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41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7
第五百五十一章孫悅的條件





    見人家這麼痛快,孫悅自然也就不墨跡了,王繼恩躍躍欲試的估摸著是想靠前宣讀個聖旨之類的走走過場,卻被孫悅一把給拉回來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不想在這對男女面前丟人。

    是的,磨磨唧唧在人家面前宣讀聖旨啥的,在孫悅看來是件很丟人的事情。

    “好,那我說一下我的原則,首先,你們提出的父子之邦不行。”

    耶律休哥當即道:“若是這都不行,那咱也不用接著聊了,接著打吧。”

    “聽我說完,我不是得寸進尺,只是覺得這種虛名沒什麼意義而已,我看還是之前的舊制,兄弟之邦比較好,不論輩分更迭,國君年齒,一律宋兄遼弟,。”

    王繼恩在身後聽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其餘人也沒好上多少,除了韓德讓因為早就知道孫悅的意思而面不改色之外,所有人全都竊竊私語起來了,人家都上趕著來認爹了,你還矯情上了?當年後晉之恥啊,為何不連帶著燕雲十六州一口氣的全還回來?

    王繼恩小聲道:“節帥,這可是國本大事,要不還是……”

    “國本個屁,叫你一聲爹你能多換倆錢花花?遼國現在的小皇帝才幾歲,叫你一聲爹,你還不是得跟他這位繼父論兄弟。”

    王繼恩噎了半天,竟不知要如何反駁。

    孫悅又對耶律休哥和蕭燕燕道:“我這人是個和平主義者,跟你們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那是為了收復故土,不是我對契丹人有什麼偏見,我希望我們以後可以和諧相處,少動刀兵為上,父子之邦這種東西於我大宋而言毫無益處,於你們遼國而言卻是奇恥大辱,非要找回場子不可的,那這仗再打一百年恐怕也停不了,何必呢。”

    蕭燕燕和耶律賢聞言很受觸動,顯然也是想起了石敬瑭舊事,看著是特麼遼國風光了,可他們佔了什麼便宜了?反倒是因此多了許多無用的戰爭,徒勞耗損人力物力罷了。

    想到此,蕭燕燕率先抱拳行禮道:“孫帥高義,孤欽佩不已,為貴我兩邦百姓,孤在此謝過孫帥了。”

    孫悅昂然受之,不閃不避,王繼恩卻在身後嘀咕道:“他又不是官家,當然無所謂了。”

    耶律休哥又道:“孫帥如此高義,可是想增加歲貢?”

    孫悅道:“不但不加,反而我還要將以前的免了。”

    兩口子麵面相覷,這孫悅是來送溫暖的?

    “歲貢這東西,跟父子之邦大同小異,得不了多少實惠,反倒結一世仇恨,我大宋地大物博,還真不差你們那仨瓜倆棗的。”

    後面的王繼恩和一眾宋將全都不會了,這特麼到底是誰打輸了?

    “孫兄你可不是個肯吃虧的人,有什麼其他要求,全都說了吧。”

    “爽快,我的第一條,雙方撤軍以後,在薊州城到張家口一帶,共同建設一個兩國友好商貿圈,商貿圈之中,行我大宋律法,但同時尊重你們習俗,你們也可以派特使來監督我們大宋的官吏執法,同時,我大宋商賈入境去你們大遼做生意,你們不得阻攔,當然,他們踏上你們土地之後也得遵守你們的律法。”

    耶律休哥聞言皺眉道:“建設商圈沒有問題,商圈上由宋人行宋法這一條,我原則上也可以同意,但是宋人商賈入我國境做生意……恐怕不妥吧,你們的探子進來我如何區分?如何管理?如果你們的精兵跟著混進來呢?”

    孫悅道:“這一條不同意的話那咱就接著幹吧。”

    耶律休哥都愣了,這麼隨意麼?丫到底有沒有和談的誠意?但要說沒有吧……人家上來就拒絕了父子之邦,好像也並不如何強硬。別說他們了,大宋這邊也沒幾個能看明白孫悅這套路的。

    孫悅倒是想的很坦然,也沒什麼彎彎繞繞的,既然現在他已經被資本裹挾了,那就踏踏實實的先給資本辦事兒唄,東印度公司都被他們爺倆給弄出來了,還裝特麼什麼清純小白兔?

    歲幣那是入國庫的,跟民間沒有一毛錢關係,父子之邦這種事更是如此,甚至還會加劇民族仇恨,影響邊貿發展,這兩條就是耶律休哥非得要,孫悅都得拒絕,他現在代表資本,還是特麼被他將大兵給綁到一塊的資本,一言一行自然要符合資產階級利益了,國家啊朝廷啊什麼的,暫且可以先扔在一邊了。

    他敢說,因為這個繼續跟大遼開幹的話,那些指著工廠吃飯的軍屬們和那些期待著邊貿豐厚利潤的商賈們,砸鍋賣鐵也會繼續支持他的。

    耶律休哥和蕭燕燕嘀嘀咕咕一番之後,認為孫悅好像確實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認真的,便還是由蕭燕燕道:“孫帥這還真是有些強人所難,不如這樣如何,將允許進入古北口的商人的範圍限制一下,在商貿圈之內有過大額交易並定居,經過我大遼同意,嚴格限制出入境時間的商人,准許帶一定數量的隨從和貨物入境,如何?”

    這特麼不就是要辦理護照麼,孫悅想了想道:“原則上同意,具體問題回頭你們找韓德讓商議吧。我走以後,河-北的大事小事俱由他來做主。”

    韓德讓聞言恭敬地站出來朝他們倆鞠躬行禮,王承恩在後面聽此言眉毛微微皺了一下,卻被孫悅回頭用刀子一樣的目光給盯上了,一時間後脖頸都在發涼。

    蕭燕燕見韓德讓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心中暗暗驚呼,好英俊瀟灑的男人,然後微微地朝韓德讓一笑,點頭示意,而韓德讓呢?他居然被蕭燕燕這一笑給整的有點呆,愣了一下。

    孫悅看了心裡都忍不住有點忐忑,這特麼不會是有什麼大宇宙意志啥的再讓他倆搞個破鞋之類的吧,那就太狗血了,這是歷史,又不是女頻。

    但他還是補充了一句道:“讓哥兒負責總領整個河-北的轉運使工作,具體的商圈工作,將會由我姐夫呂蒙正負責,我走後他就是信任的薊州知府,你們還是找他商量吧。”

    呂蒙正一愣,我特麼啥時候成了薊州知府了?沒人跟我說過啊!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商量商量麼?

    然而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說話的時候,因此只出來微笑拱手,與蕭燕燕和耶律休哥互相示意了一下。

    孫悅繼續道:“第二,把你們契丹在西邊伸出來的爪子給老子收回去,別在給我惹事兒了,承認吐蕃、党項、金州、沙州回鶻、甚至高昌回鶻,全是我大宋藩屬,他們自己認不認是我們之間的事兒,讓我知道你們給他撐腰,那咱就接著幹,我親自去西邊陪你們幹!我把話放這,我孫悅是渴望和平,但,從來不怕戰爭,老子打仗這麼多年就沒輸過。”

    .。m.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7
第五百二十二章家務事





    洛陽城內,一片喜氣洋洋,不少酒樓都搞出了半價酬賓甚至免費暢飲的活動,生意好的不得了,就連豐樂樓都難得的爆滿了,人們似乎是將這輩子的積蓄全都拿了出來,到處都在呼朋喚友的慶祝。

    遼國停戰了,或者乾脆說就是投降了,孫悅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消息終於也就實錘了,百姓們忐忑不安的心也終於放下了,如今的中原大地上還有不少老人都還記得當年被耶律德光所支配的恐懼,如今一雪前恥,聽說契丹被打成了孫子,一個個的全都興奮的幾乎發狂,孫春明一路走過來回家,看到好多大冷天光著膀子滿街亂跑的狂漢,一時間竟也有些啼笑皆非。

    沒經歷過耶律德光時代的老百姓或許並不關心燕雲,卻也知道,和平來了,好日子來了,亂世終於徹底結束了。

    等到孫春明回了家,發現他的府上早就被百姓團團包圍了,這些百姓未必就跟契丹有過血海深仇,卻也都多多少少的聽長輩們說起過那段血淚史,一個個的都是眼淚含在眼眶,見孫春明下馬紛紛哭天搶地地朝他跪拜,整的孫春明還好一陣尷尬,說了好多大而無當的空話,這才勉強擠開了一條路進去。

    可一進了家門,滿朝的文武百官,包括曹彬在內又都在他們家客廳等著他呢,居然紛紛打著賀喜的名義過來給他送禮,畢竟孫悅回來就會封王,而且據說他本人也已經交出兵權,隨著京師大軍一道回京了,這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看也算是人生巔峰了,官場文化麼,這時候送禮的多半都是記不住的,但不送禮的卻一定是畢生難忘的。

    這一下,卻給孫春明整的有點騎虎難下,因為孫悅交出兵權回京這事兒,並沒有來得及跟他商量,還真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異姓王雖然榮耀,但實權上恐怕還真不如邊關的實權節度使,之前這一年半他們父子倆一主內一主外過的挺舒服的,他心裡其實是並不想讓孫悅回來的。

    況且兒子這種生物,向來是看不著想得慌,住一起煩的慌的,平時過年回家多待兩天都得乾仗,現在人家都當異姓王了,回來不是給自己找氣麼。

    他還想等孫悅回來好好跟他聊聊,讓他拒絕這個異姓王呢,可看這幫同僚的架勢,哪裡還能冷著臉趕人不成。

    順便說一句,孫悅回來之前倒是把手裡的那點大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除了韓德讓和呂蒙正分別乾了轉運使和幽州知府外,楊延昭、田欽祚和曹軍也回京陪他當了都指揮使,朝廷現在為了讓他當一個沒兵權的王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田欽祚和楊延昭畢竟還好,功勞資歷擺在那呢,曹軍麼……明顯是有點太那個了。

    實在推脫不過的孫春明只好跟這幫同僚喝了起來,曹彬這個壞心眼子的帶頭灌他,誇他兒子的話一筐一筐的往外說,加上今天也確實高興,就有點多了,再被眾人一捧,突然就覺得,孫悅回來當王爺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一高興,眾人就攛掇他整一首詩,孫春明也是膽子大了,提起筆就寫道:“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奔馳。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孫大將軍。”

    寫完之後,孫春明感覺冥冥中有種不可抵抗的意志好像盯上了他似的,嚇得酒都醒了大半。

    酒宴最後,孫春明爛泥一樣的被扶回了臥室,符氏不無幽怨地伺候他上了床,為他脫下鞋襪,委屈吧唧地瞅著他。

    “嘿嘿~嘿,老婆,我喝多了……今天高興,我這兒子真……長臉!”

    符氏嗔怪道:“您之前不是說不想讓悅哥兒回來麼,怎麼改主意了?”

    “額……小兔崽子自己要回來,我也管不了他啊,沒事兒,等他回來我跟他在好好聊聊,當了王爺也不一定就非得留在京師麼,符彥卿……啊呸,你祖父不就是以王爺之尊鎮守邊疆麼。”

    符氏嘆氣一聲道:“他要是真不想回來,這次就留在幽州了,我倒不是說排斥他,只是……哎,算了不說了,你說他回來是住家裡,還是另起一王府?”

    “他特麼一共才幾個老婆,起的什麼王府,家裡又不是沒地方。”

    符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居然罕見地耍起了小性子,不理他了。

    反倒是孫春明,見符氏走了之後,苦笑一聲就用被子把腦袋給蒙上了,特麼的,他也愁得慌,這家庭關係咋處啊。

    讓孫悅出去住是不可能的,宋朝本來就不流行這個,會被人家笑不說,關鍵是他有點害怕這種行為被人家當作政治信號去誤解,眼下孫悅卸下兵權回京,是福是禍暫且不提,起碼這政治洗牌是一定的,再說,親父子就沒有政治衝突麼?孫悅向來又是個豬腰子賊正的,放他出去住孫春明都怕他爺倆有朝一日變成政敵。

    至於符氏和孫悅的關係……到時候再說吧,孫悅好歹也是心理年齡都特麼快五十的人了,應該不會跟著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吧。

    想著想著,孫春明就睡著了,打起了鼾,又特麼做了個夢,夢中自己並沒有穿越,依然還是一個小幹部,然後有一天他領了一個比孫悅還小的漂亮女人回家。

    孫悅說,臥槽,這妞我以前泡過。

    然後,孫春明就被自己給嚇醒了。

    卻說孫悅此時騎著馬慢悠悠地趕路,卻面臨著跟孫春明差不多的問題,慕容嫣也在問他:“咱回京是新建一王府還是跟公公住在一塊?”

    “我倒是覺得自己出去住能自在些,不過以我爹那謹小慎微的性子……恐怕不能同意,你也知道,我們父子倆相處的模式跟常人有些不同,我們倆從小隨意慣了,有些細節不太注意,甚至時不時的還會跟他吵架,外人看了跟我不孝似的,現如今我們差不多成了這朝堂上的倆巨無霸了,難免有些別有用心之輩盯著我們,索性關起門來我們吵我們自己的比較好。”

    慕容嫣噘嘴道:“你們爺倆倒是吵習慣了,我可怎麼跟你那個娘相處啊。”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7
第五百五十三章突然發難





    俗話說近鄉情怯,孫悅這風風火火的在外面打仗都三四年過去了,也三四年沒見著爹了,臨近了洛陽城門,還真有點忐忑。

    朝堂爭鬥,對他來說如同浮雲一般,反正他就要封王了,這地位屬於超然,可是這家長里短的事兒,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從慕容嫣手裡接過了孫浩,這小子現在跟奶娃娃似的,從河-北出來樂呵一路了,愁啥都新鮮,這孩子現在還不懂事兒呢,就特麼知道吃,一路上慕容嫣都在給他報菜名,逗得這孩子直流口水。

    “寶貝兒子,想吃羊肉串不?”

    “想!”

    “想吃象鼻子不?”

    “想!”

    “想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滷煮鹹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不?”

    孫浩聞言就咽了口口水。

    “想吃的話,爸有任務吩咐給你,能不能完成?”

    “能!”

    “你娘要是跟你的小奶奶打架你幫誰?”

    “我幫我娘揍他。”

    “真乖,我要是跟你爺爺吵架了,你也得幫我知道不?”

    “知道了。”

    慕容嫣在後面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道:“天底下哪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人家笑話死,不對,這是要戳你脊梁骨的。”

    “你還說我,我這不還是為了你麼,人家頂著孝字大旗,咱能怎麼辦?也就是拿這小輩的當擋箭牌了,放心,大孫子是老頭子的心頭肉,凡是咱倆搞不定的,兒子一哭准保辦妥。要不,你自己面對符氏去?反正我是沒法幫忙,她還壓著我的輩呢。”

    慕容嫣聞言也猶豫了一下道:“這合適麼?”

    “有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定了。”

    “…………”

    幾天后,孫悅回了洛陽城,離著城門還有好幾里地的時候,就看見了前面烏央烏央的迎接隊伍,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凱旋了,就連趙德昭也親自出城,又親自迎上前去將孫悅從馬上扶下來,口中還對他的勞苦功高表示了連連的誇讚。

    文武百官,更是齊刷刷站成了兩排,朝他拱手行禮,只有孫春明本人沒來,據說是請病假了,但傻子也知道這是因為來了的話沒法論禮,就見趙德昭將人親手負請上御駕,與自己並肩而坐,非常高興地抓著他的手道:“悅哥兒真乃國家柱石啊,有悅哥兒這一勝,以後咱們整個大宋,可就都能睡得了安穩覺了。”

    孫悅也只好謙虛道:“未能竟全功於一役,實在是當不得這般禮遇。”

    “悅哥兒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看你這功績,光封個王都是不夠的,應當賜劍履上殿,贊拜不名才是。”

    孫悅笑道:“官家是在試探臣麼?還是在官家的心裡,臣父子二人已經是曹操王莽之流了?”

    “這……”

    “官家若真如此疑我,那我看這功也不必慶了,您現在直接下令將臣斬於城門之外便是。”

    “我… …孫帥,我可是絕無此意啊。”趙德昭都懵了,他剛才是有點點撥敲 打的意思不假,但孫悅這反應也著實是有點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在他想來,孫悅要么就是狂妄,乾脆一口答應,要么就是謹慎,堅決拒絕甚至於起碼假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現在這樣算什麼?

    孫悅笑了笑道:“官家,我父子二人均受太祖厚恩,對我大宋朝廷也是耿耿忠心,若臣此前在前線有什麼做的不當的地方,那也絕對是因為軍情緊急,不得已而事急從權,從來就沒有半點覬覦窺伺神器之心,所以也請官家莫要再說這等試探直言了,沒意思,反倒徒傷君臣情分。”

    趙德昭被噎的無言以對,只好笑笑道:“悅哥兒誤會了,我是真心實意想要賞賜給你的,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了,說起來我自打登基以後你就沒回過京,咱們君臣二人也就沒碰過面,甚至沒怎麼接觸過,彼此之間有些隔閡想來也屬正常,等過一段時間咱們相處的長一些,也就好了”。

    “臣也希望如此。”

    一時間,君臣倆的氣氛變得頗為尷尬,倆人都有點不自在,又一路尬聊了幾句,都有點接不上話,孫悅乾脆一路看著風景,品味洛陽城當上國都的這兩年的變化,熬了半天才終於到了皇宮大內。

    這大內是武周時的明堂所改,孫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修繕以後的完整版。唐朝時候的宮殿麼,格局就比開封扣扣索索的大內高大上許多了,雖然跟大明宮還沒法比,但麟德殿同時滿足個幾萬人的飲宴還是問題不大的。

    坐下看女官載歌載舞,看得他神采奕奕的,就是慕容嫣總在後面掐他,僅僅兩碗酒水下肚,就不自覺的有點醉醺醺的了。周圍的人都在奉承他,巴結他,恭賀他,老實說還是挺開心的。

    卻在這麼個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蹦出來一個御史龍套,在歌舞的間歇之中,猛地衝了上來,大聲道:“敢問孫帥,李繼勳因何而死?”孫悅的臉登時就有些黑了。

    他知道李繼勳那檔子事兒是一定會被拎出來說事兒的,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快,這麼猛,這特麼還在慶功宴上啊!

    不知怎的,孫悅就想起了狄青,一時間非常不爽,轉過頭直愣愣地瞅著趙德昭,想看看他打算給自己一個什麼說法。他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這麼虎的御史,十之八九這人就是趙德昭指使的。

    哪知就在大家都愣神的功夫,又一個御史蹦了出來,大聲質問道:“敢問孫帥,韓德讓是何許人也,此前何職,有過何種功績,為何表其作河北道與幽燕道轉運使?”

    孫悅默不作聲地把酒杯放下,一隻手條件反射地就朝原本應該配劍的地方摸去,卻摸了個空,他突然對之前趙德昭說的,劍履上殿的事兒有點心動了呢。

    孫悅瞅著這這倆御史嘿嘿直樂,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很不高興了,而近兩年,孫悅不高興的時候可是要死人的。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7
第五百五十四章退而不隱


    就在孫悅馬上就要發飆的時候,趙德昭突然大吼一聲:“放肆!今天乃是孫帥凱旋的慶功之宴,爾等安敢如此放肆?”

    孫悅放下酒杯笑道:“合著今天若不是我的慶功宴,他們就可以如此放肆了是麼?”說著,孫悅就站了起來,又對趙德昭道:“我知道,我身上還掛著樞密副使和天雄軍節度使的名頭,礙眼了,李繼勳那事兒我雖然自問是問心無愧,但也確實是不好不給天下一個交代。”

    說著,就見孫悅突然抄起桌上的金杯,劈頭蓋臉就砸向了龍套御史,隨後一腳踹翻了桌子,拎起凳子腿上去就一頓砸,而身後陪著他的楊延昭則趕緊上去拉架,當然,拉的是偏架,不一會就將兩個御史揍的鼻青臉腫,等到眾人反應過來讓金瓜武士們將孫悅真的拉開的時候,兩個龍套御史,居然特麼的被活生生給砸死了。

    “孫悅!你瘋了麼?本朝開國以來還從未有因言而獲罪者,你居然敢在大殿行凶,打死本朝御史?要不要我這個皇帝讓出來給你做!”

    所有人都傻了,實在是沒想到,這劇本怎麼就發展的這麼曲折離奇?莫非這孫悅和官家倆人要在今天圖窮匕見不成?

    卻見孫悅坦然地朝趙德昭一行禮,道:“回官家,臣自知罪孽深重,自請削奪一切官職,回家閉門謝罪。”

    趙德昭聞言又懵了,他這還是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面對孫悅跟他交鋒,現在他發現了,孫悅這貨好像就從來沒有按常理出牌的時候。

    歸根到底,李繼勳死不死的跟他有什麼關係?論起囂張跋扈,李繼勳仗著自己年老功高,與孫悅真的是半斤八兩,他今天安排這麼一出,就是為了要逼迫孫悅,進一步削他的實權,可這孫悅……好像特麼還挺配合。

    至於那兩個被砸死的倒霉蛋,若是能以他倆的死換孫悅手中的權利,似乎這買賣做的相當划算啊。

    說罷孫悅也不理會眾人的一臉驚愕,隨手將身上掛著的,亂七八糟的一大串跟鑰匙串似得紫金印綬往桌上一扔,便拉起慕容嫣挺胸抬頭地走了,走到門口還回過頭說了一句:“草民告退”

    整的滿朝文武都有點不會了,只有曹彬瞅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是有所領悟。

    倒是還有不怕死的御史龍套煽風點火,說孫悅囂張至極,論罪當流放三千里之類的屁話,然後楊延昭和曹軍兩人沉默的站起來齊齊往前一邁,也就老實了。

    趙德昭也不敢進一步逼迫,甚至還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確定這不是在做夢,他的政治目的已經達到了,倒也不願繼續節外生枝。

    卻說孫悅丟掉一身官職出了宮之後,居然感到一陣陣的神清氣爽,優哉游哉地騎著馬,都忍不住唱起來了:“我本是~臥龍崗上,散淡的人~”

    慕容嫣見此罵道:“一身的官職都丟了,就為打死兩個御史出氣,你這是神經病啊。”

    孫悅笑道:“功名於我如浮雲,富貴於我如糞土,我孫悅手提三尺青鋒,只為安邦定國,從不是為了個人得失,如今幽燕已復,天下太平,正該功成身退,尋一風景秀麗之所在,結一草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閒時書畫懶時琴,逍遙過此殘生,何必為這浮雲糞土,而使我不得開心顏?”

    “說人話,沒讓你編史書。”

    孫悅哈哈大笑,解釋道:“也並非全都不是人話,功名富貴於我而言確實已是無用之物,可笑朝中碌碌彘犬看不透,居然還將那幾枚破印綬當個寶,著實可笑。夫人管過薊州,又與我在河-北久居,當知我父子二人的 權利,其實早就是來自於下而非來自於上了,正愁這一身的官職交不出去呢,用它們打死兩個討厭的混賬,何樂而不為?”

    慕容嫣笑道:“說的這麼瀟灑,還不是為了名聲。”

    孫悅也不否認,點頭道:“正是為了名聲,卻不是為了揚名,說到底我如今的立身之本,一是這十數年來對天下對將士的恩義,二就是我的名聲,夫人當知,恩義是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轉眼也就忘了,甚至於升米恩斗米仇也是人的天性,而名聲,只要讓天下百姓和將士們相信,跟著我有肉吃,跟著我有好日子過,一想起我來心裡就有底,這世上就沒人動得了我。

    我父子二人辛苦經營近二十年,如今我的名聲已經到頂,將士與百姓對我的期望自然也就水漲船高,為官三思,當思進、思危、思退、再不思危思退,恐怕我離萬劫不復也就不遠了。我以現在這種方式退下來,不但不會影響我在將士之中的名聲,反而會給我自己蒙上一層悲情色彩,你信不信,明天天下就會傳遍此事,不會有人注意到兩個倒霉蛋,天下人只會覺得官家卸磨殺驢,更不會有人 我心懷怨憤,他日我若是想進了,隨時都可以高更猛進,換句話說,從今天起,我就是進退自如了。”

    慕容嫣道:“在河-北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現在這權利有點燙手,想要分出去,卻想不到你居然分的這麼徹底。”

    “徹底?不不不,差遠了,要做到退而不隱,這裡面可是有大智慧的,我這頂多算是開了個頭而已。我聽說上古時候有一個叫基辛格的人,人家這一手玩的才叫溜,回頭有機會我給你講講。”

    慕容嫣沉思了一會,突然道:“夫君,此處沒有外人,你跟我說實話,你想沒想過要當皇帝?”

    孫悅愣了一下,隨即坦然承認道:“不瞞你說,真想過,但現在我又不想了,不過呢,我也沒打算當個忠臣。”

    “沒懂。”

    “沒懂就對了,說實話現在我自己都有點迷糊,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喏,家到了,你現在應該想的是啊 一會見了我那傳說中的小後媽,你要怎麼跟她相處。”

    慕容嫣聞言,霎時間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8
第五百五十五章尷尬

因為孫悅是小散步慢慢悠悠地回家的,所以當他來到自家大門前的時候,早就有人將孫悅在大殿上打死御史的事兒告訴孫春明了。

    孫春明還沒跟孫悅溝通交流過,自然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自然也是急於見了孫悅聊一聊的,可另一方面呢,他還真有點緊張。

    老子見兒子卻緊張,也特麼是沒誰了。

    他緊張,符氏更緊張,一雙手被自己撮的都快出泥了,尤其是孫春明還特意把老曹和張氏也叫到了家裡,一塊歡迎孫悅,這倆人尤其是老曹已經徹底的老了,興許沒幾年好活也說不定了,因此腦子有點不好使,也不樂意搭理新人,湊到楊蓉跟前倒是有說有笑卻就不搭理她這個主母,眾人聊著孫悅小時候的趣事她自然也完全插不上嘴,弄的她跟個外人似的,別提多尷尬了。

    這會有人報信說孫悅回來了,眾人便站起來出門迎接,還是孫春明看出了她的窘迫,伸手握住了她,這才稍微給了她一點力量。

    見了孫悅和慕容嫣,符氏自然就更忐忑了,因為怎麼說呢,孫悅畢竟心智遠比生理年齡成熟,反應在臉上就顯得稍微有點老,河-北打了這麼多年的仗,自然看上去就更老,明明人還沒到三十,看上去就跟快要四十了似的,而符氏呢,因為保養得比較好,明明已經快到三十,看上去卻跟二十出頭似的。

    這倆人要是往外一戰,保不齊都會有人誤會是父女。

    至於慕容嫣,她倒是顯得年輕,可她的實際年齡卻比符氏還稍微大些,再加上'兇名在外',說實話她反倒更麻爪一些。

    久別重逢,孫悅與老曹等人自然很是親熱,等到一一與眾人全都見過了禮之後,只剩符氏了,一下子整個院子的上空都飄散著尷尬的氣息。

    還是孫春明打破了尷尬道:“那個……第一回見面哈,這個……這是你……娘。”

    符氏緊張道:“悅哥兒”

    “額……符姑娘。”

    “……”

    “……”

    孫春明可能是有點掛不住臉,虎著臉就要訓子,孫悅見機不好,連忙道:“那個……爸啊,我剛才慶功宴上喝多了,還殺了倆人,頭有點疼,可能是被那兩個二貨還手的時候傷著了,我屋給我收拾好了沒,我回去睡一會。”

    說完撂下眾人就跑了。

    “你……你這個臭小子,你給我回來!”

    孫悅壓根沒搭理他,一溜煙就沒影了。

    孫春明又將目光看向慕容嫣,院子裡的眾人這會更加尷尬。

    慕容嫣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心裡罵了孫悅足足一百遍,打定主意今晚上非得讓他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不可。

    “那個……公公,悅哥兒真挨揍了,你知道,就他那三腳貓功夫,殺人也挺費事兒的不是,那個……我去看看他去啊。”

    說罷慕容嫣乾脆,也不管不顧的跑了。

    “唉……我說你們這倆孩子,我還給你們準備了火鍋呢。”

    “那個……您們先吃吧,我們吃不下了。”

    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覷,更加尷尬。

    孫春明可能是面子上實在有點過不去了,氣呼呼的不知從哪找來了一根棍子,裝腔作勢的說要揍小兔崽子之類的,當然,老曹等人都看得出這是在虛張聲勢,故意沒搭理他,還是符氏善解人意,知道要給老公面子,連忙跑過去將他攔了下來:“算了老爺,其實,我也沒準備好,再給孩子一點時間吧。”

    “行,今天看你面子了,否則我非打死他不可。”

    “是是是,您消消氣。”

    “吃飯,咱們吃火鍋,不理他,愛吃不吃,餓死拉到!”

    …………

    好在終究符氏是個懂事兒的,雖然困難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更大,但她知道孫悅剛回來肯定有好多家國大事要跟孫春明商量,現在確實不是擰巴這點小情緒的時候,既然孫悅不肯退讓,那她就先暫且退讓一步唄。

    於是她僅僅只是草草吃了幾口蘑菇,就推脫自己吃飽了,說自己約了曹彬的女兒一塊逛街,便先走了。

    孫春明其實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其實這種事兒跟二十一世紀的找小媽也差不多,從古至今都比較難辦,發生在他們兩個活在古代禮法之下的現代人身上自然也就更加的難辦。

    一般來說,無論古代現代,當中間夾著的那個男人的心態都是差不多的,其實也沒指望這倆人真的可以處成一家人,那不現實,有本事娶得了小媳婦的男人沒人腦子裡有泡,只希望大面上過得去就行,而要想大面上過得去,這倆人里至少他得擺平一個,也就是至少得有一人受點委屈。

    一般來說,這時候的男人心裡想的既不是孩子不能委屈,也不是老婆不能受氣,而是,誰好擺平就去擺平誰,誰的性子相對軟一些,誰就自認倒霉。

    而在他們家這個問題上,誰好擺平還用思考麼?

    於是孫春明在嘴上假裝挽留了兩句,背著孫悅罵了他幾句之後,便痛痛快快的叫上幾個家丁丫鬟,讓他們陪老婆逛街去了。

    然後,走到孫悅的房間裡敲了敲他的門道:“行了,她走了,趕緊出來吃飯。”

    不一會,門從裡面打開,孫悅一臉欠揍的賤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啊春明同志,讓你為難了。”

    “滾蛋,你說說你,你都多大的人了,就讓著點她唄,跟一個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哎你還知道她小我大啊,我特麼瞅她就跟瞅自己孫女似的,您說,您讓我怎麼叫的出口?我採訪一下你唄孫老頭子,娶了個小孩,您是不是感覺都煥發青春了?天天都跟嗑藥丸子似的吧。”

    “又特麼拿你爹打岔,你呀,就是不孝,再說哪有那麼誇張,你今年心理年齡四十六,她二十三,哪來的孫女?趕緊的吧,出來吃口飯,聊會正事兒,你老婆呢?”說著孫春明還一個勁的用指頭點他。

    “翻牆跑了,說是回娘家住幾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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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聊點正事兒





    火鍋桌上,父子倆埋頭吃肉,半天都沒什麼言語,顯然彼此之間還尷尬著呢。

    “這兩年在外面過的好麼?”

    “這兩年家裡好麼?”

    異口同聲。

    “啊,家裡……挺好的,符氏其實挺適合做大婦的,家教好。”

    “哦,我在外邊也挺好的,就是皮膚凍的糙了點。”

    倆人又沉默半天。

    孫悅給孫春明夾了個毛肚,孫春明給孫悅夾了一筷子鴨血。

    “朝中什麼局勢?”

    “邊關都安排完了麼?”

    又是異口同聲。

    噗呲一聲,爺倆都樂了,小孫浩不知道這兩個大人在搞什麼鬼,手裡捧著一杯柳橙汁,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孫春明伸手摸了一下孫子的頭,笑著道:“你看我孫子這饞樣,肯定平時過的缺衣少食的,讓你給我送回來你又不肯,京城再怎麼說也比邊關的條件好點。”

    “這話讓你說的,都是封建社會,能有什麼差別。”

    “你不信?小浩,吃好了麼?爺爺領你去玩好不好?”

    孫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孫悅,孫悅自然不會反對,他倒真想看看孫春明又整出了什麼么蛾子。於是孫春明拉起了孫浩就走,孫悅都還沒吃完呢,也只能跟去。

    結果來到後院,孫悅當時就傻了。

    滑梯,蹺蹺板,轉椅,鞦韆,這種相對比較原始的遊樂設備也就罷了,孫悅居然還發現了旋轉木馬和空中飛人?

    孫春明滿意地嘚瑟道:“怎麼樣,我就說不一樣吧,乖孫,跟爺爺走。”

    孫悅蛋疼的看著孫浩跨上了旋轉木馬,結果這玩意居然真的動了起來,還特麼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樂隊,把頭那女的清了清嗓子唱道:“喜洋洋〜美羊羊〜紅太狼灰太狼〜“

    ”這......怎麼做到的?別告訴我你把電機都給鼓搗出來了。“

    ”怎麼可能呢,其實還是機械的,有軸通地下,地下十多個人專門用腳蹬踏板。“

    ”這......這東西造價得多少,又要花費多少人力?“

    ”造價倒是不貴,這麼個旋轉木馬,也就十萬貫貫,不過連著唱歌的在內,這麼個玩意我得養三十多人。“

    ”瘋了?三十多人就伺候這麼一個小祖宗?再說十萬貫這種數字如何能跟不貴二字聯繫到一起?夠打一場小規模戰役了!“

    ”賬不是這麼算的,你想啊,我孫子本應該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吃著蛋糕看著電視長大的,結果現在倒好,生在這萬里的舊社會,要啥沒啥,好在咱爺倆有錢 權,能補償一點就是一點吧。“

    ”............ 爹,史筆如刀,您這麼個幹法,好說不好聽的啊,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奢侈腐敗了。“ ”

    史筆如刀?我是貪污了還是受賄了?這錢是我自己賺的,又不是濫用職權,給我自己的親孫子花錢,我看誰敢說半個不字?史書?史書也是人寫的,再說便是記錄下來又能如何,老子今年真實年齡都快八十了,我還在乎這個?“

    孫悅再一次無言以對。

    他想起後世一個驚悚的段子,說是某富豪家的小孩,在幼兒園跟小朋友吹牛說自己家裡有兩艘豪華遊艇,孩子他爸知道了後說了句,不能讓我家孩子撒謊,於是就真的買了兩艘。

    有錢人的快樂,老百姓是想像不到的。

    孫悅想說男孩要窮樣,這麼慣容易慣的沒志氣不說,最關鍵的是將來孩子大了很容易就拿錢不當錢,甚至拿人不當人,生出一腦袋的階級思想之類的,結果看孫浩咧著大嘴傻樂,哈喇子留了一胸口的蠢樣,他居然有點說不出口。

    於是,手握大權的爺倆就這麼乾巴巴地站著,將自己珍珠瑪瑙一般寶貴的時間就這麼浪費著,一臉笑容的瞅著小孫浩玩了一下午,孫春明拍拍手,就又有一流水般的托盤送了上來,各式各樣的小吃甜點應有盡有,光果泥就有十二種,飲料十七種。

    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父子倆才終於聊起了正事兒。

    “大殿上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你怎麼想的?你那王爺還要不要了。”

    “要啊,幹嘛不要,這不還有爹您呢麼,明天就幫我把王爺的事兒落實了便好,管他有什麼用呢,起碼面子上好看不是。這本來就是我應得的,如今我既然交了實權,想來趙德昭也沒必要難為我,否則他就成了自己找罵了。”

    孫春明笑道:“你還真想當郭子儀不成?”

    孫悅笑道:“那倒沒有,我想當的是基辛格。這次伐遼,感觸挺大的,其實回過頭來想想,咱們爺倆如今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了,可這二十年以來,有幾天不是在被時事推著走甚至逼著走?到頭來,還不是身不由己。

    另外爹,咱倆的先知差不多都用完了,未來的朝局怎麼走,我不知道,科學設計院那邊,您也幫不上忙了吧,就連思維,那些跟咱們時間比較長的人也差不多都學去了,這次我回京,幽州那邊的事兒我全權 都交給韓德讓處理了,他給我設計了一個京津冀一體化的項目,我看了,不出意外的話那將來甚至都不比洛陽開封這片中原差。”

    “你怕了?”

    “怕了,我又有什麼底氣說不怕呢?咱爺倆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而現在圍在咱身邊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人中龍鳳啊,您知道麼,資本這頭巨獸,已經開始咬我的手了,這世上技術再好的老船長也不能保證,自己的船一定不碰上風浪,開港口,才是最穩妥,最賺錢的。

    所以爹,我想從一線上退下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也可以退下來,退而不隱,咱當幕後大佬,這樣萬一一線上的人出了岔子,咱們隨時都可以再換一個,咱都拼搏了一輩子了,做了二十年別人的手中刀,也該輪到咱們做一把執棋人了吧。”

    孫春明嗤笑道:“這世上有誰能保證自己永遠只持棋,不入場呢?你覺得皇帝這個職位算麼?”

    “當然不算,我若想當皇帝早就不是這麼個玩法了,別說咱倆了,就連趙匡胤在兵變之前又何嘗不是猶豫不決,最後下邊的人實在等不住了才給他 黃袍加身的?欲成天子,他日便是求一庶民也不可得了。五代都這麼多年了,哪個皇帝當的就省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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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小兔崽子





    “你這口氣還挺狂啊,聽你那意思給個皇帝還不做了是吧。”

    “是啊,給個皇帝我還真不做,本來應該是趙匡胤結束五代十國的,這次若是反了他們趙家的天,我還真不敢說咱家就能長遠了,你我二人或許還行,你看那貨,不好說啊,萬一讓人把江山奪去,有幾個趙匡胤這樣的?到時候咱全家都得死光了拉倒。怎麼,爹您的這中書門下平章事還沒當夠?”

    “說實話,早就當夠了,可我就怕手上的這權利一撒,咱的身家性命不保,你想要退而不隱,不佔著茅坑還不讓別人拉屎,這特麼難度可不比直接造反來的小。再說士族門閥武則天那會就沒了,你這是要開歷史的倒車啊。”

    “以前的世家門閥是通過壟斷教育和知識來壟斷權利,隨著造紙術和印刷術的普及走向沒落是必然的事情,可是爹,美帝在二十一世紀都是有財閥的。”

    孫春明想了想道:“走 步看一步吧,按你的說法肯定得奔著虛君立憲去了,我總覺得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點。”

    “成,不急,誰讓咱爺倆吃嘛嘛香身體倍棒呢。”

    正聊著,就見前邊的孫浩玩著玩著,一個沒站好就摔倒了,還啃了一嘴的泥,抬起頭就哭了。

    嚇得父子二人連忙就衝了過去,噓寒問暖的,好像天下大事都不如孫浩的一根汗毛重要,孫春明更是久違的,對周圍的下人狠狠發了一通脾氣,罵的那幫下人都快要嚇死了。

    “爹你跟他們發啥邪火啊,明擺著就是這小祖宗自己嘚瑟。乖兒子我看看你摔哪了?”

    蹲下一檢查,發現屁事兒沒有,就破了點皮,那大嘴咧的,眼淚鼻涕全順嗓子眼裡去了。

    “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別特麼娘們唧唧的,去,接著玩去。”

    突然臀部一痛,原來是孫春明照著他的屁股就來了一腳,把孫悅還給踢了個馬趴,就見孫春明罵道:“有你這麼跟兒子說話的麼?你小時候我是這麼教育你的麼?孩子磕了不說關心關心,張嘴就罵的啊?”

    “不是,爹,他又沒磕壞。”

    “什麼沒磕壞,你怎麼知道沒磕壞?這不都破皮了麼?萬一感染了呢?趕緊的,叫大夫,給我大寶貝檢查檢查來。不哭不哭哦,爺爺給你揉揉,吃布丁麼?吃不吃布丁?爺爺有布丁。”

    孫悅皺眉,也不管什麼皇帝還是立憲了,不滿道:“爹,照您這教法咱非養出一廢物不可。我小的時候,您可是把我當別人家孩子揍的。”

    “什麼廢物?誰敢說我孫子是廢物?”

    孫悅聞言臉更陰沉了,瞪著眼睛道:“小浩?你過來,不許抱著了現在是大孩子了。”

    孫浩怯生生地看著他,卻沒動彈。

    “過來!”

    孫悅可是殺人幾十萬的主帥,這一嗓子那叫一個兇,嚇的孫浩登時就不動彈了,想哭吧,還不敢,只能抽,就那麼一抽,一抽的,有點像開了低頻振動的手機。

    孫春明大怒抬腿就要去踢孫悅,好在孫悅打了這麼多年仗了早已不是吳下阿蒙,他肯定是不敢跟孫春明動手的,但孫春明一介文弱書生而已,他要一心想躲的話,孫春明是休想碰的著他的。

    於是孫悅一邊躲,一邊罵道:“小兔崽子你給我過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別以為你躲在爺爺懷裡就沒事兒了,你再不過來回頭我扒了你的皮。”

    孫春明則一邊踢一邊罵道:“小兔崽子你罵誰小兔崽子呢?你給我站住,不要躲,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一回家氣你爹是吧。乖寶貝別怕,爺爺給你做主,我看他能怎麼滴。”

    “小兔崽子你過來!”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

    ............

    孫浩這小兔崽子其實特聰明,倆大眼睛一轉,馬上就領悟到了,原來無所不能的爸爸怕爺爺。

    然後笑臉往孫春明的懷裡一鑽,任憑孫悅怎麼罵,權當聽不見了。

    孫悅氣壞了,大吼一聲道:“好小兔崽子你好樣的,你特麼真是好樣的,你以後跟你爺爺過吧。“

    說罷轉身就走。

    孫春明在後面喊道:”!?你特麼嚇唬誰呢不管就不管你知道你這叫什麼不你這叫不孝!“

    ”我不孝?明明是你溺愛孩子!科學說了,孩子的教育要靠父母,你越俎代庖,干擾我教育你知不知道。“

    ”科學?科學是誰啊,你把他叫過來給我認識認識,這特麼是北宋,我是一家之主你們都得聽我的你知不知道。“

    ”你......你還敢罵我?你忤逆!“

    ”我若是忤逆,那你就是老不修!“

    ” 你忤逆!“

    ” 你老不 !“ ”

    你忤逆!“ ”

    你老不修!“

    ..................

    府上的下人嚇得全都跪地上瑟瑟發抖了,那些幾年以前就在家裡伺候的還好些,知道這對爺倆向來沒大沒小,拌嘴吵架都是常事兒,可那些新來的可真沒見過這陣勢,甚至有那膽小的都害怕主子會不會乾脆殺了他們滅口。

    等倆人吵的終於累了,這才各回各屋,全都氣的摔了杯子,而孫浩則果然沒良心的跟孫春明走了,比較喪心病狂的是,孫春明自己的臥室里居然還有張大大的嬰兒床。至於沒聊完的正事兒……誰特麼還關心這個?

    孫悅越想越氣,就不由自主的在心裡盤算起了搬出去單住的想法,而同樣的,孫春明也動了攆他出去的念頭,不過臭小子可以有多遠滾多遠,大孫子可得給自己留下。

    不過好在,孫春明到底是沒有真的忘了正事兒的。

    第二天上朝,沒等趙德昭發話,群臣便紛紛上書請官家封孫悅為王,也不是沒有反對意見,只是孫春明一個眼神瞪過去,那頭就有點不太敢說了,再加上趙德昭其實也真不怎麼在意一個王爺的虛銜,也就同意了。

    這一整個早朝更多的其實都是在商討給孫悅封一個什麼字。

    本來呢,異姓封王,正常情況下應該封郡王,原本歷史上的童貫在收復燕雲之後封的也是廣陽郡王,唐朝時的郭子儀也封了汾陽王,但也不知是不是孫悅的軍功太大,還是單純的為了拍他們父子的馬屁,滿朝文武中大多數人都讚成要封孫悅為一字王,還說這是珠玉在前,符彥卿不就是魏王麼?

    就因為這麼點破事兒,一早上了,愣是沒扯明白,孫春明又不好意思站出來說,我兒子得封一字王,主動表示封個郡王吧,又特麼有一點不甘心。

    一直等到快散朝的時候,也沒個準,卻見趙德昭突然問道:“孫相公,悅哥兒封什麼王,咱們不妨先放一放,您看,他那樞密副使,兼掌握軍委司的實差,由誰來擔任比較好啊?”

    聞言,大殿上立馬就安靜的落針可聞,而孫春明的眼睛也不自覺的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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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趙德昭的套路





    孫悅身上所謂的樞密副使,其實一直就是個榮譽職稱,他去河-北打仗前前後後都三四年了,也沒有一步踏進過樞密院,而軍委方面的事兒,早就全由'公司'做主了,軍委頂多也就佔了一監管,去年的時候還被孫春明和曹彬給暗箱操作沒了。

    也就是說,這官,已經沒用了。

    當然,趙德昭不可能會管孫家要一個沒用的官職,人家這分明是想在其中插一腳,因為這個職位一旦操作的好,是可以將這部分實權從孫春明的手裡分出來的。

    而這部分的實權,其實也是孫春明這個宰相與皇權分庭抗禮的最大底氣之一。

    說白了,這又是一場皇權與相權的衝突,滿朝文武也都明白這一點,因此一時間居然全都沉默寡言了起來,這一天其實早有預料,只是之前因為孫悅擁重兵在外,又有收復燕雲的大義,不管是皇權還是相權都多有顧及而已,現如今孫悅既然都回來了,管是孫春明還是趙德昭,自然也要紛紛出招了。

    因此,滿朝文武,誰也不敢冒冒失失的站隊,就連曹彬,也乾脆閉上了眼睛,做出了一副隨時要睡著的姿態。

    不過趙德昭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不等孫春明說什麼,便馬上問曹彬道:“使相以為,誰可擔此大任啊”

    曹彬見躲不過了,乾脆利落地道:“臣實不知何人可擔此重任,要不......還是讓孫帥來?”

    樞密副使,這特麼是擺明了要跟自己分權的官,曹彬瘋了才會向著趙德昭說話,到時候把好端端的兩強朝局整成三權分立更何況他現在跟孫春明還是盟友關係?

    孫春明也馬上表明態度道:“臣以為,此差必須要熟悉軍務,在軍中有一定的威望,又要深通文牘,了解各道甚至各府的行政情況,最關鍵的是,還要懂得一定的財物運作,當然了,還得深得官家的信任,眼下恕老臣直言,除犬子之外,實是難有合適的人手。“

    趙德昭不悅地道:“怎麼,我堂堂大宋,除了悅哥以外就再沒人可用了麼?薛居正,你來主理此事如何?”

    不等孫春明反駁,薛居正自己倒是坦然地站出來道:“回官家,臣雖願為國分憂,奈何卻從未擔任過軍務,由臣來做此事的話,恐怕下面將帥不服。就算他們服氣,臣也實在不敢保證自己做得好,為大宋江山之穩固,臣懇請官家另選賢能。”

    說完,他就又站回去了。

    孫春明則道:“啟禀官家,薛相輔國已近十載,經驗豐富手段老練,實乃臣的左膀右臂一般,政事堂的工作實在離不開他,更何況……薛相近十年來功勞顯著,官家不升也就罷了,為何還要降他的職?敢問官家,是薛相主政時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你……”

    薛居正現在的職位是參知政事,此時的實權雖然還比不上宋朝後來的時候,卻也是當之無愧的副宰相,而理論上來說,通中書門下平章事是要比樞密院高上半級的,沒道理人家一個有功無過的副宰相,去乾一個副使相吧。

    當然,這話孫春明也有點耍無賴,如今他比之當年的趙普有過之而無不及,薛居正幾乎就沒有壓班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他的一個助手,而那個樞密副使,看趙德昭的意思可是有機會獨當一面的,但問題是人家薛居正自己都說了不干了,趙德昭還能硬逼著人家幹麼?

    而這職位若是薛居正不干,別人還真沒啥資格。

    “可難道孫悅昨天剛扔下官印,今天朕就得再把他請回來不成?封王又不耽誤,御前殺我兩個御史都不用付出代價的麼?”

    趙德昭突然變得很嚴厲,而且還說了朕。

    孫春明也有點火了,便也不裝了,索性道:“官家若是覺得此差無人可用的話,乾脆撤了便是,犬子離家近四年了,也沒見將士們造反。”

    本以為趙德昭會大發雷霆,然而趙德昭卻不惱,反而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語出驚人地道:“嗯……孫相言之有理,其實這軍委司啊,主要管的也是軍委的那點事兒,不就是查賬麼,何必非得跟樞密副使聯繫在一起呢,我倒是覺得,稍微能看得懂賬的就行,這樣吧,這個職位就不設了,朕派內侍省的人,定期查個賬,也就是了。”

    哄的一下,整個大殿全都炸了,孫春明和曹彬,以及再往下的薛居正呂端等人,臉上全都黑的跟炭似得。

    合著趙德昭饒了這麼大一圈根本就不是為了托薛居正三足鼎立,而是為了宦官干政!

    雖然沒規定具體權責,但宦官這東西,給點陽光就能特麼的燦爛,這口子一開,以後可就必然沒完沒了了,而這下損害的,可就是全體文官,甚至滿朝文武的集體利益了。

    孫春明當即就大喝一聲道:“官家!!太祖有祖制,宦官不得超過七品,更不得乾政!”

    “孫相此言差矣,我爹當年是用過王繼恩曬撿奏章的,當年,凡是誹謗您和悅哥兒的折子,可是全都送不到御前的,難道您不記得了?”

    “我……”

    “況且查個賬麼,七品小官也足夠了,孫相以為如何?”

    至此,孫春明終於弄明白了這趙德昭葫蘆裡賣的藥,可能是覺得自己佔據大義,乾脆連辯都不辯了,直接一揮袖子,走了,臨走時還說了句: “官家自己看著辦吧,此事政事堂絕不復議,門下省也絕不通過。”

    趙德昭嘿嘿樂了一會,回道:“怎麼,朕指使內侍省的奴才,都要政事堂同意才行了?”

    孫春明壓根沒鳥他。

    一群大臣懵逼著就要諫言,甚至還有那膽子大的直接就要衝上來的,趙德昭也不怒,乾脆利落地揮揮手道:“既然孫相身體不適先走了,我看這朝會也不用開了,退朝吧。”

    壓根就不聽,也學著孫春明的樣子,甩甩袖子就走了。

    就像他自己說的,什麼時候他指使內侍省做事還需要過門下省复議了?

    一群官員沒了主心骨,孫春明走了,便也只好齊齊圍在了曹彬的身邊,而曹彬則冷哼一聲道:“都圍著我幹嘛?你們不都是文官麼?回家寫折子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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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廣陽王孫悅





    孫春明陰沉著臉回家,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

    更讓他火大的是,他發現自己的乖孫子居然不在自己院裡,一問之下才知是孫悅把人給領走了,甚至還一道拐走了自己的閨女。

    霎時間,什麼宦官不宦官的都不重要了,劈頭蓋臉就把符氏給說了一頓,責怪他沒看好孩子。符氏也委屈啊,她管慕容嫣都勉強,他敢真去管孫悅麼?她就是敢拿出後媽的架子來,孫悅也得吃這一套啊!

    可她看出了孫春明心情不佳,加上從小受的教養比較好,也沒跟孫春明爭吵,只是默默地自己哭了一會。

    而孫春明跑到孫悅的院裡去一看,剛露出個頭,小孫浩嗷嗷哭鬧著就鑽進了他的懷裡,抱著他就不撒手,明顯這是在孫悅的手裡遭了罪了,給孫春明心疼的啊,當即就跟孫悅吵起來了,而孫悅卻也覺得自己管教自己兒子天經地義,自然不會像符氏那樣讓著忍著他,立馬就連珠炮似的回了嘴,吵了個天翻地覆,被孫春明用雞毛撣子追的滿院子亂跑。

    因為這種爭吵,將成為未來至少十年內父子倆的生活主題,所以這裡就不多費筆墨水字數了。總之,這次吵架的結果就是孫春明又一次氣哄哄地抱著自己大孫子走了,與孫悅鬧了個不歡而散。

    至於正事兒,爺倆又是一句沒說。

    當天晚上,慕容嫣翻牆回來,孫悅就道:“我想好了,我要搬出去住,跟我爹實在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真的?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不想新建王府麼?”

    “當然是真的,不過也確實不是要新建個王府,我是說我要住到工作崗位上去,我想過了,我要在洛陽城外建一個大大的書院,離家這麼遠,不回家住也就很正常了,而且誰也探查不到我們爺倆的事兒。”

    “書院?什麼書院?哪又冒出來一書院?”

    孙悦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脑袋,都是我爹给我闹的,吵了两天了,愣是还没商量过正事儿呢。是这样,我不是要当王爷么,当了王爷之后我想写本兵书,顺便让洛阳城的大大小小的正副都指挥使都给我帮忙,再把韩叔叔那种,退下来的将领们全都叫着,索性开一个面对新军内中层将领的军校,这我第一步,这样才能保证我退而不隐。”

    慕容嫣无语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回家都两天了,你都没跟公公商议?那你这两天都干嘛了?”

    “干架了啊!谁特么还有心思说这个?”

    “…………”

    孙悦的计划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一言以蔽之,就是旋转门。

    所谓旋转门,是二十一世纪美帝国那边玩的东西,政府要员任期满了之后,就会先去高校中担任教授,以智库的身份继续影响政府,并参与国家决策,而这一期间,他们所带的博士生会大量大量的进入国家决策机关的底层或中层,以确保他们的地位和影响力。

    再几年之后,这帮人就会从高校退出来,开个公司或者去某个集团当个ceo之类的,利用自己对政府的影响力踏踏实实地赚上个几年前,等到自己对政府影响力下降到比较危险的地步了,就会重新利用这些年在商界积攒的能量,把自己送回白-宫,如果活的足够长的话还可以再玩一轮。

    这特么是个完美的闭环,即使在那么复杂的皿煮社会都能玩的转,美帝国的高级官员确实少有贪腐的,因为他们有的是机会合法赚钱,那么同样的一套理论,如果由孙家父子主持,改头换面一下变成自己父子拦权的制度,似乎也并不难。

    于是第二天早上,孙悦终于心平气和的去找孙春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特么本来应该在他当天回来就跟孙春明说清楚的东西。

    這時候的孫春明,經過了一宿的思想鬥爭其實自己也冷靜了,他還想把昨天朝廷上的事兒拿出來跟孫悅分析分析呢,聽孫悅這麼說當然是連連讚嘆,讚歎他長了個好腦子,到底是聰明。

    只是他卻表示,小兔崽子要滾趕緊滾,但孫子必須給老子留下。

    於是理所當然的,爺倆又乾起來了,朝堂上的事兒自然也就沒去跟孫悅說。

    非常過分的是,孫春明害怕自己上朝后孫悅又要揍他寶貝孫子,符氏看起來也不是信得過的,乾脆,這貨抱著孩子就上差了,朝會之前乾脆就扔在了政事堂,讓太監們看著。

    這特麼天下之中樞,非朱紫權貴不能進的地方,就這麼變成了這小混蛋的玩樂之所。

    今天是小朝會,大殿上沒那麼多人了,為了不至於一上朝就開不下去,趙德昭也沒再提宦官干政的事兒,乾脆就又重新議起了孫悅的王怎麼封。

    孫春明跟孫悅憋氣啊,聽他們吵了半天也沒吵出個結果,便主動'高風亮節'地道:“犬子一個外姓封什麼一字王?隨隨便便封一個郡王就得了。”

    那些張羅著要封一字王的本來也都是為了拍他的馬屁,一看他都這麼說了,自然也就不在堅持,於是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事實上因為昨天趙德昭的驚天之言,這幫人其實還真就沒那麼大的心思糾結於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最後選封地的時候,還是孫春明懶得墨跡,直接敲定了廣陽,於是從這一刻起,孫悅就變成了廣陽郡王。

    之所以挑這地方,沒任何的玄機,純粹是因為原本歷史上的童貫就是封的這個,孫春明這是存心噁心孫悅,給自己出氣呢,玩了一個全天下只有他們父子倆懂的梗,事後氣的孫悅差點把房子給點了。

    當然,封王這種事畢竟是人臣之極限,乃是國事之重,所以一應的禮儀議定自然也是重中之重,那是要辦的越隆重越好的,孫春明知道孫悅最討厭這些隆重的繁文縟節,所以他給禮部下了指示,一定要一絲不苟的來,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要比有史以來最高規格還要高。

    禮部官員們以為這是領導想要愛子風光大辦,紛紛都拿出了封禪一般的架勢,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mk2258 發表於 2019-5-1 15:09
第五百六十章宦官


    懷著對自己親爹的滿腔怨念,孫悅全程陰沉著一張臉走完了封王那復雜而又繁複的一應流程,回家的時候已經累的跟木偶人似的了,躺床上看著天花板,屁都不想乾了。

    “我特麼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禍害自己親兒子的爹,媳婦你說我不會真是他從垃圾堆裡撿出來的吧。”

    “淨瞎說,別人家的孩子若像你這樣,早就給活活打死了。”

    “不管,反正我跟他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我讓你幫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建書院,我好著書立說,你找到沒有?”

    “地方倒是不難找,明天你得閒了我陪你去看看,挑一個就是,只是你這麼急著就搬出去,會不會不太好?我聽說公公最近在朝堂上頗為不順啊,這個時候你不幫他反而離家,這……不合適啊。”

    “不順?他能有什麼不順的,皇帝都怕他三分。”

    “你不知道麼?官家要用宦官跟公公爭權,這些天都提拔了好些個宦官了,尤其是軍委司,今天都已經有宦官去代他查賬了,氣的公公領著許多大臣摔了折子就罷工了呢,這事兒如今全洛陽都在傳,你居然都不 道?”

    “宦官專權?沒人跟我說過啊!我這老爹在搞什麼,居然都不告訴我?趙德昭把唐朝時,太監把皇帝當狗玩弄的前事這麼快就忘了麼?後唐莊宗因宦官和憐人亡身亡國,這麼快就忘了麼?這明顯是趙德昭再亮刀子啊,不反擊的話接下來就是軟刀子割肉了,這老頭怎麼歐起氣來分不出輕重緩急呢,真是越老越糊塗,氣死我了。”

    慕容嫣聽孫悅罵孫春明是老糊塗,嚇得頓時就手足無措起來了,畢竟在禮教之下,這話她一個兒媳婦就連聽都已經是一件頗為大逆不道的一件事了。

    “公公也是不想讓你平白擔心吧,那內侍省畢竟都是官家的奴才,算是這天家的家里人,甚至連花銷走的都是內庫甚至封樁庫,公公便是手握中書門下三司乃至樞密院,又有何用?難道真的就直接造反不成?你這個天下至利之刃,又能如何作為?”

    孫悅冷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我爹現在是百官之首,天下宰執,凡事自然要將氣度,將規矩,些許小事自然不方便輕易的就使用手段,甚至於還得故意的,處處表現出一些君子的樣子,這才能讓那些宦官在小處囂張,他身上的那些官職既是權柄,也未嘗不是就不是枷鎖。

    可是我就不同了,我現在無官一身輕,剛剛封了王,身份又舉足輕重,我爹不能幹的事兒,我可是能幹的。”

    說罷,孫悅居然抬腿就走,倒是把慕容嫣給恍的夠嗆,一把沒抓住,連忙道:“你幹嘛去?別犯渾啊!”

    “我今天還真就犯渾了 ,我看誰能那我怎麼地?”

    話音未落,孫悅竟已翻身上馬,直衝皇宮大內,把門的將士本來還想讓他下馬,卻被他大吼了一句滾開,就真的乖乖滾開了,任由他就這麼騎著馬進了宮,等好不容易派人追上的時候,他人已經到了樞密院了。

    樞密院看門的小太監連忙上前服侍,嘴裡親熱地道:“呦,這不是廣陽王麼,今兒是什麼風,怎麼把您給吹咱樞密院來了?奴才不記得有人請您呀。 ”說著,忙彎下腰,用自己的後背當作了墊腳石。

    孫悅也不客氣,狠狠一腳就踩了上去,大罵道:“怎麼個意思?老子在這樞密院乾了都快二十年了,現在我回我自己家還特麼得有人召見了不成?你不讓我進?”

    那太監臉色一苦,連忙道:“哪敢啊哪敢啊,您這話說的是存心扇奴才的嘴巴子啊,您願意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這樞密院上上下下,誰敢不歡迎您呢,都盼著您得空的時候能過來蒞臨指導呢。”

    孫悅聞言哈哈一笑,用手輕輕拍了拍那宦官的臉蛋笑道:“好,好好好,這才是好奴才麼,奴才就要守奴才的本分,知不知道?”

    “是是是,您說的是。”

    “這天下的奴才,要是都像你這麼規矩,那該多好。”

    “不敢當不敢當,敢問您來樞密院是……”

    孫悅上去就是一腳道:“這是你一奴才該問的麼!!”

    “是是是,您說的是。”

    孫悅見他乖,也就不理他了,昂首挺胸大搖大擺的就進去了,故意扯著嗓子喊道:“曹使相,曹使相?你在不在啊,我來找你喝酒來了。”

    不一會,又有一個小太監趕忙跑過來道:“哎呦我的王爺啊,您這是乾嘛啊,小的們也是奉了主子的命過來辦事的,您說您……”

    話沒說完,孫悅轉身就是一個大嘴巴抽了過去,抽的那可憐的小太監滴溜溜轉了個圈,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珠子裡已經是晶瑩閃爍了。

    “誰讓你跟我說話的,我是來找使相的,你配跟本王說話麼?”

    又一個小太監慌忙跑過來,跪地上道:“王爺饒命,那曹使相,今天告假回家了啊。”

    孫悅又是一腳踢了上去罵道:“狗奴才,這特麼堂堂樞密院裡連個全乎人都找不著了麼?怎麼全是奴才,沒有官吏了麼?站出來個帶吧把的跟本王說話!你們樞密院是瞧不起本王麼?還是說,人走茶涼?”

    說罷,孫悅就在樞密院裡嗷嗷喊了起來。

    事實上他還真的是有恃無恐,因為今天這樞密院裡,吏或許還是不少的,但官卻真是一個都沒有了。

    畢竟士大夫和太監的鬥爭已經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幾百年了,從兩漢的時候開始就沒斷過,其殘忍程度遠比官員的內部廝殺要慘烈百倍,這種時候,士大夫是沒有陣營之分的,誰敢稍微讓讓道,就是整個階級的敵人,孫春明既然帶頭摔了奏章,別說這暴風眼樞密院了,估摸著大內之中的整個南衙,估摸著全都剩不下什麼人了。

    這也算是孫春明的一種鬥爭方式。

    便聽遠處一尖尖的聲音道:“廣陽王好大的火氣啊,欺負這些沒品級的奴才,不覺得失了風度麼?”

    孫悅皺著眉瞅著來人,遠遠的就聞到濃濃的脂粉味和尿騷味混合到一塊的那股子怪味,很顯然這又是個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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