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情劍無刃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0-15 15:53: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 1333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6 16:39
第十回 父子偷會  (二)

岳小飛悚然由床上坐起,匆匆穿好衣服,由窗隙向外望去,月光下,照見西廂屋脊上,赫然有條人影在那裡晃動。

    分館裡只住著他和林金寶兩人,但林金寶縱然也習過武功,卻絕對不會有如此高超的身手,而且他也不可能有這種行動。

    如此看來,這人該是袁小鶴了,因為從此人的行動看來,對自己絕無惡意.其用意不外是把自己引出去在暗中會面。

    想到這裡,他隨即也穿窗而出。

    當他來到天井,那屋脊上的人影,立刻向他招了招手,然後騰身飄落牆外。

    岳小飛也隨之由屋頂掠出牆外。

    只見那人身著藍衣正站在牆腳邊的蔭影下。

    岳小飛來到跟前,定了定神,當他看清那人面貌,過度的驚喜,竟使他呆了一呆,接著慌忙跪倒在地,失聲叫道,“孩兒拜見父親!”

    當真他做夢也想不到,這藍衣人竟是他闊別三年杳無音訊遍尋不遇的父親。

    那藍衣人也有著無比的激動,急急扶起岳小飛道︰“快起來,告訴我,這三年多,你都在哪裡?”

    父子重逢,在這剎那,岳小飛早已淚水盈眸,抽噎了好一陣,才拭去淚水道;“孩兒是被一位廬伯伯收留,又跟他習藝三年,另外又隨他讀了不少書,他老人家待孩兒可謂恩重如山!”

    藍衣人哦了聲道︰“你那位廬伯伯叫什麼名字?他是為什麼收留你的?”

    岳小飛道︰“廬伯伯叫廬雲,就住在獨秀峰下,那天孩兒在獨秀峰下久等無人來接,後來被廬伯伯的弟子袁大哥看到,便把我帶到廬伯伯那裡。”

    藍衣人失聲道︰“原來是聖手書生廬大俠?他已息隱江湖多年,想不到竟是隱居住在獨秀峰下!”

    岳小飛道;“父親可認識他?”

    藍衣人道;“他在武林,當年大名鼎鼎,為父早就想拜識他,可惜始終沒有機會。”

    他頓了一頓又道︰“其實並非沒有機會,而是因他比我年長十多歲,等我在武林中稍稍混出一點名聲時,他卻已經封劍歸隱了。”

    藍衣人頓感一陣歉然,嘆了口氣道︰“提起這事,為父實在對不住你,因為為父事先早和那人約好,要他按時到獨秀峰接你,誰想當我和你娘進入‘天谷’之後,才知道那人已被‘皇元教主’打入育化城……”

    岳小飛搶著截住話問道︰“天谷在哪裡?皇元教主又是誰?”

    藍衣人道;“這片數十里方圓的谷地就叫天谷,皇元教主就是這裡的教主,你由谷外連闖五關來到這裡,難道沒聽說過這裡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就是教主?”

    “孩兒只聽說過教主,並沒聽說過皇元教主。”

    “所謂皇元教,全稱該是‘皇天元真聖教’,是由教主一手創立的,簡稱‘皇元教’,所以教主也就是‘皇元教主’”。

    “當父親得知那位接孩兒的人已被教主打入育化城之後呢?”

    “當然最擔心的就是你的下落,當年我在谷外救了‘太白雙雄’丁濤和甘霖一命,當時就交給他們一塊玉珮,要他們設法找你。”

    “不錯,孩兒正是由五台山西來的路上和他們相遇,這次能進入天谷,也是他們兩位帶路的,可是父親又怎知孩兒已來到這裡呢?”

    “為父因為看到你們四人連闖五關已來到招賢館的名單,發現其中有丁濤和甘霖兩人,又發現其中有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叫岳小飛,就斷定可能是你,後來又知道你被分配到三十六號分館,所以才決定在夜間偷偷來看你,果然你正是飛兒,這岳小飛的姓名,是別人為你取的,還是自己取的?”

    “是廬伯伯為孩兒取的,因孩兒當時只知道自己叫飛兒,廬伯伯便把孩兒以小飛為名,由飛想到了岳武穆王,便又以岳為姓。”

    藍衣人點點頭道︰“這名字取得很好!”

    岳小飛情不自禁問道;“可是孩兒究竟姓什麼,父親現在總該告訴孩兒了,還有你老人家的名諱,孩兒也必須知道?”

    藍衣人似有難言之隱,猶豫了半晌才道︰“好,為父告訴你,我叫花玉麟。”

    岳小飛忙道︰“那麼孩兒從現在起,也該改名叫花小飛了?”

    豈知花玉麟卻搖搖頭,語氣鄭重的道︰“不可。你必須仍叫岳小飛,而且以後若有機會在人前和我相遇,也必須裝做彼此並不相識,絕對不可讓人看出你我是父子關係,遇見你母親也是—樣。”

    岳小飛怔了怔道︰“為什麼要這樣?”

    花玉麟神色驟然凝重道︰“為父是迫不得已,至於為什麼,暫時你也用不著多問,日後自然明白。”

    岳小飛默了一默,搭訕著再問道︰“莫非父親現在也做了教主的屬下?”

    花玉麟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凡是進入天谷的,又有誰能不為教主效力?”

    “父親為什麼也要進入天谷呢?”

    “當然也是迫不得已。”

    “你老人家可否告知孩兒目前在皇元教擔任何職?”

    “你可以猜得出,為父既能看到你們四人的名單,當然是在招賢館任職。”

    “莫非你老人家是招賢館的館主?”

    “招賢館主在皇元教中身份地位極為崇高,為父進入天谷不到三年,怎可能受到教主如此重用,不過,在招賢館總館.為父總還有些份量。”

    岳小飛暗道︰“莫非父親是招賢館總館的總管?……”

    但他卻又不便再問。

    只聽花玉麟道︰“那四人名單中的袁小鶴,是否就是聖手書生廬大俠的高足?”

    岳小飛道︰“不錯,小鶴大哥待孩兒親若兄弟,將來館主召見時,還望父親能為他美言幾句。”

    花玉麟道︰“我會的,時間不早,為父該走了。”

    岳小飛忙道︰“父親還沒告知娘的近況?她老人家好麼?”

    花玉麟淒涼一嘆道︰“她很好,只是她目前不在招賢館,為父和她見面的機會不多。”

    “那麼娘究竟在哪裡?”

    “當然也在天谷,不必多問,我該馬上回去了!”

    花玉麟不等岳小飛再說什麼,說完話,輕風颯然,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天亮,林金寶為岳小飛送來涮洗用水後,即刻便到總館拿飯。

    林金寶昨日曾對岳小飛說過,往返總館,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誰知他這一去,竟然足足一個時辰還不見回來。

    奸不容易等到林金寶回來,岳小飛立刻發現情形不對。只見林金寶兩邊而頰,滿是血痕,連眼楮都是紅腫的。

    岳小飛吃了一驚道︰“金寶,你怎麼了?莫非和人打架?”

    林金寶頓時淚水奪眶而出,哭道︰“公子,你害了小的了,連你自己也……”

    岳小飛愕然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別看林金寶已經十七八歲,卻還像個孩子,邊哭邊道︰“公子昨天傍晚趁小的到總館拿飯時,是否曾把一個女的帶到房裡來

    過?”

    “不錯,是什麼人發現的?”

    林金寶揩拭著淚水道︰“是什麼人發現的,小的不清楚,但是卻讓吳副總管知道了,小的剛才到總館拿飯所以晚回來,就是被吳副總管叫去拷問。”

    “你臉上就是被吳副總管打的?”

    “這還算打得很輕,若不是還需小的拿飯回來,小的只怕就沒有命了,聽說待會兒他還要把小的叫去繼續拷問。”

    岳小飛不覺氣往上衝,同時也對林金寶為這事受累感到歉意,哼了一聲道︰“豈有此理,這位吳副總管也未免太可惡了,咱們馬上吃飯,吃完飯後帶我去找他!”

    林金寶打了個冷顫道︰“公子,你還敢去找他,就連你自己也免不了受他的整治!”

    岳小飛冷笑道︰“你別怕,看誰整治得了誰,我岳小飛就是拚著腦袋不要,也要替你出這口氣!”

    林金寶嚇得打心底直冒冷氣,道︰“公子,千萬使不得,小的受責罰是應該的,你千萬冒犯他不得,吳副總管手段毒辣是出了名的!”

    岳小飛只聽得兩道劍眉倒豎︰“我岳小飛偏要看看他手段毒辣到什麼程度,帶女人進來是我的事,我自己做自己承擔,你怎說你受責罰是應該的?”

    林金寶不敢再說什麼,含淚將飯菜拿出來擺好。

    岳小飛氣歸氣,但卻不能因為氣就不吃飯,那豈不越發吃虧,他邊吃邊道;“我若不為你出這口氣,就等於我栽在他手裡,他打你,跟打我根本沒有分別,你怕他是你的事,我怕他是為了什麼呢?”

    林金寶心知若自己再開口等於火上加油,乾脆一直保持著不吭聲。

    剛剛把飯吃完,突見四五名黑衣大漢,橫眉豎目由大門外闖進了天井。

    接著又進來一人,赫然是吳副總管吳有權。

    在這剎那,林金寶目瞪口呆,像是已被嚇掉了魂,根本說不出話來。

    那吳副總管吳有權,生來一張馬瞼,八字眉,三角眼,鷹鼻薄唇,神色陰晴不定。他的這副長相,令岳小飛一見就有些手癢,何況岳小飛早已怒氣攻心。

    但岳小飛卻決定暫時保持不動聲色,否則,一開始主動把他教訓了,將來追究起來自己難免就有些理屈。

    誰知吳有權也暫時不開門,卻由其小一名刀疤臉大漢喝道︰“林金寶,你他***還不出來?”

    林金寶體似篩糠,連嘴唇都嚇得發了青,可能腿都軟了,似乎想走都走不出去。

    刀疤痕兩眼一瞪,再喝道︰“林金寶,我講的話聽到沒有?”

    林金寶猛打著顫,終於聲音抖動著開了口︰“高大叔,您……您要我……出去做什麼?”

    刀疤臉咧嘴嘿嘿一笑道︰“當然是要問你話,再不出來,那就別怪老子進去拖了!”

    只聽岳小飛道︰“只管出去,看他們敢把你怎麼樣?”

    林金寶終於硬起頭皮向前走出幾步,在客廳門口停住。

    岳小飛也隨即跟了出來。

    刀疤臉似是根本不屑看岳小飛一眼,嘿嘿笑著道︰“你在這裡,已經兩三年了,難道連不準女人進來的規定都不知道?你這小子可是找死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26
第十一回 怒犯戒律  (一)

    林金寶那裡答得上話,臉色由青變綠,情不自禁轉頭望向岳小飛。

    刀疤臉陰笑了幾聲道︰“你往哪裡看,誰也救不了你!”

    他話剛說完,伸手便向林金寶抓去。

    岳小飛一把將林金寶撥到後面,喝道︰“什麼東西!居然在我面前放肆,你不過招賢館一名狗腿子,太無法無天了!”

    刀疤臉伸手再向岳小飛抓來,一面沉聲道︰“你敢怎樣?”

    他的最後一字尚未出聲,緊接著一聲慘叫,直飛起一丈多高,然後像天外飛石般向後摔去。

    還好,若不是吳有權及時躍身接住,刀疤臉不死也必重傷。

    不過,他們所有的人,包括林金寶在內,卻誰都沒看清岳小飛是怎樣出手的。

    吳有權等人雖然知道凡是鉰藿L五關來到招賢館的人必定身手不凡,但卻沒料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孩童,竟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

    其實岳小飛連手都沒動,只是輕輕飛腿蹬出一腳。

    他知道,若蹬得過重,刀疤臉勢必當場肚破腸流,他為了不把事情鬧大,才決定暫留刀疤臉一條狗命。

    吳有權放下刀疤臉,大步直衝過來。

    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三角眼凶光暴閃,斜瞄了幾瞄道︰“好小子,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撒野?”

    岳小飛極力隱忍著,不動聲色道︰“林金寶犯了什麼罪過,你們要這樣對付他?”

    “分館裡進來女人,難道不是他的罪過?”

    “那是在下放進來的,與他無干,你們就該直接找我!”

    “你為什麼把女人放進來?”

    “女人也是人,我為什麼不能讓她進來?”

    “你應當聽林金寶告訴過這裡的規定?”

    “不錯,他是對在下講過,但這種不合理的規定,在下卻沒有必要遵守。”

    吳有權兩太陽穴急劇抽動了幾下,大喝道︰“好小子,年紀不大,卻已禿子打傘——無法無天,我看你是瞎子聞臭——想找死(屎)!”

    岳小飛冷冷一笑道︰“尊駕準備怎麼樣?”

    吳有權閃電般直向岳小飛左手腕脈抓來,一邊喝道;“先隨本副總管到總館去,再治你的罪!”

    岳小飛豈能容他抓住,左手一翻,反向對方腕脈上扣住。吳有權沒料到對方動作如此之快,雖未被扣住,但卻被岳小飛的手指觸及。

    他只感對方的指尖,竟有如五把鋼錐,雖然輕輕一觸,卻已痛徹心肺。

    岳小飛冷冷笑道;“姓吳的,你若知趣,就趁早滾回去,否則別怪我岳小飛對你不起!”

    吳有權在眾目睽睽之下,豈能示弱,哼了一聲道;“老子今天若連你都制服不了,就把吳字讓你倒寫!”

    岳小飛聳了聳眉道;“在下早就聽說你這狗腿子不是東西,如果非要找倒霉不可,那我也正好可以趁這機會教訓教訓你,你只管過來試試!”

    吳有權陡地一個虎跳,雙拳齊出,直向岳小飛面門搗來,下面同時又踢出一腳。

    岳小飛一側身,讓過來勢,右掌疾向吳有權後背拍去。

    只聽吳有權一聲悶哼,凌空直向前栽去,正好俯摔在客廳門檻上。

    那門檻離地足有半尺高,橫頂在吳有權小腹上,其結果不問可知。

    吳有權勉強爬了起來,雙手捧著小腹,只顧咬牙咧嘴。

    岳小飛餘怒未息,跟著左右開弓,劈出兩掌。

    頓時,吳有權雙頰已皮開肉綻,連嘴巴和鼻子都幾乎打歪。

    岳小飛再抓住吳有權衣領,五指一旋,把人旋了個倒轉一圈,然後飛起一腳,再蹋上對方前胸。

    吳有權“噢”的一聲,隨即向大門方向倒出去。

    那幾名黑衣大漢齊齊躍身準備把吳有權接住,豈知吳有權向後倒撞的衝力太大,那幾個黑衣大漢雖然把人接住,卻都全被撞倒。

    岳小飛輕輕鬆鬆的出手幾招,竟把吳有權打得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怎不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

    幾名黑衣大漢爬起身來,再把吳有權扶起,卻都只能僵在那裡。

    岳小飛冷笑道︰“姓吳的,你不是要把在下拿到總館治罪嗎,我看你怎樣拿法!”

    吳有權狂喘如牛,呲牙咧嘴道︰“好,你有種就別跑,吳某拿不住你,總還有人拿得住你!”

    岳小飛淡然笑道;“我等著,看你們哪個敢來拿!”

    其中一名黑衣大漢道︰“副總管,你別說了,先回去要緊!”

    事到如今,吳有權除了回去,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誰知他剛歪歪斜斜的走出四五步,便已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

    那幾名大漢,只好抬頭的抬頭,抬腳的抬腳,擠成一堆,好不容易才把吳有權抬出大門,然後再抬著嘗`館方向而去。

    岳小飛回過身來,只見林金寶仍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林金寶,他們已經走了,還怕的什麼?”

    林金寶這才打了哆嗦,如夢方醒。

    岳小飛打了吳副總管,在他來說,當然是大快人心,但他卻不能不想到繼之而來的將是什麼後果。

    驀地,他翻身跪倒在地道︰“公子,這禍事闖得大了,現在您唯有快快逃走,才是唯一的辦法!”

    岳小飛拉起林金寶道︰“好漢做事好漢當,我若怕,就用不著打姓吳的了,何況我現在身在天谷,又能逃到哪裡去,而且我逃走,你又怎麼力,?”

    “公子現在已是自身難保,根本已不可能顧得了小的。”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

    “公子,還是聽小的話,逃走要緊,天谷這樣大,也許仍有藏身之地。”

    岳小飛不再理會林金寶,索性回到客廳,自己倒了杯茶,坐上椅子,慢慢喝了起來,那神情看來還十分瀟灑。

    林金寶跟了過來道︰“公子,您總要有個打算?”

    岳小飛道︰“我的打算就是等著看看第二批又有什麼人來,若館主親自來了,正好可以提前見他。”

    林金寶道︰“以館主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親自來,也許是總管來。”

    “總管姓什麼?叫什麼?”

    “總管姓韓,叫韓德起。”

    岳小飛不覺心頭一涼,他本來以為父親必是總管,如今聽說總管另有其人,那麼父親在招賢館的職位,顯然是微不足道了,怎不令他為之黯然。

    “這位韓總管的為人如何?”

    “韓總管比吳副總管好得多了,但公子闖下這麼大的禍事,只怕他再好也好不起來。”

    “我並不想求他,他如果也像吳有權一樣來狠的,我照樣也不會對他客氣,事情既然鬧出來了,那就乾脆一不作二不休鬧得再大一點,反正後果都是一樣。”

    這幾句話,只聽得林金寶又開始目瞪口呆。

    岳小飛淡然一笑道︰“不必怕,唯有我把事情鬧大,你反而可保無事。”

    林金寶緩過一口氣來道︰“公子這話小的聽不懂?”

    岳小飛道︰“那時你就盡可把一切責任推得乾淨,連總管到副總管都奈何我不了,我把女人領到裡面來,你又怎能禁止得了呢?”

    這話確是言之有理,但林金寶卻決不希望岳小飛再和韓總管鬧起來,他呆了半晌才道︰“若總管沒人來,那當然最好,只是小

    的抱歉,今天中午公子只怕就沒飯吃了!”

    “你是說他們要斷我的糧?”

    “不,是小的不敢再到總館拿飯。”

    林金寶說的不錯,吳有權的怨氣正無處發洩,若被他遇上,說不定林金寶就沒了命,岳小飛不能不為林金寶著想︰“一頓飯不吃無所謂,若下午仍沒有動靜,你不妨帶路由我去拿。”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當真總管韓德起來了。

    這人年在四旬上下,身材十分魁梧,濃眉大眼,滿臉虯鬚,神態頗為威猛。

    他只帶著兩名隨從,進門之後,便望著岳小飛拱了拱手道︰

    “這位敢是岳公子?”

    岳小飛見對方以禮相待,隨即也站起身來道︰“不敢,正是在下。”

    韓德起似笑非笑道︰“方才吳副總管多有冒犯,公子出手教訓了他,那是他咎由白取,韓某特地前來向公子賠罪!”

    岳小飛微微一笑道︰“不敢當,方才是在下失禮,韓總管請坐!”

    韓德起又一拱手道︰“韓某除了向公子賠罪,另外還奉命請公子到總館有趟!”

    岳小飛面不改色,又笑笑道;“不知是什麼人召見在下?”

    韓德起道︰“公子太客氣,您是貴客,韓某是奉館主之命相請,怎可說成召見?”

    岳小飛道︰“那最好不過,在下也正想找機會拜見拜見館主。”

    韓德起道;“就請公子這就移駕吧!”

    岳小飛剛走出幾步,忽聽林金寶叫道︰“公子,你還回不回來?”

    這一聲叫喊,聽得岳小飛有些啼笑皆非,不過他明白,這是林金寶情急間脫口而出,用意是對自己的安危表示關切。

    韓德起回頭罵道︰“你這小子嚷什麼,岳公子是貴客,當然要回來,如果不回來,那就是另有高就了。”

    韓德起的確很夠禮貌,一出門便讓岳小飛走在前面。

    這七十二分館,星羅棋布在一片丘陵地上,岳小飛邊走邊留意四下動靜,只見各分館門外,看不到半個人影,他是多麼想能

    遇到袁小鶴以及丁濤、甘霖等人,可惜換來的只是失望。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韓總管,這七十二分館,為什麼一個人都看不到?”

    韓德起道︰“每分館不過住了兩人,有半數分館根本沒有貴客在內,再加上不得遠離三十步的限制,當然公子不容易看到人。”

    岳小飛再道︰“和在下同來的一共四人,另外三人住在哪幾號分館,韓總管—定知道了?”

    韓德起歉然笑道;“這麼多分館,韓某實在記不清楚,必須回去查查名冊才成,不過公子和他們三位日前都受到行動上的限制,

    即使知道對方住在哪裡也不可能聯絡。”

    “這樣說彼此就永遠不能見面了?”

    “等到各人分配職務以後,當然就有機會見面、不過分配職務有早晚,不曾分配到職務的,行動還是要受到限制。”

    “貴館的這種規定,在下總覺得並非待客之道,而且也不太合理。”

    “韓某和公子的看法一樣,可惜這是教主的規定,招賢館不得不遵照執行。”

    轉過一道矮坡,眼前景像一新,一幢佔地數畝的巍峨建築,在林木掩映中隱約可見。

    韓德起向前一指道︰“那就是總館了!”

    岳小飛道;“還沒請問貴館館主的尊姓大名?”

    韓德起道︰“敝館主姓蕭,單名一個湘字。”

    岳小飛哦了聲道︰“這名字聽起來很順,只是不容易分出是男是女?”

    韓德起笑道︰“招賢館不準有女人進入,館主當然不可能是女的。”

    岳小飛心中一動,想起父親和母親當初進入天谷時,必定也是連闖五關,那麼母親不住招賢館又住哪裡呢?

    想到這裡,隨口問道︰“難道這些年來,就沒有一位女的連闖五關進入天谷?”

    “當然有。”

    “她們又住在哪裡呢?”

    “女的不必住進招賢館,教主另有安排”

    很快便進入招賢館大門。

    大門內隔著一道亭台水榭便是大廳。

    韓德起把岳小飛引進大廳,早有人獻上茶來。

    大廳佈置得高雅至極,四壁掛滿了名人字畫,牆角邊則擺放著各種奇花異木的盆景,的確很像招賢士聚會的所在。

    後壁正中上方高懸著一方黑底金字的匾額,上寫“群賢畢至”四個大字,顯得非常耀眼。

    韓德起拱了拱手道︰“岳公子請稍待,韓某馬上去請館主來!”

    岳小飛心下難免不快,如果真正是“招賢”,豈有客人反而等待主人到來之理。

    這一等,居然等得足足一盞熱茶的工夫過去。

    還好,大門外終於有了腳步聲。

    岳小飛只道招賢館館主蕭湘已到,誰知進來的那人卻是被兩名黑衣漢子架著。

    當真出人意料,來人赫然是副總管吳有權。

    吳有權仍是滿臉血污,而且雙頰腫得更高,被兩人架進之後,

    便坐在靠外的一張靠背椅上,那兩名黑衣漢子並未離去,不時向坐在另—邊的岳小飛怒目而視。

    岳小飛不由胸中怒火直衝,吳有權是來當場對質的,不消說招賢館主蕭湘必定要以升堂審案的姿態出現了。

    在這剎那,他真想拔腿就走,但最後還是忍了。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過去,才聽大門外有人喊道︰“館主駕到!”

    坐在對面的吳有權,立刻呲牙咧嘴掙紮著站了起來,完全是一副小人逢迎上級的醜態。

    岳小飛卻是穩坐椅上,動也沒動。

    招賢館主蕭湘邁步進入大廳。

    他的身後,緊跟著總管韓德起。

    岳小飛冷眼望去,只見蕭湘在五旬左右,三綹長鬚,眉清目朗,身材適中,氣度雍容,還真有點儒雅風韻。皇元教主能安排

    此人擔任招賢館主,的確頗有眼光。

    蕭湘邁著瀟灑的步履,目不斜視,直來到當中座位坐下,立刻有人獻上茶來。

    蕭湘喝了一口茶道;“哪一位是岳公子?”

    韓德起向岳小飛一指道︰“就是這位!”

    此時岳小飛反感越甚,大廳內只有他一人坐著,也只有他一個是生人,對方居然還要問人在哪裡,對客人鄙視到這種程度,怎不令他火冒三丈。

    蕭湘見岳小飛不但沒開口,連對自己看都沒看一眼,只好放下茶杯,拱了拱手道︰“蕭某有失遠迎,岳公子休怪!”

    岳小飛不能再不理,只好也拱了拱手道︰“在下見過館主!”

    他連身子也沒動,架子和蕭湘一般大。

    這舉動只看得韓德起直皺眉。

    在韓德起的經歷中,招賢館自成立至今,從無一人在和館主見面時態度如此倨傲的,因為他們為了能得到好的職位,逢迎還

    來不及,何況岳小飛又僅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蕭湘絲毫不見慍色,淡淡一笑道︰“岳公子住進三十六號分館以後,過得還習慣嗎?”

    岳小飛也笑了笑道︰“不習慣。”

    岳小飛以這三個字回答,不但韓德起大驚失色,連那扶持吳有權的兩名黑衣漢子和大廳內負責沏茶的下人,也都瞠目結舌。

    但蕭湘卻仍未現出怒意,不動聲色道︰“不知岳公子有哪些不習慣?”

    岳小飛道︰“限制太多,使在下失去行動自由,貴館名為招賢,卻讓賢者受到如此待遇,未免太豈有此理!”

    蕭湘拂鬚嘿嘿笑道︰“岳公子言之成理,但這是教主的規定,蕭某必須按律執行,岳公子委屈之處,也只有多請原諒了。”

    岳小飛站起身道;“館主要在下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果真如此,在下當然可以原諒,現在我該走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2
第十一回 怒犯戒律  (二)

蕭湘兩太陽穴微微抽搐了幾下,抬手指向吳有權道︰“岳公子可認識這人?”

    岳小飛道︰“昨天見過一面印象不深,今天早上在三十六號分館,總算加深了印象,他好像是這裡的副總管,姓吳,對嗎?”

    蕭湘嘿嘿笑道︰“可是他被人打了,打成這樣,岳公子請看看,傷勢不輕吧?”

    岳小飛也笑了起來道︰“不必看了,是在下親手打的,我知道的比誰都早,何必再看!”

    “公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高絕的身手,蕭某實在佩服!”

    “別客氣,若不看在館主面上,他可能傷得更重,也很可能在天谷內少了這個人,替館主省點糧食。”

    “岳公子打了他,總該有點理由?”

    “他有違教主招賢本意,在下打了他,等於替皇元教除去害群之馬,這一切至少該受到教主的獎勵!”

    “你可知道他正是遵奉本教規律行事?”

    “教主可規定過他對賢士不敬?”

    “岳公子為何不問問自己,為何冒犯規律把女人引進分館,是否館裡的館僮沒對岳公子講過了”

    “他在在下進分館時就講過。”

    “既然講過,岳公子這樣做,豈不是明知故犯?”

    “在下認為這規定不合理,沒有遵守的必要!”

    蕭湘終於冷冷笑道︰“岳公子小小年紀,居然做出勾引女人之事,這算什麼賢士?蕭某不解,岳公子是由谷外進來的,短短這

    麼幾天,怎會有女人和你認識?”

    岳小飛哼了一聲道︰“在下連闖五關,五關之內,除了在武關沒見過女人,其餘各關,不但有女人,而且還不在少數,她們見過在下,當然認識。”

    蕭湘正要再問,忽聽外面有人高聲喊道︰“副館主駕到!”

    接著昂然闊步,進來一名丰神俊朗的瀟灑人物,赫然是花玉麟。

    在這剎那,岳小飛內心又喜又窘又激動,他不能父子相認,只有低下了頭。

    蕭湘欠了欠身道︰“副座請坐!”

    花玉麟依言在一旁坐下,故做茫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蕭湘掠了岳小飛眼道︰“這人就是昨天剛到的岳小飛!”

    花玉麟也飄過來一眼道︰“原來他只是一個孩子,據前面五關傳來的消息,在同來的四個當中,不論文才武功,都是以他為首,難得他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成就,教主能招得這樣罕見的高手,算得上是咱們皇元教一大幸事了!”

    蕭湘冷冷一笑道︰“副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花玉麟哦了聲道︰“莫非他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

    蕭湘哼了一聲道︰“豈止如此,他簡直就是膽大包天,公然叛逆抗命!”

    花玉麟似是吃了—驚道︰“館主不妨說出來讓花某聽聽!”

    蕭湘回顧了站在身旁的韓德起一眼道;“你告訴副館主!”

    韓德起道︰“稟副館主,姓岳的明知故犯,無端把女人引進分館,早上吳副總管奉命去查問,竟又被他打成這樣,副館主,吳副總管就在這裡,您不妨仔細看看他傷成什麼樣子?”

    花玉麟似是也為岳小飛把女人引進分館不解,他淡然掃過吳有權一眼道︰“那也許吳副總管有對他過份之處,否則他為什麼不打別人?據我所知,吳副總管對待各分館的貴客,經常傲慢無禮,甚至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他到今天才被人家打子,我還認為是晚了些!”

    花玉麟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在場的除岳小飛,其他所打的人,無不大感意外,尤其吳有權,簡直愣在當地,卻又敢怒而不敢言。

    韓德起不禁乾咳了兩聲道︰“副館主這話未免過份了些,不管怎麼樣,吳副總管是被姓岳的打了,而且打得那麼重!”

    花玉麟道︰“那是他打不過人家,若他的武功比別人高,只怕他會把別人打得更重!”

    吳有權終於咬牙開下口︰“副館主,您……”

    花玉麟冷笑道︰“我怎麼樣?我若不看你傷得重,說不定現在也揍你一頓。吳有權,你把咱們招賢館的人全丟光了,算得上混

    帳透頂,還有臉在館主面前告狀.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究竟算個什麼東西!”

    他說著望向蕭湘道︰“館主,等這混蛋傷勢好了以後,花某還要處分他!”

    蕭湘臉色微微一變道︰“副座,吳有權已經夠委屈了,你不安慰他幾句,反而給他狗血噴頭一陣大罵,蕭某不解你這是什麼用心?”

    花玉麟道︰“他是自取其辱,同時也等於砸了招賢館的招牌,花某沒再懲罰他,已經算是很客氣,館主如今反而問花某什麼用心,花某倒想知道館主是什麼用心?”

    蕭湘兩太陽穴急劇的抽搐了幾下,總算忍了下來,冷冷一笑道︰“依副座的意思該怎麼辦?”

    花玉麟道︰“館主呵問清他為什麼把女人引到分館中?那女的又是誰?”

    “蕭某當然問過,他說是關上的。”

    “哪一關,是他把女人引進分館的?還是那女人自己闖進去的?若連這個都沒弄清楚,如何斷定他是犯了規律?”

    蕭湘這時早已對花玉麟對自己倨傲無禮而怒火直衝,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不便當場發作而已。他極力按捺著憤怒再望向岳小飛道;“是哪一關上的?”

    岳小飛道︰“火關。”

    豈知“火關”二字一出,蕭湘臉色立即變了顏色,終於沉下聲音喝道︰“可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岳小飛冷笑道;“館主對在下說話,實在犯不著用這種口氣,你應當知道在下是客人,不是你的屬下!”

    蕭湘猛地一拍茶几道︰“少講廢話,說,她叫什麼?”

    岳小飛朗聲道︰“她叫桃花!”

    “她怎麼認識你!”

    “在下先前早就對你說過,在下在火關曾住過一晚,當時是由她負責照料.她就是這樣認識在下的。”

    “她在火關,你在三十六號分館,相距十幾二十里路,她又怎能進到分館去?”

    “她奉命到總壇辦事,昨天傍晚回程時經過三十六號分館門前路上,那時在下正好在門外,熟人相見,她隨即到分館裡小坐了一會兒,請問這又有什麼不對?”

    “你應當知道不準女人進館的規定?”

    “但是我卻不能拒絕她入門,這是人之常情,尊駕身為招賢館主,難道連這點待客之道都不明白?”

    蕭湘轉頭望了韓德起一眼道︰“本館主不必再跟他多費口舌了!”

    韓德起躬身道︰“就請館主按律治他的罪,屬下也認為沒有再和他囉嗦的必要。”

    蕭湘陰森森一笑道︰“打入死牢!”

    韓德起應了一聲,立即大步向岳小飛走來。

    岳小飛聽說要把自己打入死牢,既然非死不可,就不如先行大干一場,能宰上幾個總是賺的。

    他手按劍把,正要拔劍,卻發現花玉麟已在暗使眼色制止。

    他不敢抗違父命,只好任由韓德起前來動手。

    韓德起一把抓住岳小飛手腕,喝道︰“姓岳的,走!”

    岳小飛不動聲色道︰“你要我走到哪裡去?”

    韓德起沉聲道︰“死牢!”

    岳小飛暗運一口真氣,力貫右臂,冷笑道︰“好吧,在下情願讓你帶走!”

    韓德起猛然用力一帶,岳小飛的身子竟然只是輕微的移動了一下。

    他知道岳小飛已用上了“千斤墜”,立即喝令扶持吳有權的兩名大漢道︰“過來,把這小子抬到死牢去!”

    忽見花玉麟站起身,大步向前走來,喝道︰“韓總管,鬆手!”

    韓德起怔了怔道︰“副館主,這是館主的命令,韓某不敢不遵!”

    花玉麟不動聲色道︰“我現在要你鬆手,這也是命令,你遵不遵。”

    韓德起臉色一變道︰“如果館主沒有命令在先,韓某不得不遵,現在你們兩位都有命令,韓某當然應該聽館主的!”

    花玉麟向前走出一步道︰“你再說一遍!”

    韓德起道︰“副館主應該已經聽清了才對!”

    “我沒聽清楚,你只管再說一遍!”

    “韓某職責所在,要聽館主的!”

    “那是不想聽我的了!”

    “話不能這麼說!”

    “現在我只要你聽我的,若敢不聽,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韓德起當然不聽,探腕再度向岳小飛衣領抓去。

    突見花玉麟揚手一掌,閃電般向韓德起面頰摑去。

    這一掌力道奇重,把韓德起摑得整個身子都飛撞出去,直摔到丈餘外的牆角,才由牆壁再反彈回來,待他勉強爬起身來,已是頭破血流。

    蕭湘驀地由座椅上直跳起來,嗔目大喝道︰“花玉麟,你可是要造反!”

    花玉麟“刷”的一聲,長劍已經出鞘,喝道︰“現在花某要代教主清除叛逆!”

    蕭湘臉色憋得青中帶紫,他心裡有數,若論武功,自己絕對不是花玉麟的敵手,但卻不得不再次喝道︰“花玉麟,你說誰是叛逆!”

    花玉麟劍尖指到蕭湘鼻子上道︰“你就是叛逆?”

    蕭湘大聲道︰“胡說!”

    花玉麟道︰“事情擺在而前,容不得你狡辯!”

    “你說!我為什麼是叛逆?”

    “教主設下招賢館,為的就是招賢納士,光大本教實力,岳公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你卻處心積慮陷害他,要把他打入死牢,像你這樣坑殺人才,不是叛逆是什麼?”

    這幾句話,說得義正辭嚴,一時之間,竟使得蕭湘難以答話。

    花玉麟仗劍走到大門口,朗聲道︰“今天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活著出去,花某殺了你們這些叛逆之後,立刻就到總壇向教主稟報經過。”

    就在這時,只聽門外又有人喊道;“大公主駕到!”

    花玉麟聞言隨即閃身一旁,還劍入鞘。

    岳小飛也自動由座位上站了起來。

    但見一名煙發霧發,長裙曳地,美如天人的女郎,梟梟娜娜的走進大廳。

    在大公主身後,緊隨著一名年在三十左右,眉清目秀,翩翩儒雅看來又頗富機智的文士模樣的男子。

    在這剎那,蕭湘和花玉麟都齊身施禮。

    大公主冷冷掃了大廳所有的人一眼道︰“真想不到,你們竟鬧出窩裡反,自相殘殺,成什麼體統!”

    她雖然語氣冰冷,但活聲卻依然像珠滾玉盤,聽來悅耳清心。

    蕭湘趨前一步,躬身說道︰“稟大公主,花副館主公然犯上,

    給了卑職這樣大的難堪,望大公主必須按律治罪,以敬傚尤,否則卑職今後還如何做人!”

    大公主在中間座椅落了座,擺擺手道︰“你們都是為教主效力,今天的事,誰都有錯,也誰都沒錯!”

    蕭湘臉色一熱道︰“今天的事,卑職必須詳細向大公主稟報一遍!”

    大公主又擺擺手道︰“不必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方才公孫先生已向我講過,而且方才我在窗外也停留了很久,等於在場親眼看到,你們都坐下!”

    蕭湘、花玉麟、岳小飛依然坐在一旁。

    那位文士模樣的人,也隨著落了座。

    韓德起則老遠站在壁角,吳有權呲牙咧嘴的被兩名大漢架了

    起來,因為他們兩人還不夠坐下的身份。

    大公主繼續說道︰“這位岳公子,他連闖五關的文才武功,稱得上是當世少見,連教主都有意破例直接召見他,蕭館主竟準備把他打入死牢,這若讓教主知道,你這招賢館主還想幹麼?”

    蕭湘紅著臉低下頭去。

    大公主又道︰“花副館主剛才的舉動,的確是抗命犯上,按律也許要處以極刑,但他是情急間迫不得已,用心仍是為教主效忠,

    所以他情有可原,我剛才說你們都有錯,也都沒有錯,就是這意思。”

    蕭湘頓了一頓道;“可是這岳公子擅自把女人帶進分館,總是觸犯了戒律,卑職職責所在,不能不管。”

    大公主道︰“就算他觸犯了戒律,又何至於打進死牢?”

    蕭湘乾咳一聲道︰“那是大公主沒看到他如何的傲慢無禮,吳副總管又被他打成什麼樣子?”

    大公主冷冷—笑道︰“你為什麼不先檢討自己呢?你們對他又是什麼態度?要知道招賢館是招賢納士的,你們首先必須禮賢下士,從前劉邦命蕭何立招賢館,韓信慕名而來,蕭何當時身為首相,未曾下位相迎,韓信立刻準備拂袖而去,使得蕭何不得不改容相見,這段故事你應當知道才對?”

    蕭湘赫然躬身答道︰“卑職知道。”

    大公主道︰“當初本教成立招賢館,教主就是因為你也姓蕭,

    希望你能有乃祖之風,所以才派你擔任館主,你不妨檢討一下,是否有半點像當年的蕭何?”

    蕭湘汗顏答道︰“卑職駑駘庸魯,怎敢和敝先祖相提並論!”

    大公主道︰“你既然自知慚愧,也許以後不難改進,但你的手下人卻良莠不齊,連我都經常聽到他的劣跡,岳公子打了他,依我看來,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蕭湘躬身連聲道︰“大公主說得對,卑職以後對下屬一定勤加督導!”

    大公主道︰“我想再舉一例,當年劉備為了訪賢,不惜三顧茅廬,相請諸葛亮出山,現在呢?賢士自己送到門上,你們反而相應不理,你們何止該慚愧,簡直該一頭撞死!”

    蕭湘哪裡還能說什麼,許久,才勉強進出一句來道︰“那麼岳公子帶女人進分館的事,卑職就不再追究了,只是……”

    “只是什麼?”

    “若被教主得知,卑職總是難脫不盡職之嫌。”

    “你早就不盡職了!”

    “大公主這話,卑職有些不懂?”

    “我且問你,王子犯法是否與民同罪?”

    “那是當然。”

    大公主哼了一聲道;“那麼我經常到你招賢館來,我也是女人,

    你為什麼不稟報教主把我治罪”

    蕭湘呆了一呆,根本答不出話來。

    大公主道︰“你既然不敢拿我治罪,卻要拿別人治罪,這就是不公,也看出你做不到不畏權勢這四個字,我的話不會冤枉你吧?”

    蕭湘臉色有如豬肝.囁嚅說道︰“大公主說得對!說得對!”

    大公主直接下去道︰“女人不準進入招賢館雖是教主規定的,但我卻不認為對,女人也是人,為什麼就不能和男人平等,等有了機會,我定要向教主建議,請教主取消這項不合理的規定。”

    大公主把蕭湘訓了老半天,似乎也有些過意不去,最後放緩語氣道︰“蕭館主,我剛才這番話,也許說重了些,但卻完全是出自肺腑之言,希望你千萬不要介意!”

    蕭湘連連頷首道︰“大公主教訓得是,卑職感激還來不及,哪裡還敢介意。”

    大公主不願再使蕭湘難堪,目光這才移向岳小飛道︰“岳公子,你能憑真本事連闖五關,在來到天谷的幾百人當中,前面只有三人堪與你相比,在場的花副館主便是一位,但他們的年紀卻都比你大得多,這樣看來,你將來的成就,一定比他們更大,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是位少年奇才!”

    岳小飛連忙也躬身道︰“大公主過獎,晚輩愧不敢當!”

    大公主道︰“你不必過謙,回到分館後,耐心待命,教主決不會辜負你這位人才,若有什麼要求,現在儘管對我講!”

    岳小飛正色道︰“晚輩所住的分館,是一名叫林金寶的年輕人負責看守,晚輩希望他不要受到任何處分!”

    大公主笑道︰“原來只是這麼點小事,連你都沒有事,他當然更不會有事了。”

    岳小飛道︰“可是總管方面,也許會有人對他過不去!”

    大公主瞥了蕭湘一眼道︰“蕭館主聽著,我已經答應岳公子了,若你的手下人有敢對那姓林的年輕人凌辱責罰的,我就以抗命論處!”

    蕭湘苦笑道︰“大公主的命令?誰敢不遵,他們那兒也沒長兩個腦袋。”

    大公主長長吁一口氣道;“我很為你們今天館主副館主反目相向的事感到遺憾?若自家人不合,將是我們皇元教的大不幸!”

    她說著交代那文士模樣的人道︰“公孫先生請通知廚房,中午辦一桌酒席,我決定留在這裡作陪,把酒言歡,為你們兩家和好!”

    接著再望向岳小飛道︰“岳公子這就回分館去,就在這兩天,我會派公孫先生去看你,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公孫先生轉達我之後,我一定為你解決。”

    岳小飛回到三十六號分館,林金寶正坐在大門外發呆。

    猛見岳小飛平安無事的回來,林金寶還真以為是在做夢。

    他急急站了起來,驚喜的問道︰“公子,您真的沒事回來了?”

    岳小飛道︰“我本來就預料不會有事,你怎麼還在大驚小怪?”

    林金寶尷尬笑道︰“沒事就好,小的就用不著再擔心了!”

    岳小飛望瞭望天色道︰“你該到總壇拿飯了!”

    林金寶立刻又有了驚恐之色︰“如果小的被……?”

    岳小飛道︰“用不著害怕,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絕沒人敢欺負你。”

    林金寶只是半倍半疑,但又不能不去拿。

    岳小飛等林金寶走後,一個人就在客廳喝起茶來。

    想起方才在總館發生的事,總感到太突兀,而且有些地方也出人想像。

    他想到父親為了自己,竟不惜和蕭湘鬧翻,甚至兵戎相向,似乎過於衝動而又欠理智,及至大公主到來,他本來以為父親必會受到嚴歷訓斥,甚至會當場打入死牢,因為按照規律,身在高位的人,總是會官官相護,凡是下級和上級起了衝突,一旦查究起來,吃虧的必是下級。

    但今天偏偏事實不然,大公主到來後,只訓斥蕭湘,半點不怪罪父親,這豈不是出於常理之外。

    正因如此,他對大公主的為人,自一見面起,便敬佩不已,皇元教的高階層居然能出現如此達情明理的人,實在是件難得的事。

    半個時辰之後.林金寶回來了,他去時是心驚膽顫,一臉惶恐,此刻回來,則是喜氣洋洋。

    岳小飛故意問道︰“他們總館的人有沒有欺負你的?”

    林金寶搖著頭道︰“真奇怪,他們對小的不但沒欺負,反而格外客氣,而且從來沒有這樣親切過。”

    岳小飛道︰“那就好了!”

    林金寶打開食盒,笑著又道︰“還有,今天的菜也特別好,還有酒呢!”

    岳小飛心裡有數,這是因為中午辦了一桌酒食,無形中自己也沾了光。

    吃飯時,岳小飛問道︰“你可聽說有位大公主?”

    林金寶道︰“皇元教裡誰不知道大公主,連小的有一次還在總館見過她呢,大公主長得真像仙女下凡一般,公子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來?”

    岳小飛道︰“我今天也在總館遇見過她,大公主該是皇上的千金,這裡沒有皇上,哪裡來的大公主?”

    林金寶笑道︰“這裡的皇上,就是教主,教主自稱皇元教主,

    不是皇上是什麼?教主的大千金就是大公主,誰都認為沒什麼不對。”

    “大公主常常到總館來坐?”

    “小的也感到奇怪,聽說大公主很少到別的地方去,偏偏她常常喜歡到招賢館來,真不知是什麼原因?”

    岳小飛想起大公主曾說要派公孫先生來看自己,趁機再問道︰“聽說有位公孫先生,你可知道他是誰?”

    林金寶道︰“在招賢館,誰不知道公孫先生,他是招賢館的軍師,學問可好得很呢!連館主都不得不敬他三分。”

    岳小飛哦了聲道︰“我在總館.看到他和大公主走在一起,只道他是大公主身邊的人呢!”

    林金寶道︰“說公孫先生是大公主身邊的人也不為過,因為招賢館負責和總壇方面奔走聯繫的,就是公孫先生,他和總壇方向的每一個人都很熟,當然和大公主走得很近。”

    “這樣看來,公孫先生算是招賢館的紅人了?”

    “那還用講,剛才小的不是說過,連館主都敬他三分嗎?”

    “我在總壇又會見了花副館主,花副館主為人如何?”

    林金寶忽然豎起大拇指道︰“人家花副館主才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聽說他三年前闖五關時,分數最高,完全憑真本事,所以晉陞得也景快。”

    岳小飛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他做招賢館主?”

    林金寶道︰“那總要憑一點資歷,現在的館主,是皇元教的老人,跟隨教主多年,教主當然不會讓花副館主一下子就爬到他的頭上,其實不論文才和武功,他都比花副館主差得遠。”

    “他們兩人是否相處得很融洽?”

    “很難說,表面上誰也看不出什麼,至於到底怎麼樣,只有他們兩人心裡有數了。”

    “你到總館拿飯,可見過韓總管?”

    林金寶忽然臉色一變,低下聲音道︰“公子,聽說韓總管又被人打了,是不是又被您打的?”

    岳小飛笑道︰“我怎會到處打人,何況找到了總館,自身難保,哪裡還敢打人?”

    林金寶咧了咧嘴道︰“小的一直感到奇怪,您把吳副總管打成那樣子,竟然一點沒事的平安回來,實在不簡單!”

    岳小飛笑道︰“沒什麼奇怪的,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打得對,誰都不會認為有事。”

    林金寶呲牙道︰“那太對了,真是大快人心,不過小的真沒料到公子的武功竟然高得這樣出奇,吳副總管的武功也不算差,遇到公子,卻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比起公子來,他簡直天上差到地下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4
第十二回 義救桃花  (一)

    又過了一晚。

    此刻岳小飛最盼望的,便是那位公孫先生能快些來,至少,他希望能知道父親這一天來的近況。

    偏偏直到天將傍晚,依然不見公孫先生到來。

    在林金寶到總館拿飯時,他一個人又來到分館門外。

    現在,他已不在乎不得超出分館三十步的規定,信步直向門前小路上走去。

    突然,又是一名紅衣少女遠遠迎面而來,觸目之下,只覺也有點似曾相識,

    那紅衣少女很快便到跟前?

    當地發現岳小飛,不覺“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岳公子嗎?”

    岳小飛也“哦”了聲道︰“姑娘可是火關上的?”

    紅衣少女點點頭道︰“不錯。婢子叫玫瑰,u巧,我本來就想找公子,不想一來就踫上了!”

    岳小飛茫然道︰“玫瑰姑娘找我有事?”

    玫瑰道︰“婢子是奉命到總壇呈送文件的,受桃花姐姐所托,替她帶個信兒給公子!”

    岳小飛心頭一震道︰“莫非她出了事?”

    玫瑰道︰“原來公子也想到她會出事,她真的出事了!”

    岳小飛不由大為關切,急急問道︰“她出了什麼事,快告訴我?”

    玫瑰神色淒然,嘆了口氣道︰“她兩天前是不是到分館來和公子見過面?”

    “不錯。”

    “她是否告訴過公子她不願留在火關,請公子幫忙把她調到這邊來?”

    “她確曾這樣說過。”

    “這就對了,這事居然被統領知道,統領一怒之下,當場把她打個半死,然後關在一間石室裡,每餐只準她吃—罐鹽水飯。”

    岳小飛只聽得一陣心痛,急急再問道︰“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玫瑰道︰“就在昨天下午。”

    岳小飛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毫無疑問,這消息是由招賢館到火關去的,但招賢館為什麼要把這事傳到火關,卻實在令人不

    解?

    他默然許久,籲口氣道︰“她是委託姑娘向我帶信的?”

    玫瑰道︰“桃花姐姐一向待我很好,我今天一早偷偷去探望她,她托我如果有機會出來,一定要幫她忙把這事通知公子,正好我今天中午奉命到總壇呈送文件,又這麼巧就遇見了公子。”

    岳小飛此刻內心的焦慮可想而知,他想到桃花竟然把自己看成了無所不能的救星,難免有些啼笑皆非。

    忽然,他想起大公主曾說過,有什麼困難,盡可以托公孫先生轉達,她一定會設法解決,這不正是自己的希望和憑藉。

    “就請姑娘轉告桃花姑娘,要她暫且忍一時之苦,耐心等著,我一定會設法為她幫忙。”

    玫瑰頻了頻黛眉道︰“公子必須很快些辦,桃花姐姐目前受的那種罪,實在夠可憐的,她真的是度日如年,除了公子,沒有第二個人能救得了她!”

    岳小飛苦笑道︰“可是姑娘應當明白,我現在只是招賢館的一名賓客,什麼職位都沒分派,總不能讓我單刀匹馬殺了你們的統領教出她來吧!”

    玫瑰道︰“婢子明白,但桃花姐姐卻不這麼想,她認定你必會受到教主的重用,所以才把一切的希望寄託在您身上。”

    岳小飛道︰“可是我現在尚未受到重用,總之,我拜託姑娘千萬多安慰她,不管如何,我一定會盡力的。”

    玫瑰點點頭道︰“既然桃花姐姐相信公子,婢子當然也相信公子。”

    岳小飛望望天色道︰“本來我該留你到裡面坐坐,喝杯茶休息休息,但這裡有規定,女人不能進去,桃花姑娘出了事情,正是和上次曾到裡面去過有關。”

    玫瑰道︰“婢子知道,我現在就回去了,但願公子別負了桃花姐姐對您的一片心!”

    望著玫瑰走遠的背影,岳小飛不覺隱入一片怔惘當中。玫瑰最後的那句話,究竟代表的是什麼?

    難道桃花竟是對自己動了男女之情?

    這是不可能的,自己只是十三歲的孩子,桃花至少也該是位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以彼此的年齡而論,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但,他確已感覺出桃花對自己的感情原不尋常,再加上玫瑰臨走時的那幾句話,又確實透著不可思議。

    問到客廳不久,林金寶便巳拿飯回來。

    晚餐的菜色依然比以前好得多,連林金寶也說從前沒有過。

    岳小飛真希望住在各分館的人都能如此,若總館只是對他個人另眼相看,又有何意義。

    此刻,他越發希望公孫先生能早些來訪,以便搭救桃花,晚餐時少不得詢問林金寶是否見過公孫先生,林金寶的回答是搖搖

    頭。

    晚上,岳小飛幾乎徹底未眠。

    次日天亮,他真恨不得直接闖進總壇去見公孫先生,但最後還是覺得那樣做太唐突,也太莽撞。

    看看又到了下午,他真喜出望外,公孫先生真的來了。

    這時他已從林金寶那裡打聽出公孫先生叫公孫玉。

    岳小飛把公孫玉請至客廳坐下,親自沏上茶。

    公孫玉喝了口茶道;“我是奉大公主之命來看望岳公子的。”

    岳小飛對公孫玉執禮甚恭,躬身道;“晚輩承大公主垂青,實在不敢當,而且進入天谷寸功未立就蒙大公主獎賞,內心更是過意不去。”

    公孫玉淡淡一笑道︰“岳公子是位難得的少年奇才,大公主最是愛才,對你另眼相看,是理所當然的。”

    岳小飛不便立刻提起桃花之事,皺了皺眉道︰“為了晚輩,使得花副館主和蕭館主竟然反目相向,內心一直不安,晚輩很為花副館主擔心!”

    公孫玉笑道;“岳公子聰明絕頂,應該可以看得出.花副館主若非有所憑恃,他又怎敢和蕭館主衝突。”

    岳小飛內心一動,忙道︰“花副館主有什麼憑恃?”

    公孫玉似是不願直說,頓了一頓道︰“因為他在總壇有後台靠山。”

    岳小飛越發心動︰“莫非花副館主是教主的心腹人?”

    公孫玉默了半晌,終於放緩了語氣道︰“其實這事讓岳公子知道也無妨,花副館主憑恃的就是大公主!”

    岳小飛哦了聲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公孫玉道︰“大公主雖然已經年過票梅,但卻依然雲英未嫁,待字閨中,而花副館主則是一位文武兼資才識過人的英雄人物,尤其他丰姿俊朗,儀表出眾,因之,大公主早就對他一見鍾情。”

    岳小飛頓時心頭如受電擊,他想到父親有大公主做後台靠山,固然是件好事,但母親又將怎麼辦呢?……

    好在他尚能極力保持鎮定,不使對方看出。

    只聽公孫玉又道︰“這就是前天花副館主敢和蕭館主幾乎兵戌相見的原因,而蕭館主也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那麼花副館主和大公主是否已經……”

    “目前還沒有,據我所知,大公主早已把心意稟報了教主,教主一向做事謹慎,暫時還不會答應,也許還在對花副館主考核之中,大公主經常到招賢館來,不外是藉機和花副館主接近。”

    “公孫先生認為花副館主和大公主的事情可以成功嗎?”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十有八九是不會有問題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大公主所以到現在還待字閨中,不外是眼光太高,對象難求,在天谷來說,她又哪裡能找到像花副館主這樣的第二個人?”

    岳小飛越發心如鎚擊,頓了一頓道︰“公孫先生可清楚花副館主的為人?”

    公孫玉道︰“我對花副館主,一直存著感恩未報之心,又豈止清楚他的為人。”

    “莫非公孫先生早就認識花副館主?”

    “也不過三年多,當時我們同闖五關,除了文關和宵關我能輕易通過外,其餘還得力於花副館主的協助,如果沒有他,我又怎能到天谷來?又怎能在招賢館任職軍師?”

    岳小飛暗道︰“既然他當年和父親一起進入天谷,必定也見到母親,他既然知道父親已有妻室,又和父親相交莫逆,為什麼聽他方才的語氣,似乎又樂見父親和大公主的婚事得遂呢?”

    然而他又不敢提起這事,因為這樣一來,勢必引起公孫玉對自己身份的懷疑。他不能不嚴守父親的鄭重交代︰決不能讓任何

    人知道他們是父子關係。

    公孫玉見岳小飛沉吟不語,似乎不欲多作停留,站起身道︰“岳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該走了。如果有事,也用不著客氣?

    只管直講,我能幫忙的必定當場答覆,無法解決的,我會向大公主轉達。”

    岳小飛豈能失去機會,忙道︰“公孫先生講坐,晚輩正有一事奉告!”

    公孫玉復又坐了下來,兩道目光,深注在岳小飛臉上道︰“什麼事?只管講!”

    岳小飛道︰“上次晚輩誤犯規律把女人引進分館,那女的是誰,公孫先生一定知道了?”

    公孫玉道︰“是火關上一名叫桃花的姑娘,對嗎?事情已經過去了,岳公子為什麼還要再提?”

    “並非晚輩有意再提,而是又出了事!”

    公孫玉吃了一驚道︰“什麼,又出了什麼事?”

    岳小飛隨即把桃花慘遭懲罰的經過說了一遍。

    公孫玉聽後冷冷—笑道︰“不難想見,這是蕭館主通知火關的,蕭館主這樣做,豈不是無事找事,又是何苦!”

    接著又道︰“如果那位姑娘不是火關的人,那就沒事了!”

    岳小飛不覺一愣道︰“這又是什麼原因?”

    “因為火關統領,正是蕭館主的胞妹。”

    “原來如此,那位火關統領叫什麼名字?”

    “她叫蕭瑤。”

    “這樣說來,蕭館主在皇元教裡,勢力還真不小!”

    “蕭館主和他的胞妹多年追隨教主,稱得上是本教的元老功臣,一般人怎能和他相比,要不然他哪一點能比得花副館主?”

    “不管如何,桃花姑娘的事,還要請公孫先生設法幫忙!”

    公孫玉似是面有難色,緊皺雙眉道︰“這件事還實在不好處理,除非這人出面,但我卻又不方便求他。”

    岳小飛迫不及待問道︰“公孫先生所說的這人是誰?”

    公孫玉道︰“當然是蕭館主,火關與招賢館互不隸屬,只有蕭館主才有這種私人關係。”

    岳小飛正色道︰“事情是他通知火關的,當然不能再求他。”

    公孫玉苦笑道︰“岳公子準備求誰?”

    岳小飛道︰“公孫先生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就該想到應該求大公主解決。”

    他的幾句話,顯然已對公孫玉表示不滿。

    其實公孫玉並非沒想到大公主,而是在他心目中,並不認為這是一件重要大事,他哪裡知道,這事在岳小飛心目中,卻是最

    急切不過的。

    公孫玉也只好點頭道︰“也好,我決定向大公主轉報。”

    岳小飛道︰“晚輩懇求公孫先生能馬上轉報,必須儘早把桃花姑娘解救出來,晚輩雖然不是桃花姑娘,但卻可以想見她此刻所受的痛苦。”

    送走公孫玉,對於搭救桃花的事,岳小飛內心輕鬆了不少。但另一方面,他卻又為父親和大公主的事,心頭如墜重鉛。

    誰知匆匆兩天過去,公孫玉竟然不曾再來。

    此刻,他真是五內如焚,同時也對公孫玉大感不滿。

    直到第三天中午,他實在無法再忍,只好下定決心,親自到總館一趟。

    他覺得除此之外,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

    這時正好林金寶要到總館拿飯,他喊來林金寶道︰“走,我和你一起到總館去!”

    林金寶大感一愣道︰“公子什麼事要到總館去?”

    岳小飛道︰“我準備到總館見公孫先生!”

    林金寶頓現驚慌之色道︰“可是公子現在還不能自由行動?”

    岳小飛冷笑道︰“我並非沒到過總館.上次可以去,現在為什麼不可去?”

    “上次公子是被韓總管帶去的,現在並不曾有人來帶。”

    “現在就由你帶,不是一樣嗎?”

    “小的……小的怎夠資格帶?”

    “韓總管是招賢館的人,你也是招賢館的人,為什麼沒有資格帶?”

    “可是論身份地位,小的怎能和韓總管比?而且上次韓總管奉的是館主之命……”

    “沒什麼說的,你不帶我可以自己去!”

    林金寶見岳小飛已勸了怒,又想起岳小正上次由總館無事歸來,也就不敢再堅持.咧嘴苦笑了聲道︰“那麼公子就請和小的一起走吧!”

    到了總館大門外,林金寶站住腳道︰“小的拿飯,都是走後門直接到廚房去的,公子是不是也要走後門?”

    岳小飛忍不住要笑,揮了揮手道︰“你自己去吧,我是從來不走後門的。”

    他說著邁步向大門走去。

    大門外有兩名守護,都是佩刀帶劍的彪形黑衣大漢。

    不等他走近,一名大漢已出聲喝道︰“什麼人?拿通行腰牌出來查驗!”

    岳小飛不想再鬧事,自動停下腳步道︰“在下是住在三十六號分館的,有事求吧公孫先生!”

    那大漢望著另一名大漢道︰“這麼小就能闖過五關進入分館,恐怕不對吧?”

    另一大漢道;“不管對不對,先查驗了通行腰牌再說!”

    岳小飛道︰“用不著查,在下沒有通行腰牌。”

    原先那大漢頓時兩眼一瞪,喝道︰“既然沒有通行腰牌,膽敢往招賢館大門裡闖,你想找死!”

    另一大漢忙道︰“老方,先別這麼凶,前些大咱們總管已經交代過,有生人進來,要儘量客氣點。”

    原先那大漢總算收起撲克面孔,哼了一聲道︰“老子不想追究你?既然沒有通行腰牌,那就回去吧!”

    岳小飛雖然不想鬧事,但見他口稱老子,卻再也按捺不住,不覺雙眉直聳,喝道︰“對在下說話,你敢嘴裡不乾不淨?”

    那大漢頓時一愣,他本來準備放人,不想這小孩子卻倒找麻煩,立即按上了刀鞘,兩隻牛蛋跟圓睜道︰“咦?這小子是豬八戒

    下山,還想倒打老子一鈀,簡直是買堿魚放牛——不知死活!”

    豈知他的話剛剛出口,突覺耳根有如雷震,接著兩眼一黑,身子已騰空而起,直飛出兩三丈,才摔落在門旁的一棵大樹下,然後翻了兩翻,昏蹶過去。

    另一大漢見岳小飛輕描淡寫的一出手就有如此驚人威力,只嚇得也幾乎昏了過去。

    岳小飛朗聲道︰“用不著怕,到裡面找你們總管或副總管出來就沒你的事了!”

    另一大漢這才像清醒過來,一聲不響的快步往大門內奔去。

    不大一會兒,便有一人奔了出來。

    岳小飛認了半晌,才看出星總管韓德起。

    這是因為他臉傷未癒,半邊臉用紗布包著,自然不易辨認。

    韓德起立即拱拱手道︰“原來是岳公子,有事嗎?”

    岳小飛道︰“如果沒有事,在下何必到這裡來?”

    韓德起沒說什麼,卻轉頭向大樹下望去。

    不消說,他是要看看那位守門弟兄被打成什麼樣子。

    岳小飛不動聲色道︰“不必看,大概還死不了!”

    韓德起一邊太陽穴的青筋冒了幾冒道︰“岳公子為什麼把他打成那種樣子?”

    岳小飛冷笑道︰“上次吳副總管為什麼被在下打成那樣子,這次的情形也差不多!”

    韓德起心裡有數,此刻總館內能制服岳小飛的,只有花玉麟一人.但花玉麟偏偏又護著這小子,看來還是不能動硬的。

    他只好又拱了拱手道︰“岳公子究竟有什麼事?不妨告訴韓某!”

    岳小飛道︰“我想見見公孫先生!”

    韓德起兩眼一霎道︰“岳公子來得不巧,公孫先生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他到哪裡去了?你總該知道了”

    “韓某不清楚,公孫先生外出公幹,不需向韓某交代。”

    “你這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韓某怎有必要騙岳公子。”

    “那麼總館裡還有誰在?”

    “花副館主也出去了,只有館主在。”

    “也好,在下就見見蕭館主!”

    說實在的,岳小飛本不欲見蕭湘,但此刻公孫玉不在,他在急於求得解決問題之下,也只有見上蕭湘一見了。

    韓德起面有難色,但話已出口,卻又不能再說館主不在。

    無奈何,只得閃過一旁道︰“岳公子請進!”

    他把岳小飛引進大廳,再道︰“岳公子請稍待,韓某這就去清館主來!”

    岳小飛直等了足足頓飯工夫,才見韓德起陪著蕭湘走了進來。

    蕭湘面無表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4
第十二回 義救桃花  (二)

韓德起則一臉哭喪模樣,不難想見他是受了蕭湘的責罵,責罵他不該告訴岳小飛館主在。

    岳小飛因為有求於蕭湘,而且禮貌不可廢,不等對方進入,就站了起來,抱拳一禮道︰“在下見過蕭館主!”

    蕭湘只是點了點頭,隨即在中間太師椅上坐下,臉上充滿了冷漠和不屑神色。

    岳小飛幾次想啟齒,但看了對方那模樣,話到唇邊,又實在不得不嚥回去。

    最後,他乾脆相對方耗著,反正他有的是時間,看誰著急。

    這種尷尬局面把韓德起也弄得僵在那裡個知所措。

    豈知蕭湘已不耐煩,起身便要離去。

    岳小飛悠然站身而起,高聲道;“蕭館主要到哪裡去?”

    蕭湘冷冷笑道︰“蕭某聽說岳公子有事.所以才放下公務趕到大廳來,現在見岳公子沒事,那就只有請恕不能相陪了!”

    岳小飛強忍著怒氣道︰“蕭館主怎知在下沒事?”

    蕭湘道︰“岳公子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可像有事的?”

    這句話還真把岳小飛問住了,他只好拱了拱手道︰“那麼蕭館主請坐,在下現在就有話奉告。”

    蕭湘重又坐了下來。

    岳小飛不能再等,以免又給對方藉口,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上次把女人引進分館,蕭館主想必知道那個女的是誰吧?”

    蕭湘弄不清對方用意,拂發冷冷一笑道;“上次你已經說過,

    蕭某還沒忘,難道岳公子自己反而記不起那女的是誰了?”

    岳小飛哼了聲道︰“在下當然記得,那女的是火關的人,名叫桃花。”

    蕭湘故做一愣道︰“既然岳公子記得這樣清楚,為什麼竟然問起蕭某來?”

    岳小飛道︰“在下這樣做,不過是想加深蕭館主的印象而已。”

    蕭湘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岳小飛道︰“在下聽說那位桃花姑娘已被火關統領囚禁起來,

    而且受到嚴刑拷打,在下今天來到總館拜見蕭館主,就是要求蕭館主通知火關,把桃花姑娘釋放出來。”

    蕭湘嘿嘿一陣大笑道;“岳公子這話不知從何說起,招賢館和火關並無從屬關係,蕭某哪有資格通知火關放人?”

    “那是蕭館主忒謙了,聽說火關統領是蕭館主的胞妹,就憑這點關係,蕭館主也幫得上忙。”

    蕭湘對岳小飛居然知道自己和火關統領是兄妹,難免有些訝異,但又不便當場盤問,略—沉吟道︰“蕭某身為招賢館主,豈可公私不分,火關統領雖是舍妹,但她秉公處事,蕭某怎能妄加干涉!”

    “這樣說蕭館主是不肯幫這個忙了?”

    “蕭某並非不肯幫忙,而是實在無能為力,蕭某不解,桃花不過是火關一名女兵.怎值得岳公子如此關心。”

    “蕭館主話不能這麼說,桃花被囚禁,是因在下而起,至於她是什麼身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使貴如皇帝,也是一個人,在在下眼中,皇帝與平民?實在沒什麼多大分別!”

    蕭湘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拱了拱手道︰“岳公子請原諒,蕭某不敢以私心廢制,這件事實在幫不上忙!”

    岳小飛隨即起身,也拱拱手道︰“那是在下打擾了,告辭!”

    此時,他真有些走投無路的感覺。

    連帶的,也對公孫玉大起反感。

    離開總館,正走到半路,意外的卻忽聽有人叫道︰“岳公子,你到哪裡去,咱總算看到你了!”

    這聲音是多麼熟悉,多麼親切,岳小飛真是喜出望外,轉頭望去,丁濤正從左側四五丈遠飛奔而來。

    岳小飛停下腳步等丁濤來到跟前,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是怎麼出來的?莫非已經分派了工作?”

    丁濤道︰“什麼分派工作,我是要到總館找館主理論去的。”

    岳小飛愕然道︰“你要理論什麼?”

    丁濤怒沖沖的道︰“招賢館主這個王八蛋,實在可惡,把人困在分館裡,悶都悶死了,想出去看看,又不準離開三十步,公子想想看,他把咱們還當人待嗎?簡直連囚犯都不如!”

    “你到總館,就是為了這事?”

    “這事還不夠久嗎?我要問問那館主正八蛋,他究竟存的什麼心意?”

    “你那分館的館僮可同意你跑出來?”

    “他當然不肯,我已經把他捆了起來鎖在房裡。”

    “那麼中午誰去拿飯?”

    “到了總館,還愁沒有飯吃,即使一頓不吃,也算不了什麼。”

    岳小飛一把拉住丁濤道︰“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否則惹出禍事,吃虧的是你自己!”

    他不能不為丁濤顧慮,因為丁濤不能和他自己比,到了總館,

    說不定蕭湘立刻就會把他打入死牢,即使動起手來,以丁濤的身手,必定很快便會被總館裡的人制服,那樣一來,後果就越發不堪設想了。

    因之,他必須勸阻丁濤的魯莽行動。

    只見丁濤翻了翻牛眼道︰“那麼公子是到哪裡去的?”

    “我是從總館剛回來。”

    “公子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去?”

    岳小飛只好騙他道︰“實不相瞞,我是蒙館主召見的。”

    丁濤哦了聲道︰“莫非公子已經分派工作了?”

    岳小飛道︰“大概快啦,所以我勸你暫時還是忍耐些,等我下次有機會見到館主時,一定向他提一提你,請他儘早給你分派工作。”

    丁濤對岳小飛的話,倒是十分肯聽,同時他更知道自己不論那一方面,都不能和岳小飛相比,岳小飛能先蒙館主召見,也是

    理所當然。

    他只好點了點頭道︰“好.我聽公子的,暫時就不去找館主了,

    公子此刻又要到哪裡佔呢?”

    岳小飛道︰“館主召見完畢,當然還要回到分館。”

    “公子住哪一號分館?”

    “三十六號。”

    丁濤猛一跺腳,罵道︰“他***,把人還要編號,簡直把咱們當成窯姐兒了!”

    岳小飛道︰“這也沒什麼,分館有七十二號,房子的形式都是一樣的,只有編出號碼,找起來才較為方便。”

    丁濤默了—默道︰“公子這幾天看見袁少俠和甘霖沒有?”

    岳小飛搖頭道︰“我除了這次館主召見,也是不能遠離分館,又怎會看到他們呢?”

    丁濤又一跺腳,再度罵道︰“招賢館主這狗娘養的,實在不夠人情,我和甘霖,一向是形影不離,現在卻被他拆散得好幾天不著面,這王八蛋怎麼這樣可惡!”

    接著又嘆口氣道︰“這些天我連作夢也想著老甘,當然也想念公子和袁少俠,若再過幾天見不到面,說不定會把人*瘋!”

    岳小飛道︰“我勸你必須多忍耐,為人在世,不受點煎熬是難以出頭的。”

    “可是要忍耐到什麼時候呢?”

    “很快,你住哪裡,過幾天我去看你。”

    “我住十三號,現在就先到公子那裡去坐會兒吧!”

    岳小飛雖希望丁濤去坐坐,但又擔心因而再出紕漏,只好婉言勸他回去。

    兩人分手後,岳小飛回到分館,林金寶早已拿飯回來了。

    林金寶不敢問岳小飛在總館做了些什麼,不過卻打心底佩服岳小飛神通廣大,身無通告腰牌居然能來去自如,這是在從前根本沒有的事。

    但他卻不知道岳小飛此刻內心是多麼焦躁。

    又熬過一夜,公孫玉仍未到來。

    直到次日早飯後,公孫玉總算來了。

    岳小飛不得不強忍著憤悶之氣把他接到客廳,但神色間卻不再表示親切。

    坐下後,岳小飛道︰“晚輩還以為公孫先生不再來了!”

    公孫玉沒想到岳小飛會是如此態度,臉上一熱道︰“我知道岳公子心裡著急,其實我又何嘗不急。”

    岳小飛冷冷一笑道︰“如果公孫先生不急,不知該什麼時候來?”

    公孫玉不覺臉色一變,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道︰“也難怪岳公子會說出這種話來,事情是這樣的,在下受公子之托,當天就趕到總壇準備向大公主而報,豈知大公主有事到谷外去了,直到昨天下午才回來,事情就是這樣耽誤的。”

    岳小飛無法斷定對方這番說詞是真是假,只好抱拳一禮道︰

    “晚輩抱歉,錯怪了公孫先生,不過公孫先生不難想見晚輩這兩天內心是多麼著急,大公主有什麼處置,還請快快賜告!”

    公孫玉道︰“大公主最初本想交代蕭館主通知火關統領不得處分桃花,但我認為這樣做不妥當,大公主順從我的意思又改變了主意。”

    “公孫先生認為那樣做有什麼不妥當?”

    “蕭館主是個城府深沉的人,萬一他因這事惱羞成怒,暗中交代火關統領把桃花姑娘先行處死怎麼辦了岳公子可曾想到這一步?”

    “他敢這樣做麼?那又如何向大公主交代?”

    “很簡單,他可謊報桃花姑娘是畏罪自殺的。”

    岳小飛不覺心頭一震,果然公孫玉設想周到,見地高出自己。

    此刻他真後悔昨日不該去求蕭湘,萬—桃花因而遭了毒手,豈不等於是自己枉送桃花一命?……

    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同時也不便把求過蕭湘的事讓公孫玉知道。

    公孫玉接下去說道;“大公主聽從了我的建議,派我到火關當面告知蕭統領不可再處分桃花。”

    岳小飛道︰“這樣固然很好,但桃花姑娘從今後在火關卻必然過得越發痛苦了!”

    公孫玉頷首道︰“這是必然的,火關統領蕭瑤,據說和她哥哥蕭館主同樣的陰沉險詐,她雖然不得不放出桃花來,但桃花今後的日子確實不會好過。”

    岳小飛沉思了半晌道︰“大公主若真是為桃花著想,就該把她調到總壇或另外的地方去。”

    公孫玉道︰“我也想到這一層,但當時卻不方便講出來,桃花只不過火關的一名女兵,我若這樣建議,大公主很可能會怪我小題大作。”

    岳小飛這次不能怪公孫玉,站在公孫玉的立場,這樣向大公主建議,的確有些小題大作。

    公孫玉似是想試探岳小飛的心意.沉吟了半響道︰“岳公子還有什麼高見?”

    岳小飛道︰“既然大公主這樣吩咐下來,已經算很照顧晚輩了,

    晚輩現在所希望的,是否能隨公孫先生一起到火關去一趟?”

    公孫玉不置可否的問道︰“有這種必要嗎?”

    岳小飛道︰“晚輩覺得唯有親眼見桃花一面,才能心安。”

    公孫玉蹙起雙眉,許久才道;“也好,正好大公主給了我兩枚通行腰牌,說不定她也早有此意,只是當時不曾明言罷了。”

    “公孫先生在皇元教中身份已經不低,難道外出也要通行腰牌?”

    “在天谷中食若沒有通行腰牌,可說寸步難行,我在招賢館地區內行動,當然用不著腰牌,到總壇就必須通行總壇的腰牌,至於到五關去,在招賢館除館主副館主外,其有餘的人都必須另備通行五關的腰牌。我自然也不例外。”

    岳小飛望望天色道;“事不宜遲,現在就請公孫先生帶晚輩同去如何?”

    公孫玉站起身,交給岳小飛一塊腰牌道︰“岳公子請交代這裡的館僮林金寶,他到總壇拿飯時,千萬不可提起你我到火關的事。”

    岳小飛隨即交代過林金寶。

    由這裡到火關,大約十幾里路,中間尚須經過宵關和水關。

    到達宵關,雖然經過不少市街,街上卻冷清清,很少看到行人,當真名副其實的宵關?必須到晚上才能熱鬧起來。

    不過巧得很,偏偏只遇到兩人,岳小飛竟對這兩人全認識。

    這兩人一位是老太太,一位是少婦,她們正是“慈母望兒”和“寡婦盼夫”兩站測試過岳小飛的。

    老太太和少婦也是好記性,見了岳小飛,卻露出會心微笑,弄得岳小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宵關的城門,白天是關著的,有腰牌的人,可從旁邊一處狹窄的側門通行。

    出了城,岳小飛搭訕著問道;“公孫先生可認識宵關的統領?”

    公孫玉道︰“當然見過,只是並不太熟.也是一位女的,叫鳳嫣紅。”

    “聽說五關之中,以宵關管的人最多,地面也最大,女的能當上統領,可見必是有些來頭?”

    “那是自然,據說這位鳳統領是教主親信,十分得寵,再加上有一身絕高的武功,憑著這兩種關係.被派任宵關統領,就不足為奇了。”

    這幾句話,頓使岳小飛心情又大為深重,如果鳳嫣紅已得寵皇元教主,要想討回她和馬昭雄盜走的“煉心大法秘笈”,那就十分棘手了,同時也難免要為袁小鶴擔心。

    他搭訕著再問道;“這位鳳統領有丈夫沒有?”

    公孫玉道︰“這方面我不大清楚,因為教主有規定,夫婦不可住在一起,聽說她和一個姓馬的關係密切。”

    “這樣說那姓馬的不在宵關了?”

    “可能不在,至於在哪裡,很少有人提起。”

    顯然,公孫玉並不清楚鳳嫣紅原是聖手書生的妻子,也不清楚她和馬昭雄的真正關係。

    他不便再問,以免公孫玉生疑。

    很快更已到達水關。

    水關在無人受測時,只是一條隧道,守關的也僅是一名綠衣少女。

    那綠衣少女認出是岳小飛,還主動上前打招呼。

    就在距火關不足一里時,一名紅衣少女迎面而來。

    岳小飛老遠就認出這少女是玫瑰,便急急迎上前去。

    玫瑰一見岳小飛,立即失聲叫道︰“岳公子,你怎麼現在才來?”

    岳小飛覺出不妙,愕然問道;“莫非桃花姑娘?……”

    玫瑰見公孫玉在旁,不便講話,立刻把岳小飛拉到一邊。

    公孫玉知道玫瑰的用意,主動遠遠躲開。

    岳小飛急急問道︰“桃花姑娘怎麼了?你快說!”

    玫瑰霎時眸子裡進出了淚水︰“統領已經兩天多沒給桃花姐姐飯吃了,桃花姐姐現在已經不成人形.聽說統領決定要把她餓死,

    尤其從昨天晚上還把她脫掉衣服吊在一根柱子上。”

    岳小飛心如火焚,他猜得出,必是招賢館主蕭湘又傳來他曾要求放人的消息才使得桃花死前還要被吊起來,可見公孫玉果然

    預料不差。

    他又急急再問︰“你這兩天可曾見過她?”

    玫瑰拭著淚水道︰“連飯都不再送了,洞門已經上鎖,婢子哪能還再見到她!”

    “你現在要到哪裡去?”

    “還是奉命到總壇去辦事。”

    “好,我現在就去看她,你去你的,免得在這裡站久了被你們統領看到。”

    玫瑰臨走時又道︰“公子不但要救她。而且最好把地帶走,不然她遲早還是要被處死!”

    “我明白,你快走!”

    此刻岳小飛早已怒火填膺,回頭叫道︰“公孫先生,我們快走!”

    公孫玉也隱約聽出是怎麼回事,立即和岳小飛急步向火關趕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5
第十三回 大鬧總館  (一)

    這時的火關,因無人受測.也只是一條普通隧道而已。

    隧道兩頭,各有一名紅衣女郎在負責把守,只要有腰牌,便可通行無阻。

    岳小飛知道火關統領在穀道入口那一端,因之,對近處負責把守的紅衣女郎連問都沒問,直接快步奔到那一頭。

    另外一端的女郎認出岳小飛是不久前才闖過關的,主動迎上來問道︰“岳公子到哪裡去,你這麼快就分派了工作?”

    岳小飛道︰“我有急事見貴關蕭統領,煩勞姑娘快快通報!”

    他因為弄不清火關統領蕭瑤住在哪裡,不得不要人通報,否則,他早就自行闖進去了。

    紅衣少女愣了愣道︰“公子有什麼急事要見我們統領?”

    岳小飛道︰“要緊的事,姑娘不必多問。”

    紅衣少女立即往隧道一處壁洞而去,不大一會,便奔了出來道︰“岳公子,我們統領在裡面正有急事待辦,請公子在外面等一會兒!”

    岳小飛已顧不得再保持禮貌,喝道︰“她什麼急事還有比現在的事更要緊的?再不出來我就直接闖進去了!”

    紅衣少女猛吃了一驚,立刻又奔了回去。

    公孫玉怕把局面鬧僵,近前幾步道︰“咱們既然來了,她當然要出來相見,岳公子必須保持冷靜,待會兒由我出面和她交涉。”

    岳小飛也明白公孫玉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的確該由他出面,自己只是隨行而來,不該喧賓奪主,只好強忍著火氣道︰“晚輩遵命!”

    好一陣工夫過去,火關統領蕭瑤才由壁洞中緩緩走了出來。公孫玉隨即迎上前去,拱手一揖道︰“在下公孫玉,特來拜見蕭統領!”

    公孫玉是招賢館的軍師,蕭瑤當然早就認識,也還了一禮,笑道︰“是什麼風把公孫先生吹到這裡的?請到裡面坐!”

    進入壁洞,裡面佈置得頗為富麗堂皇,坐下後,公孫玉唯恐岳小飛著急,便開門見山的道︰“聽說貴屬有位桃花姑娘,因為犯了錯被蕭統領囚禁起來,可有這回事嗎?”

    蕭瑤臉色一變道︰“這事公孫先生怎麼知道的?”

    公孫玉歉然一笑道︰“這種事難免有人傳出去,兄弟也不過是耳聞而已。”

    蕭瑤似是面罩寒霜,冷笑道︰“這是敝關的家務事,想不到竟勞煩公孫先生關懷,公孫先生忽然問起這事。一定有什麼原因吧?”

    公孫玉陪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

    蕭瑤臉色又是變道︰“這就奇怪了,難道大公主也知道這件事了”

    公孫玉道︰“在下正是由大公主那裡知道這件事的。”

    “真是令人思解不透,敝關的這麼一點小事,居然被大公主知道了,大公主可是要公孫先生來調查此事的?”

    “不敢!在下只是傳達大公主的令諭,請蕭統領把那位桃花姑娘釋放出來。”

    “真是不巧得很,公孫先生來遲了一步!”

    “什麼?蕭統領這話怎講?”

    “桃花已經死了!”

    公孫玉頓時怔在當場,多時才透過一口氣來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蕭瑤不動聲色道︰“畏罪自盡的!”

    岳小飛這時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身而起,雙目射光,大聲道︰“蕭統領,桃花姑娘犯了什麼罪?”

    蕭瑤不屑的瞥過一眼道︰“你可是前些大才過關的岳公子?”

    岳小飛挺了胸道︰“你既然認識,何必多問!”

    蕭瑤不覺杏眸凝威,秀眉帶煞.冷冷笑了幾聲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來到天谷才幾天,居然敢對本統領這樣說話!”

    岳小飛怒火攻心,那顧一切.“唰”的一聲,長劍已經出鞘,

    大喝道︰“蕭瑤,如果桃花姑娘真的死了,你也別想活命!”

    在這剎那,站在蕭瑤身後的幾名紅衣少女,全都變了顏色。

    蕭瑤猛的一拍茶几道︰“你們還不給我把這小子拿下!”

    那幾名紅衣少女早知道岳小飛身手厲害,但統領的命令不敢不遵,只好各自亮出刀劍,一陣衣袂飄風,把岳小飛團團圍住。

    岳小飛霍地一個大轉身,朗聲道︰“眾位姑娘,沒有你們的事,在下不想傷害無辜,若你們不顧死活,那也就別怪在下手下無情了!”

    眾紅衣少女果然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公孫玉也離了座位,慌忙叫道︰“岳公子,千萬使不得!”

    只聽蕭瑤冷叱道︰“你們還不動手等什麼?”

    眾紅衣少女立時刀劍並舉,齊齊圍攻上來。

    她們一個個俱都身手不弱,刀光劍影,捷如閃電,只可惜她們的對手,遇上了岳小飛。

    岳小飛決定不傷她們,長劍繞著一轉,只聽一陣金鐵交擊之聲過後,那襲來的刀劍,全被蕩了開去,

    當他第二招劍勢旋開時,眾紅衣少女的兵刃,竟全脫手飛去。

    眾少女失去兵刃,一個個花容失色之下,只好全退到壁角去。

    岳小飛劍一指蕭瑤道︰“蕭女賊,現在該輪到你了!”

    蕭瑤雖明知不是岳小飛的對手,但身為火關統領,卻又不能示弱,突見她右碗在胸前—旋,手中已多了一條金蛇軟鞭。接著“嗖”的一聲。金蛇軟鞭閃電般直向岳小飛面門斜掠而下。

    岳小飛右腕一翻,劍鋒照準鞭勢上迎去。

    立刻,鞭梢纏住了劍身。

    蕭瑤一咬牙,將金蛇軟鞭猛向懷裡帶去。

    岳小飛腳下一滑,竟被帶動得直向前踉蹌踏出兩三步。

    這一來,激得岳小飛火性大發,運氣穩住身子之後,也猛力向後帶劍。

    蕭瑤照樣站腳不住,也被迫迎著岳小飛撞來。

    岳小飛待對方身子臨近,飛起一腳直踢小腹。蕭瑤芳心大震,她必須避開這一腳,否則勢必當場出醜,因之,迫得她不得不松手向一側疾躍。

    岳小飛一甩劍,那條金蛇軟鞭直被拋出洞外。

    交手僅僅兩招,蕭瑤和她的屬下一樣,也落得兵刃脫手。

    好在這時公孫玉已橫攔岳小飛身前,示意見好就收。

    其實岳小飛也不敢把事情繼續鬧大,若他殺了蕭瑤,只怕大公主也護不了他。

    公孫玉叫道︰“岳公子,事情到此為止,都是自己人,若過於傷了和氣,區區不才實在難以向大公主交代!”

    岳小飛依然手持長劍道︰“公孫先生,什麼叫事情到此為止?晚輩也不想難為她,只要她答應一件事!”

    公孫玉道︰“岳公子要蕭統領答應什麼事?”

    岳小飛道︰“桃花姑娘死在哪裡,晚輩必須親自看看!”

    公孫玉道︰“這很簡單,蕭統領當然不會不答應。”

    說著轉過頭去道︰“蕭統領,就請你帶岳公子去看看桃花姑娘的屍體!”

    蕭瑤臉色憋得青中帶紫,哼了一聲道︰“已經埋了!”

    岳小飛朗聲道︰“埋了也要掘出來看!”

    “人死入土為安,埋了怎能再行掘出?”

    “桃花這種死法,入什麼也不能安,你若真敢不帶在下去,在下乾脆也就讓你入土為安!”

    岳小飛邊說邊搶劍向蕭瑤走去。

    公孫玉…見不妙,急急又搶前一步攔住道︰“岳公子不可莽撞?一切有我,若她真不帶你看,那時再由你處置。”

    公孫玉說完話再望向蕭瑤道︰“蕭統領,岳公子說得出做得出,

    為了息事寧人,希望你別再堅持,否則後果由你自負。”

    蕭瑤終於不得不軟下來,咬了咬牙道;“跟我來!”

    那幾名紅衣少女正要跟著走,卻被蕭瑤叱退。

    就在這時,其中有一名紅衣少女竟向岳小飛暗使眼色。

    岳小飛心中一動,似乎有些明白,立即緊跟在蕭瑤身側。

    蕭瑤側臉冷聲道︰“你為什麼跟得這樣緊?”

    岳小飛道︰“你是否又怕了?放心,在下還不想把你怎麼樣。”

    出了這處壁洞,又來到另外一處壁洞門外。

    這洞門居然是鎖著的。

    蕭瑤打開洞門。只見洞內燃著油燈,在洞內靠左壁處豎著一根木樁,一名披頭散髮的女子,正吊在木樁上。

    蕭瑤突然加快腳步,探手疾向那女子的前胸拍去。

    豈知她剛剛出手,突覺見一股奇大無比的暗勁將右臂擊偏,接著自己的側腰竟先中了一掌。

    這一掌,擊得蕭瑤直摔回洞門口。

    岳小飛回身大喝道︰“臭婆娘,我岳小飛豈能讓你得手,就在那遠遠站著,若敢再進一步,這裡就是你的死地!”

    原來方才那紅衣少女使來眼色,岳小飛就會意桃花可能還活著,因之,她才緊跟著蕭瑤,以免她猝然出手將桃花置於死地。

    果然,蕭瑤進入洞內之後,竟真的要將桃花處於死地。

    岳小飛早已有備,當然不能讓她得手。

    公孫玉何等機智,到這時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他隨即也橫攔蕭瑤身前道︰“蕭統領,你這樣做,未免就大大不該了,連區區不才也看不過去!”

    岳小飛匆匆把桃花解下木樁,接著再撥開她覆在面前的亂發。

    只見桃花臉色慘白如紙,連眼眶都陷了下去。

    她緊閉雙眸,口鼻間只有微弱的氣息。

    岳小飛只感覺一顆心像錐扎刀戳般的刺痛.情不自禁搖動著她的手臂大叫道︰“桃花姑娘,我來了!你若聽見,快快睜開眼來!”

    桃花果然緩緩張開眼皮。當她發現面前扶持著她的是岳小飛,

    眸子裡立即出現奇異的光采,接著嘴唇蠕動,似是泛出一絲笑容,但卻沒說出話來。

    岳小飛明白,她已兩三天粒米滴水未進,若這時能給她灌杯熱茶,必定能大大提振精神。

    但他卻不能命令蕭瑤送杯茶來?因為若蕭瑤在茶中下了毒,豈不弄巧成拙。

    他暫時把桃花放坐在地上,一面問公孫玉道︰“公孫先生,你看該怎麼辦?”

    公孫玉卻轉頭道︰“蕭統領,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蕭瑤不動聲色道︰“既然她還沒死,不正隨了你們的心意?”

    公孫玉冷著聲音道︰“在下是問你打算怎麼辦?”

    蕭瑤道︰“她沒死就是命大,既然命大,那就不會再死,現在你們該放心了!”

    公孫玉道︰“在下不是要蕭統領說這些話,是問問你有什麼打算?”

    蕭瑤道︰“桃花是我火關上的人,你們已經見著她了,而且也看到她還活著,那就該走了!”

    “可是我們走了以後,誰知你又把她怎麼樣?”

    “本統領自己的屬下人,當然要好好照顧,何勞公孫先生擔心!”

    公孫玉只好再轉頭道︰“岳公子,你還有什麼高見?”

    岳小飛哼了一聲道;“公孫先生剛才和她還有什麼好講的?若把桃花姑娘仍留在火關.你想她還打活命嗎?”

    公孫玉道︰“我當然也想到這一層,但桃花終究是火關的人,又怎能不留在火關上?”

    “公孫先生是否想到我們必須把她帶走?”

    “岳公子準備把她帶到哪裡?”

    “若我們不帶她走,她是必死無疑,至於帶到那裡,那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忽聽蕭瑤冷笑道;“桃花是我的人,是教主撥給我的,你們誰敢把她帶走?”

    岳小飛也冷笑道︰“我就敢把她帶走,你若不怕死.只管出手攔阻試試!”

    他邊說邊左手托起桃花,右手橫劍直向洞外走去。

    蕭瑤已領教過岳小飛的歷害,還真不敢出手攔阻,只是面孔憋得血紅,似乎有生以來從沒吃過這樣的癟。

    倒是公孫玉有些過意不去,拱了拱手道︰“蕭統領,多有得罪,岳公子這是迫不得已,只要你以後對待下屬仁慈一點,這種事決不可能再發生。”

    蕭瑤只氣得全身發抖,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岳小飛一口氣出了隧道,才放緩腳步。

    當隧道口那名守護的紅衣少女見岳小飛托著桃花經過,也知道岳小飛是救桃花的,她高興還來不及,當然並不過問。

    其實她過問又有何用?連她們的統領都攔阻不了,她豈不等於聾子的耳朵,只是擺在那裡好看而已。

    這時公孫玉已跟了上來道︰“你到底準備把她帶到哪裡?”

    岳小飛道︰“到了宵關就有飯館,讓她喝點水吃點東西,只要她的精神體力能稍稍恢復就好辦了。”

    公孫玉道︰“不必走那麼多,水關統領我認識,到了水關,先討杯茶給她喝。”

    岳小飛喜道︰“那就更好不過了。”

    到了水關,公孫玉果然討了杯水給桃花喝下。

    桃花兩三天粒米滴水未進?喝下一杯茶後,果然頓見起色,而且已漸漸能開口說話。

    她真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有氣無力的道︰“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婢子真不知該怎樣報答,若您今天再不來,婢子必定已經沒有命了!”

    岳小飛嘆口氣道︰“你體力尚未完全恢復,不必多說話,說起來該是我連累了你,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救出來!”

    桃花被岳小飛托著有些不好意思,嬌羞的低聲道︰“公子還是把我放下,扶著我走就行了。”

    “你是否走得動?”

    “走不動可以走慢些。”

    岳小飛依言把她放下,一邊扶持著。

    桃花又低聲道;“那位是誰?”

    岳小飛道︰“那位是公孫先生,若沒有他在大公主那裡領來通行腰牌,我又怎能來到火關救你。”

    桃花啊了一聲道︰“原來大公主也知道這事了?”

    岳小飛道︰“若沒有大公主做主,我們照樣也沒法到火關來救你。”

    桃花原先難免為岳小飛這次行動擔心,此刻聽說有大公主做主,內心越發充滿感動,同時也不再為後果擔心。

    其實岳小飛只是為了安慰桃花,至於干下這件事的後果,連他自己也不敢多想。

    到了宵關,很快便在街上找到了一家飯館。

    吃過飯後,桃花的精神體力又恢復了很多。

    公孫玉見桃花的衣服幾天已經弄得很髒,而且曾被拷打過,染了不少血漬,便又到街上為她買了一套新衣服。

    桃花真是感激莫名,連連向公孫玉道謝。

    離開宵關,公孫玉和岳小飛才想起下一步的難題。

    公孫玉道︰“現在該決定究竟要把桃花姑娘安置在哪裡的事了!”

    岳小飛道︰“唯一的辦法,只有勞駕公孫先生把她送到總壇再請大公主安置。”

    公孫玉蹙起雙眉道︰“的確這是唯一的辦法,但我卻必須先稟報過大公主再把她帶去,若直接把人帶去總是不妥。”

    岳小飛苦思了半晌道︰“那就請公孫先生暫時把桃花姑娘安置在總館。”

    公孫玉搖頭道︰“這如何使得,我若把桃花姑娘帶到總館,蕭館主必定馬上知道,不但犯了規戒,而且桃花姑娘是他胞妹關上的人,豈不又要出事。”

    “可是我們總不能把桃花姑娘丟在野外過夜?”

    “現在已是萬不得已,只有讓她在你那分館裡住一夜了。”

    “那不照樣違犯規定?”

    “咱們不妨在宵關多待一會兒,等天晚了再回去,這樣就不大可能被人發現,只要分館的館僮不向外洩漏,不會有人知道的。”

    岳小飛沉思了半晌,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於是三人換了一家茶館,到傍晚又到飯館吃了晚飯,才繼續趕路。

    路上,果然並沒踫到熟人。

    當然,這是指公孫玉而言,至於岳小飛,初來天谷,根本沒什麼熟人,不過,他不認識別人,別人卻有不少認識他的。

    回到三十六號分館,林金寶正在門口苦等岳小飛,因為他身為館僮,岳小飛到這時還沒回來,哪有不著急的道理。

    此刻他見不但岳小飛回來了,而且還有公孫玉,尤其帶回一位嬌滴滴的大姑娘,弄得簡直如墜五里霧中。

    二人來到客廳,林金寶忙道︰“公孫先生,公子,晚飯還沒動,要個要馬上就吃?”

    岳小飛道︰“不必了?我們都已用過。”

    林金寶又道︰“那麼這位姑娘用過沒有?”

    岳小飛笑道︰“公孫先生和我用過,當然這位姑娘不會餓著。”

    公孫玉小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道︰“我該回總館了。”

    岳小飛道︰“還請公孫先生明天能儘早稟報大公主!”

    公孫玉道︰“岳公子放心,這不是件小事,何況還有我參與,明天一早我就趕到總壇向大公主去稟報。”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6
第十三回 大鬧總館  (二)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雙綠色玉瓶,倒出兩粒丹丸,又掏出一包藥粉,放在茶几上道︰“桃花姑娘既有內傷又有外傷,這兩粒丹藥,待會兒就為她服下,那藥粉則是敷在傷口上用的。”

    岳小飛和桃花連忙謝過公孫玉,又送出大門外,才再回來。林金寶長了這麼大,根本沒看到過幾個女人,如今不但看到,

    而且就在眼前,想多看又不好意思,只有偷偷的瞧。

    此刻他已不再擔心岳小飛犯了規戒,因為這事有總館軍師公孫玉參與其間,又聽說有大公主做主,當然就有恃無恐了。

    岳小飛看出林金寶有些神魂顛倒,立即說道︰“這位就是桃花姑娘,她今晚就住在咱們這裡,快快將房間整理出,再燒壺熱茶來。”

    要林金寶服侍桃花,他正是求之不得,連忙應聲而去。

    桃花被林金寶看得一直嬌羞不已,此刻才低聲問道︰“公子,這人是誰?”

    岳小飛道︰“他叫林金寶,是這處分館裡的館僮,別看他長了這麼大,世面見得並不多,所以方才才不免多看了你幾眼,其實他人很老實,是個道道地地的好人。”

    不大一會,林金寶就提了一壺茶來,並哈著腰道︰“公子,桃花姑娘的房間收拾好了。”

    接著連忙沏了兩杯茶,一杯恭恭敬敬的送給岳小飛,另一杯恭恭敬敬的送給桃花。

    桃花在火關一直是服侍人的,如今有男人服侍自己,真像由地獄忽然進了天堂一般。

    岳小飛眼看桃花服下丹丸.至於藥粉,是敷在身上的,當然不能在這裡動手,又坐了一會便道︰“姑娘這些天吃了不少苦,提前休息要緊。”

    林金寶當真慇勤,忙道︰“桃花姑娘,我帶你到房間去。”

    岳小飛則直等到桃花睡下後,自己才回房就寢。一夜過去。

    當岳小飛早上醒來到天井後,桃花也已起身。

    桃花一向服侍別人,習慣早起,如今一個女人家住在分館,當然更不能晚起。

    林金寶去拿飯時間道;“公子,拿兩個人還是三個人的?”

    岳小飛道︰“當然是兩個人的,不過最好飯菜多打些。”

    拿飯回來後,林金寶真是體貼,自己不敢多吃,直到眼看桃花已經吃飽,才放心把飯吃完。

    此刻,岳小飛最盼望的便是公孫玉及早到來,以便讓桃花正式安定下來。誰知天到近午,公孫玉仍不見到來。

    這時林金寶剛去拿飯不久,岳小飛正和桃花在客廳苦等公孫玉,忽見林金寶提著空食盒慌慌張張上氣不接下氣的奔了回來。

    岳小飛覺出有異,急忙問道︰“怎麼又回來了,莫非發生了什麼事?”

    林金寶打著哆嗦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不好了,快說!”

    “館主帶著不少人,正向咱們這裡來了!”

    “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去拿飯,剛走出不到半里路,遠遠望見館主帶著四五個人,向咱們分館方向而來,小的不敢和他們踫上,便立刻掉頭跑回來,以便向公子報告。”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到這裡來?”

    “小的猜想一定是到這裡來的,公子最好馬上做個準備!”

    岳小飛暗道︰“莫非這事又被他知道了?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他來不及多想,隨即要桃花先躲到他的房間,並吩咐林金寶也回房去,然後一個人在客廳故做鎮定的喝起茶來。

    不大一會兒,門外果然山遠而近傳來了陣雜亂的腳步聲。

    接著,當先一人進入大門,正是招賢館主蕭湘。

    緊隨在蕭湘身後的,是總管韓德起。

    韓德起仍是半邊臉纏著紗布。

    在韓德起身後又是兩人。

    這兩人一高一矮,高的年在四旬左右,挺胸凹肚,發發如戟,眼賽銅鈴,口如血盆,簡直像凶神惡煞一般。

    矮的體形肥壯,圓眼闊嘴,留著兩撇八字鬍,很有點水滸中矮腳虎王英味道,頗似一門小鋼炮。

    豈知再後面又是三人,赫然是袁小鶴、丁濤和甘霖。

    好在袁小鶴等三人一進門就向岳小飛暗遞眼色,岳小飛很快便會過意來。

    原來岳小飛昨日大鬧火關把桃花帶走的事,蕭瑤隨後便火速派人通知了蕭湘。

    蕭湘驟聞此信,險些氣昏,本想當晚就率眾包圍三十六號分館把岳小飛拿下,但又自忖總館內無人是岳小飛的敵手。

    其實總館內並非沒有絕頂高手,若有副館主花玉麟出面,自可制住岳小飛,但他已知花玉麟是護著岳小飛的,又因兩人之間已經交惡,當然他不會把這事告知花玉麟。

    幾經深思熟慮,再經韓德起獻策,他竟想到利用目前分館內的五名高手合力對付岳小飛,以五人之力擒住岳小飛,那是萬無一失的。

    當然,他對這五人事先已有承諾,那就是事成之後,除重賞外,並許以提前保證分派工作。

    袁小鶴等三人經過商量,決定將計就計,虛與委蛇,不過他們最主要的,還是想借此機會和岳小飛見見面,要知道他們分手了這麼多天,實在思唸得緊。

    至於另外兩人,因和岳小飛根本不相識,能得到這種立功的

    機會,正是求之不得。

    這兩人中,高的叫裴通,矮的叫朱彪,他們在武林中雖非絕

    頂高手,卻也算得上是成名人物。

    蕭湘帶著這幾名如狼似虎的人物進入分館大門後,隨即吩咐他們就在天井裡排好,然後望向客廳內的岳小飛喝道︰“你給我出來!”

    岳小飛不慌不忙,來到客廳門外,拱拱手道︰“原來是館主大駕光臨,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蕭湘冷叱道︰“事別如今,居然還裝瘋賣傻!”

    岳小飛兩眼眨眨的道︰“館主究竟為了什麼,在下不瘋不傻,何苦裝瘋賣傻?”

    “你昨天做的好事!”

    “好事應該表揚,館主怎麼反而怒氣衝衝?”

    “火關上的桃花,可是被你帶走?”

    “不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的確昨天做了這麼一件好事。”

    “胡說!簡直造反了,今天本館主把你拿回去,當場就把你處死,這次決不會有人來救你!”

    “什麼?在下做了好事還要被處死,蕭館主還有一點天理沒有?”

    岳小飛此刻的確毫無顧忌,因為他知道最後必有大公主做主。至於蕭湘,他本以為自己帶了五名高手前來,岳小飛必定會

    見而生畏,乖乖受縛,豈知他竟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毫不在意模樣,怎不令他越發氣得七竅生煙。

    但他為了蒐證,暫時還不準備命令五名高手動手,轉頭喝令韓德起道︰“搜搜火關上那丫頭在什麼地方!”

    韓德起剛要採取行動,岳小飛已淡然笑道︰“用不著搜,好漢做事好漢當,桃花姑娘就在在下房裡!”

    接著朗聲叫道︰“桃花姑娘,出來讓他們看看!”

    桃花雖然已嚇得魂不附體,但自料躲不過,只好戰戰兢兢的由室內走到客廳。

    蕭湘冷笑道︰“好啊,招賢館早有規定,各分館連女人走進一步都在禁制之列,你居然把女人帶進來過夜,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竟做出勾搭女人的事,真可稱得上是無耽之尤,像你這種下流品性,怎夠資格住進招賢館!”

    岳小飛喝道︰“住嘴!桃花姑娘只是在這裡暫住一夜,你卻想到那方面去了,無耽之尤的應該是你!”

    “你若沒做出苟且之事,為什麼這丫頭從你房裡出來?”

    “那是因為你們來了,在下暫時讓她到我房間躲躲。”

    “不打自招,你們之間若正大光明,這丫頭還躲的什麼?”

    岳小飛被問得還真有些難以辯解,哼了一聲道︰“不管你怎麼說,在下自問清白就行!”

    蕭湘覺出時機已到,回頭道︰“你們五位,哪位過去把他拿下,哪位就是頭功,若一人力量不夠,五人齊上也可。”

    只見那矮壯有如挫地炮的朱彪像螃蟹伸爪般向前走出幾步道︰“稟館主,朱某先前只道是個什麼模樣的三頭六臂人物,原來不過一個剛剛脫奶的小蘿蔔,說什麼五個人一起上,朱某若連他都收拾不了,還來天谷創的什麼名?立的什麼業?”

    蕭湘退到一側道︰“朱壯士別小看了他,這小子年紀雖輕,身手卻十分不凡,上次打得本館吳副總管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朱彪冷笑道︰“館主,那隻怨您那吳副總館太膿包,等朱某擒住這小子後,只求您革掉吳副總管的差,把咱補一名副總管的差就成了。”

    蕭湘尷尬一笑道︰“朱壯士先把他拿下再說。”

    朱彪立即解下腰間的兩柄刺蝟鎚。

    他這雙鎚,懸在腰間時原本是光滑的,因為設有機關,只要在把子上一按,立刻便脹了一倍,變成了刺蝟一般,每根鋼刺都鋒利無比,無形中越發增加了威力。

    岳小飛看得倒有些好笑,因為此人本來就矮得有些像刺蝟,使用的又是一對刺蝟鎚,吊個坎兒,正是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玩什麼鳥。

    朱彪把雙鎚在手裡掂了一掂道︰“館主,您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蕭湘道︰“隨朱壯士的便!”

    朱彪笑道︰“其實要死的要活的都一樣容易。”

    豈知岳小飛此刻連劍都不拔,只是氣定神閒而立,正眼也沒看朱彪一下。

    宋彪怔了一怔,吼道︰“你這小子怎麼動都不動,真是在等死嗎?”

    岳小飛還是連眼皮子也沒搭一下。

    朱彪自言自浯道︰“這樣看來,拿死的反而比拿活的更容易。”

    只聽那大個子叫裴通的叫道︰“朱老弟,你還等什麼?”

    朱彪道︰“這小子他不動!”

    裴通道︰“他不動他的,你動你的。”

    朱彪猛然欺身疾進,兩鎚齊出,上擊面門,下擂前胸,手法快如風馳電掣。

    誰都可以想到.只要被刺蝟鎚擊中,不論臉上身上,必定滿是窟窿。

    岳小飛已拿定主意,決定以游鬥方式迎戰,避免速戰速決,目的是拖延時間,以便等大公主和公孫玉趕來。

    另外,他也不想置對方於死地,最多使之受點輕傷。因為這一高一矮兩名大漢,既已進了招賢館,總是教主的人了,他若取

    了兩人的命,等於折損了皇元教的實力,那就沒罪也變成有罪了。

    因之,他直等雙鎚已經近身,才滑步旋身,閃了過去。

    朱彪眼看就要擊中,瞬息間目標竟然消失,難免吃了一驚。

    只聽岳小飛道︰“在這裡!”

    朱彪這才發現對方仍在身左不遠,招式不變,折轉方向,又擂了過去。

    哪知鎚到後對方又已不見。

    正在不知目標飄向何方,忽覺後肩被人拍了一下,接著又聽岳小飛道︰“在後邊!”

    朱彪霍地一個大轉身,雙鎚挾著銳風,“呼”的一聲,再搶過去。

    身子剛轉過,不想對方又已消失,緊跟著屁股上挨了一腳。

    這一腳雖不算重,但加上朱彪自己前動之力,形成了力半功倍,踢得他直向前踉蹌衝去。

    誰知他正要極力把身子穩住,屁股上竟又中了一腳。

    這一腳力道至少比先前那一腳增加了三倍,只踢得朱彪情不自禁迸出個聲音奇大的響屁,人也騰空俯身摔出。

    又是一聲巨響,這次不是屁聲,而是朱彪矮胖的身軀撞上了地面。

    這一撞不打緊,由於嘴巴先著地,不但撞了個狗吃屎,連雙鎚也脫手飛出。

    待他爬起身來,不但灰頭土臉,尤其滿嘴是血,狼狽之狀,不忍卒睹。

    這時袁小鶴和丁濤、甘霖,都在掩口暗笑,他們笑的是剛才朱彪屁聲實在太響,簡直聞所未聞。

    朱彪到這時才算領教了對方的厲害,自己連攻數招,居然連人家的影子都沒看見,與人動手過招打成這種地步,也是見所未見。

    岳小飛兩手輕輕搓了幾下,指著裴通道︰“大個子,現在輪到你了!”

    裴通原先的預料,朱彪收拾岳小飛,絕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萬想不到竟演變出這樣的後果,因之,他已不敢輕敵。

    他用的是兩把長柄雙刃鏟。

    當下,他緩緩解下雙鏟,向前走了兩步。

    此人人高馬大,雙臂特長,再加雙鏟又是長柄,伸展開來,即便腳下不動,也足可擊中七八尺外的目標。

    岳小飛度量情勢,不得不把長劍亮出。

    裴通把雙鏟抖了一抖道︰“姓岳的小子,你要小心了!”

    岳小飛淡然一笑道︰“在下早就開始小心,難道你這狗東西就不必小心?”

    裴通一咬牙,驀地雙鏟閃電般凌空鏟下,果然威勢驚人,不同凡響。

    岳小飛退後一步,仰身搶劍格去。

    “嚓”、“嚓”兩記擦震,岳小飛只感到虎口有些疲麻,顯然對方的內力勝過自己。

    其實他不過是藉此試探,並不想以這種方式和對方硬拚。

    心念一轉,人已騰空而起。

    就在這時,裴通的雙鏟又已從身下襲到。

    劍尖和鏟面一觸,岳小飛又升高了數尺。

    裴通的手臂和鏟柄再長,此時已無法攻到對方,只有等著對方身子下降時再出招。

    豈知岳小飛身子並不全落,只要劍尖一觸到鏟面,便又升了上去。

    這使裴通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尤其他眼見岳小飛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豈止乾瞪眼,簡直已目瞪口呆。

    突見岳小飛身子有如弩箭離弦,閃電般直射而下,裴通還沒來得及出手,右肩便被一劍刺穿。

    待裴通慌駭間出鏟反擊時,岳小飛早已落在他的身後。

    裴通急急轉身,雙鏟猛然擊下。

    誰也想不到,他的鏟尚未鏟出一半,卻忽然彎下腰去,拋鏟摀住小腹。

    原來他的小腹已被岳小飛一縷指風隔空點中。

    他剛摀住小腹,不料屁股上又中了一腳。

    這次他沒像朱彪那樣的摔出,卻當場一頭栽了下去。而岳小飛已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又站回客廳門口。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朱彪和裴通全已狼狽不堪的失去戰鬥力。

    這時最感狼狽而又神色凝重的,該是招賢館主蕭湘。好在還有三人不曾上陣,總還存著一線希望。

    他回頭望向袁小鶴等三人道︰“想不到朱壯士和裴壯士竟然不太中用,現在該看你們三位的了!”

    丁濤乾咳了兩聲道︰“我們三個和前面兩位也差不多,其實不是他們不中用,而是這位姓岳的小兄弟身手太高了!”

    蕭湘凝著臉色道︰“蕭某知道你們三位和他是一道來的,也許你們有交情,不願傷了和氣,對不對?”

    丁濤搖頭道︰“館主怎可這樣說話,我們跟他縱然相處過一段日子,那也只能算私情,今天我們奉館主之命來拿他是公事,私情那能比公事重要,你老人家可真開玩笑啦!”

    這幾句話,聽得蕭湘十分得意,拂鬚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丁壯士還是位深明大義的人,你們有這種想法,才是最正確的,他現在是叛逆,若再有私情,那就大大不對了。何況你們立了大功,對自己又有大大的好處,也只有蕭某才能幫你們的忙,對不對?”

    丁濤咧嘴笑道︰“館主的話對極了,我們來到招賢館,一切全仗你老人家提拔,若再和姓岳的講感情,自己反而吃虧了,我們若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那不是白吃老米飯,枉活這麼大了?”

    蕭湘連連頷首道︰“說得好,說得好,本館主這就放心了!”

    丁濤道︰“話是這麼樣,不過能不能拿下他,誰也沒把握。”

    蕭湘道︰“你且出手看看,如果不行,不妨三位一起上。”

    丁濤道︰“好,那就由我先試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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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五關總鎮  (一)

    丁濤先向岳小飛使個眼色,然後抱拳拱拱手道︰“岳公子,對不起啦!”

    岳小飛不動聲色道︰“叮噹家的別客氣,公事公辦,這才顯得你對蕭館主忠心耿耿,那有什麼對不起的。”

    丁濤道︰“可是咱們總是有交情的,想當日,一同進谷,一同過關,現在竟然要動手,實在尷尬得很。”

    “沒什麼尷尬的,我勸你還是立功第一,如果不忍下手,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丁禱傻笑了幾聲道︰“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只聽蕭湘道︰“丁壯士,你和他這樣磨菇下去,豈不變成了天橋把式——只說不練?”

    “好,現在就練!”

    丁濤邊說邊抽出厚背鬼頭刀,晃了一晃道︰“岳公子,小心了,咱真的不客氣了!”

    接著兩人就打了起來。

    岳小飛為了拖延時間,故意並不求勝,並暗示丁濤,要他全力猛攻。

    丁濤心裡有數,自己即便再怎麼攻,也絕對傷不到對方,因之,他還真的拿出看家本領,砍殺得有板有眼,讓蕭湘半點看不出假來。

    岳小飛只想和丁濤戰個平手,以便讓丁濤在蕭湘眼裡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如此對丁濤將來分派工作,當然大有好處。

    這一場拚戰,足足拚了頓飯工夫。

    岳小飛本來還想把時間拖下去,豈知丁濤早已筋疲力盡,累得他氣喘如牛。欲待放緩動作,又怕蕭湘看出破綻,只好力拚幾招,退了回來。

    蕭湘正看得大為高興,這時不由愣了愣道︰“丁壯士,為什麼不一鼓作氣把他擒下?”

    丁濤揩拭著額角上滾滾而下的汗珠道︰“這傢伙真難纏,咱已累成這樣子,難道館主沒看見?”

    蕭湘道︰“果然你累得不輕,不過丁壯士的武功,已不在他之下,若再加些耐力,那就大功告成了!”

    說著望向岳小飛一眼道︰“蕭某隻道你的武功在本館已經無人可敵,這位丁壯士就不比你差多少,下面還有兩位,不怕擒不住你!”

    岳小飛也裝出體力不繼模樣,喘息了一陣道︰“你就讓他們兩個再來,看他們能不能拿下在下。”

    蕭湘轉頭道︰“你們兩位哪位先上,只要用車輪戰法,很快便可擒住他,他現在已成強弩之末,很快就支持不住了。”

    甘霖拔下插在背後的兩枝鐵筆道︰“館主放心,有我們兩人,還怕制服不了他?”

    蕭湘道︰“快上,打鐵趁熱,別讓他有喘息的時間。”

    甘霖剛要揉身而上,突聽大門外腳步聲響,接著蕭湘叫道︰“甘壯士暫停!”

    甘霖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一名有如天人下凡般的白衣女郎已梟梟婷婷的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大公主。

    大公主身後緊跟著公孫玉。

    蕭湘連忙躬身一禮道︰“卑職參見大公主!”

    岳小飛也恭恭敬敬的向大公主施了一禮。

    大公主目光緩緩掃視過全場,茫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蕭湘道︰“在下正要稟報大公主,這姓岳的小子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鬧得也實在太不像話了!”

    大公主冷冷一笑道︰“看樣子你帶著這麼多人來,是準備把他拿下治罪?”

    蕭湘頷首道︰“他做下這樣無法無天的事,若卑職不把他拿下,本館戒律如何維持?又怎樣向教主交代?”

    “你把他拿下了沒有?”

    “正要拿下,不想大公主就來了。”

    大公主視線再掠過朱彪、裴通,丁濤等一遍,問道︰“這些人都是哪裡來的?”

    蕭湘道︰“他們都是投效來的,目前正住在各分館。”

    “他們可曾分派過工作?”

    “目前還沒有。”

    大公主冷聲道︰“像什麼話,連工作都沒分派,便要他們到別的分館抓人,你們總館的人都哪裡去了?”

    蕭湘乾咳了兩聲道︰“卑職慚愧,總館的高手,實在沒一個能制住他的。”

    “難道花副館主也不是他的敵手?”

    “這個……花副館主上次是護著他的,卑職實在不便通知花副館主。”

    “他究竟犯下什麼大錯,你還沒告訴我?”

    “實在太不像話,他昨日私自外出,不但大鬧火關,並把火關一個叫桃花的女兵帶到分館來,而且還住了一夜,大公主,您說這不是太無法無天了嗎?”

    大公主風致嫣然一笑道︰“我當是什事,這些事我早已經知道了。”

    蕭湘大感一愣道︰“既然大公主已經知道,那就該由大公主處置他了!”

    大公主不動聲色道︰“我現在來,正是為了處置這件事情。”

    蕭湘心中—喜道︰“那就把他交給大公主了,看他還敢不敢反抗。”

    大公主道︰“我是來處置桃花的事,看她住在這裡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就另想辦法。”

    蕭湘兩眼眨動了一陣道︰“大公主這話,卑職有些不懂?”

    大公主道︰“你行什麼不懂的,是我吩咐岳公子和公孫先生把桃花帶到這裡的,現在該懂了吧?”

    蕭湘像當頭挨了—棒,頓了頓道;“大公主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公主道︰“為的是要救一條人命,不能讓桃花被你妹子處死。”

    “桃花這賤人………”

    “她不是賤人,她雖然身份卑微,但人卻不賤,我且問你,你妹子為什麼要那樣處置她?”

    “她……她犯下了戒律!”

    “你錯了,犯戒律的也許是岳公子,桃花連總壇都能去,難道就不能到招賢分館來?何況她並不知道女人不準進入分館的規定,蕭館主,你的命令招賢館的人不得違反規定,難道火關的人也要聽你的?”

    蕭湘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許久,才囁嚅著道︰“啟稟大公主,姓岳的小子另外一件大逆不道之事,您可能還不知道。”

    大公主哦了聲道;“你說說看!”

    蕭湘道︰“他小小年紀,居然對女人有了邪心慾念!”

    大公主果真一愣道︰“這話怎麼講?”

    蕭湘道,“他昨夜竟和桃花那賤女人同居一室,同睡一床!”

    大公主黛眉—聳,星眸射光,望向岳小飛道︰“可有這事?”

    岳小飛道︰“桃花昨夜住在廂房裡。”

    蕭湘忙道︰“他這樣說難道大公主相信?”

    岳小飛道︰“大公主不相信可以問桃花,更可以問林金寶。”

    大公主四下望了一眼道︰“林金寶在那裡?”

    林金寶立刻從他住的房裡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啟桌大公主,桃花姑娘昨晚住在廂房裡,那房子還是小的打掃出來的。”

    蕭湘喝道︰“林金寶,在大公主面前可要說實話,要不然,小心老夫把你處死!”

    林金寶轉過身來叩頭道︰“小的說的是實話,怎敢欺騙大公主。”

    大公主冷笑道︰“蕭館主,最好別在我面前耍威風!”

    蕭湘躬身道︰“卑職不敢,不過這林金寶的話縱然是真,卻也難保姓岳的那小子和桃花那賤人做不出醜事來。”

    “這話又怎麼講?”

    “難道他們不住在同一房間,就做不出那種事來?何況林金寶還要到總館取飯!”

    只聽大公主冷冷一陣笑道︰“蕭館主,我想問問,你在岳公子那種年紀,是否也曾做出這種事來?”

    蕭湘呆了一呆道;“大公主這話,卑職不解,卑職幼讀詩書,焉能不知禮儀,怎能做出這種事來?”

    大公主道︰“莫非岳公子是不曾讀過詩書?他若沒讀過書,究竟是怎樣通過文關測試的?”

    蕭湘登時呆在當場。

    大公主哼了一聲,再道︰“蕭館主,最好別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我不妨再告訴你,那桃花已被令妹拷打得遍體鱗傷,即便她有心為惡,是否能做出那種事來,你不妨想想看!”

    蕭湘面孔憋得亞賽豬肝,低下頭,連聲道︰“是卑職多心了,還請大公主見諒!”

    大公主道︰“現在沒你的事了,該帶著你的大隊人馬走了!”

    “可是這裡……”

    “這裡有我處理,你是否嫌我無法處置妥當?”

    “大公主這樣說話,教卑職如何擔待得起?”

    “既然沒有話說,還不走等什麼?”

    蕭湘似是怨氣無處得伸,掠了公孫玉一眼道︰“公孫先生,你昨日和姓岳的小子到火關去,總該對蕭某講一聲才對?”

    公孫玉歉然一笑道︰“卑職抱歉,這是大公主的交代,卑職怎敢不遵。”

    蕭湘越覺窩囊,綠著臉轉過身來道︰“各位壯士,咱們走!”

    蕭湘等人走後,桃花這才來到院中向大公主叩拜。

    大公主對桃花似是頗為愛憐,親自扶她起來道︰“你受苦了!”

    桃花感動得熱淚盈眶道︰“若不是大公主垂憐賜救,婢子只怕昨天就沒有命了!”

    大公主道,“別難過,你現在已經離開火關,以後不會再受委屈了!”

    她說著,緩步進入客廳坐下。

    公孫玉、岳小飛、桃花也跟了進來。

    大公主面色凝重,長長吁了一口氣道;“真想不到.這幾天接二連三出了這麼多事情,連我心裡也夠煩的。”

    岳小飛連忙施了一禮道;“全是晚輩不好,這些事,可說都是晚輩惹出來的,晚輩情願領受應得之罪!”

    大公主搖搖頭道︰“怎能怨你,我是想到該如何善後。”

    公孫玉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桃花姑娘該如何安置?”

    大公主道︰“安置桃花,非常簡單,我可以把她帶回總壇,暫時留在我身邊,目前讓我為難的,是蕭館主和花副館主之間的事。”

    公孫玉道︰“大公主不是已為他們和好了嗎?”

    大公主搖頭悵然一笑道︰“事情那有那麼簡單的,蕭館主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這事在他心裡,永遠是個芥蒂,若他們兩個始終貌台神離,總非咱們皇元教之福……”

    “大公主的意思是想把蕭館主調離招賢館?”

    “我那有這大力量,何況蕭館主跟隨教主這麼多年,和教主的關係非常密切,我雖是教主的親生女兒,也不能把他怎樣,這些天我兩次不給他面子,已經有些過分了。”

    “那麼大公主意思?……”

    “我準備讓花副館主離開招賢館。”

    大公主這話,使得公孫玉和岳小飛都吃了一驚。

    尤其岳小飛,若父親離開招賢館,自己等於失去依靠。

    公孫玉大為關切的問道︰“大公主準備把花副館主調到哪裡去?”

    大公主道︰“我只是有這種打算,當然必須稟報教主,由教主正式下令。”

    “只要大公主向教主建議,教主十有八九總會採納,依卑職來說,當然希望花副館主能步步高陞。”

    “一切我自會盡力的,總之,花副館主將來調動的職位,決不會比現在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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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五關總鎮  (二)


“卑職希望大公主也能儘早為岳公子安排工作。”

    “我會的,岳公子是位少年英雄,人才不可多得,我怎會讓他老是閒著。”

    大公主說完話,站起身來道︰“桃花,隨我去吧!”

    公孫玉和岳小飛立即起身相送。

    出了大門,大公主停步回身道︰“岳公子,這幾天要耐心等著,千萬別再鬧事,對蕭館主也絕對不可失禮,免得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裡,蕭館主並非寬宏大量的人,若過於給他難堪,他直接稟報教主,到那時只怕我也幫不上忙。”

    岳小飛躬身道︰“晚輩遵命!”

    大公主走後,岳小飛內心已十分平靜。

    尤其,今天他又得見思念多日的袁小鶴,更是感到快慰異常。

    此刻,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大約三天過去,公孫玉來了,他仍是奉大公主之命而來。

    岳小飛把他招待在客廳裡。

    公孫玉滿面春風,一副喜氣洋洋模樣,一看便知必定帶來好消息。

    果然,他一坐下便說︰“岳公子,先該恭喜你,恭喜你已經派到了新職,而且今後還能和花副館主在一起。”

    岳小飛迫不及待的問道︰“花副館主真的調離了招賢館?晚輩又派了什麼新職?”

    公孫玉道︰“為了花副館主的出路,大公主真是用心良苦。她竟建議教主,新成立一處機構,而教主也居然採納了。”

    “什麼新機構?”

    “就是在五關之上,又成立了一個機構,從前的五關,是直屬總壇的,有什麼事情,直接向總壇反映,大公主建議教主新成立的機構,定名為五關總鎮,顧名思議,是負責管轄五關的。”

    岳小飛驚喜道︰“這樣說花副館主是派任五關總鎮,那該是大大高昇了?”

    公孫玉道︰“花副館主被任命為五關副總鎮。”

    岳小飛道︰“五關總鎮又是誰?”

    “是大公主。”

    “什麼?大公主也被派了職?”

    “其實大公主只是掛一個餃而已,實際上副總鎮就是總鎮。”

    “這是為什麼呢?”

    “不外是因為花副館主進入本教資歷較淺,而五關總鎮又權高位重,若一下子把他委為五關總鎮,難免會有人嫉妒,其中蕭蕭館主便一定會有這種想法,因之,教主和大公主幾經斟酌之後,才決定由大公主掛名總鎮,實際負責的人則是副總鎮,這樣就不可能有人講閒話了。”

    岳小飛自是喜之不盡,連忙再問道︰“晚輩又分派了什麼工作?”

    公孫玉道︰“岳公子的新職,也是大公主向教主保證的,把你撥在花副總鎮麾下,擔任巡關使者。”

    岳小飛更是喜出望外,能隨侍父親身旁,正是成就了他一大心願,同時,他對大公主也越發感激。

    公孫玉喝了口茶道︰“岳公子請安心等待,就在這幾天,便可走馬上任。”

    岳小飛搭訕著問道︰“公孫先生的職位,是否也有所調動?”

    公孫玉面泛悵然之色,嘆口氣道︰“我還是老樣子,仍然要在招賢館呆下去,只怕今後的日子,還實在不太好過。”

    “為什麼?”

    “我帶你到火關救出桃花的事,早已引起蕭館主的不快,你想彼此間今後的相處,還能愉快麼?好在自有大公主在,他還不敢把我怎樣。”

    就在這時,總管韓德起忽然闖了進來。

    韓德起不速而來,公孫玉和岳小飛都難免感到意外。

    韓德起望著公孫玉拱拱手道︰“原來公孫先生在這裡!”

    公孫玉道︰“韓總管可是有事找我?”

    韓德起道︰“韓某是奉館主之命,來通知岳公子一件事情。”

    岳小飛站起身道︰“韓總管通知在下什麼事情?”

    韓德起道︰“館主請岳公子傍晚到總館一趟,至於什麼事,韓某也不清楚。”

    說完話,拱了拱手,並未停留,隨即告辭而去。

    岳小飛不覺頓感田惑,望著公孫玉道︰“公孫先生,您可想得出蕭館主是要晚輩去做什麼?”

    公孫玉默了一默道︰“不管為什麼,去還是要去,你現在已有了新職,諒他也不會把你怎樣,同時也千萬別再得罪他,做人就該如此,彼此好聚好散。”

    “可是晚輩和他已經算不得好聚了。”

    “雖然如此,最後分手時,還是該儘量保持風度,要知道他總是教主的親信,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傍晚,林金寶到總館拿飯,岳小飛和他一同前往。

    林金寶問道︰“公子又去做什麼?”

    岳小飛道︰“我也不知道,上午韓總管通知我來的。”

    “那麼公子的飯要不要拿了?”

    “照拿,如果我不吃,你可以吃我那一份。”

    林金寶不敢再多問。

    當然,他會想到岳小飛又要去鬧事。

    在林金寶記憶中,自從招賢館成立以後,闖過五關的,岳小飛似是年紀最小的一個,而鬧事最多的,似乎也是他。

    偏偏他是位福星,每次鬧事最後都沒事。

    因之,林金寶現在已不擔心岳小飛鬧事。

    來到總館大門外,林金寶自往後門而去。

    岳小飛在進入大門時,意外的不但沒人查問,守門的反而對他禮上有加。

    剛走到假山水榭旁,韓總管便笑臉迎人的過來迎接。

    進入大廳,只見袁小鶴、丁濤、甘霖已先在那裡,三人喝著茶有說有笑。

    他們一見岳小飛到來.連忙起身相迎,彼此真有說不出的親切。

    經過詢問之下,才知道袁小鶴等三人不但也派了新職,而且也都被分配在五關總鎮公衙。

    袁小鶴和岳小飛一樣,也是巡關使者。

    丁濤和甘霖則是副使者。

    原來今晚是招賢館主蕭湘設下盛筵為花玉麟餞行,順便也把岳小飛等兩位使者兩位副使者邀來參加。

    由此可見蕭湘的確不是位簡單人物,至少表面工作做得沒有話講。

    不大一會兒,蕭湘,花玉麟、公孫玉三人便一同進入大廳。

    蕭湘滿面存風,誰也看不出他不久前還和花玉麟反目相向過。

    他本來謙讓花玉麟上座,但花玉麟不肯,最後還是由他坐了上位。

    花玉麟和公孫玉分坐兩旁,岳小飛等四人也各依次而坐,總管韓德起最後進來坐在末位相陪。

    酒菜很快便擺了上來,當真是山珍海味,美不勝收,丁濤和甘霖看了便涎水直流。

    只見蕭湘舉杯道︰“自古大才必有大用,副館主花玉麟兄此次榮調五關副總鎮,可見教主慧眼識人,也可說是本館的光榮,蕭某謹備水酒,算不得為玉麟兄淺行,只是聊表心意而已,還望玉麟兄今後對蕭某不時指教,則蕭某幸甚!”

    說罷,仰起脖子,一杯酒一飲而盡。

    花玉麟立即舉杯回敬,當然也說了一番客套話。

    蕭湘再舉杯向岳小飛等四人道︰“四位老弟這樣快就分派下新職,而且得能撥在玉麟兄麾下,蕭某實在為四位高興,以四位的文才武功,將來不難出人頭地,前途不可限量!”

    又是舉杯一飲而盡。

    岳小飛等四人因心裡高興,更是禮貌周到,齊齊起身回敬。

    這一頓酒可謂盡歡而散,至於心裡是否各懷鬼胎,那就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有數了。

    岳小飛散席後回到分館,已是起更時分,想不到林金寶在那裡守站食盒不敢動。

    這使岳小飛大感歉意,忙道︰“你為什麼還不吃飯?”

    林金寶道︰“公子沒回來,小的怎敢先吃。”

    “我已經在總館吃過了,你自己快吃。”

    林金寶這才打開食盒吃了起來。

    這一夜.岳小飛睡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好覺,因為從今後他不但可以隨侍父親左右,更能和袁小鶴等人重新聚合,這是一件多麼快慰的事。

    次日,他先到總館和袁小鶴等三人會合,然後隨同花玉麟一同前往新成立的五關總鎮所在地。

    蕭湘親率公孫玉以及正副總管等人直送出大門外,才殷殷話別。

    五關總鎮的衙署設在宵關境內,是一處廢園,正在大事整修,

    又因必須經過總壇徵調人手,真忙了十多天,才漸漸安置就緒。

    在這十多天裡,岳小飛等人也跟著忙,連到宵關街上走走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岳小飛一直想找機會單獨和父親見見,因為他有很多迫切想知道的事,必須向父親問明白,另外也有很多話要告訴父親。

    好不容易在一個夜晚,他終於有機會單獨進入了花玉麟房間。

    請過安後,他迫不及待的問道︰“父親,娘到底在什麼地方?孩兒為什麼一直見不到她?”

    花玉麟頓時神色黯然,眼眶內也驟見潤濕,淒然嘆了口氣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瞞你了,你娘在三年前便被打進了育化城,為父至今沒見著她的面。”

    岳小飛如聞晴天霹厲,啊了一聲道︰“這是怎麼回事?請父親快把原因告訴孩兒!”

    花玉麟又長長嘆息一聲道︰“因為她得罪了宵關統領鳳嫣紅,鳳嫣紅在教主面前進了讒言,教主一怒之下,就把你娘打入育化城。”

    “育化城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

    “是一處人間地獄,凡是對教主不忠或是犯了皇元教戒律的,除了當場處死外,便是被打入育化城。”

    “育化二字做如何解釋呢?”

    “育化城原先本來叫做地獄城,後來改名感訓城,但有人建議這名稱不好聽,教主便又把它改名育化城,就是教育感化之意,但進入育化城的人,實際就是在服苦刑,而且苦不堪言。”

    岳小飛聽到這裡,淚水不覺奪眶而出,嗚咽說道︰“父親既然受到教主的重用,又蒙大公主另眼看待,為什麼不把娘救出來?”

    花玉麟搖頭道︰“並非我不想把你娘救出,而是我沒有理由向教主和在公主進言。”

    岳小飛愕然道︰“為什麼?”

    花五麟道︰“因為教主和大公主並不清楚我和你娘是夫妻。”

    花玉麟似有無盡愧意︰“因為我和你娘三年前進谷時,便聽說教主不喜歡夫婦同來,所以後來我和你娘只好騙說彼此並非夫婦。”

    岳小飛頓了一頓道︰“孩兒斗膽,有件事這些天一直於心難安,在父親面前,似乎不吐不快!”

    花玉麟兩眼緊盯著岳小飛臉色道;“究竟什麼事?”

    岳小飛頓了頓道︰“聽公孫先生說,大公主有意對父親委以終身,若真是這樣,不知父親對娘如何交代?”

    花玉麟不覺低下頭去,嘆了口氣道︰“為了把你娘救出,我現在不得不假意應付大公主,若我一旦說出自己已有妻室,在失去大公主的助力之後,只怕反而救不出你娘了!”

    “可是萬一父親真和大公主結成了夫婦……”

    “我自會盡力設法拖延,至少在短期內還不會成真。”

    “孩兒另有一事不明,父親和娘三年前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花玉麟突然身子一顫,神色也顯出有異,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因為我和你娘要救出另外一個被打入育化城的人!”

    岳小飛哦了聲道︰“這人又是誰?”

    花玉麟神色又顯肅穆,像是費盡極大的氣力,才道︰“這人是有大恩於我和你娘的人,沒有這人,我和你娘早已不會活在世上,我和你娘,縱然上刀山下劍林,也必須把這人救了出來!”

    他頓了一頓,又道︰“同時這人和你也有切身關係,沒有他,照樣也不會有你!”

    岳小飛只聽得有些驚心動魄,卻又茫然不知其解,他吁了一口氣道︰“父親,這人到底是誰?”

    花玉麟淒然一笑道︰“不必多問,等時機一到,我自會對你說明,若現在告訴你.對你對我以及你娘都大大不利!”

    岳小飛強忍著內心的困惑,許久才道︰“父親,既然是宵關統領鳳嫣紅陷害了母親,現在您老人家身為五關總鎮,正可以管轄到她,就該設法為娘報仇!”

    花玉麟黯然搖頭道︰“為父現在雖能管轄到她,但卻無法動得了她。”

    岳小飛一愣道︰“這又為什麼?”

    花玉麟道︰“因為她是教主的心腹,教主對她寵信有加,我若想整她,說不定反而要吃她的虧。”

    “教主為什麼會對她那樣寵信?”

    “因為她曾為教主立下大功。”

    “教主這些年來處心積慮的想得到的一部武學秘笈,便是‘煉心大法’,而偏偏她能設法得到這冊武學秘笈,獻給了教主。”

    岳小飛不覺心頭一震.原來鳳嫣紅和馬昭雄盜得聖手書生廬雲的‘煉心大法秘笈’,竟然獻給了皇元教主,這樣一來,袁小鶴如何能把這冊秘笈再時回來?

    在這剎那,岳小飛真有些手足無措,傷心欲絕。

    花玉麟看出岳小飛神色有異,不覺低聲問道︰“孩子,你好像又有什麼心事?”

    岳小飛定了定神道︰“父親可知道鳳嫣紅的身份來歷嗎?”

    花玉麟皺下雙眉道︰“她進入天谷,比為父要早得多,莫非你知道她的身份來歷?”

    岳小飛隨即把鳳嫣紅原是聖手書生廬雲的妻子,十年前和門下弟子馬昭雄私奔.以及如何盜走廬雲的‘煉心大法秘笈’從頭到尾說了—遍。

    花玉麟不覺劍眉直豎道︰“原來鳳嫣紅是這麼一個下流無恥的女人,而偏偏她能得寵於教主,世上真是天理何在?”

    “父親是否知道馬昭雄目前在什麼地方?”

    “我也聽說過此人,至於他在什麼地方,日前還弄不清楚,當然,因為教主不喜歡夫婦同來,這對無恥男女想必也只能暗中偷偷來往。”

    話已說了這麼多,岳小飛該知道的全已知道,正要告辭退出,花玉麟又道︰“要告訴袁小鶴,他此來天谷,雖然是奉聖手書生廬大俠之命.目的在討回那冊‘煉心大法秘笈’卻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尤其對鳳嫣紅,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很可能自取其禍。”

    岳小飛道︰“孩兒遵命!”

    離開花玉麟房間,岳小飛本想立即找袁小鶴告知此事,只是時間已晚,袁小鶴早已安歇。

    回到自己房間,躺上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想到母親已被打入育化城,而且又是被鳳嫣紅陷害的,真恨不得把那無恥的浮賤女人碎屍萬段,偏偏她又是教主的親信。

    好不容易熬到次日天亮,他決定盡速找袁小鶴商量。

    袁小鶴也是剛起床,一見岳小飛進入房間便道︰“小飛,這麼早來找我,有事嗎?”

    岳小飛自動在椅子上坐下道︰“宵關統領鳳嫣紅,袁大哥是已經知道的了?”

    袁小鶴道︰“這也是你告訴我的,我這幾天正準備找機會見見她。”

    “袁大哥最好暫時別去見她,即便以後見著她,也必須小心謹慎。”

    “為什麼?”

    “因為她目前在教主面前十分得寵,連副總鎮雖是她的上司,也不敢惹她。”

    袁小鶴聽得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岳小飛道;“小弟雖是側面消息,但消息來源卻十分正確,另外,小弟還要告訴你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她和馬昭雄盜得了廬伯伯的‘煉心大法秘笈’,並沒有自己留著,已經獻給了教主,她能在教主面前走紅,也正是這原因。”

    “小飛,這該是一件極大的機密,你究竟是怎樣知道的?”

    “袁大哥只要明白就好了,不必問小弟是怎樣知道的。”

    袁小鶴不便迫問,只有低下頭沉吟不語。

    岳小飛再道︰“袁大哥千萬記住,對於鳳嫣紅,應該儘量避免見到她,免得惹禍上身!”

    岳小飛走後,袁小鶴陷入痛苦的沉思中。

    他從獨秀峰奉命西來,主要的任務便是討回‘煉心大法秘笈’,如今聽岳小飛這麼一說,迢迢千里闖入天谷,豈不等於前功

    盡棄?將來又如何向師父交代?因之,他一直呆坐房中,不但早餐未用,連午飯也無心吃。

    就這樣一直到傍晚,他實在忍受不住,竟然下決心要和鳳嫣紅見上一面。

    因為他想到,只有見到鳳嫣紅,才能探聽出那冊‘煉心大法秘笈’,究竟是否已獻給了教主,這表示他時岳小飛的話並未完全相信。

    另外.他也料得出,只要他對鳳嫣紅能保持一貫的禮貌,鳳嫣紅也決不會把他怎麼樣。因為當初鳳嫣紅和廬雲尚是夫妻時,他始終對她恭敬有加,而且他那時年紀還小,鳳嫣紅對他也十分喜愛,彼此間根本談不上任何恩怨。

    主意既已打定,他特別換了一套新衣,並佩戴上巡關使者的標識,一個人偷偷往宵關而來。

    五關總鎮衙署也在宵關境內,離宵關統領所在地最多不過一里路,很快便到達宵關統領所在地的大門外。

    守門人一見袁小鶴佩有巡關使者的標識,上級視察的人到了,

    當然是大禮相迎,一面急急通知副統領張鳳鳴。

    張鳳鳴匆匆迎了出來。

    袁小鶴連忙抱拳施禮道︰“晚輩袁小鶴特來拜訪副統領!”

    張鳳鳴急急還禮,連聲道︰“不敢當,袁老弟,恭喜你一下子就榮任了巡關使者,現在該是本關的上司了,失迎失迎!”

    袁小鶴也連稱不敢當,道︰“前輩,晚輩今後還要承您多指教,拜謁來遲,你老人家可要多原諒!”

    張鳳鳴把袁小鶴引至大廳,親自沏上茶,望瞭望天色道;“袁老弟一定還不曾用晚飯,老朽今晚要好好招待你,也算為你接風洗塵!”

    袁小鶴笑道︰“晚輩現在也在宵關境內,不消片刻便可回去,怎好意思再‘白吃包子’!”

    張鳳鳴也呵呵笑道︰“想不到袁老弟還真風趣,又把那回事記起來了,說真的,上次四位通過‘白吃包子’那一站,實在各有妙處,老朽至今想來,還忍俊不禁。”

    他不願袁小鶴謙辭,正欲吩咐大廳外的手下人交代廚房準備酒筵,袁小鶴連忙拉住他道︰“老前輩千萬別麻煩,晚輩現在還想去拜見一下鳳統領!”

    張鳳鳴只好又回了座。

    若在以往,袁小鶴想見鳳嫣紅,張鳳鳴一定會藉故拒絕,但現在袁小鶴是巡關使者,身份職責不同,張鳳鳴不得不代為轉達。

    他站起身道︰“統領一向很少接見賓客,若袁老弟要見,那就請稍待,老朽這就過去通知統領一聲。”

    袁小鶴道︰“晚輩在禮貌上必須拜見鳳嫣紅統領,否則就是失禮了!”

    張鳳鳴去後不久,便笑吟吟的回到大廳道︰“袁老弟這位巡關使者,果然與眾不同,我們統領請你馬上過去。”

    袁小鶴真沒料到鳳嫣紅會這麼爽快接見自己,隨即跟著張鳳鳴來到鳳嫣紅的住處。

    這是一棟獨門獨院的精舍,當進門後來到天撲,鳳嫣紅已像朵盛開的玫瑰花般含笑站在客廳門口。

    這女人當真駐顏有術,和當年絲毫沒有改變,豐容盛前,千嬌百媚,看起來就像二十左右的妙齡女郎一般。

    袁小鶴當然不能讓張鳳鳴得知自己和鳳嫣紅的關係,當下,趨前幾步.深施一禮道︰“晚輩袁小鶴拜見鳳統領!”

    鳳嫣紅風致嫣然一笑道︰“袁使者用不著客氣,快請裡面坐!”

    進入客廳,袁小鶴暗中留神望去,裡面佈置得高雅而華麗,連氣氛也透著旖旎風光。

    鳳嫣紅望瞭望張鳳鳴一眼道︰“副統領如果事情忙,就不必在這裡作陪了!”

    張鳳鳴隨即告辭而去。

    鳳嫣紅再吩咐身旁一名女侍道︰“通知廚房,備一桌酒食,直接送別這裡來!”

    再吩咐另一名女侍道︰“你也出去,沒經我傳喊不必進來!”

    顯然,她是要單獨和袁小鶴談談,而且不願讓任何外人聽到。

    袁小鶴見客廳內只剩下鳳嫣紅,這才再度深施一禮道︰“弟子拜見師娘!”

    鳳嫣紅眨動著秋水般的明眸,視線在袁小鶴臉上閃了幾閃道︰

    “小鶴,幾年不見,你果真長高了,而且出落得一表人才!”

    袁小鶴臉上一熱,低下頭道︰“弟子已經二十多了,自然早已不再是小孩子!”

    鳳嫣紅咯咯笑道︰“既然已經是大人,就用不著再害羞,來到我這裡,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用不著客氣,快請坐!”

    她一邊說,一邊親自沏了杯茶端了過來。

    袁小鶴連忙接過道︰“師娘這樣相待,真折煞弟子了!”

    鳳嫣紅親親切切的道︰“多年不見,又是自家人,師娘當然該好好招待你。”

    袁小鶴真是受寵若驚,頓了頓道︰“弟子回去很近,用不著打擾師娘準備酒飯,這樣弟子實在於心不安!”

    鳳嫣紅笑靨生春道︰“小鶴,你若再見外,就等於不認我這位師娘了,你雖然離得近,我卻總不能不招待你,而且我也準備多跟你談談。”

    袁小鶴不便再推辭,喝了口茶,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先說什麼。

    鳳嫣紅在對面坐下道︰“五關總鎮已經成立了半個多月,彼此隔得這麼近,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我,是不是準備不認師娘了?”

    袁小鶴紅著臉道︰“師娘說那裡話,弟子直到昨天才知道師娘是宵關統領,上次在宵關受測又在這裡住了一夜,遺憾的是並沒見到師娘。”

    鳳嫣紅道︰“上次正好我有事,沒能接見你們四位,事後才聽張副統領提到你們,本想到招賢館去探望你,又礙於那裡的規定沒法去成。”

    又談了一陣,兩名女侍已把酒飯端了進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8
第十五回 初巡五關  (一)

    雖然只有兩個人,各種菜餚卻擺了滿滿一桌,而且還有一罐酒。

    鳳嫣紅又的把兩名侍女使出去。

    袁小鶴搭訕著道︰“師娘既然酒菜準備得這樣豐盛,為什麼不把張副統領請來?”

    鳳嫣紅道︰“今晚我們要談的是私話,怎可請外人來。”

    她又親自為袁小鶴斟滿酒道︰“來,師娘敬你!”

    袁小鶴慌忙舉杯道︰“師娘,弟子酒量不好!”

    鳳嫣紅笑道︰“你是男人,酒量不好,就該多練習,尤其現在做了巡關使者,到了那一關,那一關就免不了酒筵招待,酒量不好怎麼成?何況你將來的官兒越做越大,更要把酒量練好。”

    袁小鶴只得一飲而盡,再回敬鳳嫣紅道︰“師娘,弟子的確沒有酒量,要練也不是那麼快的”

    鳳嫣紅乜斜著眼兒笑道︰“小鶴,你今晚和師娘見面不易,即便喝醉了,也是應該的,只管放心喝上一醉,師娘會照顧你的。”

    不得已,袁小鶴的第二杯酒又是一飲而盡。

    鳳嫣紅這時嬌靨也滿泛絳霞,抿了抿嘴,問道︰“你師父好嗎?”

    袁小鶴暗道︰“廢話,師父在你和馬昭雄淫奔之後,怎能好得起來?”

    但他卻不得不假意應付︰“師父這些年日子過得很清淨,倒也逍遙自在。”

    “他能日子過得逍遙自在,那我也就用不著掛念他了!”

    “師娘當真心裡還想師父?”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當然也時時牽掛著他。”

    “既然如此,師娘為什麼又要離開他老人家?”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小鶴,你認為我跟你大師兄是私奔嗎?”

    這問話實在大出袁小鶴意料,而他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鳳嫣紅幽幽一嘆道︰“小鶴,別把師娘看成是一個淫賤的女人,

    別人可以誤會我,你不應當誤會我。”

    袁小鶴當然不會被她這幾句話迷惑,趁機問道︰“那麼馬大師兄呢?”

    鳳嫣紅默然一笑道︰“還提他做什麼?他死了!”

    袁小鶴哦了聲道︰“真的?什麼時候死的?死在那裡?”

    鳳嫣紅道︰“一年多了,當然是死在天谷裡。”

    “怎麼死的?”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只要知道他已不在人世就成了。”

    “師娘心裡既然還唸著師父,為什麼不回到師父身邊?”

    鳳嫣紅淒涼一笑,搖搖頭道︰“所謂覆水難收,我現在即便回去,你師父又怎肯再要我?何況,現在我身在天谷,縱然想回去,

    也是不可能的了。”

    “進了天谷以後,真是不能再回去了嗎?”

    “進入天谷難,出天谷更難,小鶴,你照樣也不能再回去見你師父了!”

    袁小鶴呆了一呆,頓時有不知所措。

    鳳嫣紅再為他斟了一杯酒道;“聽說那個叫岳小飛的也來了,是嗎?”

    袁小鶴道︰“不錯,小飛也來了。”

    “聽說他不論文才武功,都非比尋常,可見你師父真能調教出人才來。”

    “這並非完全師父之功,小飛天賦異稟,聞一知十,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他為什麼今晚不和你一起來?”

    “他和師娘,並無淵源,不過他也是巡關使者,以後總會來的。”

    鳳嫣紅忽然眯起眸子,低聲道︰“小鶴,師娘對你有一個要求,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袁小鶴心小怦然一震︰“師娘有什麼事,只管明言!”

    鳳嫣紅道︰“我希望你能辭去巡關使者,到我宵關來!”

    袁小鶴不覺一怔道︰“師娘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鳳嫣紅道︰“因為我希望在宵關能有自己的人在身邊,這樣做起事來,才會得心應手。你想,在天谷內,我還有誰比你更親近的人?”

    “弟子剛派到五關總衙內,若馬上調動,只怕不容易。”

    “只要你自己願意,我自有辦法把你調過來。”

    “弟子來了以後,又能做什麼?”

    “就暫時留在我身邊聽用,等一有機會,我便保你升任副統領。”

    “弟子那有擔任副統領的才能,何況這裡又有張副統領。”

    “張副統領歲數人了,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他隨時都可能離開,而且我也有辦法隨時讓他走路。”

    其實袁小鶴方才只是應付鳳嫣紅,他當然不想留在這名淫賤無恥的女人身邊。

    鳳嫣紅似乎也看出袁小鶴的心意,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但另一方面,卻又不住向袁小鶴勸酒。

    袁小鶴經不住她的慇勤相勸,只好勉強一杯一杯的干。

    一頓酒飯,足足吃到將近二更。

    袁小鶴只覺四肢無力,頭重腳輕,腦子裡昏昏沉沉,根本已無法行動,情不自禁伏上了桌子。

    鳳嫣紅隨即關上客廳的門,偎到袁小鶴身邊,伸出縴縴玉手,

    搭上了他的肩頭,低聲道︰“小鶴,真的喝醉了嗎?”

    袁小鶴只感朦朦朧朧的,口齒不清的道︰“師娘,弟子……弟子……”

    “我看你是無法回去了,就留在這裡睡吧!”

    她說著,張起粉臂,便把袁小鶴緊緊摟個滿懷,由客廳屏風之後的一道壁門進入另一房間。

    袁小鶴身不由己的被鳳嫣紅摟抱著,但對此刻的他來說,似平已無多大的特殊感受。

    這間房間正是鳳嫣紅的臥室,佈置得華麗而又旖旎,簡直像想像中的公主的香閨。

    她把袁小鶴輕輕的放上了床榻,雙眸中射出奇異的光,粉臉幾乎貼上了袁小鶴的面頰,嗲著聲音道︰“小鶴,要不要喝杯茶醒醒酒?”

    袁小鶴只能迷濛的點了點頭。

    鳳嫣紅倒了一杯溫茶,再把袁小鶴上身扶住,一邊為他把茶灌下。

    袁小鶴又躺了下去,半晌之後,頭腦似乎略略清醒,但體內卻似乎有了奇異的感覺。

    他只感一股奇妙的熱氣,由小腹內升起,漸漸及於全身,全身就像被無數不知名的小蟲在啃嚙著,刺癢得他起了陣陣痙攣。

    尤其,那股熱氣,漸漸變成了一股火,又回衝到小腹之下,然後生理上起了極大變化,似乎必須求得發洩,才能為之一快。

    但他卻只能咬著牙強忍。

    只聽鳳嫣紅燕語聲般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道;“小鶴,你覺得怎樣,我就在你旁邊。”

    原來,鳳嫣紅已在方才的那杯茶中,摻入了一種叫‘百花散’的強烈春藥。

    袁小鶴兩眼發直的轉頭望去。

    可不是嗎,鳳嫣紅正玉體橫陳的偎在他的身旁。

    此刻的鳳嫣紅,已卸去羅裳,換上一襲薄如蟬翼般的輕紗,那凹凸分明白如玉凝如脂的股膚若隱若現,尤其是星眸半閉,嬌靨含春,使得他簡直就要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

    但他終竟還能咬緊牙關,極力壓抑著那股燒得近於瘋狂的烈火,在看過之後,隨即閉上眼去。

    袁小鶴居然有這樣強大的耐力,迫得鳳嫣紅不得不進一步加強對他的誘感。

    不知過了多久,她火熱的粉頰,已貼上了袁小鶴的臉,低聲叫道︰“小鶴,睜開眼來再看看我!”

    袁小鶴情不自禁的再睜開眼來,他的心越發跳動得厲害,只見鳳嫣紅連那薄薄的輕紗也卸去了,上身已完全赤裸,下身也僅是著了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褻褲。

    他全身抖動的低喊著︰“師……師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小鶴,難道你還不明白?今晚師娘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怎樣就怎樣。”

    “師娘,使……不得……這是……亂……倫……”

    “小鶴,我現在只是一個女人,不是你的師娘!”

    “是……你是……不過……若這樣下去……你就不……不配……”

    “小鶴,現在只有我救得了你!”

    袁小鶴突然兩眼一直,已昏蹶過去。

    當袁小鶴口乾舌燥,頭腦脹痛欲裂的醒來時,室內的燈光早已熄滅,黑漆漆的幾平伸手不見五指。

    他只感全身酥軟膩滑而又熱烘烘的感覺,分明是有個女人緊貼著睡在他身邊。

    他很快便意識到這女人是鳳嫣紅,也想起了昨晚酒醉後的種種經過。

    摸了摸自己身上。衣服還穿得好好的,在感覺上似乎還尚未失身。

    到這時他才徹底明白這女人是多麼的淫賤無恥。

    其實也許他不會想到,目前他在鳳嫣紅的眼中,已經勝過了馬昭雄許多,因為他不但比馬昭雄更年輕,而且論議表更比馬昭雄英挺秀拔而出色,何況想和馬昭雄聚會不易,遠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真的她能把袁小鶴收為禁內,她一定會從此把馬昭雄拋在九宵雲外。

    袁小鶴覺出鳳嫣紅此刻睡得正酣,使輕輕掀開錦被,然後再輕輕的下了床。

    他只感頭重腳輕,眼前金星直冒,幾乎要支持不住。

    所幸鳳嫣紅昨晚也是喝多了酒.不致被袁小鶴下床的些許聲音驚醒。

    袁小鶴極力掙紮著,跌跌撞撞的,接連悄悄的連打開三道門,才離開鳳嫣紅所住的院落。

    看天色,約莫已是四更左右,遠遠望見大門外仍有人把守。

    除了走大門,只有從圍牆翻出去。

    這圍牆足有一丈多高,若在以前,他輕輕一躍便可躍過,但現在他卻只有設法爬過去。

    直在牆下墊了不少石頭,總算翻了過去,而且還摔得不輕。

    就這樣,他趔趔趄趄的回到五關總鎮署衙。

    天一亮,丁濤和甘霖便來到岳小飛房中。

    兩人連坐都不坐,丁濤便先開口道︰“岳使者,這些天您不覺得悶得慌嗎?”

    岳小飛道︰“叮噹家的快別這樣稱呼,從前怎麼叫,現在還怎麼叫。”

    丁濤道︰“那麼岳公子到底悶不悶呢?”

    岳小飛道︰“悶也沒有辦法,莫非叮噹家的有什麼打算?”

    丁濤道︰“您是巡關使者,我們兩人是副使者,吃過早飯後,就由您帶隊,咱們到各關去巡視巡視,一來是公事,二來也可消愁解悶。”

    岳小飛也早有意到外面走走,點點頭道︰“好咧,你們二位可去找過袁大哥?”

    丁濤道︰“怎麼沒找過,我們是先找了他再來找您。”

    “他說什麼?”

    “他到現在還沒起床,懶洋洋的好像不舒服,他說今天不想出去,要我們來找您。”

    於是三人一同到餐廳用餐,用餐時也未見袁小鶴露面。

    岳小飛放心不下,本來要到袁小鶴房中探望探望,卻被丁濤攔住道︰“不必了,袁小鶴說過,今天誰都別打擾他。”

    岳小飛只好作罷。

    早餐後,三人各自換了一套衣服,帶上兵刃以及巡關標識。

    他們決定先由水關巡到文關,然後再到宵關去。

    出了五關衙署,第一站便是水關。

    路上,丁濤道︰“公子,您現在真有辦法啦,不但做了巡關使者,而且找到了令尊花副總鎮,父子相會,又能分派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岳小飛道︰“在下還拜託二位,有關在下和副總鎮是父子的事,除袁大哥外.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丁濤道︰“您放心,這個我們早就明白,上次招賢館主餞行的時候,我們不是一直裝得很好嗎?實對您說,我們兩個這次能調到五關總鎮擔任副使者,也全是花副總鎮幫的忙。”

    岳小飛道︰“你們感激家父,家父也照樣感激二位,連小弟也不例外,若不是二位帶路來到天谷,我們父子又怎能相會。”

    說話間已到達水關。

    守關的一名綠衣少女一見三人佩戴著巡關使者和副使者的標識,連忙進內通報。

    水關統領很快便親自來迎接。

    這時岳小飛等三人巳知水關統領叫甄秀。

    這是一位最年輕的統領,只有十八、九歲,不但氣質高雅,貌美如仙,最難能可貴的是半點不擺架子,前次岳小飛等四人闖關時,還只當她是一位普通的綠衣少女呢。

    甄秀笑容可掬的迎了出來道︰“三位剛過關不久,便榮任新職,真是可喜可賀!”

    隨即把三人請入石室內,親自沏茶招待。

    甄秀的確對岳小飛等三人大有好感,她輕輕年紀,待人處事實在比火關統領蕭瑤好得太多了,怪不得人家不到二十歲便能當上水關統領。

    她本想招待岳小飛等三人在水關吃飯,因為離午時尚早,只好作罷。

    正因為甄秀招待慇勤親切,岳小飛等反而不好意思多打擾。下一關來到火關。

    火關統領蕭瑤聽說岳小飛來了,索性稱病不出,不過還是派了一名手下負責接待。

    岳小飛等並未多呆便轉往了武關。

    武關統領駝背老人架子也是大得很,不但白己沒出來,連接待的人也不派出,對他們三位巡關使者、副使者,根本不理不睬。

    岳小飛、丁濤、甘霖對駝背老人那些作法,也頗能諒解,因為武關之內,藏龍臥虎,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輩人物,甚至不乏高人奇士,他們一向都極為自負,豈肯把岳小飛和甘霖、丁濤放在眼裡。

    岳小飛決定來個過關不入,直接趕往文關。

    來到文關,守關的是位中年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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