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爸,這好像是北宋 作者:九宮格夫妻 (已完結)

 
mk2258 2018-9-29 10:1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3 259138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8
第六十章狗血的劇情





    孫悅很鬱悶,真的,非常鬱悶。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自從那天被范質一頓考校之後,他就幾乎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范質非要教導他律法斷案和詩詞賦論,王溥非得教他經史子集,並且魏仁浦所教授的兵法還不能落下。

    關鍵是這三個老夫子還都極其嚴厲,動不動就給他吃竹筍炒肉,雖無師徒之名,卻全都是在以徒弟的標准在要求他,生生將他美好的童年徹底扼殺了,現在連趙光美想找他玩滑板他都沒什麼時間。

    要說這三大宰相共同教導,無論怎麼看都是造化,但是,你倒是教導點有用的東西啊,考童舉只要能默寫六經書就算合格了,便是考進士也無非加上了策論和詩賦而已,學刑律和兵法算是怎麼回事兒?誰家孩子高三備考的時候還玩素質教育?

    其實三位宰相也是一番苦心,在他們看來,孫悅分明就是治世之才,再去學那些應試的東西實在是太耽誤時間了,說真的等當了官之後最沒用的就是那些東西,正好他們仨又是各有所長,便一門心思的想要教出一個千古名臣來。

    因此,三位宰相在授課的時候,除了將知識教授給他之外,更多的還是在分享他們幾十年宦海沉浮的行政經驗,教學過程中又不斷以各種實際案例輔佐,孫悅也聰明,常常能舉一反三,還時不時的冒出一些讓他們耳目一新的觀點出來,更是讓三位宰相教授的特別的爽。

    然后孫悅就不爽了,為了趕上三位老師的授課進度,孫悅真可以說是起的比雞早,睡得比雞晚了。

    看著跟自己歲數差不多的曹軍整天滿院子的瘋玩,孫悅的心中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於是,孫悅找了個機會對老曹道:“伯伯,軍哥兒今年也八歲了,就算無心學問,也不好總這麼放任他野著吧。”

    老曹點頭道:“是這麼回事,可是他不喜歡學習,整日里惦記著當兵,我也沒辦法啊。”

    “學武啊!沒有一身好武藝,將來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伯伯,我可是聽說,厲害的功夫都是童子功,軍哥兒這歲數正是好時候,甭管怎麼說,練練武功對他以後總沒壞處不是?”

    老曹想了想,動心了。

    “可是,找誰來教他呢?我和老方都是莊稼把式,有點功夫也都是戰場上摸索出來的,並不怎麼高明啊。”

    “武館啊!我打聽了,開封城最好的武館,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打基礎,每個月只要三貫錢的學費,還管一頓肉。”

    每月三貫,這對他們家現在的經濟情況不過是毛毛雨而已,當然這只是打基礎的費用,將來若想學有所成,請名師教導,花費比學文可是只多不少,窮文富武麼。

    老曹想了想覺得靠譜,一問曹軍他竟然也樂意,於是道:“悅哥兒,這事你幫我一塊跟他娘說去唄。”

    孫悅詫異道“三貫錢的事,嬸嬸還能不同意不成?”

    “你跟她說,學費每月六貫,到時候我藏三貫當私房錢。”

    “…………”

    “你這招不行,我教你一招,保證你要到私房錢。”

    不一會,老曹帶著孫悅去找張氏,張氏一聽事關孩子前途,自無不答應的道理“學費多少錢啊?”

    孫悅沉吟了一下道: “每個月十貫。”

    老曹一愣,不是說好了六貫麼?不過馬上配合道:“沒錯沒錯,就是十貫,窮文富武麼,咱家也不差這點錢,是吧。”

    張氏狐疑道:“小孩子學個拳,十貫?誰家的武館會這麼貴,我去問問去。”

    老曹大急道:“別……”

    張氏怒道:“怎麼回事!”

    孫悅道:“嬸嬸,我錯了,小孩子不應該撒謊的,其實學費是六貫,多出來那四貫是伯伯要的,他想藏私房錢。”

    老曹:“哈?”

    然後,老曹就被收拾了,笑道:“怎麼樣,還是我這招好使吧”。

    “…………”

    從此以後,孫悅再讀書的時候窗外總是伴著曹軍因為抻腿而疼的鬼哭狼嚎的聲音,感覺這心情舒暢多了。

    家裡的兩個小孩子一個從文,一個從武,曹婉便成了他們幾個小孩中最瀟灑的人,時不時的出去一趟,美其名曰去嵩陽書院請教學問,每次回來的時候小臉都紅撲撲的,隔著老遠孫悅都能聞到一股名叫戀愛的酸臭味道。

    過了幾天,曹軍的腿已經抻開了,也不再鬼哭狼嚎的了,孫悅覺得沒啥意思,便去找曹婉放鬆放鬆,結果就見她趴著桌子放聲痛哭,哭的可傷心了。

    而那個趴在她身邊安慰的,卻是趙光美。

    孫悅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會是趙光美真把呂蒙正的腿給打折了吧。

    便聽趙光美義憤填膺地道:“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那個姓呂的竟然如此待你,我都忍不了,要不要我去幫你揍他。”

    曹婉白了他一眼道:“哪都有你,要不是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許你再添亂了,你走。”

    趙光美訕訕的,也不回個話。

    孫悅那顆八卦的心一下子可就燃燒起來了,他不過是閉門苦讀了幾天而已,又發生了什麼狗血的事了?

    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些天來曹婉總去嵩陽書院找呂蒙正請教學問,這醉翁之意哪個不知,倆人發展的似乎也挺順利的,雖然沒人挑明什麼,卻是盡在不言中,這一切不知咋的被趙光美給知道了,好在他並沒有乾什麼出格的事,至少呂蒙正的腿還是完好的。

    可是後來呢,呂蒙正和曹婉倆人鬧了一點小矛盾,因為呂蒙正把他倆交換的定情信物,五彩琉璃燈給賣了。

    其實這事挺好解釋的,呂蒙正之所以被當時當做是寒門偶像,就是因為他家夠窮麼,孫悅估計他把那玩意賣了也是為了補貼家用,然後他倆就鬧彆扭了,再然後,趙光美突然跳了出來,告訴他那是宮裡御用的五彩琉璃燈,想嚇唬嚇唬他,當然,他自己的身份也沒瞞著。

    然後,事情就成這樣了,因為呂蒙正之前一直以為曹婉只是個富商家裡的女兒,商家女子和窮書生,多般配呀,可誰家的商人女子拿得出五彩琉璃燈?

    再加上呂蒙正看出了趙光美對曹婉的意思,不由的也就打了退堂鼓,從那之後便幾乎沒怎麼跟曹婉見過面了,哪怕是曹婉主動找他他也是盡量躲著。

    嗯,簡單來說,就是鳳凰男突然發現白富美的真實面目,慫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8
第六十一章嵩陽書院





    從本心上來說,孫悅一點也不想摻和這種狗血的愛情故事裡,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可以因為一個眼神而愛的轟轟烈烈,也可以因為一句錯話而恨的咬牙切齒,說白了就是荷爾蒙分泌過盛,沒個準普,誰還不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啊,多經歷些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將來最珍貴的回憶。

    但是,曹婉這事兒一頭牽著趙光美,一頭牽著呂蒙正,這就很尷尬了。

    想了想,孫悅拍了拍曹婉的背道:“你也不要怪他,你自己也是苦出身,那個五彩琉璃燈賣出去少說也值三四十貫錢,你應該知道對一個窮苦人家來說三四十貫錢意味著什麼。”

    曹婉不說話,噘著嘴,明顯還是很生氣,趙光美倒是頗為不爽地瞥了他一眼。

    “我去找他談一談吧,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欺負了我阿姊不是。”

    曹軍道:“我也去我也去,我最近新學了好厲害的功夫。”

    趙光美道:“我也去。”

    曹婉瞪了他倆一眼道:“你倆不許去。”

    好半天,曹婉才對孫悅道:“你去的話,好好跟他說,若他不想我再去,我以後不再去找他也就是了。”

    說著,曹婉還將白玉燈找了出來,道:“他若是不想我去見他,你就把這個還給他。”

    孫悅點了點頭,接過東西,摟著趙光美的肩膀把他拽走。

    出了屋,趙光美的眼神更加幽怨,卻沒說什麼,孫悅笑道:“怎麼,不怪我不幫你說話麼?”

    趙光美搖頭道:“我是王爺,將來的王妃不是哪個開國元勳的女兒孫女就是哪個大將的妹妹,跟她沒戲,總不能讓她做小吧,你不幫我說話,很正常,我也從沒有過非分之想,只覺得,能做個好朋友就挺好。”

    孫悅很詫異,想不到趙光美還有這覺悟,倒是挺刮目相看的。

    “怎麼?是不是很吃驚我這麼豁達大度,你是不是以為我就是個不懂事的紈絝子弟?”

    孫悅思考了一下,道:“是啊。”

    趙光美臉一黑,不理他了。

    不過沒多大一會,趙光美還是忍不住道:“可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你阿姊能找到一個值得託付的好人家,那姓呂的雖不能說是家徒四壁,卻實在是窮的厲害,窮的厲害也就罷了,男兒有志不患窮,我大兄年輕時也偷過菜,但最起碼一個男人不能沒有擔當,不能沒有自信,不過是一個琉璃燈而已,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他卻因為這麼個東西退縮了,實在不是什麼良配,我壓根沒怎麼嚇唬他,真的,哪有他這個樣子的,話都不說明白,躲著不見人算是怎麼一檔子事?”

    孫悅道: “你既然沒有非分之想,氣的這麼義憤填膺的干嘛。”

    “我……我作為你的友人,你阿姊被小白臉欺負了,我抱打不平行不行。”

    孫悅笑道:“你是不是想說,即使做不成一對,也要做她的騎士,暗中守護著她之類的,看到她過的好,你就開心了。”

    “對對對,我就是 個意思。”

    “對個屁,這在我們老家那,叫作備胎,行了,你甭管了,既然你沒有非分之想我也就放心了,但願你自己不要忘了就好,呂蒙正的事,交給我就是了。”

    說著,孫悅便招呼著曹軍,找了倆之前買下的相撲士,拴好一輛牛車,抱著他上了路,直奔嵩陽書院而去。

    說起來,孫悅本來也是打算過些年自己長大一點就來這讀書的,對於自己一介寒門子弟,嵩陽書院或是睢陽書院差不多是通天的唯一一條路了。

    只不過生活中的猝不及防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閃了他的腰,後周三相的共同教導,一下子就讓他重溫美好大學生活的念想泡了湯。

    驕陽似火,坐在牛車裡烤的難受,但好在開封到嵩山本來也沒有多遠,所以晃晃悠悠的孫悅還沒來得及在牛車上睡一覺,就到地方了。

    孫悅抬頭看了看,確實是綠樹成蔭,奇石環繞,倒也是好一副雅緻景象。

    此時的嵩陽書院雖然不及後來那般的赫赫名頭,但也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求學聖地了,被官方賜名為太乙書院,門口由漢武帝劉徹親封的三顆'大將軍樹'和李林甫親自撰寫的大唐碑,似乎是在向人們炫耀它光輝顯赫的歷史。

    好歹自己也是一個讀書人,孫悅覺得,自己還是有一個向學之心的,來到這麼神聖的地方,一定要鄭重一點,於是他下了車,讓黑四姐將自己放下來,徒步沿著高高的台階爬了上去,累的跟王八犢子子似的,好不容易才推開書院沉重的大門。

    然後,他便看見一群二十多歲的士子,光著膀子咧著環,正抱著個大西瓜啃的可來勁了,吃的滿身滿嘴都是,還有十幾個少年,脫得幹乾淨淨地泡在泉水里,伸著舌頭跟死狗似得。

    說好的儒家聖地呢?

    眾士子本來懶洋洋的,畢竟現在只是宋初,大熱天的其實沒什麼人來拜訪他們書院,一看孫悅身後的黑四娘是個女眷,連忙胡亂將衣服穿好,一時間都有點尷尬,畢竟這樣太有辱斯文了。

    而那些泡在河裡的士子驚慌之下倒也聰明,沒有一個站起來穿衣服的,只是簡單翻了個身,把頭一低,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個個的屁股,反正不看臉這些屁股們長得都差不多。

    黑絲娘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她以前可是當過娼妓的,啥沒見識過,她甚至能通過這些屁股蛋上的紋理來判斷一這些士子中哪個比較腎虛。

    好吧,其實想想也正常,誰規定儒生就必須時時刻刻嚴嚴正正的了,說到底嵩陽書院再大的名頭也不過就是一書院罷了,裡面又沒有女眷,這大熱天的太陽恨不得能把人給烤乾似得,也不會有人爬這五嶽之首的嵩山,這幫人彼此間都那麼熟了,怎麼可能還像他想像中那樣,規規矩矩的穿著儒袍在一塊吟詩作對複習功課。

    不過孫悅卻皺了皺眉,難道阿姊平時來嵩陽書院,也看過這樣辣眼睛的景象麼?

    便有一好不容易穿好衣服的儒生三兩步走了過來,對著孫悅一禮,不無幽怨地道:“敢問貴客大熱天的爬上來,可是有事?”

    “額……我找呂蒙正。 ”

    “呂兄?呂兄並不是我們書院的學生,他們家在山腳下,他娘搭了個茅草屋,平日里幫我們洗洗衣服什麼的補貼生活,還種了兩畝西瓜,偶爾會上來賣,你要找他的話,上山來幹什麼。”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8
第六十二章初會呂蒙正





    下山的時候,孫悅對這個書院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敬畏之心了,整個人都是爬在黑四娘背上被馱著下去的。

    多方打聽,終於來到了呂蒙正所在的村子。

    “您好,請問這是呂蒙正的家麼?”

    屋裡,一個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正在做針線活的婦女,笑容滿面地抬起了頭,只是一看孫悅和曹軍的年紀,不由詫異地道:“你們是……”

    孫悅笑笑道:“我們是他的朋友,找他有點事。”

    婦人暗暗奇怪,畢竟孫悅和曹軍的年齡太小了些,至於黑四姐,婦人倒是頗有眼力,認得出大小王。

    “大郎他下地干活去了,我這就喚他回來,快坐吧,快坐,家中沒什麼茶水招待,來,吃個寒瓜吧,可甜了,自己家種的。”

    說著,這婦人便從井水中提了一個西瓜上來,黑四姐在孫悅的眼神示意下也趕忙過去幫忙,不一會切開,咬一口透心的涼爽。

    毫無疑問,婦人便是呂蒙正的母親了,孫悅邊吃西瓜,一邊注意到這呂蒙正家中的書桌上擺放著兩本經書,分別是孝經和論語,不由得笑了笑。

    不一會,呂蒙正回來,身上只穿了一身短褂,卻已經被汗給濕透了,腳上還有許多黃泥,看上去頗為狼狽,不復當初上元燈會見到時那麼瀟灑,但孫悅卻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廝儘管已經這麼狼狽了,卻依然還是那麼帥。

    “是你們?”

    “呂兄居然還記得我們?”

    “記得,我這人腦子好,見過一面就不會忘,是曹姑娘讓你們來的?”

    一邊說著,呂蒙正一邊從水缸裡滔了一碗涼水,咕咚咚灌進了肚,對桌子上切開的冰涼西瓜彷彿沒看見一般。

    “娘,天熱,您先到里屋休息一下吧,我招待一下我兩個朋友。”

    呂母略有深意地看了孫悅和曹軍一眼,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迴避了。

    孫悅瞅著桌上的孝經笑道:“我聽我阿姊說,呂兄有狀元之才,怎麼看上孝經了?可是要考今年的童舉?”

    童舉所考的六經,畢竟和九經不同,相對來說更注重孝經和論語,至於春秋禮記之類的反而要求的不高,畢竟不是明經,但這東西進士卻是不考的,故而孫悅才會有此一問。

    “是啊,臨陣抱佛腳,突擊一下,倒是讓孫兄弟見笑了。”

    “不知呂兄今年……”

    呂蒙正坦然道:“啊,過了年剛好十五,算是擦個邊吧,家裡貧苦,全靠孤母看顧,中舉可以得二十匹絹,這對你們來說可能算不得什麼,對我來說,卻很重要了,聽曹姑娘說,孫兄弟也是要考今年的童舉的?”

    “不錯,倒是與呂兄有緣。”

    呂蒙正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黑四姐手中的花燈上,道:“是曹姑娘讓你把燈還回來的?”

    孫悅點了點頭,“不錯。”

    呂蒙正沒說什麼,只是很自然地將花燈接了過來,道:“也好。”

    孫悅還沒說什麼,曹軍卻不干了,這兩天他練武練的火氣正旺,一拍桌子怒道:“你這書生,好沒道理,我阿姊整日在家哭哭啼啼,你卻如此絕情,當我們家沒人不成?”

    呂蒙正聞言嘆息一聲,從家中的角落裡也翻出一盞燈來,正是五色琉璃燈,放到 上道:“五彩琉璃,淡白石玉,不配啊,兩位兄弟還請將這燈,還回去吧。”

    孫悅疑惑道:“不是說,賣了麼?”

    呂蒙正苦笑道:“田舍鄉民,見識淺薄,不識寶物,只賣了三貫多一點,買了些書,本打算等中了童舉就去提親事的,前段時日才知這燈的珍貴,又給贖回來了,辜負了曹姑娘的一番心意,實在慚愧。”

    孫悅將琉璃燈拿起來,瞅著它轉了兩圈,笑了笑道:“恕我直言,以呂兄的家境,便是三貫錢,也不是一個小數吧,說實話,我今天只是來送燈的,可沒想過會再拿一盞燈回去”。

    “孫兄弟說這話,卻是小瞧了我了,我與曹姑娘發乎情止乎禮,她倒是也拿過些錢過來,我卻是沒有收過的。”

    孫悅點了點頭,將琉璃燈交給黑四姐,道:“也好,那我們便回去了,不過呂兄你說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知是真還是假?”

    呂蒙正一愣,點了點頭道: “這倒是真的。”

    “若呂兄真有如此本事的話,我倒是有一位老師,奉官家之命正在編寫唐會要,身邊倒是缺一服侍的童子,我看呂兄一表人才,若是有意,我倒是可以幫忙引荐一下。”

    呂蒙正大驚,連忙鄭重問道:“敢問令師是……”

    “司空,王溥。”

    “啊!孫兄弟居然是王相公的高足?”

    “呂兄,我看你身居陋室,卻有凌雲之志,將來科舉高中不過早晚之事,若是到了那時我阿姊尚未婚配,不知……”

    呂蒙正鄭重道:“自然是非君不娶。”

    孫悅笑了笑道:“那你可得抓點緊了。”

    ………………

    出了門,曹軍不解地問道:“悅哥兒,咱這次來,不是幫阿姊說和的麼?怎麼還讓你給說分了?若是看不上他,又何必介紹王相公與他?”

    孫悅看了眼那盞五彩琉璃燈,嘆息了聲道:“他說的沒錯,五彩琉璃,清白石玉,不配啊。”

    曹軍道:“我不明白,咱家又不圖他的錢,你不是說他有才麼?”

    孫悅笑著摸了摸曹軍的頭道:“等你大一些,就明白了。”

    說著,孫悅吩咐黑四娘道:“走吧,回家。”

    心道,呂蒙正,有點意思。

    其實這次來,孫悅是真的打算說和他們倆的,但之前他一直以為呂蒙正是在嵩陽書院讀書的,那樣的話便是家境差一點也不要緊,可來了才發現,這差距實在是有點太大了,除非他願意入贅,否則倆人的事根本沒戲,呂蒙正會入贅麼?很顯然,不會。

    哪怕是千年以後,家世,都是一個逃不過去的檻,稍微成熟一點的女性也不會去找一個鳳凰男,何況是這封建社會呢?感情的世界裡,最痛苦的就是配不起三個字,兩個人都痛苦,與其糾纏,不如斷個乾淨,說實話,這呂蒙正表現的,比自己想像中成熟得多。

    關於呂蒙正的家世,孫悅倒是有一點印象,應該說,他並不是天生的貧苦人家,否則也沒機會讀書識字了,他的生父應該是有一點小錢的,幼年時的呂蒙正應該也是讀過書的,只是他們家發生了一件比較奇葩的事:寵妾滅妻。

    封建社會中,小三上位可是一奇聞,年少的呂蒙正從此便跟著母親生活,至於之後的事,史書並沒有明確的記載,民間流傳的版本卻很多,有說他是在尼姑庵長大的,因為日日看佛經,所以才開了竅,也有說是因為他有一次失足落水被神仙給救了,從此傳了他一身神通的,反正都是些不靠譜的說法。

    不過如今看來,這呂蒙正還真有點鑿壁借光的意思,起碼這一身志氣是不輸旁人的,他肯定不會懷疑這呂蒙正的才學,要知道,呂蒙正歷史上可是狀元及第,而且東華門唱名的時候,應該只有三十出頭,這在進士裡已經算是年輕的了。

    將他推薦給王溥,算是在他們倆之間留下一活扣吧,這廝靠旁聽都能聽出個狀元,若是能得王溥教導,萬一人家二十多就混出來了呢?到時候倆人也未必就是徹底沒戲。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8
第六十三章無力





    時光飛逝,一晃眼又過了一個月,轉眼間就進入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家裡面,孫春明和老曹都在忙著賺錢,豐樂樓的生意火爆的不行,而自己則繼續在三個老師的嚴厲教育下日夜苦讀,曹軍則每天練武練到深夜,曹婉似乎也從失戀的打擊之中走了出來,天天老老實實地去上學,據說成績可好了。

    最近孫悅發現自己的生活賊穩定,早起一杯豆漿,一個雞蛋,一張脆餅,簡單的溫一會書,孫悅便帶著功課去老師家裡接受教導,輪番被三個一品大佬折磨一頓,中午便會去豐樂樓蹭一頓飯吃,順便關心一下老爹的生意,自己再溫習一會書,然後便回家玩耍,一直到吃晚飯,飯後再回書房做功課,做完了就睡覺,日子過得特別充實。

    這天孫悅從豐樂樓回了家,剛一進家門,就見趙光美和曹軍倆人坐在院子裡,對著扇大嘴巴子,啪啪啪,扇的可響了。

    “什麼情況?”

    曹軍哭著說:“悅哥兒啊,我們要死了。”

    一問才知,倆人是在嚼檳榔。

    這玩意自然也是孫春明新鼓搗出來的東西了,最近他找溶洞找的眼珠子都紅了,卻一直沒有找到,趙光義那邊的人又送過來了,只得暫且塞在老方那一塊燒磚蓋房。

    可是沒有水泥,紅磚的用途畢竟還是有限,冷不丁的多了這麼多人,老方的生意都不好了,老孫同志靈機一動就想到了這麼個玩意,還沒開始賣,就在家裡曬著,曹軍這個嘴饞的貨自然就先嘗為快了。

    等到今天趙光美過來玩,曹軍自然歡天喜地的拿出這樣的好東西來跟他分享,一吃之下趙光美果然很喜歡。

    也不知老曹怎麼忽悠曹軍的,曹軍居然以為這玩意咽肚會死,結果趙光美吃的時候一不小心就還真就給咽了。

    趙光美嚇壞了,他的那些侍衛一時間也嚇得麻爪了,因為檳榔幹這東西誰也沒見過啊,結果,曹軍特夠意思的把自己嘴裡的也給咽了,說要死一塊死。

    然後,倆人就坐在院子裡一邊等御醫一邊等死,等了一會之後曹軍說他困了,趙光美以為他要死了,便扇他嘴巴子,說這時候要是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後來,趙光美也困了……

    好一頓解釋,倆二貨才相信,原來這東西嚥下去沒啥事兒,然後兩個豬頭便摟在一起抱頭痛哭了起來,正好,嚇得半死的護衛也將御醫給請來了,正好給他倆包紮臉。

    等他倆的臉包紮好了,也是沒記性,居然又去拿那檳榔吃,孫悅也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嚼了兩口發現曬的時間其實還不太夠,也就沒了興趣,道:“你們兩個也少吃一點,這東西少吃一點提神醒腦,但要是吃得多了,對身體其實還是有害的。”

    倆人點了點頭,但卻都沒怎麼當回事。

    趙光美道:“悅哥兒,這檳榔,我娘可以吃麼?我想拿回去給我娘也嚐嚐”

    孫悅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然想到杜老太后好像就是今年死的,便不動聲色地問道:“太后她老人家,近來身體可還好麼?”

    趙光美嘆息了一聲,情緒也有點低落,道:“不太好,入了夏之後就一直不好,天熱的時候起都起不來,前些時候還熱暈了一次,大兄將她寢宮中放滿了冰塊,結果又因為太潮傷了腿,唉,御醫說,不是什麼毛病,就是太老了。”

    說著,趙光美居然還眼淚婆裟的了。

    今年的夏天熱的邪門,聽說揚州那邊都熱出大荒來了,莫說老太太,孫悅自己都受不了。

    想了想,孫悅道:“老太后的牙口若是咬得動,吃一點這東西倒是沒啥,提神醒腦,我給你做一點降暑的東西,你回宮的時候給老太后捎著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嗯,好的,那就謝謝你了。”

    想了想,孫悅決定做一道老黃瓜小排扁豆湯,去廚房找了一圈,便道:“軍哥兒,你去給我買一點小肋排來,記住了是要羊的小肋排,最下邊那根帶小肉塊的骨頭。”

    曹軍問,“啥是小肋排呀。”

    孫悅道:“你把上衣脫掉。”

    然後,孫悅在書房拿毛筆,在曹軍的身上畫了個圈道:“你到了肉販子那,把衣服一脫,告訴他要這個部位的。”

    “哦。”

    然後,孫悅又拿出綠豆粉來,做了一點涼粉,澆上點酸汁,算是個配菜,又靈機一動,做了點奶油布丁,最適合老年人夏天零嘴。

    “宮裡面應該有冰窖吧,這涼粉和布丁你拿回去,在冰窖裡凍兩個時辰,然後給老太后吃,應該能讓老太后舒服一些。”

    “好。”

    “對了,嗯……老太后最近,有沒有召見過樞密使?”

    “趙普?沒有啊,我娘很少見外臣的,她又不理國事,見趙普幹什麼。”

    “呵呵,果然如此。”

    “什麼果然如此? ”

    “沒什麼,老太后年紀大了,你還是盡量多陪陪她吧,若是老太后召見了樞密使,你別忘了跟我說一聲就是。”

    趙光美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為啥他娘要見趙普,又跟他有什麼關係,不過出於對孫悅的信任,還是答應了下來。

    過了一會,曹軍終於將東西買回來了,孫悅做好了涼粉、布丁、排骨湯,讓趙光美拿著東西走了,望著趙光美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回到書房想做功課,卻提著筆,無論如何也做不下去。

    如果說之前他只有七成把握,現在則是已經有九成了,金匱之盟,是假的,這封最終要了趙光美性命的東西,不過是歷史上趙普編出來投效趙光義的投名狀而已。

    可是,想明白又能有什麼用呢?自己終究,什麼都做不了,就像老爹說的,小人物而已,去琢磨這種層次的事,兩個字就能高度概括:有病!

    孫悅搖頭苦笑,一個人最可悲的不是他不知道明天將要發生什麼,而是明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自己卻無力改變,有時候先知,真的是一件挺痛苦的事。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8
第六十四章請客





    屋外的鳥嘰嘰喳喳的亂叫,像個鬧鐘似的將孫悅吵醒,昨晚上想那金匱之盟的事失眠了半宿,以至於他現在迷迷糊糊的,用嫩柳枝刷牙的時候,咬啊咬啊咬,居然稀里糊塗的就給嚥下去了。

    呸,真難吃。

    用洗臉泥洗了把臉,這裡面有一點薄荷花成分,倒也算是精神了許多,稀里糊塗的對付了一口早餐,便將作業用胳膊一夾,踩著滑板車就去找三位老師學習去了。

    到了司空府,親切的跟門房打了招呼,一個帥氣的動作將滑板車踩起來拎著,熟門熟路的就進了書房。

    “王司空早上好啊,昨日家裡做了點布丁,拿了點孝敬您,您放在府上的冰窖裡,等涼快了再吃,最是解暑。”

    王溥和魏仁浦一樣,對他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平日里也不讓他以師父相稱,對外並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弟子,雖然孫悅心理上早就拿三位當師父了,但嘴上卻只能叫大人,這是三位宰相怕後周遺臣的身份耽誤他的前途,他自然不會不識好歹。

    王溥放下書笑道:“你這臭小子,倒是有心了,這就是你昨天托三大王之手進獻給太后的避暑佳品?可曾給道濟兄和文素兄送去了?”

    “自然已經差人給送過去了。”

    王溥點了點頭,吩咐呂蒙正交給下人,放冰窖裡凍好,不一會,呂蒙正又端來一盤子水果,都是冰好了的,放在桌上道:“老師、孫兄弟,天氣炎熱,還是吃點水果吧”。

    “多謝呂兄。”

    王溥如今編纂唐會要,文書工作多得令人髮指,那天他去史館查資料,兩個小翰林居然沒給他安排座位,雖說事後兩個小翰林被上官狠狠地罵了一頓,他卻莫名受了刺激,能不去,就盡量不去了。

    事實上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翰林院的翰林都是一甲和二甲出身的新科進士,前途無量,同樣是編書,誰也不願意跟著他這麼個過時的人,要了幾次助手總覺得人家不情不願的,偏偏以他的身份還不好跟他們一般見識,呵呵,所謂司空,叫著是真好聽,高官厚祿自然也從沒吝嗇過,但實際上在翰林院,卻是已經連狗都嫌了。

    正因此,孫悅將呂蒙正介紹過來之後王溥十分高興的就留在了身邊,雖說此時的呂蒙正才能上還不能跟翰林院的那些新科進士們比,但這小孩聰明啊,過目不忘的本事比孫悅還要厲害三分,而且對他恭敬有加,伺候的無微不至,幾天的功夫他就喜歡的不行。

    而對呂蒙正來說,自然更是一場造化了,以他的本事,科舉所要考校的論語、春秋等書自然早就倒背如流了,差的就是詩詞和策論,而唐會要卻是專門蒐集唐朝的文章、駢文、策論、以及典章制度的鉅獻,在一旁幫忙之下捎帶手的看看,時不時的再讓王溥給指點兩句,一天的功夫能頂之前在嵩山腳下一個月的,對孫悅這個恩人自然也極為感激。

    這會見王溥開始考校孫悅功課,呂蒙正自然而然的趕忙在一旁聚精會神的'偷師',孫悅差不多三天來一次,他也就三天聽一次,每次都會有醍醐灌頂之感,雖然他底子有點薄,但好在足夠認真,倒也不至於聽不明白。

    講了一會,眼看著差不多中午了,口乾舌燥的王溥也就停了下來,佈置好作業,也就差不多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不過要記得溫故而知新,三天后再來,要講出新的見地來才行,知道麼?”

    “是,那司空我就回去了。”

    王溥點了點頭道:“嗯,小呂也先回去吧,我下午有點事,不編書了,明日早晨你再過來。”

    “是,老師。”

    出了門,就感覺炎熱的空氣像是把人烤化了一樣,用扇子扇的風到了臉上都感覺是燙的,孫悅道:“呂兄,還沒吃飯呢吧,走啊,我請你吃一頓。”

    “這……還是不用了吧,我不比你們這些貴人,一天只吃兩頓飯。”

    孫悅笑道,“我們家一做生意的,算是哪門子貴人?走著吧,你不吃我也得吃,吃自己家的東西又不用花錢,跟我還客氣個啥。”

    說著,孫悅把滑板往地上一放,對呂蒙正道:“上來,正好與呂兄把酒言歡一場,怎麼,莫不是嫌我年幼,不屑於和我這個小破孩做朋友?”

    呂蒙正連忙搖頭,這孫悅雖然年紀小,但他可沒有一點託大的膽子,自己拿那王溥已經當親爹一樣的去伺候了,卻只換來了一個記名弟子,只有在心情好或是順手的時候指點一下,這位,可是同時被范質、王溥、魏仁浦三位宰相用心去教育的妖孽,這三位可都是三師三公 一級的人物,這妖孽享受的那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太子待遇。

    見孫悅確實是盛情難卻,便只得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孫兄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本應該是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的,倒是讓你來請我了。”

    孫悅聞言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了,我一個豐樂樓的少東家,要是讓別人知道去別人家吃飯,我們家買賣還開不開了,要說那豐樂樓,你可請不起我,快點的吧別墨跡了。”

    呂蒙正只好站了上去,孫悅踩在他後面,側著露出個腦袋看前方,腳一使勁,嗖~就走了。

    等到了地方下了滑板車,呂蒙正就對豐樂樓大門前的彩歡門咽了口口水,門口兩個伙計,頭戴方頂樣頭巾,身穿紫衫,腳下絲鞋淨襪,見是孫悅到了,連忙極為狗腿的招呼。

    孫悅對此自然已經習慣了,等呂蒙正從滑板上下來隨手將滑板踩起來一扔,昂首挺胸的就走了進去,反倒是呂蒙正,從來沒受過這待遇一時間居然還有點手足無措,尤其是那伙計一抬手便抖出了一點香露水灑在身上,讓他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略微有些丟人。

    進了門,正好孫春明今天也在店裡,畢竟是新開張的買賣,後廚對他那些新式菜品也並沒完全摸透,所以他在這看著點,呂蒙正自然連忙跟他以長輩之禮見了禮。

    一落座,便有兩個小姑娘迎了上來,將一些羹湯果乾之類的東西擺了過來,這樣的女人在宋代叫焌糟,類似於啤酒妹,自然是要著紅裙的,上身也稍微穿的誘惑了一點,她們的工作性質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啤酒妹,孫悅見呂蒙正倆眼睛直勾勾的往不該看的地方看,笑道:“呂兄可是要叫兩個姑娘陪酒?”

    呂蒙正的臉色騰的就是一紅,連連搖頭給拒絕了,便見孫悅笑著道:“把這些撤下去吧,呂兄喜歡吃甜瓜,去取幾個冰過的甜瓜過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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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施恩





    “孫兄弟如何知道我喜歡吃甜瓜?”

    “呵呵,猜的,呂兄喜歡吃什麼。”

    “客隨主便,你決定就好。”

    “來一個紅燒肉,來一個獅子頭,再來一盤炒時蔬,再要一個涼拌海蜇皮”,點完菜,孫悅笑道:“都是些豬肉,呂兄可以嚐嚐,這豬肉價格便宜,一般人不愛吃,無非是不會烹製而已,其實做好了,味道並不比羊肉差,呂兄如今給司空做住手,也是辛苦了,回頭我來教你這豬肉的烹飪方法,你回去讓嬸嬸做了給你補一補。”

    “多謝孫兄弟好意。”

    取了一壺上等的加了冰塊的啤酒,孫悅便與呂蒙正聊了起來。

    日上正午,正是豐樂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孫悅和呂蒙正也就沒上樓,就在一樓大廳裡聊了起來,呂蒙正頭一次在這麼高檔的地方吃喝,自然吃的極為高興,只是吃了個七八分飽之後便不吃了。

    孫悅又吩咐後廚整兩個硬菜打包帶走,讓呂蒙正給他娘帶著,畢竟百善孝為先,呂蒙正也沒有拒絕,一邊聊天,一邊欣賞來人趕趁。

    所謂趕趁,無非是說書唱戲之類的罷了,中午的時候一樓是沒有小姐姐歌舞娛人的,孫春明之前又是乾這個的,因此自然而然的,豐樂樓不管是說書的還是唱曲的,遠非其他酒樓能比。

    此時,那說書人正在講三國,說書人都是練過的,每個人只對著一兩桌客人,保證他所說的你都聽得清清楚楚,卻不會影響了其他客人。

    聽了一會,呂蒙正讚歎道:“我也算是個三國迷了,從小到大聽了少說也有七八個人說的三國,但與孫兄家的三國相比,實在是糟粕的緊啊,敢問這三國,可是令尊所作?”

    “不錯,是我爹蒐集了許多三國話本之後重新整理過的。”

    三國演義自然並不是羅貫中一個人寫的,事實上早在唐朝時就有三國,只是說書人所說的三國源於民間草根,其中自然有許多不切實際甚至前後矛盾的地方,最關鍵的是,太俗,純屬給村姑閑漢聽的東西,難登大雅之堂。

    能來豐樂樓吃飯的,自然都是風雅之人,也因此孫春明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三國話本收集了個**不離十,結合前世單田芳老師講過的評書,自己修改的,雖比不上羅貫中的三國演義精彩,但比起此時市面上所流行的三國,卻的確強的多的多了。

    “原來令尊也是一代探花之才,真是失敬了。”

    “家父一心從商,做我堅實的後盾,卻是沒有入仕的打算的,評書戲劇,是家父的興趣所在,其實家父的博學,也是不弱於人的。”

    說著話,便見樓裡進來一個年輕道姑,看上去似乎二十多歲的年紀,一身皂色大袍沒有任何花紋圖案,但料子卻是極好蜀緞,腳踩一步靴,手拿一拂塵,頭上帶著一道冠,臉上雖不施粉黛,卻極是乾淨,眉宇間英氣逼人,姿色氣度比之楊蓉尚且稍勝三分,孫悅只是無意中一瞥,便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兩眼。

    道姑手中略微掐了個法訣,算是施了個禮,對著伙計道:“小哥兒請了,咱們店中可有布丁在賣?”

    孫悅耳朵一動,馬上便神色一重,那布丁是他昨天心血來潮搞出來的,總共只做過兩鍋,一鍋給趙光美拿去孝敬老太后,另一鍋今天送給了自己的三位師父,這道姑是從哪知道布丁的?這道姑又是個什麼身份?

    同樣的問題,孫春明自然也想到了,很快就從後面出來親自招呼,一見是個道姑,一時間也有些愣,那道姑依然行了個道家之禮,道:“可是孫掌櫃當面?貧道這廂有禮了,敢問樓中可有布丁?”

    道姑很美,尤其是有些女生男相,眉眼如刀削一般,孫春明一下子居然看呆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賠罪道:“失禮了,還望勿怪。”

    道姑顯然對此已經習慣了,又淡淡地問道:“樓中可有布丁?”

    孫春明道:“現成的布丁卻是沒有的,樓中冰窖較小,存的東西又較多,卻是沒它的地方,先長仙居可有冰窖?若是有冰窖的話,倒是可以現做一些,回去用冰鎮上幾個時辰,便能吃了。”

    “有的,那就麻煩孫掌櫃了。”

    “仙姑稍等。”

    說著,孫春明過去踢了孫悅一腳道:“布丁咋做的來著?你去給我做幾鍋去,藍莓的草莓的雞蛋的一樣一份。”

    “我做?”

    “廢話,不是你做誰做。”

    “您直接說沒有不就得了麼。”

    “哪那麼多廢話,趕緊的。”

    孫悅無奈,只得跟呂蒙正告了個罪,去後廚做布丁去了,進廚房之前還回過頭看了道姑一眼,又看了孫春明一眼,又看了道姑一眼,看了半天,看得那道姑都有些毛了,孫春明作勢欲打,這才乖乖進了廚房。

    孫春明笑道:“不好意思,孩子比較皮,仙子快坐,天熱,要喝點果飲麼?”

    道姑想了想道:“我聽說你們這新出了一款就叫啤酒,便給我來一杯嚐嚐吧。”

    “好嘞。”

    不大一會,孫春明便親自端著兩杯啤酒過來了,坐在道姑身邊道:“啤酒加冰塊,最是解暑,仙姑嘗嘗可還喝的慣麼。”

    說著,孫春明居然自然而然的陪著坐了下來,一塊喝了起來,那道姑嫣然一笑,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側過臉去,不搭理他了。

    桌旁,趕趁人還在說著三國,那道姑聽了一會之後,竟然聽得入迷了,回頭對孫春明道:“敢問孫掌櫃,這三國是什麼人改的?好生了得,不僅文采斐然,連其中的用兵之道,居然都是可堪一用的,書中的許多兵法,便是拿到戰場上,也未嘗不能與天下英雄爭鋒。”

    孫春明道:“正是在下。”

    道姑眼前一亮道:“孫掌櫃通兵法?”

    “略懂一二。”

    道姑一笑,舉起杯子道:“孫掌櫃可真是個妙人呢,來,我跟你碰一杯。”

    說著,道姑用手中的一大壺啤酒跟孫春明一碰,咕咚咚一飲而盡,孫春明自然也奉陪到底。

    “仙子好酒量,好痛快,不知仙子在哪座仙觀修行?”

    道姑嫣然一笑道:“你這店不錯,有好吃的,好喝的,還有三國可以聽,以後我會常來關照你生意的,至於我的來歷麼,孫掌櫃還是不要打聽得好。”

    正好這時候,孫悅已經將布丁做好了,道姑道了謝,施了禮,轉身便走了,反倒是孫春明望著人家的背影,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孫悅古怪地看著孫春明道:“爹,你忘了收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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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杜太后的交代





    嗖~

    這是滑板摩擦地面的聲音。

    頂著毒辣的太陽回到家中,開始了一天中最自在的休閒時光,從井水里拿出一個又大又甜的西瓜,劈成兩半,坐在院中的樹蔭處用小勺子挖著吃,感受口腔中透出來的冰涼,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叫蟲鳴,那感覺就一個字,美。

    家裡面,曹婉正跟著楊蓉學琴,曹軍正舉著個大石鎖吐氣開聲,哼哼嘿嘿地打熬身體,老曹因為昨天偷吃沒擦乾淨嘴,正被張氏拿著擀麵杖滿院子的追打,當真是一派和諧安寧的景象。

    他這一天天學習其實也真是挺累的,雖然心裡年齡已經很成熟了,但生理上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用功了一上午,難免有點腦仁疼,於是就這麼在樹下面睡著了,捎帶手的還做了個噩夢,夢見有人大嘴巴子扇自己,可疼了,然後就醒了。

    一睜眼,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趙光美真的在扇他嘴巴子。

    “幹嘛呀這是,你怎麼來了,你扇我幹什麼,別以為你是三大王我就不敢打你。”

    “沒事,你打不過我。”

    “…………”

    “別睡了悅哥兒,急事兒,快,洗把臉,跟我進宮。”

    “進宮?”

    “我娘要見你。”

    “杜太后?她要見我幹嘛啊,我不是已經教給御廚做布丁的方法了麼。”

    “哎呀我也不知道她見你幹什麼,你快點跟我走吧。”

    孫悅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整理好衣裳,跟趙光美風風火火的就進宮去了。

    這幾日,杜老太后的身體愈發的差勁了,除了布丁之外,幾乎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精神也越來越萎靡,御醫們不敢明說,但趙匡胤自己都看得出來,這已經沒幾天活頭了,雖然他是人間至高無上的帝王,但依然沒法從幽都王手裡換他母親的性命。

    也正是因此,趙光美最近幾乎就沒怎麼來過,一直在宮中服侍伺候老太后來著。

    眼看著老太太就要嚥氣了,卻突然想要見自己,孫悅心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進了宮,宮中的氣氛很是壓抑,宮女太監們都低著頭走路,整個大內安靜的可怕。

    “娘~娘~,我把孫悅給帶來了。”

    孫悅連忙跪地行大禮參拜道:“草民孫悅,見過太后。”

    跪下之前,孫悅還用余光剽了一眼,此時的老太太瘦的皮包骨一般,臉上全是褶皺,皮膚鬆鬆的好像沙皮狗似得,卻是比自己想像中還嚴重了不少。

    “嗯?小孫悅來啦啊,快,別跪著,快起來吧。”

    孫悅抬起頭看了一圈,為難道:“這個……不用了太后,草民還是跪著吧。”

    這特麼趙匡胤和趙光義都在榻前跪著呢,他就是向天借個膽子,也不敢站起來呀。

    趙匡胤見此,也不矯情,自己先站了起來,道:“娘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吧。”

    “是。”

    孫悅見趙光義在一旁也站了起來,這才跟著站起,試探著問道:“這個……太后召見草民,所為何事啊。”

    老太后示意趙匡胤扶自己起來,笑笑道:“也沒什麼事,只是冷不丁的想起來,我還沒有見過你,這樣不好,你跟我們家老三是好兄弟,老三也經常跟我提起你,民間百姓結為兄弟,尚要升堂拜母呢,我尋思著我要再不見見你,就要去見幽都王了,來,快過來讓我看看你。”

    孫悅聞言長舒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弄了半天是要升堂拜母啊。

    來到杜太后身邊,杜太后笑著摸了摸孫悅的頭,道:“多俊的小哥兒啊,白白嫩嫩的真招人喜歡,老身這一輩子啊,算是值了,等將來下去見了他們的爹,我能跟他吹好半天呢,他兒子都讓我培養成官家了。”

    呵呵,這話嘮的,孫悅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接。

    “老身這輩子啊,生了五子二女,長子和幼子早夭,不提了,剩下了三個,老大就不必說了,便是老二,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唯獨這老三,最是讓我放心不下,他打小被我給寵壞了,是個沒本事的,幹不了什麼事,只求他能在有生之年,做個瀟灑逍遙的閒散王爺,老身就可以含笑九泉了,這孩子本性純良,挺好的,就是花錢沒有個數,偏偏他那兄長又是個摳門的人,我怕我走了以後,就沒人給他錢了,你們既是兄弟,以後可要多管著他點,讓他別再像以前那麼花錢了,我知道你和你爹都有能賺錢的本事,以後要是有什麼好的生意,也算他一份,知道不?”

    孫悅點了點頭,這自然是應有之意,趙光美花錢這個大手大腳的勁,趙匡胤能忍他一年完全是因為看在老太后的面子上,估計以後這貨就該變成'窮人'了。

    老太太笑著,眼中精光一閃,道:“這以後的事啊,誰也說不准,你比老三年歲還小些,自然也就能陪著他長一些,你得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樣的事,不管這天下還是不是我們趙家的,你都把老三給我看住了,別讓他摻和朝堂上的事,他不是那塊料,行麼?”

    “太后您放心,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嗯,我這一年多啊,偷偷攢下了點錢,老大他不知道,這是我特意留給老三的,可是我一想啊,這錢不能放到老三手裡,否則一年他就能給花沒嘍,更不能放到老大手裡,否則跟沒給有啥區別,想來想去啊,唉,這錢還是放你手里合適,你來管著這個錢,老三管你要的話,你覺得應該給呢,就給他,不應該給呢,就別給他。”

    一交代,這錢還不少呢,居然足足有二十萬貫。

    孫悅偷眼一瞧,趙匡胤本來就黑的臉色,這下更看不出個色來了,跟非洲人似得。

    “娘,您哪來這麼多錢,這一年,我給您的一共也沒二十萬啊。”

    說著,趙匡胤還瞪了趙光義一眼,趙光義特無辜的攤了一下手,他又不是貪官,哪來的二十萬貫。

    杜老太后老臉一紅,隨即瞪了趙匡胤一眼,道:“你管得著麼,這是老身自己的錢,你以為除了你,就沒人給我錢了?”

    說著,老太后特溫柔的撫摸著孫悅的臉,道:“好孩子,去吧,老三以後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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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滑板俱樂部





    從大內回到家,孫悅的整個腦子都是暈乎乎的。

    老太太給小兒子偷偷藏了二十萬貫的存款很好理解,天下人誰不知道趙匡胤是個超級大孝子,拍他的馬屁難度太高了,相比之下拍老太后的馬屁要簡單得多,而且有時候效果可能比拍趙匡胤的馬屁都好,但問題是,為什麼這個錢要交給他來保管,要知道自己表面上的年齡可是才八歲呀。

    狗屁的升堂拜母,這老太太分明就是故意挖了個坑給自己,她就是看上孫春明的豐樂樓了,想給趙光美找一張長期飯票,就趙光美那個花錢的紈絝勁,家裡有座金山夠他吃的啊?

    於是孫悅想了想後,對趙光美道:“三大王,你喜歡什麼東西啊,咱們拿這錢做個你喜歡玩的買賣吧,不圖賺錢,能把你的娛樂給解決了就行。”

    趙光美想想道:“喜歡什麼?我也不知道啊,我對你研究的這個滑板倒是挺喜歡的,我可是很厲害的,現在都會拐彎了,滑起來颼颼快,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

    孫悅想了想道:“好,那就決定了,這二十萬貫就開個滑板車俱樂部吧,多少應該也能賺一點錢,最關鍵的是,你可以在俱樂部裡使勁的瘋,都花不了多少錢了,你平日王府的開銷自然有你的封地供著。”

    趙光美想了想道:“好啊好啊,我覺得挺好,那,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

    孫悅壞壞一笑,道:“需要你去找你二兄,買塊地,十萬貫,能買著什麼樣的地可就全靠你了,總之就一個要求,越大越好,而且離大內越近越好。”

    趙光美笑笑道:“妥了 今晚我就上二兄家哭鬧去,他不給我畫個百八十畝的,晚上就別想睡覺。”

    “嘿嘿嘿。”

    大內,趙光義冷不丁的突然打了個噴嚏,後脖頸的沒來由一陣發涼。

    等回了家,孫悅琢磨著,這事兒指趙光美肯定白扯,他也就能賣個面子弄一塊物美價廉性價比爆炸的地,各項手續啊什麼的但凡是跟正事稍微沾邊的就都指不上他。

    這滑板想要玩出來,工程量可是大得很,別看這東西小小的,技術含量卻是一點都不低,要不然他也不會只做兩個了,連曹軍都沒有,在沒有機床的宋代,光是雕刻四個一模一樣大笑的軸承就好懸沒難死他。

    孫悅估計,要想批量做出滑板來,最少得請七八個大匠級的師傅來,沒有後世八級技工的水平都加工不了這東西,這其中方方面面的事其實一點都不少。

    自己肯定是沒法親自弄的,一來自己現在還太小,二來自己應付三位老師就已經幾乎要拼盡全力了,哪還有功夫搞這事兒,況且眼瞅著也快要童舉了。

    孫春明?他幹這個似乎就有點大材小用了,而且他也不見得就比自己清閒,他要忙著開店,還要忙著安排人手去找溶洞,更何況孫悅也不想讓他藉此機會再接觸趙光義了。

    老方?還是算了吧,老方那性格在南城幹什麼都行,北城的事兒他還真不太合適。

    想來想去,能幫自己的似乎就只有老曹了。

    自從豐樂樓開張之後,孫春明主要負責後廚的菜品和大人物的迎來送往,而老方則主要負責酒窖了的釀酒,尤其是啤酒和朗姆酒的配方,更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但相比之下,老曹畢竟還是有一點時間的不是,要不然他也不會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回家挨張氏收拾了,況且他也認識趙光義,由他出面,實在是最合適不過了。

    一進了老曹的院,果不其然的,他們家又在打架。這讓他想起後世一位富商說的話,人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發財,最幸福的就是那些小康之家,你看這老曹自從有了錢以後,成天在外面偷腥,家裡就幾乎沒一天安寧過。

    離著老遠,就听見張氏的大嗓門道“姓曹的你給老娘說清楚了,那個女人是誰?你昨天又上哪個騷狐狸那去風流去了?”

    老曹大怒道:“哎呀你別鬧了,我告訴你我也是男人,我也是有尊嚴有底線的,你別給我太過分。”

    孫悅走到門口,想了想,覺得是不是換個時候再來比較好。

    就在這時,曹母過來了,老太太清醒的時候雖然比較少,但一旦清醒,還是很厲害的,拄著拐杖罵道:“吵吵,吵吵,吵吵什麼吵吵,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啊。”

    指著老曹罵道:“好日子剛過上幾天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你還想休妻?要不要把你老娘我也給攆出家門呀。”

    “娘,您身體不好,快回去歇著吧。”

    “要我歇著也行,你,道歉,大老爺們,一點肚量都沒有,別吵吵了啊,好容易睡會覺。”

    說著,曹母轉身便走了,張氏趾高氣昂道:“聽著沒?娘讓你道歉!”

    “哼!”

    老曹心想,老子好不容易厲害一把,能不能重振雄風就看這一次了,我這是鼓起多大的勇氣啊,讓我道歉?沒門。

    就見張氏掄起大巴掌照著老曹的肥胳膊使勁就是兩巴掌,打的賊響,一邊打還一邊叫喚,老曹大怒,罵道:“你幹什麼?”

    正好這時候曹母聽到了動靜跑回來,張氏突然捂著臉,撲在曹母懷裡哭了起來:“嗚嗚嗚,娘,他打我。”

    曹母大怒,掄起拐杖劈頭蓋臉的就朝老曹砸去:“怎麼還動手了呢!我讓你動手!動手!你長能耐了是吧,還跟你自己婆娘動上手了。”

    一邊打還一邊安慰張氏道:“好媳婦,咱不哭,嗷,娘給你出氣。”

    老曹都快哭出來了,“娘~,是她打得我。”

    …………

    孫悅站在門口尋思了半天,嗯,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之前一直以為現代套路深,現在看起來,封建社會的路也挺滑呀。

    回頭一看,曹軍正蹲著馬步一拳一拳打得有模有樣的,曹婉也拿著本書,正在有腔有調的品讀著,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屋裡正在挨揍的親爹,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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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俱樂部的暢想





    又過了兩天。

    在孫悅、趙光美、和老曹三人的多方努力之下,滑板俱樂部,終究還是沒開成。

    因為趙光美他看上的地段實在都太好了,全是在皇城邊上的,這皇城邊如今早就住滿了達官顯貴,若是向讓他們搬遷的話,光賠償金就得個百八十萬貫的,趙光義被趙光美煩死也沒招。

    要知道,北宋皇帝住在歷朝歷代最小的皇宮裡,一百多年裡一寸都沒有往外擴建過,就是因為給不起賠償金,趙光美的這點面子還真不太好使。

    所以最終,趙光美只是在北城和南城之間的一片找到了塊地方,也就是離孫悅的家不遠處,面積倒是不小,足有六十多畝,據說如果不是趙光美的面子,這塊地最少要賣三十萬貫,而他們只花了十萬貫就給買下來了。

    不過趙光美對此卻一點都不開心,因為他最開始看上的金鱗池邊上那塊地,最少值一百二十萬貫,按他的說法是,這塊地他賠了九十萬,傷心的飯都吃不下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滑板俱樂部的工程自然是交由老方他們來做了,其實別看地方大,真正需要施工的地方卻並沒有多少,只要用磨光的石板將地面鋪平就算是完成一半了,再建一些障礙啊,U型滑道啊什麼的,主體部分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老太后給自己二十萬貫若是就建了這麼個東西出來,自己這輩子的仕途估摸著也就到此為止了,所以,孫悅去找了楊蓉。

    “你讓我來幫你做這什麼滑板生意?可是我不明白,滑板這東西明顯是男人玩的東西,跟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跟你說呢?滑板這玩意,玩的就是個瀟灑,而瀟灑麼,總得有人看不是,以後這滑板俱樂部,主要客戶全是富家公子哥,而漂亮的女觀眾,則是他們的動力,我想過了,這樣的女觀眾,可以分成三個種類。”

    “三個種類?”

    “首先,自然是同樣喜歡滑板或者運動的大家閨秀,能下場自己玩的才好,因此我這俱樂部,年輕小姑娘不但不收會費,還要像他們提供免費的飲料,只有來玩的小姑娘多了,來玩的小伙子們才會願意在這上面花錢。”

    “其次,是俱樂部裡的服務人員,我想過了,要清一色的良家女子,但這個所謂的良家不是真的良家,要十四到二十歲之間的,人長得漂亮的,若是被客戶看上了想干點什麼全憑自願,店裡本質上不管,不過不能用強,這方面的事情,您一定比我明白。”

    “最後,則是那些開封城裡的普通大戶人家小姐了,我會在俱樂部裡建一排小木屋,裡面專門給那些小姐們配一些香囊啊,胭脂水粉啊,美容護膚啊,免費幫著盤個發式啊之類的東西,不計成本,不圖收益,要的就是把人給聚過來,還可以再設置一些女子玩樂的項目,總之,我要開 城的大小姐有事沒事的都往我這俱樂部跑,要說這開封城論香道、美容、化妝之類的事物,您才是此道的行家啊,我不找您找誰。”

    楊蓉聽了後笑道:“明白了,你想用小姑娘勾搭著小伙子們都去你那玩,良家的風塵的葷素不忌,又想要用我來幫你勾搭著那些姑娘們,是這意思吧。”

    “不錯,而且除了滑板車以外,俱樂部里以後肯定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娛樂項目,我的打算是,姑娘們愛玩的最少要佔三成左右的地方。”

    “呵呵,你這活,聽起來倒還挺有意思的,不過要真想達到你說的那樣,我付出的心力比起豐樂樓來恐怕都只多不少了,你又打算分我多少成份子?”

    孫悅臉色一苦,道:“哪有什麼份子,這買賣是老太后給三大王攢下的私房錢,別說您了,理論上跟我都沒什麼關係,事實上這也不是個賺錢的買賣,有點賺頭夠三大王胡鬧我就心滿意 了,實在是沒錢分給您,不過姨娘啊,咱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談錢多傷感情啊,是不。”

    楊蓉聽孫悅管她叫了聲姨娘,羞得臉霎時就紅了,同時心裡不免美滋滋的,一時間腦子也亂了。

    要知道,這楊蓉之前一直以為,等那豐樂樓正式開張以後,她跟孫春明的事自然而然就會水到渠成,可結果,太監脫褲子,下邊沒了。

    楊蓉笑道:“行吧,既然你都叫姨娘了,姨娘當然也不會推辭什麼,這以後不拋頭露面了,伺候伺候那些千金小姐倒是也不錯。”

    孫悅聞言自然大喜,便聽楊蓉道:“你這小子倒也機靈,按你的想法,將來這開封城十之**的高門少爺,都會到你那地方去玩滑板,你倒是不賺錢,可是無形之中,你織了好大的一張交情網啊。”

    “嘿嘿,姨娘真不愧是姨娘,聰慧,沒辦法,誰讓我是寒門子弟呢,正好老太后交代了這麼個任務,我這也是摟草打兔子,捎帶手唄。 ”

    “可是,這地方你哪有時間親自打理,你還得讀書呢,況且你還這麼小,姨娘能幫你打理那些女人的事情,但那些公子哥,姨娘可管不過來,總不能讓三大王親自來迎來送往吧。”

    “他?真指望他,這俱樂部半年都用不了就得關門,關於這個,我倒是已經物色了一個可以替我迎來送往的人選。

    “哦?”

    孫悅笑道:“之前跟阿姊換過花燈的那個呂蒙正,姨娘以為他這人如何?”

    …………

    晚上,孫悅踩著滑板又去工地溜達了一圈,老方和他的人臨時找來千來個石匠,沒黑沒白的干,那速度真是沒的說,看著施工的進度,感覺很是滿意,一個月左右就能差不多幹出他想要的樣子,就是比較廢石頭。

    孫悅甚至尋思著,要不要乾脆把洛陽的雞冠洞的位置告訴孫春明得了,讓他趕緊把水泥弄出來,到時候就省事多了。

    不過這想法很快就被他給放棄了,畢竟水泥的滑輪效果照比石板還是差了點,況且那水泥就算研究出來恐怕也輪不上他來用。

    孫悅琢磨著,是時候淘幾個大匠專門給他做軸承了,這年月頂級的大匠十之**都在工部,嗯,看來這事又要趙光美親自去辦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0:29
第六十九章童子舉





    滑板俱樂部的建築工地上,孫悅和呂蒙正兩個人,一人一大杯的西瓜汁,用蘆葦桿當做吸管,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家裡生活上可還缺什麼東西麼?”

    “不用了,我和我娘一共也沒多少東西,這個房子南北通透,冬暖夏涼,比以前我們在嵩山腳下的時候好多了。”

    “嗯,說好啊,你幫我管理這個俱樂部是沒有工錢拿的,不過你生活上有任何的困難你都可以跟我說。”

    呂蒙正自信一笑道:“不用了,等過了童舉,我拿到官家的賞賜,家裡的日子就不用這麼拮据了。”

    “你就這麼肯定你能中童舉?”

    “哈哈哈,若是連個區區童舉都中不上,哪還有什麼資格跟孫兄弟一塊喝西瓜汁呢。”

    隨即,呂蒙正臉色一苦道:“不過我娘的意思是,等中了童舉之後,隨便找一大戶人家的女子娶了,這樣……”

    孫悅一愣,卻還是道:“你娘說的沒毛病,先成家後立業麼,我阿姊也不會怪你,真等你中了進士,少說也得七八年以後,就算我阿姊願意等,曹伯伯也不可能讓,你們倆 雖說還有那麼一點希望,但其實已經不大了。”

    呂蒙正點了點頭,道:“我也在考慮,但是,總覺得就這麼成家不甘心啊。”

    兩人沉默。

    “算了,這些事還是等明天考完了再說吧,咱們比一比,看誰的名次更好,我回去了。”

    “好,明天考場見。”

    “考場見。”

    …………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孫悅還是忍不住的將孝經和論語都拿出來又讀了一遍,確定倒背如流之後才安心的合上了書。

    出了屋,全家人都已經起來了,早飯也已經做好了,全都在用殷切地目光看著他,這樣的感覺很熟悉,感覺有點像是上輩子的高考。

    一直到吃完了飯,孫春明才跟他說了第一句話道:“好好考,若是考不中,就別回來了。”

    孫悅也故作輕鬆地道:“考不中?不存在的,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走了。”

    說著,孫悅踩著滑板,嗖的一聲,瀟灑地走了。

    童子舉雖說也是科舉的一個組成部分,但事實上朝廷也並沒有對它有多麼的重視,影響力遠不能跟進士相比,所以相應的,流程也是比較簡單的。

    要想參加童子舉,首先要經過州府的舉薦,各地知府所轄人口中,如有比較出名的神童,都可以舉薦上去,孫悅如今在開封城已經住滿一年,自然走的是開封府的籍貫,還是由趙光義親自舉薦的。

    而受到舉薦的童子,到了開封城的第一關,叫做驗訖,其實就是去國子監做一套卷子,當場評判,合格者方能進中書覆試,最後再由皇帝親自推恩,跟進士的鄉試、省試、殿試差不多,但走一圈需要的時間卻短很多。

    而今天孫悅要參加的,就是這第一關,驗訖。

    踩著滑板來到國子監,因為還沒到時辰,所以國子監的大門緊閉,一大票的神童們全都緊張兮兮地在門外等著,有抱著本書臨陣磨槍的,也有趁機遞撒名刺,展開交際的,也有三三兩兩聊天的,反正這樣的氣氛下,就是不緊張的人肯定也會跟著緊張了。

    所以,當孫悅踩著滑板,一個帥氣的飄移停在門口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破壞氣氛,格外的顯眼了。

    “各位,我腳底下踩的這個叫滑板,可好玩了,是開封城目前最流行的玩具,目前城中有一個正在建的滑板俱樂部,裡面各種各樣的好玩意都有,下個月就要開業了,頭一個月開業大酬賓,不收會員費,滑板免費玩,到時候各位若是考中了,留在開封,閒暇時可以和我一塊玩滑板啊。”

    其餘考生一臉古怪的看著他,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小子是誰?哪個州舉薦的?真的是神童麼?”

    “眼看著就要驗訖了,不想著看看書,卻光想著玩,誰家的神童會這麼沒溜,這樣的小孩也有人舉薦,真是,呵呵。”

    “兄台這話就說錯了,你看他那年紀,依我看不會超過十歲,雖說這童舉向來是十五以下都能參與,但誰聽說過十歲以下的神童?我看啊,這是哪個知府的親戚,送過來長長見識的,重在參與麼,所以他心裡的壓力自然不能跟我等勢在必得之人相比,小孩子麼,貪玩一些也可以理解。”

    “不對吧,既然這是開封城新出來的玩具,這小孩又如此了解,應該是開封府舉薦吧,那他的舉薦人,應該是二大王啊,這小子總不能是皇親國戚吧。”

    “真的假的,二大王怎麼會舉薦這麼小的小孩子?”

    眾人的議論之聲不小,孫悅自然也聽到了,但卻並不介意,在他看來,考場門口溫書這種行為真 的是傻透了,除了會讓自己更緊張之外一點屁用都沒有,更蠢的就是那些這時候找個不認識的人一頓胡聊的。

    想想這個時候能聊什麼?無非都是些客氣話,外加一些考試準備工作的探討,不把自己聊的緊張兮兮才怪呢。

    與其如此,還不如趁機宣傳一下自家的生意呢,這些孩子不管來自天南海北哪個地方,只要中舉,幾乎都會留在開封,年歲上也正是貪玩的時候,全都是自己的潛在客戶啊,這才是真正的有用功。

    嗯……就是這些可愛的客戶大部分都在罵自己是個傻缺就是了。

    不過,畢竟還只是大部分麼,還有那麼一小部分是湊了過來的,

    最先湊過來的是一個真·小孩子,長得跟個瓷娃娃似得,看上去也就五六歲,孫悅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特麼比自己還小啊,這麼小的小孩真的是推薦上來考試的麼?

    就見這熊孩子留著鼻涕,咬著手指,關鍵是長得還特難看,別人家這麼大的孩子都是粉嘟嘟的,他卻是一張大餅子臉,還是用平底鍋狠狠拍出來的那種大餅子臉,孫悅一直以為,只有島國動漫才會把人臉畫出這麼獵奇的效果,不想今天卻看著了。

    “這就是滑板麼?哇哦,我早就想要一個了,大哥哥能讓我玩一下麼?”

    孫悅神色一動,道:“小弟弟你是開封的考生?”

    “是啊,不過我跟大哥哥們可不一樣,我真是來湊熱鬧的,我爹是監察御史,跟二大王關係很好,就讓我過來湊個熱鬧。”

    孫悅奇道:“令尊如何稱呼?”

    “監察御史,王祐。”

    “啊!你是王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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