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情劍無刃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0-15 15:53: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 1333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6
第二十回 重見天日  (二)


周海山問道︰“馬香主可在裡面嗎?”

    守門人道︰“馬香主有事剛出去。”

    早知如此,岳小飛用不著戴人皮面具了。

    當兩人走入通道。岳小飛道︰“我希望能單獨和她見見,最好一旁無人打擾。”

    周海山道︰“那很簡單,由我來安排。”

    到達靈堂,一見那排列著的數十口棺材,立時給人一種陰森恐怖而又淒涼之感。

    岳小飛想到母親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山洞內度過了三年多的淒苦生活,鼻尖一酸,禁不住就要流下淚來。

    他強自鎮定,遊目向靈堂四角望去,並不見母親的影子。

    周海山帶著岳小飛,直接進入馬昭雄的洞室,坐下後道︰“這裡是香主室,正好馬香主不在,公子就在這裡和她見面如何?”

    岳小飛道︰“萬一馬香主回來以後怎麼辦?”

    周誨山道︰“我在外面替你把風,他若回來,我自打辦法纏住他,同時我也不準其他的人進來。”

    “那太好了,多謝周總管考慮的周到。”

    這時早有—名黑衣漢子跑了進來,望著周海山躬身一禮道︰

    “小的迎接周總管,我們香主剛出去不久,周總管是否有什交代?”

    接著並沏了兩杯茶端上,

    周海山道︰“本總管沒什麼大事,你去把那叫何慧仙的守靈奴叫到這裡來!”

    那漢子弄不清是什麼事,卻又不敢問,立即應聲而去。

    周誨山隨後也起身道︰“我到外面為公子把風去。”

    洞室內只剩下岳小飛一人,不難想見,他此刻內心早已激動不已。

    他留意向室內各處望去,除了陰濕較重整天到晚必須點燈外,佈置得倒也十分華麗。

    自然,這是香主的居室,至於那些守靈奴們的住處,就不敢想像了。

    在這剎那,他似乎聽得見自己的心在跳動。

    他極力保持著鎮定,而雙眼直直地緊盯著洞門。

    不久之後,洞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接著推門而入的,正是母親何慧仙。

    岳小飛慌忙站起身來。

    他因戴著人皮面具,若馬上相認,反為不妙,暫時只能以禮相迎。

    何慧仙面容憔悴,連身上穿的那套黑衣,也破爛不堪,岳小飛若非上次已見過,簡直會不敢相認。

    他立即向前走出兩步,深深施了一禮,強忍著直欲破眶而出的淚水道︰“夫人請坐!”

    何慧仙不由大感訝異,她本來聽說是本城的周大總管召見,怎麼卻又換了一個人?

    即便是周大總管召見,在她來說,也是意想不到的事。

    如今,換了另外一個人不說,而這人又對自己口稱“夫人”,怎不令她越感吃驚。

    她並非沒聽過別人稱自己為夫人,不過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自從被打進育化城,別人能把她看成一個普通下人,她也就心滿意足,那裡還敢奢求。

    一時之間,她不覺怔在那裡,因為她實在不敢坐下。

    “夫人快請坐!快請坐!”

    岳小飛邊叫邊又沏了一杯茶,雙手端上。

    何慧仙終於怔怔地坐下,把茶放在一邊,驚異不定的茫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

    只聽“撲咚”一聲,岳小飛早把雙膝跪倒,悲切切叫道;“娘!我是飛兒!”

    何慧仙雙眸一直,“啊”了聲道;“你是飛兒?怎麼可能,飛兒怎會有你這樣大的年紀?而且模樣兒也完全不像!”

    岳小飛雙手揭去人皮面具,再叫道︰“娘!現在您該認識孩兒了吧?”

    在這瞬間。何慧仙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她顧不得再說什麼,緊緊把岳小飛摟進懷裡,母子相擁而泣,久久說不出話來。

    但時間緊迫,岳小飛不敢多耽誤,站起身後,把母親扶回座位。

    接著,便將這二年多來的經過以及如何來到天谷,大略和母親敘述了一遍。

    他擔心會有人闖進來,只有把人皮面具再行戴好。

    何慧仙只聽得悲喜交集,擦去淚痕道︰“飛兒,城主把你由五關總鎮叫到育化城來,到底是什麼用心呢?”

    岳小飛道︰“孩兒至今也弄不清楚為什麼,不過孩兒看得出,他對我很好,所以孩兒相信一定可以把娘從苦難中解救出來。”

    何慧仙不覺又淌下淚水道︰“其實生活在這裡三年多,這點苦娘還受得了,可恨的是馬昭雄一直對娘心懷不軌,有好幾次娘幾乎失身於他,說起來多虧周總管規誡過他,否則,娘真不敢往下想。”

    岳小飛咬牙切齒道︰“孩兒一定設法好好收拾他,其實他叛師滅祖,偕師娘淫奔,早已就大逆不道,罪不可恕了,若讓這種人逍遙法外,天理何在?”

    何慧仙道︰“不過你千萬別太魯莽,聽說馬昭雄很可能得到教主的信任,非到必要,不可輕舉妄動!”

    “孩兒曉得,聽說娘被打進育化城,是因為得罪了鳳嫣紅,娘究竟是怎樣得罪她?”

    “說來話長,時間緊迫,娘來不及對你細說,總之,我和她的結怨,並非無因。”

    她說到這裡,擔心馬昭雄闖進來,站起身來道︰“娘該走了,見到你父親後,要他不必掛心!”

    岳小飛也隨即起立道︰“娘請暫時忍一時之苦,孩兒一定有辦法救您!”

    母子依依而別後,岳小飛仍留在洞室。

    此刻,他的情緒已得到發洩,心裡輕鬆了很多。

    又過了不久,周海山推門而入,喝了杯茶道︰“公子和何慧仙談的時間還真不短,你和她並不認識,哪有這麼多話呢?”

    岳小飛長長吁一口氣道︰“在下同情她不幸的遭遇,更為她受鳳統領誣陷而不平,周總管是否能設法救她一救呢?”

    周海山蹙起兩道濃眉道︰“我曾對她幫過忙。”

    岳小飛道︰“這事她方才提起過,她對周總管非常感激。”

    周海山道︰“最大的一個難題,她是被宵關鳳統領在教主面前告過狀的,可以說她是被教主懲罰的,公子不妨想想,我是否幫得上忙?”

    他知道岳小飛無法回答,接著又道︰“偏偏靈堂香主馬昭雄也是教主派下來的,我照樣也動他不得,如果能換一位香主,至少我可以把何慧仙換一處比較舒適的地方。”

    “難道周總管一點別的辦法也想不出來?”

    “別的辦法當然有。”

    “什麼辦法?快告訴在下?”

    “那就是正式稟報城主,城主是教主的師兄,教主不能不賣他老人家的帳。”

    “這樣周總管就該稟報城主才是。”

    周海山搖頭,苦笑道︰“我的確曾考慮過向城主稟報,但經過仔細琢磨,總覺得不妥。”

    岳小飛有些不解道︰“在下想不出有什麼不妥。”

    周海山道︰“理由很簡單,何慧仙人長得十分標緻,我若無緣無故的為她向城主求情,城主很可能懷疑我和她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到那時即使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公子不妨想想,我有必要為自己添麻煩嗎?”

    岳小飛見周海山說出這種話,自知無法勉強,默了一默道︰

    “那就等慢慢再說吧,現在該回去了。”

    岳小飛仍回到昨晚所住的跨院,周海山也一直在旁相陪。

    為了救母親,岳小飛當然希望能早些和育化城土嚴寒見面,偏偏從昨天晚餐後到現在,始終沒打和嚴寒再見面的機會。

    他不得不假裝要走,向周海山道︰“在下該回五關總鎮了,城主那裡,就請總管代為謝過。”

    周海山似乎吃了一驚道︰“公子怎麼能走,據周某所知,城主一定還有要緊的事和你商量。”

    “在下只是五關總鎮一名小小的巡關使者,城主怎會有事和我商量呢?”

    周海山神秘一笑,拱了拱手道︰“公子請光休息一會兒,周某現在就去見城主,待會兒就回來給你消息。”

    周海山走後,岳小飛滿腦子又都是母親的影子。他已經告訴過母親,一定可以想辦法救她出來,以現在的情形看來,除了求城主嚴寒外,似乎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他無淪如何也要把握住這機會。

    直到近午,周海山果然回來了。

    他迫不及待的問道︰“總管見到城主沒有?”

    周海山帶著喜不自勝的神色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你過關了!”

    岳小飛茫然不知所對。

    周海山接道︰“城主一生,最崇拜的,就是古代的柳下惠,所以他對一個人的考核,也以是否不好色為依據,現在周某不妨實對公子說明白,昨晚他要周某帶公子到富國城美人關去,正是對你的一種考核。”

    “總管是否已把昨晚的情形告訴城主了?”

    “周某在昨晚一回來便把經過稟報了城主,他老人家為了再對公子做進一步的考核,便又派了一個叫秀蘭的丫頭來陪宿,可有這回事?”

    岳小飛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道︰“不錯,昨晚是有—個叫秀蘭的到我房中來。”

    周海山笑道︰“秀蘭今天一早,也把經過稟報了城主,據說公子不但不為所動,而且還躲到廂房裡獨宿,老實講,若當時公子把持不住而當真和秀蘭同宿,那就一切全完了。”

    岳小飛皺起眉頭道︰“城主為什麼要這樣考核在下?”

    周海山笑道︰“很簡單,如果不是把公子調到育化城擔任重要職務,便是另外有其他的好事,今天中午,城主又要設筵招待你,到時候他老人家一定會當面和你說明白。”

    果然就在不久之後,—名大漢前來通知,說是城主請岳公子在內府客廳見面。

    周海山心裡有數,凡是能被城主請進內府客廳的,必定關係不同尋常,岳小飛能受城主如此看待,果然不出他的預料。

    他陪岳小飛來到內府客廳,嚴寒已經等在那裡。

    岳小飛連忙躬身一禮道︰“晚輩拜見城主!”

    嚴寒笑容可掬的道︰“岳公子請坐!”

    一面吩咐周海山道︰“你去忙你的吧,老夫要和岳公子單獨談談。”

    岳小飛正襟危坐,他明白,嚴寒已對自己有了好印象,這印象必須更加保持,為了救母親,他不能不儘量討好對方。

    嚴寒喝了口茶道︰“岳公子,老夫冒昧問句話,你訂過親沒有?”

    岳小飛內心一動,暗道︰“奇怪,為什麼上次教主召見時也是問的這句話?……”

    他記得似乎有人對他說過,教主很可能準備把三公主與自己訂親,但這只是猜測而已,教主當時並未明言。

    正因為這緣故,此刻他只能低下頭道︰“晚輩還不曾訂親。”

    嚴寒略一沉吟道︰“聽說前幾天教主也曾召見你,教主曾對你說過什麼?”

    岳小飛道︰“教主也問過同樣的話。”

    嚴寒似是有些吃驚,哦了聲道︰“教主是否說過要把三公主和你訂親的事?”

    岳小飛道,“教主問過之後,就不曾再提了。”

    嚴寒面現喜色道︰“那就好,老夫決定讓小女和你訂親。”

    岳小飛先前雖已猜出嚴寒的心意,卻沒料到他會如此乾脆。

    他微微一怔之後道︰“晚輩只怕和大小姐年歲不大相當。”

    嚴寒笑道;“老夫說的當然不是你見過的那個,老夫有小女兩人,老大如冰,你是見過了,次女如霜,正好和你同齡,若論她的品貌,比她姐姐尤勝三分。”

    岳小飛臉上一熱道︰“蒙城主厚愛,晚輩感激不盡,但晚輩身份卑微,只怕不宜高攀。”

    嚴寒呵呵笑道︰“這是什麼話?老夫一向愛的是人才,人與人之間根本沒有貴賤之分,想當年柳迎春嫁給薛仁貴、玉寶釧嫁給薛平貴,何曾在身份上計較,還不照樣傳為千古佳話。”

    岳小飛為了救母親,當然不能再推辭,正要起身重新拜見,嚴寒卻搖搖手道︰“既然一言為定,小女如霜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不過你們目前年紀都還太小,正式成婚,必須延後幾年,至於你我,暫時也不必以翁婿相稱,總之,這事現在只有老夫及內人以及小女如冰、如霜幾人知道,不必對外宣揚。”

    岳小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知二小姐是否同意?”

    嚴寒笑道︰“當老夫在大廳招待你時,她早巳在屏風後看過多次了,那天如冰改扮成蒙面人和你比武,她看得比誰都留意。如果不是我和內人不準,也許她早就自動出來和你見面了。”

    說活間已有幾名侍女端進酒來。

    這次只有嚴寒和岳小飛兩人同席,連嚴大人和大小姐也沒出來,

    席間,岳小飛頻頻向嚴寒敬酒。

    他的目的,不外是趁酒酣耳熱之際,以便提起母親在靈堂受苦之事。

    嚴寒既得乘龍快婿,心裡高興,即使岳小飛不勸酒,他也要開懷暢飲。

    突然,他發現岳小飛在敬酒時暗自落下眼淚。

    “岳公子,你……你是怎麼啦?……”

    岳小飛立刻離席雙膝跪倒在地道︰“晚輩求城主教救家母!”

    嚴寒愕然道;“快起來,有話慢慢講,令堂在哪裡,老夫怎能救得了她?”

    岳小飛拭去淚痕,重新入席道︰“城主可知道晚輩上午到過靈堂?”

    嚴寒道︰“老夫聽周總管說過。”

    “晚輩前天隨大公主來時,也曾到過靈堂,無意中發現家母竟然在靈堂中做了一名守靈奴!”

    “令堂是怎樣進入天谷的?”

    “家母三年前撇下晚輩,決心投入天谷效忠教主,她也是通過五關進來的,後來不知為什麼得罪了宵關的鳳統領,而被打進育比城靈堂裡來。”

    “令堂叫什麼名字?”

    “家母姓何諱慧仙。”

    “何慧仙?……”嚴寒若有所思的道︰“老夫聽說過這名字,是周總管偶然提起過的,你今天上午可和令堂正式見過面?”

    “承周總管幫忙,晚輩和家母見過。”

    “令尊呢?”

    “家父早在幾午前離家出走,到現在音信全無。”

    嚴寒默了一默道︰“求老夫為令堂脫罪,以目前你我的關係,

    只是小事一件,待會兒老夫就下令要令堂到這裡來!”

    岳小飛喜出望外,正欲再離位拜謝,嚴寒已抬手阻止道︰“不必拜謝,否則那就是見外了,只是令堂離開靈堂以後如何安排,你可有什麼高見?”

    岳小飛道︰“晚輩希望能讓家母暫時留在城府,至於以後如何安置,當然仍須仰仗城主鼎力幫忙。”

    嚴寒頷首道︰“也好,不過依老夫之見,最好暫時別讓人知道你們是母子關係,以免又生出不必要的枝節。”

    岳小飛道︰“但憑城主作主。”

    嚴寒做事果真爽快,隨即派人把總管周海山找了來。

    及到周海山來到,酒菜已然撤去。

    周海山深施一禮道︰“城主有什麼吩咐?”

    嚴寒道︰“岳公子方才和老夫談起靈堂有位女守護奴,名叫何慧仙,據說這人是受了冤屈被宵關的鳳統頓陷害,老夫很同情她的不幸遭遇,決定暫時把她調到府裡來,你馬上到靈堂把她帶到這裡!”

    周海山似是面有難色,近前兩步道︰“依屬下愚見,最好先把馬香主叫來,城主先和他說明之後,再把何慧仙叫來較為合適。”

    嚴寒面現不悅之色道︰“為什麼要先知會他?馬昭雄算個什麼東西?”

    周海山帶點尷尬神色陪笑道︰“城主一定知道,馬昭雄是教主直接派下來的,何慧仙也是教主親自裁示打到本城靈堂做守靈奴的。若城主不經馬昭雄直接把她調到府裡來,只怕對教主的面子上不大好看,何況馬昭雄是個小人,萬一他在教主面前挑撥是非,也很容易傷了城主和教主之間的感情。”

    嚴寒沉吟了半晌道︰“說的也是,你就先傳令要馬昭雄到這裡來!”

    周海山應聲而上。

    岳小飛輕吟了一聲道︰“晚輩很佩服周總管,因為他很有知人之明。”

    嚴寒哦了聲道︰“這話怎麼講?”

    岳小飛道︰“他能知道馬昭雄是小人,便足以證明他有知人之明。”

    嚴寒愣了一愣道︰“莫非你也認識馬昭雄?”

    “晚輩從前和他雖僅見過一面,但對他的為人卻知之甚詳。”

    “你說說看!”

    “他是中原武林名宿聖手書生廬雲的弟子,後來不但叛出師門,而且做出亂倫之事,竟然和廬雲的妻子淫奔。”

    “有這種事?廬雲的妻子是誰?”

    “就是目前的宵關統領鳳嫣紅!”

    嚴寒只聽得怒火直衝而起,他一生最恨的就是好色之徒,而馬昭雄的行為居然是亂倫,這讓他如何能忍得下,不覺驀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齒的道︰“好一個可惡的東西,岳公子,這該不是騙我的吧!”

    岳小飛正色的道︰“不瞞城主,三年前當家母投奔天谷有意效忠皇元教時,就把晚輩託付聖手書生廬大俠撫養的,否則晚輩對馬昭雄的所作所為,怎會如此清楚?像這種禽獸不如的人,如今不但逍遙法外,而且居然受到教主重用,怎不令人為之氣結!”

    嚴寒咬了咬牙道︰“難怪老夫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原來他比老夫想像的更壞!”

    岳小飛道︰“待會兒馬昭雄到來時,最好暫時別止他看到晚輩。”

    嚴寒道︰“那是自然,客廳隔壁,就是老夫的書房,你不妨暫時先到我書房裡去。”

    岳小飛隨即由壁門進入書房。

    頓飯工夫之後,周海山果然陪同馬昭雄進入客廳。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7
第二十一回 狗男鳥女  (一)

    馬昭雄雖然和周海山一路同來,卻並不清楚城主何故召見他。

    這是因為周海山事先並未向他透露任何口風。

    此刻,馬昭雄見嚴寒臉色傲然坐在那裡,難免有些吃驚。

    他見過禮後,垂手躬身站在一旁,等候城主有何令諭示下。

    嚴寒看也沒看馬昭椎一眼,不動聲色問道︰“靈堂裡可有一位叫何慧仙的女奴嗎?”

    馬昭雄謹聲道︰“有的。”

    嚴寒道︰“老夫有意把她調到府上來,你可有什麼意見?”

    馬昭雄臉色變道︰“啟稟城主,使不得!”

    嚴寒冷笑道︰“有什麼使不得?”

    馬昭雄道︰“何慧仙是總壇有案的女犯,當初是教主親自批示打到酴F堂的,而且屬下奉命來本城靈堂擔任香主時,教主還曾特別傳諭對她要好好看管,若出了差錯,唯卑職是問,卑職不得不把這段經過稟報城主。”

    嚴寒嘿嘿笑了幾聲道︰“依你之見,老夫該怎麼才能把她調出來?”

    馬昭雄道︰“何慧仙本來身犯死罪,教主把她打入靈堂為奴,已算是對她從輕發落了,沒有現由把她放出。”

    “如果老夫非要把她調到府裡來呢?”

    “請恕卑職不敢作主,城主最好先向教主請準才成。”

    “非這樣麻煩不可嗎?”

    “並非麻煩不麻煩的問題,而是不這樣做卑職不敢放人。”

    嚴寒笑了笑道︰“馬香主,你近前幾步!”

    馬昭雄依言來到嚴寒身前。

    突見嚴寒拿臂疾揮,猛地一掌,甩上馬昭雄面頰。

    暴響聲中,馬昭雄一聲悶哼,直摔到壁角邊,才被牆壁擋住。

    待他穩住身形,口鼻間已是鮮血直流。

    嚴寒怒目喝道︰“混蛋,老夫想調人還要給你講?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育化城歸老夫掌管,老夫要怎樣就怎麼樣,動不動就把教主抬出來,難道教主還能壓死人不成?”

    馬昭雄捂著面頰,敢怒而不敢言。

    周海山忙道︰“稟城主,你老人家何必發這麼大脾氣,叫他回去把何慧仙送到這裡來就是。”

    嚴寒掠了馬昭雄一眼,再喝道︰“馬香主,老夫要特別警告你,從今後行為要好好檢點,若有半點差錯,休怪老夫對不住你,別以為你是教主身邊的紅人就可以為所欲為,老夫從來不吃這一套,等有一天老夫要處置你,即使教主講情也沒用!”

    他頓了一頓,又哼了一聲道︰“現在就滾回去,馬上把何慧仙送到這裡來,若耽誤了時間,小心你的狗命!”

    馬昭雄剛走,周海山立即提醒嚴寒道︰“稟城主,屬下現在該跟去看看!”

    “你為什麼又要去?”

    “馬香主心狠手辣,萬一他回去後對何慧仙不利,不是鬧著玩的。”

    嚴寒被一語提醒,隨即吩咐道︰“好,你馬上跟去!”

    方才的這段經過,岳小飛在隔壁書房,都聽得清清楚楚,他除了有“大快人心”之感外,更對嚴寒和周海山有說不出的感激。他又來到客廳。

    嚴寒道︰“待會兒令堂求時,為了不使別人看出你們是母子。

    你還是暫時躲到隔壁書房去。”

    岳小飛再三向嚴寒拜謝。

    周海山很快便把何慧仙帶了來。

    在路上,他照樣也沒告訴何慧仙城主因何召見。

    不過何慧仙卻已猜到了八九分,因為岳小飛上午曾對她說過將設法說動城主救她之事,只是沒料到會如此之快。

    在嚴寒來說,此刻何慧仙已是自己的兒女親家,他必須在客廳門口相迎,否則若仍高高在上坐著,何慧仙進門之後必定行跪拜大禮,那就顯得自己太不該了。

    他來到客廳門口,剛好何慧仙已到。

    周海山道︰“這就是城主,還不快快拜見!”

    不消說,周海山是一番好意。

    城主的身份地位,僅次於教主,何慧仙平時在香主面前都要必恭必敬。如今見了城主,那能不大禮參拜。

    但嚴寒卻緊跟著說道︰“來到這裡,不必拘禮,用不著拜。”

    他擔心何慧仙真的要拜,又不便上前扶持,說話間用手虛空一托,暗發出一股奇大無比的內力。

    在這剎那,何慧仙突感到身前似被一道無形的氣牆擋住,即使想拜也拜不下去。

    她萬想不到,城主待人竟是如此親切客氣。

    嚴寒直把何慧仙讓到座位上坐好,自己才在對面坐下,一面吩咐道︰“周總管可以去了,老夫要和何女俠單獨談談。”

    周海山隨即離開客廳。

    何慧仙見城主稱自己女俠,更是受寵若驚,這種稱呼,對她早已很陌生了。

    嚴寒帶著歉意的吁了口氣道︰“這三年多來,何女俠在靈堂受苦受難,嚴某實在於心難安!”

    何慧仙強忍著淚水,低下頭道︰“罪女蒙城主如此關懷,衷心感激不盡!”

    嚴寒道︰“何女俠用不著客氣,只怪嚴某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身世以及含冤受屈經過,否則早就不會讓你在靈堂受苦了!”

    他默了一默接道︰“聽說上午你和令郎曾會過面,你的身世以及含冤受屈經過,正是令郎告訴嚴某的,何女俠教子有方,才能培育出令郎這種少年英雄,嚴某和他,稱得上相見恨晚。”

    何慧仙既感激又激動的道︰“城主過獎,小女子愧不敢當!”

    嚴寒頓了頓道︰“嚴某要正式告沂何女俠,我已答應把小女如霜許配給他,不過這事暫時還不能聲張,何女俠,實際上彼此已經是兒女親家了,所以休對嚴某才用不著多禮。”

    事情會進展得如此之快,這倒使何慧仙大感意外,她連忙在原位襝衽一禮道︰“城主雖不嫌微賤,但小女子如此和犬子總嫌太高攀了!”

    嚴寒正色道︰“莫非何女俠不同意這門親事?”

    何慧仙又襝衽一禮道︰“城主不嫌我們母子微賤,小女子怎敢見外?”

    嚴寒拂鬚呵呵笑道︰“這就好,現在嚴某就請令郎出來,讓你們母子相見!”

    岳小飛不等嚴寒召喊,立即自動來到客廳,先拜嚴寒,再拜母親。

    嚴寒道︰“從現在起,何女俠不必回靈堂了,就留在府裡,至於今後的事,慢慢再安排。”

    他說著,隨即把夫人和大小姐召來和何慧仙相見。

    嚴夫人對待何慧仙像親姊妹一般親切,忙道︰“老爺子,我陪親家母先到後面換換衣服,再安排她的住處,晚上再設筵好好為她慶賀慶賀!”

    嚴寒頷首道︰“好,你先帶何女俠到後面去。”

    接著又道︰“記住,何女俠和咱們的關係,目前除了你和如冰如霜知道外,對其他的人絕對要保密!”

    嚴夫人笑道︰“用不著你交代,我早想到這一層啦。”

    當晚,嚴寒夫婦備下盛筵,就在內室客廳裡款待何慧仙。

    作陪的除嚴寒夫婦外,只有岳小飛和大姑娘嚴如冰,至於二姑娘嚴如霜,當然不便和準婆婆以及未婚夫婿見面。

    何慧仙早換上一身錦繡新衣,再加上一打扮,和在靈堂時已判若兩人,似乎又恢復了昔日仙姿玉質的容顏。

    這是岳小飛一生中最興奮最愉快的一晚。

    相信何慧仙也不例外。

    席間,嚴夫人道︰“老爺子,你是否想到把小飛也調到咱們這邊來?”

    嚴寒道︰“當然想過,只是他和如霜還要等幾年才能成親,若調到這邊來,霜兒和他都有些不便,想來想去,還是讓他暫時留在五關總鎮的好。”

    嚴夫人道︰“可是他總該常回來看看他母親。”

    嚴寒道︰“這方面我也早想到了,我會發給他一面本城的通行令牌,只要他有時間,隨時都可以回來和何女俠見面。”

    這頓酒飯,直吃到一更將盡,才盡歡而散。

    岳小飛還特別跟到內室,又陪侍母親很久,才回到昨夜住過的跨院安歇。

    這一夜,他睡得當真甜蜜極了,他想到當回到五關總鎮把消息告訴父親,父親內心的快慰。又豈是筆墨所可形容的。

    次日的早餐,是他獨自在房間用的。

    飯後,他到內室向母親以及嚴寒夫婦辭別。

    奇怪的卻始終沒踫著二姑娘嚴如霜,雖然那時候未婚夫妻不能見面,但無意中踫上應是例外,其實在他的小心靈裡,又何嘗不想和嚴如霜見上一面。

    當出城後,岳小飛才想起那副人皮面具尚未交還周海山,他實在想擁有一副人皮面具,以便用來對付馬昭雄之用,卻又不便向周海山硬要。

    沒奈何,只得取出面具道︰“晚輩還忘記應把面具奉還總管。”

    周海山並未立即接取︰“如果岳公子有用,不妨留著繼續使用。”

    岳小飛真是喜出望外。道︰“那我就謝總管了!”

    周海山道︰“用不著謝,我身邊另外還有兩副,放著也是放著。”

    “總管那來的這麼多人皮面具?”

    “公子在靈堂已經見過那些棺材了,棺材裡不乏奇人異士,什麼樣的江湖人物都有,這幾副人皮面具,都是從他們身上搜來的。”

    “這樣說馬昭雄必定也有了?”

    “很可能也有。”

    周海山說到這裡,不覺皺了皺眉道︰“昨天城主當場教訓馬昭雄的事,公子是否知道?”

    岳小飛道︰“當時晚輩在隔壁書房,一切都聽得很清楚。”

    周海山嘆口氣道,“馬昭雄是個小人,小人之心,不可不防,我很擔心城主會吃他的虧。”

    岳小飛呀然道︰“他不過一名小小香主,如何能讓城主吃虧?”

    周海山道︰“誰能防他不在教主面前挑撥離間,尤其城主昨天曾說過沒把教主放在眼裡的話,馬昭雄正好有了挑撥是非的藉口,所謂打狗看主面,城主當時實在不該那樣衝動。”

    岳小飛趁機問道︰“聽大公主說,城主為人很嚴肅,不苟言笑,據晚輩這兩天和他老人家的接觸,好像不是這樣子。”

    周海山道︰“可見大公主根本不瞭解城主的為人,當城上第一次和外人見面時,的確會令人覺得他很嚴肅。不過相交一久,就會明白他是一位性情中人,尤並他對自己所喜歡的人,更是誠心相待,從來不做表面文章,以我周海山來說,能在他手下做事,算是跟對人了。”

    岳小飛細想這兩天嚴寒對待自己的一切,和周海山的話相對照,果然不假,心下對嚴寒越發有著難言的感激。

    這時已出城很遠,岳小飛不便麻煩周海山遠送。隨即拱手告辭。

    回到五關總鎮,岳小飛立即把這兩天在育化城的經過,向父親花玉麟稟報。

    花玉麟得知愛妻何慧仙已經得救,真是喜之不盡,緊握著岳小飛的手道︰“飛兒,你比為父能幹多了,為父在天谷三年多都無法幫上你母親的忙,而你不過幾天工夫便救下你母親,說起來為父真該慚愧!”

    岳小飛肅容道︰“父親這樣說話,豈不折煞了孩兒,你老人家沒救出母親,是因為有很多顧忌,而孩兒在心理上,卻沒有半點這種負擔。”

    “話雖如此,但為父卻不應以這種理由作為無法救出你母親的藉口。”

    “可是孩兒也犯下了一項不可饒恕的大罪!”

    “你指的是什麼?”

    “孩兒沒稟明父母,便答應下親事,怎能不說是一項大罪。”

    “如果你不答應,又如何救得了你母親?你為了盡孝才這樣做,何罪之有?再說嚴寒是一城之主,你就是想拒絕,又能拒絕得了嗎?”

    岳小飛低下頭,囁嚅說道︰“可是父親和大公主的事,孩兒不能忘記,城主是教主的師兄,這事一旦成真,又該怎麼辦?”

    花玉麟笑道︰“孩子,你放心,為父和大公主的事,我會儘量設法拖延,至於你和嚴城主的二小姐,那是幾年以後的事了,為父記得曾經告訴過你,只要救出要救的人,我們馬上就離天谷,這裡豈是你我父子及你母親久居之地?”

    岳小飛終於略略寬心。

    花玉麟道︰“你辛苦了兩天多,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總之,你母親既然已經得救,我也就放心了!”

    岳小飛離開父親房中,立刻再來到袁小鶴住處。

    經過這幾日之後,袁小鶴已漸漸恢復正常。

    岳小飛對袁小鶴是無話不談,見面後便把這兩天在育化城的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袁小鶴首先為岳小飛的母子重逢慶賀,接著皺起眉宇道︰“原來馬昭雄不但沒死,而且還做了教主的心腹,這樣說他和鳳嫣紅仍必常打暗中來往了?”

    岳小飛道︰“很難講,不過即使有來往,他們也不可能常常見面。”

    “為什麼?”

    “育化城管制很嚴,馬昭雄到宵關往返一趟便得半天時間,對他來說,自然不方便。”

    “可是這對狗男女總要幽會的。”

    “富國城有一處美人關,實際上是三大妓院,據說馬昭雄是那裡的常客。”

    “狗走到天邊忘不了吃屎,馬昭雄這混帳實在太可惡了!”

    袁小鶴說到這裡,咬了咬牙道︰“其實我倒希望他到宵關來找鳳嫣紅。”

    岳小飛不解道︰“袁大哥為什麼忽然又有這種想法?”

    袁小鶴道︰“咱們是巡關使者,職責所在,若能當場捉到他和鳳嫣紅的姦情,請副總鎮報到總壇,他們縱然是教主手下的紅人,也必定要倒大黴。”

    岳小飛搖頭道︰“若想當場捉姦,談何容易,依小弟之見,若能和馬昭雄狹路相逢,先好好教訓他—頓才最能大快人心。”

    袁小鶴不以為然︰“若真是和他狹路相逢,要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必須幹掉他。”

    “以目前來說,幹掉他反為不妙,教訓他一頓才是真的。”

    “豈有此理,若他一狀告到教主那裡,咱們還想活命嗎?”

    “小弟會讓他認不出來是誰?”

    “那是說咱們必須易容,可是咱們總不能老是易好容等著他?”

    岳小飛笑道︰“不瞞袁大哥,小弟這次到育化城,有人送了一副人皮面具,只要臨時戴上,誰能認得出來?”

    袁小鶴迫不及待的道︰“快拿出來戴上看看,我長了這麼大,還沒見過人皮面具呢。”

    當岳小飛戴上之後,袁小鶴看了真是驚奇不已。

    岳小正道︰“袁大哥如果喜歡,小弟也許能想辦法替你找一副,現在如有需要,可以暫時向小弟借用。”

    他離開袁小鶴房間,又和丁濤、甘霖各自打過招呼。

    這兩人根本不知道岳小飛是到那裡去了,岳小飛也只能隨機應付過去。

    馬昭雄被嚴寒摑了一掌又大加責罵之後回到靈堂,越想越不是滋味,再加何慧仙被周海山帶走,更是難以忍受。

    他一向睚眥必報,何況自己又是教主跟前的紅人,而且城主責罰他時的語氣,似乎把教主沒放在眼裡,只要自己在教主面前搬弄幾句是非,不愁扳不倒嚴寒。

    他本想當晚就到總壇面報教主,但又覺得自己一人的力量恐怕不夠,若能聯合鳳嫣紅助上一臂之力,那就差不多了,因為鳳嫣紅在教主面前,比他更要紅得多。

    不過他不便立即成行,一來剛剛出這事後,不能不擔心城主隨時還會傳見他,二來他被嚴寒一掌摑得皮開肉綻,又傷在門面上,這樣子如何能和鳳嫣紅見面。

    他和鳳嫣紅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鳳嫣紅最愛的是小白臉,他若以現在滿臉傷痕的狼狽相去見她,不立刻被嗤之以鼻趕出來才怪。

    因之,他決定等過幾天面傷好了再找機會和鳳嫣紅相見。

    鳳嫣紅正在宵關她那精緻豪華的臥室裡無聊的獨坐著。

    她的確太無聊。

    在以往,她幾乎朝朝暮暮離不開男人。

    自從三年前因進獻“煉心大法”秘笈有功被皇元教主引為心腹委任宵關統領後,身份地位雖然高了,卻少了陪伴她的男人。

    她和馬昭雄私通的事,當然不敢讓教主或天谷中的任何人知道。偏偏馬昭雄又被分配在育化城靈堂擔任香主,而城主嚴寒又對屬下受制甚嚴,因之,馬昭雄也甚少來和她幽會。

    其實馬昭雄倒並不寂寞,富國城的美人關近在咫尺,也隨時都可以找到所需要的。

    但卻苦了鳳嫣紅,她身為統領,自不方便和屬手下發生苟且之事,而且宵關的一些男性屬下,也沒一個她看得上眼的。

    最能和她接近的男性,該是關上的副統領,偏偏副統領又是位老傢伙。

    何況,即使副統領張鳳鳴不老,人家也是位正正經經的人,決不會和她做出那種事來。

    因之,她上次才想盡辦法勾引袁小鶴,如果那晚袁小鶴真的上了鉤,她也許會把馬昭雄忘得一乾二淨。袁小鶴偏偏不吃這一套,你說氣不氣人?就在這時,一名侍婢進來稟報︰大門外一位老先生求見。

    鳳嫣紅芳心一動,立即吩咐道︰“把他請進來!”

    不大一會工夫,那侍婢果然引領一名老者走進客廳。

    那老者看來至少已在七十以上,但身材卻十分高大魁梧,而且腰桿挺得很直,毫無龍鍾之態。

    這時鳳嫣紅也早進了客廳,她交代那侍婢道︰“沒你的事了,沒有我的招呼,任何人不準進來!”

    那侍婢走後,鳳嫣紅斜睨了那老者一眼,哼了聲道︰“別裝模作樣了,還不快現原形!”

    那老者舉手往臉上一抹,霎時臉形大變,赫然是馬昭雄。

    鳳嫣紅冷笑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為什麼這麼久才來?你那心中還有我嗎?”

    馬昭雄涎臉笑道︰“別這麼酸溜溜的,我若不想你,也不會來了。”

    “什麼?想我就來,那麼不想我就不來了,你這麼久才來一次,是否表示平時根本不想我?直到現在才想我?”

    “嗨!你不知道,城主那老王八蛋打得緊,管得嚴,我又怎敢隨便出來。”

    “你今天怎主是出來的呢?”

    “今天來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除了看你,另有一件重要大事和你商議。”

    鳳嫣紅哼了聲道︰“原來還有另外的事,否則大概你也不會來了,坐下吧,我先問問有什麼正事。”

    馬昭雄在對面坐下,自動倒茶喝了一口道︰“那個叫何慧仙的,可是你稟報教主把她打入靈堂做守靈奴的,不錯吧?”

    鳳嫣紅眨著眸子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何必再問?”

    馬昭雄擻了撤嘴道︰“我現在就是要告訴你,何慧仙已經被人放走了!”

    鳳嫣紅臉色驟變道︰“什麼,可是你監督管制不嚴,被她私自逃跑下?”

    “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是被人放走的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8
第二十一回 狗男鳥女  (二)


“誰有這麼大膽?除非是教主。”

    “當然不是教主。”

    “那是誰?”

    “城主嚴寒。”

    鳳嫣紅大感一愣道︰“嚴城主為什麼要放走她?”

    馬昭雄搖頭道︰“你問我,我又問誰?那天為這事,我還挨了那王八蛋一掌。”

    “你為什麼不說何慧仙是教主親自下令打入靈堂為奴的?”

    “我當然說了。”

    “嚴城主說什麼?”

    “他權本沒把教主放在眼裡,而且連教主一起罵了。”

    “真有這種事?”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今天來,主要就是為了這事和你商議。”

    “目前何慧仙的人呢?”

    “已經被調到城府,很可能是城主那老王八蛋看上了她。”

    鳳嫣紅咬了咬牙道︰“好啊,嚴寒那老賊這樣做也太不像話,他在天谷,雖然身份地位高高在上,但卻總不能大過教主,教主親自下令打入靈堂為奴的人,他竟擅自放走,我要而見教主去!”

    馬昭雄道︰“為了這事,我本想自行去面報教主,但又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夠,所以才來找你,在教主眼中,你的份量比我更重得多,我正是希望由你去面見教主。”

    “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要去,若等嚴城主造了反再去,那就晚了!”

    “嫣紅,我至今還弄不清楚你為什麼要把何慧仙打入靈堂為奴?”

    “把她打入靈堂為奴,那是救主開恩,我當時是希望教主把她處死的,偏偏教主念她通過五關時成績優異,為了憐才惜才,才饒過她一死,最後決定把她打入靈堂為奴。”

    馬昭雄忖思了半響道︰“你去面見教主時,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

    鳳嫣紅道︰“你想找死嗎?若咱們一起去,教主難免就會懷疑你我之間的關係,到那時就悔之不及了!”

    “可是教主早已知道你我之間關係不錯。”

    “你是指的哪一方面?”

    “當初你把‘煉心大法’秘笈獻給教主時,不是說過我也曾幫過忙嗎,否則教主如何能信任我?又如何肯委任我做香主?”

    “那只是普通關係,算不了什麼。你該知道,皇元教最忌的就是手下人亂搞男女關係,連夫妻都不準一同進入天谷,你我真正關係若被教主查出,那還得了。”

    “好,我不去就不去,可是教主必定問起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你又怎樣答覆?”

    “我自有辦法,至於你,雖然不必主動面見教主,但教主卻會主動傳你去。”

    “為什麼?”

    “你是靈堂香主,何慧仙是受你管轄的人,教主當然會把你叫去查詢經過。”

    “有道理,還是你想的比我周到,可見我並沒白來。”

    “現在大事解決了,你還有別的事沒有?”

    馬昭雄猛然站起來,趨前一把將鳳嫣紅緊緊摟住道︰“這麼久沒見面,你可知道我是多麼想你!”

    接著,噘嘴緊貼鳳嫣紅粉頰,就吻了上去。

    鳳嫣紅一縮身子,嬌嗔道︰“你若真想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

    馬昭雄呼吸急促的道︰“我先前不是已經對你說過了嗎?”

    鳳嫣紅伸出白如玉軟如綿的縴手。摀住馬昭雄的嘴唇道︰“死人,你若早這麼急,我也用不著整天到晚連做夢也在盼你了,這裡不是辦那事的地方,鬆開手,到臥房去。”

    客廳時有道側門,可以直通臥房。

    馬昭雄並沒鬆手,反而摟得更緊,然後把鳳嫣紅托起直抱到臥房。

    接著再把鳳嫣紅扔上床,連鞋子都沒脫,便餓虎撲羊般撲了上去。

    鳳嫣紅吃吃笑著,一把將馬昭雄推到一側,接著在他面頰上擰了一把道︰“死鬼,怎麼急成這樣子,慢一點不成嗎?”

    馬昭雄這才想起很多障礙還沒掃除。

    他跳下床關上房門,再跳上床,動作快得不能再快的轉瞬便把自己脫了個赤條精光。

    這小子果然體格結實,尤其胸前叢生的那一撮黑毛,正經人看了噁心,鳳嫣紅看了卻是打心底喜歡。

    誰知這時鳳嫣紅卻是眯著眸子仰臥在那裡,好像半點不急的模樣。

    馬昭雄俯下身去,低聲叫道︰“你怎麼啦,莫非又不想了?”

    鳳嫣紅的聲音,像是從鼻孔裡哼出來的︰“冤家,這種事情,難道要師娘親自動手,你滾為師娘服務服務才對。”

    馬昭雄如奉聖旨,很快就把鳳嫣紅的上身剝光。

    那堅挺豐腴的雙峰,早已看得他兩眼發直。

    他顧不得下一步,急急俯下身去,用嘴餃住猛吮下去,來了個“君子動口不動手。”

    鳳嫣紅扭動著身子,一隻手卻按上了馬昭雄的頭,發出夢囈般的陣陣嬌笑。

    馬昭雄吮過了這一邊,再吮那一邊。

    只聽鳳嫣紅吃吃笑道︰“好兒子,別只顧吃奶,還有更好的。”

    馬昭雄這才抬起了身子,順著鳳嫣紅白如凝脂的小腹,雙手往下一滑,頓時,鳳嫣紅已一絲不掛玉體橫陳在他面前。

    他的雙眼本來已直,這時更像要冒出火來,而另一股奇烈無比的火,又直衝小腹之下。

    於是,一男一女,真的合而為一了。

    在這剎那。似乎天在旋,地在陷,而床仍也在無風自搖,夾雜著夢囈、呻吟聲、嬌笑聲、喘息聲,簡直令人分不清這是那一首樂章裡的插曲。

    總之,就是如此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鳳嫣紅和馬昭雄已穿好衣服時坐床上。

    馬昭雄似是精神尚未用完,涎著臉道︰“嫣紅。我看你是越來越厲害了。”

    鳳嫣紅斜目瞟過來一眼道︰“難道你不厲害?”

    馬昭雄咧嘴笑道︰“我厲害是有原因的,養精蓄銳這麼久,當然要比從前天天在一起時厲害得多。這叫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鳳嫣紅冷笑道︰“我看你不至於這樣可憐吧?”

    馬昭雄哦了聲道︰“這話什麼意思?”

    鳳嫣紅道︰“聽說富國城那邊有處美人關,實際上是開窯子館的,狗走到天邊忘不了吃屎,你一定是那裡的老顧客。”

    馬昭雄幾乎要舉起手來發誓道︰“你別冤枉好人,我若涉足那種地方,就不得好死,你說這種話,簡直是門縫裡瞧人,把人看扁了!”

    鳳嫣紅道︰“就算你沒到過那地方,也難保不另打野食?”

    “豈有此理,哪裡有野食可打?”

    “靈堂坐就有現成的?”

    “你說的是誰?”

    “何慧仙就夠了,她長得不比我差,我不相信你沒動過她。”

    馬昭雄幾乎又要發誓︰“嫣紅,我看你是越來越不該了,她是個罪犯,我怎可隨便動她,而且她有一身武功,也不是那麼好動的!”

    鳳嫣紅笑道︰“看。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不過她不肯依,那我倒相信。”

    馬昭雄在鳳嫣紅小腹輕拍了一下道︰“我看你才是想亂打野食呢。”

    鳳嫣紅翠眉一聳道︰“胡說,我跟誰?”

    馬昭雄道︰“你宵關上的男人,也不在少數,只要是男人,那個不可以?”

    鳳嫣紅一耳光直向馬昭雄摑來。

    馬昭雄偏頭閃過,順手抓住鳳嫣紅的玉腕,嘻嘻笑道︰“別打別打,算我說錯了!”

    鳳嫣紅嬌叱道︰“你再胡說八道,看我撕不撕了你的狗嘴!”

    馬昭雄向窗外望瞭望天色道︰“時間不早,我該走啦!”

    “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走?”

    “我當然不想走,但出了事怎麼辦?”

    “你擔心出什麼事?”

    “嚴寒那老賊盯得緊,尤其這兒天正在風頭上,萬一他晚上派周總管去查夜。以‘夜不歸城’的罪名辦我,那就慘啦!”

    “那麼你什麼時候再來?”

    “只要我到機會,一定很快再來看你。”

    “希望你說話算話,別讓我獨守空幃苦等,你知道師娘閒著多難受!”

    “放心吧,我的寶貝!”

    馬昭雄說著,又將鳳嫣紅摟緊,嘴巴像雨點般的在鳳嫣紅粉頰上猛吻亂吻。

    鳳嫣紅被馬昭雄勾起了二度慾念,竟自動又為馬昭雄解開了衣服。

    馬昭雄那裡按奈得住,於是,兩人又進入了第二個春天。當兩人再度穿好衣服時,馬昭雄縱然再留戀,也不得不走了。

    他重新戴起了那副老人人皮面具,下了床,由裡面再回到客廳。鳳嫣紅也跟了出來。

    她像旱田得到了甘霖,反而精神旺盛,容光煥發。

    但馬昭雄卻有些疲憊模樣,垂頭喪氣,像個大孝子般。

    鳳嫣紅在他肩上拍了一把道︰“冤家,看你的樣子,好像沒有以前中用了。”

    馬昭雄挺了挺胸道︰“你為什麼這樣說話?剛才我不是很中用的嗎?”

    鳳嫣紅道︰“可是看你現在這樣子,好像支持不住第三回合。”

    馬昭雄聳了聳肩道︰“算了吧,下次我會讓你服氣的。這些天受盡了嚴寒那老賊的氣,想起來就窩囊,你說我不如從前,也許是真的,還忘了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去面見教主?”

    “你說呢?”

    “當然越快越好。”

    “我聽你的,這兩天一定去。”

    “只要扳倒了嚴寒老賊。以後咱們就可常常見面。”

    馬昭雄走出宵關,腦海裡還是縈繞著方才在鳳嫣紅臥房裡那連過兩關的情景,在他來說,夠得上是回味無窮。

    這時,太陽已將下山,預計著趕回育化城,至少已是一更將盡了。

    他隨即把那副人皮面具卸下了來揣好,因為這時已用不著它,而且戴上它後把面皮繃得緊緊的也不舒服。

    尤其他為了施展輕功快些趕路,變成老人模樣反而容易引人生疑。

    正走之間,驀聽耳旁響起一聲沉渾有力的冷喝道︰“馬昭雄,今天看你還往哪裡走?”

    馬昭雄猛吃一驚,他聞聲收住腳步,只見路旁三丈外的土坡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站著一名二十開外三十不到的壯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8
第二十二回 痛懲淫賊  (一)

    馬昭雄當然認不出這人是誰。

    因為這人是戴著人皮面具。

    面具雖足岳小飛所有,此刻戴著它站在土坡上的卻是袁小鶴。

    當下,馬昭雄“刷”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尊駕是什麼人?”

    袁小鶴冷笑道︰“尊駕雖然不認識在下,但在下卻認識你是叛師滅祖又兼亂倫的武林敗類馬昭雄!”

    袁小鶴說話時,故意憋著嗓門使聲音變調,不讓對方聽出是誰。

    馬昭雄雙目凶光暴射,再度喝道︰“你到底是誰?”

    袁小鶴道︰“在下就是要為武林除姦殺掉你這敗類的人!”

    馬昭雄額角青筋直冒,吼道︰“好一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尋死路!”

    袁小鶴道︰“沒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用不著說大話,我若怕了你,今天也就不來了!”

    他說著,人已緩緩走下土坡,直在馬昭雄身前七八尺處站住,而且手裡也早已橫著一柄長劍。

    馬昭雄猛一躍身,長劍直向袁小鶴斜肩帶背劈去。

    袁小鶴不閃不躲。一咬牙,一招“橫架金梁”,手中長劍硬是向對方劈來劍勢上硬踫硬的迎去。

    雙劊一接,一聲金鐵大震,火星迸飛下,各自被震退三尺。

    馬昭雄只覺虎口一麻,眼前一黑,險些拿椿不住。

    袁小鶴也被震得右臂疲痛,胸口氣血浮動不已。

    兩人在接過一招之後,似乎都暗暗心驚。

    馬昭雄沒料到對手竟是如此強硬。

    袁小鶴也覺得自己的內力,似乎仍不如對方。

    在左面看來,這一招算是平分秋色。

    但實際上是因方才馬昭雄在鳳嫣紅處已耗去不少體力,身上難免較平時虛弱,否則,這一招他必可佔到上風。

    須知,這三年來,袁小鶴雖然武功突飛猛進,馬昭雄照樣也有進境。

    兩人略一喘息,便又再度各自出手。

    這一次,雙方全都卯上了勁,各自拿出看家本領迎敵。

    轉瞬間便已拚鬥了二三十合,漸漸,兩人全被一團劍氣罩住,兵刃交錯接擊之聲,幾乎快得不能再快,聲聲震動著兩人的心弦。

    到後來,劍氣越來越盛,已根本無法看到兩人的身形。

    袁小鶴覺出無法取勝,心神一動,立時想起師父廬雲說過︰

    “將來若與馬昭雄對敵無法取勝時,必須以‘風雷三式’才能克制他。”的話。

    於是,劍法一變,施展出“風雷三式”招式。

    果然,“風雷三式”施展開來,威勢大增,迫得馬昭雄一陣手忙腳亂,連連向後直退出七八步。

    袁小鶴內心暗喜,隨即也步步進逼。

    豈知當他的“風雷三式”全部施展完畢過後,竟又被對方的劍勢壓制下來,迫得他也連連向後敗退。

    轉瞬間又是幾十回合過去,袁小鶴已大有筋疲力盡之概。不得已,在拚力攻出幾招之後,隨即一個倒縱,躍退向數丈之外。

    他那裡知道,此刻馬昭雄也照樣無力再戰。

    在這種情形下,馬昭雄當然並不追襲。

    雙方穩住之後,都已面色發白,額角上冒著豆大的汗珠,各自拄劍狂喘不已。

    但馬昭雄在表面上仍不甘示弱,喘息過後,振聲喝道︰“你可是自認不是馬某對手,所以才不敢再戰?”

    袁小鶴冷冷笑道︰“尊駕若還自信能力再戰,再下照樣奉陪不誤。”

    馬昭雄哼了一聲道︰“今天暫時饒過你一條狗命,下次踫上,就別怪馬某手下無情了!”

    袁小鶴道︰“那就請你滾蛋吧,在下今天也發發慈悲,留下你一條狗命。”

    馬昭雄料想再戰也必無法制服對方,又急著趕回育化城,只得還劍入鞘,轉身而去。

    袁小鶴見他已漸走遠,立即再回到土坡之後。

    土坡之後,赫然藏著另外一個人,卻是岳小飛。

    原來袁小鶴先前是和岳小飛一同隱身在土坡後的。

    他們兩人,本來是一同巡關,早就發現一名老者由宵關大門出來,當時就覺出這老者的身份形跡可疑。

    因之,便暗暗在後跟蹤。

    袁小鶴眼尖,很快便認出這老者的體形和舉動很像馬昭雄。

    果然不久之後,馬昭雄就卸去了人皮面具,現出原形。

    於是,兩人由另一條岔路,超越到馬昭雄前面,然後再折轉方向來到馬昭雄必經之路一側的土坡後藏好身形,以待對方到達後再採取行動。

    袁小鶴為了急於一試自己目前的身手是否可與馬昭雄抗衡,便先戴了人皮面具躍出土坡。

    經過雙方一場激烈拚搏後,他終於有了數,自己的身手,比起對方,似乎仍稍遜一籌。

    他卸下人皮而具,交還岳小飛道︰“小飛,現在該看你的了!”

    岳小飛道︰“袁大哥剛才和他交手,感覺怎麼樣?”

    袁小鶴道︰“難道你沒看見?”

    岳小飛道︰“小弟為防被他發現,只能偷看,雖沒看到全部,總也看了個大概。”

    “你認為怎麼樣?”

    “你是親自和他交手的,當然更清楚,依小弟觀察,他的功力火候,似乎比袁大哥稍勝一籌,不過他也很難傷到你。”

    “我的感覺和你完全一樣,你的武功比我高得多,現在該看你的了。”

    “小弟當然不能讓他輕輕鬆鬆的回去,總要給他一點教訓。”

    “但是有一件,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

    “小弟知道,我本來就沒準備殺他。”

    “這小子真可惡,他到宵關來,一定是和鳳嫣紅幽會。”

    “那還用提嗎。”

    岳小飛這時早已藏好人皮面具,再道︰“小弟現在就去追他,袁大哥要不要再去?”

    袁小鶴道︰“當然想去看看,能看著你整治他,我心裡也舒服些。”

    “那麼咱們還是趕在他前面的好,他也累得不輕,根本走不快。”

    兩人又由另一條岔路上直奔出三四路,看看再往前走就接近招賢館了,才又折回馬昭雄必經的那條路,又找了一處土坡後藏好。

    由土坡上方探頭向宵關方向望去,還不見馬昭雄的影子。

    預計他至少還要盞茶工夫才能到達。

    兩人又談了半晌話,才遠遠望見馬昭雄正向這邊走來。

    岳小飛不等他到來,便已先躍出土坡,攔住路口。

    馬昭雄確實累了,他先和鳳嫣紅兩度床戰,再與袁小鶴—番劍斗,此刻不但走得極慢,連四周動靜,也懶得去注意。

    當他驀一抬頭,發現面前不遠站定岳小飛,難免大感意外的吃了一驚。

    他暗自忖道︰“怎麼這小子又來了?”

    原來他把岳小飛看成了方才那人。

    這也難怪,岳小飛和袁小鶴戴的是同一人皮面具,偏偏今天他們衣服的顏色也完全相同。

    不過,若論身材,岳小飛要比袁小鶴矮了半個頭,但因地面不平,岳小飛所站的路面又較高,馬昭雄很難目測出他的高矮,他把岳小飛認成袁小鶴,應該是件很自然的事。

    他隨即在岳小飛面前丈餘外停下腳步,喝道︰“你這小子真想找死嗎?”

    岳小飛一向最擅模仿,他憋著嗓子學出袁小鶴的聲音道︰“不錯,在下還沒死成,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才想找你繼續較量較量,總要分出個高下才成。”

    “你怎會跑到前面來的?”

    “你在路上走,我在空中飛,當然要比你快得多。”

    “少耍嘴皮子,馬某看你最好別自討無趣,若非逼我動手不可,這次只怕不會像上次那樣對你客氣了!”

    “原來尊駕方才是對我客氣,那就多謝你啦,希望你這次不要再客氣。”

    “你是真想找死?”

    “在下是覺得彼此毫無瓜葛,你若客氣,反而使我欠你一份人情,在下是從來不欠別人情的。”

    馬昭雄雙眉直豎道︰“好小子,你就出招吧!”

    岳小飛笑道︰“我若先出招,必定佔便宜,在下也不想佔你的便宜。”

    馬昭雄暴吼一聲,高大的身軀,平飛而起,疾如閃電般,夾著銳利劍風,直向岳小飛撲去。

    岳小飛也不免暗暗吃驚,馬昭雄分明已施出了馭劍術。

    他不想硬接,動作比對方更快。

    當馬昭雄尚未撲擊到身前,已來了個“一鶴衝天”,直上直下的直升起兩丈多高,

    馬昭雄眼見就要刺中,卻不想眼前黑影一閃,對方已失去所在。

    馬昭雄果然身手已出神入化,居然能疾衝中隨即煞住身子,接著回頭望空反手劈出一劍。

    他這一劍的出招,時間部位拿捏得恰到好處,也正是岳小飛身子落下出劍劈向他後背的同時。

    只聽“嗆當”一聲,雙劍一接,馬昭雄雖未被震退,但腳下卻陷進地面足有兩寸。

    看岳小飛時,他借雙劍交接的反彈之力,人又升回半空。

    這情形只看得馬昭雄大生凜駭,他下意識覺出此人的身手是比先前高出不少,可見他先前必是故意隱瞞實力。

    果然如此,這一戰看來就大大不妙了。

    馬昭雄正在意念尚未轉完,突見面前黑影一閃,接著勁風撲面,對方竟然如海燕掠波般霎時衝到他的頭頂。

    他情急之下,來不及出劍,猛然以左手推出一掌。

    若論他的掌力,已足可開碑裂石,不愁不把對方震飛。

    豈知他掌力剛剛發出,一縷奇大無比的暗勁,不但穿破掌風,而且直襲他的右肩。

    看對方時,此刻早已站在兩丈開外,氣不出聲,面不改色。

    原來岳小飛在馬昭雄發掌同時,也以彈指神功襲向對方,然後再仰身躍退。

    只因他這指風的潛力,已被掌風卸去不小,否則,馬昭雄勢必被點中穴道。

    雖然如此,他的一條右臂,也發麻得幾乎難以動彈。

    岳小飛看準了這一點,此刻想收拾馬昭雄,已不費吹灰之力,因為他已幾乎在短時內無法用劍。

    岳小飛緩緩向前直走到距離馬昭雄五尺遠,才止住腳步。

    馬昭雄也自知無法用劍,情急之下,猛地又發出左掌。

    岳小飛淡然一笑,這次他根本不必再躲,立即也以左掌相迎,同時右手長劍,也向對方肩頭壓下。

    雙方掌力抵消之後,馬昭雄不能眼看被劈中右肩,只好猛一咬牙,拚全力迎出一劍。

    岳小飛突然將力道加重,只聽“當”的一聲,馬昭雄的長劍已被擊落。

    馬昭雄正想向後躍退,誰想對方的劍尖一移,早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頓時,馬昭雄已目瞪口呆,僵在當場。

    岳小飛悄不動聲色道︰“你下一步的命運如何,不妨自己猜猜看!”

    馬昭雄面如土色,打丁個冷顫道︰“你……你怎會認識我?”

    岳小飛冷笑道︰“像你這種欺師滅祖的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既然要殺你,當然必先認識你。”

    馬昭雄似乎料到活命的機會不大,索性閉上眼去。

    岳小飛道︰“你還不曾答覆我下一步的命運?”

    馬昭雄硬咬著牙,並不答話。

    岳小飛哼一聲道︰“尊駕現在的一條狗命,掌握在在下手中,不肯答覆算你聰明,不過你若肯答應一個條件,在下也可以饒你不死。”

    馬昭雄當然不肯死,尤其想到了鳳嫣紅,更是必得設法活命不可。

    他情不自禁睜開眼來,囁嚅著道︰“你說什麼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答應。”

    “在下從不強人所難,你當然做得到,先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然後再老老實實答覆我幾句問話,條件就這麼簡單。”馬昭雄還真猶豫了。

    他活了這麼大,除了當年曾向廬雲叩過頭,後來又向皇元教主叩過頭,再沒向第三人屈膝過,這教他面子上如何過得去。

    只聽岳小飛道︰“不必不好意思,夜路走多了,這種事稀鬆平常,何況此刻四下無人,除了我知道,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馬昭雄終於鼓起勇氣,“噗咚”一聲,跪了下去,接著一連磕了三個頭。

    岳小飛忍著笑道︰“別忙站起來,答話也要跪著。”

    “你快問!”現在是馬昭雄逼岳小飛早些問話了,他是希望少跪一些時間。

    岳小飛不輩不慢問道︰“聽說你在育化城,為什麼到宵關去?”

    馬昭雄紅著臉低下頭道︰“去……去找一個人。”

    “要找的是否鳳嫣紅?”

    馬昭雄點了點頭,他因對方已知自己的底細,為了活命,當然不敢隱瞞。

    “找鳳嫣紅做什麼?”

    “她……她是在下的師娘,做弟子的,不能不找時間給他老人家請安去。”

    岳小飛冷笑道︰“不錯,她從前是你師娘,只是現在不是了!”

    “豈有此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娘就是師娘,怎麼還會有變?”

    岳小飛搖搖頭道︰“這句話出自別人口中,也許我信,但你是說人話不辦人事的,所以我不信。”

    “你說在下跟她是什麼關係呢?”

    岳小飛不願提他和鳳嫣紅的骯髒事情,默了一默道︰“算啦,不必再問,你把那副老頭人皮面具留下,就可以走了。”

    這次馬昭雄毫未遲疑,急急掏出人皮面具,雙手遞了過來。

    他因擔任靈堂香主,人皮面具弄了不少,當然並不在乎。

    岳小飛道︰“回到育化城後。不準再到宵關來,如果下次再被我踫上,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爬起來滾吧!”

    馬昭雄爬了起來,撿起長劍,撒腿便走。

    袁小鶴很快便躍過土坡,走了過來。

    方才的事,不用說他全看到聽到了。

    他早知岳小飛的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因之對岳小飛制住馬昭雄,並不感到意外。

    岳小飛道︰“袁大哥,正好這副人皮面具可以給你了,必要時咱們也可交換使用。”

    袁小鶴當然是求之不得,連忙接過。

    岳小飛道︰“你現在就戴起來,看看是什麼樣子?”

    袁小鶴依言戴了起來,

    岳小飛忽然靈機一動,忙道︰“袁大哥,你去做一件事好不好?”

    袁小鶴愣了下道︰“要我去做什麼?”

    岳小飛道︰“你戴著這副面具去見鳳嫣紅,一定可以從她嘴裡探聽出一些消息。”

    袁小鶴神色尷尬的搖頭道︰“這不是開玩笑麼,鳳嫣紅精得很,只怕三言兩語便會被她瞧出破綻。”

    岳小飛道︰“你最會模仿別人說話,學馬昭雄一定不成問題,而且你的身材和他也差不多,正好衣服顏色也有些一樣,尤其到了宵關,必定是起更時分,夜晚之間,她必定更難辯識。”

    袁小鶴是猛搖頭道︰“不成,一定瞞不過她!”

    岳小飛忙道︰“你不妨儘量少說話,只要聽她說什麼就夠了。”

    “她能說些什麼呢?”

    “我想她一定會說出一些機密事情來,而這些機密,也正是咱們想知道卻又無法知道的。”

    袁小鶴終於被說得有些心動。

    岳小飛再道︰“袁大哥,你把膽子放大一點好不好?如果凡事畏首畏尾,一定成不了大事,萬一被她瞧出破綻,盡可趁機溜掉,她絕對不可能知道你是誰。”

    袁小鶴皺著眉道︰“這樣可以嗎?”

    岳小飛道︰“當然可以,你一直想有—副人皮而具,現在有了卻又不敢用,那就乾脆還給小弟好了!”

    袁小鶴鼓了鼓勇氣道︰“好,我就放大膽冒一次險!”

    岳小飛道︰“那就趕快回宵關吧!”

    袁小鶴脫下面具,兩人轉身向後走。

    到達宵關,果然已交一更。

    岳小飛道︰“袁大哥現在就去吧,小弟等你的好消息。”

    袁小鶴道︰“你呢?”

    “小弟在大門外遠遠等著你,再不我就先回總鎮府去。”

    “你還是在大門外遠遠等著我的好,至少也給我壯壯膽量。”

    其實袁小鶴並非膽量不夠,而是因為要見的對象是鳳嫣紅,不管如何,鳳嫣紅總做過他的師娘,而且想起上次那晚的事,他也難免打心底起疙瘩,若對象是別人,他就沒理由膽怯了。

    當下,他重新戴好了面具,硬著頭皮,大搖大擺的直向宵關大門走去。

    守門的是個黑瘦漢子,因為大門口懸著燈籠,雙方都看得很清楚。

    那黑瘦漢子一見袁小鶴,連忙走近前來,抱拳一禮道︰“老爺子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因見這老頭兒曾被統領招待了很久一段時間,必是很有身份地位,所以不敢怠慢。

    袁小鶴乾咳了一聲道︰“老漢在路上又想起一件事,不得不再回來告訴風統領。”

    那黑瘦漢子忙道︰“老爺子請在這裡等一下,小的進去給您通報。”

    袁小鶴也拱拱手道︰“有勞了!”

    黑瘦漢子走後,由於這第一關騙得很輕鬆,袁小鶴的膽子也不免漸漸壯了起來。

    那黑瘦漢子很快便已回來,躬身一禮道︰“統領有請,老爺子請自己進去好了!”

    袁小鶴立刻又有些膽怯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藉以緩和內心的緊張。

    好在鳳嫣紅住在什麼地方,他是知道的。

    進入裡面院門,只見客廳裡燈火明亮,鳳嫣紅正坐在一張繡花錦披的檀木椅上。

    他故意不先開口,以便減少露出破綻的機會。

    只聽鳳嫣紅道︰“死鬼,你先前不是急著回去嗎?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想者娘想瘋了,可見你是色膽包天,連嚴寒那老賊的處分也不在乎了!”

    由這幾句話,袁小鶴不難知道馬昭雄先前和她做了些什麼。他還是不開口,卻彎著腰雙手緊緊摀住肚子。

    鳳嫣紅哦了聲道︰“你是怎麼啦?”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9
第二十二回 痛懲淫賊  (二)

袁小鶴故意咬牙咧嘴道︰“我走在路上,忽然肚子痛了起來,只好再回來休息休息。”

    他邊說邊在一張椅上坐下。

    鳳嫣紅掀著鼻翅笑了幾聲道︰“我說你不中用了,你還不承認,才不過兩次,就出了毛病,這要是再多幾次,你不當場死在床上才怪!”

    袁小鶴真沒料到一見面就聽了這麼多不堪入耳的話。

    他因裝做肚子痛,眼楮不必看鳳嫣紅,又故意低著頭,這樣一來,鳳嫣紅再精明也不易瞧出破綻。

    鳳嫣紅接著再道︰“要休息就該進房上床休息,如果是坐著休息,路上到處可以坐,何必老遠跑回來?”

    袁小鶴呻吟著道︰“我需要喝杯茶,等喝了茶再說。”

    鳳嫣紅沏了杯茶端過來,然後伸手摸向袁小鶴小腹道︰“讓我摸摸看!”

    這一來袁小鶴不由大為緊張,他一隻手緊緊護住下體,以免被鳳嫣紅摸上。

    鳳嫣紅吃吃笑道︰“你別抓得那麼緊,說不定毛病就出在那上面。”

    好在她說過後就縮回了手,又坐回原處道︰“你今晚就不必走了吧,不管你還能不能辦事,給我床上多個人也是好的。”

    袁小鶴咬了咬牙道︰“那要看我能不能好,如果馬上好了,還是要回育化城去。”

    鳳嫣紅哼了聲道︰“本來我這裡有丹藥,服下去定可馬上好,聽你這麼一說,我就偏偏不給你,看你還想不想回去!”

    袁小鶴道︰“如果有,馬上給我,別讓我老難受。”

    他嘴裡這樣說,其實還真不希望鳳嫣紅把藥拿來。

    鳳嫣紅道︰“肚子痛是小毛病,不吃藥自己也會好的,怕的是你沒良心,好了就要走,從前是你求老娘,現在反而是老娘求你了!”

    只聽袁小鶴咧嘴叫道︰“對啦,先前我都對你講過什麼?”

    鳳嫣紅先是一怔,接著卻吃吃笑道︰“死東西,你的確是越來越不中用,連自己講過的話都會不記得!”

    袁小鶴道︰“肚子這一痛,把記性也痛回去了,我當然不是完全不記得,只是要提醒你一下罷了。”

    鳳嫣紅道︰“用不著提醒,我明天就見教主去,別看嚴寒那老賊以教主大師兄的身份倚老賣老,若把教主惹惱了,他照樣會倒大黴的。”

    袁小鶴心頭一震,終於聽到了機密,也暗暗慶幸不虛此行。

    因為他已知岳小飛受到育化城主嚴寒的寵愛,如今鳳嫣紅要在教主面前密告育化城主,他本能的聯想到這事必與岳小飛有關。

    他摀住肚子,抖著嗓子道︰“可是我擔心你告不倒他,那就變成我是倒大黴的了!”

    袁小鶴故意抖著聲音,目的不外是使對方聽不出毛病,他雖然學馬昭雄學得已經很像,自己卻總有些心虛,因為一個人當肚子痛得很厲害,連聲音都發抖時,對方必定不易察覺有什麼不對。

    鳳嫣紅冷笑道︰“何慧仙是教主下令打人靈堂為奴的人,他擅自放走,這個罪名還輕嗎?就憑這一點就可以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她說到這裡,忽然“咦”了一聲道︰“你說想喝茶,為什麼又不喝了?”

    袁小鶴連忙抓過茶杯,皺著眉頭喝了兩口。

    鳳嫣紅笑道︰“你皺的什麼眉頭,難道我還會在茶裡下毒?”

    袁小鶴呻吟著道︰“你說到那裡去了,我是肚子痛得皺眉頭。”

    鳳嫣紅站起身來道︰“還是把丹藥給你服下吧,可是你好了以後,必須留在這裡,這些天我夜晚閒著無聊,研究出幾種新花樣,正好今天晚上可以試試看,管教你變成活神仙!”

    袁小鶴強忍著一口窩囊氣道︰“丹藥在哪裡?”

    鳳嫣紅道︰“當然在我房間裡,來吧,跟我到裡面去!”

    袁小鶴道︰“你進去拿出來,正好這裡有茶可以服藥,等我好一點再進去不是更好嗎?”

    鳳嫣紅剛要進去,卻又轉過頭來道︰“你老把個面具緊繃繃的藏在臉上做什麼?還不拿下來,漂漂亮亮的一個人變成個老頭子,叫人看著都不舒服!”

    袁小鶴道︰“等你把丹藥拿回來,我就不是這樣子了。”

    鳳嫣紅轉身往屏風後而去。

    在袁小鶴來說,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急急溜出去以後,仍大搖大擺的山大門而出。

    離開大門百餘步後,一棵大樹後轉出了岳小飛。

    袁小鶴迫不及待的把方才聽到的機密告知了岳小飛。

    岳小飛不由大吃一驚,他萬沒料到竟會發生這樣的大事。

    回到總鎮府,他隨即把這事面報了父親花玉麟。

    花玉麟照樣也大吃一驚。

    在皇元教中,居然有人密告育化城主,這在天谷中是件破天荒的事。

    岳小飛迫不及待的問︰“父親以為這事該怎樣處置?”

    花玉麟略一沉吟道︰“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斬草除根!”

    岳小飛哦了聲道︰“孩兒聽不懂父親這話的意思?”

    花玉麟道︰“很簡單,殺了鳳嫣紅,就沒人向教主密告了。”

    岳小飛心頭一震,謹聲道︰“孩兒覺得這樣似乎不妥?”

    “你的意思呢?”

    “鳳嫣紅的武功照樣高不可測,父親雖能殺了她,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萬一被她逃脫或是被外人看到,父親豈不也遭到天禍?”

    花玉麟蹙眉緘默很久,頷首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為父不能不防萬一。”

    立刻,他的雙眉一揚道︰“那就另走第二步,你明天一早就趕到育化城,把這事向嚴城主稟報,也許城主有辦法處置,否則他必措手不及。”

    岳小飛道︰“可是孩兒擔心鳳嫣紅會趕在前面,她若也是明天一早走,總壇比育化城要近得多。”

    花玉麟道︰“這方面不必愁,我可以設法管制她的行動。”

    “父親怎樣管制她的行動?”

    “我馬上派人通知宵關,就說明天一早要去視察,我是她的頂頭上司,她當然必須在場奉陪。”

    岳小飛終於放下了心。

    花玉麟再道︰“你馬上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不必再來見我。”

    次日天還不亮,岳小飛就動身往育化城出發。

    再過不久,花玉麟也帶著袁小鶴、丁濤、甘霖等人去了宵關。

    岳小飛一路急急奔行,到達育化城後,才是早餐剛過的時間。

    不難想見,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想不到救出母親之後,卻闖下了大禍。

    尤其他感到愧對育化城主嚴寒,如果育化城主不能免去這場禍事,可說事情完全因自己而起。

    他不便直接闖進內府,經過總管周海山通報後,最後還是被引入內府客廳。

    嚴寒可謂考慮周到,為了讓岳小飛能及早見到母親,特地通知何慧仙在內府客廳一起接見岳小飛。

    岳小飛先向嚴寒見禮,再拜見母親。

    幾日不見,何慧仙已是容光煥發,再加上衣飾光鮮,更顯得風華絕代。

    看了母親一下子由地獄升到天堂的模樣,岳小飛本該高興,但他卻再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更大的禍事馬上就要來臨。

    他很快把事情向嚴寒稟報了一遍。

    卻見嚴寒面色鐵青,猛地拍了桌子道︰“好一個馬昭雄,這王八羔子太可惡了,竟敢動到老夫頭上,簡直是要造反了!”

    岳小飛道︰“城主必須儘早做一處置!”

    嚴寒吼道︰“有什麼好處置的,叫宵關鳳嫣紅那賤女人告去,不信她能動得了老夫一根汗毛!”

    岳小飛沒料到嚴寒竟然對這事毫不在意,不得不再正色道︰“稟城主,晚輩認為你老人家還是不可大意,鳳嫣紅心如蛇蠍,而且她是教主的心腹,對於這種小人不得不防。”

    嚴寒哼了一聲道︰“她是教主的心腹,老夫呢,老夫是教主的大師兄,教主又敢把老夫怎麼樣?”

    何慧仙也覺出事態嚴重,站起身來,語氣激動的道︰“這場禍事,可說完全因小妹而起,小妹對城主的一番厚恩,今生報答不盡,為了不使事情鬧大,小妹情願再回靈堂為奴,也許事情就會平息了!”

    嚴寒搖搖手道︰“大妹子怎可說出這種話,老夫既然把你從靈堂調出來,就不能讓你再回去,那樣做我嚴寒算個什麼人?要知道咱們是兒女親家,我若連兒女親家都保不住,那就乾脆不如踫死了!”

    岳小飛心頭大急道︰“可是你老人家總該先做處置!”

    “你的意思讓老夫怎麼處置?”

    “最好你老人家先去見教主,這樣鳳嫣紅再去密告,也必定失效了。”

    何慧仙接口道︰“飛兒這話也有點道理,城主先見教主總是好些。”

    嚴寒兩太陽穴抽搐了幾下道︰“好吧,老夫這就去見教主,你們母子就在這裡聚聚。”

    岳小飛躬身道︰“晚輩是否等你老人家回來再走?”

    嚴寒起身道︰“你走你的,用不著再等我的消息,小事一件,緊張什麼。”

    豈知嚴寒根本不去見教主。

    他騙何慧仙和岳小飛說去見教主,不過是安慰他們母子罷了。

    他來到前院大廳,召來總管周海山吩咐道︰“馬上到靈堂把馬昭雄帶到這裡來!”

    周海山看出城主臉色不對,根本不敢多問,應聲而去。

    大廳裡只剩下嚴寒一人,他跺著腳自言自語吼道︰“可惡的混帳東西,簡直要造反了。皇元教裡居然有人敢動老夫,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越想越氣,乾脆命人搬過一罐酒來,來個無菜乾喝。周海山那敢怠慢,頓飯工夫便把馬昭雄帶了來。

    馬昭雄因為已和鳳嫣紅約好密告嚴寒,預料嚴寒的城主寶座已經不穩,這時反而沒把嚴寒放在眼裡。

    他做夢也料想不到機密已經外洩。

    他進入大廳,向嚴寒施了一禮,然後大模大樣的站在一旁。

    就在這時,嚴寒驀地響起一聲雷霆大喝道︰“跪下!”

    這一聲大喝,簡直和想像中當年張飛在長阪坡喝斷橋樑的聲音差不多。

    在這剎那,不但馬昭雄嚇得臉上落了顏色,連周海山也跟著頭皮發麻。

    周海山跟隨嚴寒這麼久,雖然知道他性子剛烈,但發脾氣到這種程度,還是第一次。

    馬昭雄雖然嚇得發昏,卻並沒跪下,他還以為可能是要周海山跪下呢。

    嚴寒這次聲音小了,不動聲色道︰“王八羔子,叫你跪下聽到沒有?”

    馬昭雄望了周海山一眼,回頭道︰“城主叫誰跪下?”

    嚴寒一拍桌子,又是一聲如雷大喝道︰“就是你這混蛋!”

    馬昭雄只好愣愣的跪了下去。

    但他卻分辯道︰“稟城主,卑職不知犯了那一條誡律,受罰無所謂,總不能被罰得不明不白!”

    嚴寒一陣冷笑道︰“老夫當然要給你一明白,你昨天下午到什麼地方去了?”

    馬昭雄心頭一震,囁嚅著道︰“屬下並沒到什麼地方去。”

    嚴寒喝道︰“混蛋,你明明偷偷去了宵關,到二更將盡才回來。”

    馬昭雄如聞晴天霹靂,壯著膽子道︰“這事城主聽誰說的?”

    嚴寒道︰“當然有證人,老夫決不想誣賴那一個。另外,宵關統領鳳嫣紅,也被老夫連夜派人押了來,你敢不敢和她對質?”

    馬昭雄一聽連鳳嫣紅也被捉了來,更是嚇得魂飛膽裂,兩眼一黑,連腦袋也搭拉了下去。

    嚴寒見馬昭雄已被嚇得差不多了,語氣反而緩和了下來︰“馬香主,老夫究竟那一點對不起你,你竟動腦筋動到老夫頭上,居然聯絡鳳嫣紅,想在教主面前告我一狀,也沒想想老夫是教主的什麼人,可見你這混蛋還是沒有頭腦!”

    馬昭雄叩頭如搗蒜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嚴寒道︰“事情已經做出來了,還不承認,實對你說,剛才鳳嫣紅在老夫拷問之下,已經完全招供,你還敢抵賴嗎?”

    馬昭雄情急間叫道︰“那是風統領向卑職栽髒,城主千萬不能輕信!”

    嚴寒嘿嘿笑道︰“風統領跟你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她為你脫罪還來不及,那裡來的栽髒一說,由此可見你這混蛋實在既卑鄙又可惡,一旦大禍臨頭,居然連山盟海誓的心上人也不顧了!”

    馬昭雄兩眼發直的叫道︰“卑職和風統領只是在未入天谷前就認識,根本沒有半點親密關係。”

    嚴寒道︰“沒有親密關係為何要聯合她來告訴我?你以為老夫不知道,鳳嫣紅本來是聖手書生廬雲的妻子,你是廬雲的弟子,廬雲算是瞎了眼,教出一個把自己老婆帶走的禽獸不如的敗類,馬昭雄,老夫說的可有半點差錯沒有?”

    馬昭雄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他萬萬料想不到嚴寒竟能把他的底細調查得如此清楚,使得他根本無從抵賴。

    當然,他也無法答得上話。

    只聽嚴寒喝道︰“周總管,給老夫把他脫光衣服吊到樑上!”

    馬昭雄慌不迭的叩頭道喊道︰“城主饒命!卑職知罪了!”

    嚴寒冷笑道︰“你既知罪,那就表示有罪,老夫如何饒得了你!”

    周海山躬身道︰“稟城主,吊在大廳裡恐怕不太好看吧!”

    嚴寒叱道︰“簡直是豬腦子,大廳後面有很多空屋,難道還吊不下他?”

    周海山擔心馬昭雄反抗,一指點了他的穴道,冷笑道︰“馬香主,請恕周某不客氣了!”

    說完話,探手把馬昭雄由地上抓起,不經前門,由大廳後方直接把人架到一間空屋,然後再找來一根繩子。

    馬昭雄雖然穴道被制,卻仍能說話,他哀求著道︰“總管大人,您這是何苦!”

    周海山冷笑道︰“對不起,這是城主的命令,周某不敢不遵。”

    “卑職求您幫幫忙,就是要吊,也別脫光衣服,那樣多不好看。”

    “那裡話,脫光了才好看,你不是專愛給女人脫光衣服嗎,連師娘的褲子都脫,怎麼現在連自己都不想脫了?”

    “你別聽城主說,那是冤枉我的。”

    “周某不聽城主說難道還聽你說?”

    周海山把繩子的一端搭到樑上後,三下五除二把馬昭雄脫了個精光溜溜。

    然後再來個四個馬攢蹄式的捆綁,接著吊上了梁。

    周海山早就對馬昭雄不懷好感,因之,捆得特別緊,馬昭雄整個人就像剝了皮的粽子一般。

    他抬頭往上望了一眼道︰“馬香主,現在是否涼快些?一定很爽吧?”

    馬昭雄只是 牙裂嘴。

    周海山笑道︰“你那屁股還滿白嘛,小心有人走你的後門。”

    馬昭雄越發氣得發昏,吃力的咽一下口唾沫道︰“周總管,您怎麼也講出這種話來?”

    周海山道︰“要走你後門的不是我。”

    “誰?”

    “待會兒就有人來,不少女人都讓你痛快過,這次輪到你讓別人痛快了!”

    馬昭雄只道周海山這話是真的,急得他拚力掙扎,連樑柱都吱吱作響。

    周海山道︰“你用不著急,那人馬上就來,先打打鞦韆過癮也好。”

    就在這時,空屋外響起了腳步聲。

    周海山順口道︰“馬香主,走你後門的人來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進來的赫然是嚴寒。

    周海山立刻伸伸舌尖,打了個哆嗦。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49
第二十三回 奸人告密  (一)

    嚴寒手裡還拿著一根皮鞭。

    周海山擔心剛才的話被城主聽到,也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馬昭雄因為身子被子吊著,臉朝上,根本看不到來人是誰,急得人叫道︰“千萬不能走後門,那要倒霉一輩子的!”

    周海山情不自禁大喝道︰“王八蛋,你胡說什麼!”

    剛才周海山的那幾句話,嚴寒當然已經聽到,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能裝著不知道的模樣。

    他把皮鞭交給周海山道︰“給我抽,抽到他斷了氣再說。”

    馬昭雄這才聽出來人是城主嚴寒,嚇得沒魂似的嘶喊道︰“城主開恩!城主饒命!”

    他的話尚未喊完,那皮鞭早已“刷”的抽到屁股上。

    周海山每一鞭都用上了力道︰“馬昭雄則是每薑@下,便是一次的痛徹心肺,殺豬般的哇哇大叫。

    三五鞭下去,便已抽得馬昭雄皮開肉綻,鮮血—滴滴的直滴到地上。

    漸漸,馬昭雄已痛昏過去,慘叫聲也越來越弱。

    周海山這才停下手來。

    嚴寒冷冷一笑道︰“沒有老夫的命令,不準解下來,也不準送飯來,先餓他三天再說!”

    說完話,冷笑連聲而去。

    鳳嫣紅本來想次日一早就趕往總壇向教主密告嚴寒,偏偏當晚接到副總鎮要來視察的通報。

    頂頭上司要來視察,她當然不能離開,而且她也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原來她早就對花玉麟心生愛慕,恨不得找機會投懷送抱。

    花玉麟翩翩瀟灑,儀表出眾,她第一次見到時就難免心猿意馬。

    可惜當時花玉麟正擔任招賢館副館主,根本找不到理由接近。

    這次花玉麟調任五關副總鎮,最感興奮的就是她。

    偏偏花玉麟一直不曾到宵關視察。

    她在無奈之下,曾有兩三次親至總鎮府,明為拜謁,暗是藉機接近,遺憾的是每次去都撲了空。

    次日,她在四更天就起了床,刻意的化妝、修飾、打扮了一番。

    其實鳳嫣紅本來已經夠美了,即使不打扮,照樣對男人有莫大的吸引力。

    當她提前用過早餐和副統領張鳳鳴會面後,連年過花甲的張鳳鳴都被她的嬌艷弄得心神不定。

    張鳳鳴乾咳了兩聲道︰“統領今天怎麼起來得這麼早?”

    鳳嫣紅道︰“副總鎮要來觀察,咱們當然要提前準備準備,你也該換件新衣服才對。”

    張鳳鳴呵呵笑道︰“卑職年紀大了,干的又是副差事,馬馬虎虎就應付過去了,副總鎮要來看的對象,主要是統領您,他看到統領您這番打扮,準會給咱們宵關打上一百分。”

    這幾句含揶榆的話,鳳嫣紅不但不惱,反而聽得打心底受用,同時也暗感得意。

    她怯生生的笑道︰“副統領,你猜副總鎮是一個人來?還是會帶不少人來?”

    張鳳鳴捂著山羊鬍子沉吟了一陣道︰“很難講,也許他會帶幾位巡關使者或副使者來。”

    鳳嫣紅搭訕著道︰“聽說你跟那些使者、副使者都很熟,他們都有哪幾位?”

    張鳳鳴道︰“其實卑職和他們,只能算認識而已,據我知道的,有兩位使者,一位姓岳,一位姓袁。”

    “他們都怎麼樣?”

    “那位岳使者年紀最輕,只有十三四歲,但卻武功最高,學問最好,是位難得一見的少年奇才,至於那們袁使者,武功文才也是一流的,難得的是人很老實,也算不可多得的人才。”

    “副使者裡你有認識的?”

    “有,一位姓丁,一位姓甘,他們江湖閱歷雖很豐富,但卻是一對粗人,不過為人也蠻好。”

    在鳳嫣紅的想法,當然是希望花玉麟獨自而來,這樣她就可以把他請到自己的小客廳,使出媚功,獻獻慇勤,讓他來個英雄難過美人關,說不定當場就可成就好事。

    想到這裡,似乎夢已成真,索性也對張風嗚表示一下親切,拉拉他的袖子道︰“張老,咱們一起到大門口等著迎接吧!”

    張鳳鳴簡直受寵若驚,好在他年紀大了,還能把持得住。

    來到大門口,張鳳鳴故意沒話找話道︰“今天是副總鎮第一次到咱們宵關來,如果要表示隆重些,最好能擺上個儀隊。”

    鳳嫣紅哦了聲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那就勞駕馬上通知一聲,要弟兄們都來集合。”

    誰知張鳳鳴卻搖頭道︰“卑職的意思,最好是擺出個女兵儀隊,這樣不但顯得新鮮,也有吸引力。”

    張鳳鳴這老傢伙所以要出歪點子,不過是想博取鳳嫣紅歡心,同時也出出她的洋相。

    鳳嫣紅果然認為這主意更好,至少富有噱頭。

    她為了集合得快,親自跑到後面招呼。

    不大一會工夫,便集合了二十四名少女。

    這些少女們個個身材苗條,臉蛋俏麗,穿著青一色紫衣紫裙,排列在大門外,果然是一支引人注目的美麗隊伍。

    鳳嫣紅為了讓她們有好的表現,臨時還親自教導了她們一些應有的禮節和動作,例如如何敬禮,如何擺頭,如何注目等,都規定得詳詳細細,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她自己又當閱兵官,反覆演練了好多次。

    剛剛操練得差不多,花玉麟便已到達了。

    花玉麟器宇軒昂的走在前面,身後緊緊跟著三名隨員,正是袁小鶴、丁濤和甘霖。

    丁濤和甘霖因為今天是陪侍副總鎮,兩人挺胸凹肚,也顯得格外神氣。

    不過他們老遠就感到驚奇,因為他們早就望見了大門外排列了一隊千嬌百媚的脂粉隊伍,就像要競選什麼小姐似的。

    連花玉麟也感到十分驚奇。

    鳳嫣紅立刻率領張鳳鳴快步迎了上來,兩人各自向花玉麟致敬。

    花玉麟停下腳步道︰“大門外這隊女兵是做什麼的?”

    鳳嫣紅發出她那燕語鶯囈般的聲音道︰“是卑職讓她們來歡迎副總鎮的。”

    花玉麟一皺眉宇道︰“這是何苦,迎接我何必擺這麼大場面?”

    鳳嫣紅道︰“副總鎮是第一次到這裡來,非比尋常,這是應該的。”

    張鳳鳴也緊跟著道︰“我們統領為迎接副總鎮駕臨,算得上是花了一番心思,做下屬的對上級,就該這樣子,副總鎮快請到裡邊去。”

    花玉麟不再客氣,舉步繼續前進。

    當行近美麗隊伍前方約六七步時,排頭一聲嬌喊,發出了敬禮口令。

    接著,她們整齊劃一的向花玉麟擺頭行注目禮,而且還目迎目送。

    這些女兵們一見副總鎮竟是如此英姿煥發,而且威儀出眾,都看得雙眸發直,一個個芳心也跳個不停,即使這時規定她們不準看,她們也非看不可了。

    接著她們望見了跟在後面的袁小鶴、丁濤和甘霖。

    這一來不少女兵都忍不住要開門了,只聽其中有人低聲道︰“這小白臉是跑步騙人通過的!”

    另一個喳喳的道︰“這瘦大個子是裝著被殺了一刀,流出腸子來的!”

    又一個低叫了一聲道︰“大家看,這黑大漢就是要大刀要過去的那個!”

    這時袁小鶴、丁濤和甘霖也覺得女兵隊伍中,有不少人似曾相識。

    他們很快想起,這些似曾相識的,正是當初在宵關受測時“窯姐拉客”那一站的窯姐兒。

    原來上次“窯姐拉客”那一站的妓女,正是這些女兵們改扮的,她們當然對袁小鶴等記憶猶新。

    至於“慈母望兒”那一站的四位老太太以及“寡婦盼夫”那一站的四位寡婦,則是事先特約的,事後再給她們一點酬勞,否則,怎會那麼巧四家門門站著四位望兒的老太大、四家站前站著四位盼夫的寡婦呢。

    當然,那四位老太太和四位寡婦,也都是事先經過排練的。

    另外“白吃包子”那一站,卻確實是真正的飯館,但事先也是約好的,如果真白吃了包子,宵關必定照價賠償。

    經過這麼一趟女兵儀隊,丁濤和甘霖表面雖裝模作樣,心裡卻連呼過癮。

    鳳嫣紅緊隨在花玉麟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她真恨不得撲上前去擁抱一下。

    有句話說︰“人比人,氣死人。”以往鳳嫣紅和馬昭雄在—起,只覺馬昭雄各方面也很夠可愛的,但如今見了花玉麟,馬昭雄就實在不能比了,此刻跟在花玉麟身旁,教她如何能不心蕩神馳,花玉麟為了拖延時間,故意走得極慢。

    他們先在大廳喝過茶,然後便是到各處巡視。

    鳳嫣紅見找不到單獨和花玉麟相處的機會,芳心一急,計上心來,立刻交代張鳳鳴道︰“我看分頭看比較好,副統領就請陪他們三位到各處走走,我來陪副總鎮。”

    張鳳鳴當然不會有異議,袁小鶴等三人也不能不同意,隨即分成了兩組。

    花玉麟也不表示意見,他已知鳳嫣紅淫蕩成性,而且更和馬昭雄亂倫私奔,也正想試試這女人到底淫蕩到什麼程度,因為鳳嫣紅的醜聞,他都是聽袁小鶴和岳小飛說的,是否當真如此,還有待查證。

    鳳嫣紅只陪著花玉麟各處大略走了一趟,便把花玉麟帶到自己住處。

    進入客廳,她不但不用侍婢,反而把侍婢趕了出去。自己親自慇勤沏茶,當端茶到面前時,故意往花玉麟身上輕輕踫了一下,然後再在對面落了座。

    花玉麟喝了口茶道︰“你不愧是位能幹的統領,把宵關治理得有條不紊。”

    鳳嫣紅含羞帶笑的向花玉麟瞟了一眼道︰“副總鎮過獎了,如果您能常常來視察指導,宵關一定比現在更好。”

    花玉麟淡然一笑道︰“花某初來乍到,那裡談得上指導,如果說是來學習,那還差不多。”

    “副總鎮這樣客氣,卑職哪裡敢當,對啦,五關總鎮府成立已經快一個月了,您怎麼到現在才第一次來?”

    “這機關剛剛成立,一切尚未走上軌道,難免忙些,以後花某就可常常來了。”

    “卑職也曾好幾次到總鎮府去拜見您,可惜每次都沒遇上。”

    “花某也聽說過,勞你空跑好幾趟,非常抱歉。”

    鳳嫣紅見花玉麟非常親切隨和,料想必定可以上鉤,芳心暗喜之下,膽子也漸漸大了,不覺媚媚一笑道︰“副總鎮說那裡話,只要能見到您,卑職就是跑上十趟八趟,也是值得的。”

    花玉麟搖搖頭道︰“我看不值得,宵關事情很多,如果只為和我見次面耽誤了公務,那不是我所願見的。”

    鳳嫣紅臉上一熱,接著又怯生生笑道︰“那是副總鎮多慮了,卑職在宵關好幾年,什麼事都已駕輕就熱,何況更有一位能幹的副統領,有他在,什麼事都處理得好好的。”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卑職去見副總鎮,也並非白見,只要您肯多指教,卑職必定獲益良多,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正是卑職所希望的。”

    花玉麟不動聲色道︰“鳳統領未免把花某抬得太高了!”

    鳳嫣紅拋過一個媚眼道︰“副總鎮怎麼又客氣起來了?卑職早就聽說您是位文武全才的大英雄,對啦,副總鎮平時都做些什麼消遣?”

    花玉麟道︰“花某為教主效力,只求把事情做好,那裡還談到什麼消遣。”

    “人生在世,總該及時行樂,卑職覺得天谷什麼都好,就是有一樣不好。”

    “鳳統領指的是那一樣?”

    “卑職說的,就是夫妻不能同來,就以副總鎮來說,必定早已成親,偏偏尊夫人不能來,難道您就不感到寂寞?”

    “這是皇元教的規定,寂寞也沒辦法。”

    “副總鎮沒有辦法,自己就該想辦法。”

    花玉麟見鳳嫣紅說話越來越露骨,卻故意不動聲色,長長吁了口氣︰“花某實在沒有辦法可想!”

    鳳嫣紅粉頰泛紅低下頭去道︰“卑職也許有辦法。”

    花玉麟索性不再言語。

    鳳嫣紅望瞭望花玉麟臉色,聲音柔柔的道︰“卑職這裡的侍婢很多,不乏姿色不錯的,只要副總鎮看得上,不論送到總鎮府,或者您到關上來,都方便得很。”

    花玉麟冷冷笑了幾聲道︰“就是這樣的辦法嗎?”

    鳳嫣紅斜飄著媚眼笑道︰“如果副總鎮嫌她們不好,卑職還有好的。”

    “這樣未免太麻煩你了?”

    “做部下的替上面分憂解愁,應該是份內事,那裡敢怕麻煩。”

    花玉麟忽然站起身來道︰“我還忘了有件事要交代他們。”

    在這種節骨眼上,花玉麟忽然要走,鳳嫣紅難免大感意外,急急也站起來道︰“副總鎮什麼事這樣要緊?”

    花玉麟道︰“自然是公事,公事總該放在私事前面。”

    “您不妨告訴卑職,卑職派人代您傳達也就是了。”

    “不成,我必須親自交代,鳳統領不必再陪,我走了。”

    花玉麟離開鳳嫣紅的客廳,很快便和袁小鶴等三人會合。

    這時他不但完全相信了袁小鶴和岳小飛的話,而且比他預料中的還要更甚幾分。

    不久之後,鳳嫣紅又跟了過來,堅留他們在宵關午餐。

    依花玉麟的意思,本該一刻不留的趕回去,他為了使鳳嫣紅延誤面見教主的時間,只好接受宵關的午宴款待。

    席上因為人多,鳳嫣紅除了對花玉麟稍獻慇勤,並不敢表現得太過火。

    倒是袁小鶴最不自在,想起上次夜間的事,如今面對鳳嫣紅,簡直使他連頭也不敢抬。

    但丁濤和甘霖卻是興致勃勃,他們邊吃邊偷瞧鳳嫣紅的撩人姿色,不喝酒也夠醉得差不多了。

    酒筵過後,花玉麟即率袁小鶴等人離開了宵關。

    送走花玉麟,鳳嫣紅腦子裡依然還縈繞著花玉麟的影子。

    她並未感到失望,只是稍有些惆悵而已,她相信只要給她時間,一定可以得償心願。

    現在沒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星到總壇面見教主了。她稍做休息,便開始動身。

    剛剛走到招賢館附近的小路上,迎面來了一人,赫然是岳小飛。

    她本來奇怪花玉麟上午到宵關為什麼沒帶岳小飛,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是派到外面公幹去了。

    岳小飛本想躲過鳳嫣紅,但眼前就這麼一條路,只有硬著頭皮和她見面了。

    他抱拳一禮道︰“鳳統領可是要到總壇去?”

    岳小飛只以為城主嚴寒早在上午便先見過了城主,根本不清楚嚴寒不但沒去總壇,反而把馬昭雄吊起來毒打一頓。

    因之,他對此刻鳳嫣紅要到總壇密告嚴寒,已不放在心上。

    鳳嫣紅並未回答,卻又反問道︰“你是到什麼地方去啦?”

    岳小飛當然不能告訴對方到育化城之事,順口道︰“晚輩奉命到總壇辦件事。”

    “你奉誰之命?”

    “晚輩人在五關總鎮府,自然是奉副總鎮之命。”

    “到總壇去做什麼?可見過教主?”

    “一點小事,以晚輩這種身價,那裡有資格見教主。”

    鳳嫣紅對岳小飛,照樣也存有非分之想,只可惜他年紀太小,還不便動以男女之情,在她心目中,若再過幾年,簡直會是第二個花玉麟,比馬昭雄真不知要勝過多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50
第二十三回 奸人告密  (二)

她雙眸緊盯著岳小飛道︰“我也正是要到總壇的,你可否陪我一趟?”

    岳小飛略一沉吟道︰“鳳統領自己去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人陪?”

    鳳嫣紅道︰“一個人走路很寂寞,有你陪著,咱們—路上可以說說話兒。”

    岳小飛為了能偵察她的行動,又可做個順水人情,故意猶豫了一下,再道︰“如果今晚趕不回來,晚輩到了總壇,食宿都不方便。”

    鳳嫣紅笑道︰“跟著我走那讓你沒飯吃,只要我有地方住,你就有地方住。”

    岳小飛道︰“既然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鳳嫣紅內心暗喜。

    她邊走邊搭訕著道︰“今天上午花副總鎮到宵關視察,你知不知道?”

    岳小飛道︰“晚輩昨晚就聽到有人說過,如果不是今天有事,也許會隨副總鎮到貴關去。”

    “可不是嗎,小鶴和兩位副使者都去了,我還特別派了個女兵儀隊迎接他們。”

    “什麼女兵儀隊?”

    “宵關因為任務特殊,所以女兵很多,她們一個個都很漂亮,小飛,你想不想交女朋友?”

    “晚輩只想效忠教主,年紀小,交什麼女朋友呢。”

    “效忠教主和交女朋友根本是兩回事,你雖然年紀輕,對女人必定也會想,若想交女朋友,就該常到我那裡去,我一定會找個令你最滿意的給你。”

    頓了一頓,又道︰“還有小鶴和兩位副使者,也可轉告他們常到我那裡去,只要他們去找我,只有好處,決不會吃虧的。”

    岳小飛暗自罵道︰“賤女人,竟連丁濤和甘霖那種粗人都不想放過!”

    他實在不願再聽對方的無聊話,索性不主動開口。

    到了總壇,岳小飛本想仍能隨鳳嫣紅行動,以便監視她做些什麼,但鳳嫣紅卻把他安置在總壇外圍一處小樓裡。

    這處小樓只有一名老人負責看守,顯然鳳嫣紅對這裡很熱,就像自己的行館一樣,可見她在總壇很兜得開。

    她交代岳小飛道︰“你就在這裡等我,千萬別私自跑到外面去,有什麼需要,只管找那名老僕人,那者僕人名叫高來。”

    岳小飛道︰“鳳統領預計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鳳嫣紅道︰“不一會,如果我回來晚了,吃住方面,高來自會替你料理。”

    她離開那座小樓,不經大殿,直趨教主內宮。

    經過通報之後,傳諭出來︰教主就在內宮接見。

    內宮警衛森嚴,連鳳嫣紅這種教主的心腹人,也是一路低著頭進去的。

    皇元教主坐在繡有日月龍風錦披的寶座上,身後站著兩名眉目俏麗的綵衣少女。

    原來皇元教主是一位女的。

    她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左右,面目姣好,風華絕代,神采中卻又隱現著一股逼人的威儀。

    令人望而生畏。

    鳳嫣紅不敢仰視,趨前幾步,盈盈拜了下去道︰“屬下宵關統領鳳嫣紅參見教主,望教主萬歲,萬萬歲!”

    皇元教主不見絲毫表情,開口道︰“起來吧,有話站著講!”

    鳳嫣紅站起身來,視線掠過皇元教主身後兩名少女,卻又低下頭去。

    皇元教主道︰“她們兩個都是服侍我多年的人,用不著避開。”

    鳳嫣紅吸了一口氣才道︰“三年前有一名闖進天谷圖謀不軌名叫何慧仙的女子,被教主親自下諭打入育化城靈堂為奴,而且若無教主手令不得開釋,這事教主還記得嗎?”

    皇元教主哦了聲道︰“當然記得,這女子還是由你密告的,現在為什麼又提起她來?”

    “屬下得到密報,目前這女人已被育化城嚴城主擅自開釋,負責守護靈堂的馬香主職責所在,只他向嚴城主稟報那女人是教主親自下諭打入靈堂的經過,豈知嚴城主不但不肯把那女人交回靈堂,反而把馬香主痛責了一頓。”

    皇元教主神色微變道︰“不可能吧,嚴城主是我的大師兄,怎會跟我過不去?”

    鳳嫣紅道︰“就因為嚴城主是教主的大師兄,所以他才敢這樣做,而且他當時的語氣,似乎根本設把你老人家放在眼裡。”

    皇元教主神色又是一變道︰“鳳統領,本教主和嚴城主的關係非比尋常,你這話若有半點不實,小心我先拿你治罪!”

    “這樣的大事,屬下怎敢信口開河,若當真所報不實,即使被您老人家處死,也是罪有應得,絕無半句怨言。”

    “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育化城那邊,也有屬下的熟人,教主只要把馬香主叫來,一問便知。”

    皇元教主為了查證,隨即命人速到育化城傳諭馬昭雄來見。

    一面吩咐鳳嫣紅道︰“你先退下休息,等馬香主到來時,再一併來見。”

    那負責傳諭的是一名護法。

    大約一個時辰後,那護法神色慌張的回來了。

    皇元教主升座問道︰“馬香主為什麼沒來?”

    那護法躬身道︰“稟教主,馬香主已被嚴城主扣押起來,而且是吊在樑上,被打得遍體鱗傷。”

    這一來,皇元教主不信也得信了。

    她不動聲色問道︰“可問過嚴城主為什麼要扣押馬香主?”

    那護法道︰“嚴城主不肯講,看樣子他的火氣很大,屬下雖然是奉諭前去,他卻一副似理不理的樣子。”

    “你可親眼見過馬昭雄?”

    “嚴城主不準見。”

    “那麼你怎知馬香主被吊在樑上打得遍體鱗傷?”

    “是育化城總管周海山講的,連周海山也不準屬下進去看。”

    皇元教主默然許久,才再說道︰“那就由你再到育化城一次,去把嚴城主請來!”

    那護法面有難色道︰“嚴城主火氣的確很大,屬下只怕請不動他。”

    “這是本教主的令諭,並非你私人請他,難道他連本教主的令諭也不遵守,快去!”

    那護法躬身而退。

    育化城主到達總壇時,已是起更時分。

    這時鳳嫣紅已先守在皇元教主身邊,同時也知道了馬昭雄被吊毒打之事。

    馬昭雄的被吊毒打,鳳嫣紅內心反而倍感高興。因為這樣一來,嚴寒的罪名越發大了,自然也越發容易告倒他。

    嚴寒進來之後,對皇元教主只是拱了拱手。

    皇元教主雖未下位迎接,卻也連忙欠身答禮。

    他們是師兄妹,關係可謂與眾不同。

    只聽皇元教主道︰“大師兄請坐!”

    嚴寒隨即在一旁坐下,但卻望著站在一旁的鳳嫣紅怒目而視。鳳嫣紅被看得一顆心怦怦直跳,急急低下頭去。

    嚴寒冷冷問道︰“教主把嚴某叫來,不知有什麼示下?”

    皇元教主語氣顯得十分平和,道︰“方才小妹派趙護法到育化城傳見馬香主,聽說馬香主被師兄扣押起來,而且還吊在樑上受刑,可有這件事?”

    嚴寒頷首道︰“不錯,有這麼一回事。”

    “馬香主犯了什麼城規?大師兄可否告知小妹?”

    “他擅自溜出育化城,一去大半天,直到深夜才回來。”

    “大師兄可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去做什麼?”

    嚴寒驀地雙目圓睜,手指鳳嫣紅道︰“教主不妨問問這女人!”

    皇元教主轉頭望向鳳嫣紅。

    鳳嫣紅連忙跪倒在地道︰“稟教主,屬下什麼也不知道,更不明白嚴城主為什麼會這樣說話。”

    嚴寒嗔目喝道︰“他到宵關和你幽會,你這賤女人還敢說不知道?老夫早就知道你這賤女人作賊心虛,惡人先告狀,竟要在教主面前密告老夫,簡直豈有此理!”

    鳳嫣紅只嚇得股搖膽栗,連連叩頭道︰“稟教主,嚴城主這些話全是冤枉屬下的,屬下不知道什麼事得罪了嚴城主,他老人家竟然在教主面前說出這種沒影兒的話來!”

    只見嚴寒霍地騰身而起,飛起一腳,直向鳳嫣紅踢去。鳳嫣紅一聲慘叫,直踢到牆角邊。

    嚴寒在皇元教主寶座前如此舉動,這是皇元教立教以來從沒發生過的事,他踢的是鳳嫣紅,而難堪的卻是皇元教主。

    皇元教主終於變了臉色,冷然大聲道︰“大師兄,有話好好講,何必在小妹面前發這麼大的睥氣?”

    嚴寒哼了一聲道︰“這賤女人太可惡了,提起她的醜聞,嚴某真是說不出口!”

    皇元教主只好暫且放下鳳嫣紅的事不談,語氣再轉為緩和道︰

    “大師兄到底準備怎樣處置馬香主?”

    嚴寒道︰“先吊他三天三夜,如果吊死了,就讓他死去。”

    “大師兄,馬香主縱然犯了城規,也不過是擅自外出,就是處分他,也用不著處分得這樣重。”

    “嚴某早知馬昭雄是教主的人,不過他既然被分在育化城當差,嚴某就有權處置他!”

    皇元教主瞬間臉色變了幾變,強自抑制著激動的情緒道︰“這件事也可以暫時不談,聽說貴城靈堂一個叫何慧仙的女人,已被大師兄釋放了,可有這件事?”

    嚴寒道︰“不錯,也有這回事。”

    “大師兄可知道那女人是待罪之身,小妹曾親下手諭打入靈堂為奴,若沒有小妹傳諭誰也不能釋放的,是嗎?”

    “嚴某也聽說過。”

    “大師兄明明知道這件事,為什麼把她釋放了呢?”

    “嚴某想先問教主一句話,那個叫何慧仙的女人究竟犯了什麼戒律?”

    “三年前她進入天谷的用心,就是圖謀不軌。”

    “有什麼證據?”

    “是鳳統領向小妹密告的,鳳統領手邊就握有她的證據。”

    嚴寒冷笑道︰“原來教主也是相信了她的讒言,這賤女人根本說不出一句人話,教主,嚴某為了皇元教,也為了你,不得不奉勸幾句話,但願你能親君子,遠小人,忠言逆耳,聽不聽就在你了!”

    皇元教主臉色變得紅中帶綠,冷冷笑道︰“多承大師兄教誨,小妹自信還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嚴寒霍然而起,拱了拱手道︰“如果教主沒有別的吩咐,嚴某就告辭了!”

    皇元教主道︰“大師兄請等一等,小妹想再問問,那叫何慧仙的女人,目前在什麼地方?”

    嚴寒道︰“嚴某暫時把她調到城府。”

    “這樣吧,請大師兄明天就派人把那女人送到總壇來。”

    “莫非教主準備處置她?”

    “這是小妹的事,大師兄用不著多問。”

    “教主的令諭,嚴某不敢不遵,不過嚴某擔心她在路上逃脫,事關重大,所以教主最好派一位高手到育化城把她押回來。”

    嚴某說完話,掉頭而去。

    嚴寒走後,皇元教主的臉色,竟是越變越冷,越變越凝,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這時鳳嫣紅雖已爬了起來,卻又走到皇元教主寶座前跪下,掩面啜泣起來。

    皇元教主冷聲道︰“你還跪在這裡做什麼?”

    鳳嫣紅淚流滿面,嗚咽道︰“屬下求教主明鑑,方才嚴城主說那一番話,完成是無中生有,屬下真不清楚究竟那件事得罪過他。”

    皇元教主道︰“他說他的,我明白就好,難道他打了你,你還想打他不成?”

    鳳嫣紅打了個哆嗦道︰“屬下怎敢存這種念頭,嚴城主是教主的大師兄,他連教主都敢教訓,踢屬下一腳算什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哭哭啼啼的,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屬下覺得被打事小,平白受辱事大,女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便是名節,嚴城主破壞了屬下的名節,屬下還有什麼臉再活下去?”

    “起來,別者說傻話,他說的是一回事,我相不相信又是一回事,只要你自己真做得正,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何必計較。”

    鳳嫣紅拭去了淚痕爬起來。突聽門外發出一陣嘿嘿冷笑,接著珠簾一掀,走進一個人來。

    這人身穿一襲寬人的黑袍,年紀約五旬以上,膚色有如黃蠟,一張窄長的馬臉,八字眉,倒三角眼,鷹鉤鼻,薄嘴唇,下顎就像瓢把子般,留著兩擻八字鬍,全身瘦骨嶙峋,像弱不禁風模樣,但兩眼卻精芒湛湛,直能懾人魂魄。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51
第二十三回 奸人告密  (三)


原來這人是皇元教總壇總護法,姓秦名槐,不但一身武功高不可測,文才也頗出眾,皇元教主一向對他言聽計從。

    秦槐在皇元教總壇,除教主外,稱得上是以他為尊。若論身份地位,不在城主之下,但因兩位城主都是教主的師兄,使得他不得不對兩位城主有所顧忌而已。

    皇元教主先行開口道︰“什麼事值得總護法一路冷笑?”

    秦槐向皇元教主施了一禮,然後站在一旁道,“剛才的事還不值得好笑嗎?本座實在佩服教主的涵養,居然能逆來順受把這口氣忍下了!”

    皇元教主指了指方才嚴寒坐過的座椅道︰“總護法請坐,剛才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秦槐摸著八字鬍,又嘿嘿笑了起來︰“方才本座從窗外經過,正趕上嚴城主腳踢鳳統領,裡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當然不能不停下來偷聽偷聽。”

    “總護法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本座算開了眼界,也開了耳界,不知咱們皇元教,究竟還有禮統沒有?”

    皇元教主吁了口氣道︰“其實我方才何嘗不惱,看在他是我的大師兄,也只有強忍下一口氣了。”

    秦槐眨動著倒三角眼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教主的耐心,總該有個限度。”

    “總護法的意思,準備怎麼辦?”

    “俗說疏不間親,比起嚴城主,本座和教主的關係,總是疏了一層,所以本座也實在不便多說什麼,免得兩頭不討好,等於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總護法只管說,我什麼時候把你看成外人過呢?”

    “那就請恕本座直言了,教主不久之後便要遠征中原,掃蕩中原武林,要想旗開得勝,首先必得號令貫徹,那就是要先除去內部的障礙,本座斗膽說句話,嚴城主正是本教內部的障礙。”

    皇元教主哦了聲道︰“這話怎麼說?”

    秦槐冷笑道︰“本座先請問教主,你老人家是否有把握能號令得動他?”

    皇元教主對秦槐這一問,似是很難回答。

    秦槐接下去道︰“教主既然號令不動他,其他人也很可能群起傚尤,這樣一來,後果的嚴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他的人誰敢群起傚尤?難道他們就不怕本教主以教規治他們的罪?”

    “那除非連嚴城主一起治罪,否則就賞罰不公,何以服眾?”

    皇元教主凝著臉色,陷入沉思,許久以後才道︰“其實嚴城主剛才可能是情緒不穩,決不可能對我有二心。”

    秦槐皮笑肉不笑道︰“那也不一定,明天的事,據本座預料,他就很可能給你老人家一點顏色瞧瞧!”

    “總護法指的是什麼事?”

    “就是那個叫何慧仙的女人的事。”

    “你是說他不肯把人交出來?”

    “若他肯交出人來,本座剛才那些活就算白說了。”

    “真會這樣?”

    “本座情願把人頭賭上。若他肯交出人來,本座就自行把人頭割下來呈到教主面前!”

    皇元教主雙眼抽搐了幾下道︰“總護法言重了。萬一他不交人,又該怎麼辦?”

    秦槐道︰“那就是教主必須下決心的時候了。”

    秦槐再側過臉來道︰“教主,該您拿個主意了,現在的問題,

    重要的不是那名女犯能否押回來,而是嚴城主已有二心,公然抗命,為了大局著想,教主似乎沒必要再顧慮什麼情面。”

    皇元教主沉吟了半晌道︰“若現在採取行動,只怕太早了些。”

    秦槐皺起八字眉,眯起一對倒三角眼,接著陰沉沉一笑道︰

    “那就由本座親到育比城一趟。”

    皇元教主以是頗感意外,訝然問道︰“你有把握能把叫何慧仙的女人押回來?”

    秦槐道︰“本座此去的目的,是想親自瞭解瞭解狀況,看看嚴城主到底用心何在?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至於能否把姓何的女人押回,那倒不重要了。”

    “找希望你要小心些,最好不要和他當場鬧翻。”

    “教主放心,本座一切自當見機行事。”

    嚴寒和周海山正在大廳未散,岳小飛突然匆匆而來。

    原來岳小飛在總壇外圍那座小樓住過一夜後,本想直接到育化城向嚴寒密報,因為由總壇到育化城比宵關到育化城路程差不多近了一半。

    但他不能不但心鳳嫣紅生疑,只好和鳳嫣紅一道先回宵關再重新趕來。

    當下。嚴寒也把總壇曾來押解何慧仙的事告知了岳小飛。

    事情已經鬧大了,岳小飛當然大感忐忑不寧,同時,他對嚴寒的不惜和總壇決裂仗義相助,真是感激莫名。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大漢匆匆前來稟報︰總護法秦槐已進入了城門。

    總護法秦槐親自前來育化城。嚴寒和周海山不難想到事情已經十分嚴重。

    秦槐是總壇的第二號人物,連嚴寒對他也不能過於怠慢,立即吩咐周海山出迎,自己則來到客廳門口等候。

    岳小飛為了能親眼看到事情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躬身稟道︰

    “晚輩是否能隨侍城主身旁?”

    嚴寒道︰“老夫雖然也希望你能在場,但萬一被秦槐認出,只怕越發不好辦了。”

    岳小飛道︰“不要緊,周總管賜了晚輩一副人皮面具,晚輩已帶在身邊。”

    嚴寒喜道︰“那就快快帶上,隨在老夫身旁。”

    岳小飛剛把面具戴好不久,秦槐已在周海山的陪同下,搖搖擺擺而來。

    嚴寒連忙拱手道︰“萬想不到秦總座今天會駕臨本城,嚴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秦槐也拱手過額,一面嘿嘿笑道︰“本座事先未經通報,冒昧而來,還望嚴城主海涵!”

    兩人互讓著分賓主坐定後,岳小飛連忙恭恭敬敬的將茶端上,然後又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

    秦槐喝了口茶,先嘿嘿笑了幾聲才道︰“聽趙護法回去向教主稟報,那名姓何的女子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可否讓本座瞧瞧?”

    嚴寒道︰“據姓何的女子說,她這病是種怪病,只要一犯,必須裸體泡在溫水裡,日前還在浴盆裡泡著,秦總座想進去看。只怕不太妥些。”

    秦槐捋著八字鬍乾笑道︰“本座還從沒聽說過世上有這種病,當真巧得很。”

    嚴寒也呵呵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秦總座縱然見多識廣,也難免有沒聽說過的事。”

    “如果是這樣,本座的確不方便進去。”

    “嚴某不解。教主為什麼要人要得這樣急,姓何的女子,打入靈堂三年多,從沒見教主問過,如今急著要人,教主是否誤聽了什麼人的讒言?”

    “教主聖明睿知,怎肯聽信讒言,想必那姓何的女子,確是一名重犯,否則教主決不可能非把她押回總壇不可。”

    “那就請秦總座代嚴某上復教主,過兩天等她稍好些,嚴某必定親自把人送到總壇,不需教主勞心。”

    “這樣說本座該代教主謝過嚴城主了。”

    嚴寒搖了搖頭,籲口氣道︰“其實姓何的女子病得這麼巧,並非無因,若不說明白,教主和秦總座說不定還會對嚴某生出疑心。”

    秦槐哦了聲道︰“什麼原因?”

    嚴寒道︰“她這病是嚇出來的,當她聽到教主要把她押到總壇,心裡一急一怕,多年沒犯的老毛病居然復發。”

    秦槐頷首道︰“嚴城主為什麼早不說明,否則也許真的會讓人發生誤會。”

    他說著忽然站起身道︰“本座可否去看看馬香主?他是個男人,即使也泡在浴盆裡,也不至於看不得。”

    嚴寒沒想到對方有此一著,想拒絕又沒理由,只好也站起來道︰“秦總座為什麼想起要看他?莫非也是奉教主之命?”

    秦槐皮笑肉不笑道︰“既然來到貴城,只能說是順便。”

    嚴寒道︰“那麼就請秦總座隨嚴某來。”

    來到那間空屋,周海山先行上前打開了門。

    只見粱上吊著一個人,幾乎認不出是馬昭雄。

    由於嚴寒一直到現在不曾給他吃飯,僅僅兩天的工夫,馬昭雄已經被吊得不成人形,簡直近乎奄奄一息。

    周海山道︰“馬香主,總壇秦總護法來看你了!”

    馬昭雄緩緩睜開眼來,露出驚喜之色,有氣無力的喊道︰“總護法,快救救屬下!”

    秦槐咧嘴乾笑了幾聲道︰“吊你的是嚴城主,本座如何救得了?”

    馬昭雄再喊道︰“你替屬下講講情,屬下是冤枉的。”

    秦槐道︰“你冤枉不冤枉,只有嚴城主心裡有數,跟本座講又有何用?”

    馬昭雄原以為秦槐是自己的救星,萬沒料到他的態度竟是如此漠不關心。

    只聽秦槐又道︰“就這樣吊著吧,看起來還蠻舒服的。”

    馬昭雄拚力叫道︰“總護法,你老人家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秦槐道︰“嚴城主不肯饒,你讓本座說什麼話,一名小小香主,有你不多,沒你也不少,就是死了又有什麼大不了!”

    他說著逕自走出空屋,向嚴寒拱拱手道︰“本座該告辭了!”

    秦槐走後,嚴寒和周海山又回到大廳。

    岳小飛正守在大廳裡,他擔心被馬昭雄認出,並沒跟著去。岳小飛取下面具,等嚴寒坐下後,跟過來道︰“城主,你老人家必定看得出這位總護法不懷好意?”

    嚴寒冷笑道︰“你放心,老夫不會上他的當。”

    岳小飛道︰“晚輩擔心若下次教主把城主召到總壇,你老人家說不定會遭到意外。”

    嚴寒點點頭道︰“打這種可能,也許真會像韓信當年被宣進了未央宮。”

    “那麼城主該如何處置,必須抨做打算!”

    “老夫自有應付之道。”

    秦槐回到總壇,皇元教主正在內宮等候回音。

    當她聽過秦槐報告之後,臉色如罩寒霜,緘默了半響才道︰

    “事情的確如你所料,看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秦槐不動聲色道︰“教主可要馬上宣召他到總壇,當場把他拿下?”

    皇元教主道︰“當然這該是唯一的辦法。”

    秦槐點頭笑道︰“教主馬上這樣做,不覺得操之過急嗎?”

    “這可是你的主意。”

    “不錯,是本座的主意。但教主應該想到。嚴城主並不糊塗,您若現在馬上叫他到總壇來,他在戒心尚未消失之下,很可能託故不來,而教主又不能把他捉了來,到那時事情就不好辦了。”

    “你的意思說先按兵不動?”

    “本座正是這麼想,到時候必定可一舉成功。”

    岳小飛急急忙忙返回五關總鎮府。

    他外出兩天一夜,必須把所有發生的事盡快稟告父親。

    花玉麟間言大驚,他不難想到事態的嚴重。

    另外,他也絕未料到身為育化城主的嚴寒,為了救出自己的愛妻何慧仙,竟肯付出如此大得不能再大的代價。

    由這事看來,嚴寒和皇元教主分明已是水火無法相容了。而嚴寒為了自保,除了叛離皇元教,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想到這裡,花玉麟顯得神色無比鄭重的道︰“從現在起,你不妨大部分時間留在育化城主身邊,必要時我會連袁小鶴也一起派去。”

    岳小飛心頭一震道︰“父親可是認為嚴城主隨時都有危險,要孩兒和袁大哥去保護他?”

    花玉麟頷首道︰“不錯,嚴城處根本已不可能和教主言歸於好,而教主也絕對不可能容得下嚴城主,嚴城主是為了你母親才付出如此重大的犧牲,我們又怎能不暗中相助。何況一旦育化城不保,你母親也難倖免。”

    岳小飛心頭如受電擊,頓一了頓道︰“可是育化城的力量,如何能敵得住教主的整個天谷?嚴城著豈不眼看會被消滅?”

    花玉麟喟然一嘆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只要我們盡了力,那裡還能計較後果,即使我們同歸於盡,也是有代價的,育化城所有的人雖被消滅,但皇元教也必付出慘重的代價,至少已經沒有力量再進據中原,如此看來,我們豈不是為中原武林消除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

    “父親那時是否也要到育化城?還是準備在暗中接應?”

    “只要雙方戰火一起,為父當然要帶領這裡的心腹手下趕到育化城相助,同時我也許會帶個人質去。”

    “父親所說的人質是誰?”

    “當然是大公主,有了大公主做人質,皇元教必定投鼠忌器。

    皇元教主想消滅育化城,也就難了。”

    岳小飛立刻像來了一線希望,如能把大公主拿下做人質,的確不失為一良策。

    他略一沉吟道︰“是否也可把鳳嫣紅拿下做人質?”

    花玉麟搖頭道︰“她雖是教主的心腹,但教主卻根本不會顧念她的生死,以她做人質,又有何用?”

    “那麼孩兒明天就再回育化城去。”

    “不必那麼急,依我所料,教主目前對嚴城主,必定暫時按兵不動,不妨過三、五天再去。”

    岳小飛離開花玉麟房間,便忙著去找袁小鶴。

    他和袁小鶴,又是很久不見了。

    他和袁小鶴,親如一母同胞,一時不見,便難免想念。

    按著,又去找丁濤和甘霖。

    偏偏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原來丁濤和甘霖是去了宵關。

    他們兩人自從上次隨花玉麟到宵關視察後,這兩天一心一意只唸著宵關。

    因為宵關統領人長得美,而且也風騷,尤其那二十幾名擔任儀隊的女兵,即便看一眼也是舒服的。

    他們本來想約袁小鶴一起去,但又覺得袁小鶴太正經,去了反而有煞風景,不若自己去的好。

    到了宵關,偏偏卻連—個女的都沒看到。

    副統領張鳳鳴又外出未歸。

    守門漢子把他們引到大廳,就忙自己的了,弄得他們連個做陪的也沒有。

    丁濤低聲道︰“老甘,咱們直接找鳳統領去!”

    甘霖哼聲道︰“也不撒泡尿照照,就憑咱們能去直接找人家鳳統領?”

    丁濤噘噘嘴道︰“那可不一定,咱們好歹也是巡關副使者,既然來了,鳳統領就不能不理,上次你該看到,那女人的一身騷勁,簡直媚到了骨子裡,弄得這兩晚簡直連覺都睡不好。”

    甘霖瞪了一眼道︰“***,那是她對副總鎮獻慇勤,若看到你,她就要另換一副模樣了!”

    “不管她換不換模樣,反正那模樣叫人一看就舒服,咱們就去見見她!”

    丁濤說完話,不等甘霖反應,拉著甘霖就走。

    甘霖沒奈何,只好跟著走,其實他內心又何嘗不想再見見風情萬種的鳳嫣虹,只是表現得比丁濤含蓄—點罷了。

    剛出了大廳,便有一名紫衣紫裙的少女迎面而來。

    那少女羞答答的問道︰“你們兩位可是巡關副使者嗎?”

    丁濤笑吃吃的道︰“姑娘怎麼認識?”

    那少女道︰“前兩天副總鎮來時,你們不是就隨在後面嗎?”

    “原來姑娘那天也在場?”

    “那天我是儀隊裡面的,當然見過你們,而且看到你,連眼珠都不轉,直盯著我們。”

    丁濤尷尬笑道︰“彼此彼此,若姑娘不看我,又怎知道我看你?”

    那少女紅著臉道︰“我們看你,是統領規定的。”

    丁濤道︰“我看你們,也是副總鎮規定的。”

    那少女不想和丁濤耍嘴皮子,低頭就要跑開。

    丁濤忙叫道︰“姑娘別跑,還有事情拜託你。”

    “什麼鬼事?”

    “拜託你代我們向統領通報—聲,就說我們來拜訪她。”

    那少女只道是公事,當然不能不理,隨即依言而去。

    不大一會兒,便另有一名少女過來招呼道︰“統領請兩位副使者進去!”

    丁、甘兩人真是喜出望外。

    他們求見鳳嫣紅,只不過是試探試探,想不到竟真達到了目的。

    兩人跟在那少女身後,進入一處精舍,直奔客廳。

    那少女請兩人坐下,又端來兩杯茶,臨走時道︰“兩位副使者請稍待,我們統領馬上就出來。”

    客廳裡只剩下丁濤和甘霖兩人,不免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他們自然料得到,這間客廳必然是鳳嫣紅獨用的,似乎每一樣擺設都香噴噴的,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兩人正在出神,屏風後已響起腳步聲。

    接著,鳳嫣紅帶著一陣香風,現身而出。

    只看她那煙視媚行嬌嬌而來的姿態,就夠丁濤和甘霖兩眼發直的。

    兩人連忙站身而起,各自抱拳敬禮,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鳳嫣紅風致嫣然的抬了抬手道︰“兩位副使者請坐,別客氣。”

    說著自己也在對面坐下。

    鳳嫣紅笑靨生春的道︰“我只知道二位一位姓丁,一位姓甘,不知大名怎麼稱呼?”

    丁濤搶先說道︰“咱叫濤。”

    鳳嫣紅道,“是那個字?”

    丁濤道︰“左邊是禍水的水,右邊是壽衣帽的壽,咱的姓很簡單,名字卻又很麻煩,當初寫了好幾天才寫對。”

    甘霖接著道︰“我叫霖,上面一個無雨不成水的雨,下面—個無林不著火的林。”

    鳳嫣紅強忍著笑,道︰“真難得,二位有這樣一個好名字!”

    丁濤大為得意道︰“鳳統領過獎了。名字雖然好,可惜官做的不大。”

    鳳嫣紅道︰“那裡話,巡關副使者已經不算小了,二位今天可是巡視宵關來的?”

    丁濤道︰“不敢當,只能說閒著沒事,到貴關來走走,能蒙統領接見,也算我們祖上有德,山上有杏!”

    甘霖急急用手肘踫了丁濤一下道︰“什麼山上有杏,是三生有幸!”

    丁濤低聲叱道︰“你別打岔,本來就是山上有杏!”

    鳳嫣紅道︰“袁使者和岳使者怎麼沒來?”

    丁濤道︰“袁使者近來好像很懶,不大喜歡走動。岳使者經常到外面公幹,有時好兒天都見不到他的面。”

    “岳使者都到什麼地方公幹?”

    “他不肯講,好像是到什麼城裡去。”

    “可是育化城?”

    “不知是不是一劃城,反正有那個城就是了。”

    顯然,鳳嫣紅對岳小飛的行動,已留上了意。因為上次她雖聽岳小飛說是去總壇,但經她打聽,總壇卻無人見過他。

    忽聽丁濤乾咳了幾聲道︰“統領,上次我們跟花副總鎮來,看見您這裡有那麼多女兵,怎麼今天很少見到呢?”

    鳳嫣紅抿嘴一笑道︰“丁副陵者問這個幹嘛,是否還想再看看?”

    丁濤呲著一對大板牙道︰“男人嘛,誰不想看看好看的。”

    鳳嫣紅道︰“如果你們想看,我就叫兩個來,陪二位到各處走走。”

    丁濤頓感樂不可支,噘嘴笑道︰“實在不好意思!”

    鳳嫣紅道︰“這是應該的,你們二位請到外而一棵大樹下等,她們很快就到。”

    丁濤和甘霖難免有些奇怪,為什麼不在客廳等而要在大樹下等呢?

    他們無暇多想,歡天喜地的辭別過鳳嫣紅。逕自到了門外。鳳嫣紅隨即召了兩名少女到客廳來。

    這兩人姿色都在中等以上,一個叫紅杏,一個叫碧桃。

    鳳嫣紅道︰“你們馬上去陪那兩個副使者,要耐著性子,把他們陪得舒舒服服,待會兒打賞。”

    紅杏道︰“統領可要屬下們在他們身上得到什麼?”

    鳳嫣紅道︰“不錯,儘量設法開清楚花副總鎮以及袁使者、岳使者等人的動態。”

    原來鳳嫣紅所以如此做,不但是她自己希望知道的,也是皇元教主的秘密交代。

    皇元教主每次發佈屬下新任命後。必定找人暗中考核,花玉麟是初任新職,岳小飛和袁小鶴是剛剛為天谷效力,她當然要加以考核。

    由於鳳嫣紅是皇元教主的心腹,又正好和五關總鎮府同在宵關,當然這項秘密任務,就落在鳳嫣紅身上。

    這次鳳嫣紅,正是一舉兩得。不但可以報效皇元教主,更可借這機會把花玉麟和袁小鶴搞到手中。

    這時紅杏和碧桃似乎有些躊躇。

    鳳嫣紅道︰“你們為什麼還不去?”

    紅杏囁嚅著道︰“屬下們擔心會吃了那兩位副使者的虧!”

    “你們怕吃什麼虧?”

    “那兩位副使者,好像都很不老實,尤其那個黑大漢,更是凶來兮,說不定他會來個霸王硬上弓。”

    鳳嫣紅笑道︰“原來為這個,他若硬上弓,你們就給他上,正好把他們侍候痛快了,他們必定會對你們無話不談。”

    “可是那樣一來屬下們就……”

    “就什麼?你們還想得一座貞節牌坊不成?也少不了—塊肉,這種事說不定你們以後想都想不到呢?快去,別讓他們久等。”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54
第二十四回 權宜之計  (一)

    丁濤和甘霖正在大樹下等得不耐煩,紅杏和碧桃已像兩隻大蝴蝶般帶著香風飄了過來。

    頓時,兩人都開始心魂飄蕩。

    紅杏和碧桃禮節周到,來到面前,還向丁、甘兩人羞答答的施了一禮。

    丁濤搶著問道︰“兩位姑娘可是來陪我們的?”

    紅杏道︰“當然是陪兩位副使者的。”

    丁濤誕臉道︰“陪我們做什麼?”

    紅杏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丁濤聽不出這話的真正含意,咧嘴笑道︰“真的麼?”

    紅杏斜睨了一眼道︰“你想做什麼?”

    丁濤一見有意思,連忙轉頭道︰“老甘,咱們該暫時分分手,讓她們一個陪你,一個陪我。”

    甘霖正是求之不得,齜牙—笑道︰“好啊,你要哪個陪?”

    丁濤指指紅杏道︰“我就要她。”

    於是,兩人果然分頭走開。

    丁濤臨走時還特別交代道︰“待會兒事情辦完了仍在這樹下相會。”

    紅杏跟在丁濤身後走了幾步道︰“副使者,你剛才說的辦事,是辦什麼事?”

    丁濤咧嘴笑了幾聲道︰“你說呢?”

    紅杏道︰“當然是陪你視察,給你帶路。”

    丁濤不便操之過急,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再叫。”

    紅杏道︰“我看你說話時鬼鬼祟祟的。所以弄不清楚你想做什麼。”

    “姑娘叫什麼名字?”

    “你想知道麼?”

    “不想又何必問。”

    “我叫紅杏。”

    丁濤真想把紅杏一口吃掉,咂了咂嘴道︰“聽你這名字,一定很好吃。”

    紅杏哼了一聲道︰“名字怎麼能吃?”

    丁濤道︰“我是說紅杏好吃,杏子發紅,當然是熱透了,當然好吃。”

    兩人到處走了一圈,很快便來到一處密林。密林後面,隱隱可見,有兩間磚屋。

    丁濤鑽進密林,直向那磚屋走去。

    紅杏當然料得到,麻煩的事馬上就要來了。

    她搭訕著問道︰“副使者,到那裡而做什麼?”

    丁濤道︰“看看那磚屋是做什麼用的。”

    紅杏道︰“那是兩間空屋,有什麼可看的?”

    這一來正中丁濤下懷,他推開門向裡一看,果然是空的。

    丁濤哪裡還按捺得住,回過身來,一把便將紅杏抱起,進入屋內後,隨即把門關上。

    紅杏驚叫道︰“副使者,你要做什麼?”

    丁濤把紅杏按倒地上就親嘴,一邊哧哧笑道︰“這才真正叫辦事!”

    紅杏竭力掙紮著,雙手直推丁濤的脖子,喘吁吁的道︰“不成,我要稟報統須,說你欺侮我!”

    丁濤道︰“我是巡關副使者,當然要欺侮你。”

    其實丁濤今天的膽子所以這麼大,不外是受了鳳嫣紅的暗示和鼓勵,因為他早看出鳳嫣紅是個妖冶淫蕩的女人,上L梁不正下樑歪,若到了別處,他縱然色膽包天,也不敢如此亂來。

    只聽紅杏帶著哀求的聲音道︰“你別急,我有個條件,只要你做得到,我不但現在答應你,以後照樣也答應你。”

    “你有什麼條件?”

    “把你們那邊的事。隨時告訴我。”

    “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們那邊的事?”

    “這樣就顯得我很能幹,如果我能升到你們那邊做副使者,你不就可以天天和我在一起麼?”

    “那很簡單,找一定可以幫你這個忙。”

    丁濤說完話,就迫不從待的要為紅杏解衣。

    豈知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使得丁濤不得不停止動作。

    只聽甘霖的聲音道︰“碧桃站娘,你說是兩間空屋,為什麼裡面上了閂?”

    碧桃啊了聲道︰“奇怪,上午門還丌著,莫非裡面有人?甘使者個子高。從窗口往裡看看!”

    丁濤連忙拉起紅杏,迅快來到靠窗一邊,貼著牆壁站好。

    一面暗暗罵道︰“甘霖,老子把你這狗娘養的,什麼地方不好找,偏偏也找到這裡來!”

    只聽甘霖道︰“裡而根本沒人。”

    碧桃道︰“那就怪了,沒有人怎麼房門會上了閂?活見鬼!”

    甘霖道︰“那就不必進去了,碧桃,最好建議統領,把這兩間磚屋拆掉。”

    “為什主要拆掉?”

    “若不拆掉,你們這些女兵,遲早要吃虧,萬一有那個狗娘養的王八蛋見色起意,把人擄到這地力做壞事,可是方便得很。”

    “不可能吧。”

    “什麼不可能,一定有這種壞種!”

    正說到這裡,忽聽林外另一女子聲音叫道︰“碧桃,統領叫你馬上去,還有紅杏,你看到紅杏沒有?”

    碧桃立刻向甘霖施了一禮道︰“副使者,對不起,失陪了!”

    甘霖也隨即出了樹林。

    丁濤也只好把紅杏放出去。

    紅杏臨出門時,向後招了招手道︰“副使者別洩氣,下次再來!”

    煮熟的鴨子飛了,丁濤從沒這樣窩囊過。

    來到那棵大樹下,甘霖早已等在那裡。

    他真恨不得把甘霖狠揍一頓,但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模樣。

    沒別的,只能和甘霖一起回去了。

    很快便是十幾天過去。

    皇元教主和總護法秦槐竟然沒得到育化城主嚴寒的半點消息。

    此時兩人又在後宮密議。

    皇元教主道︰“看來他是絕不可能把那女犯送到總壇來了?”

    秦槐嘿嘿笑道︰“當然不可能,現在該是下手的時候了。”

    “你的意思怎樣下手?”

    “本座早已稟告過教主,派人把他召到總壇,然後當場扣押起來。至於以後如何處置,就由教主決定。”

    “派什麼人傳令?”

    “本來趙護法可以去,但他現在只怕不敢再見嚴城主,不妨改山高護法去。”

    “那就由你安排了!”

    育化城最近以來,呈現著外弛內張的局面。嚴寒和周海山,都在隨時準備應變。

    岳小飛遵父親花玉麟之命,大部分時間留在育化城,隨侍嚴寒身邊。

    由於經常在內府走動,他已見過二姑娘嚴如霜,只是並未交淡而已。

    二姑娘嚴如霜果然生得天姿國色,比起她的姐姐嚴如冰似乎猶勝三分,不用說,岳小飛也頗為中意。

    這時,嚴寒和周海山、岳小飛正在大廳,忽聽守城弟兄來報︰總壇護法高莊前來拜見城主。

    嚴寒隨即交代周海山,按預定計畫進行,然後自己避入內室。

    不久之後,總壇護法高莊果然已來到大廳。

    周海山和岳小飛連忙下階迎接。

    此刻的岳小飛,不消說早已戴上人皮面具。

    這位護法高莊,年在四旬上下,細眉細眼,看來頗為陰沉。

    高莊就坐後,周海山親自奉茶,—面問道︰“高護法駕臨本城,不知有什麼教諭?”

    高莊雙目精光灼灼,在大廳掃視了一眼道︰“高某是奉命來拜見嚴城主的,為什麼不見他老人家?”

    周海山皺眉嘆了口氣道;“原來高護法還不知道,城主他老人家病了。”

    “病了?”高莊吃了一驚︰“什麼時候病的?”

    “已經兩、三天了。”

    “總壇怎麼一點消息沒有?”

    “他老人家生病,從來沒向總壇報備過。”

    高莊跺了跺腳道︰“真是糟糕,高某是奉教主之命,請嚴城主到總壇有要事相商,他這一病,高某就無法回去繳令了。”

    周海山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高護法回去只要實話實說,教主又如何能見怪您。”

    高莊略一猶豫道︰“嚴城主病得很重麼?”

    周海山苦笑道︰“如果不重,周某就盡可通報他,讓他老人家隨高護法到總壇了。”

    高莊起身道︰“那麼高某應當到裡面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順便給他老人家請個安。”

    周海山不免大為緊張,若讓對方得見城主,豈不當場露出馬腳,無論如何也要沒法把對方攔住才成。

    他連忙抱了抱拳道︰“多謝高擴法對城主的關懷,不過城主早打交代,病中謝絕一切訪客,最好別打擾他老人家的清靜。”

    高莊大為不悅道︰“周總管這樣說話,未免太見外了,高某是去探病,並非一般訪客,又有什麼見不得的?”

    周海山正在無法應付,忽然岳小飛走上前來,拱手一禮道︰

    “高護法還是別去打擾城主的好,他老人家今天一早就交代過在下,任何客人一概免見!”

    高莊喝道︰“你是什麼人?本護法好像從沒見到你!”

    岳小飛朗聲道︰“在下是城主新收的駕前護衛,你當然不認識,其實在下又何嘗認識你!”

    高莊見岳小飛身材矮小,論身份不過是一名小小護衛,對自己說話竟是如此語氣,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大喝道︰“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敢在本護法面前如此放肆!”

    岳小飛昂然道︰“在下的職責,就是維護城主,城主既然交待下來不得有人打擾,在下就必須貫徹執行,你卻偏偏不聽,到底是哪個放肆?”

    周海山雖擔心把事情鬧大,但他國無法阻止高莊,也就只有任由岳小飛處置了。

    突見高莊揚手一掌,直向岳小飛當頭劈來。

    岳小飛右臂疾探,正好扣住了對方腕脈,高叫道︰“高護法、你想做什麼?”

    高莊本是一等一的高手,萬沒料到劈出一掌,不但沒擊中,反而被人擒住腕脈,既驚又憤之下,右腕拚力向後一抖,準備先撤回手來再說。

    豈知他那右腕,竟像被扣住一道鐵箍,而且有越收越緊之勢,漸漸已使得他體內氣血逆沖,全身筋力盡火。

    岳小飛不為已甚,一抖手,隨即鬆開五指。

    高莊站腳不住,踉蹌向後摔出五六步,才拿樁站住。

    他作夢沒想到,身為總壇擴法,又具有—身超凡絕俗的武功,今天居然栽在一個身材矮小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手裡。

    岳小飛道︰“姓高的,你若知趣,就規規矩矩的待在大廳裡,至少還有杯茶給你喝,若硬要往裡闖,那是自討苦吃!”

    高莊霍地拔出佩劍,躍到大廳廣場上,劍指岳小飛道︰“高某不信能由得你猖狂,有膽量就出來領死!”

    岳小飛挺著胸,昂然出了大廳,“嗆啷”一聲,長劍也出了鞘,冷冷笑道︰“姓高的,出招吧!”

    高莊頓時飛身疾撲而來,劍出如電,直刺向岳小飛咽喉。

    岳小飛掄劍斜斜迎去。

    他出招看來並不迅捷。但卻正好把對方來勢截住。

    只聽“當”的一聲,早把刺來一劍擊偏。

    豈知高莊並未後退,卻趁機再拍出一掌。

    岳小飛決定和他對拚掌力,左手也拍出一掌。

    雙方掌勢一接,先似膠著,但瞬間之後,高莊已扎樁不住,直被震退一丈多遠。

    誰知高莊並不調息,卻擠著一口餘氣,閃電般又撲上來,劍劈向岳小飛左胸。

    岳小飛穩站原地,動也不動,似是毫不在意般迎出一劍。

    一聲金鐵交擊,高莊的劍,生生被震得脫手飛出,連人也摔出去足足一丈開外。

    這時高莊終於大驚失色。

    周海山連忙過去扶住高莊道︰“這位兄弟不懂事,高護法千萬原諒!”

    接著又去把地上的劍撿起,還給高莊。

    高莊那裡還說得出話,一轉身便快步而去。

    周海山直把他送到城門口才回來。

    岳小飛仍在大廳裡。

    周海山埋怨道︰“岳公子,你這一來事情鬧大了,他是總壇護法,打了總壇護法,豈不等於造反一樣。”

    岳小飛道︰“—人做事一人當,我絕不連累任何人!”

    周海山苦笑道︰“話雖這麼說,但責任卻已落在城主身上,教主要找的是城主,罪名也是城主身上,絕不是你自己出面就了事的。”

    岳小飛終於覺出這場禍果然闖大了,他自己即使送上一命也在所不惜,但又如何向嚴寒交代?

    就在這時,嚴寒已在大廳出現。

    岳小飛連忙躬身施禮,低下頭道︰“晚輩為城主闖下了大禍,情願請城主治以應得之罪!”

    嚴寒不動聲色道︰“方才你打了高莊的經過,老夫全已知曉,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說這種話,我即使治你的罪,大局也是無法挽救了!”

    岳小飛道;“城主不妨把晚輩捆綁起來解送總壇,只要能保城主無事,晚輩即使受五馬分屍之刑,也心甘情願。”

    嚴寒長長吁口氣道︰“何必再說這些,老夫已決定從現在起,和皇元教總壇正式對抗!”

    此語一出,周海山和岳小飛全有目瞪口呆之感。

    多時,周海山才向前走了幾步,語氣充滿激動道︰“稟城主,你老人家不難想到,本城和總壇方面實力相差懸殊,這樣做豈不眼見要玉石俱焚?”

    嚴寒仰起臉來,又嘆口氣道︰“其實老夫即使不和總壇對抗,遲早也要遭到她的毒手,起而對抗,也許還有死裡逃生的機會。”

    周海山哦了聲道︰“城主可是準備必要時由秘道退出谷外?”

    嚴寒道︰“不錯,本城開鑿的這條秘道,總壇方面至今無一人知道,只要逃到谷外,至少暫時總壇方面還鞭長莫及。”

    周海山沉吟了半晌道︰“靈堂裡的那些服過藥物的武林人物,是否現在該把他們弄活?”

    嚴寒道︰“那些人即使現在開活,短時間內也無法完全恢復功力,何況他們並不一定會幫著老夫對抗總壇。”

    周海山道︰“以屬下預料,總壇方面,可能馬上還有人來。”

    嚴寒頷首道︰“這是一定的,而且來人必定身份地位極高。”

    “來了以後該怎麼辦?”

    “暫時先敷衍著他,非到必要,別當場鬧翻。”

    岳小飛道︰“若他們此求是把晚輩押解到總壇上呢?”

    嚴寒道︰“那就非當場鬧翻不可了,將來和皇元教對抗,你是老夫手下最主要的一員戰將,豈能讓他們押解到總壇去。”

    接著,嚴寒又咐咐周海山傳諭全城各處加強戒備,然後則又帶著岳小飛親自到各處巡視了一遍。

    當他們剛回來不久,便有人來報總護法秦槐親率兩名護法進城來了。

    嚴寒吩咐道︰“老夫暫在書房隔壁臥室裝病,就由周總管招待他們。”

    周海山道︰“萬一他們要到裡面探望你老人家呢?”

    嚴寒道︰“就帶他們到書房看我去。”

    再吩咐岳小飛道︰“岳公子暫避一下,等他們找你時再來。”

    嚴寒和岳小飛走後,客廳裡只剩下周海山。

    又過了不久,大姑娘嚴如冰來到了大廳。

    周海山道︰“大姑娘可是奉城主之命來交代事情?”

    嚴如冰道︰“家父要我來和周大叔一起接待他們。”

    嚴如冰神色十分凝重,顯然她已得知育化城即將遭到巨變。

    總護法秦槐很快便急匆匆的來了。

    他的臉色像罩了一層寒霜。

    隨在秦槐身後的兩名護法,除了剛才吃過虧狼狽而去的高莊外,另一個也是日前來過多次的趙明月。

    大姑娘嚴如冰和總管周海山連忙迎將上去。

    秦槐連禮都未回,便逕自進入大廳坐下。

    趙明月和高莊也坐在一旁。

    秦槐哼了一聲道︰“方才打了高護法的小子哪裡去了?”

    周海山哈著腰,低聲下氣的道︰“他知道闖了大禍,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秦槐猛地拍了桌子道︰“豈有此理,簡直造反了,居然有人敢打總壇擴法,嚴城主如此縱容部下,可見他是當真不把教主放在眼裡!”

    周海山陪笑道︰“稟總護法,你老人家不能埋怨城主,發生這事時,城主不在面前。”

    “那麼嚴城主哪裡去了?”

    “卑職當時已經告訴過高護法城主病得很重。”

    “真巧,高護法一來,你們城主就病了!”

    “總護法不能這樣講話,人什麼時候生病,哪能由自己決定。”

    秦槐喝道︰“住嘴,一個小小育化城總管,敢頂撞本座?”

    周海山面色鐵青,道︰“卑職只是實話實說,怎敢頂撞總護法。”

    秦槐哼了一聲道︰“那麼高護法要到裡面看望嚴城主,你們為什麼攔阻?”

    周海山道︰“因為城主已有交代,不準任何人打擾。”

    “胡說,探視病人怎能說成打擾?”

    “後來高護法非去不可,出手攔阻的也並不是卑職。”

    “本座明白,是打了高護法的那小子!那小子到底哪裡去了?”

    “卑職馬上派人找去,他絕不可能逃山此城。”

    秦槐冷冷笑了幾聲道︰“嚴城主可是真病了?”

    嚴如冰實在氣不過秦槐這種盛氣凌人模樣,接過腔來道︰“總護法,你是總壇的第二號大人物,我們誰敢騙您!”

    秦槐冷冷道︰“那麼本座想到裡面探望探望他,可不可以呢?”

    嚴如冰道︰“當然可以,我們就是借天做膽子,也不敢擋您總護法的駕!”

    秦槐嘿嘿笑了幾聲道︰“大姑娘好一張會說話的嘴巴,稱得上有其父必有其女了!”

    嚴如冰道︰“晚輩若會說話,就不至於得罪您總護法了!”

    秦槐站起身道︰“用不著耍嘴皮子,這就帶本座看嚴城主去!”

    接著瞥了趙明月和高莊一眼道︰“你們兩位也隨本座一起去,有本座在,還不至於有人敢擋駕。”

    周海山為了假裝找岳小飛,並未跟去。

    嚴如冰把秦槐等三人直引到書房,再由側門進入隔壁臥室。

    只見嚴寒果然躺在床上,而且看來的確氣色不佳,精神也委靡不振。

    在病榻一旁,守著嚴大人和二姑娘嚴如霜。

    原來嚴寒為了做得逼真,竟來了個全家總動員。

    嚴寒由夫人扶著勉強靠牆坐起,一連咳下幾聲道︰“不敢當,不敢當,竟然有勞總座前來探視!”

    秦槐在榻前坐下,也乾咳了幾聲道︰“真是不巧,教主有重要大事想請嚴城主到總壇會商,誰想嚴城主卻病了,目前是否稍好一些?”

    嚴寒苦笑道︰“嚴某這病,說不巧還真巧,說巧麼,又實在不巧!”

    嚴夫人接口道︰“我們老爺子一向身體硬朗的很,誰想一病就病成這樣子!”

    嚴寒又咳了幾聲道;“教主召嚴某去,到底是什麼機密大事?”

    秦槐順口道︰“和嚴城主比起來,在教主面前連本座都是外人,教主決定,必須嚴城主到了總壇才能講,所以此刻本座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嚴寒道︰“總座看嚴某病成這樣子,能到總壇去麼?”

    秦槐呵呵笑道︰“當然還是養病要緊,教主那邊就是事情再大,也必須暫時壓一壓。”

    “嚴某實在對不起教主。”

    秦槐默了一默道︰“上次嚴城主答應把那名何姓女子很快送到總壇去,現在過了這麼多天,怎麼還沒有動靜?”

    嚴寒搖頭一嘆道︰“她那病的確是怪病,到現在還整天泡在浴盆裡,總不能把人連浴盆—起抬到總壇吧。”

    秦槐乾笑了幾聲道︰“聽說城主最近收了一名隨身護衛,人非常能幹,武功又高得出奇,可有這回事吧?”

    嚴寒頗不自然的搖了搖頭,又嘆口氣道︰“實在抱歉,聽說他剛才得罪了高護法,居然如此無法無天,只能怪老夫御下不嚴。”

    秦槐道︰“如果怪,該怪高護法學藝不精,堂堂皇元教總壇護法,居然敗在一名護衛手裡。”

    高莊明知秦槐這話是故意說給嚴寒聽的,卻也脹得面紅耳赤。
li60830 發表於 2018-10-17 16:55
第二十四回 權宜之計  (二)


嚴寒充滿歉意道︰“嚴某該向高護法道歉,等過些天病好之後,再把他帶到總壇領罪。”

    秦槐呵呵笑道︰“這什麼話?這事剛才被教主知道以後,教主不但沒發睥氣,反而對貴城這名護衛大加讚賞,決定把他調到總壇重用重賞,嚴城主,可否把這人交給本座帶走?”

    嚴寒道︰“他方才自知闖了禍,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等找到後嚴某便吩咐周總管把他送到總壇去。”

    忽見周海山匆匆走了進來道︰“稟城主,找到關大鵬了,正在大廳裡。”

    嚴寒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知道關大鵬就是岳小飛。

    原來關大鵬這化名是岳小飛自己想的。

    他想到關、岳都是武聖,小對大,雖然對不上飛,但鵬卻最能飛,想好之後,便要周海山到裡面通報。

    他的目的,是要把秦槐等人早些引離內室,免得他們和嚴寒死纏不休,

    秦槐起身拱了拱手道︰“嚴城主請安心靜養,本座就到客廳把關護衛帶走。”

    嚴寒也在病榻上拱拱手道︰“有勞了!”

    秦槐等三人被周海山帶走後,嚴夫人、嚴如冰、嚴如霜大感吃驚。

    尤其是嚴如霜,岳小飛是她未來的夫婿,怎能這樣就被人帶走?

    怛她芳心內急雖急,卻不便開口說話,

    嚴如冰急急說道;“爹,您可是真讓他們把小飛帶走?”

    嚴寒笑道︰“我即便答應他們把人帶走,他們可有辦法把他帶走麼?我答應,可知道人家小飛答不答應?”

    嚴如冰不覺也笑了,她和岳小飛曾交過手,當然早知道他武功高不可測。

    只聽二姑娘嚴如霜道︰“姐,我們看看去!”

    嚴寒忙吩咐道︰“看歸看,可是在暗處偷著看,若他們要你們幫忙拿人,你們怎麼辦?”

    嚴如冰拉著嚴如霜的手,隨即向外奔去。

    秦槐等二人進入大廳,只見岳小飛正坐在那裡,像若無其事般。

    高莊一指戴著人皮面具的岳小飛道︰“稟總座,就是他!”

    秦槐原先只道岳小飛是個什麼三頭六臂人物,此刻一見他身量十分矮小,使他簡直要懷疑高莊的一身武功都哪裡去了。

    他走近身來,不動聲色問道︰“你可叫關大鵬?”

    岳小飛根本不起座,冷冷答道︰“不錯。”

    秦槐道︰“本座想起來了,上次本座來時,你曾隨在嚴城主身邊,而且還倒過茶。”

    岳小飛道︰“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在下現在不想給城主當護衛了。”

    “為什麼?”

    “方才打了姓高的,曾遭到城主責罵,所以在下不想再連累他老人家。”

    “聽說你的武功很好?”

    “哪裡話,那是因為姓高的武功太差,因此顯得在下好像還有兩下子。”

    “教主認為你是個人才,希望本座把你帶到總壇去。”

    岳小飛搖搖頭道︰“我不去。”

    秦槐強抑著震怒道︰“你敢不遵教主的令諭?”

    岳小飛道︰“皇元教講究的是層層節制,下命令給我的,應該是城主,至於教主下令,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秦槐不敢再和岳小飛鬥嘴,逕自在一處坐下,喝起茶來。

    高莊是吃過虧的,當然不敢出面,不過他奇怪總護法秦槐此刻為什麼竟連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趙明月卻是不甘寂寞,怒瞪著岳小飛喝道︰“大膽,在總護法面前,竟敢這樣放肆!”

    岳小飛哦了聲道︰“那裡來了這麼個老小子?你算什麼東西!”

    趙明月只氣得臉上青筋暴起,還沒來得及說話,突見秦槐猛地一拍桌子道︰“還不給我拿下!”

    岳小飛這才站了起來道︰“要拿到外面拿,免得大廳裡的桌凳遭殃。”

    他說著,人已躍到大廳之外。

    趙明月喝道︰“小子,你可是想跑?”

    岳小飛笑道,“就是你們教主來了,在下也用不著跑。”

    趙明月用的是一對天星筆,這時雙筆早已緊握在手,跟著就躍了出來。

    只看他由大廳躍出的身法,不難知道他武功必在高莊之上。

    岳小飛不屑地瞥了一眼道︰“你過來!”

    趙明月驀地騰身而起,先是“大鵬展翅”,然後“寒鴉歸巢”,

    身形快得簡直令人目不暇接,待撲近岳小飛身前,立即雙筆齊出,筆點向“天靈穴”,一筆戳向咽喉。

    只聽“喳”、“喳”兩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雙筆已被岳小飛的長劍撥偏。

    但見銀芒一閃,那去而復返的劍鋒,卻又削過來。

    趙明月大吃一驚,急急仰身偏頭,那寒芒直打眼前掠過,若非他躲得得快,只要再近半寸,很可能會被削掉鼻子。

    這時秦槐、高莊、周海山等早也來到大廳外觀戰。

    還有那躲在暗處的大姑娘嚴如冰和二姑娘嚴如霜,看得更是聚精會神。

    趙明月落地之後,踏步揉身,再向岳小飛攻去,而且展開生平絕學,雙筆揮動得急如驟雨,恨不得立刻把對方置於死地。

    他的這種拚命打法,竟是心存三種用意。

    第一,他是想在總護法秦槐面前儘量顯現身手,以便將來更受重用。

    其次,他也是故意表現給高莊看的,使高莊在他而前甘拜下風。

    第三,不外是要速戰速決。

    不知岳小飛是否要故意成全他的心願,此刻反而採取了游鬥的戰法,雖未敗退,卻也並不求勝。

    轉瞬間三四十招過去。

    漸漸,趙明月的攻勢已經緩慢下來。

    這例並非趙明月故意如此,而是他的內力已漸用完,根本不能繼續槍攻,

    但岳小飛卻精神愈來愈旺,已開始逼得趙明月招架不住,一路向後倒退。

    就在這時,突見岳小飛一聲冷笑,竟然反擘一劍,向身後掄去,同時人也向一側躍開三尺,

    只聽“當”的一聲,一柄長劍飛了出去,接著就是高莊的一聲慘呼。

    原來這時高莊已無聲無息的趁機在後偷襲,岳小飛就像身後生了眼楮,那反臂一劍,不但將對方兵刃磕飛,同時也削去了高莊兩隻手指。

    高莊正在齜牙咧嘴的握手大痛,面前黑影一閃,暴掠而至,前胸早又中了一記飛腳。

    岳小飛的這一腳力道奇重,把高莊踢得連身子都飛了起來,直摔出兩丈之外,落地之後,半天爬不起來。

    驟見此情,趙明月也驚得幾乎發呆,正欲躍身後退,岳小飛早像一道輕煙般掠到身前,兩聲連響之後,他只覺雙手忽然輕了許多,低頭一看,才發現手中的兩枝鐵筆,已經不見,連被擊落在什麼地方都沒看到。

    岳小飛並不追擊,反而退至丈餘之外,站在那裡,氣不出聲,面不改色。

    這情形豈止趙明月怔在當場,秦槐照樣也有些目蹬口呆。

    秦槐奇怪的是育化城怎會有這樣一名武功深不可測的高手,而他位居總壇總護法,居然毫不知情。

    他自忖即使自己親自下場出戰,也不容易討到好處,若制不住對方,反而落得被人恥笑。

    因之,秦槐只是捋著八字鬍淡淡一笑道︰“關護衛,果然身手不差,請答覆本座一句話,你是什麼時候進入天谷的?”

    岳小飛道︰“尊駕別叫在下關護衛,在下先前已經聲明過,從現在起,不再做嚴城主的護衛。”

    “你準備做什麼?”

    “在天谷自立為王,把皇元教主趕走,要你們都聽我的。”

    “好大的口氣!”

    “人生在世,必須立大志,口氣大才足以自豪。”

    “你沒還答覆本座的話。”

    “你要在下回答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進入天谷的,為什麼本座以前竟然對你毫無所悉。”

    “那正證明你有虧職守,至於我什麼時候進入天谷,實在沒行讓你知道的必要,閒話少說,在下現在要走了!”

    “你要走到哪裡去?”

    “尊駕不呈說皇元教主要請我到總壇麼,我現在就到你們總壇去,要注意,今天二更子時,找也許會去找你。”

    他的話最後一個字剛剛落音,肩頭一晃,一式“一鶴衝天”,直衝起七八丈高,然後再平掠而出,眨眼間使已不見人影。

    這等驚世駭俗的輕功,看得在旁所有的人,幾乎連氣也透不過來。

    尤其他臨走前曾說︰今夜三更子時要去找秦槐,使得秦槐於震驚之外,更多了一分顧慮。

    秦槐驚魂甫定之後,瞥了周海山一眼道︰“這人是什麼時候來到天谷的,你總該知道?”

    周海山道︰“其實他也是從總壇撥來的,只是一直深藏不露,直到前些天無意中露了一手,才被城主看上,把他留在身邊做護衛。”

    秦槐哦了聲道︰“這人的保密工夫做得可真到家!”

    周海山道︰“也沒什麼,他說當初來育化城時,只會幾手三腳貓把式,現在的武功,全是自己偷偷練出來的。”

    “豈有此理,若無名師,那裡來的高徒,到底是誰教他的?”

    “他說是無師自通。”

    “胡說!下次你再設法把他的底細套出來,本座重重有賞!”

    “他根本不可能再回來了,卑職哪裡找他去?”

    秦槐望了趙明月和高莊一眼道︰“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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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