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情劍無刃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0-15 15:53: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 1308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9
第十五回 初巡五關  (二)


中年大漢—見三人標識,便迎上前來道︰“三位請隨在下到裡面坐!”

    岳小飛等只道他要帶自己去見統領劉姓老人,誰知卻進入一間十分簡陋的石室,除了有幾個石墩可以坐下之外,連茶水都沒有供應的。

    那中年大漢陪著笑道︰“三位來得湊巧,我們統領無法親自過來招待,只好委屈各位暫時在這裡坐坐了!”

    岳小飛一愣道︰“莫非劉統領病了?”

    中年人漢一愣道︰“別看我們統領年紀大,也沒什麼武功,可是他老人家從來沒病過。”

    岳小飛道︰“那他是有事在忙了?”

    中年大漢道︰“不瞞岳使者,他是在接待另外一個人。”

    只聽丁濤哼了一聲道︰“什麼樣的大人物這樣重要,難道我們就不值得接待?”

    中年大漢又陪笑道︰“丁副使者別發脾氣,我們統領現在招待的不是位簡單人物,即便現在是五關的花副總鎮來,也必須擔待一二。”

    這下可把丁濤怔住了,頓了頓道︰“這人到底是誰?你說出來不就結了!”

    中年大漢道︰“是三公主!”

    丁濤果真吃了一驚,連岳小飛和甘霖也都為之心神一震,他們只見過大公主,至於三公主,連聽說也沒聽說過。

    半晌,岳小飛才道︰“主考官楊先生可在?”

    中年大漢道︰“在下倒忘了,就該把楊老先生請出來陪陪各位。”

    他說完話剛要去請楊鳳堂,卻又被丁濤喊住道︰“慢著,楊老頭兒現在做什麼?”

    中年大漢道︰“楊老先生整天除了看書,還是看書,他那石室裡,四面部是書架子,上面至少擺著上千本的書,每次到他房裡去,他都咿咿啊啊的不知在念什麼?”

    丁濤笑道︰“難道你一句也聽不懂?”

    中年大漢道︰“聽得懂但卻不知什麼意思,有時是子曰,有時是趙錢孫李,有時是天地玄黃,有時是人之初,有時是黎明即起,

    有時是弟子規聖人訓,有時是臣亮言,有時是人生幾何,有時是春眠不覺曉,有時星雲淡風輕近午天,有時是怒髮衝冠……”

    丁濤搖搖手道︰“別再講啦,你能背這麼多,已經太不簡單,咱照樣也是一句沒聽懂!”

    中年大漢走後,甘霖道︰“老了,你靠背啦!”

    丁濤不知甘霖用台灣話罵人,回頭望瞭望道︰“***,這不是廢話嗎?坐在石墩上,那裡來的靠背?”

    甘霖道︰“你靠腰啦!”

    丁濤罵道︰“不能靠背,那裡來的靠腰?”

    甘霖道︰“我給你吃個爛蕉!”

    丁濤伸出乎掌道;“拿來,拿不出來你是王八蛋!老子現在連茶都沒的喝,來個水果當然更好!”

    甘霖道︰“老子棒賽給你吃!”

    丁濤吼道︰“你他***瘋了?幹嘛忽然說話顛三倒四的?”

    甘霖道︰“我是看你剛才在那位老兄面前自以為當了一名副使者就了不起,直到聽說招待的是三公主才傻子眼,老丁,我看你以後最好謙虛一些,人家岳公子的官兒比你大,他像你那樣自以為了不起沒有?”

    丁濤傻愣愣的道︰“原來是為了這個,那又何必靠背靠腰爛蕉的,說了一大堆老子聽不懂的廢話,你剛才不是發了瘋是什麼?”

    就在這時,楊鳳堂已手持旱菸袋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

    他仍是一襲長袍,身罩馬褂,頭戴瓜皮小帽,鼻樑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邊走邊吟詠著道︰“正在把書看,忽報客來探,原來是三位,難得又相見,前回好成績,今科中狀元,老朽相迎遲,你們多包涵!”

    岳小飛等人連忙起身相迎。

    他們三人此刻早巳知道,楊老頭兒在文關是位身份十分特殊的人物。他雖然論地位在統領之下,但統領卻對他以上賓主禮相待,因為他的學問.即使在整個天谷,也找不出幾位,以文關來說,實際上是他在唱主角戲,若文關沒有他,根本就不成文關了。

    雖然文關統領劉繼德也是位飽學士,但比起他來,總是差了一些。

    楊鳳堂招呼著三人重新歸座,再唸唸有詞道︰“得意門生升了官,你們算得青出監,今天來的四缺一,姓袁那個怎不見?”

    丁濤和甘霖根本沒聽出楊鳳堂在說些什麼,岳小飛立即拱手答道︰“多蒙老先生掛懷,那位袁使者,因為有事,沒能和晚輩一起來拜見老先生。”

    丁濤大感一愣,望著岳小飛低聲道;“岳公子,老先生根本沒提袁少俠,您怎麼跟他說這些?”

    岳小飛還沒來得及開口,楊鳳堂便瞥了丁濤一眼吟道︰“你的耳朵塞了毛,老朽吟詩聽不到,岳小兄弟反應好,可見他是比你高!”

    這次丁濤總算聽懂了,乾咳了兩聲道︰“大主考,您跟我們說話好不好,我們不是到唱詩班來聽您唱詩的。”

    楊鳳堂又吟道︰“吟詩說話皆一般,有了學問就不難,勸你好好把書念,從此不做糊塗蛋!”

    甘霖笑道︰“大主考,您老人家別再逗他了,他本來就是個糊塗蛋,這樣一來,他就越發糊塗了!”

    楊鳳堂終於見好就收,轉頭向洞外叫道︰“打茶來!”

    洞外果然有名大漢應聲。

    但不大一會,端著茶盤進來的,卻是一名婀娜多姿的少女。

    那少女在齊人面前放了一杯茶,便不聲不響而去。

    丁濤喝了口茶,咂咂嘴道︰“真怪,同樣的茶,姑娘們端來,

    就比笨手笨腳的男人們端來的好喝得多!”

    甘霖道︰“這樣看來,你是永遠不夠資格端茶了?”

    丁濤吼道︰“去你***,咱什麼時候笨手笨腳來?”

    甘霖笑道︰“說你反應不快,這次反應的倒真快。”

    丁濤也嘿嘿笑道︰“這要看幹什麼,如果是吊坎兒,大主考的學問雖大,也照樣難不倒我。”

    “人家大主考的學問,可以中狀元,可以做大官,你那吊坎兒的一套,可能當飯吃?”

    “雖然不能當飯吃,照樣也在文關過了關,連大主考都承認這是學問,你還有什麼話講?”

    卻聽楊鳳堂道︰“丁老弟,咱們再吊吊如何?”

    丁濤道︰“您老人家已經考過晚輩了,為什麼還要再考?”

    楊鳳堂道︰“從那次以後,老朽的確也認為吊坎兒是門學問,所以近些天到處打聽還有什麼坎兒,另外也儘量蒐集這一類的參考書,總算又知道了不少,現在咱們隨便試試,看能不能考倒你。”

    丁濤不由被引起興趣,默了一默道︰“若考不倒呢?”

    楊鳳堂道︰“考不倒老朽就決定收你為徒,教你一些真正的學問。”

    丁濤早就自恨小時候沒讀書,連甘霖也比不過,聽說楊鳳堂要教他學問,當然求之不得,忙道︰“那麼大主考就請出題吧!”

    楊鳳堂燃上旱菸,吸了幾口道︰“聽著,墳墓地裡吹喇叭——”

    丁濤道︰“吵死人。”

    楊鳳堂道,“木匠戴枷——”

    丁濤道︰“自作自受。”

    楊鳳堂道︰“落水狗上了岸——”

    丁濤道︰“抖起來了。”

    楊鳳堂道︰“老夫少妻對面坐——”

    丁濤道︰“各想各的心事。”

    楊鳳堂道︰“窯姐兒開會——”

    丁濤道︰“無稽之談。”

    楊鳳堂道︰“歪嘴吹喇叭——”

    丁濤道︰“一團邪氣。”

    楊鳳堂道︰“鬍子上貼膏藥——”

    丁濤道;“毛病。”

    楊鳳堂道︰“獨眼龍看戲——”

    丁濤道︰“一目瞭然。”

    楊鳳堂道︰“公公替兒媳婦冼褲子——”

    丁濤道︰“不打自招。”

    楊鳳堂新學來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他難不倒丁濤,實在於心不甘,苦思了半晌,決定來個自編的,摸了摸鬍子道︰“老朽放屁——”

    丁濤皺了濃眉想了很久才道︰“不臭!”

    楊鳳堂道︰“人吃五穀雜糧,放屁那能不臭,不信老朽現在就放個屁,你聞聞看!”

    丁濤掩著鼻子道︰“很臭。”

    楊鳳堂搖頭道︰“老朽還沒放,你怎麼知道很臭?”

    丁濤道︰“那是說臭不臭,說不臭也臭?”

    楊鳳堂道︰“那有這種味道?”

    丁濤道︰“再不就是您老人家能放香屁。”

    楊鳳堂呵呵笑道︰“越發胡扯,別說人,神仙也放不出香屁來。”

    丁濤點頭道︰“說得也是,如果您真有這種本領,以後就到處放屁,豈不是到處受歡迎。”

    楊鳳堂道︰“既然答不出,那就該向老朽拜師了!”

    丁濤道︰“您老先生請先說說,到底坎兒是什麼?”

    楊鳳堂道︰“很簡單,只有四個了——文氣衝天。”

    丁濤哦了聲道︰“怎麼會是文氣衝天呢?”

    楊鳳堂道︰“你也不想想,老朽一肚子全是學問,放出屁來,不是文氣衝天是什麼?”

    丁濤不得不服,連忙跪拜在地,磕了三個響頭道︰“師父在上,弟子丁濤大禮參拜!”

    楊鳳堂樂不可支的將丁濤扶起,從袖子裡摸出一支筆來道︰

    “這個做見面禮,回去之後,先讀‘人手足刀尺,山水由,狗年羊,

    一身二手,大山小石,小貓三隻四隻,白布五匹六匹……’不懂的請岳小兄弟教,等讀到四書時,再來向老朽請教。”

    丁濤恭恭敬敬的兩手接過,揣在懷裡道︰“師父放心,弟子一定好好讀書!”

    甘霖道︰“老先生,先別談這個,請告訴我們,三公主什麼時候走,我們也好有機會見劉統領。”

    楊鳳堂道︰“這個很難講,三公主在五關之中,最喜歡到文關來,有時還在這裡過夜,連你們幾位也沾過她的光。”

    岳小飛怔了怔道︰“晚輩們沾過三公主的什麼光?”

    楊鳳堂道︰“上次你們兒位在龍風閣住了一夜,又吃了一頓世所罕見的美味,難道就忘了?”

    岳小飛道︰“莫非那是這三公主交代關上安排的?”

    楊鳳堂道︰“若沒有三公主交代,誰敢擅自打開龍風閣招待外人?誰敢辦那麼一桌美食?”

    岳小飛道︰“三公主為什麼要待我們這樣好?”

    楊鳳堂道︰“那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39
第十六回 教主召見  (一)

    丁濤插嘴道︰“師父,上次弟子們住的那地方,就叫龍鳳閣?”

    楊鳳堂道︰“不錯,老朽在關好幾年,那處龍鳳閣總共也沒開放過幾次,可見三公主……”,正說到這裡,一名大漢進來道︰“稟楊老先生,統領請三位使者,副使者過去!”

    楊鳳堂道︰“知道了,老朽就帶他們三位過去。”

    離開這間石室,岳小飛道︰“老先生,上次晚輩多有得罪,您老人家千萬別介意。”

    楊鳳堂捻著山羊鬍子笑道︰“那裡話,研究學問,免不了要抬槓,真理愈辯愈明,而且上次是錯在老朽。”

    “你老先生有什麼錯呢?”

    “所渭冠者五六人,童干六七人,加起來本來就是十二三個人,

    老朽不過是故意唬你們罷了,還有,這句話也並非孔老夫子講的。”

    岳小飛對楊鳳堂居然肯自己認錯,自然頗為敬佩,忽然心中一動道︰“劉統領要我們過去,莫非三公主走了?”

    楊鳳堂搖頭道︰“據老朽判斷,一定還沒走。”

    “老先生是怎樣判斷的?”

    “如果三公主走了,劉統領就該親自來看各位,他從來不擺架子,用不著把各位請到那邊去。”

    “莫非三公主要召見晚輩們?”

    “有這種可能。”

    聽說三公主要召見,丁濤和甘霖頓時有些緊張,他們趕忙邊走邊整理衣服。

    丁濤咧嘴問道︰“師父,弟子見過大公主,年紀很輕,這位三公主,一定年紀更輕了?”

    楊鳳堂道︰“廢話,難道妹妹還能比姐姐年紀大?”

    接著又道︰“不過待會兒見了三公主,你們三位可要千萬小心應對,三公主年紀雖小,卻穎悟過人,連老朽和她講話,也要在肚子裡先行打好草稿,否則,準會吃不了兜著走。”

    丁濤伸了一下舌頭道︰“這麼歷害,怪不得人家能當公主,和凡人就是不同。”

    這時已來到一處洞門,楊鳳堂道︰“就在這裡了,你們隨我進去!”

    剛進入通道,文關統領劉繼德便迎了出來,笑呵呵的拱著手道︰“者朽剛才有事,不能親自接待各位,千萬多包涵,快請到裡面坐!”

    岳小飛等三人這幾步路,都走得很謹慎,因為他們知道三公主必在裡面。

    豈知進入裡面石室後,卻不見半個人影。

    劉繼德先為三人沏茶,和楊鳳堂坐在一邊相陪。

    岳小飛搭訕著問道︰“聽說三公主在這裡,是否已經走了?”

    劉繼德道︰“三公主要召見三位,怎會馬上走?”

    岳小飛道︰“三公主在哪裡?晚輩這就去拜見。”

    劉繼德道︰“三位先喝完茶再說,免得見了三公主心神慌張。”

    岳小飛把茶一飲而盡,他對劉繼德最後一句話,內心頗感不是滋味,三公主身份地位再高,也是人不是神,見了她有什麼好慌張的,連大公主都見過,她總不能比大公主還大。

    但丁濤和甘霖卻故意喝得慢些。

    劉繼德直等三人全把茶喝完,才道︰“各位這就進去見三公主吧!”

    誰知他嘴裡這樣說,卻不起身帶路。

    岳小飛輕咳了聲道︰“沒人帶路,晚輩們怎知三公主在哪裡?”

    劉繼德仍未起身,只是抬手一指道︰“三公主就在裡面,她要三位自行進去,請恕老朽和楊先生無法作陪。”

    岳小飛這才發覺原來石壁上另有一門,不消說裡面另有石室,

    他站起身招呼道︰“丁、甘兩位副使者?請隨在下進去!”

    進去後通道很長,直走了七、八丈,才在左邊出現了間頗為寬敞的石室。

    石室上方點著兩盞垂甦宮燈,照見石室內佈置得高雅而又華麗,奇怪的是裡面竟然無人。

    這裡分明已到了盡頭,那麼三公主竟在哪裡呢?

    丁濤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劉統領開起咱們玩笑來了?”

    三人正要回去,忽然耳際傳來脆生生的聲音道︰“你們往哪裡走?三公主就在這裡。”

    三人悼然回身,卻看不到發話之人。

    這石室雖然不小,卻決不可能藏著人而看不到,因為石室內只擺了幾張桌椅,在宮燈照射下,可說一覽無遺,即便一隻老鼠也藏不住,何況是人。

    岳小飛定了定神道︰“請問三公主在哪裡,為什麼不現身相見?”

    那股脆生生的聲音又傳來道︰“現在是三公主召見你們,不是你們召見三公主,只要三公主看到你們就成了,何必你們看到三公主!”

    岳小飛心裡有了數,這間石室內必定有特殊的機關設置。

    想到這裡,隨即拱手一禮道︰“巡關使者岳小飛拜見三公主!”

    丁濤和甘霖見岳小飛這樣做,也隨即跟著學樣,

    只聽一個有如出谷黃鶯般的聲音道︰“不必多禮,你們都請坐下!”

    毫無疑問,這次說話的是三公主了。

    岳小飛等三人並不客氣,依言在木椅上坐下。

    他們都是正襟危坐。坐姿比有人在面前更要端正。

    石室裡靜默很久,才傳來聲音道︰“那個大個子姓什麼叫什麼?”

    丁濤一咧嘴,用手肘頂一下甘霖,低聲道︰“問你啦!”

    甘霖愣下愣道︰“不是我,是你。”

    “難道你不是大個子?”

    “我雖然個子也很高,但卻沒你胖,一定是你!”

    兩人正在互相推諉,又響起三公主的聲音道︰“就是那個肥胖的大個子”。

    這次丁濤總算知道問的是自己,挺了挺胸道︰“卑職姓丁,兩劃的丁,單字叫濤,十七劃的濤。”

    他不解釋還好,兩劃的丁,只要識字的,都知道是那個字,但十七劃可就令人難以想到是什麼字了。

    不過在丁濤來說,卻認為自己很有學問。

    好在三公主並未責怪,再問道︰“上次在文關受測的時候,可是你自己憑學問通過的?”

    丁濤道︰“這方面卑職並不含糊,完全憑的真本事。”

    “你可懂四書五經,詩詞歌賦?”

    “卑職是憑弔坎兒過來的。”

    “好,現在就以我三公主為坎兒,你吊一吊看!”

    丁濤萬想不到三公主會出這種題目來考自己,頓了一頓道︰

    “卑職就吊一吊看,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妹妹,坎兒就是三公主了!”

    三公主響起銀鈴般的笑聲道︰“不對。”

    丁濤怔了怔道︰“卑職實在不知道錯在哪裡?”

    三公主道︰“如果還有四公主呢,她是不是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妹妹?怎能說一定是三公主?”

    丁濤被駁得啞口無言,當然,這是因為面對著的是三公主,如果換了別人,他仍有一番歪理。

    三公主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另一個大個子姓什麼叫什麼?”

    甘霖連忙由座位上站起來,躬身笑道︰“屬下姓甘,名霖,甘是甘的甘,霖是霖的霖。”

    只聽三公主吃吃笑道︰“什麼叫甘的甘,什麼叫霖的霖?”

    甘霖紅著臉道︰“就好像很久沒下雨,樹也枯了,地也裂了,玉米和麥子都干死了,忽然下了一場雨,就叫甘霖。”

    三公主道︰“既然樹枯了,玉米和麥子都干死了,甘霖又有什麼用呢?”

    甘霖嚥下一口唾沫道︰“枯木逢春又發芽,總是有用的。”

    三公主道︰“算你能狡辯,上次你在文關是怎樣通過的?”

    甘霖道︰“屬下全仗台灣幫忙。”

    三公主語氣變得一愣道︰“你們四個闖關的,沒聽說有叫台灣的?”

    甘霖苦笑道︰“台灣是處地名,不是人名。”

    三公主不願多問不知道的事,默了一默道︰“你坐下!”

    接著問岳小飛道︰“岳公子,府卜都有些什麼人?”

    岳小飛不覺暗生訝異,三公主問他的話,顯然和問丁濤、甘霖不同,而且不稱岳使者卻稱岳公子,也與常理不合。

    他並未起身,氣定神閒的答道︰“卑職家有父母,此外並無他人。”

    三公主道︰“你小小年紀就離家來到天谷,令尊和令堂可放心嗎?”

    岳小飛道︰“男兒志在四方,卑職正是奉家父母之命,到外面增長一些見聞閱歷。”

    “聽說你連闖五關,成績都是最優的,實在令人佩服!”

    “三公主過獎,卑職只是盡力而為,”

    “像你這樣的文武全才,在整個天谷裡也找不出幾個,但任巡關使者,似乎太委屈你了,我有意稟報教主,把你調到總壇去,你意下如何?”

    岳小飛終於起身道︰“多謝三公主美意,卑職年輕識淺,必須多磨磨練練,能擔任巡關使者,已經心滿意足了!”

    三公主道︰“你這話是否言不由衷?”

    “卑職完全出肺腑之言。”

    三公主不再言語。多時才又傳過聲音來道︰“也好,你就暫時留在五關總鎮府,不過教主一向不埋沒人才,過些時候我一定設法把你調到總壇去。”

    “卑職不想離開五關總鎮,還望三公主成全。”

    “可是好人必須出頭,你願意永遠只做一名巡關使者嗎?”

    “卑職願意。”

    三公主發出一陣嬌笑道︰“好啦好啦,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不求發跡的人,你們回到前面去吧,我已交代過劉統領,要他中午再好好款待你們一次。”

    岳小飛道︰“上次承三公主寵遇,這次又承賜宴,卑職們實在不敢當!”

    三公主道︰“凡是投效天谷的,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何用客氣,

    只是我無法奉陪,別介意,你們回到前而去吧!”

    岳小飛等三人隨即回到前面石室,只見筵席早已擺好,劉繼德和楊鳳堂正等候在那裡。

    這一餐酒筵,只吃得賓主盡歡,

    散席後,丁濤禁不住問道︰“三公主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劉繼德道︰“三公主早已走了。”

    丁濤吃了一驚︰“三公主走了?為什麼沒見地經過這裡?”

    劉繼德笑道︰“裡面另有通道,何必經過這裡。”

    丁濤咂了咂舌頭道︰“原來是這樣,您這裡的機關設施可真了不得,剛才在裡面,和三公主講了半天話,卻連她的影子都沒看到。”

    劉繼德道︰“三公主和大公主不一樣,她很少讓人看到廬山真面目。”

    丁濤兩眼一眨道︰“是不是她長得不好看?”

    劉繼德失聲笑道︰“丁老弟怎會這樣想,若論三公主的容貌,連大公主都比她不上,只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到幾個。”

    楊鳳堂搖頭晃腦的道︰“稱得上是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岳小飛起身道,“多謝兩位前輩盛情款待,晚輩們該告辭了!”

    劉繼德道︰“岳使者五關可都巡查過了?”

    岳小飛道︰“只剩宵關沒去。”

    忽聽丁濤問道︰“請問劉前輩,我們可不可以到觀光隧道看看?”

    劉繼德道︰“觀光隧道雖然不是五關中的任何一關,照理說也該受五關總鎮管轄,你們當然可以去看看。”

    丁濤一手拉住岳小飛,一手拉住甘霖道︰“岳公子,老甘,咱們到觀光隧道去!”

    楊鳳堂兩眼眨了幾眼道︰“丁徒兒,你長了幾對眼楮?”

    丁濤不知楊鳳堂此話用意,愣了愣道︰“師父,弟子當然只有一對眼楮。”

    楊鳳堂道︰“既然只有一對眼楮,還是別去的好。”

    “為什麼?”

    “小心你那一對眼楮瞎掉!”

    丁濤連忙雙膝跪倒道︰“師父開恩,就讓弟子去這一次,弟子的眼楮保證不會瞎。如果你老人家不信,弟子回來以後您可以驗!”

    楊鳳堂哼了一聲道︰“驗什麼驗,老朽也不是眼科大夫!”

    劉繼德已知楊鳳堂收了丁濤為徒,連忙勸解道︰“鳳堂兄就準他去這—次吧,逢場作戲,算不了什麼,那地方連老朽也去過,你還不是照樣也去參觀過。”

    楊鳳堂扳起面孔道︰“誰說老朽去過,老朽讀聖賢之書,難道不懂得非禮勿視?”

    劉繼德道︰“你若沒看過,怎知道看過後會瞎眼楮?”

    楊鳳堂頓時脹了紅臉,哼了一聲道︰“好吧,隨他們的便!”

    劉繼德道︰“你們三位去吧,不過好戲不能多看,看多了晚上睡覺會頭痛。”

    很快便接近觀光隧道。



    岳小飛老遠就止住腳道︰“我在這裡等著,你們二位去吧!”

    丁詩又—把拉住岳小飛道︰“公子上次沒看,這次一定要看,

    這樣好的東西不看,你會終生遺憾。”

    岳小飛甩開手道︰“別拉著,那是限年紀的,我的年齡還不到。”

    甘霜拍了一下丁濤肩膀道︰“公子不去就別強拉了,咱們看咱們的。”

    丁濤只好咧嘴笑下笑道︰“那麼公子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們很快回來。”

    來到隧道邊,一名紅衣少女守在那裡。

    丁濤和甘霜都認得出,這紅衣少女正是和上次那位被稱做老掌櫃的黑衣老人一起出現過的,也正是觀光隧道的女管事。

    丁濤上前幾步,拱了拱手道︰“姑娘。還記得我們兩個嗎?”

    紅衣少女掩住櫻口一笑道︰“才不過隔了半個多月,當然認識你們。”

    丁濤道︰“認識我們就好辦。”

    紅衣少女反問道︰“好辦什麼?你們既然已經闖過五關,為什麼又回到這裡?難道不知道天谷只能進不能出嗎?”

    丁濤道︰“我們不是想出去,只希望再觀光一次。”

    紅衣少女笑道︰“對不起,每個人只能觀光一次。”

    丁濤道︰“我們每個人再出五兩銀子,難道就不能再看看?為什麼外人能看,自己人反而不能看?”

    “給外人看,目的是把他引進來。引進來以後,就沒有必要再看了。”

    “這叫推完磨殺驢。”

    “不管殺驢不殺驢,反正不能再看就是不能再看!”

    “真不讓看?”

    “誰跟你開玩笑!”

    丁濤指著身上的巡關腰牌道︰“你看這是什麼?”

    紅衣少女不屑的瞥下一眼道︰“巡關是巡關,觀光是觀光,如果你們想假公濟私,只要我們掌櫃的向上面倒告一狀,連你們副總鎮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幾句話果然說得丁濤有些膽怯起來,若因而連累了花副總鎮,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但他卻並不死心,嘻嘻笑了幾聲道︰“姑娘,從認識到現在,還沒請問你上姓芳名?”

    紅衣少女道︰“我叫丁秀君,怎麼樣?”

    丁濤兩眼一眯道︰“真巧得很,咱們是一家子呢!”

    “什麼?你也姓丁?”

    “可不是,在下叫丁濤。姑娘,咱們認個干兄妹怎麼樣?”

    丁秀君果然對丁濤變得親切起來,淺笑盈盈的道︰“丁大叔,你若真想再觀光一次,最好找掌櫃的商量,只要他答應就成了!”

    丁濤道︰“你們掌櫃的姓什麼叫什麼?”

    “我們掌櫃的叫王夢來。”

    “麻煩你把他請出來怎麼樣?”

    “你們隨我來!”

    原來王夢來住在由外而入口的那一端。

    丁濤和甘霖在經過隧道時,卻情不自禁向兩邊谷壁察看,奇怪的是並未看到一處洞門,上次那些觀光洞穴都到那裡去了呢?

    來到隧道另一端,丁秀君很快便把王夢來請了出來。

    他還是穿著一身黑袍,

    王夢來倒是很客氣,聽過了丁秀君說明一切後,皺著的眉道︰

    “兩位副使肯請原諒,這觀光隧道只是供初入谷的人參觀的,總壇早有規定,自己的人不得參觀。”

    丁濤咧嘴笑道︰“這裡也沒外人,你就招待招待又有啥關係?”

    王夢來頗感為難的道︰“丁副使者也許不清楚,把觀光隧道佈置起來,至少要二、三十位姑娘,不是說看便可看的,另外,所有的機關發動一次,也耍耗去不少原料,老夫又拿什麼理由向上面報銷?”

    丁濤涎著臉道︰“我們情願多出錢,還望掌櫃的多幫忙!”

    王夢來躊躇了半晌道︰“這樣好不好,觀光洞穴只開一間。”

    丁濤道︰“只要有就好,最好是雙人的,或者三人的,不過必須多給我們一點參觀時間。”

    王夢來道︰“那當然可以,即便看上一個時辰也無所謂,不過這次是單為兩位準備的,必須每人出二十兩銀子。”

    丁濤在這方面最為慷慨,立即掏出四十兩銀票道︰“錢多少是小事,咱姓丁的別的沒有,就是有錢,掌櫃的請收下!”

    王夢來收下銀票道︰“丁姑娘馬上去取火摺子來!”

    丁濤忙道︰“既然不限制時間,火招子要多拿幾個來!”

    不大一會兒,丁秀君果然拿了一大把火摺來。

    丁濤收下後,又分給甘霖幾枝。

    王夢來道︰“老大要到裡面佈置了,你們兩位就請在這裡稍待。”

    王夢來走後,丁秀君笑瞥了丁濤一眼道︰“丁大叔,化四十兩銀子,只為看看沒穿衣服的女人,值得嗎?”

    丁濤噘著嘴笑道︰“當然值得。”

    丁秀君道︰“人家說穿衣服是為了美觀,可見不穿衣服很難看,

    偏偏你們男人花錢去找難看的看,真教人不懂!”

    丁濤嘿嘿笑道︰“男人多半都打這種賤毛病,如果你現在脫光了,我情願再多出一倍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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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教主召見  (二)

丁秀君頓時嬌靨脹得血紅,撇了撇嘴道︰“你還好意思姓丁,什麼一家子?聽你說這種話,簡直不像人!”

    丁濤雖被罵了,卻不能發脾氣,只好幹笑了幾笑聲道︰“對不起,咱不過跟你開開玩笑,誰若脫你的衣服,你丁大叔就跟他拚了!”

    這兒句話,竟又把丁秀君逗笑。接著哼了一聲道︰“姓丁的能出你這麼個人,不知是燒了高香還是燒過牙糞,時間差不多了,要看就隨我去看吧!”

    進入隧道設多久,丁秀君就指著壁間一處石門道︰“就在這裡面,你們自己進去吧!”

    丁濤和甘霖因為火摺很多,一進洞門就燃了起來。

    他們本以為一進去就是觀光所在,豈知進去大約兩三丈,竟然出現了三叉路,使得他們不知走那條路才對。

    沒奈何,只好隨便找一條路走。

    這條路居然是處無底洞,直到一根火摺燃完,仍未走到盡頭。

    丁濤喃喃罵道︰“掌櫃的這個老王八蛋,他竟耍起老子們了!”

    為了省火,他們只好摸黑往前走。

    豈抖洞內越走越黑,通道又彎彎曲曲,毫無規則,而且地上又凹凸不平,使得丁濤和甘霖兩人,一路摔摔跌跌,連額角都踫了好幾個大疤。

    好不容易看到一線光明,只道觀光處所到了,原來卻是又轉回方才的進口處。

    丁濤真恨不得把王夢來找來報揍—頓。經過甘霖的攔阻,還是忍了。

    直到三叉路口另走一條路,總算找到了目的地。

    這是因為他們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果然,當他們燃起火摺時,左邊正是一間石室。

    這時,正有三名一絲不掛的少女,一坐、一跪、一臥在靠壁處擺好姿勢。

    她們都身材苗條,膚白似雪,玉腿修長,粉臂晶瑩。

    她們似乎都受過特殊訓練,不但姿勢能久久不動,連眼楮也不眨一下,當然,也絲毫沒有表情。

    丁濤咧著嘴嘿嘿笑道︰“剛才說話的不是你們嗎?為什麼現在又裝死人又裝啞巴?”

    三名少女根本不聞不問。

    丁濤見她們不理下睬,走近兩步道︰“再不開口,老子就要摸了!”

    終於那跪著的少女道︰“你若不怕倒霉只管動手!”

    丁濤道︰“老子不聽這一套!”

    他說著,果真探出手去,直摸那少女的前胸。

    觸手之下,對方沒酥,他自己反而全身又酥又癢。

    那少女抖子抖身子道︰“你若再不縮手,就真的要倒霉了!”

    丁濤豈會被她喝止,那隻手卻順著酥胸,直向下滑去。

    不用說,這時他的腰也向前勾了下去。

    忽見那少女嬌軀一縱,揚起玉腕,直向丁濤面頰上摑去。

    “啪”的一聲,只摑得丁濤身不由己向後摔了兩步。

    他暴怒之下,猛然向前撲去。

    那知就在這時,地面忽然向下陷了下去,不但那三名少女不見,連丁濤也落下坑去。

    甘霖站得較遠,欲拉丁濤一把已來不及,當他持著火摺向陷下之處照去,丁濤已罩在一副鐵網中,而那三名少女卻已不知去向。那鐵網離地面足有一丈多深,即便不罩鐵網,丁濤也難以直上直下的躍上來。

    只聽丁濤掙紮著叫道︰“老甘,快來救我!”

    甘霖乾著急道︰“這麼深,我又怎能教你!”

    “想想辦法!”

    “根本沒辦法可想!”

    “我看你是活人讓尿憋氣,快找掌櫃的或丁姑娘去。”

    甘霖依言慌忙向洞外奔去。

    奸不容易奔出洞外找到了丁秀君。

    甘霖氣喘如牛的叫道︰“不好啦!不好啦!”

    丁秀君眨著星眸道︰“你們看到了好看的,怎麼又不好了?”

    甘霖道︰“姓丁的已掉進鐵網去了!”

    丁秀君又道︰“這叫樂極生悲,你找我有什麼用?”

    “姑娘千萬幫忙,救人要緊!”

    “好吧,隨我來!”

    趕到那間石室,再往下照時,那鐵網早已收縮,把丁濤籠罩得簡直像只刺蝟。

    甘霖大吃一驚道︰“老丁,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丁濤憋得連聲音都是悶的道︰“鐵網越來越緊,再不救人,咱馬上就完蛋了!”

    丁秀君向下望了一望,咯咯笑道︰“丁大叔,你不是舒服嗎,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子?”

    丁濤上氣不接下氣道︰“丁姑娘,別說風涼話,快教人要緊!”

    丁秀君道︰“救你可以,不過先要講好價錢。”

    “怎麼?又要錢?”

    “要救你必須發動機關,發動機關當然要錢。”

    “要多少?”

    “不多,也是四十兩。”

    “你想敲竹槓?”

    “那你就在下面呆著好了。”

    “好,四十兩就四十兩!”

    丁秀君不知用的什麼方法,那鐵網忽然緩緩向上升了起來,網口也隨之鬆了開來。

    待快接近地面,丁濤躍了上來時,那鐵網忽然不見,地面也恢復了原狀。

    丁濤吼道︰“你們簡直騙人!”

    丁秀君笑道︰“你明明已經觀光過了,怎說我們是騙人?”

    “可是為什麼又把人弄進陷阱裡?”

    “你上次來過,早就知道有不準動手的規定,你自己犯了戒,怨準?”

    “好啦好啦,老子今後再不來啦!”

    “不來最好,我們誰也沒請過你來!”

    丁濤只能啞巴吃黃蓮。

    來到洞外,丁秀君伸出手來道︰“拿來!”

    丁濤沒話講,只好又掏出四十兩銀票。

    他們沒再停留,直奔岳小飛等待之處。

    岳小飛並無不耐煩模樣,轉身向前走道︰“看夠了嗎?”

    丁濤和甘霖都不便把丟人的事告訴岳小飛,只是悶頭跟著向回走。

    一路連經四關,因為都已巡過,並沒有再停留。

    到達宵關,太陽還很高,丁濤問道︰“公子,咱們是回去,還是再到宵關看看?”

    岳小飛道︰“要巡就把五關一次巡完,免得明天再耽誤時間。”

    到了宵關,又是副統領張鳳鳴迎了出來。

    他們仍被招待在大廳。

    丁濤和甘霖早知道宵關統領是女的,也早想找機會見見,偏偏鳳嫣紅硬是不肯露面。

    至於岳小飛,則是對鳳嫣紅想見又不願見。

    張鳳鳴又準備了酒筵。

    入席後,丁濤道︰“副統領,為什麼統領始終不出來見面?”

    張鳳鳴道︰“統領今天身子又不舒服,老朽到現在連她的面都沒見到。”

    丁濤也就不便再說什麼。

    散席後,三人正要告辭,忽見一名紫衣少女來到大廳,向張鳳鳴福了一福道︰“稟副統領,統預想請一位岳使者過去,不知那位是岳使者?”

    張鳳鳴忙向岳小飛拱拱手道︰“既然統領有請,岳使者就過去吧!”

    岳小飛躊躇了一下,只好交代丁、甘二人道︰“二位不必等我,就請回去吧!”

    紫衣少女再向岳小飛施了一禮道︰“岳使者請!”

    說罷轉身帶路。

    她見岳小飛年紀如此之輕,難免有些驚異。

    出了大廳,岳小飛道︰“姑娘,我們來到的一共三人,統領為什麼單單召見我?”

    紫衣少女道︰“這是統領交代的,婢子也不知道為什麼。”

    “聽說統領身子不舒服,可是真的?”

    “她老人家今天的確一直懶洋洋的,到現在連飯還沒吃呢。”

    說話間已經到達,紫衣少女直接把岳小飛引進客廳,沏上茶道︰“岳使者請稍待,婢子馬上去請統領。”

    此刻的岳小飛內心難免有些不安,只有極力裝出鎮定模樣。

    就在這時,忽聽身後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你可是小飛嗎?”

    岳小飛悚然回顧,只見鳳嫣紅赫然站在身後。

    顯然屏風後另有側門可通。

    此刻的鳳嫣紅,脂粉不施,面色確是有些憔悴,但那股妖冶風韻,似乎媚在骨子裡。

    岳小飛不得不站起身來,抱拳一禮道︰“晚輩拜見鳳統領!”

    鳳嫣紅姍姍近前,在椅子上坐下,款款一笑道︰“小飛,你這樣稱呼我,不覺大生分一點嗎?”

    岳小飛正色道︰“晚輩不清楚對鳳統領還該有什麼另外的稱呼?”

    鳳嫣紅視線直盯在岳小飛臉上,道︰“你在獨秀峰下廬雲那裡住了三年多,難道還不知我和你廬伯伯的關係?”

    岳小飛道︰“晚輩當然聽說過,你和廬伯伯原是夫妻,可是後來你離他而去,和廬伯伯之間,已經談不上半點關係了!”

    鳳嫣紅顰眉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計較的還這麼清楚,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應該稱我廬伯母才對。”

    岳小飛︰“鳳統領請原諒,晚輩在獨秀峰下三年,只知廬伯伯是獨身一人,根本不明白誰是廬伯母!”

    鳳嫣紅似欲發作,但瞬息間卻又搖頭一笑道︰“年紀輕輕,性子竟是這樣倔強,回答我一句話,你為什麼要來到天谷,可是廬雲教唆你來的?”

    岳小飛道︰“即使是廬伯伯要我來的,也不該說成是教唆,何況這完全出於我自己的心意。”

    “那麼你為什麼別處不去,偏偏要到天谷來?”

    “因為我聽說天谷正在招兵買馬,所以才誠心誠意來投效的。”

    “這話恐怕言不由衷吧?”

    “鳳統領怎知我言不由衷?”

    “我當然明白,你和小鶴到天谷來,不外是奉廬雲之命,向我討回那冊‘煉心大法秘笈’。”

    岳小飛神色凜然道︰“如果鳳統領認為如此,晚輩也不否認,

    那冊秘笈本來就是廬伯伯所有,鳳統領用不正當的手法取回,難道廬伯伯不可以討回?”

    鳳嫣紅冷笑道︰“好厲害的一張嘴,不錯,那冊秘笈我拿來了,可惜你們誰也討不去!”

    岳小飛也冷笑道︰“晚輩明白,鳳統領是把那秘笈獻給教主了,對嗎?”

    鳳嫣紅道︰“不錯,你們誰敢向教主去討?”

    她激到這裡,忽然臉色一變,哦了聲道︰“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岳小飛不動聲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鳳統領既然能做山這種事來,晚輩能知道也是理所當然。”

    鳳嫣紅驀地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道︰“岳小飛,莫非你還敢找到教主那裡去?”

    岳小飛淡然笑道︰“在下雖然不敢向教主討,但這筆帳卻要記在你的頭上!”

    鳳嫣紅猛的一拍茶几道︰“岳小飛,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也太無法無天了!”

    岳小飛霍然站身而起,大聲道︰“鳳統領,這就是你要我來的目的嗎?”

    “好一個不認抬舉的東西!”

    岳小飛豈肯當面受辱,手按劍把道︰“在下雖不能向教主討取秘笈,但卻可以在教主面前,說出你背夫隨徒淫奔的亂倫無恥行為,到那時我看你還有何顏面住天谷混下去?”

    這幾句話竟然真的把鳳嫣紅懾住,因為她曾和廬雲是夫妻,以及偕馬昭雄淫奔的事,教主至今毫不知情,若一但被教主得知,她便很可能從此在天谷身敗名裂,說不定還會被打入育化城,在這種情形下,她那有不立即軟下來之理。

    想到這裡,好一雙白如玉軟如綿的手,已經輕輕搭上岳小飛肩頭,用那柔媚而又親切的聲音道︰“小飛,你怎麼反而對我發起脾氣來了?縱然你瞧不起我的為人,但我把你總認為是自己人。”

    岳小飛冷笑道︰“你我根本扯不上半點關係。如果說是自己人,那不是笑話嗎?”

    鳳嫣紅幽幽嘆了口氣道︰“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把秘笈獻給了教主,要不然,我一定把它交給你和小鶴,讓你們交還廬雲完成心願。”

    她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一件事,必須讓你知道,找和馬昭雄,只是一起出走,彼此之間,絕沒做出亂七八糟的事,何況他現在已經死了。”

    岳小飛立即問道︰“他死了,可是真的?”

    鳳嫣紅道︰“這種事怎可隨便亂說,不信你可以問問宵關上的人,誰見過有個叫馬昭雄的來?”

    岳小飛道︰“馬昭雄死了,當然是件好事,我和袁大哥都該額手稱慶,天理昭然,善惡到頭總是有報應的。”

    鳳嫣紅眨著眸子道︰“怎麼,你還認為他不是好人?”

    岳小飛道︰“如果馬昭雄是好人,天下就沒有壞人了!”

    鳳嫣紅帶些無奈,苦笑著道︰“咱們不談這個,小鶴今天為什麼不來?”

    “他今天不舒服,連早飯都沒起一吃。”

    “你可清楚他為什麼不舒服?”

    “我不是醫生,而且今天也沒見過他,怎會知道他得的什麼病。”

    鳳嫣紅總算略略放下心來,若袁小鶴把昨晚的事宣揚出去,她實在不知應該如何自處。

    其實,她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種事袁小鶴怎肯對外宣揚呢?

    她單獨接見岳小飛,不外是想打聽—下袁小鶴此刻的景況。

    現在好在既已得知事情並未弄槽,當然已不需要再問什麼。

    但她卻不得不對岳小飛客氣和籠絡一番,隨即淺淺一笑道︰“你現在是貴客,我該好好招待招待你。”

    岳小飛道︰“剛才張副統領已經招待過晚餐了,不勞鳳統領費心!”

    鳳嫣紅歉然道︰“我因身上不舒服,沒能親自去陪你,你可別介意!”

    岳小飛道︰“鳳統領用不著客氣,晚輩能蒙你單獨招待,已經算是很榮幸了。”

    “你這就要走嗎?”

    “既然已經拜見過鳳統領,不走還等汁麼?”

    “勞駕你回去後,告訴小鶴要他到這我裡來一道,你可以不來看我,他不能不來看我。”

    “他和我有什麼兩樣?”

    “你在獨秀峰下時,我已和廬雲離開多年,而他卻和我有三年多相處時間。”

    “話雖如此,但晚輩總希望鳳統領用不著和袁大哥表示親近。”

    “為什麼?”

    “袁大哥是廬伯伯一手撫養大的,他們之間,既是師徒,又恩若父子,而你卻是背棄廬伯伯的,你想他對你能有好感嗎?”

    “可是當年我對他也不錯。”

    “你的交代,我會轉告袁大哥的,至於他會不會來見你,那就只有看他的了。”

    岳小飛回到五關總鎮府後,已是一更左右。

    他第一件事,便是探望袁小鶴,一來看看他是否已經好了,二來電要把鳳嫣紅的交代轉告他。

    偏偏袁小鶴已經關上房門,裡面連燈也熄了,他只好不再打擾。

    次日早餐時,仍不見袁小鶴的影子,岳小飛不得不再去看他。

    進門,便見袁小鶴披衣坐在椅子,兩眼無神,面色蒼白。

    “袁大哥,你是怎麼病了的?”

    袁小鶴勉強現出笑容道︰“沒什麼,小毛病,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可是晚上著了涼?”

    “也許是吧。”

    “小弟想告訴袁大哥一件事,昨天我見著鳳嫣紅了。”

    袁小鶴雙目忽然—亮,急急問道︰“她可說過什麼?”

    顯然,袁小鶴是擔心鳳嫣紅把前晚的事向岳小飛透露,像她那種無恥的女人,是不在乎這些的,但他自己卻不能不在乎,萬一這事被岳小飛知道,那將何以自處?

    岳小飛道︰“她說那冊‘煉心大法秘笈’,已經獻給了教主。”

    袁小鶴道︰“這事先前你已經告訴過我了,她還說過什麼?”

    “她希望你去看看她,聽她的語氣,好像到現在還沒見到你。”

    袁小鶴這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而且精神也漸漸振作起來。

    岳小飛緊盯著問道︰“袁大哥想不想去見她?”

    袁小鶴道︰“身為巡關使者,隨時都要巡視到宵關,想躲著她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決不想特別單獨去見她。”

    岳小飛道︰“現在去見她,比以前見她,在感覺上總要稍好些。”

    袁小鶴有些不解︰“我不懂這話的意思?”

    岳小飛道︰“據她說馬昭雄已經死了,單獨見她一個,比見她和馬剛雄在一起時,不是要好過得多嗎?”

    袁小鶴因曾聽鳳嫣紅說過馬昭雄已死,並未過分在意,正要再問,忽見丁濤衝了進來道︰“岳公子,副總鎮有請,要你到大廳去!”

    父親相召,而且又在大廳,必是有十分要緊的事,岳小飛別過袁小鶴,立即來到大廳。

    出乎意料之外的,花玉麟竟是和大公主相對而坐。

    另外引人注目的是大公主身後站著一名千嬌百媚的紅衣少女,竟是桃花。

    桃花老遠就雙眸緊盯著岳小飛,露出親切可人的笑容。

    岳小飛按照禮數先向大公主見禮,再向父親花玉麟見禮。

    只聽花玉麟道︰“岳使者,今天大公主親自前來,要把你帶到總壇去。”

    岳小飛不願離開父親,心頭一震道︰“卑職早向三公主稟報過,不想離開五關總鎮,為什麼又要調到總壇去?”

    大公主嫣然一笑道︰“岳使者放心,到了總壇以後,很快就可以回來。”

    “那是要去做什麼呢?”

    大公主道︰“這是你的榮幸,教主要召見你,本教自成立以後,進入天谷的武林高手,不下數百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蒙教主召見的,你還是第一個。”

    又聽花玉麟道︰“岳使者只管放心前去。對你來說,這是件天大的好事,也是五關總鎮上的光榮。”

    說著望向大公主道︰“等卑職款待過大公主再走如何?”

    大公主道︰“不必了,我馬上帶岳使者回總壇去!”

    當岳小飛回房換過一套衣服後,大公主和桃花已在大廳門口等候。

    花玉麟直送出大門,井示意岳小飛要多謹慎小心。

    路上,岳小飛搭訕著問道︰“大公主,教主為什麼要召見屬下?”

    大公主笑道︰“當然是因為你文才武功出眾,尤其這樣小小年紀,將來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大公主過獎了!”

    “事實俱在,你連過五關的成績,都早已報到教主那裡,還客氣什麼。”

    岳小飛再望向桃花道︰“恭喜桃花姑娘,難得你現在竟能隨侍在大公主身邊。”

    桃花連忙施了一禮道︰“若非公子相救,婢子那有今天!”

    大公主接著道︰“桃花人好又勤快,我很喜歡她,今後岳使者如果有什麼事找我,我會隨時派桃花和你聯絡。”

    走了七、八里路以後,已到達三十六號招賢分館門前的小徑。

    這裡是通往總壇的捷徑,以前桃花和玫瑰都走過這裡,所以才會被住在三十六號分館的岳小飛遇上。

    岳小飛真想能見到林金寶。

    他在這裡住過多日,已和林金寶建立了不錯的感情。

    還真巧得很,林金寶正在天井裡坐著出神,一見門外小路上走來了大公主、岳小飛和桃花,連忙由裡面奔了出來。

    他先拜見過大公主,再拜見岳小飛道︰“好久不見公子了,您好嗎?”

    岳小飛道︰“我很好,這裡目前可有新客人來?”

    林金寶搖頭道︰“還沒有。”

    “這些天你到總館去,是否有人欺負你?”

    “他們都對小的冷淡得很,但卻沒欺負,所以,小的想求公子幫幫忙。”

    “你準備要我幫什麼忙?”

    “求公子想辦法把小的也調到五關總鎮去。”

    岳小飛也同樣有這種想法,如果能把林金寶也調到五關總鎮,

    自己就等於多了一個心腹人,可惜他目前並沒有這種能力。

    大公主早看出岳小飛的心意,輕咳了聲道︰“林金寶,暫時安下心來留在這裡,慢慢的我再替你想辦法。”

    林金寶喜出望外,連忙跪地向人公主磕了個頭道︰“小的叩謝大公主恩典!”

    岳小飛自然也是喜之不勝,拉起林金寶道︰“你該放心了,有時間我也會來看你。”

    林金寶再次歡天喜地的向岳小飛拜謝。

    大公主等三人繼續前進。

    岳小飛道︰“大公主,由這裡到總壇還有多遠。”

    大公主道︰“不過十里左在,只是必須到達以後才能看到。”

    天谷之內,方圓將近百里,但四地勢高低起伏,又因到處都是葉林,一眼望出去,實在看不多遠,否則,百里範圍之內,必可一覽無遺。

    由於大公主走得甚慢,半個時辰過去之後,眼前仍不見有什麼房舍,但估計距離,已該快到總壇了。

    突然,面前出現一片柳林,那柳樹林株株都高大異常。

    在柳林四周,環繞著一條小河,河水潺潺流動,清澈見底,並清晰的可口望見水中游魚。

    奸一幅清幽雅緻的景色。

    更令人引以為奇的,是河水雖不深,但游魚卻都很肥大,而且魚身五彩繽紛,非鯉非鯽,至少岳小飛從未見過。

    桃花向柳林內一指道︰“公子,這裡面就是了!”

    只因被柳林遮住,柳林內的景況,岳小飛雖極目望去,也看不出什麼。

    他哦了聲道︰“原來總壇就在柳林裡面?”

    桃花笑道︰“柳林內是大公主住的地方,叫柳林院,也叫翡翠館,離總壇還有一段距離呢。”

    通往柳林的,是一座木橋,名副其實的小橋流水。

    來到橋頭,大公主忽然止住腳步道︰“岳使者,聽說你的輕功,已到落花飄葉、點塵不驚的地步,可否讓我開開眼界?”

    岳小飛搖搖頭道︰“大公主聽誰說的,屬於愧不敢當!”

    大公主笑道︰“用不著客氣,你若沒行超凡絕俗的輕功。如何能闖過水火兩關?”

    岳小飛默了一默道︰“大公主可是又要測試測試屬下?”

    大公主道︰“算不得測試,現在我和桃花先過橋去,你再以輕功由河面飛越過去,比過水、火兩關容易多了。”

    岳小飛打量一下河面,兩岸相距最近處只有四、五丈,最寬處也不過七、八丈,這種距離,在他來說,當然是輕而易舉。

    他微微一笑道︰“屬下勉強可能過去。”

    大公主隨即和桃花走到木橋對面,招招手道︰“岳使者就開始吧!”

    豈知岳小飛竟找了兩岸相距最遠之處站好,接著騰身而起,向對面掠走去。

    就在他掠出兩三丈遠,突然竟似控制不住,直向水面墜去。

    在這霎那,大公主和桃花都不由大吃一驚,這河水雖然不一定能淹死人,但岳小飛如此反常,卻實在是她們始料不及。

    但大公主和桃花的心念尚未轉完,只見岳小飛身剛一貼近水面,便又再度升起,然後繼續向前平飛,再輕輕的落下地來。

    她們到這時才發現岳小飛雙手已捧著一條足有兩三斤重的金鱗大魚,除了兩袖已濕外,身上和鞋面連一滴水珠都沒沾上。

    這等絕俗驚世的輕功,怎不令大公主和桃花都怔在當地。

    半晌之後,大公主才吸了口氣道︰“今天總箅讓我開了眼界了!”

    岳小飛道︰“屬下微末之技,不敢勞大公主謬獎!”

    大公主道︰“這條魚就帶到柳林院吧,待會兒就烹給你吃。”

    順著柳林內的遮陽小徑,走不多遠,突然眼前一亮,現出一幢白色建築。

    這幢建築佔地不下一畝,連圍牆也是白色的。

    進入大門,但見裡面樓台亭榭,一片純白,在四周柳林的掩映下,美得超塵出俗,別有一番韻致。

    大公主把岳小飛引入一間精舍,吩咐桃花道︰“你在這裡陪岳使者,我過一會兒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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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富國城府  (一)

    桃花連忙沏上荼。

    桃花能有今天,可說完全得力於岳小飛的仗義相助。她是一個不忘大恩的人,此刻能和岳小飛單獨相處。當然要儘量表現得慇勤些。

    這時已近中午,很快便擺上酒食來,其中的一盤,正是他捉的那條大魚。

    當大公主再來時,已換了一身衣服,但卻還是白色的岳小飛不難得知大公主最喜白色,因為連他所在的柳林院,也都是白色的。

    她笑生春的道︰“桃花也留在這裡一起吃吧!”

    岳小飛能由大公主相陪,稱得上是種寵遇,而桃花能和大公主共桌吃飯,就更是受寵若驚了。

    飯後。大公主道︰“下午就由桃花陪岳使者各處走走,但千萬不可擅出大門。”

    岳小飛一愣道︰“屬下不是要去見教主嗎?”

    大公主道︰“剛才有報傳來,教主白天有事,必須到入夜之後才能召見你。”

    大公主走後,桃花隨即帶著岳小飛在圍牆內各處走了一走。

    柳林院雖然範圍很大,但各處走馬觀花的逛了一遍,卻沒花費多大時間。

    晚餐仍由大公主親自來陪。

    大約一更左右,大公主道︰“現在可以動身到總壇了!”

    其實,柳林院已算是在總壇範圍之內,大公主所說的總壇,不過指的教主所住之處而已。

    出了柳林院,天色暗得有如潑了墨,這是因為烏雲密佈,星月無光的緣故。

    所幸在前帶路的大公主穿著一身白衣白裙,否則以岳小飛的目力也難以擇路。

    桃花則走在最後。

    又過了一座小木橋,便出了柳林。

    再走約半裡左右,兩旁現出一排排巨大的暗影。

    岳小飛猜得出,那是一排排整齊而宏偉的房舍。

    再前進了數十丈,面前竟是一處隧道,進入之後,似乎在裡面不住兜圈子,有如傳說中的八卦陣,轉得人幾乎有些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轉出了隧道,只聽大公主道︰“到啦!”

    岳小飛眨了眨眼,只見前面忽見亮起了燈火,不遠處出現了一座金碧輝煌、巍峨豪華的宮殿,和想像中皇城內的金鑾寶殿,似乎沒什麼兩樣。

    所不同的,丹墀下,並無文武百官,僅是高高在上的寶座前側兩旁,右首站著四名手捧金盞的黃衣童子,左首站著四名手捧玉壺的綠衣少女。

    宮殿上方,從階下到最高處的寶座,高懸著兩排巨大的垂甦宮燈,整整齊齊,足有二、三十盞之多,照耀得大殿內如同白晝。

    大公主低聲交代桃花道︰“隨我來!”

    此刻,大公主的神色,顯得十分端莊肅穆。

    岳小飛也在剎那間心理上有種異樣感覺,真的就像臣子要朝見皇帝一般,雖然大殿上並無手執干戈的武士,卻隱隱透著一股莫可言狀的肅殺之氣。

    來到寶座下約方丈餘處,大公主停下腳步,又低聲道︰“就在此處恭候。”

    岳小飛偷偷的向上望去,寶座上竟是空著,顯然教主還不曾駕到。

    再向寶座兩旁四名黃衣童子和四名綠衣少女偷偷看去,立刻使他的眼楮為之一亮,因為此處離得甚近,他已看清這四男四女。

    男的個個眉清目秀,美如冠玉,女的更是人人明眸皓齒,仙姿玉質,簡直就像想像中的金童玉女一般。

    真不知皇元教主從那裡挑選來的這等俊男美女。

    就在這時,大殿後方傳出一縷脆而亮的聲音道︰“教主駕道!”

    岳小飛剛要向大殿後望去,驀地,那數十盞巨大的垂甦宮燈,竟然同時無風自熄,使整個大殿,剎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間的變化,使得初進天谷總壇的岳小飛怎不駭異莫名。

    尤其,那數十盞巨大垂甦宮燈,如何能在無人無風之下同時熄滅,實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此刻,大殿內鴉雀無聲,幾乎連根繡花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靜得簡直有點可怕。

    偏偏站在一旁的大公主,也不言不動。

    忽然,大殿上方所有宮燈,竟又同時亮了起來。

    無人點燃而燈光齊明,越發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岳小飛急急向上望去,不覺又是一驚,

    不知什麼時候,在寶座前已垂下一道閃閃發亮的金色帷幔,剛好把寶座以及左右各四名黃衣童子和綠衣少女隔在帷幔之後。又因那金色帷幔本身就閃閃發光,使人根本無法透視到裡面去。

    只見大公主恭恭敬敬的向上深施一禮,謹聲說道;“女兒白金鳳參見教主!”

    帷幔之後隨即發出一縷嬌滴滴銀鈐般的聲音道︰“教主降諭,大公主免禮,岳使者帶到沒有?”

    教主說話,居然由人代傳,連皇帝也似乎沒有擺過這種派頭的。

    大公主肅容稟道︰“女兒身旁這位年輕人,就是岳使者。”

    帷幔後那嬌滴滴的聲音又道︰“教主降諭,岳使者抬起頭來!”

    岳小飛只好抬頭往上仰視,可惜除了閃閃發光的金色帷幔,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但他心裡有數,對方由帷幔之內看他,卻必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許久,才又響起那嬌滴滴的聲音道︰“教主問岳使者,訂過親沒有?”

    岳小飛肅容答道;“屬下年紀尚輕,並未訂過親事。”

    帷幔後那嬌滴滴的聲音再道︰“教主問岳使者多大年紀?”

    岳小飛道︰“屬下還沒滿十四歲。”

    大殿上靜謐了很久,又響起那嬌滴滴的聲音道;“好啦,教主沒事啦,大公主請帶岳使者回去吧!”

    大公主恭恭敬敬向上施了一禮,應了一聲“是”。

    當岳小飛隨著大公主走到階下,再回頭時,不但那巨大的金色帷幔已經不見,連寶座上以及兩旁的八名俊男美女也都失去蹤影。

    岳小飛先前只道教主召見,必定要問很多話,萬沒想到三言兩語便告結束。

    尤其,他不但沒看到教主什麼模樣,連教主是男是女,也半點底細沒摸出來。

    這時桃花已由階下迎了上來。

    桃花也茫然問道︰“怎麼這樣快就召見完了?”

    大公主道;“不必問,馬上回去!”

    誰知剛走出幾步,一名綠衣少女由儀門奔了出來道︰“教主有諭,請大公主到內宮相見!”

    大公主只好盼咐道︰“桃花,就由你把岳使者帶回去,不必等我。”

    桃花道︰“稟大公主,把岳使者帶到哪裡去?”

    大公主道︰“今晚就把岳使者安置在柳林院過夜,這麼晚了,當然不能再要他回五關總鎮府去。”

    說完話,便和那綠衣少女進入了儀門。

    桃花拉了拉岳小飛道︰“公子,咱們走吧!”

    她在無人處仍稱岳小飛公子,不外是覺得這樣較為親切。

    岳小飛道;“你認得路嗎?”

    桃花道︰“婢子認得路,夜晚之間,必須小心默認,公子也請留意些。”

    岳小飛道︰“天色這樣暗,簡直令人沒法留意。”

    當走得離開大殿較遠後,桃花搭訕著問道︰“公子,方才教主都問過您什麼話?好像沒講幾句吧?”

    岳小飛道︰“的確沒講幾句,只問我多大年紀,又問訂過親沒有,就這麼簡單。”

    桃花笑道︰“婢子要恭喜公子,教主可能要為公主選女婿了!”

    岳小飛一皺眉頭道︰“豈有此理,我這種年紀,怎麼能配公主?”

    桃花道︰“婢子說的當然不是大公主,也不是二公主,是三公主。”

    岳小飛哦了聲道;“你見過三公主?她有多大年紀?”

    桃花道;“婢子沒見過,不過卻聽說三公主今年只有十四歲。”

    岳小飛不覺心頭一震,他認為桃花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否則教主何必要問自己多大年紀和訂過親沒有。

    他真後悔,當時為什麼不謊報訂過親了。

    他並非認為教主選婿是件壞事,而是想到大公主已對父親花玉麟有意,若自己真被教主選上,豈不形成了亂倫?

    想到這裡,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

    只聽桃花道︰“如果公子能被教主選上,算得上是件天大喜事,從今以後又何愁不能步步高陞。”

    岳小飛道︰“我們不談這些好嗎,桃花姑娘,我想問你,教主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桃花訝然道︰“您剛才不是和教主說過活嗎?”

    “教主的話,是由人代傳的。”

    “原來是這樣,請原諒,婢子也不知道教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樣說來,教主未免太神秘了!”

    “天谷本來是處神秘地方,即便住在天谷附近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天谷在那裡,甚至連天谷這兩個字都沒聽說過。”

    到達柳林院,已是二更過後,桃花索性就把自己的臥室讓給岳小飛,她自己則睡到另外一名侍婢的房間去。

    岳小飛對桃花如此相待,自然也十分感激。

    次日醒來,早餐時桃花道︰“公子請稍待會兒,大公主還要親自來陪你。”

    “大公主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二更就回來了,那時公子已經睡著,大公主沒讓婢子再打擾你。”

    不大一會兒,大公主果然來了。

    用過早餐後,岳小飛正要告辭返回五關總鎮,大公主卻道︰

    “岳使者,恭喜你,教主昨晚召見我,當場表示對你十分中意。”

    岳小飛有如當頭被擊下一棒,呆了呆道︰“教主已經委派屬下為巡關使者,還有什麼中意不中意呢?”

    大公主“嗤”的一聲笑道︰“岳使者,你終究是個孩子,難道只當一名巡關使者就知足了嗎?”

    “那麼教主想要屬下做什麼?”

    “暫時不告訴你,不過必須讓你馬上知道的,是你暫時不必回五關總鎮了。”

    “難道要屬下留在大公主這裡?”

    “那倒不是,教主特準你遊覽‘富國城’,一般人在天谷多年,連‘富國城’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而你卻能蒙恩遊覽,稱得上是天大的殊榮。”

    “富國城在哪裡,裡面有什麼好看的?”

    “不必問,去到就明白了。”

    “是誰帶屬下去?”

    “當然是我。”

    “屬下知道大公主事情很忙,怎敢再勞動你老人家。”

    “在你所認識的人中,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帶你到富國城去的。”

    “可有什麼原因?”

    “因為只有我才可以自由進出富國城,其他的人,即便蕭館主和花副總鎮,若請不到教主親自頒發的通告令牌,也是無法進出富國城的。”

    大公主說著,起身吩咐道;“你在這裡稍待—會兒,我換過衣服,馬上就帶你出發。”

    當大公主再進入客廳時,雖然仍是白衣白裙,但上衣的周邊以及領口上,卻都瓖著墨綠發光的錦邊,胸前也繡著蘭花圖案,於純潔高惟之中,又多了一份幽致盎然的神韻。

    桃花帶著企盼的話氣問道︰“大公主,婢子是否可以隨侍同去?”

    大公主道︰“你當然要跟著去,一路之上,除了照顧我,也要照顧岳使者。”

    桃花真是喜出望外。

    出了柳林,並不向總壇方向行進,卻由另外一條路,進入一條穀道。

    這穀道兩旁的崖壁都不高,最高處也不過三、五丈而已。

    若不是有大公主和桃花在旁,岳小飛真想躍上崖頂,看看前面是什麼景象。

    豈知兩邊崖壁雖然不高,但穀道卻很長,而且很像是由人工開鑿出來的。

    岳小飛自信這想法不會錯,因為在兩邊崖壁之外,並非高山,很可能有不少機密設施,不便被人窺破,而行走在穀道以內的人,又誰都不便躍上崖頂。

    人約足足走了三、四里路,一直沒走出穀道。

    岳小飛忍不住問道︰“這穀道究竟有多長?”

    大公主道︰“快到頭了,出谷口不遠,前面便是富國城。”

    岳小飛道︰“在穀道走了這麼久,怎麼連一個往來的人都看不到?”

    大公主道︰“這穀道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出的,當然不容易看到有人來往。”

    “可是入口處以及一路之上,並沒遇到崗哨盤查?”

    “實對你說,這條穀道內一共有十二處崗哨負責監視,只是你無法看到罷了。”

    岳小飛不覺暗自震驚,搭訕著問道︰“為什麼他們不盤查我們?”

    大公主笑道︰“有我帶路,他們還有什麼好盤查的?如果你單獨闖進來試試看,即便你武功再高,也闖不過去。”

    出了谷口,兩旁卻又是夾道密林。

    密林範圍甚廣,道路似乎在密林當中,因之,根本看不透林外是什麼最象。

    不但如此,連上空也被樹陰遮住,若是盛夏季節,走在這裡,必定爽快無比。

    岳小飛搭訕著道︰“大公主,這條路真算得上是天下奇景,夏天到這裡來納涼的人一定很多。”

    大公主笑道︰“夠資格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實在不多。”

    岳小飛道︰“莫非附近仍有禁制?”

    大公主點點頭道︰“不錯,這兩旁林內到處都是禁制,有的是機關布設,有的是暗椿埋伏,只是外人無法看出而已。”

    出了密林,岳小飛不由心頭一震,但見而前竟是一道數十丈高而且筆直如削的絕壁,絕壁下出現了一座城門。

    那城門就是開在絕壁底部,而絕壁也正好做了天然城牆。如此的城牆,真可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入。

    來到離城門不遠處,便望見城門上方寫著三個巨大的金字——富國城。

    城門下雄糾糾氣昂昂的站著四名執刀佩劍的守衛。

    他們見了大公主,齊齊躬身施禮。

    大公主一一答禮,帶著岳小飛和桃花穿過城門。

    過了城門,岳小飛又是一驚。

    他只道城門內必定進入山腹,豈知卻另外又是一番天地。

    原來這做為城牆的聳立山壁,裡面又是數里方圓的原野,形成天谷之外另一片谷地。

    進城不遠,路有便是一處建築巍峨雄偉的府第,大門上方高懸著一方‘富國城府’的巨型匾額。

    府第門外也有一名帶刀守護。

    那守護向大公主見過禮後,問道︰“大公主可是要見城主?”

    大公主道︰“煩你稟報城主,就說我來拜見!”

    那守護應聲而去。

    岳小飛茫然問道︰“大公主,富國城主好像身份地位很高?”

    大公主道︰“豈只很高,連教主都要敬他三分,譬如我到招賢館或者五關去,招賢館主和五關統領都要恭恭敬敬的出來迎接,但來到富國域。卻必須我先拜見富國城主。”

    岳小飛不由想起五關之中,惟有武關統領那矮小的駝背老人,上次對他和丁濤、甘霖巡視時不但不理不睬,連人影都沒看見,隨即趁機問道︰“大公主,那位武關統領,好像架子奇大,對人不太禮貌?”

    大公主峨了聲道︰“剛才我說的五關統領,武關統領應該除外,那位老前輩的性子乖闢是出了名的,連教主都要順著他,別說不理你們,就是我到了武關,也不敢對他冒犯,他脾氣來了,連我也照樣罵。”

    岳小飛愕然道︰“這是什麼原因,他不過一名五關統領,竟然這樣倨傲霸道,難道皇元教就沒有教規和戒律了嗎?”

    大公主搖搖頭道︰“沒法子,教主好不容易把他請出山來,還順著他。他還經常發牢騷呢,而且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當得了武關統領,就以花副總鎮來說,他可以當五關副總鎮,但卻無法做武關統領。”

    “為什麼?”

    “因為武關有十大魔頭,十人魔頭只服他,不服任何人,也就是說,唯有他才能把十大魔頭統御得服服貼帖。”

    “屬下只知道那位駝背老人武功高不可測,但卻不清楚他以前的身份來歷?”

    “他個是賀蘭山的一位異人,沒人能知道他的師承門派,六十年前,曾三度到過中原,中原武林,竟沒一人是他敵手,因之當時的黑白兩道,對他無不聞名喪膽,但他在中原並未大開殺戒,很快便又回到了賀蘭山,因之當年的中原武林。只知道西北方有位武功蓋世的駝背矮人,照樣誰也弄不清他的身份來歷。”

    “他到底姓什麼叫什麼呢?”

    “他姓龐名舟,有個綽號叫多背天翁。”

    岳小飛啊了聲道;“多背天翁,這綽號的確取得很有意思!”

    大公主道︰“我也認為替他取這綽號的人很有學問,把駝背叫多背,矮子卻叫天翁,實在有些意思。”

    “他六十年前就到過中原,那麼現在究竟有多大年紀呢?”

    “據說他已經接近百歲高齡了。”

    “教主為什麼要把他請出山來?”

    “教主在成立五關之初,最先設法找到那十大魔頭,但十大魔頭卻誰都不服誰,在萬不得已之下,才想盡一切辦法,把多背天翁龐舟請到天谷來,由他領導十魔,十魔這才服服貼貼。”

    大公主默了一默,繼續說道︰“其實統御十魔很簡單,只要能找到武功比他們高的,他們就會心服口服。”

    “大公主可知道多背天翁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難道在天谷之中,就找不到第二個武功和他一樣高的?”

    “天谷之中像他那樣武功的,不能說沒有,教主的武功就不在他之下,但教主又如何能再擔任五關統領呢?”

    正說到這裡,那名守衛大漢已奔了出來道︰“城主有請大公主!”

    大公主率領岳小飛和桃花直接進入一間大廳。

    大廳內的陳設,令岳小飛為之吃驚。

    只見裡面擺設的桌椅,居然都是翠玉鑿成,後面的一面四扇連結的屏風,也是檀木瓖玉,而且還鍍了金,其他所有擺設,也全非金即玉,豪華得簡直令人不敢想像。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1
第十七回 富國城府  (二)

坐下後,兩名艷裝少女立即趨前獻茶。

    三人等了半晌,才聽見屏後傳來一聲咳嗽,大公主連忙站起身來,望著發聲之處躬身施禮道︰“弟子白金鳳拜見黃師伯!”

    屏風後很快便轉出一位黃衣老者。

    黃衣老者年在六旬左右,肥頭大耳,滿面紅光,頷下飄著三綹長鬚。

    別看他年已六旬左右,但面皮卻十分細嫩,看不出半點皺紋,顯然是養尊處優慣了的。

    黃衣老者緩緩來到正位坐下道︰“金鳳,你怎麼有時間到這裡來?”

    大公主謹聲道︰“弟子是奉教主之命,帶這位岳公子來參觀參觀富國城。”

    黃衣老者瞥了岳小飛一眼道︰“這孩子是哪裡來的?”

    大公主道︰“他是這次連過五關成績最優的,教主非常喜歡他,

    昨晚曾予親自召見,並特準他參觀富國城。”

    黃衣老者哦了聲道︰“原來如此,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可為他安排了差事?”

    大公主道︰“他目前已在新成立的五關總鎮擔任巡關使者。”

    黃衣老者道︰“那不是大才小用了嗎?”

    大公主道︰“教主是讓他多磨練磨練,不久之後,自有調動。”

    黃衣老者略—沉吟道︰“如果不好安排,不妨把他凋到老夫這裡來。”

    大公主道︰“不勞黃師伯費心,教主一定早有安排。”

    黃衣老者向後一招手道︰“取三面令牌過來!”

    立即打一名錦衣少女捧著三面令牌恭恭敬敬的交給了大公主。

    黃衣老者隨即起身道︰“老夫不耽誤你們時間,你們現在就去參觀吧!”

    說完活,自行往屏風後面而去。

    大公主把翠玉令牌分給岳小飛和桃花各一面,並吩咐道︰“好好系在胸前,千萬別踫撞著!”

    原來這翠玉令牌是富國城的通告標識,除富國城內的人另有標識外,其他即便總壇的人前來參觀,也必須先領到翠玉令牌才能通行無阻。

    三人各自系好翠玉令牌,離開富國城府,大公主道︰“富國城裡面分三寨一關,岳公子準備先參觀哪一部門?”

    岳小飛一皺眉頭道;“屬下根本不清楚三寨一關是什麼?還是由大公主自行決定吧!”

    大公主道︰“所謂三寨,就是‘開發大寨’、‘通運大寨’和‘弘農大寨’,至於一關,叫做,‘美人關’,你小小年紀,‘美人關’不參觀也罷,既然由我決定次序,那就先看‘開發大寨’吧!”

    大公主邊說邊走,大約前行裡許之後,岔路很多。

    大公主道︰“這裡就是開發大寨了,大約有兩三百人在裡面開採礦物。”

    岳小飛道︰“原來這裡是一處煤礦?”

    大公主笑道︰“如果是煤礦,還有什麼值得開採的。”

    “那是什麼礦呢?”

    “金礦、銀礦、玉礦、還有珠寶礦!”

    岳小飛吃驚道︰“山洞裡那會有這麼多寶物?”

    大公主道︰“經過地質專家勘察,這山腹內是一處無窮無盡的寶礦,十年前教主便派人開採,半年後果然先挖到銀礦,接著又挖到金礦,以後玉礦和珠寶礦便相繼被發現。目前每天可開採到白銀五十斗,黃金十斗,壁玉三車,其他珠寶至少也在百斤以上。”

    岳小飛只聽得有些目瞪口呆,人們常說的“日進斗金”,那已經是很了不起了,如今天谷內每日能開採出這麼多金銀珠寶,那豈不是富可敵國了。

    大公主不等岳小飛開口。又道;“天谷內將近萬人,若沒有巨大資財,如何能養得起?何況還必須儲備大量資金,以便不久之後進軍中原之需。”

    岳小飛大吃一驚道︰“什麼?教主還要進軍中原?”

    大公主笑道︰“原來你到現在才知道,教主設立招賢館招兵買馬,這幾年來,除原有人手外,中原武林高手前來投效的,已有好幾百人之多,即便以現在的實力而論,只怕武林中九大門派以及各個武林世家加起來,也難以和我們皇元教相比。在這種情形下,教主當然應該統一中原武林,登上唯我獨尊的盟主寶座。”

    岳小飛雖然自進入天谷後,早就聽過這樣的傳言,卻一直未便深信,如今這話出自大公主口中。使他不信也得信了。

    這使他根本沒有置啄的餘地,他乾脆悶著頭不再開口。

    大公主隨便往—條岔路內走去,很快便聽到遠處傳來叮叮噹噹的挖鑿聲音,以及車輛轆轆聲。

    漸漸,山腹地道中已人來人往,有的推車,有的擔擔子,車子和擔子裡。不是黃澄澄,便是白花花,再不便是晶亮耀眼的翠玉寶石。

    這些人都是僅穿了—件緊身短褲,而且山洞中每隔一段距離,

    便有人在暗中監視,監視的人,也是只能穿一條短褲。顯然這是防止有人私藏夾帶。

    大公主並未走到盡頭,便止住腳步道︰“不必看他們實際開採的情況了,而且各條岔路的情形都差不多,還要細看只怕一天都看不完,現在就出去,再看另外一個寨。”

    出了開發大寨,沿著山壁前進,不久之後,又出現了一條極為寬敞的山腹隧道,

    大公主指著山腹隧道道︰“這裡面便是通運大寨,我們不必進去,只站在洞口外看看就夠了。”

    岳小飛茫然道︰“由洞口能看到什麼呢?”

    大公主道︰“馬上就看到了!”

    就在這時,隧道內足有幾十人湧了出來。

    這些人有的趕著牛車,騾車、驢車,有的則挑著擔子,不論車裡或擔子裡,東西都裝得滿滿的。

    由於站得很近,岳小飛已清楚的看到,車裡和擔子裡,裝的有豬、有羊、有雞、有鴨、有魚,還有各色各樣的蔬菜,甚至連綢緞布匹以及各種玩物家具都有。

    岳小飛大為驚奇道;“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來的?”

    大公主道︰“自然是花錢買來的,”

    岳小飛越發吃驚道;“山腹內怎會有賣這些東西的呢?”

    大公主道︰“山腹內當然沒有這些東西,他們是從長安或山外的村鎮買來的。”

    “難道這條隧道可以直通長安?”

    “這殺隧道有十幾里長,可以直通到山外,他們再到長安和附近村鎮採購,要不然天谷裡的上萬人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

    “這樣一來,天谷豈不就沒有秘密可言了?外人也可不經五關隨便混進來?”

    “用不著你多慮,這隧道的出門處,蓋了不少房舍,外人只知那裡是一處大戶人家,根本不清楚有隧道可以通到天谷內,而且在那些房舍裡,住行十幾名絕頂高手,任何武林人物也闖不進來。”

    正說話間,又有一批車輛和挑擔子的由隧道內湧了出來。

    大公主再道︰“就這樣川流不息的向裡面通運各種貨物,天谷內根本沒什麼東西缺乏的。”

    岳小飛道︰“這些東西都運到那裡去?”

    大公主道︰“先運到城內大倉庫裡,再由富國城主分配到谷內各地去。”

    岳小飛道︰“這裡用不著看了,再去參觀一下弘農大寨吧!”

    大公主隨即在前帶路。

    弘農大寨除櫛比鱗次的房舍外,是一望無際的平坦,裡面全是農田和果園,男男女女不下數百人,都在田園裡埋頭工作,有的鋤草,有的灌溉,有的收割,竟像到了另一個世界,完全是農村風光。

    岳小飛不解的問道︰“既然東西可以由外面運來,又何必要自己種植農田果園呢?”

    大公主道︰“這是以備不時之需,萬一通運寨出了問題,自己也可以供給食米和蔬菜,何況這裡收成的蔬菜和水果,比由外而運來的新鮮得多。”

    岳小飛道︰“弘農大寨範圍太大,既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也用不著往裡再走了。”

    大公主道︰“那麼現在只剩下美人關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岳小飛蹙起雙眉道︰“美人關是做什麼的?”

    大公主嬌靨上微現紅暈道︰“顧名思義,美人關裡面,住的當然都是美女。”

    “屬下是問那麼多美女住在裡面做什麼?”

    大公主的雙頰愈見泛紅,頓了一頓才道︰“實對你說也無妨,美人關不過是說來聽罷了,實際上它是一處大型妓院,裡面有姑娘一百多人,個個都貌美如花。”

    岳小飛啊了聲道︰“在富國城裡,為什麼還要開妓院?”

    “他們三大寨的弟兄們整天辛苦工作,身心當然必須有所調劑,否則生活豈不太枯燥無味,設立美人關,不外是給他們調劑身心的,同時也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那些美女都是從哪裡來的呢?”

    “有的是從外面買進來的,有的是從五關進來的女性人物,因為犯了本教規誡而被打進去的。”

    岳小飛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因為他本能的想到母親,他想到母親本來是個容貌出眾的女子,論年紀也不過三十剛剛出頭,萬一是被打進美人關………

    他實在不敢再往下想。

    本來,他並沒有參觀美人關的念頭,如今,他倒真希望能進去看看,看看是否能遇到母親。如果當真母親在內,即便拚著死,他也要把母親救出來,至少,他可以向大公主求情。

    大公主見岳小飛沉吟不語,似在出神,輕咳了一聲道︰“岳使者,你究竟想不想去看看?”

    岳小飛主意既定,毫不遲疑的道︰“屬下很想去看看!”

    這回答大出公主意料,不覺頻起翠眉道︰“你小小年紀,為什麼要參觀那種地方?”

    岳小飛道︰“不論什麼地方,看了後總是多長一些見識。”

    大公主雖然有些不悅,卻也不便禁止,吁了口氣道︰“那就走吧!”

    不足一盞熱茶工夫,便進入一處極大的圍牆內。

    這裡雖是一處大妓院,但街道上卻綠柳成蔭,而且還種植著不少桃樹和梅樹。

    大公主道︰“這妓院共分三處大院,也就是按姿色分成上、中、下三等,三大寨進來尋芳的人,也是按照身份地位分成三等,決不會亂了次序。”

    她說著,隨即停下腳步。

    岳小飛道︰“大公主為什麼不走了?”

    大公主紅著臉道;“我和桃花進去不太方便,你自己自行參觀吧,我在這裡等著你。”

    岳小飛並未猶豫,逕自向一處大門內走去。

    別看這是一處妓院,庭院內的佈置卻十分幽稚,既有假山,又有水榭,曲徑迴廊,花木扶疏。

    庭院內有幾個龜奴模樣的男人在閒坐聊天,他們見進來的居然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難免覺得好奇。

    好在岳小飛胸前懸著城主發下的翠玉令牌,總算明白這小孩子一定來歷不凡。

    一個矮胖的龜奴迎上來,一面噘嘴笑問道︰“公子可是來找姑娘的?”

    岳小飛道︰“在下只是想來參觀參觀,怎麼看不見姑娘?”

    那龜奴笑道︰“現在是白天,三寨的人都在工作,四為沒有客人來,姑娘們都在房裡休息,不過公子若想找,隨便那個姑娘的房間都可進去。”

    這一來反而使岳小飛大失所望,他總不能每一位姑娘的房間都去察看一下,那樣一來,將來傳出去豈不成了大大笑話。

    無奈何,只好再到第二處大院。

    不難預抖,第二家大院的情形也是一樣。

    他只好不再進第三家大院,很快便回到大公主和桃花等待的地方。

    大公主嬌笑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岳小飛只能實話實說︰“白天沒有客人來。姑娘們都躲在房裡休息,屬下看不到什麼,只有不看了。”

    大公主道︰“岳使者,你小小年紀,不該想到女色上去,要知道教主對你的期望很大,連我山希望你一直能做個規規矩矩的人,

    唯有如此,你才會有不可限量的前途。”

    這教岳小飛如何解釋,他只能淡然笑了笑道︰“屬下只是為了好奇,怎會當真?”

    大公主望瞭望天色道︰“已經快中午了,咱們向城主繳回令牌後,吃過午飯,就該回去了。”

    岳小飛暗道︰“既然在美人關無法看到母親,何不再求大公主到育化城看看,父親曾說母親被打入育化城,今天豈可失去到育化城的機會……”

    想到這裡,岳小飛搭訕著道︰“稟大公主,你老人家可否再帶屬下到育化城參觀參觀?”

    大公主哦了聲道︰“你為什麼想到育化城了?”

    岳小飛道︰“這裡一定離育化城不遠,若今天不能看看,以後那裡還有機會?”

    大公主道︰“育化城都是些受刑或在感化中的人,實在沒什麼好看。”

    “屬下就是想看看他們究竟受的什麼刑?小時候看過一本‘善書’,裡面有十八層地獄,什麼上刀山下油鍋,還有喝迷魂湯,走奈何橋的,若能在育化城看到真實景況,也可以和書上對照一下。”

    大公主道︰“育化城雖然從前叫地獄城,但卻沒那麼殘酷,怎會看到上刀山下油鍋呢?”

    岳小飛道︰“不管如何,只求大公主帶屬下去看看!”

    大公主依然笑著道︰“看你終竟是個小孩子,什麼事都好奇,既然真想看,我就只有帶你去了。”

    三人回到富國城府,向城主繳了令牌,又吃過午飯,便往育化城而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2
第十八回 育化城府  (一)

    離開富國城,岳小飛問道︰“由這裡到育化城還有多遠?”

    大公主道︰“以現在的走法,大約要半個時辰左右。”

    岳小飛忽然心中一動道︰“天谷中這麼多秘密,難道就不怕外洩嗎?”

    大公主道︰“用不著擔心,天谷中的秘密,根本不可能外洩。”

    “屬下不信,就以通運大寨來說吧,每天有不少人出去,遠的甚至到長安,萬一其中有跑掉不回來的怎麼辦?”

    “他們誰都不敢跑掉?”

    “為什麼?”

    “他們在出發之前都必須先服下一種藥物,時間一到,非回來不可,否則沒有解藥,就非死不可。”

    “可是他們在外面,總會把這裡的秘密透露給別人的。”

    “他們出去,都有一定的編組,每組都有城主的心腹人負責監視,而這監視人也是武功最高的,何況,凡是能在通運大寨工作的,都是經過嚴格考核挑選出來的,他們本身就個個忠於教主。”

    這時前進的方向,正對著一處高可插天的山壁,幾乎連陽光也難以照射下來。

    不消說,育化城原名地獄城,必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果然,很快便在山壁下出現了座城門,城門上方寫著“育化城”三個大黑字。

    把守城門的兩名大漢,也是全身黑衣。

    進入城門,雖然剛過中午不久,卻是一片幽暗,就像已經到了黃昏,簡直和傳說的鄴都城有些相似,令人不期然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大公主照例先到育化城拜見城主。

    城主是位紅衣老者,大公主仍稱他師伯。

    此人看來很冷酷,臉上不帶半點表情,在聽過大公主要求參觀後,也命人取求三面黑玉製成的通告令牌。

    大公主剛要告辭,卻聽育化城主道;“慢著,這位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大公主道︰“他叫岳小飛。”

    育化城主兩跟精芒暴射,直望著岳小飛全身打量。

    在這剎那,岳小飛只感對方的眼神,有如利刃般,似乎直能刺透自己的心底,情不自禁暗暗打了個寒噤。

    多時,育化城主才移開目光道︰“這孩子有多大年紀了?”

    大公主道︰“他還不滿十四歲。”

    育化城主哦了聲道︰“這樣小小的年紀,為什麼帶他到這裡來參觀?”

    大公主道︰“這是教主持準的,昨晚教主曾召見過他。”

    “教主為什麼要召見這麼一個孩子?又特準他參觀育化城?”

    “嚴師伯有所不知,他雖然年紀小,但文才武功,卻出類拔萃,這些年來,能憑真本領通過五關的,只不過三、四個人,而他便是其中之一,若再假以時日,前途實在不可限量。”

    “哦,這倒是十分難得,待會兒就在這裡吃晚飯,老夫要好好招待招待他。”

    大公主回過身來道︰“岳使者,還不快快謝過城主!”

    岳小飛連忙躬身一禮道︰“多謝城主恩典!”

    育化城主終於現出笑容,揮揮手道︰“你們去吧,本城沒什麼好看的,要早點兒回來!”

    離開育化城府,大公主道︰“岳使者,你今天可稱得到了殊榮!”

    岳小飛大為不解道︰“屬下那有什麼殊榮可言?”

    大公主道;“育化城主一向待人冷漠,連我以前來,也絕少得到他招待吃飯的,你不過一個外人,又只是個孩子,第一次他就要招待,不是殊榮是什麼,看來今天我和桃花,反而是沾了你的光了。”

    “那是屬下沾了大公主的光,也許今天城主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吧!”

    “還有,他居然對你笑了一笑,要知道連我也沒見他笑過幾次。”

    “這正是屬下剛才所說,他今天特別高興的緣故。”

    大公主道︰“別說了,反正他今天的表現,似乎顯得頗不平凡。

    岳使者,休要先看什麼地方?”

    岳小飛道︰“既然來了,屬下當然想到處都看看。”

    大公主道︰“其實這裡實在也沒什麼好看的,進入這裡的人,多半在受苦受難,看了以後,心裡反而越發不舒服。”

    大公主那裡知道,她這幾句話,句句都像針一般在穿刺著岳小飛的心,因為岳小飛明知母親是在這裡受苦受難。

    想起母親,岳小飛真是忍著,但卻又不能不看,不看又如何能救得出母親?

    只聽大公主繼續說道︰“我看倒不如去參觀參觀靈堂,你是小孩子,一定喜歡看那些恐怖的景象。”

    岳小飛心頭一震道︰“什麼靈堂?是誰的靈堂?”

    大公主道︰“不是一個人的靈堂,是很多人的靈堂。”

    岳小飛越發吃驚道︰“都是哪些人?”

    大公主道︰“如果問都是哪些人,不但你不清楚,連我也不知道。”

    “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受刑而死的,也有的是自殺的,不過其中有一部分是例外。”

    “有什麼例外?”

    “有些人並沒死,只是裝在棺材裡罷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目前活著無用,死了又可惜,便給他們服下一種藥物裝進棺材裡,等用著他們的時候,再讓他們活過來。”

    岳小飛只聽得打心底直冒冷氣,默了一默,才問道︰“世界上那有這種藥物?”

    大公主道︰“別處沒有,天谷裡都有,這些人在棺材裡,說死不死,說活不活,而且也不飲不食。”

    “那是還有一口氣呼吸了?他們在棺材裡,是否有一定的期限呢?”

    “只要不超過三年都可以救活。”

    “救活了以後,精神體力是否能和以前—樣?武功是否已經消失?”

    “和從前完全一樣,武功也不會消失,”

    這實在太玄了,也實在不可思議。

    大公主接著再道;“當然,凡是棺材裡的這種人,都是有頭有臉將來又有利用價值的人物,因為這種藥物煉製不易,普通人是不夠資格用的。”

    岳小飛迫不及待的道;“那就請大公主快帶屬下去看看!”

    大公主不再說話,帶著岳小飛往一處山壁方向走去。

    這時桃花也是在又怔又愣,她跟隨大公主不久,不用說也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只是因為自覺身份卑微,不敢向大公主詢問罷了。

    來到山壁下,山壁上開著一個洞門,有個黑衣人守在洞門外。

    黑衣人見大公主等三人都佩有城主發下的標識,並未查問。

    剛進去之後,當真是黑洞洞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走了四五丈後,洞頂上方已懸有竹籠。

    又轉了兒彎,面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足有數十丈方圓的巨大空洞。

    觸目之下,岳小飛真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只見巨大的洞室內,擺放了足有上百口的紅漆棺木。

    那些棺木,排放得整整齊齊,縱看成行,橫看成列。每口棺材的一端,都放著一張小圓凳,小圓凳上點著一盞綠光閃閃的油燈,照得那些棺木也紅中泛綠,越發增加了陰森恐怖感。

    在洞壁的四周,各站著一名穿黑衣的守護人員,其中男女各兩名。

    這四名男女,可能是長時間不見陽光之故,一個個也瘦骨嶙峋,面色慘白,在綠色燈光的閃閃映照下,就像死了三天沒埋的殭屍一般,僅是看到這兩男兩女,就令人有些汗毛直豎。

    大公主指著那些棺木道︰“岳使者應當看得出,後面靠右的二十幾口裡面裝的都是活人。”

    岳小飛怔怔的道︰“大公主怎麼看得出來?”

    大公主道︰“那二十幾口棺木,棺蓋都沒全蓋,而且棺木兩側也鑿有洞孔,是供人呼吸用的。”

    岳小飛道;“可不可以近前往裡面看看?”

    大公主搖頭道︰“那怎麼可以,除了城主和守護靈堂的頭目,誰都不能打開棺蓋察看的,就以我來說,也只能在一旁看看。”

    岳小飛道︰“這四位守護靈堂的人,為什麼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大公主道︰“他們都是罰在這裡守護的,誰都不能出去,不見日光,臉上又那裡來的血色。”

    “難道他們也不換班?”

    “據說他們一共十二人,每天分三班輪換。”

    “他們住那裡呢?”

    “這靈堂後面的洞壁上,另有兩間石室,他們就住在那裡,男的住一間,女的住一間。”

    就在這時,換班的時間已到,果然由對面走出兩男兩女。

    在這剎那,岳小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楮,又好似身在夢境。

    因為他發現在那兩名黑衣女子中,其中一名,赭然是他的母親。

    雖然那女子是在對面,離他很遠,不易辯識,但她的身材、面部輪廓以及走路姿態,對他來說,卻是再也熟悉沒有了。

    此刻,岳小飛的一顆心,激動得幾乎要跳出胸腔,真恨不得立刻躍身過去和母親相識。

    但是,他不能,他必須強自抑制著內心的激動,因為大公主就在身邊,尤其四周都有守護,戒備森嚴,一旦鬧出事來,豈不後悔莫及。

    他呆呆的遠望著母親,母親的臉色也是憔悴無比,若非她剛才是走著出來的,而是老早站在那裡,只怕他已無法認出那就是母親。

    至於他的母親,卻是低著頭靠在對面的牆角裡,根本沒對岳小飛注視,事實上她縱然看到了岳小飛,也決不可能想到岳小飛會來到天谷,更想不到他會來參觀靈堂,

    何況,燈光暗淡,相隔又遠,根本也沒法看得清楚。

    只聽大公主道︰“咱們現在該出去了!”

    岳小飛又望瞭望母親幾眼,才隨大公主出了靈堂。

    大公主道︰“岳使者,還想到什麼地方看?”

    若未遇到母親,岳小飛當然想到處看看,如今,他那裡還有心情再看別的,長長吁一口氣,道︰“不知怎的,屆下感到很累,什麼也不想再看了!”

    大公主帶些吃驚的神色道︰“連桃花都沒說累,你的武功這樣好,怎麼就累了呢?”

    岳小飛道︰“累不累似乎與武功無關,屬下昨晚可能受了點風寒。”

    他這句話不打緊,桃花竟有些著慌了,忙道︰“公子,可是婢子沒服侍好?”

    桃花的話出口後,才覺出這活有毛病,不覺粉臉一陣熱辣辣的感覺。

    岳小飛道︰“怎麼能怪姑娘,你房裡昨晚也沒你,只能怪自己沒照顧好自己。”

    大公主道︰“既然身上不舒服,那就回育化城府休息吧,人家城主還要招待你吃飯呢。”

    岳小飛趨機問道︰“大公主,這位城主姓什麼?叫什麼?”

    大公主道︰“他叫嚴寒,是教主的大師兄,也是我的大師伯。”

    回到育化城府,先繳回黑玉令牌,因為晚餐時間不到,只有在大廳喝茶休息。

    不大一會兒,育化城主嚴寒出來了。

    在大公主眼中,嚴寒今天的確與往日不同,顯得滿面春風,不再扳起他的臉孔。

    他一出來,大公主連忙帶著岳小飛上前見禮。

    嚴寒坐下後,先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道︰“金鳳,你剛才說這孩子不到十四歲就有這麼好的文才和武功,你可親眼見過?”

    大公主道︰“弟子雖沒親眼見過,但五關報到總壇的成績卻決不會假。”

    嚴寒呵呵笑了幾聲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想親眼看看!”

    大公主眨了眨星眸道︰“這裡沒有五關,大師伯怎能看得到呢?”

    嚴寒拂了拂頷下的鬚髯道︰“難道老夫就不可以試試他?”

    大公主吃驚道︰“以大師伯的身份地位,怎可和他動手過招,而且他又怎敢和大師伯較量呢?”

    嚴寒呵呵笑道︰“你這丫頭想到那裡去了呢?難道我不可以找人和他比劃比劃?”

    大公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點點頭道︰“這倒使得。”

    嚴寒道︰“不過老夫必須先規定好,雙方都是點到為止,絕對不可傷人!”

    大公主忽然皺起翠眉道︰“稟師伯,岳公子剛才說身上有些不舒服。”

    嚴寒道︰“你可是擔心他吃虧?”

    大公主道︰“身上不舒服,總是對身手有些影響的。”

    嚴寒笑道︰“老夫方才已經說過,只是點到為止,誰也不可傷誰,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憑老夫的眼力,只要他一出手,便不難掂出他有多大份量。”

    他說完話,回頭叫道︰“到前面來!”

    立刻,一名黑衣人由屏風後,肩不晃動,腿不屈膝的飄了出來,

    奇怪的是這名黑衣人居然面罩黑紗,根本看不出他的面貌和年紀。

    這且不說,黑衣人連雙手也帶著手套,全身上下,除了露出眼楮,連皮膚也不讓人看出半點。

    大公主茫然問道︰“大師伯,這人是誰?”

    嚴寒不動聲色道︰“用不著問他足準,只是看他們比試就成了。”

    “這人為什麼不露出真面目來?”

    “他長得很難看,自己不想讓外人看到,老夫也不便勉強。”

    “他目前可是府上的人?”

    “很難說,老夫聽說他的武功不錯,有意把他留在身邊擔任侍衛,至於他能否勝任,等他試過身手之後,馬上便知分曉。”

    此刻,岳小飛兩眼一直在黑衣人身上打轉。

    他只覺此人舉止之間,身上似是十分輕盈靈活,身材雖然並不高大,但站在那裡,卻別有一種吸引人的力量。

    只聽嚴寒又道︰“既然你們二人都不曾攜帶兵刃,那就徒手對搏好了!”

    岳小飛望黑衣人雙手一抱拳道︰“兄台請先賜招!”

    黑衣人也拱了拱手,卻並未開口說話。

    嚴寒道︰“用不著多說話,小兄弟就先進招!”

    岳小飛又一拱手道︰“請恕在下無禮了!”

    他說完話,一個箭步,縱上前去,掄拳直向黑衣人肩部搗去。

    誰都可以看得出,他這一招只是試探性質。

    果然,黑衣人並不在意,直到拳勢即將襲及,才微微一側身,

    然後欺身疾進,左掌叉開五指,閃電般抓向岳小飛前胸大穴。

    他的動作十分輕巧,但卻迅如閃電驚雷,岳小飛一時大意,險些被對方擊中。

    岳小飛覺出對方身手果然不弱,便決定放手槍攻。

    當然,他並不想讓對方受傷,因為嚴寒已有意收此人為近身侍衛,總該成人之美,自己只要略勝一籌,也就夠了。

    豈知黑衣人卻是得理不讓人,招勢落空之後,揉身再進,左掌右拳,同時對住岳小飛上下兩擊。

    岳小飛被一連退後兩步,驀地一記分水跺子腳,旋身倒踢出去。

    黑衣人急急收勢,接著一縷指風,直向岳小飛後背肩井穴時來。

    岳小飛像背後生著眼楮,滑步一個急旋,不但讓開了指風,而且右腳又蹬向黑衣人側腰。

    黑衣人就地施出一記鐵板橋,然後—個倒縱,竟輕輕飄飄地落到了樑柱上。

    兩人交手幾合,很難令人分出誰勝誰負。

    岳小飛穩站原地不動,若論輕功,他根本不會把對方放在心上。

    突然,黑衣人由粱上—躍而下,直向岳小飛頭頂撲去。

    豈知岳小飛這時也騰身而起,兩人剛好在空中相遇。

    就在這一瞬間的工夫,只聽得一陣快得不能再快的輕響,兩人已在空中交接了五六招。

    這五六招全是起身相觸的短招,除了當事人心裡有數外,在場的嚴寒和大公主,誰也沒看清他們是怎樣出手的。

    但嚴寒和大公主剛定下神來,岳小飛和黑衣人已早飄身落地。

    這次嚴寒和大公主總算看清楚了,岳小飛停身之處,仍在原地,而黑衣人卻已在丈餘之外。

    再看岳小飛,面不改色,氣不出聲。

    黑衣人則胸腹之間,不住起伏,那蒙面黑紗的額角部位,也一滴一滴的滴下汗珠。

    顯然,兩人之間已經分出了勝負。

    但黑衣人卻似不甘就此認輸,略一喘氣,便又撲身攻了上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3
第十八回 育化城府  (二)


這次岳小飛不再避讓,交手三招,那黑衣人竟又仰摔出去。

    不過黑衣人似是並未受傷,摔出之後,仍能拿椿站穩,只是已微微可聞喘息之聲。

    嚴寒立即朗聲叫道︰“好了好了,雙方已然分出高下,不必再打了!”

    接著轉頭望向黑衣人道︰“還不快退下!”

    黑衣人依言退回屏風之後。

    嚴寒回過頭來道︰“岳小兄弟果然是位武林少見的奇才,連老夫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岳小飛抱拳拱手道;“城主過獎,晚輩愧不敢當,其實方才這位兄台的身手,晚輩照樣也是佩服得很!”

    嚴寒道︰“他固然算得是名高手,但和小兄弟比起來,正應了強中更有強中手的一句話!”

    說罷,立即吩咐擺酒上菜。

    嚴寒今天興致特別好,並把他的夫人也請出來作陪。

    飯後,又談了很久,他們兩夫婦才親自把大公主和岳小飛送出大門。

    回到柳林院,大公主本準備仍留岳小飛住一晚再走,但岳小飛堅持要回去,大公主也就不便堅持,並特地吩咐桃花送了一程。

    到達五關總鎮府,已是起更時分。

    雖然時間已晚,他仍急著先見父親面報一切。

    花玉麟正在房內,他照樣也盼著他早些回來。

    當岳小飛把一切經過詳細敘述一遍後,花玉麟淒然嘆道︰“為父真是不知道,你母親竟然是被打在育化城裡守靈,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她是如何忍受得了?”

    岳小飛不覺淚垂雙頰道︰“父親總該想辦法救出母親才是!”

    花玉麟無限痛苦的搖了搖頭道︰“孩子,你已知道天谷有夫婦不可同來的規定,萬一我和你母親夫婦相識,只怕連自身也難以保全,又如何救得了你母親?”

    他仰起頭來,緘默許久,忽然靈機一動道︰“孩子,救你母親,也許能應在你身上。”

    岳小飛訝然道︰“孩兒有什麼辦法?”

    花玉麟道;“照你剛才所說,育化城主必定非常喜歡你,若將來有機會再見到他,你不妨大膽提出。”

    “孩兒可否說出和母親的真正關係?”

    “可以,只要你和我的關係能瞞住他們就成了。”

    “那麼母親到底姓什麼叫什麼,父親應該告訴孩兒了?”

    “你母親叫何慧仙,這名字即使在中原武林,也絕少有人知道,

    所以這三年來皇元教主才查不出我和她的真正關係。”

    “只是孩兒擔心今後不可能再有機會到育化城去,父親可認識育化城主?”

    “育化城和富國城兩位城主,都是教主的師兄,在皇元教中等於皇親國戚,我雖然見過他們,但卻攀不上交情,而且以他們的身份地位,連教主都要敬他們三分,也根本不會把為父放在眼裡。”

    “那麼孩兒究竟要如何設法接近他?”

    “也許只能慢慢等機會了。”

    次日早上吃飯時,丁濤和甘霖都圍來問長問短。

    岳小飛只告訴他們曾見過教主,因為那天大公主來到總壇去的事,丁濤和甘霖都已知道。

    丁濤和甘霖對岳小飛能被教主召見,內心只有羨慕,並無半點嫉妒,自己的武功比起人家相差太遠,岳小飛能被教主召見,他們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至於參觀過富國城和育化城,岳小飛卻並未告訴他們。

    岳小飛記掛著袁小鶴,飯後便到了袁小鶴房中。

    袁小鶴除了精神還有點頹唐,已不見病容。

    岳小飛道︰“袁大哥,你一向沒病過,為什麼會忽然不舒服起來?”

    袁小鶴只得向岳小飛透露—點消息。苦笑道︰“我是見到了鳳嫣紅才不舒服的。”

    岳小飛一愣道︰“見了她有什麼不舒服的?”

    袁小鶴道;“你上次曾說師父那冊‘煉心大法秘笈’,已被她獻給了教主,我只是半信半疑,及至見了鳳嫣紅,已完全得到證實,如此一來,日後如何向師父交代?我的不舒服,也正是由此而起。”

    岳小飛反而鬆了口氣道︰“原來是為這緣故,既然已經無法討回那冊秘笈,煩惱又有何用?自己的身子要緊,目前只有多忍耐,

    而且廬伯伯將來也決不會因為這件事怨你。”

    袁小鶴果然心情開朗一些,問道︰“聽說你也見過風嫣紅?”

    “袁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丁濤和甘霖兩位說的,他們說大前天晚上你們三人到宵關巡視,後來鳳嫣紅單獨召見你。”

    “不錯,我是見過了她。”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也說過那冊秘笈已獻給了教主,又說馬昭雄已經死了。”

    “她也對我提起馬昭雄已死的事,不過我並未完全相信。”

    “袁大哥認為馬昭雄還活著?”

    “我想他不可能是死了。”

    正談到這裡,忽見丁濤匆匆忙忙的奔了進來道︰“岳公子,花副總鎮有請!”

    岳小飛只得向袁小鶴告辭,來到花玉麟房中。

    只見花玉麟神色頗有喜悅之情,一見岳小飛到來,便道︰“飛兒,真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岳小飛哦了聲道︰“什麼機會?”

    花玉麟道︰“你和育化城主見面的機會。”

    “父親是怎麼知道的?”

    “育化城主派了大小姐親自前來,說是城主想再見見你。”

    “大小姐在哪裡?”

    “我把她招待在客廳時,再回來先跟你商議一下,以便你在心理上先有準備。”

    這消息對岳小飛來說,還真有些突如其來,他頓了一頓道︰“大小姐的來意已經向父親說清楚了?”

    花玉麟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感到意外,不過我看得出,育化城主兩夫婦必定是對你特別賞識,總之,這是救你母親脫離苦海的最好機會,千萬要好好把握。”

    岳小飛低頭沉吟一陣道︰“萬一育化城主對孩兒提出什麼條件呢?”

    花玉麟似乎也早想到這一層,不覺蹙起劍眉道︰“你說的什麼條件?”

    岳小飛道︰“譬如他若有意把孩兒調到育化城去,或者其他方面的。”

    “有這種可能嗎?”

    “孩兒那天先到的是富國城,富國城主當時就有意把孩兒調去,育化城主難免不會有這種意思!”

    花玉麟略一沉吟道︰“他既然喜歡你,不管什麼條件,對你來說,似乎都無所謂,為了救你母親,儘管答應。”

    他說著。站起身來道︰“別讓她等得太久了,現在就隨我到大廳去!”

    來到大廳,岳小飛不覺眼楮一亮,

    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女郎,正靜靜地獨坐在那裡。

    這女郎果真是美得出奇,穿著一身紫衣紫裙,雲發高挽,彎彎的柳葉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唇紅齒白,雙頰有兩個迷人的酒窩,膚白似雪,丰姿綽約,顯得那麼清新而脫俗。

    不用說,這就是育化城的大千金了。

    花玉麟拱了拱手道︰“有勞大小姐久候了!”

    大小姐站起身來,也還了一禮道︰“這就是岳使者嗎?”

    她語聲嬌脆。有如出谷黃鶯。

    花玉麟道︰“不錯,岳使者,快見過大小姐!”

    岳小飛抱了抱拳道︰“卑職見過大小姐!”

    大小姐風致嫣然的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家父昨天剛見過他,今天又想見他。”

    花玉麟道︰“大姑娘難得到這裡來,等中午接受花某設宴款待再走不遲。”

    大小姐道︰“花副總鎮的盛意,晚輩心領了,現在離午時還早得很,晚輩不敢打擾,這就走了!”

    花玉麟再欲強留。大小姐又道︰“家父母急於見他,晚輩必須現在就走。”

    花玉麟只好親自送出大門,並交代岳小飛道︰“到了育化城,千萬注意禮貌,儘量早去早回!”

    路上,大小姐走在前面。

    望著她那倩倩美好的背影,蓮步生姿,別有一番風致。

    岳小飛究竟年紀太小,有很多話,想問又不便問。

    倒是大小姐先打破了寂寞,她回頭望了岳小飛一眼,嫣然笑道;“小兄弟,你為什麼不說話?現在只有你我兩人,用不著害羞。”

    她對岳小飛不稱岳使者而稱小兄弟,顯然是在表示親切,藉以拉起彼此間的關係。

    岳小飛輕咳了聲道︰“卑職不明白,和城主昨天才見過,他老人家為什麼今天又要宣召卑職去?”

    “在我面前,用不著自稱卑職,還把我看成像姐姐一般,不好嗎?”

    “彼此身份不同,那不是太折我了嗎?”

    “小兄弟若再客氣,就是見外了!”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樣才對,你剛才問的,我可以告訴你,因為家父很喜歡你,今天想單獨和你見見。”

    岳小飛略一沉吟道︰“昨天城主找了一位蒙面人來試我的武功,這又是什麼意思?”

    大姑娘笑道︰“那是他聽說你連闖五關的成績太好了,一時興之所至,才決定要親眼看看你的武功。”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以為那位蒙面人的身手如何?”

    岳小飛道︰“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可是那人最後還是敗在你的手下。”

    “那是因為我最後不得不全力應付,否則敗的一方可能是我。”

    “不管如何,你總是最後的勝利者。”

    “那蒙面人究竟是誰?”

    大小姐忽然回頭對他神秘一笑︰“難道你一點看不出來?”

    岳小飛終於心有所悟︰“我覺得那人好像是個女的。”

    大小姐道︰“你從什麼地方看出是個女的?”

    岳小飛道︰“那人的舉手投足,都顯得非常輕柔,有好幾次我看到了她的手腕,皮膚是那麼白嫩柔細。”

    “還有呢?”

    “一般來說,蒙面人用不著再戴手套,而她卻偏偏戴著手套,似乎想讓對方看不到她身體的任何部分,尤其她自始至終沒講句話,那當然也是不想讓對方聽到她的聲音?”

    大小姐點點頭道︰“想不到你對那人觀察得如此細密,那人的確是個女的,你猜她是準呢?”

    岳小飛搖頭道︰“我根本不可能認識她,又怎能知道她是誰?”

    大小姐道︰“不,你現在一定認識她。”

    岳小飛心中一動,忙道︰“莫非就是大小姐?”

    大小姐嬌靨微酡道︰“不錯,可惜我還是打不過你。”

    岳小飛連忙拱拱手,歉然陪笑道︰“失禮失禮,大小姐千萬原諒!”

    大小姐越發有些不好意思︰“慚愧,我一向自以為武功已經很了不起,所以當昨天家父想試試你的身手時,我自告奮勇要和你試試,技不如人,我敗得實在沒有話說。”

    本來,岳小飛想再說幾句安慰的話,但卻想不起該說什麼才好,因為若說得不恰當,反而越發增加對方的難堪。

    到達育化城,還不到中午。

    進入育化城府大廳不久,育化城主嚴寒便和他的夫人一起到了大廳。

    岳小飛曾聽大公主說過,嚴寒的為人,和他的名字一樣,既冷酷又不苟言笑,但岳小飛所見到的,卻完全不是這樣子,不但滿面春風,而且笑容可掬。

    當然,這也許是因人而異的緣故,他主動把岳小飛召來,總不能扳著面孔吧。

    至於嚴夫人,卻是位道道地地和藹而又慈祥的貴婦人。

    很快便擺上酒筵,這次作陪的,除嚴寒外,又增加了嚴大人和大小姐。

    席間,他們三人把岳小飛招待得像一家人那般親切,把個岳小飛弄得簡直受寵若驚。

    岳小飛當然心裡高興,因為他的目的,只是要救母親何慧仙脫離苦海。

    飯後,撤去杯盤,四人另換座位,繼續飲茶談天。

    只聽嚴寒道︰“岳小兄弟,你的武功,昨天老夫已經見過了,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少年奇才,只是老夫還想試試你的文才。”

    岳小飛到這時才明白,原來育化城主今天把自己召來,是要考試文才的,不覺暗忖道︰“我已經通過五關,為什麼育化城要再加測試?他這樣做,豈非多此一舉,五關是教主設立的,難道他連教主都信不過?而且他這樣做,對教主也頗不禮貌,豈不形成他的威力比教主還大?”

    但育化城主既然這樣說了,岳小飛也只好靜聽安排了。

    嚴寒見岳小飛並無反應,不覺皺起眉頭道︰“不知小兄弟是否同意?”

    岳小飛躬身道︰“既然城主吩咐下來,晚輩敢不從命。”

    嚴寒隨即吩咐站在身後的—名下人道︰“去把文先生請來!”

    不大一會兒,由外面走進一位鬚髮半白的老先生。

    這位老先生,年在六旬左右,頭戴紅頂瓜皮小帽,臉上乾癟得像風乾橘子皮,頷下留一撮山羊鬍子,藍長袍,黑馬褂,手裡還拿著一根長桿旱菸袋,很像一位老學究,但模樣和神情卻顯得非常滑稽。

    文老先生進來以後,望著嚴寒道︰“東翁相召文某有事嗎?”

    嚴寒對文老先生頗為禮貌,站起身來道︰“文先生請坐,這位就是老夫對你說過的岳小兄弟!”

    岳小飛連忙向文先生見禮。

    嚴寒再對岳小飛道︰“這位是舍下的任西席,姓文名亦奇,文先生滿腹經倫,和文關的主考楊鳳堂比起來,並不多讓,當年教主本來有意讓文先生到文關擔任主考,是老夫把他堅留在舍下任西席的。”

    文亦奇喝了口茶道︰“東翁可是有意讓文某來考考這位岳小兄弟?”

    嚴寒頷首道︰“岳小兄弟的武功,老夫已經見過,當然也希望親眼見識見識他的文才。”

    文亦奇燃上一袋煙,吸了幾口道︰“他在文關,楊兄鳳堂必定已經考過了他,想來是不錯的。”

    “文先生何妨再試試!”

    文亦奇瞥了岳小飛一眼道︰“岳小兄弟在文關考的內容是什麼?”

    岳小飛道︰“無非是四書五經,詩詞歌賦。”

    文亦奇道︰“那麼現在咱們就考點別的。”

    “但請文先生命題。”

    豈知文亦奇卻忽然問道︰“岳小兄弟看過三國演義沒有?”

    岳小飛不由地大感驚奇,文先生為什麼問起這個來呢?只好愣愣的答道︰“晚輩看過。”

    文亦奇摸著山羊鬍子,不動聲色道︰“那就好辦,咱們就考考三國吧!”

    岳小飛被弄得果真又吃了一驚,暗道︰“考三國?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聽到世上有這種事情……”

    他那裡知道,原來文亦奇是三國迷,這部才子書,他至少也看過幾十遍,曹孟德的橫槊賦詩以及諸葛亮的前後出師表,他能倒背如流。

    偏偏他的東翁育化城主嚴寒也是位三國迷,因之兩人才能一見如故,他和嚴寒沒事時在一起聊天,根本離不開三國,有時一聊就是大半天,似乎談三國比吃飯睡覺更重要。

    如今文亦奇提議考岳小飛的三國,正是合了嚴寒的心意。

    他又喝了口茶,再幹咳幾聲,掃清嗓門道︰“岳小兄弟,你的三國讀的熟不熟?”

    岳小飛道︰“晚輩只看過兩遍,重要情節當然不會忘記,但細瑣事情,可能就記不清楚了。”

    文亦奇道︰“那就考點簡單的,不過老朽必須告訴你,考的越深,成績越高。”

    他說著剛要出題,嚴寒卻擺擺手道︰“給他點兒時間,讓他回憶一下,若馬上就考,可能影響成績。”

    文亦奇道︰“這三國可是不簡單的,如果考三國能考到滿分,中狀元一定不會有問題。”

    嚴寒嘿嘿笑道;“那你為什麼不去考狀元?”

    文亦奇乾笑了幾聲道︰“考啦,文某最擔心的,就是怕考中狀元。”

    嚴寒愕然道︰“這是什麼意思?”

    文亦奇道︰“理由很簡單,中了狀元十有八九會被招為駙馬,那有這種年紀才當駙馬的,豈不誤了人家公主的青春,又怎能對得住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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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暗擇佳婿  (一)

    大約等了不到頓飯時間,文亦奇已有些急得熬不住。

    考生不急主考官急,這種現象,說起來還真少見。

    那是因為文亦奇急於賣弄學問,以便顯出他是位三國通,尤其當著東翁嚴寒的面,不能不出出風頭,誰都知道,若本身不通三國,又如何能考別人。

    岳小飛神色淡然,似乎並沒拿受測當回事,漫聲應道︰“準備好了!”

    文亦奇首先來個開場白道︰“三國演義這部才子書,是從漢靈帝開始寫起,先有“十常侍”之亂,然後引起黃巾賊造反,接著劉、關、張桃園結義,中間經過了幾十年,直到曹丕篡漢稱帝,才算是真正三國時代開始。”

    岳小飛道︰“文先生是否準備從曹丕篡位後開始考起?”

    文亦奇搖頭道︰“不,從三國演義一開始就算,事實上三國演義上的精彩故事,多b在三國成立之前,如虎牢關三英戰呂布、轅門射箭、白門樓、白馬坡、過五關、古城會、三顧茅廬、長阪坡、火燒赤壁、華容道、戰長沙、單刀赴會、刮骨療毒、水淹七軍、定軍山等,都是在三國成立之前,連關公也是東漢的人,而不是三國時代的人。”

    文亦奇一連說了這麼多,無非在炫耀他確是熟讀過三國演義。

    岳小飛道︰“文先生不必多介紹,就請開始考試吧!”

    文亦奇頷首道︰“關、張、趙、馬、黃是蜀漢的五虎上將,岳小兄弟請說出他們各人所用的兵器?”

    岳小飛道︰“關公用的青龍偃月刀,張飛是丈八蛇矛,趙雲、馬超都用長槍,黃忠使的是大刀。”

    文亦奇問︰“三國有匹最有名的馬,叫什麼馬?誰騎的?”

    岳小飛道︰“這馬叫赤兔馬,最先是呂布的戰馬,呂布死後,歸曹操所有,曹操又贈給關公,關公歸天后,赤兔馬不食草料而死。”

    文亦奇問︰“五虎上將的戰袍,都是什麼顏色的?”

    岳小飛道︰“關公穿綠袍,張飛黑袍,趙雲、馬超是白袍,黃忠黃袍。”

    文亦奇問︰“關公斬過四員有名上將,都沒超過三回合,這四員上將都是誰?”

    岳小飛答︰“溫酒斬華雄,白馬坡斬顏良誅文醜,古城之前斬過蔡陽的頭。”

    文亦奇問︰“三國中有幾位美女?”

    這題目出得太籠統,還真讓岳小飛難以回答,他頓了一頓道︰

    “三國時的美女太多了,文先生可否把題目說得明白些?”

    文亦奇笑了笑道︰“當然是書上有的,而且曾迷戀過人的。”

    岳小飛道︰“那就簡單了,貂蟬曾迷戀過董卓、呂布,張肅的寡婦鄭氏迷戀過曹操,迷戀過曹丕、曹植,大喬二喬曾迷戀過曹操,孫尚香曾迷戀過劉備。不過其中曹操迷戀大喬二喬,只不過見於銅雀台賦,事實上他們根本連面都沒見過。”

    文亦奇問︰“劉備手下三大軍師,他們都是誰?”

    岳小飛道︰“依先後順序,是徐庶、諸葛亮和龐統。”

    文亦奇道︰“人所共知,諸葛亮是大軍事家、大政治家,還有其他的家沒有?”

    岳小飛答︰“有,還是大文學家,他的前後出師表傳誦千古,也是大發明家,他發明過木牛流馬,更是大天文家,他熟知星象,借過東風。”

    文亦奇問︰“三國有位大書法家是誰?”

    岳小飛答“鐘孫。”

    文亦奇問︰“三國有位才女是誰?”

    岳小飛答︰“蔡文姬。”

    文亦奇問︰“三國有位大醫學家是誰?”

    岳小飛道︰“華陀。”

    文亦奇問︰“三國有位身材最矮小人是誰?”

    岳小飛答︰“張松。”

    文亦奇問︰“三國的雄辯家是誰?”

    岳小飛答︰“前有諸葛亮,後有秦宓。前者舌戰群儒,後者難倒張溫。”

    文亦奇問︰“諸葛亮舌戰群儒時,群儒中有位是屬於二十四教之一的,這人是誰?”

    岳小飛答︰“陸續。”

    文亦奇問︰“三國中火攻最成功的,有那幾次戰役?”

    岳小飛答︰“最有名的是赤壁之戰,其次是諸葛亮火燒藤甲軍,以及火燒葫蘆峪。”

    文亦奇問︰“諸葛亮的繼承人是誰?”

    岳小飛答︰“政治是蔣琬,軍事是姜維。”

    文亦奇問︰“三國中水戰最成功的是那一役?”

    岳小飛答︰“關雲長水淹七軍。”

    文亦奇問︰“三國中兩大奸臣是誰?”

    岳小飛答︰“前有董卓,後有曹操。”

    文亦奇問︰“另有一奸臣,比董卓、曹操更令人痛恨的是誰?”

    岳小飛答︰“華歆。不過晚輩有一解釋。”

    文亦奇問︰“有什麼解釋?”

    岳小飛答︰“這正是三國演義與三國志不同之處,據三國志所述,華韻反而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人。”

    文亦奇問︰“那是陳壽的欺人之談,何況老朽考的是三國演義,不是三國志。”

    這是,他對岳小飛,早已大加賞識。

    至於坐在一旁的嚴寒、嚴夫人以及大小姐,也都暗暗稱羨,尤其嚴寒,更是激賞不已,簡直要把岳小飛視為神童。

    但身為主考的文亦奇,卻總希望能把岳小飛考倒,否則自己似乎沒有面子。

    他沉吟了半響道︰“三國有三雄、魏、蜀、吳各有一雄,他們是誰?”

    岳小飛似是神色有些不悅,很久之後才道︰“三國豈只三雄,即便只有三雄,也不一定蜀、魏、吳各有一個。”

    文亦奇覺出岳小飛似乎已快被難倒,不由呵呵笑道︰“莫非小兄弟回答不上?”

    岳小飛冷然道︰“文先生可認為曹操是奸雄?劉備是梟雄?孫權是英雄?”

    文亦奇道︰“本來就是如此。”

    岳小飛冷笑道︰“文先生不過是人云亦云,但晚輩卻不以為然。”

    文亦奇眨動著一對老鼠眼道︰“小兄弟不妨說出你的高見?”

    岳小飛道︰“曹操是奸雄,晚輩完全同意,但劉備是梟雄就形容過分。”

    “哪裡過分?”

    “劉備以維護漢統為志業,為人寬宏大度,行仁義於天下,在赤壁之戰前攜民渡江,是何等仁民愛物胸襟,怎能說他是梟雄?”

    “那麼小兄弟心目中的英雄又是誰?”

    “三國英雄不可勝數,但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該是關公。”

    “如果非要在東吳挑出一位英雄呢?”

    “那就應該是孫策,而決非是孫權。”

    “小兄弟認為孫權不配稱英雄的理由在哪裡?”

    “孫權托父的餘蔭而有東吳之地,並非本身創業,並且他做了一件最大的惡事,便是殺害關公。”

    “還有別的沒有?”

    “當然有,那便是他的卑鄙無恥,當劉備伐吳時,他竟向曹丕俯首稱臣,再加上他生性多疑,忍心殺戮,尤其到了晚年,聽信讒言,廢子立庶,以致他的幾個兒子們彼此傾軋,骨肉相殘,天下可有這樣的英雄?”

    在—旁靜聽的嚴寒,這時也拍了一下大腿道︰“小兄弟這話的確高論,老夫打心裡同意他的見解!”

    文亦奇尷尬笑道︰“既然東翁也認為岳小兄弟說得對,那就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他嘴裡這樣說,心裡卻是不服氣,總認為問不倒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是自己的恥辱,因之,燃起一袋煙來再道︰“剛才只算考了一半,下面還要再考。”

    “文先生用不著客氣!”

    文亦奇問︰“有一個被罵死的,這人是誰?”

    岳小飛答︰“王朗。”

    文亦奇問︰“有一個不忠於主出賣國家機密的人,照說該是奸臣,但絕大多數看三國的讀者卻都認為他是好人,他是誰?”

    岳小飛答︰“張松。”

    文亦奇問︰“打個自己吃自己眼楮的人是誰?”

    岳小飛答︰“夏候@!br />
    文亦奇問︰“有位抓起兵士兩條腿撕開來做兵器的大將是誰?”

    岳小飛答︰“典韋。”

    文亦奇問︰“有位殺妻待客的人是誰?”

    岳小飛答︰“劉安。”

    文亦奇問︰“三國最有名的出家人是誰?”

    岳小飛答︰“普淨。”

    文亦奇問︰“三國嗓門最大的大是誰?有何為證?”

    岳小飛答︰“張飛,他喝斷了當陽橋,連水都倒流。”

    文亦奇問︰“三國第一勇將是誰?”

    岳小飛答︰“呂布。”

    文亦奇問︰“三國言過其實不可大用的是誰?”

    岳小飛答︰“馬謖。”

    文亦奇問︰“三國裡有反骨的大將是誰?”

    岳小飛答︰“魏延。”

    文亦奇問︰“三國箭法最好的大將是誰?”

    岳小飛答︰“呂布和黃忠。”

    文亦奇問︰“三國有名無姓的人是誰?”

    岳小飛答︰“貂蟬。”

    文亦奇問︰“三國有姓無名的人是誰?”

    岳小飛答︰“喬國老。”

    文亦奇問︰“三國與人交鋒最乾脆從不拖泥帶水的大將是誰?”

    岳小飛答︰“關公,他老人家多半是交手不到幾回合便把對方斬於馬下。”

    文亦奇問︰“三國中死後顯聖的是誰?”

    岳小飛答︰“關公。”

    文亦奇問︰“三國中被劉備譽為一身是膽的大將是誰?”

    岳小飛答︰“趙雲。”

    文亦奇問︰“三國中最英俊威武的大將是誰?書中對他們有什麼形容詞?”

    岳小飛答︰“前有呂布,有所謂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後有馬超,人稱錦馬超。”

    文亦奇問︰“有位睜眼睡覺的大將是誰?”

    岳小飛答︰“張飛。”

    文亦奇問︰“曹操敗得最慘的有哪幾次戰役?”

    岳小飛答;“戰濮陽敗於呂布,八十三萬人馬,幾乎折損殆盡。敗走華容道,更是丟人現眼,狼狽不堪。”

    文亦奇問︰“劉備在未得西川前,曾依附過哪些人?”

    岳小飛答︰“最先依附公孫贊,以後又依附過曹操、呂布、袁紹、劉表、劉璋等人。”

    文亦奇問︰“在赤壁之戰前,諸侯中兵力最雄厚,實力最強人的是誰?”

    岳小飛答︰“河北袁紹。”

    文亦奇問到這裡,已知無法難倒對方,靈機一動,不由想出了歪點子,他吸了幾口煙,不動聲色道︰“劉備、關公、張飛三人中,誰都知道劉備是老大,關公是老二、張飛是老三,這次序是以什麼做根據排列出來的?”

    這問題問得岳小飛大感一愣,訝然問道;“當然是以年齡的長幼排列出來的,文先生這問題問得實在令人費解?”

    豈知文亦奇卻搖頭眨眼一笑道;“不對,他們不是以年齡大小排列的。”

    岳小飛越感吃驚︰“文先生認為是以什麼做根據排列的呢?”

    文亦奇捻著山羊鬍子笑道︰“他們是以爬樹排列的。”

    岳小飛啊了一聲道︰“文先生不妨把這段經過說說看!”

    文亦奇道︰“他們三位在桃園結義前,誰都不肯說出實際年齡。”

    岳小飛道“這是為什麼?”

    文亦奇道︰“因為他們都想做大哥。”

    “爬樹又是怎麼回事?”

    “這辦法是張飛提議的,因為張飛動作快,輕功又好,所以提議三人比賽爬樹,爬得最快的是老大,最慢的便是老三。”

    “如果是這樣,劉備一定不同意。”

    “偏偏劉備不但同意,而且是欣然同意。”

    “以後呢?”

    “於是三人一同比賽爬樹。”

    “結果如何?”

    “結果不難想見,張飛爬得最高,關公第二,劉備在樹下根本沒爬上去。”

    岳小飛道︰“那不變成張飛是大哥了?”

    文亦奇道︰“張飛當然以為自己是大哥,但劉備卻說他該是大哥。”

    “這又是什麼原因?”

    “劉備說樹是由根長起,他在裉上,當然是大哥,關公爬到樹幹,應當是老二,張飛在樹梢上,必定是老三。”

    “張飛肯嗎?”

    “由於關公同意劉備的說法,張飛也只有少數服從多數了。”

    只聽嚴寒道︰“文先生,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一套?”

    文亦奇哈哈笑道︰“文某不過跟岳小兄弟開個玩笑,說說玩兒罷了。”

    接著正色豎起大拇指道︰“岳小兄弟果然高才,文某實在佩服。

    遺憾的是他沒去考狀元,該是皇家的一大損失!”

    嚴寒呵呵笑道︰“皇家的損失算什麼,為什麼不說是咱們皇元教的一大收穫,今晚咱們就大大的慶賀一番!”

    到了傍晚,果然又是一頓盛筵,這次除了嚴寒夫婦和大小姐外,更加上了文亦奇做陪。

    岳小飛一直想提母親在靈堂守靈之事,但當著這麼多人,又實在找不到開口的機會。

    酒筵散後,天還並未全黑,嚴寒起身道︰“岳小兄弟就請在大廳坐一坐,老夫暫時失陪了。”

    嚴寒走後,嚴夫人、大小姐和文亦奇也都相繼離去。

    大廳內只剩下岳小飛一人。

    此刻他難免有些茫然不解,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他獨自一個呢?既然嚴寒對自己頗為賞識,就不該以如此態度相待。

    就在他意念尚未轉完之際,大廳外已響起腳步聲,接著,一個年在四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看來頗為威猛的中年人邁步而入。

    那中年人一進門就望著岳小飛抱了抱拳道︰“這位可是岳公子?”

    岳小飛離座還禮道︰“在下正是,請問大駕是什麼人?”

    中年人道︰“好說,在下周海山,是育化城府總管,奉城主之命來陪公子的。”

    岳小飛越感詫異,縱然城主不來,盡可止嚴夫人或者大小姐甚至文先生來陪,怎會派總管來陪呢?

    只聽周海山道︰“公子,為了趕時間,咱們現在就走吧!”

    岳小飛吃了一驚道︰“周總管要在下到哪裡去?可是送在下回五關總鎮?”

    周海山笑道︰“周某是奉城主之命,陪公子到一趟富國城。”

    “到富國城做什麼?”

    “公子不必多問,去了就明白了。”

    岳小飛只有悶在心裡,不便再問,為了救出母親,即便任人擺佈,也必須忍受。

    於是,他在周海山陪同下,往富國城趕去。

    兩城相距不足十里,不消半個時辰便到。

    由周海山的行動中,岳小飛便已看得出他是早行準備,因為他居然帶著富國城的翠玉通行令牌,並發給岳小飛一面。

    進入富國城後,由前進的方向,使得岳小飛越來越感吃驚。

    他依稀記得,這條路分明是通往美人關的。

    情勢逼得他不得不開口,他輕咳了聲道︰“周總管,沒走錯吧,這條路好像是往美人關去的。”

    周海山道︰“原來公子到過美人關?”

    岳小飛臉上一熱道︰“在下昨天才隨大公主到過富國城參觀,美人關雖然到過,但卻不曾進到裡面去。”

    周海山笑道;“那正好,現在正是美人關裡最熱鬧的時刻,進去看看,等於開次眼界。”

    這句話頗傷岳小飛的自尊心,他臉色微變,站住腳道︰“周總管,很抱歉,那地方我不想去。”

    周海山一愣道︰“公子為什麼不去?”

    岳小飛道︰“我為什麼要去?美人關裡不管多麼好看,總是不正常的場所,在下沒有必要開那種眼界!”

    “公子,這是城主吩咐周某帶您來的。”

    “希望你能說出城主要你帶我來的理由?”

    “這個……”周海山帶點吞吞吐吐,許久沒接上下文。

    岳小飛冷然道︰“在下從沒想到干尋花問柳的事,何況以在下這種年紀到那種地方去,越發容易引起人言物議。”

    周海山陪著笑道︰“公子別惱,不管如何,您還是走趟,不然周某回去無法向城主交差。”

    “你是否帶我來過,城主又怎麼知道呢?”

    “美人關的老鴇和茶壺們,那一個不認識周某,城主只要派人一問就知道周某沒來過了。”

    “既然如此,就由我在這裡等著,周總管一人進去就成了。”

    “不成,城主若派人問,必定會問周某是否陪著一位年輕公子來過。”

    “可是周總管總該說出城主要你帶我來的理由!”

    “周某現在不便講,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岳小飛無奈,只好隨著周海山走。

    周海山邊走邊道︰“公子是從上往下看?還是從下往上看?”

    岳小飛道︰“這話怎麼講?”

    周海山道︰“窯姐們分上、中、下三等,也叫甲、乙、丙三等,分住在三處大院,從上往下看,就是先看甲等,再看乙等,最後看丙等。由下往上看是按相反次序觀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5
第十九回 暗擇佳婿  (二)

岳小飛既然躲不過,只好隨口道︰“就由你決定好了。”

    周海山帶著神秘一笑道︰“其實如果只想看看,丙等的反而最好看。”

    “為什麼?”

    “同為丙等的衣服穿得最少。”

    “穿衣服除了保暖之外,也是為求美觀,衣服穿得少不是更難看嗎?”

    “公子剛好講錯了,在男人們的眼中,女人的衣服穿得越少越好,最好是不穿。”

    “那與禽獸何異,這種男人,一定是眼楮有問題。”

    “偏偏現在的男人,十個有九個像公子所說的眼楮有問題。”

    “周總管不必多說,就由你隨便帶吧!”

    說話間已進入一處大院。

    好熱鬧,簡直是人擠人,人踫人。

    當然,這是指的進門處,至於進去以後,由於庭院很大,尋芳客們自然分散了很多。

    周海山果然是位顯眼的人物,一進大門便有幾個龜奴圍攏上來打招呼。

    一個獐頭鼠目的獨眼龜奴咧嘴哈腰趨前叫道︰“是什麼風把周大總管吹了來,當真稀客,要找那位姑娘,小的給您叫去。”

    周海山嘿嘿笑道︰“老吳別客氣,我是陪這位公子來的。”

    獨眼龜奴目光一觸到岳小飛,先是愣了下,接著一哈腰,露出兩隻帶著黃垢的大板牙道︰“這位少爺看好了那位姑娘,只管講!”

    岳小飛不動聲色道︰“在下只是隨便看看,不想單找那一個。”

    獨眼龜奴瞥了周海山一眼道︰“大總管,這位少爺是那來的貴客?”

    周海山道︰“是我們城主的親戚。”

    獨眼龜奴似乎嚇了一跳,嘴咧得更大,忙道︰“那邊亭子下面有幾位姑娘,玩不玩沒關係,小的帶少爺去看看!”

    穿過假山水榭,在一處亭子下,果然有五大名姑娘,正在陪著幾個尋芳客談天。

    岳小飛一搭眼就覺得那情景實在不堪入目。

    只見那些姑娘們,全身只有一件肚兜和一件褻褲,其餘部分,整個光溜溜的露在外面,就像進了牛肉場一樣。

    她們的臉上,都抹著厚得不能再厚的脂粉,在燈光映照下,簡直像妖怪,根本看不出是美是醜。

    其實,這要全看各人的眼光,有的人看了她們會噁心,但也有人把她們看成美若天仙。

    不過,她們的身材卻都不錯,大腿修長,雙臂柔嫩,晃動在燈光下,臂波乳浪,還確實有那麼點兒誘人想入非非的味道。

    獨眼龜奴在相隔丈餘外便山聲喊道︰“你們別鬧啦,現在來了一位貴客!”

    那五六位姑娘立即不約而同往這邊望來。

    她們有的認識周海山,但視線卻不約而同集中在岳小飛身上。

    她們難免奇怪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會到這種地方來,但卻又禁不住驚羨這少年人物竟是如此的英姿煥發,儀表出眾。

    只聽獨跟龜奴再道︰“今天來找你們的,不是周大總管,是這位少爺,這位少爺是育化城嚴城主的親戚,並非一般客人,他若看好了誰,誰就等於中了大獎,必須拿出真工夫真本事來招待。”

    那些姑娘們一聽之下,立刻一湧而上,像肉屏風般把岳小飛圍了個水洩不通。

    岳小飛有生以來,那經過這等陣仗,簡直連呼吸都有些窒息之感。

    豈知那些姑娘圍攏上來不打緊,而且還動手動腳,有的要摸岳小飛的臉,更有的呶著紅唇要和岳小飛親嘴。

    岳小飛情急之下,又不便出手打人,只好高叫周海山道︰“周總管,叫她們走遠一些!”

    周海山再叫獨眼龜奴道︰“老吳,姑娘們這樣擁上來,讓我們公子怎麼挑選,公子還年輕,總不能照單全收吧!”

    獨眼龜奴連忙叫道︰“大家別這樣,離開一點,讓公子挑,反正只有一個中獎的。”

    但她們的眼楮和嘴巴卻都沒閒著。

    其中一個嘴角有黑痣的道︰“這位少爺準是位童子雞,干咱們這行的,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遇上一個,希望你們大家讓給我,我明天一定請你們的客!”

    另一個左頰有酒窩的道︰“你別專想好事,讓給我,我可以連請大家兩次客!”

    又有一個右眉下帶點疤眼的道︰“誰都別爭,這公子今晚和我有緣,該是我的,不過我明天也照樣請客。”

    再—個發邊插著一朵花的道︰“好東西誰都想吃,你們再爭也沒用,我倒有公平辦法。”

    那左頰有酒窩的道︰“你有什麼公平辦法?”

    發邊插花的道;“咱們抽箋,誰抽中了就是誰的。”

    那疤眼的大聲道︰“不行,那樣抽不中的還是落空,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左傾有酒窩的道︰“咱們今晚都陪這位公子睡,這樣誰都不吃虧,明天也誰都用不著再請客。”

    此語一出,至少兩三個拍手贊成。

    另一個道︰“老吳,我們就這樣決定了,現在該和公子說了!”

    獨眼老吳呲呲牙,望著岳小飛一哈腰道︰“公子,姑娘們的話您聽見了,是抽箋好?還是她們一起陪您好?您請吩咐!”

    岳小飛不動聲色道︰“現在我是客人,我想要誰就要誰,怎能由姑娘們自己抽箋決定?”

    獨眼老吳嘿嘿笑道︰“這樣說公子是讓她們一起陪了,雨露均霑,正是她們所希望的。”

    岳小飛道︰“只怕你們沒有這樣大的床鋪。”

    獨眼老吳笑道︰“設關係,大床可以睡三個人,公子在中間,他各一個,其餘的臨時睡在床下地上,只要換兩次班每個人都有機會服侍公子。”

    此刻,姑娘們視線全盯在岳小飛臉上,急待著他點頭答應。

    岳小飛冷然搖搖頭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晚只想來參觀參觀,

    因為我必須馬上回育化城去。”

    此語一出,頓時使那些姑娘們涼了半截。

    獨眼老吳也愣在當場,

    忽聽周海山道︰“公子放心,城主交代過,如果您看中了那位姑娘,只管留下,明天周某再來接您。”

    獨眼老吳也緊接著道︰“公子千萬不能走,這幾位姑娘,平常對客人都是挑三揀四的,今晚她們對您這樣熱情,可說實在少見,公子不能讓她們失望!”

    就在這時,亭邊一個紫衣大漢,斜瞪著眼趔趔趄趄的走了過來。

    姑娘們一見這人,腧上似乎都落了顏色。

    獨眼老吳也似是覺出不妙,忙轉過身去陪笑道︰“蔣副統領,您喝醉了,隨便到那位姑娘房裡休息去吧!”

    紫衣大漢聳起兩道濃眉,哼了一聲道︰“誰喝醉了?你祖宗才喝醉了?吳小子,有件事咱看不順眼,現在就跟你討論討論。”

    獨眼老吳呲出黃板牙道︰“誰敢讓您蔣副統領看著不順跟,您還是找個地方休息的好。”

    紫衣大漢冷笑道︰“找地方休息?你們這些姑娘見了咱,表面奉承,背地裡恨不得咬牙把咱咒死,偏偏今晚她們見了一個剛脫奶的孩子,就像蒼蠅踫上蜂蜜般,你說這事讓咱好氣不好氣,咱長了這麼大,論身份地位也是個副統領,竟連個毛頭小子都比不上,姓吳的,咱們討論的就是這件事,你看公平不公平?”

    原來這傢伙是衝著岳小飛來了。

    獨眼老吳難免著了慌,兩邊他那—邊都惹不起,尤其岳小飛是育化城主的親戚,而且還是由育化城的大總管陪著,若讓他當場受辱,如何擔待得了。

    他知道自己無法勸阻得了,只好以懇求的目光望向周海山。

    周海山忙抱拳拱手道︰“蔣副統領是為了什麼事?”

    紫衣大漢當然識周海山,但因彼此分屬兩城,用不著賣周海山的帳,再加上已有七八分醉意,更不把周海山放在眼裡。

    不過他還是也抱了抱拳道︰“難得,周大總管也到這裡來了,你來了正好,咱們評評理!”

    周海山乾咳了聲道︰“蔣副統領言重了,到這種地方來,不過逢場作戲,有什麼理好評的。”

    “周大總管非評理不可!”

    “你說說看,評的什麼理?”

    “事情很簡單,姑娘們見了咱蔣某人,像見了鬼一般,躲之唯恐不及,今晚見了這小子,卻又像蛆見到屎,到底是什麼道理?”

    周海山不由凝起臉色道︰“蔣副統領,說話最好嘴裡乾淨一點,你可知道這位公子是誰?”

    紫衣大漢連哼兩聲道︰“咱管他是誰,總不會是當今的皇太子吧!”

    周海山已被激起怒意,他是一城的總管,論地位比紫衣大漢的副統領高出很多,若單人前來,在對方酒醉之下,還可儘量容

    忍,但現在是奉命陪岳小飛,他當然必須維護岳小飛的安全以及自己的顏面。

    當下,周海山不由兩眼一瞪,喝道︰“蔣海龍,別給臉不要臉,你敢在周某面前耍橫!”

    蔣海龍一挺胸,雙目凶光暴射,喝道︰“姓周的,你想做什麼。在育化城有人怕你,來到富國城,最好把招子放亮一點,免得走不動爬著回去!”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看來兩人非刀兵相見不可了。

    獨眼老吳已嚇得手足無措。

    那些姑娘們都花容失色,紛紛向後退避。

    不過她們並未走遠,仍然大為關心的望向這邊,人人都為岳小飛捏一把汗,生怕他吃了虧,雖然岳小飛並未答應找她們任何—個陪宿,但她們卻早把岳小飛看成是自己最關心的人。

    突見岳小飛一把推開周海山道︰“周總管請退後,他是衝著在下來的,事情該由在下自己解決。”

    周海山果然乖乖的閃到一旁,因為他早聽說岳小飛武功高不可測,連大小姐都敗在他的手下,對付蔣海龍,根本不會有問題。

    但那些姑娘們卻越發著慌,她們眼見岳小飛和蔣海龍站在一起,雙方差了一個頭以上,若動起手來,後果簡直不堪想像。

    其實岳小飛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個頭卻並不太矮,幾乎可以趕上一般成年人了,他所以比蔣海龍矮了那麼多,是因為蔣海龍本來就身材粗壯高大,簡直就像水滸傳裡的蔣門神一般。

    此刻,蔣海龍見岳小飛居然敢主動衝向自己,難免有些吃驚。

    岳小飛穩站當地,朗聲道;“姓蔣的,你可是對在下看不順眼?”

    蔣海龍早巳握起斗大拳頭,雙頰青筋暴起,沉聲道︰“不錯,老子就看你不順眼!”

    岳小飛臉色一寒,道︰“姑娘們一見你就躲,那是因為你長得根本不像人,你該回家問問你的父母,當初為什麼這樣不長眼楮,

    現在找到在下,在下可是一點辦法沒有!”

    這幾句話不啻火上加油。

    蔣海龍那裡忍得下這口氣,陡然欺身疾進,“呼”的一拳,直向岳小飛面門搗去。

    在這剎那,那些姑娘們不由齊齊發出—聲尖叫驚呼。

    果然擊中了,只聽“乒”“乓”兩聲脆響,不知怎的,竟是蔣海龍踉蹌向後倒撞回去。

    而岳小飛卻依然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就像剛才根本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那些姑娘們和獨眼老吳這才會過意來,原來方才是蔣海龍被岳小飛甩兩記耳光。

    然而這兩記耳光究竟是怎麼打的,卻誰也半點沒看清楚。

    到這時候她們至少已放了心,同時因為吃虧的是蔣海龍,也暗暗稱快。

    蔣海龍雙頰被摑得火辣辣的,眼前金星直冒,卻還不相信這兩掌是岳小飛打的。

    但方才和他站得最近的,明明只有岳小飛一人,不是他打的又是誰打的呢?

    真把人弄糊塗了。

    莫非有鬼不成?

    蔣海龍是不信邪的,略一喘息,再度躍身攻了過去。

    這次他是雙拳齊出,下面又奮力踢出一腳。

    又是“乒”“乓”兩聲暴響,幾乎和上次完全一樣,蔣海龍仍踉蹌倒摔回來。

    不過這次比上次摔得更重,近乎倒栽下去。

    其實岳小飛是不想在這種地方鬧事,故而出手極輕,目的是讓對方知難而退,否則,蔣海龍早已不是現在這樣子了。

    他紋風不動的站在原地,冷冷一笑道︰“姓蔣的,你該回去休息了吧?”

    蔣海龍總算有些明白,酒也醒了大半,呲牙咧嘴道︰“剛才可是你打咱的?”

    岳小飛忍著笑道︰“不是在下打的,是過往神靈打的。”

    蔣海龍哦了聲道︰“那就難怪,反正不論是神是鬼,總是有幫你忙的。”

    “你是否還沒有挨夠?”

    “老子還是不信邪!”

    “不妨再過來試試!”

    “誰還怕了你!”

    這次岳小飛不等他近身,左腕一抖,一縷指風直射向蔣海龍胸前大穴。

    蔣海龍剛走山半步,便原地不動的僵在那裡,那姿勢看來十分滑稽可笑。

    這情景反而使那些姑娘們都大感驚奇,她們還以為岳小飛會施法術呢。

    獨眼老吳當然明白蔣海龍是被點了穴道,招呼那些姑娘道︰“你們要看,不妨近前看!”

    一名姑娘道︰“去你的,我們若近前看,蔣副統領一定會打人的!”

    獨眼老吳嘿嘿笑道︰“他現在連動都不能動了,還想打人,打個狗屁!”

    “老吳,你說我們是狗屁?”

    “難道你們連看到死人也怕?瞧我的!”

    獨眼老吳平時因受蔣海龍的氣太多,早已恨得他牙根發癢,今晚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他說著當真來到蔣海龍面前,指的鼻子大罵道︰“蔣海龍,老子幹了你的祖宗,看你還神氣不神氣!”

    那些姑娘這才知道蔣海龍已失知覺,立刻—窩蜂般擁了上來,

    有的吐口水,也有的指著鼻子罵。

    她們可說是既驚奇,又覺得好玩。

    獨眼老吳為了在姑娘而前充英雄,乾脆在蔣海龍胸前搗了一拳。

    豈知這一舉搗下去,竟把蔣海龍打倒了,只聽“咚”的一聲響,著著實實摔了個四平八穩。

    摔下去之後,已無法再扶起來,因為扶起來也站不住。

    獨眼老吳和姑娘們正在七手八腳忙亂之際,只聽一名姑娘喊道︰“糟糕,那位公子和周大總管都走了!”

    岳小飛和周海山當然是已離開了這處大院。

    周海山道︰“公子,我們剛才只逛了一家,還有兩家沒看。”

    岳小飛道,“剛才這一家是哪一等的?”

    周海山道︰“本來要從丙等往上看,因為這家路近,才先看這家乙等的。”

    “那麼丙等的又是什麼樣子呢?”

    “丙等的上身連兜都沒有,只穿一條短褲,若論風光,比看乙等的更爽。”

    “甲等的又如何?”

    “甲等的穿藏比較整齊,姑娘們也比較規矩些,至少並不主動拉客,不過那裡價碼也高些,光顧的人也都高級一點。”

    “剛才那位姓蔣的,也算是有身份的了,他為什麼要到乙等去?”

    “公子有所不知,要想玩得痛決,還是乙等和丙等的好,既經濟又實惠,譬如到丙等大院去,即便看看她們露著上身和大腿,不必花錢也夠刺激的了,你說是不是?”

    岳小飛道︰“既然你已說過另兩處大院是什麼情形,在下就不必看了。”

    周海山道︰“說是說,看是看,有道是百聞不如一見,公子怎可不看。”

    岳小飛搖頭道︰“在下說不看就不看。”

    周海山正經八百的道︰“公子,這是城主交代的,周某不能不陪您去!”

    岳小飛也正色的道︰“就因為城主交代的,所以我不得不勉強看了一家,否則我豈肯到這種地方來!”

    “那公子是真的不去了?可是周某回去如何向城主交代?”

    “在下是否三家全去過,城主又如何知道呢?”

    “城主可能在另外兩家已安排了暗中察看的人,根本瞞不過他老人家。”

    “果真如此,你盡可告訴城主,是我不肯去,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好嗎?”

    周海山躊躇了半響,只好點了點頭。

    兩人剛要往回走,只見對面一個人正向這邊走來。

    那人漸走漸近,月光下,照見那人的身材面貌,岳小飛不覺心頭猛震,大吃一驚。

    他再也想不到,這人赫然是叛師滅祖偕師娘淫奔的馬昭雄。

    鳳嫣紅明明說過馬昭雄已經死了,究竟是鳳嫣紅不知他仍活著?還是她故意騙他和袁小鶴呢?

    他暫時不想讓馬昭雄撞上,於是只好告訴周海山要去小解,急急問暗處隱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5
第二十回 重見天日  (一)

    馬昭雄很快便來到跟前。

    當他發現周海山時,連忙抱拳拱手道︰“原來周總管在這裡!”

    周海山笑道︰“馬香主怎麼有時間到這裡來呢?”

    馬昭雄也嘿嘿乾笑道︰“兄弟干的這一行,您周總管不是不知道,整年到頭暗無天日,既苦又悶,那能不找機會出來調劑調劑。”

    “馬香主準備到哪裡去?”

    “除了丙等大院,就是乙等大院,兄弟從來不到甲等大院去。”

    “您在這裡一定有老相好吧?”

    “什麼老相好不老相好,只要有錢,哪個不能玩?”

    “那就快去吧,周某不便耽誤你的寶貴時間。”

    馬昭雄拱了拱手,急步而去。

    岳小飛立刻回到原處。

    他此刻心情的激動,不問可知。

    但他卻必須儘量保持鎮定,不露聲色,搭訕著問道︰“剛才這人是誰?”

    周海山道;“周某剛才和他所講的話,公子都聽見了?”

    岳小飛道︰“夜晚人靜,你們的聲音又大,當然聽得到。”

    “他叫馬昭雄,是一位香主。”

    “不用說他是富國城的香主了?”

    “公子猜錯了,他是咱們育化城的香主。”

    “育化城的香主,怎可隨便到這邊來?”

    “他和富國城守門的弟兄都認識,而且只是到三大院來,又是夜晚,當然可以來。”

    “這樣說他是常常到這裡來了?”

    “那小子色心很大,如果三天不來,準會把他蹩死。”

    “他在育化城那一部門工作?”

    “聽說大公主昨天曾帶公子參觀過靈堂?”

    “不錯。”

    “他就在靈堂擔任香主,那邊的事,由他負總責。”

    岳小飛像被當頭敲了一棒,差點暈厥過去。

    他想到母親正是在靈堂擔任守靈奴,也正是歸馬昭雄所管轄,母親的容貌,稱得上是仙資玉質,而偏偏馬昭雄又好色如命,萬他真不敢再往下想,只感到兩眼發黑,連腳步都有些不穩。

    好在此刻是晚上,這情形並未引起周海山的注意。

    他強忍著吁了口氣,故意像漫不經心的道︰“在下昨天參觀靈堂,見守護的有男有女,女的有些還長得很不錯,這位馬香主對她們可不可能不規矩?”

    周海山笑了幾聲道︰“姓馬的這小子當然不想放過她們,其中兩個叫何慧仙的,人長得最美……”

    岳小飛聽到這裡,像被利刃刺進了心胸,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周海山繼續道;“馬昭雄最想染指的,就是那個何慧仙,可惜他始終沒達成心願。”

    岳小飛總算緩過一口氣,卻情不自禁問道︰“他為什麼達不成心願?”

    周海山道︰“那何慧仙算得上是位貞節烈女,而且又有一身不凡的武功,在這種情形下,馬香主當然無法得逞,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她卻受了比別人更多的折磨,有兩次馬香主故意給她加個罪名。用鞭子打得她遍體鱗傷,傷勢十天半月才好。”

    岳小飛只聽得心如刀扎,真恨不得立刻把馬昭雄碎屍萬段。他強忍悲憤道︰“後來呢?”

    周海山道︰“後來這事被我知道了,是我看不過去,告誡馬香主以後不得再打她,馬昭雄這才不敢再對何慧仙怎麼樣。”

    岳小飛頓時對周海山有著難言的感激,由此可見,周海山,還不失是個好人。

    他頓了一頓道︰“那位何慧仙是為什麼被打到靈堂去的?”

    周海山皺起眉頭道︰“提起何慧仙,三年前也是通過五關而進入天谷的,據說她的成績還好的不得了,至於為什麼被打進育化城受罪,據說和宵關的風統領有關。”

    岳小飛哦了聲道︰“宵關的風統領是位女的,我因巡關關係,和她見過好幾次,她和那位何慧仙又有什麼關係呢?”

    周海山搖頭道︰“這事周某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何慧仙得罪了風統領,據說風統領是教主手下的紅人,她在教主那裡說什麼話都很管用。”

    岳小飛默了默道︰“如果明天有時間,我很想到靈堂去見那位何慧仙,周總管能否幫忙給我個機會?”

    周海山茫然問道︰“在我來說,帶公子到靈堂走走,當然很簡單,可是公子為什麼要去見她呢?”

    岳小飛道︰“因為據你剛才所說,那位何慧仙不但是位貞節烈女,而且又打一身了不起的武功,像這樣的人,在下當然希望有機會見見。”

    周海山道︰“但看城主明天怎樣安排,如果時間不衝突,我就帶公子去趟靈堂。”

    岳小飛趁機問道︰“周總管可知道城主召我到育化城究竟為了什麼?”

    周海山笑道︰“當然是好事,至於什麼好事,請恕周某現在還不便明言,總之,也許明天公子就有好消息。”

    兩人一路邊走邊談,不到二更,便已到達育化城府。

    這時候,嚴寒,嚴夫人和大小姐等人,當然都已睡著。

    周海山直接把岳小飛引進一處跨院。

    但見正屋內燈光明亮,一名黑衣漢子迎上前來道︰“稟總管,岳公子的臥室已經整理好了!”

    周海山揮揮手道︰“我知道,你回去休息吧!”

    然後他自己也拱拱手道︰“時間不早,公子也該休息,請恕周某不陪了!”

    岳小飛連忙也向周海山拱手道謝。

    岳小飛在天井裡走了一圈,只覺偌大的一處跨院,似乎無人居住,顯然是特地為自己整理出來的。

    他經正屋進入臥室,桌上高燒著兩枝紅色蠟燭,室內佈置的幽靜絢爛,簡直令他為之咋舌,比起在文關住過的那間“龍風閣”,猶勝三分。

    奇怪的是紫檀雕花床上,居然放著兩隻分繡著金龍彩風的枕頭,當然,臥榻也是雙人的,再加上垂遮下來的粉紅羅帳,以及桌上高燒的兩枝紅燭,簡直有些像新婚之夜的洞房。

    他吹熄了蠟燭,很快便在床上躺好。

    雖然已是二更,但卻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

    因為他心頭有著太多的事,不能不想。

    首先,他一直思解不透育化城主召自己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尤其,他命周海山帶著自己到美人關冶遊,莫非也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當然,最使他掛心的還是母親。

    所幸他從周海山那裡,已經打聽出母親的不少消息,內心除了深深感激周海山外,對馬昭雄則是越發痛恨。

    大約快到三更,他才漸有睡意。

    朦朧間剛一闔眼,忽聽天井中似有腳步聲音。

    這般時候,有誰會來呢?

    由腳步聲音甚輕判斷,決不可能是周海山。

    腳步聲很快便來到房門外,接著房門輕輕響了三響。

    岳小飛坐起身來問道︰“什麼人?”

    門外回答的是嬌滴滴的聲音︰“是我,公子請開門!”

    岳小飛雖未聽出是誰,但卻想到很可能是大小姐。

    如果是大小姐,他沒理由不讓她進來。

    披衣下床,先點上蠟燭,接著打開門來。

    他不由一怔。

    門外站著的,卻是位羞羞答答、千嬌百媚的紅衣少女。

    那少女美得出奇,而且盛裝,有如粉妝玉琢一般,相信任何人見了也要多看她幾眼。

    那少女不等岳小飛問話,便輕移蓮步跨進門檻。

    岳小飛愣愣地退後—步問道︰“姑娘是什麼人?有事嗎?”

    那少女並不答話,卻返身把房門關上,然後輕輕坐上了床榻,低垂粉頸,不發一語。

    岳小飛越感錯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三更半夜到這裡來,究竟是什麼事?”

    那少女嬌靨上絳霞似流,羞怯怯地答道︰“我是奉命來陪公子過夜的。”

    岳小飛心頭一震,不禁啊了聲道;“姑娘是奉什麼人之命來的?”

    那少女道︰“城主。”

    岳小飛不覺又一次的陷入迷惑中,城主先命周海山帶著自己逛美人關,現在又派這位秀美可人的女郎前來陪宿,究竟是什麼用心。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那少女低聲道︰“我叫秀蘭。”

    岳小飛正色道︰“秀蘭姑娘,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用不著人陪,何況這裡只有一張床,男女授受不親,怎可睡在一張床上,城主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還是請回去吧!”

    秀蘭頭垂得更低。羞答答的道︰“我是奉命服侍公子的,本就要和公子睡在一張床上,而日還要睡同一個被窩裡。”

    岳小飛不免有些著慌,忙道︰“那不成,我最不習慣和女人同睡,你快走吧!”

    秀蘭道︰“公子只要由我服侍一晚,以後就習慣和女人同睡了。”

    “豈有此理,我愛自己的名譽,姑娘更應珍惜自己的清白。”

    “公子的話,我當然明白,但城主的令諭,卻誰也不敢不遵,所以公子要我回去,那是萬萬辦不到的。”

    “如果你回去了,將會得到什麼樣的處分?”

    “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岳小飛略,沉吟道︰“也好,我就讓你今晚住在這裡,姑娘請上床睡吧!”

    秀蘭眨著星眸轉過頭來道︰“公子請先上床!”

    岳小飛道︰“床就讓給姑娘,我情願睡地下。”

    秀蘭吃驚道︰“那怎麼成?若公子不睡床上,我怎敢獨自睡在床上?堆道公子還沒看出今晚這房間裡的佈置?”

    “難道房間裡的佈置有什麼特別用意?”

    “當然有,床上有兩個枕頭,就表示有人陪公子睡,桌上兩枝紅燭高燒,那表示公於今晚就像新婚之夜。”

    “可是姑娘和我並非夫妻?”

    “公子何妨把我看做是你的妻子,是否嫌我不好看?”

    此刻,岳小飛當真大為躊躇起來,如果硬把對方趕走,又提心她明天真會受到處罰,而雙方大聲吵鬧起來,深更半夜,更不成體統。

    無奈之下,他只好暫時坐在床下椅子上,即便這樣雙方坐到天亮,他也只有認了。

    豈知秀蘭並不願老坐在床沿,索性脫掉繡鞋上了床。接著,她竟開始寬衣解帶。

    這情形迫得岳小飛不得不轉過頭去。

    半盞茶工夫之後,似乎已沒了聲音。

    岳小飛只道她已蓋起被子躺下,但當他轉過頭來時,不由他大吃一驚,只見秀蘭已是脫得一絲不掛,而且正玉體橫陳毫無遮掩的躺在那裡。

    她全身肌質晶瑩,白如凝脂,曲線玲瓏分明,連岳小飛在這剎那,也似乎陷入迷惑。

    他急急閉上眼去,凝著聲音道︰“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只聽秀蘭吃吃笑道︰“公子是聰明絕頂的人,怎麼連這個都不明白,我在等著你過來!”

    岳小飛一口氣吹熄了燈道︰“姑娘請先蓋上被,別著了涼!”

    燈既然熄了,秀蘭只得蓋上被子,她嗲聲嗲氣的叫道︰“公子為什麼還不過來?”

    岳小飛道;“姑娘先睡吧,我隨後就上床!”

    秀蘭果然聽話,不再著聲。

    岳小飛直坐了頓飯工夫,才站起身來。

    但他並未上床,竟輕輕的打開了房門。

    豈知秀蘭並未睡著,一骨碌坐起身來道︰“公子要到哪裡去?”

    岳小飛道︰“你只管睡你的,我到外面一下,馬上回來。”

    “你可一定要馬上回來!”

    “我會的。”

    岳小飛先在天井裡散了一回步,欲待走出跨院,又擔心被外面巡夜的人踫上。

    靈機一動,他想到跨院裡有這麼多空房間,何不隨便找一間進去暫時熬過下半夜。

    推門進入一間廂房,裡面雖有床榻,卻無被縟,只有兩個更次便可天亮,他決定就在此處將就將就,於是復又把門輕輕關上,然後上床和衣而臥。

    他料想得到,秀蘭是無法找到自己的。

    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大亮。

    他決定再回到原來房間,現在是白天,秀蘭不可能再來糾纏他。

    回到原來房間,才知道秀蘭早已走了,而且把被縟摺疊得整整齊齊。

    很快便有人送來涮洗用水和用具。

    接著,又有人送來早餐。

    誓後,他來到臥房外面的小客廳,因為他知道接著而來的,必是城主嚴寒召見。

    果然,不大—會兒,總管周海山來了。

    周海山今天比昨晚表現得更親切,而且似乎禮貌也更周到。

    岳小飛道︰“是否城主召見?”

    周海山道︰“城主上午有要緊的事情必須馬上處理,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和公子見面。”

    “那麼上乍就請周總管帶在下到靈堂去見見那位何慧仙如何?”

    “可以。”

    “不過我想求周總管另外幫個忙。”

    “公子只管吩咐,只要周某能做到的必定盡力。”

    “我暫時不想和那位馬香主見面,周總管是否能設法暫時把他引開?”

    周海山愣了下道︰“莫非公子和馬香主從前認識?”

    岳小飛點點頭道︰“從前見過,但卻並無交往。”

    “原來公子和他認識,他這人在沒進天谷前的風評如何?”

    “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到底了。所以我才不想和他見面。”

    “公子這樣評論他並不過分,周某也早就看出他不是東西。”

    “那為什麼還要比他做靈堂的香主呢?”

    “這小子也頗有來頭,他是教主派下來的,連城主也不方便動他,以周某來說,可以不理他,卻又不能過分得罪他。”

    他接著又道︰“公子請等一等,我回去取樣東西來。”

    當週海山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樣東西,是用黃絹包著。

    他遞給岳小飛道;“這裡面是副人皮面具,公子不妨戴上。”

    岳小飛訝然道;“戴上這個做什麼?”

    周海山道︰“想把馬昭雄暫時引開,也許會引起他的疑心,戴上這個,他就認不出來了。”

    岳小飛大喜,他雖聽說過人皮面具,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

    當下,由周海山協助戴好,取過鏡子一照,自己果真變成一個壯年人的模樣了,不過如此一來,難免有人會嫌他個頭矮了些。

    周海山道︰“現在就走吧!”

    到達靈堂外洞口,守門人見是本城大總管,敬禮還來不及,那裡還敢查問。

    周海山問道︰“馬香主可在裡面嗎?”

    守門人道︰“馬香主有事剛出去。”

    早知如此,岳小飛用不著戴人皮面具了。

    當兩人走入通道。岳小飛道︰“我希望能單獨和她見見,最好一旁無人打擾。”

    周海山道︰“那很簡單,由我來安排。”

    到達靈堂,一見那排列著的數十口棺材,立時給人一種陰森恐怖而又淒涼之感。

    岳小飛想到母親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山洞內度過了三年多的淒苦生活,鼻尖一酸,禁不住就要流下淚來。

    他強自鎮定,遊目向靈堂四角望去,並不見母親的影子。

    周海山帶著岳小飛,直接進入馬昭雄的洞室,坐下後道︰“這裡是香主室,正好馬香主不在,公子就在這裡和她見面如何?”

    岳小飛道︰“萬一馬香主回來以後怎麼辦?”

    周誨山道︰“我在外面替你把風,他若回來,我自打辦法纏住他,同時我也不準其他的人進來。”

    “那太好了,多謝周總管考慮的周到。”

    這時早有—名黑衣漢子跑了進來,望著周海山躬身一禮道︰

    “小的迎接周總管,我們香主剛出去不久,周總管是否有什交代?”

    接著並沏了兩杯茶端上,

    周海山道︰“本總管沒什麼大事,你去把那叫何慧仙的守靈奴叫到這裡來!”

    那漢子弄不清是什麼事,卻又不敢問,立即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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