伸出來的機會呢?

    群臣們的第一反應當然還是罷工,可趙德昭卻擺出了一副跟你們耗到底的架勢,哪怕政務荒廢,這壯衛司他也一定要建。

    群臣們傻眼了,總不能一直罷工下去吧,任何一個朝代都不缺少願意當官的人,萬一趙德昭增開科舉,用新人逐步代替舊人怎麼辦?就算禮部不給他開貢試,人家也可以玩恩科啊。

    萬般無奈之下,孫春明只好與趙德昭奔著翻臉而去,直接就斷了內侍省的銀錢。

    內侍省的銀錢,也就是皇帝本人的零花錢,宮中的一切用度全是從此而來,包括內侍省這個衙門裡的太監,全都得從這裡頭討食,這一斷,就相當於釜底抽薪一般了,當然,這怎麼看都有點大逆不道就是了。

    如今的大宋,錢袋子完全都在他一人的手裡握著,他幹這事兒,還真就沒什麼難度,誰曾想趙德昭這次居然真的是鐵了心了,他不但將皇莊的錢收上來之後,不但全都給了這個新建的衙門,居然還號召后宮的嬪妃宮女們,把首飾都捐贈出來,命太監出宮去賣!同時宣布,即日起宮內的一切開銷全部減半。

    孫春明到此為止,也是真有點無奈了,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擁有了百官的擁護,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將跋扈進行到底了,你趙德昭不是要武裝太監,不信任軍隊麼?那行,那你乾脆就別信任了。

    孫春明找到了曹彬,與他密謀了足足一個晚上,然後第二天,已經貴為一軍都指揮使的曹軍,酒因打架鬥毆而降職了,卻降職成了內殿班值都虞候!

    也就是趙光義當年當過的那個武官,隸屬於控鶴軍,專門負責保衛中宮安全的。

    倒不是真的要幹什麼大逆不道之事,畢竟換了官卻沒換兵,之事希望宮中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他能得到消息而已,不至於稀里糊塗的就成了鰲拜。

    至此,孫春明與趙德昭的關係終於降至了冰點,甚至孫家父子還分別管曹軍要了許多帶甲的護衛之士,時時跟隨左右,就連孫春明上朝或者面聖也都帶著,生怕自己哪一天出門就被人給打了悶棍,並且再也沒單獨面過君。

    趙德昭也不遑多讓,每次出現的時候身後也必然跟著好多個膀大腰圓的太監。

    在這樣的情況下,孫春明別提多愁了。

    他很清楚他現在的行為代表著什麼,歷史上這麼幹過事兒的大臣都有數,曹操迎獻帝的時候貌似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了,然而他有曹操那條件麼?坦率來說並沒有,群臣任由他胡來,並且現在完全跟他一心,那是因為趙德昭開始重用宦官了,加上他們父子確實勢大,不得已隨波逐流,真以為曹彬是泥捏的麼?他現在往大里說,勉強也就算是個霍光,可霍光最後是什麼下場?

    所以他因此而失眠了,彷彿腳下已經是萬丈深淵。他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如履薄冰。

    他甚至想過要不然乾脆把皇帝廢了得了,他現在造反的話或許實力還稍有不足,但要只是廢立的話,難度卻應該不大,至於廢立之後的事兒麼……唉,貌似同樣是不容樂觀。

    而趙德昭的情況卻也並沒有比他強到哪去。

    他想建設一支大宋版的錦衣衛,哪有那麼容易,這玩意建設起來最是費錢不過,就憑皇莊的那點收入,夠干個屁的?他現在花的可全都是封樁庫裡的錢,問題是封樁庫裡的錢是有數的啊!自打他爹死後,這裡就幾乎再也沒有過進賬,還被他二叔用於拉攏人心花了不少,剩到他手裡,其實也就是個底兒了,估摸著不出倆月,他就會被榨乾。

    更何況,他的令現在連皇宮都快出不去了,他又如何不焦急萬分?要想改變這一局面,必須就得擴大太監們在宮外的勢力甚至是影響力,這就不僅需要建設壯衛司了,而是整個內侍省都得擴建。

    歸根到底,還是特麼的一個字兒:錢!

    有錢才有資格和孫春明掰手腕,沒錢,他就算天大的本事也休想翻得起浪花來。

    從三司手里肯定是掏不出錢來了,他比誰都清楚,孫春明這麼大的權利歸根結底還是打錢上來的,這個字兒上他根本連鬥的必要都沒有,於是,趁著封樁庫還沒花乾淨還剩了一點底子,這貨乾脆將掖庭局也給改組了。

    他將他手裡的太監一股腦的全放出去,放到地方上,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儘管放手而為,反正是要錢,當然,他們達不到東漢年間的太監那麼牛逼,畢竟君權本身也有限,卻也有點類似於明朝時的礦監稅監了。

    因為孫春明畢竟在地方上勢力有限,那幫太監們又打著皇家的旗號,所以他雖然管了,但還是有不少地方都被他們弄的天高三尺,甚至於那些轉運使也為難的很,你說你們宰相和皇帝打架,憑啥遭殃的卻是我們?

    所謂二婦之間難為媳,大宋朝的地方官有一個算一個,都在怨聲載道,卻也真讓這幫太監們把錢給刮出來了。

    三個月後,內侍省正式全方位的擴建,王繼恩正式從一司令官,升職成了內侍少監,手也伸向了樞密院,皇權與相權的矛盾進一步惡化了。

    而孫春明這次,卻是真的焦頭爛額了。

    他能感覺到,朝廷上上下下都在對趙德昭醞釀著極為強烈的不滿,而地方官的不滿層層傳遞,也全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他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被夾在火上烤了,再這麼下去,自己非得被下邊的這股情緒推著去干那廢立之事不可。

    誰說只有驕兵驅主帥,這特麼百官要是驅他這個宰相,那可如何是好?可他要真是廢立了皇帝,之後呢?宦官這支手一斷,這幫人還會以自己馬首是瞻麼?

    呵呵,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乾了,別人不說,曹彬第一個就會抓住機會與他劃清界限,他離成為霍光好像也就不遠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0
第五百六十四章著書





    時值初秋,花兒落葉而黃,蟬兒消水兒涼,耕種的人家差不多都在準備著秋收,這是一年中最為忙碌的時候,然而對富貴人家來說,倒是挺閒。

    無事一身輕的孫悅,罕見在洛陽城居然廣發英雄帖,到處呼朋喚友,要請朋友們一塊上他新建好的書院中,賞桂花,釣螃蟹,到了晚上又煮了一鍋香茗,溫上幾杯好酒,將百日裡釣的螃蟹用開水煮了,敲開殼子後盡是肥美的膏腴嫩肉,倒也好不逍遙。

    這樣逍遙的日子已經過了好多天了,孫悅有時候甚至真心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的。

    說起來也是氣人,他的書院建好了之後,終究還是從孫春明家搬了出來,給自己在書院中另起了一個青磚淡瓦的小院子,然而他自己的親兒子卻還是沒爭得過孫春明,暫時留在了孫府,父子倆為了這事兒,互相之間都已經不說話了。

    而書院這裡風景雖好,也算鳥語花香,但人煙卻 免稀少,若不是這樣整日的呼朋喚友,他都要無聊死了。

    當然,能被孫悅一邀的,朝堂或軍中大佬肯定是不多,大多都是些年歲相仿,相對還算得上年輕卻已初見崢嶸,前途無量的那種俊彥人傑,因為這地方天天開派對,孫悅又是吃過見過真會玩的,所以久而久之的,孫悅這裡居然成為了全洛陽最頂級的一個小沙龍,許多的天下大事居然都是在這裡議定的,從這傳出去的建議就連政事堂也頗為重視,人人都以能參加孫悅的沙龍為榮。

    趙德昭自己都不信,孫悅會真的甘心歸隱山林,但他如今既然擺出了這麼一副架勢,他自然不會有所阻攔,反而愈發的恭敬起來。有時候甚至暗想,孫家父子若是現在收手歸隱,倒也不失為一對名垂青史的一對賢相,那是給什麼封賞都心甘情願的,倒也不可能不讓他們安享晚年。

    不過這特麼也就是想想。

    事實上趙德昭 快就發現,他特麼想多了。

    歷史上,通過修書這種事集權的皇帝或大臣多了去了,更何況還是兵書,只是大多都發生在宋明清三朝,因此這趙德昭也好,滿朝文武也好,對此大多有點後知後覺,發覺蹊蹺時木已成舟卻是有些晚了。隨著陸陸續續的越來越多老帥回京,加入了孫悅寫兵書的大業,孫悅這次所謂的退隱,終於逐漸的顯露出了真實面目。

    孫悅先是號召那些手裡已經沒有了兵權的老將領甚至地方節度使一塊過來幫他修書,反正他這書院風景秀美,也挺適合養老的,很快就得到了在京老將的熱烈追捧,尤其以老資格張永德最為積極,這貨可是特麼趙匡胤的老上級。

    這些人都有自己的門生故吏,孫悅自己更實在新軍中留了不少的舊部,這裡每天晚上又都開派對,於是這些將領就隔三差五的往書院上跑,孫悅也就讓這幫人有事兒沒事兒的幫著一塊參與參與,同時他和那幫老帥還能集思廣益的傳授那些一線將領一點軍事經驗,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事情發展到這兒,倒也還算是一切正常,然而事情很快就特麼跑偏了。

    書院麼,哪有不收學生的,很快,不管是本地的還是外地的,甚至外族的,只要是手裡有兵有權的,都把兒子送了過來,由孫悅領著那幫老將軍們親自授課,傳授兵法,表現格外良好的還可以成為他們的助手,幫著修書。可以想像,未來十年的大宋新軍之中,稍微上的了檯面點的高級軍官,都將從此而出。

    再之後,孫悅又說什麼有教無類,號召京中及各方節度使、防禦使、將各人手中表現的比較好的,識字的基層軍官,盡數派過來參與兵書的編寫,說主要是為了讓他們演練和推演陣法。

    其實誰都看得出來,這就是唐朝時候的宿衛啊!軍官訓練營啊!這些兵學成之後縱使比不得那些將門虎子,也絕對是天下兵馬中的中堅力量。

    如此一來,軍中現在及未來二十年內的上、中、兩級軍官居然就這麼全都握在孫悅的手中了。

    更絕的是,孫悅還藉口修兵書要查資料,天天安排那幫小翰林們往他這跑,那幫翰林也挺願意去,可問題是,翰林院本質上可是皇帝的秘書處啊!是屬於中書省下面的!

    至此,孫家退而不隱,大宋旋轉門的第一步差不多也就完成了,政事上不論,軍事上的事兒,哪個人員調動他插不上嘴?兩百人以上的調動,不出半個時辰這邊就能得到消息,甚至於就那幾千個'幫助修書'的精兵,自成一營都有點兇,完全不受樞密院節制的啊!!這不就相當於孫悅的私兵了麼?要知道理論上李世民玄武門之變的時候,也不過用了八百私兵而已。

    旋轉門的精髓,就在於這層牢固的雙向影響,退政從學的大佬,靠那些一線事業上的學生保持對官府的影響力,而這份影響力又切切實實的保障著學生古吏們的前途。如果這其中再加上些許師生之間的倫理大防,和崇高的有點過分的個人威望,以及一個隻手遮天的爹……這特麼好像幾乎就是個死循環。

    趙德昭不由得有點懵了。

    怪不得孫家父子對他大肆使用宦官的反應雖然激烈,卻並沒使用什麼神鬼莫測的手段,完全不像他們以往的作風,這特麼……完全不需要啊!

    估摸著等他的宦官軍團長成大器可堪一用的時候,人家就已經門生故吏滿天下,敢叫日月換新顏了。

    當然,這也從某種程度上說明,人家並沒有造反的意思,人家的目標好像真是舊時王謝,俗話說千年的世家百年的朝廷麼,更何況這一百年來都換了這麼多代的朝廷了,但他卻並不覺得輕鬆,特麼的孫家若真成了就是王謝,再特娘的與曹家聯手建一烏衣巷,自己這個皇帝當的還有個屁的意思?老趙家的子子孫孫當皇帝還有個屁的意思?

    趙德昭自然要著手反擊了,再不反擊他就要坐以待斃個屁的了,他很清楚,門閥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們的淘汰乃是歷史的必然,就不信孫家這種倒行逆施的作法真的就長久得了。

    然而很快,孫家父子就一如既往的,又一次違背常理的,一套組合拳將他打的有點摸不透了。

    孫春明居然緊接著孫悅的動作,以身體老邁精力不濟為由,將三司使的差事給主動辭了!而且還不是假招子,一直以來孫春明跟皇權叫板最大的底氣之一的'公司',被他給解散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0
第五百六十五章創造新時代的孫浩





    孫春明一股腦的將孫家在'公司'內的所有股份,全都換成了股票分給了將士們,每人分到手的倒也不多,而'公司'也在孫春明自己的主持下,被分解成了二十餘個'小'公司,並成立了一個所謂的'集團'總部,負責協調聯絡,雖暫時還是他負責,卻當眾表示,他將在一年之內徹底退出,以後專心國事,不再過問商業上的事了,甚至連韓德讓都將逐步退出。

    這一步棋,走的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大大的違背常理,畢竟孫悅都已經退了這一步了,沒道理爺兩個全都退了以待將來吧,那現在由誰去照應去?

    為了試探孫春明,趙德昭還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太監入駐三司與公司,而孫春明愣是壓根問都不問,這下就連滿朝文武都有點驚呆了。

    這當然不是說孫春明腦子抽了,其實這和孫悅寫兵法一樣,都是退而不隱而已。

    很快,趙德昭就被血粼粼的現實給教育的有點透了,也大體上明白了所謂的新局面。

    趙德昭不無悲哀的承認,就算孫春明啥也不管,他的那些太監們能做的依然極其有限。

    即使拆散城了二十個,那些'公司'依然全都是龐然大物,不但左右著地方甚至國家的經濟,就連新軍的將士們也跟他們嚴密捆綁,一個握有實權的掌櫃,在地方上調兵遣將居然已經是平常事了,一般的知府都要看他們的顏色行事,人家壓根就不鳥趙德昭派出的太監。

    印像中養肥了就可以殺掉的商人,已經不知不覺中成長成了極其龐大的一方諸侯!哪一個身後都站著幾千上萬指著他們吃飯的大兵和軍屬,更不提他們一個個的都捏著數万人的生計,大多都不過是扔下幾千貫銀錢恭恭敬敬地就將他派出去的太監給打發走了,甚至還有幾個暴烈的,派出去的太監壓根就沒能回得來。

    孫家父子倒是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麼,資產階級的意識,這回算是徹底覺醒了,搞不好他們早就等著孫春明退下的這一天呢,這幫人的心裡野著呢,若是孫春明再強壓他們幾年,那點恩德搞不好都容易變成怨氣。

    歷史的客觀規律,從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新貴族到底還是出現了。

    之前孫悅就感嘆過資本這頭巨獸的成長速度,現如今其實孫春明也好韓德讓也罷,駕馭起來都已經很費勁了,而權力這東西啊,是個金字塔,這東西並不只是自上而下的,他其實更多時候是自下而上的,全天下的壓力都特麼壓在了塔尖的那個位置上了,一旦出了差錯,全天下的怒火都是集中在這個塔尖的。

    孫春明又不是什麼經濟學家出身,他上輩子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而已,商業發展的這麼迅速,鬼知道啥時候會爆發出類似於經濟危機那樣的東西,到時候恐怕是什麼恩德都沒用的,反倒是像現在這樣退居二線,那份看似若有若無的東西卻能一直存在。

    當然,孫春明也以'集團'的名義,建了一個商學院,和一個'諮詢公司'專門給各個'公司'提供人才並出謀劃策,大體上與孫悅的修兵法大同小異。

    這是孫家退而不隱的第二步。

    到此為止,孫家父子就算全是一介白身,恐怕也隨時可以搞出一場'光榮革命'了。

    當然,能不要革命,還是盡量不要革命的麼,所以這退而不隱的最後一步,自然就是孫春明的宰相之位了,照葫蘆畫瓢,將書院的文科班也架起來,然後再將官員與各'公司'勾連起來,使得軍、財、政三者互相依托相輔相成,又統統都以孫家為紐帶為依托,並世世代代的傳下去的話……

    有點英美合體的意思。

    孫悅的野心從來都不是要虛君去立憲,而是特麼的去虛掉整個朝廷!畢竟當皇帝是很危險的,或早或晚總難逃一個全家死光的命運,又不見得多輕鬆,大多短命,何不做個手握大權的門閥呢?他要做的不是傳統的,靠壟斷知識而生存的舊門閥,而是通過制定世界規則而形成的新門閥!

    他們要做美帝的洛克菲勒、杜邦、摩根、以及波士頓財團,要做倭國的三井、三菱,南韓的三星李家,阿三的塔塔,任憑歲月更迭,朝堂變換,永遠屹立不倒,卻暗中控制一切,皇帝愛誰做誰做,反正誰做了都得聽我的,甚至以後若有了性質,搞出個皿煮選舉然後躲在背後看猴戲也說不定。

    當然,他們本來是打算走的更穩一些的,應該等孫悅走穩了第一步,孫春明再去拆散公司,走穩了第二步,才會一點一點的淡出政界的。

    可是誰讓趙德昭瞎胡鬧呢,自下而上的壓力時時刻刻一層一層的傳遞在他的身上,百官對趙德昭的不滿一日甚過一日,再不退他就要被筆者往前進了。

    如今他連政事堂去的都不多了,大多數的時候負責組織開會的都是薛居正,他就算去了,沒大事兒也懶得押班,儼然連第三步都開始往外邁了,一個月三十天倒有二十天往書院跑。

    當然,這並不是全部原因。

    年近六歲的孫浩,不知不覺間,居然徹徹底底的創造了新時代。

    其實很簡單點事兒的,孫悅搬出去自己住了以後,還是對自家寶貝兒子的教育放心不下,一心念叨著孫春明這一套乃是慣子如殺子,於是他便尋了個機會,讓慕容嫣回家,偷偷把孩子給偷過來了。

    這回可沒有孫春明攔著了,當天孫悅拎著孩子的脖領子那叫一個痛揍。

    得知此事的孫春明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差一點就放火點了孫悅好不容易建起來的書院,大吵一架後終於憑藉著父親的權威把寶貝孫子給搶了回去。

    然而孫春明那麼大的官總不可能成天看著孩子啊,一離開,孫悅和慕容嫣就會打上門去搶孩子,哪個下人敢攔他?符氏也怕孫悅啊!

    於是搶回去之後又是一頓胖揍,然後再被怒髮衝冠的孫春明給搶回去。

    作為孫悅的兒子,孫浩可是很聰明的,如此反复幾次之後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父親和爺爺較勁的擂台了,這特麼招誰惹誰了?再這麼下去這日子就沒個完了,於是終於抱著孫悅的大腿,任憑孫春明磨破嘴皮子也不回去了,回去幹嗎?還得被搶回來,還得挨揍。

    孫春明心裡那叫一個疼哦,從此以後簡直是茶不思飯不想,整天看著後院的旋轉木馬和喜洋洋之類的浩大工程發呆,加之朝廷局勢確實也是真讓他為難,於是他一咬牙,公司就解散了。

    老頭子也特麼搬到了書院裡,收了三五十個學生,討了幾個翰林,也特麼要著書傳世,將孫家家學整理成冊。

    如此一來,孫春明又能每天都看到孫子了,而孫家這爺倆的爭吵,估摸著後半輩子都消停不了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0
第五百六十六章西線傳捷報





    距離孫春明解散公司,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

    兩個月來孫春明去政事堂的次數越來越少,去書院的次數越來越多直至乾脆住了下來,書院也逐漸變得文武並重,並由孫春明帶頭,聯合在'公司'中有股份的勳貴和豪商,把聯合儲蓄錢莊給搞了出來,大體上與後世的美聯儲大同小異,打算等韓德讓回京就將這產業傳給他。

    總的來說,這兩個月他和孫悅都過的還算不錯,胃口好了皮膚嫩了身子骨也輕便了,就連皺紋好像都有點少了,除了爺倆隔三差五的吵一架之外,生活充滿了美好。

    所以孫春明已經決定,在韓德讓回京之後就乾脆辭掉自己宰相的位置。

    這一日,孫春明和孫悅又在吵架,孫春明激動的道:“你要氣死我是吧,你是不是要氣死我,行,老子現在就上吊,是不是合你意了? ”

    “好啊爹,您那上吊繩結不結實啊,不結實兒子給您換個鐵鍊子好不好啊,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將您,風光大葬的!”

    “好你個小兔崽子,早就盼著我死了是吧,啊,我這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你娘死的早,我是又當爹又當媽的將你撫養大,讓你出息,結果……怎麼把你就給養成白眼狼了呢?”

    不遠處,符氏正抱著小孫浩玩一個叫魔方的東西,而慕容嫣則和楊蓉興高采烈的聊著今年應季下來的新茶,對爺倆急頭白臉的爭吵視如不見。

    無他,習慣了而已。

    今天的這份爭吵倒也不是為了孫浩,而真的是特別特別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兒。

    這不是冬天快要來了麼,楊蓉就提議在山上移植點梅花過來,到時候好看,父子倆對此都非常贊成,結果孫春明想移植宮粉梅,孫悅認為太香了,想要移紅梅,孫春明又覺得太俗。

    就這麼巴掌大點屁事兒。

    就連孫浩都看出來了,這爺倆吵架跟自己貌似也沒啥關係,純是為了吵而吵。

    其實想想也難怪,這倆人一個生理上進入了更年期,一個心理上進入了更年期,又都是常年手握大權說一不二慣了的,平常跟外人說話或許還會帶著三分社交的顏色,這特麼在自己家裡卸下了偽裝,不吵才是真怪了。

    正吵著呢,就听外面曹軍的大嗓門大聲的,由遠及近的呼喊:“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不一會,人跑到山上的時候居然都已經氣喘吁籲的了,臉上卻還帶著笑容。

    “什麼好消息?”

    “啥好消息?”

    曹軍扶著膝蓋用力喘了幾口氣將自己喘勻,這才激動地道:“西北,西北前線傳回來的消息,大捷!魏王殿下一戰殺敵六萬,俘虜十三萬,党項叛亂平定了,吐蕃和回鶻的聯軍也被打退了,金州、瓜州、沙洲,也,也,也正式成為我大宋的地方了,明天就會議訂幾州的知府人選了!”

    孫春明和孫悅同時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這麼快?”

    曹軍疑惑地道:“你們……你們怎麼面色這麼嚴肅,這麼大的好事兒,你們不開心麼?大宋太平了啊,美……美哥兒就要回來了啊,悅哥兒,你們都多少年不見了,難道你不想他麼?”

    孫悅和孫春明對視了一眼,臉上絲毫不見喜色,相反卻都有點愁容。

    “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魏王了,遼軍雖然不再對西北用兵,但耶律休哥絕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削弱我大宋的機會,馬匹武器,糧草銀錢必然毫不吝嗇,西北聯軍本就不弱,他憑什麼這麼快就能打贏?我都不敢說自己能做到。”

    “額……好像,確實不是美哥兒自己一人的功勞,他手下有兩元大將,一個是呼延贊,聽說其人領著騎兵衝殺敵陣八百餘里,殺敵數万,一路追到沙洲回鶻的老巢,如今能止瓜沙二州的小兒夜啼。”

    孫春明感嘆道:“呼延將軍世之猛虎,能有此番作為,倒也不奇,另一個是誰?”

    “另一個啊,另一個是悅哥兒的徒弟,李繼遷,這小子雖然只十五弱冠之年,但卻極得黨性民心,党項的反叛大多都是這小子一人平定,而後又幫著呼延將軍對敵軍進行了包圍封鎖,打的可是漂亮,甚至還生擒了敵軍大將呢,外面都誇悅哥兒你教徒有方呢。”

    孫悅一聽李繼遷摻和進來了,一時間眉頭皺的更緊。

    他知道李繼遷歷史上成名極早,十二歲就成了一員小將,十四歲就已經打出了好大的名聲,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早就跟趙廷美湊合到了一塊,看現在這架勢他們合作的好像還挺愉快。

    這一時空,李繼遷因為常年跟著自己,加上宋朝確實對党項部有不少的經濟援助,因此他倒是並不仇宋,孫悅雖沒怎麼正兒八經的教過他,但所謂身教大於言傳,小李同志這種聰明絕頂的人,光看也能學上個七七八八,一直到前年他叔叔李光睿被正式封了定難軍節度使,他才回去,恐怕已經比原本歷史上更加可怕了,也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孫悅皺眉道:“魏王此前素無軍功,如何竟能馭使那黨進的李繼遷和呼延贊這樣的虎將如臂指使一般?況且單單只憑一二驍將之勇,何以這麼快就奠定了大局?”

    “聽說他是學你。”

    “學我?”

    “是,他在西邊,用党項人和漢人合作,也組織了一家商業公司,並綁定在西北將士和這趟隨他去的新軍身上,以党項的湖鹽為基礎,以絲綢之路為餌,又陸續開發了不少其他的產業,對了,他們還在夏州附近找到了一個巨大的石英礦,聽說要建一座玻璃廠,要專門造了玻璃去賣給往高昌甚至遼國,都比洛陽方便得多。”

    孫春明和孫悅情不自禁地又對視了一眼,苦笑道:“美哥兒這些年,跟我們父子倆倒是真沒少學啊,怕是已經有我父子的七成火候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幫他管公司的是李沆吧。”

    “是李大哥,不過還有一個叫寇準的,據說也很厲害,有小道消息說他打算乾脆將公司的事兒交給寇準,讓李大哥隨他一道回京呢。”

    曹軍見父子倆還是苦著一張臉,不由心無底氣地道:“怎麼了?莫非……悅哥兒,春叔,咱們家不會連美哥兒也要對上吧,他可是……他可是美哥兒啊!”

    孫悅擠出來一個笑容道:“我希望不會,我想,他應該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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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王者歸來





    曹軍走後,孫家父子架也不吵了,氣也不置了,院子裡到底種什麼花他們也不在意了,孫春明甚至親自翻找出了燒烤架,說是要親自在院子裡烤一頓燒烤給孫悅吃。

    結果北風一吹他又改主意了,到底吃的還是火鍋。

    孫悅此時自然也就不在意吃什麼了,找了兩瓶啤酒打開咣咣的就一口氣喝了一瓶,孫春明給他夾了一筷子肉,出言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以我對那孩子的了解,沒事兒的,你們倆對不上。”

    “我知道,我們彼此太了熟悉了,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但是有些事兒卻不能因為私人關係而不加以防範,明天爹你就回城去吧,中書門下平章事這個官,麻煩您再乾一段時間,抓一抓爭取在他回來之前就將軍改完成。”

    “軍改的事兒,我和曹彬已經商量過了,他原則上也還算同意,畢竟如今燕雲既复,我大宋已經並無強敵,現在連西北都太平了,那就更沒有什麼真正的大敵了,天雄軍,隨時可以解散,一部分分到幾大'公司'之下,成立二十個專門的保衛科,另一半與薊州的色目人合作,新建一家'海運'公司,負責航運之外還可以順便開拓新航線,韓德讓 信也已經到了,基本算安排妥當了。”

    “沒有鬧著故土難離的?”

    “家人在哪,哪才是真的家。資本主義既然已經出現,工人階級自然也就出來了。好在大宋現如今工、兵一體,倒也不擔心有人敢剝削。”

    孫悅點頭道:“好,讓楊業挑選其中最精銳的三千人,以私人身份僱傭,入京,就說我另有活安排他們,錢由集團來出,養著他們以備不時之需。”

    “曹彬恐怕不能同意吧。”

    “你上表,讓曹璨當巡察使,曹瑋為團練使。”

    “河-北經營那麼久,說不要就不要了?”

    “呂蒙正和楊業還在,談不上不要,更何況我和韓德讓經營多年,那裡如今已成全大宋資本勢力最強的地方,官方任命的官職,未必就能有多大的作用。”

    孫春明想了想,發現孫悅說的好像確實是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孫春明就好久不見的一反常態,不但返回了政事堂辦公,還讓整個中樞都陪他加班加到了第二天早上,終於將軍改的東西形成了書面文件,並不顧趙德昭的反應馬上執行了下去。

    不止是天雄軍,全天下的兵馬幾乎都減了一半,畢竟鑄劍為犁麼,天下既然已經安定,讓將士們解甲歸田也不失為一項仁政,而孫春明仗著他的影響力,則直接就將那些解甲歸田的將士一窩蜂的發給了二十個子公司,省下的複原費則發給了他們做貸款,讓他們去擴大生產安置這些退伍將士。

    此舉受到了天下的讚譽,全天下的人好像都挺開心的,其實那些將士們都不怎麼甘心退役,畢竟一輩子學的都是殺人的本事,回鄉種地是真的沒幾個會的了,去工廠就不一樣了,這個時空的工廠被孫家父子弄的,還真就跟軍營裡差不了多少,而且待遇還很好。

    二十個子公司也高興,他們當然願意僱傭退役軍人了,有組織有紀律不說,用起來還特有安全感,還能得到大比的錢莊貸款。

    好像不高興的,也就是趙德昭一個人而已。

    事到如今,他已經基本摸清楚什麼是資本主義了,不敢說了解,起碼也明白這東西的反彈力度,以及孫家父子的底氣之所在了,這麼多的將士們分到這幫人手裡,孫悅豈不是就更加有恃無恐了麼?調動正規軍還需要亂七八糟的各種繁瑣手續和掣肘,可調動這幫貨,那就是調動私兵啊!

    然而天下太平減兵是大勢所趨啊,總不能沒仗打了還乾養著吧,況且不賣給那些資本家好像也沒地方去,這玩意一個安置不好可是容易出大亂子的,加上孫春明依舊權傾朝野,他反對了也沒什麼用,所以乾脆也就同意了。

    不過他的不爽自然不會讓身邊的心腹看出來,當皇帝畢竟也當了這麼久了,多少也練出來了幾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交代王繼恩用好了自己的大印之後,趙德昭對著門外的雨幕,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主子,您笑什麼啊?”

    “孫春明急了,我自然要笑。”

    “孫春明急了?”

    “是啊,你想他近些時日明明早已不再押班,軍改也只是提出了大體方略之後問都少問,何以卻突然一反常態?這不是急了是什麼?哈哈哈哈,是三叔回來了!三叔帶著威望和兵馬回來了!別看他們家跟三叔的關係莫逆,但三叔畢竟是天家皇姓,這兩人都已經明目張膽的挖我趙宋江山的根了,三叔儼然能容他?哈哈哈哈哈,等三叔回來,看他們父子倆還如何囂張得起來,若他們懂事,安安心心的留在書院養老倒也罷了,若是敢圖謀不軌,我們叔侄倆聯手,這等亂臣賊子必然反手而定!”

    王繼恩聞言連忙跪下道:“主子爺聖明,咱們趙宋的江山,必然永遠穩固。”

    …………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北邊陲,趙廷美明明都已經是三軍統帥了,但看起來卻好像依然還是沒什 麼正形的意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不說,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陽光一照金光閃閃的鎧甲,身後居然還帶著一條兩米多長的披風!大紅色的,迎風一吹那一頓飄啊,他也不怕把他自己給帶下去。

    總之一個字:騷!

    這造型是生怕敵人不認識誰是主帥啊。

    然而說來也奇怪,這位魏王殿下明明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就是挺得人心,將士們只要遠遠的看著前面迎風飄揚的大紅披風,就會覺得特別安心。

    “呼延將軍,還有多久能回京城啊。”

    “照這行軍速度的話……兩個月左右吧,怎麼,殿下想家了?”

    趙廷美哈哈大笑道:“家人在哪哪就是家,我可是王爺,有特權的哦,喏,帶媳婦來的。”說著還給他老婆拋了個媚眼,李氏則甜甜的,在馬上給他來了個飛吻。

    呼延贊笑而不語,心裡感嘆,年輕真特麼的好,三軍面前秀恩愛都不帶害臊的,聽說孫悅跟他媳婦更過分,行軍趕路的時候都能摟著一塊親一會,怪不得人家是好兄弟,物以類聚啊。

    “我倒是挺想悅哥兒的,呵呵,這一晃眼可真是好多年都不見了啊,悅哥兒啊悅哥兒,現在的你,是個什麼樣子呢?我倒是真期待啊。”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0
第五百六十八章但願情誼依舊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今天,就是趙廷美凱旋的日子。

    這兩個月孫悅過的並不如何舒服,倒也不能說怕,事實上穿越者混到他們父子這個地步,已經很難害怕任何人或事了,更何況他還在這兩個月裡,將楊延昭調了回來,並精選出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銳作為自己的私軍。

    只是內心卻一直都比較煎熬,畢竟趙廷美對他來說,是生命中真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這是他在這世上除了孫春明和慕容嫣以外,最在乎的人了,一想到有可能和他兵戎相見,難免心如刀絞。

    也不知如今的趙廷美,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這個朋友的。

    孫悅和孫春明兩人騎著一匹白馬,隨意帶了三十來個護衛,就這麼在城外等著趙廷美,畢竟出城迎接凱旋的將軍是古禮,趙德昭都來了,他們爺倆不來有點說不過去。

    很快,伴著落日的餘暉,趙廷美和他身後的大軍緩緩的出現在地平線上。

    還是那麼陽光,那麼帥氣,那麼騷,一身金黃色的鎧甲灼灼生輝,兩米多長的大紅披風迎風招展,親切地騎在馬山朝那些出城迎接他的百姓們揮手致意,引起了一陣陣的驚聲尖叫,大部分都是女高音,這讓孫悅略微有點嫉妒,他當年的功勞可比趙廷美大多了,也沒享受過這待遇。

    “魏王真是太帥了,你看,多有威儀啊,啊~我都不行了。”

    女人垂涎某個男子時,就算摀住嘴,水也會從別的地方流出來,這一會功夫居然已經倒下一片了。

    “要我說,這魏王這麼大的本事,當年就不應該把皇位讓出來。”

    “誰說不是呢,若由魏王當官家,絕不會像今天這位這樣荒淫無道。”

    “唉,魏王可真是古之少有的賢王啊。”

    …………

    類似的竊竊私語不絕於耳,孫悅都沒特意听就灌入了他的耳朵,顯然,趙德昭也沒理由聽不見,卻也只能強顏歡笑。

    說來也是可憐,趙德昭的私人用度被孫春明剝削的厲害,壓根就沒什麼機會去奢侈腐敗,相反,這貨日子過的其實挺慘的。

    可誰讓他沒有輿論權呢,這年頭的輿論都是掌握在讀書人的手裡的,而讀書人又都是反對宦官的,能對他有什麼好評價?老百姓又不曉得真正的國家大事,可不就是讀書人說啥就姓啥麼,再說,民間百姓通常也不喜歡太監啊。

    趙德昭終究也算是修煉有成的,面對這些竊竊私語,雖然手上捏的青筋直冒,臉上卻偏偏古井無波,笑容滿面的向前迎接了幾步,親手扶著趙廷美下馬,口中道:“三叔……您可算是回來了。”

    趙廷美點了點頭,笑著說了些客套話,趙德昭又道:“三叔一路風塵,辛苦了,侄兒已在麟德殿備下了上好的酒宴,款待三叔和您麾下的文武,三叔,上侄兒的車架同往吧。”

    趙廷美笑笑道:“不了,打了這不到兩年的仗,倒是有點不願意坐馬車了,我還是騎馬舒服,你自己且去坐車去吧,我與悅哥兒也是好久不見,便與他並馬而行,路上敘敘舊吧。”

    趙德昭臉色有點僵,不太好看,但也沒法說什麼,只得自己一個人又重新坐回了御駕,心裡悶悶不樂。

    而趙廷美騎著馬緩緩走到孫悅的跟前,與他對視了足足七八秒,這才互相微笑示意,還是趙廷美先用拳頭鎚了孫悅的胸口一下,笑道:“幾年不見,你終於結識了。”

    孫悅回了他一拳,結果打在他盔甲上打的自己的手還挺疼,引得趙廷美忍不住哈哈大笑。

    “想不到當年只知吃喝玩樂的三大王,竟然會變得如此了得,真是世事無常啊,在我的印象裡,你可是一直沒什麼正形的。”

    “我現在其實也沒什麼正形的,悅哥兒,我謝謝你,若沒有你,我可能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紈絝子弟,如今我的這一身本事,幾乎全都是學的你,真的謝謝。”

    “久別重逢,為什麼要說這個,還說的這麼嚴肅?”

    “啊,是啊,久別重逢,小時候,三天看不見你就想得慌,我記得那會我跟黏在你身上似的,都離不開你,哪像現在,離了你我居然還特麼會打仗了,這可真有意思。”

    “啊,長大了麼,你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你了,也終於可以獨當一面了,”頓了一下又道:“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趙廷美聞言突然特別嚴肅地道:“悅哥兒,我希望不管你我怎麼變,我們都不會相互為敵,我們,永遠是兄弟。”

    孫悅愣了一下,看趙廷美特別認真,好一會才點頭道:“這也是我的希望。”

    兩個人突然齊聲地哈哈大笑,竟然在馬上,宛如小 子一般的打打鬧鬧了起來。

    一路走到麟德殿,一應繁瑣的禮儀之後,宴會終於開始,趙廷美看上去還是原來那副德行,對宴上所聊的一切朝政大事絲毫不感興趣,反倒是一個勁盯著那些舞女的大腿,一副色瞇瞇的樣子,沒有一丁點大佬的氣度。

    孫悅打趣道:“全洛陽的女孩子都為你瘋狂,你居然還對女子這麼感興趣?怎麼,今天若不是場合不對,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們脫了跳啊。”

    “嗨,當兵三年半,母豬賽貂蟬,這一仗打的,苦啊,西北那地方又多風沙,便是有母的也長得跟爺們似的,我這都快憋坏了。”

    “淨扯淡,回鶻女人出了名的漂亮,我可不信你們沒擄掠俘虜。”

    “擄了,可我又下令都給放了,不光女人放了,連男人也都給放了,還把兵器還給了他們。”

    “哦?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慈悲了。”

    “不是慈悲的事兒,我在那邊新建了好幾座商貿城鎮,總不能跟他們結仇接的太狠,回鶻人自古善於經商,我要重開絲綢之路,總得靠著他們,何必打的大家有你無我呢。”

    “你要重開絲綢之路?”

    “是啊,我記得當年你第一次帶我去夏州的時候,就是這麼忽悠那幫党項首領的吧,一晃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大宋如今實力也有了,是時候恢復漢唐雄風了,怎麼樣,我這麼做對不對?”

    “你現在……倒是越來越高瞻遠矚了。”

    “呵呵,都是跟你學的,來,乾一個。”

    笑著喝完了酒,趙廷美輕聲自言自語道:“但願明天以後,你我情誼依舊。”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1
第五百六十九章造反





    晚上,酒席結束的時候孫悅已經喝的迷迷糊糊的了,與趙廷美兩人摟著脖子抱著腰,搖搖晃晃七扭八歪的就出了門,壓根就沒等到酒宴結束,當然,也沒有哪個不開眼的非議他們倆失禮,臨走前趙廷美還咸豬手的摸了好幾個宮女,孫悅被他帶的興起,也特麼伸手摸了幾個。

    嗯,挺軟,到底還是年輕丫頭手感好些,慕容嫣的已經有點下垂了。

    兩個東倒西歪的醉漢,瞅著滿天星星一會傻樂,一會唱歌,一會跳舞,鬼知道是怎麼走出的朱雀門,被各自的僕人拉著,強行讓他們各回各家。

    一轉身,趙廷美就把手指頭摳進了嗓子眼,哇的一聲就吐了,再抬起頭時,眼中的醉意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踪了。

    夜半三更。

    街面上安靜的連蚊蟲都不吵不叫,魏王府中卻是燈火通明。

    以呼延讚為首的一干軍中悍將,竟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廳堂之內,拱手而立。

    而趙廷美,卻也是甲胄鮮明,手中按劍,身後依舊披著他的那條兩米多長的大披風,笑道:“諸位,宮中的酒宴好吃麼?”

    將士們齊喝:“好吃!”

    “可吃飽了?”

    “飽了。”

    “飽了,就做事吧。”

    “願為殿下效死!”

    話罷,呼延贊親自推開王府大門,其餘悍將也分立兩邊,讓趙廷美從容的走過,卻見他的大院子中居然整整齊齊地跪著數排武士。

    若是懂行的一看就能明白,這次去宮中飲宴的將領都來了,換句話說,這次出征西北的所有基層將領們,都在這了,至於普通士兵,今天接受了趙德昭的嘉獎和訓話,正在城裡休息呢。

    “今日之後,美,當與諸君共富貴!”

    “誓為殿下效死!”

    “誓為殿下效死!”

    “誓為殿下效死!”

    噌的一聲,趙廷美拔出腰間寶劍:“各去營中喚醒兵馬,隨本王進宮!”

    嘩啦一下,一院子的將士齊齊的四散而去。

    而趙廷美,則帶著呼延贊、張鐸、王超等高級將領,明火執仗的就朝大內緩步而去,當走到地方的時候,便已經有萬餘人馬集結完畢在等著他了。

    宮門,開著。

    呼延贊親自領著親兵組成了一道盾牆,護著趙廷美就往裡緩緩而走,一路上愣是暢行無阻的就來到了中門。

    中門樓上,刀槍琳琳,防守森嚴,為首的卻是個熟人,曹軍。

    這是內殿班值,皇宮的最後一道防衛。

    只見曹軍立在牆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支彷彿突然出現的大軍,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趙廷美笑著推開了盾牆,朝樓上喊:“是軍哥兒麼?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城樓上乾嘛啊?”

    曹軍雙目含淚,虎吼道:“我乃內殿班值都虞候,包圍官家乃是我的職責所在,你說我在這幹嘛?倒是你!!你深更半夜的帶兵入宮,到底是何居心!”

    趙廷美騷包地回頭瞅了一眼自己的大軍,然後笑著道:“這還看不出來麼?我造反啊。”

    “你……你……你居然真的要造反?”

    “對啊,怎麼了?昭兒的皇位是我當年讓出去的,現在我想收回來了,這不是很正常點事兒麼?軍哥兒啊,你給我讓個路,我辦完了正事兒再回來與你嘮嗑,好不好?”

    曹軍大怒一聲吼道:“放屁!保護官家是我的職責所在!”

    趙廷美也大吼一聲道:“孫悅讓你當這個都虞候是特麼保護官家的麼?”

    “我…… ”

    “軍哥兒,我如今兵強馬壯,真打起來,你絕不是我的對手,殺了皇帝,我和悅哥兒之間倒也沒什麼,可若是傷了你,我們這兄弟也就做到頭了,你再攔著我,就是逼悅哥兒跟我開戰!”

    “我……”

    曹軍真的懵了,說實在的他雖然作戰也算勇猛,但腦子其實挺一般的,能到這個位置七成是靠的孫悅的裙帶關係,這一會的他幾乎就已經失去判斷力了。

    “軍哥兒,我跟孫悅是兄弟,我跟你,也是兄弟啊,軍哥兒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你今天真的要跟我兵戎相見麼?你真的願意為了趙昭兒,跟我這個兄弟,兵戎相見麼!”

    趙廷美見曹軍不說話,微微一笑,便已是智珠在握,他太了解曹軍了,乾脆就捨了盾陣的保護,徑直地走了過去,嘴裡還喊道:“軍哥兒若真要為了昏君效死,不顧你我二十年的兄弟情誼,不顧我與悅哥兒的兄弟情誼,不顧這天下大局,那就用你手裡的弓,朝我射!”

    還是沒動靜。

    趙廷美笑得更開心了,回頭吩咐呼延讚道:“不必管守軍了,直接撞門。”

    “這……”

    “撞吧,沒事兒了”。

    呼延贊將信將疑,但還是安排了將士們去撞了,而果然,城樓上壓根就沒射箭。

    很快,城門就撞開了。

    趙廷美朝上面拱了拱手道:“軍哥兒啊,謝了。一會完事兒我請你喝酒啊。”

    而曹軍,則已經跌坐在城頭,嗚嗚哭了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啥會哭,又哭的是什麼,按說他跟趙德昭屁的恩義都沒有才是,但他就是傷心,就是難過。

    話說兩頭。

    此時的趙德昭自然早就醒了,聽說有人攻城,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孫悅逼宮了,連忙大喊大叫地吩咐道:“快!快!孫悅要造反了!孫悅造反了!快去請三叔救我!快去請三叔救我!”

    王繼恩面色平靜地道:“主子,這外面來的,就是魏王殿下啊,至於廣陽王麼……許是還正睡著呢吧。”

    “什麼?”

    趙德昭大驚,感覺晴天霹靂一般。

    “三叔……是……是三叔反我?這……這怎麼可能呢?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誰來救我?快,馬山讓壯衛司集結,保護我,然後派人突圍去調新軍!”

    “回主子,壯衛司的人,就在外頭列著陣呢。”

    趙德昭聞言稍稍鬆了口氣,卻又馬上改口道:“不行,三叔手裡都是酒精沙場的悍將,憑你們根本就擋不住,我應該跑,對,我應該先跑,王繼恩,快服侍我換衣服,翻牆先跑!”

    王繼恩卻好像更平靜了,笑著道:“主子說的是,這壯衛司啊,跟魏王的人馬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根本就擋不住,所以我們列的這個陣啊,也不是擋他的,是攔著主子您,逃跑的。”

    刷得一下,趙德昭臉色就白了。

    “你……你是他的人?”

    “是。”

    “什麼時候?”

    “一直都是。”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11
第五百七十章死的不利索


    當趙廷美提著鋥光瓦亮的寶劍,瀟灑倜儻的走進紫宸殿的時候,趙德昭已經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等死了。

    趙德昭爛泥一攤,嘿嘿地瞅著,瞅著那把寶劍上丁點血污都沒有,就知道趙廷美這一路走來壓根就沒遇上過像樣的抵抗。

    “我這皇帝當的……還真是失敗啊。”

    趙廷美扔過去一把短刀,也頗為傷感地道:“好歹是九五之尊,咱又是一家人,你自我了斷吧,也好給泥自己流血體面。”

    “呵呵,家人?你拿我當家人麼?是你,勸我重用宦官,與孫家父子爭權的,王繼恩,也是你讓我用的,你知道孫春明他卡內侍省的用度卡得有多狠麼?你知道我這一年多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麼?可是我換來了什麼?現在我失了民心,失了官心,失了仁德,百官各個都巴不得我趕緊下台,你這時候造反,不但不會有人幫我,那幫大臣恐怕各個都在拍手叫好呢。高啊三叔,我與你年歲相仿幾乎一塊長大,我是怎麼也沒想到啊,你居然會有這麼深的心機,我還天真的認為你這次回來會跟我一塊對付孫家父子,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這是多麼的可笑啊。”

    趙廷美想了一會,還是乾脆一屁股坐在趙 德昭的旁邊,解釋道:“今天這事兒呢,說我早有預謀倒也不算是冤枉我,可是當時這一手啊,是想著萬一你要是玩砸了,我來給你接個盤。我這人你知道的,我不想當皇帝,真的,解釋過很多遍了,我勸你用宦官跟孫家搶權,當時是真心實意的,只是孫家父子這一手走的,確實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這天下,不能再放在你手裡了,再放你手裡咱們家早晚有一天得被人家連骨頭帶肉的全都吞進去。”

    趙德昭搖著頭苦笑: “三叔啊,都這時候了,你說你還裝什麼呢?我是笑我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你這個曾經權傾朝野的親王,會乖乖的,甘心當一個整日踢球的富貴閒人!是我蠢啊!!”

    “我沒裝,今天這局面我跟你還有什麼裝的必要,再說你也不用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你壓根就沒信任過我一天,否則當初你就不會把孫悅留在邊關讓他手握天下兵權,這江山也不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

    “我……哈?合著你還挺理直氣壯。”

    “我當然理直氣壯了我,大哥走的時候,留下的那是個多好的江山啊,不敢說堅如鐵桶,那也是蓬勃向上啊,可等到二哥上來之後,盡失天下武人之心啊,現在呢?孫與趙共天下?唉,昭兒啊,你久居深宮,有些事兒你根本就沒看懂,說實話若不是跟在孫家父子身邊多年,這趟又在西北自己折騰了一番,我自己都看不明白,孫家父子,遠遠遠遠比你想像中要可怕的多。”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才能對付得了他們了?”

    “說實話,我也沒有,但我至少比你強,這就是今天反你的理由,江山被我搶了,好歹還 算是爛在咱自家鍋裡的肉,昭兒,你安心的去吧。”

    趙德昭聞言突然就淚噴了起來,竟泣不成聲了。

    “又怎麼了?”

    “我……我……三叔,我的孩子,夫人,你能不能放他們一條活路,就像你說的,咱們是親人啊,他們也是您的親人啊,您就放過他們吧,我求求你了,我那孩子他不成器的,不會對您產生什麼威脅的。”

    趙廷美點頭道:“放心吧,我壓根就沒打算對他們動手,去吧。”

    趙德昭聲音顫抖的連音都幾乎聽不見了,“你沒騙我吧。”

    “都說了,這個時候了我必要騙你。自裁吧”

    “好。”

    說著趙德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跪在了地上,嗚嗚大哭道:“爹啊~我對不起你啊,你給我的江山我沒守住啊~”

    趙德昭對趙匡胤那還是相當敬重的,聞言自己心裡倒是有點忐忑,心裡默念:阿彌陀佛,大哥我這也是不得已,我這也是怕外人搶了去,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卻見趙德昭手裡一把短刀架在脖子上,一會跪在床邊臉沖他,一會又跪在門口臉朝外,臉上鼻涕和連累混合成一塊,好生狼狽難看,惹得趙廷美大怒道:“三軍將士都在外面看著呢,我許你自裁不是讓你丟咱們趙家的臉面的!”

    “我……我剛剛,想向著家的方向而死,面相了東邊開封的方向,可是又一想,爹的永昌陵卻在西邊,一時,居然不知要向何而死。”

    趙廷美皺眉,感覺面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替他決定道:“咱家本來就是洛陽人,大哥更是生在了夾馬營,你向西而死便是。”

    “是。”

    然後趙德昭又舉著刀子比劃了半天,嗚嗚又哭。

    “又怎麼了?”

    “三叔……我不敢。”

    趙廷美無奈,只好官呼延贊借來了長工,用弓弦套在了趙德昭的脖子上,親自雙手一攪,將人活活給勒死了,算是勉強保住了趙德昭的一點尊嚴。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趙廷美才一屁股坐在床上,雙眼含著淚花的仰著頭,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他也沒想多久,馬上就有人來禀報,說是孫悅到了,還帶著兵。

    呼延贊等人都很緊張,但趙廷美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道:“沒事兒,悅哥兒於我是兄弟,他也就是過來看看情況,都撤了吧,呼延贊陪我在這等他過來就是。”

    呼延贊咽了口口水,臉色微微有點難看,但還是點頭說了句遵命。

    很快,孫悅就領著曹軍,領著大軍親自過來了。

    其實今天趙廷美一動手他就得著信了,畢竟是酒精沙場的大宋第一戰神,這點軍事素養還是有的,可是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撒腿就跑,領著孫春明七拐八拐的就找個地兒藏起來了。

    他有點害怕趙廷美是要趁他在城裡的這個機會要殺他。

    當然,很快他也就清楚了趙廷美的目標,微微鬆了一口氣之後,馬上就去拍了曹彬的門,連夜調了點兵,去進宮與曹軍匯合,一見曹軍本部毫髮無損,自然也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而趙廷美看見他,卻也只是陽光地笑了笑,開口道:“你來啦,比我想像中要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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