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2015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01
第六百二十九章 審訊突破

    夏德言聽到林翰文的話心中震驚不已,但是影子在他心目中的定位根深蒂固,他沉思片刻,搖頭說道:「這個消息屬實嗎?我還是傾向於原有的判斷,也許在這次中統局特工被捕過程中,影子躲過了一劫。」

    林翰文看夏德言並不為之所動,心中對自己的判斷也是有些猶豫。

    可是中統局潛伏小組被一網打盡,這可是確鑿的事實,因為中統局潛伏小組的首領蝙蝠,正是兩年前,由自己親自發展的地下黨成員,後來被中統局看中,經組織同意,就藉機打入中統局,因為其地位特殊,才能出眾,很快就成為中統潛伏小組的首領,是一位不折不扣地的雙料間諜。

    這一次中統潛伏小組被全部抓捕,也是因為地下黨的幫助,蝙蝠才倖免於難,所以林翰文對中統局特工的情況瞭如指掌。

    「好吧,今天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暫且不討論,影子的關係雖然現在暫時掛在上海地下黨組織,可是他是由總部特工部親自領導的成員,保密級別非常高,在上海只有我和你知道他的存在,以後他的消息,必須要及時向我通報。」

    寧志恆在重慶和夏德言接上頭之後,方博逸就把他的情況上報給了總部特工部,從此,影子和農夫就成為隸屬於總部特工部的成員,以後的具體使用和安排都要聽從總部的指令,現在只是由上海地下黨組織配合工作。

    「好的!」夏德言點頭答應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上海法租界總巡捕房的一間辦公室裡,外勤股股長張浦和正在對下屬的兩名巡捕分配任務。

    「田安意,張廣林,要說你們兩個也來了一段日子,不能總跟在別人後頭跑腿,今天有個小案子交給你們,盧家灣的一個住戶被被盜了,你們兩個人去給戶主做個筆錄,這是地址,該問什麼你們也清楚,不用我再教你們了,下午把筆錄交給我!」

    說完,將一份地址交給了兩個人,張廣林上前接過地址,和田安意相視了一眼。

    隨後點頭答應道:「股長,你放心吧,這點小事我們還能做的,回來之後馬上把筆錄交給你!」

    張浦和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了下去,看著兩個人出了門,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縷寒光。

    半個小時之後,盧家灣四十七號,這是一棟獨立的公寓,張廣林和田安意一身巡捕打扮,上前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出來一個長衫男子,看著兩個巡捕來了,趕緊說道:「你們是來查案子的吧,我這裡招了賊,你們快來看一看!」

    說完將兩個人讓進屋子裡,田安意和張廣林剛剛進入房間裡,身後突然出幾道身影撲向了他二人。

    在他們措不及防之下,兩道勁風襲向他們的腦袋,隨後就不省人事了。

    等張廣林清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被綁在粗大的木樁上,空曠的屋子裡的陰暗晦澀,瀰漫著淡淡血腥的味道。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張廣林嚇得驚慌失措,趕緊問道。

    看著他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行動隊長康廷山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前,淡淡的一笑,說道:「張先生,來到這裡就不要演戲了,你應該清楚為什麼抓你,現在我問你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老老實實的回答,不然……」

    說到這裡,他用手指點在張廣林的胸口上,狠聲說道:「在這間審訊室裡,我審問了包括中島右吉在內的三名日本特工,開始嘴都很硬,可用不了兩個小時,最後還不是老老實實地開了口,相信我,你也會和他們一樣。」

    中島右吉?張廣林心頭一驚,現在他知道這些人是誰了。

    這些人就是他們進入法租界尋找的主要目標,也是清除岩井之介潛伏小組的那支神秘特工,中國軍統局上海情報科!

    張廣林慢慢地收起了臉上刻意露出了驚恐之色,眼神變得黯淡無光,他知道自己根本熬不過這場酷刑,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了,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他沒有猶豫,突然將微微張口,牙齒咬住舌尖,狠狠的一用力,一口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同時自己也發出一聲悶哼之聲。

    康廷山眉頭一皺,沒有想到這個小子真有一股狠勁,一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就咬壞自己的舌頭,這是做好了抵死不認的準備。

    不過這也說明,自己剛才的一句話,點到了對方的要害,這個人肯定是認識中島右吉的日本特工,不然他的反應不會這麼強烈。

    康廷山冷笑一聲,語氣中的冰冷讓張廣林如墜地獄。

    「你以為咬舌就能不開口?笑話!咬舌頭最多是不能說話,只要你還喘著一口氣,我就能撬開你這張嘴,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同夥在我們手裡,我看你們能堅持多長時間?」

    康廷山是審訊的行家,這種事情見的多了,自然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伸手掐住張廣林的頜骨,用力捏開他的嘴巴,將一個布團塞滿他的嘴巴,這才回頭對手下說道:「別傷了他的手,開始吧!」

    接下來的審訊讓張廣林如同墜入了地獄深淵,幾乎所有的重刑都試了一遍,不到一個小時,張廣林就已經被昏迷過去三次,除了他的手,其他部位都是傷口,冰涼的粗鹽水澆在身上,如同千萬把刀片在身上切割,劇痛難當。

    他想發出淒厲的慘叫則被嘴巴裡的布團堵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康廷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直到對方再一次昏迷過去。

    「澆醒他,再來一次,就上電椅,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他糾纏!」康廷山吩咐道。

    一盆冰冷的鹽水再次澆到交到張廣林的身上,劇烈的疼痛,再次讓他清醒了過來,審訊隊員將他腳趾上的粗簽一根根抽了出來,每抽一根都讓他一陣身體痙攣,渾身的汗液不停的湧出,他的嘴巴不能發聲,但是繼續流出的血液從布團裡滲透了出來,滴灑在地上。

    隊員們將鐵釺在火上烤了烤,再次對著他的腳趾縫插了進去,難以形容的疼痛讓張廣林的身體劇烈的痙攣抽動著。

    等隊員準備把所有的鐵簽再次插進去的時候,張廣林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的頭顱劇烈地擺動,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是要招了,隊員回頭看了看康廷山,康廷山這才走上前,看著張廣林笑著說道:「你還算識時務,不然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告訴我,你的姓名,職務,還有你的任務和同夥!」

    張廣林剛一開口,一口污血吐了出來,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出幾個字。

    康廷山上前仔細查看了一下,看到他的舌頭的確受創嚴重,顯然已經不能發聲了。

    「給他止血,包紮一下!」

    身旁有隊員取過藥箱,給張廣林簡單地包紮了一下,並他從木樁上解了下來,扶在桌案旁坐了下來,張廣林趴在桌子上緩了半天,康廷山這才把紙和筆放到他的身前。

    「我問,你寫!」

    又過了半個小時,康廷山滿意地看了看手中的口供,轉身吩咐道:「把他帶下去,接著審下一個!」

    一個小時之後,康廷山將兩份口供遞交到霍越澤的面前。

    「科長,這兩個果然都是日本潛伏小組的成員,張廣林真名叫吉村義人,田安意的真名叫長島高之,這兩個人都是華北特高課總部的特工,這一次跟隨北岡良子來到上海後,馬上潛入了上海法租界,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尋找我們的蹤跡,潛伏小組的組長叫上村晃平,我們監視的第三個目標安如薇,真名叫千葉代子,也是一名日本高級間諜,這個小組成員一共十六個人,他們兩個人並不知道其他人的隱藏身份,只知道自己的上線聯絡點,還有一個緊急聯絡點,地址在這裡!」

    霍越澤看著手中的口供記錄,點頭說道:「順藤摸瓜找到這些人,這一次一定要活捉他們的組長上村晃平,上一次我們讓岩井之介跑了,這一次絕不能讓上村晃平再逃出去。」

    「現在就動手嗎?」康廷山問道。

    「馬上動手,左剛的行動組在上海市區,我們手裡有左強和鄧志宏的兩隻行動組,人手充足,這一次行動我親自指揮,我就不相信他們能逃出我的手心!」霍越澤狠聲說道。

    處長已經對他的工作表示了不滿,這一次的行動絕不能出差錯,務必要盡全功!

    下午二點鐘,法租界貝當路五十三號公寓的門口,一個身穿西裝,公司職員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他手拿公文包,左右看了看周圍,然後快步離開,剛剛穿過一條巷道,就被深藏在暗處的幾名行動隊員襲擊,頭部被重重地一擊,身子癱軟在地。

    福煦路十三號公寓,左強親自動手,帶著人從窗戶潛入,突然發起攻擊,屋子裡面的的兩名日本特工沒有來得及反抗,就被生擒活捉。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04
第六百三十章 再次行動

    陳嘉平帶著安如薇走出了百貨公司的門口,身後緊跟著六位保鏢。

    不遠處的一輛轎車裡,行動組長鄧志宏正看著陳嘉平一行人,眉頭一皺,開口問道:「平時安如薇有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嗎?」

    鄧志宏奉命來抓捕安如薇,可是一直跟到現在,都沒有機會下手。

    因為這一整天,安如薇都和陳嘉平待在一起,陳嘉平自從上次在戲院吃了虧,現在出入都帶著眾多的保鏢,這讓鄧志宏有些難以下手。

    身邊負責監視安如薇的隊員回答道:「組長,平時安如薇也就是帶著兩個保鏢逛一逛戲院和百貨公司,每隔五天去做一次頭髮,至於陳嘉平陪她的時間並不固定,不好掌握,像今天這種情況不多見,組長,要不然就直接動手吧?」

    鄧志宏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太冒險了,對方的人手不少,這裡又是鬧市區,我們動起手來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再說陳嘉平的身份不一般,萬一傷了他,鬧大了青幫插手就不好辦了,我們也不好脫身,還是盯著吧,看一看有沒有機會。」

    他們在這裡耐心等待,左強的行動組卻是順利地將三名日本特工抓了回去。

    經過一個小時的審訊之後,終於把上村晃平這個潛伏小組的其它成員都交代了出來。

    下午五點,行動隊員們再次出發,將目標直指福煦路十八號,一處獨立大院,這裡是上村小組的主要落腳點,也是上村晃平的住所。

    這兩天,上村晃平的心情是非常的好,因為他的小組成功偵察到了上海站特工的異常情況,直接導致上海站進攻印鈔基地的行動失敗,成績斐然。

    為此佐川太郎和北岡良子都對上村晃平還有千葉代子提出了大力褒獎,並承諾很快申報晉陞。

    此時,他正在客廳裡和其他幾個同伴商議如何再次尋找上海站的下落,可是就覺得外面的院子裡,好像有些異常的安靜,自己安排在外面院子裡留守的人員好半天沒有出聲了。

    他對身旁的同伴說道:「你去看一看。」

    這名特工站起身來走出房門,來到大院裡,就看見原本在院子裡值守的兩名同伴都倒在地上,胸口上都插著一把匕首。

    他頓時大驚,剛要張口呼喊的時候,卻從身側撲出一個身影,一把摀住他的嘴巴,一支匕首從他的喉嚨深深地劃過,噴灑出來的鮮血將地上濺成了一片。

    「嗚嗚!」日本特工強自掙紮著發出一絲聲響,但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上村晃平異常的警覺,他等了片刻,總感覺那裡不對,於是站起身來,從腰間掏出手槍,示意其他五名同伴戒備。

    大家看到上村晃平如此戒備,也不敢怠慢,紛紛掏出手槍,向房門口走去。

    一腳踢開了房門,上村晃平就勢一咕嚕翻滾了出去,同時手中的槍支向外瞄準,可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其他幾名特工也就勢衝了出來,他們很快就發現地上的三具同伴的屍體,都是驚恐莫名,敵人竟然已經摸到家門口了,自己等人還一無所知。

    「有敵人,快找掩體!」上村晃平喊了一聲。

    可是他的警告聲晚了一步,已經悄悄潛入的左強等眾多隊員,同時舉槍射擊。

    就在前些天,情報科特地花了大價錢,從美國領事館武官,軍火販子菲利普斯手中購買了大批柯爾特手槍,這是二戰時期品質最好的手槍。

    這種手槍精度高,威力強,最重要的是通用性好,可以匹配對應的消音器,這也正是霍越澤敢於在白天動手的原因之一。

    「噗,噗,噗…」一陣悶聲響起。

    五名日本特工都接連中了多槍,身子癱軟在地,當場斃命。

    開始出聲的上村晃平被行動隊員們特殊照顧,持槍的手臂接連中槍,幾名行動隊員上前將他控制住,用布團塞住他的嘴巴,捆綁了起來。

    「我們撤!趕快離開這裡!」左強輕聲命令道。

    六點鐘,雅麗髮廊關門下班,負責打掃衛生的女清潔工,走出了髮廊,她的住所並不遠,就在附近租了一個小房間棲身,可是剛剛走過一個拐角,就被人一把堵住嘴巴,拽進了旁邊的巷道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捅進了她的腰間,劇烈的疼痛傳來,可是她無法喊出聲來,接著又是一刀捅進了胸口,很快她的身體裡氣力在迅速的流失,直到她的眼中失去了神采。

    現在整個潛伏小組只剩下了安如薇未能成功抓捕,他們一行人在鄧志宏的監視下,又去看了一場電影,這才施施然走出了電影院。

    一直跟蹤在身後的鄧志宏實在是失去了耐性,他知道其他目標這個時候肯定已經落網或者消滅,自己這裡卻是一拖再拖,如果等他們回到自己的家中,自己下手就更不方便了。

    「不能再等了!」鄧志宏冷聲說道,這就要下令強行動手抓捕,這個時候,後車門被打開,一名行動隊員低聲說道:「組長,巡捕房傳來消息,福煦路的屍體被人發現了,時間不多了,不能讓這個女人聽到消息,不然就脫鉤了,科長命令不用抓捕,直接刺殺,決不能讓這個女人漏網!」

    鄧志宏一聽心中大定,如果只是刺殺,那就簡單多了。

    「準備動手!」

    鄧志宏的一聲令下,幾名行動隊上了轎車,司機一踩油門,徑直向前駛去。

    這個時候陳嘉平和安如薇正要上車離去,突然兩輛轎車迅速衝了過來,車窗是完全敞開的,衝到近前不遠處,車窗裡同時伸出幾把手槍,對準了安如薇一起射擊。

    「噗噗噗噗!」一陣密集的悶響聲之後,安如薇的頭部和胸部要害接連中槍,身子被打的接連顫動,軟軟的向後倒去,倒在陳嘉平的懷裡。

    這兩輛轎車根本就沒有停,直接將油門踩到底,迅速離去,其他幾名保鏢還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發現安如薇已經被襲,掏出手槍還擊的時候,兩輛轎車已經迅速離去,不見蹤影。

    陳嘉平看著懷裡滿身是血的安如薇,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之聲。

    當天晚上,法租界總巡捕房的辦公室裡,眼睛裡充滿血絲的,臉色煞白的陳嘉平正在看著雷達明,高聲怒斥道:「我不管你怎麼查,今天,今天晚上,我就要知道是誰殺了如薇,我要把他們千刀萬剮了,為如薇報仇!」

    雷達明卻是冷冷地看著陳嘉平,沒有半點憐憫之心,他本來就覺得這個安如薇不像個普通女子,接近陳嘉平的動機可疑,現在發生的一切更證實了他的想法。

    他看著陳嘉平的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這才緩聲說道:「鬧夠了沒有?嘉平,你可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傻小子!你的腦子靈活,人也聰明,我想問問你,為什麼這些人單單刺殺安如薇這個弱女子,卻放過了近在咫尺的你?還有,我問過你的手下,射擊安如薇的槍支,出槍的聲音都很低,明顯都是用了消聲器的,你知道這樣一支消聲器多少錢嗎?就是有錢只怕也沒有門路搞到手吧?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嗎?這是有一股勢力在對付安如薇!

    再說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身邊的女人還少嗎?用的著在這裡給我擺一副苦瓜臉?」

    陳嘉平一聽就惱火了,他一下子又跳了起來,高聲吼道:「如薇和那些女人怎麼一樣?再說她一個剛剛來到上海的弱女子會有什麼仇家?一定是衝我來的,一定是!」

    雷達明聽到陳嘉平的話,氣的也懶得理他,這個時候,外勤股股長張浦和走了進來,將一份資料遞交到雷達明手中。

    「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雷達明淡淡地說道。

    張浦和點了點頭,又用詢問的眼光掃向了陳嘉平。

    「你就直說吧,正好讓他也聽一聽,被女色蒙了眼,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雷達明擺了擺手,直接說道。

    張浦和這才身形一正,朗聲匯報導:「報告總探長,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們已經發現了三起失蹤案,二起槍擊案,還有一起謀殺案,總共有人數十六名被殺或者失蹤。」

    說到這裡,他刻意壓低些聲音接著說道:「這十六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他們都是三個月之前進入的法租界,時間幾乎是一致的,我們初步判斷,他們之間都有聯繫!」

    這個情況讓雷達明和陳嘉平都是一怔。

    「具體說一下!」雷達明吩咐道。

    「是,三起失蹤案,就在貝當路和福煦路一共有三名青年是失蹤,還有我手下的兩名巡捕田安意和張廣林今天也消失不見。」

    「什麼?田安意和張廣林也失蹤了?」雷達明和陳嘉平都是驚呼一聲,沒有想到失蹤人員裡竟然還有兩個巡捕。

    尤其是陳嘉平,他是知道這兩個人的來歷的,當初都是看在是安如薇的鄉親的面上,自己親自向雷達明張的口,求的人,沒有想到也一起失蹤了,這就是說,對方應該真的就是奔著安如薇去的,想到這裡,陳嘉平一時之間有些恍然大悟!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06
第六百三十一章 案後分析

    「今天這兩個人不是當值嗎?為什麼會失蹤?」雷達明沉聲問道。

    張浦和雙手一攤,也是不得要領的模樣,說道:「今天上午就不知去向了,我也沒有注意,結果下午也沒有來上班,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我聯繫今天的連鎖案,判斷他們也是凶多吉少了!」

    張浦和給田安意和張廣林安排任務的時候,就他們三個人在場,所以張浦和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和這兩個人的失蹤有關係。

    「還有就是兩起槍擊案,一起是福煦路十八號,這是一處獨立宅院,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是下午六點,屋裡住的都是青壯男子,三個人是被匕首殺死,五個人是被十一毫米制式子彈射殺的,這種子彈一般都是美式勃朗寧手槍和柯爾特手槍專用,口徑大,威力強,根據調查的結果,周圍的鄰居並沒有聽到槍聲,也就是說,刺殺一方使用了消音器,由此來判斷使用柯爾特手槍的可能性較大,並且這種消音器在國內市面上非常少見,價格也極其昂貴,絕不是普通組織能夠使用的,還有被殺的八個人,都佩戴有日式南部手槍,您知道,這種手槍是日本人專用的。」

    說到這裡,張浦和壓低了聲音說道:「現場的情況和一個多月之前的霞飛路二十三號公寓,日本特工被殺案一模一樣,都是一些青壯人員聚集在一處,被殺時中槍的子彈制式統一,現場留南部手槍和子彈,所以我判斷,這個案子和之前的一樣,都是重慶方面的特工對潛伏在租界裡的日本特工進行清除,所以我建議,這個案子及時上報給公董局,讓他們通報日本人前來認人。」

    又是重慶的特工!這個結論讓雷達明和陳嘉平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說在上海灘,有什麼勢力能夠讓青幫也不敢與之抗衡的,那就只能是重慶方面的特工了。

    這些特工行蹤詭秘,來無影,去無蹤,以其驕人的戰績,讓整個上海灘都為之側目,即便是雄霸上海灘幾十年的青幫,也被壓的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陳嘉平,之前剛剛和中國特工起了衝突,他雖然探明了對方的行蹤,但是到最後還是沒有膽量和對方較量,老老實實的嚥下了這口惡氣,可見青幫勢力對這些人是如何的忌憚!

    陳嘉平聽到張浦和的分析,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難道是重慶特工把目標放到了他的身上,這可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離死不遠了。

    他忍不住急聲問道:「那如薇的情況和他們一樣嗎?」

    張浦和點了點頭,說道:「據我們的驗屍結果,安如薇身上的子彈口徑與之前的槍殺案一致,對方也是使用了消音器進行了刺殺,四顆子彈直接命中要害,卻沒有誤傷到陳公子,這四個人都是槍法出眾的好手,絕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

    最後還有一起刺殺案,在昨天晚上六點,法租界雅麗髮廊的一個女清潔工,被人用匕首刺殺在一條巷道里,要害部位被連捅兩刀,當場死亡。」

    雷達明問道:「一個女清潔工,這些案子有什麼聯繫?」

    張浦和搖了搖頭,開口解釋道:「這個我們不得而知,據我們瞭解,這名女清潔工也是三個月前出現在法租界裡,還有,安如薇每隔五天都會去雅麗髮廊做頭髮,除了這些,我們沒有掌握其他的情況,不過,要想知道也很簡單,等日本人過來認人,如果他們把屍體全部取走,那就說明這些人都是日本特工,如果有哪具屍體沒有被認領,就說明這個人和此次的連鎖案件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還是認為,及時把案件上交,案件的性質由日本人來定,我們不要參與其中,畢竟這些重慶特工太扎手了,我們被捲進去沒有好處!」

    張浦和是雷達明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擔任外勤股股長以來,屢次破獲大案,為人精明強幹,心思縝密細膩,雷達明對他一直是非常的器重,這一次的連鎖案件,都交給了張浦和負責。

    在短短的幾個小時的時間裡,他的調查細緻入微,蒐集的情報詳盡仔細,讓雷達明極為滿意。

    「浦和,你做的很好,我會馬上向公董局匯報,這件事情我們不管了,也管不了!」雷達明不再猶豫,對於日本特工他是絕無好感的,到現在他還為之前救了日本特工岩井之介而感到萬分懊悔,這一次他絕不願意插手其中。

    看著張浦和退出了辦公室,雷達明看著陳嘉平,沉聲說道:「現在你清楚了吧,你那個紅顏知己不是一般人物,這裡面牽扯到中日雙方特工的對決,你知道為什麼上海市區接連幾天封鎖了交通要道,實行大搜捕?」

    陳嘉平吃驚地問道:「難道也是因為這些重慶特工?」

    雷達明點了點頭,說道:「據說是重慶特工刺殺了幾名重要的人物,上海市參議員宣經義,駐華領事館參贊西村宏才,藤原會社會長藤原智仁!這些人都是上海高層的頭面人物,尤其是藤原智仁,是日本頂級貴族子弟,軍方背景深厚,又是日本商會的掌控人物,他的遇刺,讓日本人都炸了窩,整個上海市區都翻了天,可想而知這些重慶特工的行事是多麼囂張,他們現在動作很大,什麼人都敢動,你可不要犯糊塗,捲入其中,頃刻就是殺身之禍!」

    日本人對封鎖上海市區的解釋,當然不能夠提中國特工進攻印刷基地的事情,只能夠以中國特工刺殺日本高層為藉口,搜捕在逃罪犯,所以雷達明也就知道這些,不過就這些,也讓陳嘉平嚇得冷汗直冒。

    他的腦子靈活,反應也靈敏,其實通過剛才張浦和的一番介紹,他在心中也暗自懷疑安如薇的身份了,不然不可能一切那麼湊巧,如果安如薇真的是日本女間諜,那麼她接近自己的是什麼呢?陳嘉平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情,想到這裡,他為安如薇報仇的心思就淡了許多,一切還要看日本人的反應,如果確定安如薇的確就是日本間諜,就說明她另有目的,那他陳嘉平也沒有必要痴心一片,又不是沒見過女人,自然也就拋在腦後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情報科的審訊室裡,對上村晃平的審訊也告一段落了。

    和預想的一樣,上村晃平雖然憑著堅強的毅力熬過嚴刑拷打,可還是在坐上電椅之後,喪失了抵抗意志,終於將所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康廷山將審訊記錄遞交到霍越澤的手中,看著上面的內容,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原來一切的起因僅僅就是一場意外的衝突,結果就被青幫弟子找到了上海站的身上,要說這一場衝突,他也是知道的,可就是沒有想到,這就成為了整件事情的導火索,導致上海站蒙受了重大損失,整個行動計畫全盤失敗。

    霍越澤不禁長嘆一聲,有時候一件不起眼的細節,就能釀成如此重大的損失,真是天意弄人啊!

    「還是老辦法,這幾個人都沒有用了,都沉了黃浦江吧!」霍越澤吩咐道。

    「是!」康廷山退了出去。

    第二天,法租界公董局將這些連鎖案件通報給了日本軍方,日本特高課情報組長北岡良子第一時間趕到了法租界巡捕房,看著停屍房裡一排蒙著白布的屍體,北岡良子心痛的難以呼吸。

    短短的兩個月裡,自己從華北總部帶來的親信部下就損失這麼多,三個潛伏小組被重慶特工清除了兩組,這讓北岡良子難以接受。

    尤其是這裡面還有自己的學妹千葉代子,兩個人自小相識,又是同窗多年,這些年來兩個人相互扶持,情誼深厚,自己能夠以女子的之身,走到今天的地位,千葉代子為她出力甚多,她的死,對北岡良子的打擊太大了!

    掀開白布,看著千葉代子的面容,北岡良子心中恨意難平。

    「上海情報科!這些混蛋!」北岡良子銀牙緊咬,暗自咒罵著。

    她自然知道是誰殺害了千葉代子等人,軍統上海站已成落荒之犬,已逃出法租界不知蹤跡,唯一可能對潛伏小組動手的,只能是一直隱藏在暗處,伺機便展露鋒利獠牙的神秘部隊,上海情報科!

    這個時候,法租界的參贊阿方斯一臉的無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總華探長雷達明和外勤股長張浦和。

    他們看著這些身穿日本軍裝的軍官,尤其是為首的這位漂亮的女軍官,阿方斯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開口說道:「北岡中佐,這一次的事情太突然了,我方也是非常遺憾,貴方人員的遺體都在這裡了,在這裡我還是要強調一點,我們大家都不想這樣的慘劇再次發生,老實說,我們根本沒有能力保證他們的安全,所以請貴方不要再派人員進入法租界,這樣對大家都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08
第六百三十二章 石川晉陞

    對於阿方斯的話,北岡良子充耳未聞,對於這些西方列強外強中乾的嘴臉,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絲毫不放在心上。

    在國際上,日本人和這些西方列強的關係也是每況愈下,隨著日本軍隊在戰場上的節節順利,他們自信心和野心也是日漸地膨脹。

    所以對於阿方斯的話,北岡良子直接選擇了忽視。

    「阿方斯先生,短短的兩個月裡,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原來接受我方人員的遺體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來第三次,因為我會親手把這些混蛋送上絞架。」

    阿方斯對北岡良子的話卻是不以為然,但是現在日本人的態度越發的蠻橫,對法國領事館不停施加壓力,讓他也是頗為無奈。

    阿方斯不願再多做糾纏,直接開口說道:「但願如你所言,我們也不想出現這樣的事,那好吧,請你們認人,然後我們就開始交接!」

    北岡良子很快將所有的屍體都認領完畢,一旁的雷達明這時也終於確定,這包括安如薇在內的十具屍體,都是日本方面的間諜特工,看來張浦和分析的都非常正確。

    想到這裡他回頭望瞭望張浦和,張浦和此時卻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北岡良子身上,這個女人的照片她是見過的,和照片上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只是真人更顯得秀美颯爽。

    這個女子是情報科最主要是對手之一,張浦和暗自記在心裡。

    雷達明看著張浦和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聲。

    這個時候北岡良子也終於看到了這兩個中國巡捕,走上前來開口問道:「請問,你們對這幾起案件的調查結果如何?」

    雷達明對於日本人都是沒有半點好感,他冷冷地看了看北岡良子,轉身對張浦和說道:「把調查的卷宗都交給他們,做好交接工作,這件事以後就和我們沒關係了!」

    「是!」張浦和點頭說道。

    他將手中的調查資料交給了北岡良子,兩個人交接無誤,北岡良子就帶著人趕回了上海市區特高課本部,向佐川太郎匯報情況。

    等她將所有的情況報告給佐川太郎之後,不禁狠聲說道:「課長,這是中國人對之前行動失敗的報復,這讓我更加確定了,法租界就是上海情報科的盤踞地,我請求再加派人手進入法租界,加緊偵查,找出上海情報科的行蹤,並進一步消滅他們。」

    佐川太郎自從接到潛伏小組再一次全軍覆沒的消息,原本大好的心情也是頗為沮喪。

    「北岡組長,顯然在租界裡,上海情報科的勢力依然佔據著明顯的優勢,中國人的兵法有雲,作戰應該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在法租界裡無論在各個方面都很吃虧,再派入潛伏小組,是對屬下特工生命的不負責任,好在你還有一個潛伏小組,也許可以再做一做工作!」

    佐川太郎很明顯不願意再把人員填進法租界裡,北岡良子也是無可奈何。

    佐川太郎接著說道:「再有幾天,國內的三名專家就要到上海了,你還是集中精力完成蝕月計畫為好。」

    「嗨依!」北岡良子無奈地點頭答應道,目前來說,最為重要的還是蝕月計畫,別的行動與之相比,都是無關緊要的。

    寧志恆也在當天晚上接到了霍越澤發來的電報,知道再一次將日本潛伏小組清除,也是非常高興,也搞清楚了上海站到底在哪裡出現了紕漏,不由得感慨萬分,看來任何細節都可以決定成敗,上海站這一次輸的太冤了。

    第二天上午,藤原會社的會長辦公室,易華安敲門而入。

    「會長,石川武志求見。」

    「快請他進來!」

    石川武志很快推門而入,腳步輕快,面帶春風,笑著就走了進來。

    寧志恆的眼睛銳利,他看到石川武志高興的樣子,很快就猜到了什麼,再一看他軍服上的肩章,頓時臉色一喜,趕緊站起身來,走到石川武志的面前,雙手握住他的雙肩,笑著問道:「晉陞令終於下來了,哦,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為石川中佐,恭喜你了,武志!」

    石川武志哈哈大笑起來,今天上午他的晉陞令總算是下來了,勝田隆司宣佈並親自為他配章。

    他晉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向自己的好朋友藤願原智仁一起分享這個喜悅。

    他知道為了這個晉陞令,藤原智仁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金錢,這才讓他這個兩年前剛剛晉陞的少佐,再次晉陞為中佐。

    要知道,即使是在野戰部隊,佐級軍官能夠以這般速度得到晉陞,那也是需要立下極大的軍功才可以,自己不過是身處後方的憲兵部隊,憲兵部隊一般沒有上戰場的可能,很少能夠立下足夠的軍功,得到晉陞更是難上加難,自己能夠有現在的成就,完全都是得力於藤原智仁所賜。

    他向著寧志恆深深地一躬,誠懇的說道:「智仁,多謝了!」

    寧志恆微笑著坦然接受,待石川武志站起身來,這才上前一把摟住他的肩頭,笑著說道:「武志,今天得以晉陞,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今天晚上我們舉辦一個慶祝酒會,把憲兵司令部所有的軍官,還有你的好友們都請來,我要讓所有人都來分享我們兄弟的這一份喜悅!」

    石川武志一愣,他今天來原本只是打算請寧志恆,還有幾個好友簡單地慶祝一下就可以了,沒有想到寧志恆會搞得這麼隆重!

    「這,這不太好吧!太招搖了!」石川武志有些猶豫的說道,但目光中的喜悅卻無法掩飾。

    誰不想有了成就後誇耀於人前,讓他人羨慕和嫉妒?石川武志年紀輕輕,還遠沒有到韜光隱諱的時候,自然是從心裡願意大肆慶祝一番。

    寧志恆大手一揮,拍板決定道:「就這麼說定了,人員你來定,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慶祝一下!」

    石川武志看到寧志恆高興地樣子,當然不再堅持,便點頭答應道:「那好,我回去就通知!」

    兩個人又高興的說笑了幾句,石川武志這才開口說道:「今天來還有一件好事情要告訴你?」

    「還有什麼好事?」寧志恆問道,「一起說出來,吞吞吐吐的!」

    石川武志笑著說道:「我這些天來,一直試圖打通通向蘇南地區的渠道,現在終於等到了一個好機會,事情很快就能夠辦成!」

    寧志恆詫異的看了看石川武志,這一次他的動作倒是很快,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說一說,到底有什麼進展?」寧志恆問道。

    石川武志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笑著說道:「說起來還和你之前遇刺有些關係,就在幾天之前,特高課轉來了一件案子,說是根據抓捕中國俘虜的交代,通往蘇南的匯南大橋關卡上,有我們的軍官接受中國特工的賄賂,私自將管制物品和敵方人員放行,我當時就把這件案子爭取了下來,經過這幾天的調查,已經確定,就是把守匯南大橋的主官松野一郎接受了賄賂,這個傢伙膽子真大,不管是誰,只要是給錢,他都免檢放行,真是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這一次我正好藉機把他拿下來,然後把我們的人換上去,這樣就省的我再費心費力地和他們打交道了!」

    石川武志這兩年在軍中結交了不少好友,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關係網,手頭上有很多用得著的人。

    寧志恆一聽才知道原來上海站竟然是通過這種手段,把藥品輸送到了蘇南地區,他之前還專門派人監視過上海的運輸情況,看來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日本人貪財的程度也一點也不差於中國那些貪官污吏。

    「一切都按你的想法辦理吧!對了,前幾天我得到一個消息,我們上海通往南京的京滬鐵路,馬上就要開通了,這可是一件大事,通過京滬鐵路,我們的貨物就可以抵達南京,並轉送到華北和華中的各大城市,我們的貨物又多了一條運輸的渠道,以後我們藤原會社的發展將會更進一步,武志,你我兄弟在中國將會一展胸中抱負,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石川武志一聽不由得大喜,他是藤原會社唯二的股東,藤原會社的發展越好,他的前途就越發的光明,有了錢就可以有權,有了權就可以為藤原會社遮擋風雨,這可是一條最好的捷徑。

    當天晚上,寧志恆在上海最大的酒店吳江酒店舉辦了一場極為豪華氣派的酒會。

    與會者都是上海憲兵司令部的軍官們,還有石川武志在上海軍界刻意結交的軍中好友,因為這些人的地位較低,寧志恆並沒有請其他上海各界的高層,畢竟層次不一樣。

    與會者地位最高的,就是寧志恆和勝田隆司,寧志恆作為石川武志的好友,勝田隆司作為石川武志的上司,都是可以說的過去的。

    酒會舉辦的很是成功,前來為之慶賀的人很多,大家都知道石川武志走了鴻運,早早搭上了藤原會長這條線,得到了幾位高層的青睞,以至於如此年輕就晉陞為中佐,可以想見以後的前途遠大。

    大家都是刻意結交石川武志,一場酒會賓主盡歡,石川武志當然是志得意滿,歡喜萬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10
第六百三十三章 鈔票來源

    酒會一直到深夜凌晨才散去,寧志恆親自把勝田隆司送回家中。

    坐在轎車後面的勝田隆司也是頗為盡興,他笑著對寧志恆說道:「藤原君,有消息說上原純平中將已經從前線撤回,目前正在南京逗留,大概也就是在近期就會回到上海,你們這對忘年交很快就可以相聚了,到時候可別忘了為我美言幾句!」

    寧志恆一聽不禁大喜,他現在在上海,一直打著藤原家族和上原純平的旗號,其實這兩個大背景中,只有上原純平這個背景還算是真的。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和上原純平之間遠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友情深厚,最多不過是一位將軍看重了一個落魄貴族青年的才華,而表達出來的善意。

    這也正是為什麼寧志恆刻意去結交討好黑木岳一的重要原因之一,黑木岳一才是上原純平交情深厚的多年好友,只要把黑木岳一抓在手裡,自己和上原純平之間的關係,才能更進一步,真正的把他變成自己的背景靠山。

    看來自己必須要想個好辦法,來拉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了。

    「是嗎?上原將軍要回上海了,自從兩年前在上海分別,我和上原將軍一直沒有聯繫上,這一次終於可以再見到將軍了,真是太好了!」寧志恆高興地說道。

    「藤原君,這一次上原將軍回來,我想請上原將軍到我的家中做客,可是上原將軍位高權重,地位尊崇,不知道是不是太冒昧了?」

    勝田隆司以希翼的目光看向寧志恆,顯然他是想通過寧志恆向上原純平發出邀請,以期能夠和這位軍中諜報部門的首腦打好關係。

    「勝田君請放心,上原將軍一向平易近人,和我們相處時從來都是和藹可親,如果場面不太正式,只是一場家宴的話,我想沒有什麼問題,到時候我和將軍一起去府上討擾幾杯!」

    寧志恆一副雲淡風輕的態度,隨意無心的口吻,讓勝田隆司大為高興。

    憲兵司令部在軍中也屬於監察情報部門,自然也是在上原純平這個軍部諜報部門首腦的領導之下,勝田隆司一直以來都想對這位頂頭上司表示忠心,意圖靠向這位大佬,可是苦於沒有機會。

    自從他知道這位藤原家子弟是上原純平的忘年交以後,更是傾心結交,刻意奉承,對寧志恆所提的要求從來不打半點折扣,一律照辦,不就是為了請他能夠為自己做個引路人嗎?

    勝田隆司今年也已經四十多歲了,以京都大學的高材生的身份投身軍伍,熬到了憲兵大佐這個位置,可是之後多年,就一直沒有得到晉陞。

    這固然是因為憲兵部隊不上前線,軍功極少,晉陞的機會也小,更重要的就是他自己在軍部高層裡也沒有有力的支持者。

    看一看自己原來的朋友們都在軍中熬成了將軍,自己還是在佐級軍官裡不上不下這樣苦熬,勝田隆司怎麼能搆不著急,所以才對寧志恆寄予厚望。

    「藤原君,不知道上原將軍喜歡些什麼,古董,字畫,還是別的東西?」勝田隆司輕身問道。

    寧志恆微微一笑,以他的細心和謹慎,對於上原純平當然有過一定的瞭解。

    他笑著說道:「上原將軍的書法造詣很高,尤其是喜歡楷書的作品,如果你能夠找到古代名人的楷書古本,碑文字帖之類的寶貝,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其次就是喜歡上好的筆墨紙硯,還有近代文學大家的作品集,如果是楷書的手抄版,也是很喜歡的!」

    「上原將軍喜歡這些?」勝田隆司不由得大為驚喜。

    勝田隆司本人是京都大學的高材生,也是一個通文達藝的學識之人,平時也很愛附庸風雅,沒有想到,上原純平竟然和他愛好相同。

    勝田隆司連聲說道:「我真是糊塗了,我在你那裡看過上原將軍的那幅字,確實稱得上是筆力勁道,一字見心,頗有刀鋒之險,不愧是書法大家,我這就回去準備準備!」

    其實勝田隆司說的有些言過其實,上原純平的書法造詣確實不錯,但還達不到大家之境,最起碼比之寧志恆是差遠了,不過這也是讚譽之詞,當不得真。

    勝田隆司又小心地詢問道:「還有,上原將軍對我們在上海的事情,有什麼具體的看法嗎?」

    這是勝田隆司在問,上原純平對寧志恆的走私活動是否知曉,或者說是否支持?

    寧志恆哈哈一笑,轉頭說道:「勝田君,你多慮了,其實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喜歡錢!一切都沒有問題,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其他的不用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勝田隆司一聽頓時覺得心裡踏實了起來,他也是哈哈一笑,頓首說道:「明白,明白,那一切就拜託藤原君了!」

    第二天的中午,藤原會社,易華安敲門而入,將近期的賬本放到寧志恆的桌子上面,輕聲說道:「會長,這是近期的資金運營情況,您看一看!」

    寧志恆點了點頭,易華安出門之後,又將兩個皮箱提了進來,放在桌案旁邊,這是這段時間的盈利款項。

    寧志恆的走私生意畢竟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所以貨物交易儘量不走銀行的賬目,以防有心人的調查。

    大部分都是現金交易,而且只收美元和英鎊,還有日元,法幣和軍票是絕對不收的。

    寧志恆示意他退了出去,然後開始核對賬目,很快將賬目核對完畢,不由得暗自點頭,只是這短短的半個月,賬目上的盈利就達到了二十萬美元之多,這筆錢除去賄賂各級軍官的費用,淨盈利也可以達到十五萬美元左右,比之之前預想的要高的多。

    將賬目放下,寧志恆將桌案旁的兩個皮箱提到自己的保險櫃旁邊。

    這個大保險櫃是寧志恆特意訂購的目前最先進的防盜保險櫃,是專門用來放置珍貴物品的。

    一般的盈利款項都要寧志恆過目後,才能存進各大銀行。

    寧志恆按照密碼轉動圓形密碼鎖,打開保險櫃,然後打開皮箱,取出裡面的美元,正準備放入保險櫃,突然一疊子嶄新的美元映入他的眼簾。

    他的心頭一震,趕緊將這疊美元拿在手中,只見這疊美元的側面有一片墨水的痕跡。

    這正是在三天前,寧志恆送到農夫那裡的十萬美元中,特意用來作為標記的那疊美元,現在這筆美元這麼快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現在這個時代,使用大筆美元進行的交易極少,商人們的交易往來,更多都喜歡用銀行匯票,這樣便捷又安全,還能夠防止上當受騙,收到假幣。

    只有寧志恆走私生意才會使用大筆的現金,也就是說,在這短短的三天時間裡,這些美元倒手的幾率非常小,這就說明,手中的這些錢裡,一定有地下黨交給藤原會社的款項。

    寧志恆趕緊把易華安喊了進來。

    「你看一看這箱子鈔票裡,到底是那些下家付的款項?」寧志恆沉聲問道。

    這些錢都是集中收集的,肯定不止一個公司或者下家送來的,寧志恆需要從這些人中,把地下黨的代理人找出來。

    易華安沒有明白寧志恆的意圖,但是他很快捋了捋思路,回想了片刻,開口回答道:「這個皮箱裡的美元總共是三個下家送來的貨款,分別是茂隆公司,豐元商會,還有樂和貿易行。」

    「你能搞清楚這些錢都分別是哪個公司交的貨款嗎?」寧志恆追問道。

    易華安看了看回答道:「大致可以分清楚,這些錢是按照交款的次序放進皮箱的,茂隆公司最先交款,總數是二萬一千美元,是放在箱子最下面的,他們是買了一批汽油,豐元商會是第二個交款的,總數是三萬美元,是放在箱子的中部,他們買了一批五金,樂和貿易行最後一個交款,總共是四萬美元,他們買了一大批藥品還有一部分電材,他們的貨款就放在箱子裡的最上部。」

    「樂和貿易行?」寧志恆眉頭一皺,這疊帶有墨水的鈔票就是放在箱子的最上面,也就是說樂和貿易行應該就是地下黨組織的代理人。

    「對,樂和貿易行就是幾天前您交代給我的,蘇市長表弟的那家貿易行,他之前要了不少的藥品,可是好幾天都沒有過來取貨,估計是資金不湊手,今天倒是財大氣粗,不僅要買藥品,還想多買一些電材,因為您特意交代過這個人,所以我就做主多賣了一批電材給他們。」

    說到這裡,他有些猶豫的問道:「是不是不應該賣給他們這批電材?」

    竟然是蘇越的表弟!

    寧志恆頓時有些茫然了,蘇越的歷史是清楚的,早年就留學日本,回國後,一直和日本人走得非常近,到處鼓吹日本的文化和體制,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漢奸,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地下黨?或者這一切根本都是偽裝?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11:12
第六百三十四章 碼頭迎接

    寧志恆對蘇越的身份頓時有所猜疑,他是不是地下黨?寧志恆不確定,但是他的表弟秦樂池一定是地下黨,因為作為具體負責的經手人,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

    寧志恆擺了擺手,思慮了片刻,開口吩咐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恰恰相反,以後這個樂和貿易行再來買貨,要優先提供給他們,他們需要什麼,都可以給他們,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

    說到這裡,他又解釋了一句:「蘇越畢竟是上海市市長,這個人我們要好好結交一下!」

    易華安雖然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以他的瞭解,對方縱然是上海市市長,可是還不在處長的眼中,最多是給點面子罷了,還遠不到刻意交好的地步。

    儘管心有疑慮,但是他對寧志恆的吩咐從來不打半點折扣,當下點頭答應,看來以後對這位秦先生要多加關照了。

    四天後,看到市區裡搜查的風聲已過,霍越澤進入上海市區,再一次會見了王漢民和段鐵成二人,並安排人將段鐵成護送出上海,又和王漢民做了交接,正式將麵粉廠交給了他。

    事情處理完畢,便和左剛一起向寧志恆做了匯報。

    「我們的人都撤出來了嗎?」寧志恆問道,「這一次凡是接觸過上海站的人員,都要注意一些,他們以後不能夠在城西進行活動,儘量離麵粉廠遠一點,以免生出意外。」

    一旁的左剛回答道:「已經都撤出來了,現在已經換了新的身份,安排在城北的一個新據點,不會有問題的。」

    「這一次總部還是把銷毀法幣的任務交到了我的手裡,我們一定要吸取上海站的教訓,做這種事情,絕不能硬來,要多想想辦法,辦法總比困難多,左剛,你開始佈置人員,對圖書大樓進行監視,這是上海站留給我們的一些資料,你要在這個基礎上再細化一些,越仔細越好,但是不要驚動對方。」

    左剛接過資料,點頭領命。

    寧志恆又看向霍越澤,點頭讚許的說道:「這一次又清除了一支日本潛伏小組,你幹的不錯,還是要抓緊一些,爭取短時間裡,把最後一個小組也挖出來,不然早晚都是隱患,有他們在,我們睡覺都不踏實,上海站就是前車之鑑!」

    「是,我一定抓緊這項工作,以盡全功!」霍越澤點頭領命。

    眾人分手,各自按照分工處理手中的事務,寧志恆則是按部就班,一切照舊。

    時間很快就到了二月下旬,在上海幕蘭社院,易華安帶著藤原會社的職員們,按照寧志恆的吩咐緊張地忙碌著,將整個社院佈置得煥然一新。

    寧志恆和一眾上海的文藝人士都趕到了海關碼頭,迎接神田玉山的到來。

    高野隆之站在寧志恆的身邊,不時的焦急地看著手錶。

    「高野君,距離船隻入港還有不少時間,你不要太心急了!」站在眾人中間的黑木岳一笑著說道。

    高野隆之忍不住尷尬的一笑,感慨的說道:「上一次和老師見面,還是三年之前了,不知道老師現在身體如何,他老人家這麼大年紀,還要來這海外之地,真是太辛苦了!」

    高野隆之的老師神田玉山,今天已經六十五歲了,在這個時代算的上是高壽了,但日本人的壽命普遍較高,所以身子還算是硬朗!

    「是啊,不知道神田先生在上海能逗留多久?」

    「最好起多逗留一段時間,我還想著向神田先生求一枚印章呢!」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另外一隊人馬從外面趕了過來,在離他們不遠處聚在一起,等候著船隻入港。

    這些人都是西服套裝,腰間突出一塊,明顯都是攜帶槍支,為首的卻是一個漂亮的女子,也是一身女式西裝,顯得分外颯爽,這讓一旁的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這些是什麼人?看樣子也是來接人的。」

    「看著可都不是普通人!」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寧志恆心裡卻已經暗自有數,其他人不知道神田玉山為什麼來上海,寧志恆是一清二楚的。

    這些人員一定是特高課的特工,而這位身裝西裝的漂亮女子,當然就是負責印刷法幣計畫的負責人北岡良子。

    這個時候,兩位海關軍官快步來到寧志恆的身前,深施一禮,恭敬的說道:「會長,船隻入港的時間還早,請您還是到我們的休息室暫時休息一下,等您的客人到達後,我們去通知您就可以了!」

    作為大家的金主,藤原會社的會長親自到來,海關的負責軍官吉田明真豈敢怠慢,聽到消息之後,趕緊帶人前來拜見。

    寧志恆一向對外人的態度都是和藹可親,大家都知道藤原會長性情溫和,氣質儒雅,和他那位囂張跋扈的經理平尾大智可是天壤之別。

    寧志恆微微點頭,對吉田明真笑著說道:「吉田君,太客氣了,現在這裡的都是我國著名的學者和藝術家,主要是為了迎接我國的雕刻宗師神田玉山先生,在這裡守候,也是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吉田明真一聽,不緊肅然起敬,這些人一看都不是普通的平民,原來都是學者和藝術家。

    「原來是這樣,是我們打擾了,有事情您可以隨時吩咐我們,我們就守在後面!」

    「好的,對了,吉田君,今天還有什麼重要人物要來上海嗎?」寧志恆指了指特高課的特工們,「這些人可不像是一般人,你要準備一些人手以防萬一,不要橫生意外。」

    吉田明真旁邊的是他的副手橋本康弘,他看了看北岡良子等人,一眼就認出了這些人就是當初大鬧海關的特高課等人,尤其是對北岡良子記憶猶深。

    「會長,請放心,這些人都是特高課的人,為首的那個女人,叫北岡良子,做事驕橫跋扈,我這就安排人,多盯著點,絕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橋本康弘低聲說道。

    他也生怕北岡良子萬一做事魯莽,衝撞了藤原會長,自己等人也擔待不起,所以轉身去安排了一些海關守衛人員,遠遠的守候著。

    北岡良子本著職業習慣,早就散開了一部分人,在周圍佈置著,黑木岳一等人聚在一起,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是這些人西裝革履,看舉止氣質都不是普通人,應該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物,尤其是正中間那位青年,氣質儒雅,舉止雍容,身後還有大量的保鏢守衛,想來也不是善與之輩。

    「去問一問他們是干什麼的?尤其是那位穿黑色西裝的青年?」北岡良子輕聲吩咐道。

    手下的隊長吉本一郎點頭答應,不一會就回來報告道:「我去問問海關人員,這些人都是我國的學者和藝術家,他們在這裡也是為了迎接神田玉山先生,那位青年就是藤原會社的會長藤原智仁。」

    「他就是藤原智仁,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不愧是藤原家的子弟,果然是好相貌!」北岡良子詫異地說道。

    藤原智仁這個名字雖然在上海高層中名聲顯赫,但是真正和他打過交道的卻是不多,他也從來不在公眾場合拍照,所以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容貌,北岡良子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藤原會長的真容。

    之前她和藤原會社就在這個海關碼頭鬧得很不愉快,之後還派人專門調查過藤原會社的走私生意,可是很快被佐川太郎叫停,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位藤原會長在上海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今天一見面,不免有些好奇,她的目光直視過去,正好和寧志恆目光相對,不知為什麼,北岡良子就覺得對方的目光雖然平和,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迫來,逼的她微微一躬,點頭示意。

    寧志恆看到北岡良子施禮,也點頭一禮,兩個人便不再對視,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一輛客輪緩緩靠近了碼頭,停靠完畢之後,一隊便衣特工首先下了船,接著就走下來一位清瘦的老者,他的身後正是何思明,何思明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金屬箱子,緊隨在老者的身邊!

    他們的身後還有兩個中年男子,最後又是一隊便衣特工。

    那位青瘦的老者正是日本國內頂級的雕刻宗師神田玉山,他一露面,等候的眾人都趕緊迎了上去。

    高野隆之趕緊搶前一步,嘴裡喊道:「老師,我在這裡,在這裡!」

    神田玉山看著高野隆之等人前來迎接自己,頓時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也趕緊揮手示意。

    這個時候北岡良子等人也走上前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神田玉山的身上。

    神田玉山快步走向高野隆之,寧志恆等人稍微退了一步。

    「隆之,辛苦了!」

    高野隆之深深一禮:「老師,您也辛苦了!」

    這個時候黑木岳一也上前笑著說道:「神田先生,六年不見,你的身體還是這麼硬朗!」

    「哦,黑木君,你也回到上海了,我聽說你還留在國內,沒有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神田玉山熱情的和大家打著招呼,迎接的人裡面也有不少他認識的晚輩,相互敘舊,一時之間,場面很是熱鬧。
V123210 發表於 2019-4-8 17:44
第六百三十五章 初入基地

    就在大家寒暄的時候,神田玉山身後的何思明也把目光投向了寧志恆,寧志恆沒有說話,看了看他手中提著的金屬箱子,就知道這箱子裡面一定就是法幣雕版,兩個人目光錯開,並沒有任何交流。

    北岡良子也走上前來,頓首行禮道:「神田先生,我是特高課情報組長北岡良子,奉命在這裡迎接您,請跟我回到特高課覆命。」

    北岡良子的話一出口,讓所有的人都是不滿,神田玉山也是臉色不豫,開口說道:「原來是北岡組長,我今天初來上海,弟子和朋友們為我舉辦接風宴會,就暫時不去特高課報到了。」

    說道這裡,他回身看了看何思明,再次說道:「竹下君,一切就拜託你了。」

    他話雖然說得很含糊,但是知情人都明白,只是讓竹下慎也保護好雕版。

    「嗨依,我明白了!」何思明趕緊答應道。

    北岡良子眉頭一皺,她的任務是把三位專家都接回特高課,尤其是神田玉山,他是蝕月計畫中極為關鍵的一環,更不容有失。

    於是她再次出聲說道:「神田先生,您的安全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我奉命前來保護,請您服從我們的安排!」

    此言一出,神田玉山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他在國內的地位尊崇,多年以來結交權貴甚多,都是對他禮遇有加,就連這一次受命雕刻法幣雕版,也是他多年的好友,內務省的內務次官武田仁和多次請求,他這才答應了下來。

    內務省是日本的內政和民政的行政中心,內務大臣擁有僅次於內閣總理大臣的副總理的地位,內務次官、警保局長、警視總監被稱為「內務三役」,他們在內務省是具有極為重要的地位,非大姓貴族不可擔任。

    所以說神田玉山在日本國內的地位是相當高的,如果不是武田仁和以國家利益相求,他是不會以這把年紀,還長途跋涉來到中國。

    現在看到北岡良子竟然還敢限制他的活動,不由得心生惱怒,不過他總算是涵養德行足夠,不願意口出惡言。

    神田玉山轉身再次對何思明說道:「竹下君,你來解釋一下,我不想再多說了!」

    何思明這一次回國接神田玉山來上海,臨行前內務次官武田仁和親自向他交代過,一定要照顧好神田玉山大師,他自然是清楚神田玉山在國內的地位,絕不是他這個小小的特高課特工可以約束的,所以一路上對神田玉山恭敬有加,處處刻意迎奉,不敢有絲毫怠慢,兩個人相處的也一直不錯,神田玉山對這個年輕軍官很是滿意。

    此時神田玉山話一出口,何思明急忙點頭答應道:「嗨依!」

    說完,他轉頭對北岡良子微微一躬,輕聲說道:「組長,神田先生是內務省武田次官的老朋友了,臨行時交代過,我們不得對神田先生有任何無禮的舉動,更不可以限制他的自由,請您按照神田先生的要求去做!」

    北岡良子一聽是內務省次官這樣的大人物發話,嚇得心中一跳,這些真正權貴對於他們來說可是高高在上,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徹底改變他們這些小人物的命運。

    沒有想到神田玉山的背景竟然如此的深厚,北岡良子只好再次說道:「明白了,只是神田先生的安全我們必須要保證,我可以帶人隨身保護您!」

    神田玉山揮了揮手,不滿的說道:「這些人都是我的舊友親朋,和他們在一起,需要什麼保護?請你和竹下君先走吧,宴會結束我就回去了。」

    北岡良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敢強行跟隨,又怕神田玉山真的出現意外,畢竟中國特工在上海的活動是十分猖獗,如果發生了刺殺事件,她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就在她為難之時,寧志恆上前一步,走到神田玉山的身前,對北岡良子說道:「我看北岡組長還是先回去,神田大師的安全就交給我來負責,我手下有足夠的安保人員,絕不會讓神田大師出任何意外,出了差錯的話,讓佐川課長找我問責就可以!」

    寧志恆挺身而出,願意為神田玉山保駕,北岡良子再也沒有藉口跟隨,只好躬身施禮,說道:「那就辛苦藤原君了,宴會結束時,請通知我,我去迎接神田先生。」

    寧志恆點頭示意,眾人這才簇擁著神田玉山上了車,一路趕回幕蘭社院。

    北岡良子看著眾人離去,臉上不禁露出悻悻之色,她在神田玉山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沒有好心情,轉頭看向何思明,說道:「竹下君,雕版在你的手裡嗎?」

    說完,把目光看向何思明手中的金屬箱子。

    何思明將手中的箱子提了提,點頭說道:「就在這裡,我睡覺都抱著它,從未離身!」

    北岡良子上前就要接過箱子,何思明趕緊退後一步,陪著笑臉說道:「組長,神田先生交代過,雕版決不能交給第三個人,必須由我隨身保管,只有我和神田先生才可以接觸。」

    北岡良子詫異的問道:「我的蝕月計畫的負責人,難道就連我也不行嗎?」

    何思明的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再次說道:「請您原諒,暫時只能交給我來保管,等神田先生回來之後,您再和他商量,現在暫時只能這樣!」

    北岡良子不禁有些氣餒,只好開口說道:「那好吧,竹下君,你帶著雕版不能回特高課,我先帶你回基地休息,等神田先生回來,你們再交接!」

    何思明趕緊答應道:「嗨依,明白了!」

    於是北岡良子讓何思明的手下回特高課本部,自己帶著何思明和其他兩個專家,回到了圖書大樓。

    一行人來到了圖書大樓,大門口戒備一隊特工,看著北岡良子的轎車回來,趕緊打開大門,讓車隊進入。

    何思明手提著箱子下了車,抬頭看了看大樓,忍不住說道:「基地原來就是在這裡,離本部並不遠嗎!」

    北岡良子知道竹下慎也從來不操心外勤任務,之前對蝕月計畫根本不瞭解,說實話,經過十多天前的那一次埋伏,現在特高課的大部分特工都知道印鈔基地的位置,也就是竹下慎也剛剛從日本趕回來,對這些事情還不清楚。

    北岡良子雖然看不上竹下慎也的工作能力,但是對於他的忠誠可靠卻一直沒有懷疑過。

    如果說在特高課裡有誰讓她能夠真正放心的話,這位這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偷懶耍滑的竹下君,絕對能排前幾位。

    「竹下君,這裡現在已經並不保密了,就連我們的對手都知道這處基地。」北岡良子點頭說道。

    說完,示意手下人將其他兩名專家接進大樓,何思明跟在她的後面也走進了大樓。

    北岡良子邊走邊說道:「我們原本認為出基地非常隱秘,可還是被中國特工偵查到了,就在十二天前,中國特工組織了上百名人員,強行進攻此處基地,被我們盡數消滅了,所以現在對敵我雙方都不是秘密了!」

    何思明一聽不由得大吃一驚,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不過好在他知道,銷毀法幣的任務並不在情報科手裡,今天海關碼頭也見到了寧志恆安然無恙,心中這才放下心來。

    「組長,此處既然已經被敵我都知曉了,為什麼不換一處地方?」何思明忍不住開口問道。

    北岡良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淡淡的說道:「我正是要讓敵方都知道這裡,我要用它做成一個陷阱,吸引我們最大的對手,在這裡和他們一決勝負!」

    「最大的對手?」何思明一臉的疑惑。

    「哈哈,竹下君,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請跟我來!」北岡良子笑著說道。

    她並不想和這位屬下多說,要不是現在雕版在他的手中,自己交接不過來,北岡良子是不會讓竹下慎也進入大樓內部的。

    何思明跟著北岡良子進入一樓大廳,何思明左右看了看,暗自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映入腦海,認真記下來。

    這處基地裡面的佈置確實嚴密,在每層樓梯口都有一道鐵門把守,鐵門後面都有兩名執勤人員,每層樓道也都有人員值守。

    他們看到何思明的都是一怔,目光看了看北岡良子,得到她的首肯後這才打開鐵門,放他們進來。

    他們一直來到四樓,這一層樓梯口的鐵門是全封閉式的,鑰匙只有北岡良子持有,北岡良子上前打開鐵門,門口出閃出數道身影,都是北岡良子自己的親信人員。

    何思明手提著金屬箱子,跟著北岡良子進入了四層,這才發現這一層和其他三層大不一樣,應該是後來改建了不少,裡面的幾個房間被打通,安裝著一套大型機械。

    「到這裡來!」北岡良子示意何思明來到東面的一扇厚厚的鐵門前,掏出一把專用鑰匙,將房門慢慢推開。

    何思明跟著她進入這處房間,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8 17:46
第六百三十六章 接風酒宴

    估計除了在銀庫工作的人以外,絕大多數人這一生都不可能看到這樣震撼的場景。

    寬敞高大的房屋裡,堆積的滿滿都是嶄新的鈔票,總共壘了十堆,每一堆鈔票都有二米多高,每一堆鈔票之間,不過才有一尺多寬的空隙,僅供一個人來回走動。

    何思明跟著北岡良子走了右側的一處小門,就在走動之間,何思明將四周的環境大致都查看了一遍。

    「跟我來!」北岡良子用鑰匙把旁邊一間密室的門打開,裡面安放著一個保險櫃。

    北岡良子說道:「你可以把雕版放在這個保險櫃裡,這個倉庫裡都是全封閉的,外面又有我們的人把守,是絕對安全的。」

    何思明心神一動,他想藉機把這處倉庫觀察得再仔細一些,於是他再次搖頭說道:「真對不起,組長,神田先生給我的指令,是任何時候,都不能讓雕版離開我的視線,所以我還是在這裡多等一下,要不我實在不放心!」

    北岡良子不禁有些氣結,她沒有想到這個一向懶散的傢伙,這一次竟然會如此認真,甚至連她這個組長的話,都置若罔聞。

    這倒是讓她對此人有點刮目相看了,看來以前還是沒有給他機會,也許以後會是一個不錯的人才。

    「竹下君,這裡是絕對安全的地方,除了我誰也進不來,難道你就這樣拿著箱子一直等到神田先生回來。」北岡良子說道。

    何思明猶豫了一下,看北岡良子並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只好說道:「我還是要等到神田先生回來,親手交接給他,每天他都要親自查看後,才能放進保險箱,請您多多體諒!」

    北岡良子實在是拿他沒有辦法,不過竹下慎也也是一心為公,北岡良子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再次說道:「那好吧,不過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出去等吧,我給你在外面安排一個房間休息,再給你幾名隊員陪著你!」

    「那真是太感謝了!」何思明笑著說道。

    於是北岡良子又帶著何思明出了庫房,安排他在四層的休息室裡休息,囑咐隊員們多加留意,就轉頭離去。

    而此時幕蘭社院的宴會廳裡,大家正在推杯換盞,高談闊論,好不熱鬧,整個宴會都是請上海最好的日式餐廳的高級廚師在幕蘭社院現場烹飪,使用的都是最高檔的食材,菜品豐富之極。

    宴會上也聚集了全上海日本藝術界和學術界的同仁,不下五十多人,熱熱鬧鬧的匯聚一堂,讓神田玉山感到極為滿意。

    這一次來到遠在海外的中國上海,卻沒有給他一點生疏的感覺,身邊都是多年的好友和舊朋,讓神田玉山感到分外的放鬆,興致也很高昂。

    宴會之初,黑木岳一就將寧志恆介紹給了神田玉山,聽到是藤原家的子弟,又是這場歡迎宴會的主辦者,神田玉山對寧志恆也很是客氣,兩人交談甚歡,相處的不錯。

    不過寧志恆發現神田玉山在就餐時間都是交談,很少動筷吃菜,也根本不喝酒,哪怕是口味極淡的清酒,他也一口不喝。

    「神田先生,是飯菜不可口嗎?還是酒水不滿意?」

    這場宴會寧志恆花了不少心思,桌子上的每一份菜餚都是精品,酒水也是最高檔次的,如果不合神田玉山的心意,那這些工作豈不是都白做了!

    聽到寧志恆的話,神田玉山哈哈笑道:「藤原君,請千萬不要誤會,你準備得非常豐盛,看的出來是花了心思的,只是我這個人口味和一般人不同而已。」

    就在此時,身旁的高野隆之解釋道:「藤原君有所不知,老師年輕的時候非常好酒,可我們畢竟是做雕刻的,對這雙手的穩定性,是有極高的要求,喝酒容易麻痺神經,是我們這些手工行業的大忌,所以老師在四十歲以後就戒了酒,現在是滴酒不沾!」

    「原來如此!」寧志恆點頭說道,「神田先生如此自律,讓晚輩非常的佩服!」

    這個時候一個服務人員將一個精緻的魚盤放在神田玉山的面前,神田玉山不覺眼前一亮,高野隆之笑著解釋道:「這道照燒魚片是老師最愛的一道菜,每天都要吃上一次,不然吃飯都不香!」

    神田玉山微微一笑,不由得有些感慨地說道:「這是我小的時候,母親常給我做的一道菜,我在海邊長大,就喜歡吃魚,現在年紀大了,沒有別的喜好,就想吃小時候的那種味道,真是懷念啊!」

    寧志恆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以後我讓廚師天天給您準備這一道菜。」

    神田玉山笑著擺手說道:「不用麻煩了,這一次我來上海時間也不會很長,做完事情很快就會回國,而且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的時間並不自由,不過我有時間會來這裡做客,畢竟這裡有這麼多老朋友!」

    寧志恆笑著問道:「不知道神田先生會在上海逗留多長時間,有機會的話我還想請您到寒舍一聚。」

    神田玉山略為思索了一下,點頭說道:「大概一個月左右,到時候我只要有空暇,就去叨擾了,哈哈!」

    酒席間,大家都相談甚歡,直到盡興而歸,這一次宴會讓神田玉山和高野隆之對寧志恆的熱情招待感到非常滿意,尤其是高野隆之顏面大增,對寧志恆感激不已。

    酒席散去,北岡良子親自帶人前來把神田玉山接走,自去和竹下慎也交接不提。

    單說寧志恆看著酒桌上那一盤子照燒魚片有些發愣,神田玉山今天就沒有動別的菜,只是吃了這道菜,這盤魚片食材並不多,幾乎都被神田玉山吃完了,寧志恆思慮了片刻,這才轉身離去。

    圖書大樓裡的一處房間裡,何思明將金屬箱子遞交給神田玉山,神田玉山接過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包裝盒,然後打開,將法幣雕版取了出來,這是一個銅製的雕版,神田玉山在顯微鏡下面,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這才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何思明交接完畢,便躬身告退,看著何思明退出,神田玉山這才收起了雕版,放進旁邊的保險櫃裡。

    何思明離開了圖書大樓,便馬上趕回特高課本部,向課長佐川太郎覆命。

    佐川太郎已經知道了神田玉山等三名專家的到來,也是非常高興,如果順利的話,蝕月計畫很快就會完成,這項計畫如果完成,會對整個對華戰局影響巨大,其威力不亞於幾個師團。

    「竹下君,干的很不錯,神田先生等人的到來,對我們的幫助很大,我會馬上申請為你敘功,相信你的晉陞令很快就會下來,你還要多加努力才是!」佐川太郎笑著說道。

    「嗨依,多謝課長的栽培!」何思明頓首回答道,他又取出一封信件,遞交到佐川太郎面前,「這一次回國,我特意拜訪了大谷仁希先生,他對您的印象非常好,托我給您帶來了一封信,請您過目!」

    「哦!真是太好了!」佐川太郎一下子就站起身來,鄭重的將信封接過,「竹下君,真是太感謝了,你舟車勞頓,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嗨依!」

    何思明躬身退出了辦公室,又去拜訪老師秋田彰仁,直到最後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他轉身關緊了房門,快步來到辦公桌前,取過紙筆,仔細回憶了一下今天在圖書大樓裡的所見所聞,然後開始在紙上面勾畫著,將一副簡易的內部圖紙描繪了出來,尤其是大樓四層裡的佈置,還有裝有法幣的庫房內部佈置,都詳細地繪畫出來。

    畫完之後又仔細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這才將這份圖紙摺疊收好,他必須要盡快和寧志恆取得聯繫,把這次任務的一些情況匯報給寧志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也是他和寧志恆約定見面的日子,何思明早早地就趕往南屋書館,等候寧志恆的到來。

    自從昨天看到何思明,寧志恆就知道今天上午九點,何思明一定會在南屋書館等候自己,所以他也很快趕到了南屋書館。

    和往常一樣,寧志恆和何思明見面後相互寒暄了幾句,寧志恆就邀請他上樓一敘,兩個人進入寧志恆的房間,相對而坐。

    「這一次去日本有什麼重要情況嗎?」寧志恆問道。

    何思明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一次去日本很順利,我還抽空去拜見了一趟大谷仁希,我們交談的不錯,他還給佐川太郎寫了一封信,囑咐他對我多加關照!」

    「做的好!大谷仁希是你最大的依仗,你一定要多和他聯繫,這對你以後的工作大為有利!」

    「哈哈,我最大的依仗不是您處座嗎?」

    兩個人相視一笑,寧志恆接著問道:「雕版的情況怎麼樣?」

    「已經接近完工了,神田玉山說最多一個月,就可以完成最後的雕刻工作,也就是說還有一個月,他們就可以印刷這批法幣了!」

    「一個月!」寧志恆皺眉說道,「必須要抓緊時間行動了,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8 17:48
第六百三十七章 另找捷徑

    寧志恆再次問道:「其他兩位紙張專家有什麼情況?」

    「根據他們所說,他們對於法幣紙張纖維的分析還沒有完成,想要製作出和法幣一模一樣的紙張,還有不少工作要做,不過光是這十億法幣,就夠讓我們頭痛了。」何思明說道。

    製作鈔票所需要紙張的材質要求非常高,各國鈔票的紙張,都是專門製造,造紙原料大多採用纖維較長的棉、麻等植物作紙漿,這樣造出來的紙張光潔堅韌、挺度好,耐磨力強,經久流通後,纖維不松散、不發毛、不斷裂。

    而且在造紙過程中還採用一些辦法,使紙張具有某些特徵,以明顯的區別於其他紙張。

    但是各國都有自己的密法,比如說日本本國的日元,就是採用他們本國一種特有植物的纖維為主要原料,再配以別的植物纖維製作而成,其中各種成分比例也是絕密,別的國家根本沒有這種原料,所以日元是很難偽造的。

    現在在中國法幣也是一樣,美國製幣公司的製作水平也很高,採用的紙張也是高檔原料,所以要想製作出一模一樣的紙張,也是很困難的。

    寧志恆點頭說道:「看來他們突破紙張的技術問題,還有一段時間,目前我們只要解決雕版的問題就好了,對於如何破壞雕版你有什麼想法?」

    何思明一聽,不禁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根本不可能,神田玉山對於雕版的保護極為重視,從來沒有離開過它,這一次也就是在運輸期間由我保管過一段時間,平時都是他隨身攜帶,而且每一次和我交接的時候,都會用顯微鏡檢查一遍,生怕有所損壞,我就是想做手腳也不可能,現在雕版進入了印鈔基地,就更不可能了,雕版就放在大樓的四層,神田玉山也在那裡工作,完成雕版的最後雕刻。」

    說到這裡,何思明將自己畫好的大樓內部結構圖交給寧志恆。

    「這是我根據記憶畫下來的,尤其是四層東側,安放法幣的庫房內部佈置,我都畫下來了,你看一看!」

    寧志恆一聽大喜,他手上雖然也有王漢民等人偵查到的結構圖,但是那都是憑藉著圖書大樓以前的工作人員的回憶繪製,很多地方都不一定準確,畢竟北岡良子要想把它變成印鈔基地,一定會進行部分改建,現在何思明進入過這棟大樓,兩相對比,這樣就對內部結構更有一個具體的瞭解。

    寧志恆將結構圖接過來仔細地查看,果然發現和之前的王漢民搞到的結構圖大同小異。

    但是在第四層,也就是安放原版印鈔機和法幣的這一層,北岡良子做了很大程度的改建,除了必要的支撐柱和牆體以外,很多房屋被打通,形成了一個大的車間,安放印鈔機,旁邊就是放置法幣的庫房。

    「整棟大樓裡,光是我看見的守衛就有二十多人,我判斷總數最少也要多一倍,也就是四十人左右。

    我經過一層到二層的時候,有人員說話聊天的聲音,我判斷應該是工作人員和警衛人員的宿舍。

    經過三層的時候,有電話鈴聲響起,還有通話的聲音,應該是辦公區域。

    四層我待的時間最久,情況也最清楚,是安裝印刷機和存放法幣的地點,也是我們最需要瞭解的地方。

    每一層樓梯口處都焊裝了鐵門,樓梯口和樓道內都有警衛把守,唯獨第四層不僅安裝著全封閉的鐵門,而且有六名全副武裝的警衛,還有兩挺輕機槍。

    進入第四層需要北岡良子佩戴的鑰匙,才可以打開鐵門,裡面倉庫的門是鋼製的大門,非常堅固,它和密室的門也都需要北岡良子的鑰匙才可以打開,根本不可能用武力衝進去。」

    何思明仔細地敘述著,寧志恆對比著結構圖仔細的思考著,接著開口問道:「看來只能從倉庫下手了,倉庫的窗戶有什麼漏洞可以利用嗎?」

    「不可能,每一扇窗戶外面的玻璃永遠是關死的,裡面都用鐵條焊死了,每一根的間隔不到十釐米,別說是成人,就是個小孩子也鑽不過去,完全是全封閉式的,根本沒有漏洞!」

    「那樓頂上有沒有守衛?」

    寧志恆試圖想辦法從樓頂進入,以他的身手,也許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攀上樓頂,從樓頂侵入第四層。

    「我在第四層休息的時候,曾經聽到樓頂上有多人走動的聲音,我判斷樓頂也有人在守衛,而且絕不止一個人。」

    寧志恆不禁暗自吸了一口涼氣,北岡良子把整座大樓變成了一個軍事碉堡,防範守衛森嚴,內部佈置嚴密,幾乎無隙可乘。

    寧志恆皺著眉頭問道:「難道就沒有一點漏洞,上海可是空氣潮濕的沿海地區,安放這麼多紙張鈔票,最起碼應該有一個透風的通道才對,不然陰暗潮濕環境會使紙張受潮發軟,她應該懂得這些道理。」

    何思明指著結構圖上的一點,說道:「就在這個位置,倉庫裡的南側右上方,有一個通風口,安裝有一個風扇,可是我看直徑不過四十多釐米,扇葉之間的空隙,就是個小孩子都鑽不進去,外面又是光禿禿的牆壁無處落腳,根本沒有可能進入。」

    寧志恆看著結構圖,低頭沉思,接著說道:「你說的這個情況很重要,目前看來從大樓內部進入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想辦法從樓頂,或者從這個通風口進入,只是這樣的難度實在太大,必須要好好計畫一下!」

    寧志恆對自己的身手非常的自信,他覺得只要自己設計的好,也許有機會可以潛入進去,只是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一不小心就會讓自己深陷其中,後果是災難性的。

    看來自己首先還是要從神田玉山的身上著手,雖然只是治標不治本,但是能夠推遲一段時間也好,而且這樣做,也相對安全和簡單的多,好在他之前已經有了一些設想,相信成功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

    寧志恆吩咐道:「我馬上會展開行動,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不要參與印鈔基地的任何事情,否則一旦出現問題,很容易牽扯到你。」

    「是!」何思明點頭答應道。

    寧志恆回到藤原會社,就在當天晚上通知租界裡的譚公館,馬上調派一名精通日語的翻譯員進入上海市區,聽候調遣。

    寧志恆手底下一直有幾名從武漢時期帶回來的,精通日語的翻譯,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在手下的產業裡,負責監聽和翻譯,還有就是教授情報人員日語,現在很多情報員已經可以聽懂日語,只是口語一直不太流利,其中左柔的日語進步的最快,在她的努力學習下,現在她的日語已經很流利了,只是還有一些口音的問題。

    現在寧志恆需要一個精通日語的人配合接下來的行動,可是自己身邊除了易華安的日語可以亂真以外,就沒有人可用了。

    寧志恆當然不會讓易華安去冒這個風險,一旦失誤,後果難料。

    三天之後的一個傍晚,日本聚集區的一處住宅裡,山田新覺剛剛下班回來,推開家門,就發現屋裡面一片黑暗。

    他不由得心頭一緊,家中還有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平時自己回到家中,妻子早就該迎上來,噓寒問暖,並為自己更衣換鞋,兒子也會一蹦一跳的跑出來,撲到自己的懷裡。

    可是今天屋子裡卻一個人都沒有,他抬手拉開了電燈,屋子裡一下子亮堂起來。

    突然他發現自己家的客廳裡盤膝坐著一個青年男子,正一臉淡然的微笑看著他。

    山田新覺下意識地準備抄起房門後面的木棍,就在這個時候,卻感覺後腰間卻被一支槍頂住,然後被人一把推進了房裡,身後的人也走了進來,並把門關緊。

    「山田君,鄙人松井惠生,請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惡人,冒昧登門是有一筆生意想跟你談!」客廳中間的男子輕聲說道。

    「你們想談什麼?我的妻子和兒子在哪裡?」山田新覺臉色陰鬱的說道。

    他將目光四下望去,廚房裡,臥室裡,都沒有看見家人的蹤跡。

    「不用找了,山田君,夫人和孩子已經被我接走了!」松井惠生輕聲說道。

    山田新覺只覺得血往上湧,厲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快把我的家人放了,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可是這句話剛出口,身後的持槍男子,一槍托重重打在他的背上,山田新覺只覺得背上劇痛,一股大力將他砸倒在地,身子撲倒在松井惠生的面前。

    松井惠生眉頭一皺,揮手示意,那名持槍人這才退後一步。

    過了一會兒,山田新覺這才慢慢地直起身子來,眼睛恨恨的盯著對方。

    「山田君,你太衝動了,我說過我們沒有惡意,只是談一筆生意。」

    說到這裡,松井惠生從身後取出一個小皮箱,推在山田新覺的面前,然後親手把皮箱打開,頓時滿滿的一箱子鈔票,展現在山田新覺的面前。
V123210 發表於 2019-4-8 17:50
第六百三十八章 巧下毒手

    山田新覺被這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不過是一個平民,平日裡雖然溫飽不愁,可是積蓄並不多,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現在滿滿一箱子鈔票擺放在眼前,頓時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抬眼看了看對方,試圖從對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是松井惠生還是一臉的笑意,溫和的說道:「這只是一半的訂金,五萬日元,事成之後,我再奉上另一半,你看怎麼樣?山田君!」

    山田新覺只覺得頭腦一炸,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出手如此闊綽,五萬日元,還只是一半?

    他伸手摸了摸箱子裡的鈔票,感受了一下,心神穩定之後,終於開口說道:「我只是一個廚師,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到你!」

    松井惠生聽到山田新覺開口答應,忍不住哈哈一笑,開口解釋道:「正是因為你是一個廚師,所以我才找到了你的身上。」

    原來山田新覺是日本駐軍的一個食堂廚師,他所在的食堂,負責給日本軍士準備伙食,因為這個食堂距離圖書大樓最近,也就順便負責了圖書大樓裡面工作人員和警衛人員的伙食。

    山田新覺就是這個食堂的大廚,也是手藝最好的廚師,一般只負責給高級軍官準備菜餚和伙食。

    寧志恆根據王漢民等人之前的偵查的一些情況,又觀察了幾天,終於把目標放到了山田新覺的身上。

    「你們到底需要我做什麼?請直說吧,但是必須要把我的妻子和孩子放回來!」山田新覺眼睛緊盯著松井惠生,再次說道。

    松井惠生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山田君,你的妻子和孩子,我會妥善照顧的,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事成之後,我會把你的家人和五萬日元一起交給你,絕不會食言!」

    山田新覺看著松井惠生這樣說,知道對方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將家人放回來,兩個人對視良久,終於山田新覺不再堅持,默默的點了點頭。

    「非常好,山田君,你的選擇很明智,那我來說一說具體的要求!」

    松井惠生輕聲說道:「據我所知,這段時間特高課一直在你們食堂裡訂餐。」

    「是的,確實有這事!」

    「大概訂了多少人的伙食?」

    「不多,也就是四十到五十人左右的伙食。」

    「據我所知,他們的軍官的伙食都是由你製作的對嗎?」

    「是我,平時只有三份,可是從三天前,又多增加了三份?」

    「很好,山田君,你有這樣的態度,讓我非常滿意,我要問你的是,是不是這三天裡,有人特意讓你準備一道照燒魚片?」松井惠生問完,眼睛緊盯著山田新覺,無形中給山田新覺一股迫人的壓力。

    山田新覺睜大了眼睛,詫異地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每天中午這一餐,他們都特意要求準備一道照燒蝶魚片,口味還要求醬味重一些,壓住蝶魚的腥味,只有我做的這道菜才符合對方的要求,所以這三天都是由我準備的。」

    松井惠生哈哈一笑,向山田新覺伸出大拇指,讚許地說道:「做的很好,我們就是要在這道菜裡做文章。」

    只見他從旁邊的皮包裡,取出一個酒瓶放在山田新覺的面前。

    山田新覺伸手接過酒瓶,看了看外面的封皮,然後打開之後聞了聞,詫異的說道:「這是上好的味淋酒,你們這是想下毒?」

    味淋酒是日本人做菜專用的一種料酒,味道偏甜,尤其是在做魚的時候,放入味淋酒,可以去腥提鮮,是日本廚師們最常用的調味酒之一。

    松井惠生擺了擺手,取過桌上的一個小酒杯,然後從山田新覺手中接過這瓶味淋酒,擰開瓶蓋倒了一小杯,自己一口喝了下去。

    山田新覺被他的舉動搞糊塗了,很明顯這瓶味淋酒是無毒的,他猶豫地看了看松井惠生,再次問道:「既然不是投毒,那你們這樣做是為什麼?」

    松井惠生沉聲說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按照我們的吩咐,每一次做照燒魚片的時候,用這瓶子裡味淋酒浸泡魚片二十分鐘左右,然後在最後調醬的時候多加些味淋酒,總之這瓶酒,要在十天裡用完,之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我們會把你的夫人和孩子,還有五萬日元給你送來,你看,一切就是這麼簡單,這對於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沒有半點風險可言,你放心,這些味淋酒不會讓人有任何生命危險,也不會有人來追究你的責任,你可以輕輕鬆鬆賺到十萬日元,足夠讓你們一家人過上你們想要的生活,山田君,這種機會並不是誰都可以得到的!」

    山田新覺頓時眼睛一亮,如果真的像松井惠生所說的那樣,這些味淋酒不會造成人員中毒死亡,那這麼一大筆巨款豈不是跟白撿的一樣,這可是足以讓他改變人生命運的好機會,再說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還在他們手上,也容不得自己討價還價,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不知道您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我一定會按照您說的去做,還是懇求您,一定放過我的家人,拜託了!」山田新覺跪在地上,給松井惠生重重地叩頭哀求道。

    「山田君,你言重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一切都會煙消雲散,你們一家人也會過上更好的生活!」松井惠生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眼睛緊緊的盯著山田新覺,「可是如果你敢在其中給我耍花樣,事情的結果並不如我們所料,那可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不僅你的家人回不來,就是你自己的性命也無法保全,你可要想清楚了!」

    說完,松井惠生邁步走出了房間,那名持槍的男子也緊隨其後。

    山田新覺轉過身來,看著兩個人迅速離去,又看了看身邊的一箱子鈔票,伸手拿起那瓶味淋酒,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懼之色。

    這一切當然是寧志恆的設計,在那瓶味淋酒裡,摻入了極少部分的甲醇,甲醇融入酒中,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這就像後世的工業酒精一樣,裡面就含有甲醇,可是在味道上和普通的食用酒精根本無法分辨,很多人誤食後就會造成雙眼失明。

    只是摻入甲醇的酒顏色要偏黃,而味淋酒就是調味的料酒,本身顏色也偏黃,加入甲醇後根本看不出來,而甲醇中毒的症狀第一個表現,就是嚴重影響視力,而且是不可逆的傷害,初期會造成視力模糊,接著就會損壞視覺神經,大概只需要十毫升左右就可以導致眼睛失明。

    神田玉山滴酒不沾,可是他喜歡吃的這道照燒魚片,需要使用味淋酒去腥提鮮,而且這道菜醬味十足,可以壓住酒的味道,在味道上很難品嚐出其中的差異。

    只需要計算好劑量,在十天之內,把這瓶味淋酒用完,那其中甲醇的含量足以對神田玉山的視力造成影響。

    而雕版的雕刻,需要在顯微鏡下進行細微的雕刻,對雕刻者的視力的要求也很高,如果神田玉山的視力出現問題,那麼最好的結果,是他在雕刻的過程中出現差錯,只需要一個細微的失誤,這塊雕版就算作廢了,這樣的話,就可以將印刷的時間推遲一年半載。

    當然這只是設想的最好結果,如果雕版並沒有受到損壞,光是神田玉山的視力受損,那雕版的工作也必須告停了。

    用這種方法,就可以讓印刷法幣的工作向後推遲,等日本人找到新的雕刻師,最少還得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寧志恆可以從容佈局應對。

    第二天的中午,食堂的操作間裡,因為山田新覺是大廚師,有自己的操作間,所以也沒有人過來打攪他做菜。

    山田新覺將手中的蝶魚切好片,放在碗中,然後從抽屜裡取出那瓶味淋酒,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還有那十萬日元的巨款,馬上就把心一橫,將味淋酒倒在魚片上面。

    時間很快過去了八天,神田玉山正坐在工作間裡進行雕版的雕刻工作,可是很快他就不得不把工作停了下來,

    他神情有些焦急,心情煩躁之下,將手中的刻刀重重地摔在桌案上。

    然後打開抽屜取出一支眼藥水,滴在自己的眼睛上,閉目養神。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這幾天裡,他一直感覺自己眼睛的視力變得模糊起來,雕刻的進度也嚴重拖後,直到現在,已經無法看清顯微鏡下面的的雕版紋路了。

    他不敢再下刀了,按照這種狀態進行下去,只要有一絲疏忽,這個花費了半年之久,即將雕刻完成的雕版,就會功虧一簣,成為一塊廢品,

    現在印刷法幣的工作已經萬事俱備,就差手中這塊雕版了,如果在這個時候被損壞了,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可是現在眼睛視力模糊,實在無法進行雕刻,看來必須要讓醫生好好給自己檢查一下了,不然工作實在是無法進行下去了。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走出門外,對守候在門外的警衛說道:「去把北岡組長喊來,我有事情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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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