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28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6
第五十章魏仁浦





    魏府。

    魏仁浦捏著太陽穴,不無失落地嘆著氣,左手邊坐著的是楊家老四,右手邊坐著的是楊家小姑娘,兩人各執一詞,各說各話,聽得他頭昏腦漲,好半天斷不清這個官司。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家裡的事,哪是那麼容易就說得清的,況且他又不是他們楊家的長輩,本來是念舊友之誼,對他們家稍微幫襯了一把,沒成想還幫出毛病來了,說到底這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可人家找上門來非得讓他做主,他也是覺得鬧挺,找人做主你上開封府啊!

    孫悅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正在四下打量著魏府的擺設和這魏仁浦本人,楊蓉卻是暗呼僥倖,他們過來的時候四叔已經先一步到了,正添油加醋的胡說八道呢,這要是來得晚一點,指不定在魏仁浦心中留下什麼樣的印象呢。

    魏仁浦的權勢如何先放一邊,單單憑他庇護自己十幾年,楊蓉早就拿他當親長輩一樣看待了,若是讓魏仁浦誤以為自己是個不孝之人,她會很難過的。

    “咳咳~咳咳咳咳。”

    “魏相?魏相你沒事吧。”

    “魏叔叔?”

    魏仁浦擺了擺手,緊了緊身上的貂皮被褥,嘆了口氣道:“人老了,受不得風了,精力也不濟了。”

    轉過頭對楊家老四道:“四哥兒啊,如今已經改朝換代了,我如今,只是個戴罪之身了,你來找我,我這老頭子也沒什麼用了,今日這事,既然牽扯了二大王、三大王還有慕容將軍,老頭子我的面子,在人家那,不值錢。”

    楊老四驚慌道:“怎麼會?您。。。您可是宰相啊!”

    魏仁浦苦笑道:“前朝的宰相罷了,我前段時間私通李重進,被官家識破了,只等著上元節過完,很快就要三司會審了。”

    楊老四聽後嚇得直哆嗦,臉都青了,“魏。。。魏。。。魏相,我想起家中還有要事,先走了。”

    說完,楊四屁滾尿流的就跑了,孫悅嘲諷道:“這麼急著走,不會是你娘給你生了個弟弟吧。”

    楊蓉瞪了孫悅一眼,孫悅這才想起他娘是楊蓉親奶奶,不由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楊蓉沒心思搭理他,忙跪在魏仁浦的身邊道:“魏叔叔,您。。。。您真的私通反賊了?”

    魏仁浦不忿地道:“什麼反賊,他趙匡胤才是反賊。 ”

    楊蓉嚇得臉色煞白,道:“魏叔叔,我。。。。我這些年來倒也攢了些錢,我不做生意了,您。。。。您照顧了我們十年,以後我來照顧您的家人。”

    魏仁浦聞言哈哈大笑道:“傻丫頭,你魏叔叔再怎麼落魄,也用不著花你的錢,你的錢就留著吧,怎麼,你不怕跟我這個反賊走得太近,被連累了?”

    楊蓉搖了搖頭道:“我本就是賤籍,還能連累到哪去?”

    魏仁浦笑道:“好啊,好,沒白疼你,你對我尚且如此孝順,想來,若不是他們逼急了你,你也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起來吧,一會留下吃個飯。”

    楊蓉瞪大眼睛道:“魏叔叔剛才是在試探我們? ”

    魏仁浦搖頭道:“那道不是,我確實是私通了李重進。”

    “ 那…………”

    孫悅卻笑道:“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魏相忠於舊主,明知不可為而為,當為天下楷模,官家既承週命,如何會殺大周之忠臣?魏相之氣節,當垂青史。”

    孫悅當然知道魏仁浦不會有事,說真的,宋初的這點後周遺臣裡,也只有眼前這位魏仁浦被他看在眼裡,欽佩不已,甚至可以說,這是整個北宋初年,最值得尊敬的人。

    後周三相,范質為首,王浦次之,魏仁浦再次之,可是陳橋兵變時,向來以剛直著稱的范質卻第一個向趙匡胤獻上了膝蓋,王浦緊隨其後,而向來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魏仁浦,卻義無反顧的糾集文武重臣與趙匡胤血拼,以卵擊石,被鎮壓之後還對趙匡胤破口大罵。

    所謂板蕩識忠臣,魏仁浦沒有辜負柴榮的信任,當時的形勢下,他絕對是抱著給後周陪葬的心去反抗的。

    本來,他應該跟柴榮去作伴的,偏偏遇上趙匡胤這麼個奇葩,越想死越不讓他死,不但不殺他,反而依然讓他當宰相,信賴有加,把他樹成了文武百官的榜樣,以彰顯自己的仁德,而自那之後,魏仁浦便一病不起了,一直到去世都沒給過趙匡胤好臉,據說臨死的時候還對著柴榮的畫像放聲痛哭,責怪自己沒能替他守好江山。

    這樣的人,不私通李重進才奇怪了,畢竟那是郭威的外甥,趙匡胤自然也不會對此放在心上,畢竟這是他立的牌坊,清名給的足足的,實權卻早就收得一干二淨了。

    魏仁浦看著孫悅笑笑道:“你就是官家誇讚過的神童?”

    “神童不敢當,不過是有幾分小聰明罷了,學生孫悅,拜見魏相公。”

    魏仁浦讚許道:“好氣度,好見識,二大王說你有宰相之才,本來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倒也不全是胡言亂語。”

    孫悅再行禮道:“當今官家之仁義無雙,自唐以來古之未有,既得大寶,實是天命,非是人力所能左右,天下歸宋,未嘗不是好事,魏相切莫過度自責,還需保重身體才是啊。”

    魏仁浦嗤笑道:“亂臣賊子,你倒是很擁護啊。”

    “我不過一介草民,卻也知官家禦極這一年多來,國泰民安,天下穩定,些許賊子反手而定,徵李筠,李重進,威壓南唐,勢逼北漢,胡虜不敢稍窺中原,天下卻沒增一文的稅賦,反倒是給了開封的十萬河工口糧,聽說今年官家還要再赦天下,如皮革角筋之物不再併入稅賦,該為朝廷花錢來徵收,如此官家,草民為何不不擁戴?”

    “哼!天命?黃口小兒,也敢妄言天命,豈不可笑?”

    “便是黃口小兒也知道天命,魏相卻因身在局中看不通透,不覺得更可笑麼?”

    魏仁浦沉默半響,嘆了口氣,這話他其實不是第一次聽了,無數人用這樣的話來勸過他,卻從沒覺得像今天這麼重。

    連八歲頑童,都知道天命,自己,在趙匡胤眼中,是不是也如那跳梁小丑一般,幼稚可笑呢?

    “還請魏相,多多保重身體才是。”

    魏仁浦自嘲一笑:“無用廢人,早死了算了,見了幽都王,再去向世宗皇帝請罪。”

    “魏相可不能死,柴家血脈,世宗遺孤,都還活著呢,魏相既然是大周忠臣,難道不應該替世宗皇帝照料他的遺孀遺孤麼?學生所見,這天底下的大周忠臣,只有魏相一個了,只有魏相活著,才能知道當今官家是真仁還是假義,只有活著的魏相,才會讓官家對柴家稍有忌憚,退一萬步說,若有一天官家真要對柴家不利,天下只有魏相可以站出來抵抗,魏相如此自暴自棄,若真是先死去見了幽都王,誰來保護柴家遺孤?九泉之下,難道就有面目去見世宗皇帝了麼?”

    魏仁浦聞言一哆嗦,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楊蓉急道:“魏叔叔,童言無忌,您莫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我代他向您賠罪了。”

    魏仁浦卻擺了擺手,朝孫悅一禮道:“受教了。”

    孫悅自然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只要魏相愛惜身體,莫要自暴自棄就好。”

    “小子,我聽說你一身本事全靠自學,沒有老師?”

    “是,說句不自謙的話,蒙學與我而言實則無用,倒是想去嵩陽書院,可人家不收我。”

    “嗯。。。。你可願隨我學經?”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6
第五十一章雅賄





    “小子,你可願隨我學經?”

    淡淡的一句話,讓孫悅喜出望外。

    “老師再上,請受弟子一拜。”

    北宋初年的教育與北宋中後期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太學裡只有一百多個學生,幾乎全都是官宦子弟家小,平民想進太學唸書可以說是難如登天,雖然開封城的私塾很多,但大多都只是單純的蒙學,頂多講一講論語啊孝敬之類的,孫悅如果去的話基本可以當先生。

    當然,平民求學的路並沒有被堵死,出了開封不到一百里就有座嵩陽書院,也是中華四大書院之一,再往南還有一座睢陽書院,不過因為離家太遠,所以只得住校,這對孫悅來說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人家書院根本不敢讓這麼小的孩子過來,所以,孫悅想學真本事最少還得等個五六年。

    而且說實話,書院裡的所謂大儒,都是些坐而論道的空談之輩,如何能跟魏仁浦這樣從小吏出身一步步做到宰相的重臣相提並論?況且魏仁浦不論是名聲能力還是氣節風度,那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人物,若能拜在他的門下,無形中也是很豐厚的政治資源。

    魏仁浦笑笑道:“小子,你前程遠大,就不怕我這個前朝餘孽會拖累了你?”

    “不怕。”

    魏仁浦卻搖了搖頭,嘆息道:“你不怕,我卻是怕的,你小小年紀便如此聰慧,在官家和二大王那都掛著號,又與三大王相交莫逆,只待考上科舉,很快就會青雲直上,而我,卻是個心系前朝的頑固不化之輩,指不定什麼時候惹惱了那人,便把我給殺了,你拜我為師沒有好處。”

    “那您的意思是……”

    “以後,你可以時時來我府上向我請教經義,我也會給你留下課業,但你不要拜師,你也不是我的徒弟,等將來你高中,再去拜一個真正能庇護你的老師。”

    有實無名麼。。。。

    孫悅品了品,確實是這樣比較好,不過這樣一來,自己以後再出色,在外人眼裡跟他也沒什麼關係啊,如此看來,這魏仁浦果然是君子,這件事上,幾乎是零回報的。

    想罷,孫悅大禮跪拜,“學生拜見魏相。”

    …………

    另一邊。

    孫春明帶著趙光美,帶著一些上好的食材和美酒便去了慕容府上。

    趙光美撒嬌似地道:“慕容兄長。”

    慕容延卿也寵溺地拍了拍他的頭,跟孫春明互相見了禮,就招呼了他們坐。

    說起來,慕容延卿和趙光美之間這麼熟,並不完全因為慕容延釗是重臣,事實上,慕容家和趙家本來就是世交,慕容延釗的父親慕容章和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毅是很好的兄弟,兩家住的很近,兩家的孩子自然也就很親,從小,慕容家的這些兄長們便帶著趙家的弟弟們一塊玩,趙匡胤也不例外。

    因為這麼一層關係,在趙光美的舉薦下,孫春明和慕容延卿很快便熟了起來,孫春明道:“知道將軍家裡位極人臣什麼也不缺,平民百姓的,想感謝今天慕容將軍仗義出手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唯有這一身庖廚的手藝還算尚可,我還特意帶了些自家釀的酒,若將軍不嫌棄,一會在下親自下廚給將軍置一桌酒菜,與將軍共飲幾杯如何?”

    趙光美道:“慕容兄長,孫家叔叔做菜的手藝很好的,我二兄家和宮裡的御廚都是跟他學的,平日里叔叔可是從不下廚的,便是二兄要吃,都吃不到呢。”

    慕容延卿聞言笑道:“兄弟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應該的,應該的。 ”

    說罷,孫春明便拿著東西進了廚房,忙活了起來,順便指導了一下慕容家的廚子。

    宋人的口味類似於淮揚菜,喜歡吃酸甜香酥的東西,因此不一會的功夫,孫春明便做了一道蟹粉獅子頭、一道醃篤鮮、一道大燙干絲、還有一道松鼠桂魚,油爆河蝦,全是宋朝沒聽說過的東西。

    做好了飯菜,出來見過慕容延卿的夫人孩子,他倒也不見外,直接便上桌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捎帶手的介紹了一下菜品的特色。

    拿出酒來,介紹道:“慕容將軍,這是家中自釀的幾種小酒,您嚐嚐,哪種喝的慣一些。”

    說著,孫春明拿出他的珍釀,包括了宋人最愛的甜酒和黃酒,還有些他改良過的白酒和果酒,甚至還有他鼓搗出來的朗姆酒和啤酒。

    慕容延卿先吃了口菜,隨即便眼珠子直發亮,連連稱讚道:“好,好,好,精妙,實在是精妙,兄弟這手藝真的沒的說。”

    又喝了口酒,先喝了由孫悅改良過的,九蒸十八釀的白酒,噗呲一聲就都給噴出來了,眼珠子灼的通紅,卻還是道:“這酒好大的力氣啊。”

    “這酒確實是烈了些,將軍嚐嚐這個,這也是我獨家的手藝,外面喝不到的。”說著,孫春明便把啤酒推到了慕容延卿的面前。

    其實啤酒的釀造並不復雜,孫春明上輩子的時候也曾自釀過,啤酒花在宋朝也並不是難買的東西,只是成本降不下來,也沒法大規模釀造,保質期極短只有十天左右,所以只能酒樓自用,沒法用它發財。

    當然,這種簡易釀造的啤酒肯定沒法跟後世的相比,但對這些古人來說,最少這新奇的口感還是一下便讓慕容延卿瞪大了眼,一口喝下一大碗,連連夸贊不停。

    “兄弟,有這手藝,你怎麼不開個酒樓啊!”

    孫春明笑笑道:“卻有這個打算,下月打算將豐樂樓拍下來。”

    慕容延卿笑道:“豐樂樓?好傢伙,兄弟大手筆啊,憑兄弟這手藝和這酒,將來肯定是財源廣進啊!”

    “卻是有個不情之請。”

    “哦?兄弟儘管說來。”

    “正因為這豐樂樓是大買賣,所以最近在下手頭有點緊張,不知慕容兄有沒有餘錢,投一點在裡面,算是幫在下個忙,在下用豐樂樓三成的份子,換您十萬貫可好?”

    “兄弟的意思是。。。。要我入股?”

    “是。”

    “嘶~這……”

    慕容延卿聞言不由猶豫了,其實那豐樂樓作為開封第一高樓,少說也值一百幾十萬貫,十萬貫換三成的份子,啥都不管坐地分紅,說真的這不叫借錢,這就叫雅賄,怪不得今天這孫兄弟又是做菜又是拿酒呢,他相信,光憑這酒菜,十萬貫或許幾個月就能回本。

    但,如今他們家已經位極人臣,錢這東西,他還真不怎麼在乎,相反的,他更怕別人抓到他們的把柄,於是猶豫了沒一會,就打算開口拒絕。

    可他正要開口呢,便聽身後一個病懨懨的聲音道:“孫兄弟果真好手筆,十萬貫換三成豐樂樓的份子,卻是我們家佔了便宜了,如此,我慕容家便卻之不恭了,日後有任何麻煩的事情,你儘管來找我二弟便是。”

    慕容延卿驚恐地回過頭,“大。。。。大兄?”

    孫春明聞言也連忙站起來鄭重的行禮,卻見來人身披一個極厚的狐皮坎肩,臉色蠟黃,眼圈深陷,看著跟吸大煙似得,走兩步還要咳嗽兩聲,好像風衣吹人就會倒似得。

    天下第一軍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殿前都點檢,侍中,慕容延釗!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6
第五十二章入股(書單加更)





    慕容延釗出來,一桌子人自然都要站起來行禮,就連趙光美也不由得換上了一副緊張局促的神色,慕容延釗笑笑的擺了擺手道:“都坐都坐,老遠就聞著老二你這屋的香味,吃好吃的也不想著大兄?”

    說著,慕容延釗神色自然的坐下來隨手拿了根筷子,一邊吃還一邊讚歎孫春明的手藝。

    “你就是那個以白衣之身,將王彥升都踢出京城的那個孫春明?”

    孫春明只好道:“全是二大王仁德仗義,為民做主,草民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慕容延釗笑道:“二大王哪有那腦子,你們父子倆幹的事,連我都知道了,一年時間,從衣食無著,混到現在這地步,也算是本事,來,我跟你喝一杯。”

    “大兄,你的病?御醫說你不能喝酒。”

    “不礙的,難得今天看孫兄弟順眼,喝一杯酒怎麼了,大老爺們要是連酒都不讓喝,便是長命百歲又能有什麼意思?來,乾了。”

    說著,慕容延釗不由分說,端起碗來就朝孫春明碰了一下,然後一仰脖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慕容延釗敬酒,孫春明自然是受寵若驚,連忙陪著小心將自己那一碗也給喝了,只是腹中卻好生疑惑,這慕容延釗什麼情況?

    一放下碗,卻見慕容延釗猛地咳嗽了起來,好像這一口酒給他喝的嗆著了一般,嚇得一桌子人都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慕容延釗才反映過勁來,拿開捂著嘴巴的手,卻有絲絲血跡在那上面。

    “大哥?你……你又吐血了?”

    慕容延釗笑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點血麼,別大驚小怪的。”

    說著,慕容延釗居然又端起酒壺,親自斟了一碗,還拿著酒壺給孫春明倒了一碗,嚇得孫春明連忙站起來推辭,又被他示意坐了回去。

    “既然是兄弟,那就沒那麼多講究,你既然是老二的兄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兄弟,來,再乾。”

    孫春明整個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怎麼個意思?折節下交?別特麼逗了,自己是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麼,慕容延卿跟自己論論哥們還差不多,慕容延釗?自己一草頭老百姓有什麼好值得他來拉攏的?

    當然了,詫異歸詫異,酒還是要喝的,就這樣,孫春明居然讓慕容延釗拉著連乾了三大碗,要知道慕容延釗坐下之前他就已經喝不少了,這三碗酒下肚,只覺得胃裡頭好一陣難受,眼珠子都直冒金星星。

    慕容延釗見此笑笑道:“酒量不錯,你這酒也不錯。”

    “無用書生,比不得侍中真豪傑。”

    “孫兄弟,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您說。”

    “我聽說二大王好幾次都想讓你去做他的幕僚,你都拒絕了,這是為何啊?”

    “不敢欺瞞侍中,非是草民不願,實在是草民自知能力有限,不敢擔當,況且我這人野慣了,不太適合當官,就想著做點小生意,供養犬子讀書,不敢有更多的奢求。”

    “哈哈哈,二大王說你有宰相之才,不入仕途,豈不是可惜了?”

    “不過是二大王抬舉罷了。”

    “兄弟你太謙虛了,你今天能來,能想著拉我二弟入股,嘖嘖,這眼光,滿朝文武恐怕無出其右了,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無心仕途?”

    孫春明不明所以,只得道:“確實無心。”

    “那好,十萬貫買豐樂樓三成份子,這買賣確實划算,不過這麼好的事便宜我二弟一個人可 行啊,這樣吧,這錢我和我二弟一人五萬,那三成份子,算是整個慕容家的,如何?”

    噗的一聲,趙光美聽的正熱鬧呢,冷不丁的慕容延釗來這麼一句,驚的他把一口酒全都給噴了。

    當然,孫春明也沒好哪去,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驅了一下昏沉大腦裡的酒氣。

    慕容延釗親自入股?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官到了人家這個地步,錢早就是身外之物了,居然會掏錢出來入股區區一酒樓?要知道這貨可是殿前都點檢啊!

    舉個不恰當的比喻,如果趙匡胤明天突然嘎的一下就掛了,下一個黃袍加身的就是他!

    不過很快,孫春明便想明白了這慕容延釗的心思,反應過來頗為平靜地道:“如此,自然更好。”

    慕容延釗眼中讚許之色更濃,道:“不過我入股卻是有一個條件。”

    “您說。”

    “以後,孫老弟不管做任何生意,我慕容家都要參最少三成的份子,你放心,錢,我們會出的,絕不佔你的便宜,不過事,我們不管,只管坐地分錢。”

    孫春明大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如果這樣的話在後世去說,妥妥的大貪污犯,欺負人,但在封建社會,慕容家佔你的股份,那可就真是抬舉,別說給錢,不給錢都是求不來的面子。

    慕容延釗見他識趣,哈哈笑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跟孫春明碰了一下杯子,一飲而盡,道:“身體抱恙,不能久陪,我先回去歇息了,你們慢慢吃,慢慢聊。”

    說罷,慕容延釗抬腿就走,乾脆利落,就好像沒來過一樣。

    不過他這麼一搞,誰還喝的下去,慕容延卿與孫春明匆匆再喝過一會,便告辭了。

    書房裡,慕容延卿一臉懵逼的伺候了慕容延釗又扔掉一塊帶血的帕子,道:“大兄,我。。。。我不太明白,您不是一直想讓家裡沾染是非的麼?怎麼今天。。。。”

    慕容延釗的臉色蠟黃,瞅著慕容延卿,藉著酒勁摸了摸他的臉,苦笑道:“下個月,我就不是殿前都點檢了。”

    “大兄?”

    “今天,趙老大跟我通了個信,他打算把我撤掉,出京,放一任節度使。”

    慕容延卿大驚失色道:“什麼?憑什麼,大兄您又沒犯什麼過錯。”

    慕容延釗笑道:“你能問出這話來,說明你果然不適合官場,往後,安心做一個富家翁吧,還能為了什麼,他趙老大自己就是從殿前都點檢上搖身一變成了官家的,這位子上不管坐的是誰,他都不放心啊。”

    慕容延卿聞言詫異道:“他連大兄你都信不過?”

    “事關江山社稷,親兒子都要防一手,何況是兄弟呢?說真的,他 直接一刀砍了我,已經是他還念著舊情了,我這身體,活不了多久了,臨死前,用一個職位,保咱們家世代富貴,這買賣不虧,以後啊,你和咱們家人仕途基本上是沒什麼指望了,但好在逍遙快樂還是不成問題的,既然做不成官,自然就要做生意了,否則賞賜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咱們慕容家世代清名,總不能去喝兵血去賺錢,那孫春明是個明白人啊,若非他早已料定如此,他是不敢來拉咱們家入股的,有這份見識,跟著他錯不了的,恐怕幾十年後,咱家的富貴還真就得落在他身上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6
第五十三章滑板車





    回到家中,孫春明和孫悅父子倆一聊,一時間都挺詫異,沒成想兩頭都這麼有收穫。

    聽了孫春明的說法,孫悅對慕容延釗的想法倒也猜到了七八分,要知道北宋開國的這麼些大將中,他的地位確實是有些尷尬。

    首先,他只是趙匡胤的好兄弟,卻不是他的親信,因為他年紀比趙匡胤要大出許多,並不一直都是趙匡胤手下,陳橋兵變之前一直都是殿前副點檢,這位子已經很高很高了。

    偏偏,這位天下第一軍人,並沒有參與陳橋兵變,那天他們率軍出征,慕容延釗率領兩萬人作為先鋒,是走在趙匡胤前面的,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慕容延釗引兩萬本部人馬滿腔熱血的作為先鋒去打契丹去了,等他人都快走到太行山了,才發現契丹其實並沒有來,而他老大搖身一變突然成了皇帝,於是他這兩萬人瞬間就麻爪了。

    再之後,趙匡胤一道旨意,表揚了他北上震懾北漢的功勞,封他為殿前都點檢,然後他就一臉懵逼的回京了,估計他人都回家了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在孫悅看來,慕容延釗就是個跟趙匡胤關係很鐵的後周餘孽而已。

    偏偏慕容延釗的威望實在太高了,殿前都點檢這職位實權實在是有點太大,趙匡胤怎麼可能會放心得下,所以大名鼎鼎的杯酒釋兵權中,並沒有慕容延釗,因為趙匡胤壓根就等不到明年,今年就提前把他給擼了。

    如果是朱元璋的話這樣的人物肯定轉臉就給砍了,但趙匡胤卻不是那無情之人,所以慕容家仕途雖斷,家人卻能永保富貴,慕容延卿被封了個都指揮使,還摘下了京師巡檢這樣的肥差,孫悅還知道慕容延釗死後會被追封為河-南郡王,慕容家榮寵至極。

    所以起碼在太祖一朝,憑慕容延釗的面子,慕容家只要不是造反了,就是當街搶幾個民女都不會有人來管,軍權換富貴麼,所以自然也就不在乎什麼沾染是非了,慕容家後代子女接下來一百年之內乾一件事就好:吃喝玩樂。

    吃喝玩樂得有錢呀,趙匡胤的賞賜再多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他們又不想真的欺負老百姓,所以孫春明這樣一個有能力有本事又能賺錢還不想當官的傢伙就成了他們理想的合夥人,大家各取所需麼。

    而孫悅這邊同樣也是收穫頗豐,魏仁浦雖然實權幾乎沒有了,但他的氣節卻更被人所尊重,要知道古時候文人評人,氣節是要遠遠排在能力前面的,如馮道那樣的不倒翁,其實是相當不受人待見的,自己跟著他,雖然很難獲得什麼實質的好處,卻會無形中積攢一些好名聲。

    更何況,魏仁浦小吏出身,純正的草根逆襲,而且博聞強記文采斐然,不管是經史子集還是行政經驗,幾乎都是天下之冠,更何況二人並沒有確立正式的師徒關係,不用擔心他後周餘孽的身份會牽連到自己,怎麼算都是賺大了。

    卻是沒想到,只是幫了楊蓉一把,麻煩沒多少,卻居然搭上了這麼兩個大靠山。

    另外,今天的事,無論如何也得謝謝人家趙光美,若不是他這三大王的面子,肯定不會這麼順利。

    “三大王,你過來,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趙光美擺手道:“咱們倆之間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要啥沒有,還稀罕你的什麼禮物,你自己留著吧。”

    孫悅笑道:“真不要?這可是我和我爹特意給你做的,全天下獨一份,有錢可是買不著。 ”

    “啥東西?獨一份?”

    “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孫悅回了屋,寶貝似的取出一個大木盒,鄭重其事的打開,本來趙光美還挺期待,一看之下大失所望:“這啥玩意,破木板?”

    “什麼叫破木板,這叫滑板車,裡面的學問大著呢,不信你讓工部的大匠做,肯定做不出來。”

    “這玩意幹啥用的?”

    “哼哼,讓我給你演示一遍吧。”

    說著,孫悅把滑板車放在地上,一腳踩上去嗖的就沒影了,便見他左搖右晃,一會轉過來一會轉過去,還時不時的跳起來飛一下,甚至還有單輪旋轉等高端技巧,說不出的瀟灑帥氣。

    他這滑板車,主材料是用木頭做的,自然比不上後世用鋁合金做的專業滑板,後世鋁合金軸承的專業滑板速度可以達到一百多邁,他這個二十邁就頂天了,不過說真的,二十邁,這幾乎已經超過一般的駑馬了。

    趙光美看得大喜,興奮的直跳,連忙學著樣子一腳踩了上去,然後啪嘰一下就摔了個狗吃屎。

    孫悅耍帥似得一個飄移停在他前面道:“這東西是有技巧的,沒掌握好平衡之前,能站在上面不摔就不錯了。”

    “那你快快教我。”

    “好啊,以後你隨時想學了就過來,等你學會了,咱們倆就用這滑板比賽,我再教你花式滑板玩法。”

    …………

    又過了半個多月,趙匡胤見趙光美果然是越學越好,整天不是捧著唐詩在品讀,就是去找孫悅學習什麼滑板,一直也沒管杜老太后要過錢,甚至還將自己的份錢攢下買了些禮物送給他,一時間老怀大慰,特決定,於今年八月舉行一場童舉,當然也並不真的是單獨給孫悅辦的,童舉這種帶有鼓勵性質和獎學金性質的考試,本來也是帝國太平,文治昌明的象徵,他還巴不得孫悅考不中呢,這說明天下尚有許多賢才。

    當然,這個想法只能是想法。

    自然的,豐樂樓的拍賣也提上了日程,如今這豐樂樓除了他趙光義之外還多了魏仁浦和慕容延釗兩個人的面子,拍賣的過程自然沒有什麼波折,孫春明賣了南城的家業,又東拼西湊砸鍋賣鐵的,把目前暫時住的房子也抵押給了朋友,好不容易才湊了七十萬貫,加上楊蓉她們的二十萬貫和慕容家出的十萬貫,共一百萬貫,成功變成了開封城第一酒樓的老闆,佔四成的份子,慕容家和楊家各佔三成。

    當然,表面上看孫春明似乎很吃虧,但其實並沒有,慕容家便是一分錢不掏,給人家三成份子都是他佔便宜,至於楊蓉他們,除了這二十萬貫之外人家還搭上了三十多個頂級的歌姬,外加楊蓉這麼個花魁,在北宋開高端酒樓沒有歌姬跟扯犢子一樣,算下來其實一點都沒虧著。

    如今,豐樂樓的官方手續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只等他們把前期的準備做一做有個二三十天就可以開門迎客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6
第五十四章開業前的瑣事





    孫家。

    孫悅正和曹軍一塊玩鬧,曹軍這貨居然抓到了一支野兔子,正琢磨著怎麼把它扒皮抽筋,放火上給烤了。

    曹婉在屋裡洗頭髮,這丫頭也是二,之前聽楊蓉說雞蛋清對頭髮好,一口氣打了七八個雞蛋,結果水太熱,她拿雞蛋湯洗了個頭,出門感覺整個人都是香氣撲鼻的,不得不重新洗一遍。

    最近,曹婉和楊蓉打的火熱,人家楊蓉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出身,雖說後來淪落風塵了,可也是捧著養的,遠非他們家這樣的暴發戶能比的,說白了就是人家知道錢這個東西要怎麼花。

    楊蓉其實不會歌舞,卻是琴、香、茶、詩四絕,尤其是一手香道的水平堪稱是冠絕京華,無人能比,這也是大戶人家女子都會學的東西,她自然是學的如飢似渴,楊蓉也不藏私,算是傾囊相授。

    什麼龍涎香啊龍腦香啊,沉香木啊薔薇水啊之類的,楊蓉居然隨身帶著大大小小二十多種香料,各種搭配各種組合,各種炮製手法都能散發出不同的香味,適合不同的場合,曹婉學的是不亦樂乎,只是當老曹聽說那巴掌大的一塊龍腦香需要二十貫的時候,心疼的牙花子都腫了,從此再也不看曹婉玩香。

    那特麼不是在玩香,那就是在禍害錢。

    昨天曹婉還去了嵩陽書院一趟,趙光美昨天來的時候還問來著,孫悅只得尷尬的打了個哈哈算是掩蓋過去了,好在趙光美沉迷於滑板車無法自拔,問一句也就算了,否則他還真怕未來的寒門偶像變成個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

    不一會,老曹鬼鬼祟祟地過來,還頗為羞澀地道:“悅哥?悅哥?伯伯跟你商量個事啊。”

    “啥事?”

    “你那有沒有兩貫錢借我用用。”

    孫悅詫異道:“不是吧伯伯,你,管我借錢,咱家賬上這麼困難了麼?”

    “那倒不是,這不是你嬸不讓我拿錢么。”

    要說這老曹也是慘,自從跟張氏把事辦了之後,張氏賢惠歸賢惠,可管他卻管的更嚴了,尤其是楊蓉他們住進來之後,整天琢磨著老曹是不是跟她們有事,死死地把他們家錢把在手裡。

    畢竟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前大家都窮,老曹跟她算是高攀,現如今老曹已經是南半城出名的財主了,張氏難免有點自卑,尤其是楊蓉她們這一票人,各個都是大家閨秀出身,又都流落了風塵,一顰一笑全都風情萬種的,整的張氏都有危機意識了,而老曹也是個不錯的人,起碼挺體諒的,也並沒有要振一振夫綱的想法。

    孫悅道:“伯伯,你要兩貫錢是要幹啥呀。”

    “我給小紅買胭脂啊。”

    “…………”

    “咳咳,說錯了說錯了,我相中一把刀,你也知道,我是當兵的出身,平日里就喜歡這類東西,嗯。。。那把刀是名家名款,所以貴一些。”

    孫悅回過頭,問曹軍道:“軍哥兒,你信了不?”

    曹軍搖搖頭道:“悅哥兒,我知道我不聰明,可我起碼不是傻子呀,爹肯定是想納妾了。”

    嚇得老曹連忙照著曹軍的屁股打了幾下,“瞎說什麼呢,你爹是那樣人麼?這麼些年了,你娘跟著我也不容易,你大母現在都是她在伺候著,這日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一點,你爹能幹喪良心的事麼?”

    “哦。”

    然後,曹軍轉過頭不搭理他了,繼續擺弄兔子,老曹一臉尷尬。

    孫悅道:“伯伯,你這樣不是辦法啊,不就是要錢么,我教你一招。”

    “你?什麼辦法。”

    然後,孫悅就在老曹耳邊耳語了一番,老曹大喜過望,扯著嗓子便喊:“婆娘?婆娘?你過來。”

    張氏不一會過來道:“喊啥?”

    “給我拿兩貫錢。”

    “多少?”

    “兩貫。”

    “你要那麼多錢幹啥呀。”

    “我一個一家之主,管你要兩貫錢,還得跟你匯報一下乾啥不成?”

    張氏怒道:“你說不說。”

    “我說,這不是我剛才回家的時候麼,路過之前那個街對角老王的店,老王拉著我問,那個張氏是你婆娘啊,我說對啊,他說你婆娘太漂亮了啊,還賢惠,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拿兩貫錢,去照顧照顧他的生意?”

    張氏聞言羞澀一笑,隨後抬手就打,邊打邊罵道:“人家街對角老王是賣胭脂的,老娘我從不用這玩意,說,你是給哪個小狐狸精買的?”

    曹軍小聲地開口道:“好像是叫小紅。”

    然後,老曹就被打了,沒多大一會曹軍又被老曹給打哭了,然後,又肥又香的兔子就全歸孫悅了。

    傍晚的時候,孫春明還沒回家,孫悅挺關心的就去找他了,豐樂樓這麼大的酒樓自然有個自己的大酒窖,年產少說也有幾噸,孫春明和老方以及一眾弟兄果然都在這忙活著。

    一進門,一股子發酵的酸味便撲鼻而來,孫春明和老方和幾個工匠正嘀嘀咕咕地研究著,孫悅走過去道:“爹,天快黑了,咱該回家了。 ”

    孫春明擺了擺手道:“不了,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一塊忙活忙活。”

    “這是研究啥呢?”

    “眼瞅著酒樓就要開張了,這酒還沒著落呢,喏,這便是豐樂樓的酒,一為眉壽,一為和旨,不過配方都在原主人手裡,我跟著這些釀酒師父們一塊研究了好幾天,試著釀了好幾回,可始終釀不對味道來。”

    孫悅過來嚐了嘗,微微皺眉道:“酸不拉幾的,有什麼好?我看還不如咱自己釀的啤酒和朗姆酒。”

    孫春明笑罵道:“你懂個屁,喝酒這玩意講究個習慣,習慣喝什麼酒了就會一直喝,那啤酒也好朗姆也罷,那以前的老顧客不得拉著麼?再說了,咱們用家釀法釀的啤酒保質期實在是太短了,除了樓裡消費之外根本就別想外銷,這豐樂樓此前光賣酒麯一月就是幾萬斤,哪怕一斤酒麯賺他個三文五文那又是多少?這錢你賺不賺?”

    孫悅想了想道:“那你在這呆著又有什麼用啊,咱爺倆以前一年到頭能喝幾斤黃酒,喝的都沒有做菜用的多,你就別在這外行指揮內行了,既然手頭的釀酒師父研究不出來,你就再去找啊,挖牆腳您還不會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豐樂樓歷史上因李師師而揚名天下,少說還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期間光我知道的就最少換過三四 主人,也沒見他們的酒麯斷過,怎麼可能研究不出來?”

    孫春明道:“說的容易,誰家的釀酒匠不是寶貝?你挖了人家的酒匠,人家能與你善罷甘休麼?這豐樂樓出事這段時間都已經走了將近一半的酒匠了,要不然也不至於難成這樣。”

    孫悅道:“爹啊,咱連慕容家都拉進來了,總不是擺著看的吧,他們家不用負責日常經營,可有些事總得出頭不是,這事交給我了,給我三天時間,我保證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7
第五十五章父子夜話





    不管什麼年月,這技術工種都是稀缺資源,哪怕是釀酒的工人也不例外,有手有腳能幹活的上河灘上一抓就是一堆,可會釀酒的卻是珍惜動物了。

    若按照常規方法來招或是自己培養,沒個三年五載休想達到這豐樂樓之前的規模,但封建社會麼,為啥要非用常規的方法?大半夜的讓老方領著人上那些之名的酒匠家中敲敲門不就得了麼?

    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開出了別人家幾乎雙倍的工錢,總算是在三天的時間裡湊了一百多人出來,就不信釀不出好酒來。

    當然,這麼干其實挺招人恨的,現代社會中跳個槽不算啥,甚至還衍生出了獵頭這種專門挖牆腳的職業來,但在封建社會,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可誰讓咱背後有人呢。

    挖完了人,甭管是純自願還是半強迫,讓慕容延卿領巡防營去人家原東家那扔倆錢,隨便說兩句有的沒的,自然就沒人敢放屁了,若不是他們多少還有點底線,以慕容家現在的情況,直接上大街上綁人都不算個啥。

    一直折騰了五六天,眉壽跟和旨終於釀出來了,雖不敢說完全一樣,但至少也有**分相似,足夠了,他們家本來也不是以這兩種黃酒為主麼。

    至於那些過來幫著釀酒的師傅,一半左右留了下來,另一半則給了筆賞錢回家了,孫春明比較會做人,給那些被挖角的同行每家都送了厚禮,反正紅白臉是唱的不錯。

    回了家,累了好幾天的孫春明躺床上就不會動彈了,“乖兒子,給爹錘錘腿唄,這兩天累的跟狗似得。”

    孫悅沉吟兩秒道:“爹,狗其實沒您想的那麼累的。”

    “…………”

    “楊蓉呢?你讓她來呀。”

    孫春明皺眉道“怎麼還直呼其名了,以後你得叫姨娘。 ”

    “你要納她為妾了?”

    “並沒有。”

    “切,那我叫什麼姨,她比我原來還要小六七歲呢。”

    孫春明一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畢竟孫悅這心理年齡在這擺著呢,也就不強求了,他還真沒決定好納不納呢,等名分定下來再說吧。

    “楊姑娘最近比我可忙多了,我好像都七八天沒看見她了。”

    原先的豐樂樓自然也是有歌姬的,但那些賤籍的,趙光義可以給他們留著,那些良籍的,則早就跑的一干二淨了,甚至賤籍的也跑了一多半,如今總共就剩下二三十人,還是水平相對一般的。

    雖然楊蓉帶來了三十來個,質量都是槓槓的,但數量實在是差的太多了,想開張,怎麼也得湊出兩百個來,而且各個層次的都得有,一等如楊蓉這樣,時不時露個面撐門面的,二等三等唱歌跳舞表演節目的,這些倒是不愁,可三等以下陪酒賣笑的,賣花賣酒的,這缺口可就太大了,幾乎要從頭開始,當然,這種高端酒樓最次的女人也就是陪酒,摸兩下親兩口還行,想進一步就不可能了,賣肉的女子反而會拉低酒樓的檔次。

    孫春明和楊蓉的分工極其明確,酒菜吃喝之事歸孫春明管,但女人上的事他卻是絲毫不沾的,一來是因為他確實不懂,二來也是因為這裡面的齷齪太多,眼不見心不煩。

    孫悅嘆息道:“卻是苦了她了,爹,咱家也要買人麼?”

    孫春明搖頭道:“不買,楊姑娘的意思,盡量以合作的方式為主,唱歌的跳舞的,靠她們就夠了,陪酒和賣花的姑娘只簽短約,賺酒水提成,全憑自願,況且憑咱爺倆這一肚子宋詞,就算等她們老了咱捧紅個把姑娘也不是難事,犯不著干那喪良心的事。”

    孫悅笑道:“我聽說,曹伯伯最近總是惦記著往她們那跑,特喜歡指點她們的節目,氣的嬸嬸成天打他,這是要開第二春呀。”

    孫春明不屑道:“他?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納妾,就張氏那性子,娶了小妾進門,還不得讓她活活打死,也就敢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亂搞一搞,偏偏張氏錢管的還死,呵呵,他算是被收拾住了。”

    孫悅道:“要不怎麼說還是這古代講理呢,雖說可以納妾,可一般平頭百姓哪有這好事,現代的達官貴人雖說不能納妾,卻可以養小三啊,小三逆襲的不知有多少,大老婆除了哭啥辦法都沒有,打小三居然還特娘的犯法,哪像這古代,大老婆好歹有打死小妾的權利。”

    宋朝法律,妻打妾罪減三等,妻打婢,無罪,所以基本上大老婆稍微凶悍一點,只要不打死,打殘了白打,碰上那醋性大的,各種欺負凌辱,誰也管不了,所以極少有小妾逆襲的,孫悅甚至覺得,這樣挺好,像後世那種小三蹬鼻子上臉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這也是孫春明不敢納楊蓉為妾的原因,誰知道以後他會娶一個什麼樣的老婆?楊蓉是賤籍,正式身份上連個妾都當不了,只能做婢,就是打死白打的那種,許身之前是天人,許身之後是賤人,說的就是她們這樣的女子,很難想像楊蓉這種女子端茶倒水低眉順眼的情形,真要是那樣,反倒是不如現在這樣來的有魅力。

    孫悅是個孝順孩子,最終,起來給孫春明捶了搥背。

    等倆人都累的癱了,躺床上,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孫悅突然道:“爹,咱家買了豐樂樓,以後應該再也不缺錢了吧。”

    “嗯。 ”

    “我搭上了魏相的線,以我的聰明才智,童舉和科舉都是水到渠成的,現在我在趙大趙二趙三那都掛了號,咱家又有慕容家做靠山,以後不管是我的仕途還是你的商路,可以肯定,都是一帆風順吧。”

    “是啊,你這麼年輕,熬個幾十年,混吃等死都能混個宰相或者轉運使噹噹。”

    “那爹,你就沒想過改變點什麼?”

    “改變什麼?”

    “爹,燭影斧聲啊,以咱倆的年紀,只要不橫死,肯定能趕上澶淵之盟吧,多好的大宋啊,官家冠軍之勇,在位十六年一統天下,無人可擋的軍鋒啊,等趙二一上台,可就全特麼完了,更別說還有那靖康之恥了,咱既然是穿越者,既然現在這麼順,是不是該改變點什麼?我跟你說,宋弱可不是官家的鍋,官家改革只是強幹弱枝,可沒玩崇文抑武那套,不說別的,我實在沒法想像,趙光美被趙光義活活逼死,我卻無動於衷?”

    孫春明沉吟了半天,才道:“歇著吧,你就是個小人物,你能做什麼?你能改變的了什麼?趙光義對咱爺倆不錯,他當了皇帝咱爺倆依然是紅人,靖康恥在一百多年後呢,那時候你孫子都死成渣了,操那個閒心幹嘛,過好自己得了,管不了的事,就別去想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7
第五十六章開張





    二月二,龍抬頭,開封城第一大酒樓豐樂樓,終於重新開張了。

    走在豐樂樓咯吱咯吱的樓梯板上,孫悅只覺得心情舒暢,幾乎做夢都能被笑醒了,尤其是走到最高處,放眼望去,皇宮大內裡什麼情況居然看得一清二楚,當真是好不壯觀。

    沒錯,豐樂樓是比皇宮要高出挺大一塊的,因為北宋的皇宮是原來的節度使府改的,那會的豐樂樓修的再高也不存在僭越的說法,後來變成皇宮之後再想墊高已經不可能了,雖然瞅著豐樂樓來氣,可也就听之任之了。

    如果是其他朝代,像豐樂樓這樣的高樓鐵定是要拆掉的,全家砍頭都不稀奇,哪個皇帝願意讓整個宮禁都被你盡收眼底?鬧呢?可偏偏北宋就忍了,而且歷史上的豐樂樓也越修越大,越修越高,宋初時只有一座主樓高於皇宮大內,北宋末期時三四座副樓也都比它高,也沒見哪個皇帝就不樂意了,這也說明,北宋皇帝對百姓私有財產的尊重。

    想像一下,在這四樓上一邊喝著美酒吃著美食,一邊欣賞著最好的歌姬獻上的歌舞,轉過頭靠在窗戶邊上偷窺皇宮大內裡的后宮佳麗,這是何等的享受啊!這酒樓若不是趙光義幫襯,三五百萬也休想弄到手裡來。

    眼看著吉時已經差不多了,孫春明親自在門口放了兩卦鞭炮,點上火呲溜就跑了,宋朝時的鞭炮可不比後世,這玩意危險著呢。

    舞龍舞獅,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叮叮噹當一頓熱鬧,看得老百姓一頓叫好,據說光這開業的排場就足足花了近千貫,當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孫春明還在門口題了首詩:“城中酒樓高入天,烹珍煮饈味肥鮮。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招貴客,引高賢,樓上笙歌列管弦。”

    “今天,豐樂樓重新開張,所有消費,一律八折。”

    朝烏央烏央客似雲來的百姓們拱了拱手,然後,老百姓一下子就走光了,萬里無雲。

    孫春明也不惱,豐樂樓本來就不是老百姓來消費的地方。

    豐樂樓這個名字後世一般少有人知道,這是它正式的名字,但要說它另一個民間瞎叫的名字樊摟,卻是大名鼎鼎了,因為歷史上的李師師就是這的姑娘,這種高消費的地方,走的從來都不是量,而是質。

    沒多大一會,他等的貴客就來了。

    三五十個侍衛在前,百十來個護衛在側,人人腰中挎著弓刀,中間簇擁著十幾個大漢,緩緩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為首之人身披一極厚的貂皮坎肩,面色消瘦蠟黃,走一步咳嗽一聲,正是天下第一軍人,慕容延釗。

    孫春明自然趕緊迎了上去,招呼眾人裡邊請,慕容延釗笑笑道:“這樓裡既然有我的三成份子,我就不送禮物了,給你拉來幾個貴客,一會介紹你認識,以後他們來了千萬別打折,給我狠狠地宰。”

    說著還笑笑道:“這可是我們家的買賣,你們送的都是什麼禮物啊,送的輕了,可別怪我這做兄長的給你們穿小鞋啊。”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將各自帶的禮物送到了孫春明的手裡,看得孫春明眼珠子直跳,有西域的寶石,南漢的珊瑚,後蜀的錦緞,南唐的珍珠,愣是沒有一樣不是稀世珍寶。

    “快請快請,諸位將軍來嚐嚐小店的口味,吃好了以後常來呀。”

    等眾人依次坐下,孫春明趕忙招呼著好酒好菜,慕容延釗依次介紹道:“春哥兒,來認識認識,這位是馬步軍都指揮使韓令坤,我幾十年的好兄弟了,這可是咱家未來的大戶,官家的賞賜堆了好幾屋子都裝不下呀,你可得給掏出來。”

    孫春明自然連連應承,慕容延釗這話說的也是大實話,別看這韓令坤地位很高,但跟慕容延釗的情況其實半斤八兩都差不多,說白了就是官太大,資歷太深,眼看著就要跟慕容延釗一塊養老了,不過錢卻是有的是,貪污都不帶有人敢管的,正是他最喜歡的那種貴客。

    “呦,那感情好,小店新推出會員卡製度,預存三千貫,消費打八折,全家都能用,還能享受專屬尊貴菜品酒品,您辦一個不?”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韓令坤道:“慕容兄長,你找的伙伴好厲害的生意手段啊,來,我喜歡你這個什麼啤酒,你跟我連乾三碗,這三千貫我今天就存下。”

    然後,孫春明就乾了三碗啤酒。

    慕容延釗接著介紹道:“這位是馬步軍副都指揮使石守信,官家的左膀右臂啊,往後我不在京城,有什麼我二弟解決不了的麻煩,只管找他。”

    石守信笑道:“那還用說,兄弟既然是慕容兄長的朋友,那就是我老石的自己人了,我喜歡你這個白酒,夠勁,這才是男人應該喝的酒麼,你跟我乾一碗,以後就是兄弟。”

    孫春明心裡一苦,卻也不敢不喝,這可是真正的大佬,只得又乾了一碗白酒。

    慕容延釗繼續介紹“這位是我的副手,殿前副點檢高懷德。”

    孫春明又喝一碗朗姆。

    “這位是殿前都指揮使王審琦。”

    孫春明又喝了一碗黃酒。

    “這位是張令鐸,這位是趙彥徽,這位是王全斌,這位是劉光義……”

    慕容延釗介紹的兄弟,自然全是大佬中的大佬,至少在杯酒釋兵權之前,全都是這大宋朝牌面上頂了尖的人物,孫春明知道慕容延釗這是想在出京之前盡量用他的影響力多給他找兩條大腿來抱一抱,他自然不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每個人都端起碗來跟他乾了一碗酒,不一會功夫孫春明已經喝了一肚子了,若不是前世當小公務員時酒精沙場,這會肯定已經吐了。

    等所有人都喝完了酒,慕容延釗一揮手道:“行了,你忙去吧,這有我招呼著呢,去叫幾個歌姬過來陪酒歌舞便是,來,諸位兄弟,多謝你們今天來給我捧場,我身體抱恙就不挨個敬酒了,來,滿飲。”

    孫春明自然巴不得早點走呢,他實在是特麼喝不動了,連忙趁機告辭,吩咐楊蓉領著最好的幾個姑娘進去陪兩杯,又連忙下樓招呼。

    遠遠的就看見魏仁浦領著好幾個氣度不凡的中老年男子和一眾護衛過來了,頓時覺得腹中翻滾不休,連忙把孫悅給提溜過來道:“你爹我實在是喝不下了,那是你老師,去,招呼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7
第五十七章後周三相





    魏仁浦領著一眾中老年在高樓上落座。

    豐樂樓的樓上並不是如後世酒樓一樣,用個屏風隔開就算單間了,那是二樓的待遇,更不會把人塞到小屋子裡,整個四樓一共也就那麼三五間包房,全是用綠植盆栽,怪石等物隔開視線,坐在其中,不往窗外看還以為是在哪個高檔市內園林呢。

    孫悅一看眾人落座的順序心裡就是一緊,因為魏仁浦並不是坐在首位的,倆半大老頭,坐的比他還要高一些,這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果然便聽魏仁浦介紹道:“小子,給你介紹兩位長輩,這是范質範相公,這是王溥王相公。”

    孫悅自然連忙施禮,范質和王溥顯然也是知道他跟著魏仁浦學經卻無師徒之名的事,隨口考較了一點學問,便對他贊不絕口的一頓猛夸。

    范質感嘆道:“果然是好後生,今年官家要考童舉,想來,一定有你一席之地了?”

    孫悅俏皮道:“考童舉還不是您幾位相公出題,要不然您告訴我您打算出什麼,我背下來去考?”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倒也不當真。

    如今,宋朝的大權已經被趙普給全盤攥在了手裡,尤其是今年過了年之後,他們仨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往上升了官,現在都是一品大員了,甭管哪朝哪代,一品大員要么是隨時可以廢立皇帝的大權臣,要么是狗屁事也管不了的閒散職位,很明顯,這仨貨屬於後者,算是他這豐樂樓最最喜歡的客人之一,孫悅自然要忽悠他們辦會員卡了。

    還是魏仁浦臉色一板道:“小子,你父親支了這麼大的一攤買賣,放棄了科舉仕途,是為了你能夠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莫要過度沉迷於這銅臭之物中,捨本逐末,昨日給你講的六韜,你可溫習了?”

    孫悅臉一苦,連連道:“溫習了溫習了,昨晚回家看了兩遍才睡去。”

    魏仁浦不悅道:“才看了兩遍,分明就是沒有好好用功,你莫要以為童舉不難便放鬆了學習,更莫要以為科舉不考的學問便棄之敝履,本相為官三十年,見多了驚才絕豔之輩,但真正能成大器的全是那些肯踏實下來,勤學好學之人,去吧,這不用你招呼,回去將六韜抄寫十遍,明日送來我的府上。”

    孫悅聞言臉色就是一苦,看來今晚又要挑燈夜戰了,連忙拱手跟各位大佬告辭,再聊下去一會指不定又要抄什麼呢。

    魏仁浦自從那天被他一頓噴之後,算是徹底打起精神了,之前怎麼治都不好的病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看見趙匡胤也能給個好臉了,畢竟他今年才五十出頭,遠沒到真正老的不行的時候,只要自己不想死,幽都王一時半刻的還收不了他。

    可孫悅卻被他給調教慘了,尤其是他升上尚書右僕射之後,這個唐朝時的權相職位如今徹底變成了一個名頭,讓他有的是時間調教孫悅,孫悅甚至以為這他純屬閒著沒事收拾自己找樂,在考察了一番課業之後,六經居然不教了,教了兩天公羊之後連九經都不教了,反正是科舉考的一概不教,非得讓他學六韜和素書,以及三史,甚至還想讓他學陣法和陰符。

    這特麼的是自己該學的東西麼!

    等孫悅人都走了,范質才皺眉道:“道濟兄,這孩子今年好像才八歲吧,您管的是不是太嚴了點,況且您讓他學六韜……這是不是有點太過於早了啊,畢竟眼下童舉在即呀。”

    魏仁浦搖頭苦笑道:“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什麼神童,簡直就是個妖孽啊,莫說童舉,便是現在去考進士,十之**也是能中的,讓這孩子皓首窮經,實在是太浪費了,就科舉那點東西,他沒幾年就能學明白,加上這孩子家資豐厚,到時候天性放縱之下四處遊玩,平白耽誤了這好苗子,況且你知道我是小吏出身,真要論經我其實水平也就那樣,九經我是不敢講了,但我好歹在樞密院乾了二十多年,這兵法韜略方面,我自問還是無出其右的。”

    范質不敢置信地道:“這麼小個孩子,你說他現在就能考上進士?那我輩這麼多年讀的書,豈不是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王溥也搖頭道: “我也不信,道濟兄,你夸你徒弟我可以理解,說他是神童我也信,可要說連你都教不了他九經,這不是胡說八道麼!要知道我兒子今年都二十了,還在學周易和毛詩,莫非我生出來的是個棒槌?”

    魏仁浦笑道:“明日,明日你二人來我家中飲酒,我把他喚來你們考較一番便是,齊物兄,當年你可是進士一甲,又是翰林院出身,編過五代史,要說經史,天下應該沒有能比得上你的了,還有文素兄,顯德週律是你訂的,你的詩詞文采向來無人能比得了,這小子我一個人真教不了,若有閒暇,可願意於我一同教導教導?免得誤人子弟呀。”

    范質驚詫道:“好傢伙,跟你學兵法,跟齊物兄學經史,跟我學刑律?太子也 這待遇吧!你這教的是什麼徒弟,哦不對,你倆還沒有師徒名分!何至於此啊!”

    “良才美玉難得啊,是真只假,明日在我府上一試便知,若我沒有誇大其詞……”

    王溥一拍桌子道:“若你沒有誇大其詞,我們倆就陪你瘋一回,反正以後這朝中諸事也跟咱仨沒關係了,有的是時間。”

    範質笑罵道:“他胡說八道,你還真信了不成,反正我是肯定不信這世上會有這樣的妖孽,他又不是進士,哪分得清什麼學問不學問的,哈哈哈,喝酒喝酒。”

    魏仁浦不是進士出身,這一輩子不知受了多少的窩囊氣,聽范質揭他傷疤,大怒道:“好你個拗老頭,焉敢小覷了我,來來來,今也不跟你比學問,咱們酒桌上分個高下吧,看我不喝死你,乾了!”

    …………

    此時的孫悅還不知道,他老師已經把他稀里糊塗的就給賣了,本來看這宋初的科舉這麼簡單,遠沒有想像中困難,確實有了一點懈怠之心,此時正拉著趙光美到處參觀他們家的新買賣呢,這豐樂樓雖然大體上沒做什麼變動,但小細節之處,他和孫春明可是沒少操心,多出了許多的現代元素,正顯擺著呢。

    又過了一會,趙光義也親自到了,孫春明連忙下去親自陪了幾杯,此時已經徹底喝迷糊了,只顧一個勁的感謝他。

    趙光義道:“感謝什麼的就不用說了,你我兄弟,不說這客氣話,我這卻有一事,正在為難,不知你能不能給我解決?”

    孫春明大著舌頭道:“二大王講就是了,只要是我能辦的肯定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兄長在年後,加封我一個殿前都虞侯,負責大內都部署,兄弟你是知道我的,我沒打過仗啊,那些將士們,不一定服我呀,我就想,有沒有個什麼辦法施恩他們。”

    “那二大王可有什麼想法?”

    “如今禁軍正在淘老汰弱,許多將士都給開除軍籍了,你說這幫殺才,離了軍隊能幹什麼?也就是河工唄,都有一大家子要養,朝廷給的那點錢管不了幾年,我琢磨著,你跟老方不是有個裝修隊和磚窯麼,我看他們總缺人手,你看這樣行不行,盡量安排他們下來的上你那乾去,好歹比作河工強多了不是,你放心,人不會太多的,我手裡這點人都是大內 班值,汰不下來多少,這不就收買個軍心麼,你看成不。”

    孫春明也真是喝多了,一聽之下哈哈大笑,拍著胸脯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轉業兵再就業啊,你放心,別說是淘汰下來的,便是以後你手裡退下來的也儘管統統送我這來,二大王我不是跟你說大話啊,不用多,你給我半年時間,別說是轉業兵了,我把軍屬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到時候你手下的兵,家眷都有活干,工錢比軍餉還高,羨慕死那些不跟著你的,咋樣!”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7
第五十八章分歧

昨天,因為有趙光義、魏仁浦、慕容延釗三個人面子的緣故,豐樂樓開張,京師裡叫得上號的權貴除了趙匡胤本人以外基本上都來了。

    孫春明前世可是領導幹部,什麼大飯店沒吃過,所以在高端菜品上,直接甩了目前的開封一百條街以上,而啤酒和朗姆酒這種大宋從來沒見過的酒也廣受好評,除了沒法解決保質期的問題外別的都挺好。

    所以很自然的,昨天來的賓客大半都辦了會員卡,一天功夫就收回了幾十萬貫,起碼他們家不用再擔心賣房子了。

    可是孫春明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此時,他正蓬頭垢面地抓著頭髮,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屋裡,似乎是在懷疑人生。

    “完蛋了~完蛋了呀~這可如何是好呦!”

    孫悅過來道:“咋了爹,不是一切都挺順利的麼。”

    孫春明悲催地道:“昨天二大王讓我幫他解決他手底下的將士轉業問題,我因為喝多了,稀里糊塗的就給答應了。”

    “部隊轉業?哦,我明白了,禁軍改革麼,咱家的生意反正也需要人手,就僱傭了唄。”

    “我還答應他,半年之內解決軍屬就業問題。”

    “呵呵,好樣的爹爹,我就佩服你喝多了啥都敢答應的勇氣,嗯,他雖然是殿前都虞侯,但北宋官、職、差相互分離,他主要管的應該也就是大內班值吧,大內班值人不算太多,大約有個六七千的樣子,假設每個將士倆家屬,嗯,也就是你需要在半年之內解決一萬五左右的就業崗位,是這意思吧。”

    孫春明悲催地點頭道:“二大王還特麼的信了。”

    “幹的漂亮啊我的爹,你這信口開河的罪過應該不至於株連 人吧,你放心,以後我每年都會給您燒紙的。”

    孫春明崩潰地抓住孫悅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風涼話,我可是你親爹,你必須得幫我。”

    “我咋幫你?你自己吹出去的牛,我可沒本事給您拉回來。”

    “水泥!關鍵是水泥!沒有水泥,紅磚的用途畢竟不大,但要是有了水泥,這玩意對建築方式的改變就是革命性的了,到時候再多的就業缺口都堵的上,你幫我把水泥給研究出來。”

    “開什麼玩笑呢爹,手工業時代研究水泥?我一個文科生啊!你以為這是三流的穿越小說麼?”

    “可是你高中時候理科學的好啊!你都不行,你爹就更完犢子了,那麼多穿越小說都能造得出來水泥,憑啥你造不出來。”

    孫悅嘆息道:“爹,土法造水泥起碼得有石灰啊!您知道純手工造石灰有多費勁麼!有那功夫挖石灰,那成本都上天了,這不扯呢麼。”

    “不是有石灰礦呢麼。”

    “呵呵,石灰礦?是你找得著還是我 得著,除非是那種喀什地貌或者溶洞,否則咱爺倆這種水平,石灰礦放在面前都是睜眼瞎,喀什地貌我就知道分部在雲貴高原一帶,現在那地方歸大理管,終宋一朝也沒能把那片給統一嘍,而且那片交通環境很差,根本沒法往出運,溶洞倒是可以研究研究,反正我是不知道哪有,我又不是學地質學的,你慢慢找吧,祝你半年之內能找到溶洞,否則我也沒招。”

    孫春明臉色一苦,不過好歹也有了方向不是,溶洞那玩意中原肯定有,就是不知道在哪,看來這事還是得找趙光義給解決,他是肯定沒本事找得到的。

    不理會孫春明自怨自艾,他自己喝多了吹得牛,他可沒興趣陪著鬧,洛陽雞冠洞就是天然溶洞,那都是後世的旅遊景點了,但他就是不說,他其實巴不得這事辦不成呢,之前說那麼嚴重都是玩笑話,事辦不成,頂多讓趙光義不爽而已,孫悅和孫春明現在的想法有了點分歧,他巴不得離趙光義越遠越好,甚至可能的話他還想嘗試著在燭影斧聲之前做點什麼。

    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但,孫悅不想讓趙光義當皇帝。

    趙光義能當上皇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擔任殿前都虞侯,掌大內都部署,宮裡的大內侍衛全是他的人,這活別人幹趙大不放心,除了趙二他誰都不信任,然後他就掛了。

    還特麼幫他拉攏大內班值的人心,這不是資敵麼,反正孫春明想幹啥他這個做兒子的肯定是管不了,但想讓他幫忙,不!可!能!

    其實自從那天他簡單跟孫春明談過之後他就知道,他們父子倆現在的三觀是有很大的分歧的,他自己可能多少還有點憤青,加上跟趙光美的關係鐵磁,已經開始惦記著改變些什麼了,而大宋幾乎所有的癥結所在全都在於趙光義這個皇帝。

    如果不是他得位不正,擔心趙匡胤留下的驕兵悍將造反,大宋不會崇文抑武到那麼邪門的地步,如果不是他威望不足,需要靠大量增加新科士子來填充根基,大宋也不可能冗官到那個程度,最關鍵的是如果不是他狗屁不懂還喜歡瞎指揮,不信任前線大將,三個月平李筠兩個月平李重進,百日內連破荊南、胡-南,六十六天平定有著劍門天險的後蜀的無敵宋軍,怎麼可能會廢到那個奶奶樣!

    宋軍弱麼?宋軍在趙匡胤手裡可是一點都不弱,幾乎稱得上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兩千年曆史中也是排的上號的強軍。

    至於後來的宋軍成了什麼樣,孫悅都懶得想,那就叫送軍。

    而孫春明則不然,他更希望抱緊趙光義的大粗腿,把好日子過下去,因為擺在他們爺倆面前的幾乎是一片坦途,只要他們倆自己不作死不要浪,一個當宰相,一個當大宋首富,一點懸念都沒有。

    眼前,他們倆這點觀念上的衝突還不明顯,但以後,隨著趙光義的權利一天比一天穩固,這個矛盾恐怕只會越來越深。

    誰對?誰錯?很難說得清,畢竟檀淵之盟還有四十年,而且跟他們倆沒什麼關係,仗畢竟沒打到開封來,孫悅穿越前也是研究生畢了業的快三十的人,並不是中二的憤青,為了趙光美他可以兩肋插刀,但你讓他去懟皇帝那就有點強人所難了,事不可為之下也並不排斥抱一抱趙光義的大腿。

    以後的事,很難說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8
第五十九章考校





    不理會孫春明的自怨自艾,孫悅拿著課業,提著禮物,就去了魏仁浦家裡。

    進了廳堂,就見范質王溥魏仁浦三個人談笑風生,孫悅一愣,便道:“不知魏相公和王相公也在,看來晚輩來的可能不是時候。”

    魏仁浦卻道:“來得正好,眼看著也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了,我聽說你也會做幾個新菜式,且去做來,讓我與范兄王兄下酒。”

    “是。”

    孫悅自然也是會做菜的,雖說比不上孫春明玩的那麼高端,但起碼家常小炒還是沒問題的,放到這大宋,倒也新鮮。

    不一會的功夫,菜炒好了,孫悅也不敢上桌,捧著酒在一邊伺候著,就這三個老傢伙吹牛嗶,感覺也挺有意思。范質則一直在用眼角瞥著他,暗露讚許的神色。

    “小子,既然要參加童子舉,六經可曾背熟?”

    “背熟了。”

    “可曉大義?”

    “略懂,範相公可是要考校晚輩?”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就賢體遠,足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何解?”

    “先賢的意思是,啟發合乎法則的思考,徵求德行善良的人,只能做到小有聲明,卻不足以感動大眾。如果接近賢者。親近疏遠者,就能夠感動大眾,卻不足以教化大眾。君子大人如果要教化大眾,形成良好的風俗,就必須從教育著手。”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面露喜色。

    又問了幾道題目,孫悅一一對答如流,連個磕巴都沒打過,范質和王溥自然越問越是滿意,孫悅卻發現,這倆貨出的題全是出自春秋和禮記的,一點也沒有要考校六經的意思。

    就在孫悅一頭霧水之際,范質雙眼中精光一閃,突然問道:“可敢論策?”

    孫悅一時間也激起了一點傲氣,昂然道:“有何不敢!”

    春秋、禮記,都是進士科考的東西,宋初時進士相對比較簡單,而且並不重死記硬背,只考論語十帖,春秋和禮記的墨義十條,其他如孟子周易等壓根不考。

    但,除了這點經史之外,還要考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卻是真才實學,來不得半點虛假,這幾位相公根本就是特麼的在以進士科的題目在考自己。

    不過自己好歹以前也是985的文科碩士,來宋初又一年多了,不就是個進士題麼,他還真想見識見識。

    要知道,孫悅本來就是個小神童,雖然每一個學習好的人都說自己是靠努力和拼搏,但其實靠的是啥心裡難道沒點嗶數麼,他前世可是河-南的考生,誰的學習不刻苦?他們鄰居家小孩天天學到半夜十二點,也就上了個二本,他能考上985,歸根結底就倆字,聰明。

    況且他也不是全無基礎,雖然視角不同,但作為文科碩士,起碼穿越過來之前,四書五經還是精通的,古文觀止還是能背的,畢竟他還多出來那麼多年的見識,要知道學問之道幾乎全是自宋朝開始的,那些喜歡對經書閒著沒事作各種註解的事嗶幾乎全在宋朝以後,所以他天然就有相當不錯的基礎,這也是魏仁浦覺得自己教不了他的原因。

    王溥讚歎道:“人不大,口氣卻不小,可敢言後唐莊宗之失?”

    後唐莊宗,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存勗了,這是個武力值強盛到爆炸的五代猛人,十分天下他至少佔了七,先滅梁再滅蜀,一掃天下之勢無人能擋,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唯一的一次慘敗就是折在了他的手上,可惜因為重用憐人和宦官,最終身死國滅。

    如今,大宋的銳氣已成,先南後北之策人盡皆知,一統天下之勢比起李存勗來可以說是相差無幾,以此為題借古說今,倒也應景。

    孫悅的眼珠子轉了轉,要說這策論,他自然是會寫的,但這考題。。。。恰好他知道一篇極其合適的。

    “嗚呼!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原莊宗之所以得天下,與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

    世言晉王之將終也,以三矢賜莊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與吾約為兄弟;而皆背晉以歸梁。此三者,吾遺恨也。與爾三矢,爾其無忘乃父之志!”莊宗受而藏之於廟。其後用兵,則遣從事以一少牢告廟,請其矢,盛以錦囊,負而前驅,及凱旋而納之。

    方其係燕父子以組,函梁君臣之首,入於太廟,還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氣之盛,可謂壯哉!及仇讎已滅,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亂者四應,倉皇東出,未及見賊而士卒離散,君臣相顧,不知所歸。至於誓天斷發,泣下沾襟,何其衰也!豈得之難而失之易歟?抑本其成敗之跡,而皆自於人歟?

    《書》曰:“滿招損,謙得益。”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舉天下之豪傑,莫能與之爭;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豈獨伶人也哉!”

    慷慨激昂的說完,再抬頭看時,范質王溥全都是一副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而魏仁浦,則止不住的搖頭苦笑了起來。

    這特麼是八歲幼童作的題?便是他倆親自執筆,也不敢說能答得比這更好了吧!

    孫悅所不知道的是,今天范質所考校他的,全都是今年春闈進士科的考題!

    宋初時科舉並不像後來那麼嚴格,因此以范質的身份自然是能看到的,甚至還參與了閱卷,且不說經義部分,光這一篇策論,起碼今年的這點考生里,沒有一個能跟他相比的,所謂的狀元,給他提鞋都不配。

    接著,王溥又考了他一點詩賦,這方面孫悅就更擅長了,宋初時懟詩賦的要求並不是特別嚴格,遠沒到明清八股文的地步,自然侃侃而答,不無經典,很快就將范質和王溥徹底震住了。

    彼此對視一眼,范質道:“齊物兄以為如何?”

    王溥沉默良久,道“一甲,狀元之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