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661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0
第120章 精兵悍將

    走出縣衙大堂時,羅成已經成了齊郡剿匪先鋒官。

    他現在不僅是章丘縣三班總捕頭兼長白鄉鄉團校尉了,郡丞張須陀正式授羅成為剿匪先鋒官,並讓他任章丘縣郡兵營都尉,為了讓羅成這個先鋒官當的更加的穩當些,張須陀甚至還破例讓羅成暫代章丘縣尉一職。

    縣尉是從八品下的官職,大業朝以來,新授縣尉基本上是科舉進士、明經們。

    章丘縣縣尉一職已經空置很長時間了。

    暫時代理縣尉,那也是縣尉。

    縣尉雖有的縣設一個,有的縣設兩個,但在縣衙里,縣尉是縣衙的重要官員,與縣丞共同輔佐縣令行政。

    一縣之中,縣令是長官,負責統籌全縣之政務。

    縣丞是副長官,輔佐縣令行政。

    而主簿是勾檢官,負責勾檢文書,監督縣政。

    具體負責執行辦事的就是縣尉,其職掌包括了行政、司法、財政等各個方面。

    如果用現代的機構組織打比方,那麼縣令相當于是書記,縣丞相當于縣長,主簿相當于是紀檢書記,縣尉就是個常務副縣長。

    沒有縣尉在任時,章丘縣丞就總掌六曹。

    章丘縣因是設立沒多少年的縣,所以各方面都要精簡些,比如一般上縣有六曹,而章丘縣只有司法司戶二曹。而有六曹的縣基本上都是上縣、京縣,這些縣也往往有兩個縣尉。

    如果只有一個縣尉,一般就是縣尉總管二曹,如果是有六曹兩個縣尉,則兩縣尉各管三曹。

    隋朝的縣尉與宋明清的縣尉有很大不同,宋代的縣尉主要職責是負責司法捕盜,相當于縣公安局長。

    但隋朝的縣尉,職責要多的多,司法捕盜、審理案件、判決文書、征收賦稅等等,都是縣尉的職責。

    現在張須陀任命羅成為代理縣尉,他便暫時分管兵法士這塊,而縣丞則管功戶倉,不過程縣丞如今還因為牽連到反賊案中,還被軟禁著,因此羅成這個新代理縣尉,實際上就是幫著掌管六曹庶務。

    在縣丞、主簿等都實際不能理事的情況下,羅成已經僅次于縣令張儀臣,成為了章丘縣的二把手。

    不過這二把手也不是那麼好當的,現在是平亂剿匪的特殊時候,因此張須陀這個齊郡二把手便臨時授他代理縣尉,但能不能轉正,還得由朝廷吏部決定。

    像他這種情況,無品無階無出身,基本上平亂之後也不太可能轉正。

    當然,有了縣尉這個臨時官職在身,羅成便得到了一件官袍。

    深青色的圓領袍衫,配烏皮靴,皮革腰帶,黑色的官帽。

    穿上後,還真有幾分官威。

    雖然比起張儀臣深綠色的官服一眼就能看出高下,但羅成還挺喜歡這青色,他對綠色有些敏感,尤其是深綠。

    縣尉兼都尉,于是羅成手下的人馬也增多了。

    現在他手上有一個縣郡兵營五百人,加五個鄉兵團一千人,加上兼任縣三班衙役的二百三十人,堪稱數量龐大,只是質量還不太行。

    但說一聲,統領一營加六團一千七百人馬,還是能夠嚇嚇人的。

    為了讓羅成這個先鋒官能夠入山平賊,張須陀還特意又從郡城直屬的三個郡兵營里拔了一個團給他,還另拔了隊他的親衛部曲。

    這樣一來,羅成手下便實打實的有了兩千號人馬。

    張須陀還給了他一張條子,憑此條他可以領到十副隊級明光甲,五十副府兵級兩當甲。另外還特拔他五十張弓,五十把弩,橫刀五十把,長矛一百根,一百面盾牌,長槍兩百根。

    做為先鋒,羅成需要帶隊先行,深入山中,查明匪情,為大軍開路。

    他先回到自己的公房。

    把鄉團的副尉、隊頭、教頭們都召集起來。

    跟大家把話一說,眾人無不歡呼。

    “你這就當上縣尉了?”老爹有些意外。

    而羅存孝則拉著羅成的深青官袍左瞧右望,十分羨慕,“八品官啊,了不得,縣尉啊。”

    大家既羨慕羅成授官,又為自己滿心期盼。

    畢竟羅成都升縣尉兼都尉了,那他們豈不也水漲船高。

    張須陀也確實給了羅成這個權利,對他手頭下的人事安排,張須陀讓他自己決定,回頭上報就可以了。

    “其它的先不管,大家先帶人隨我去把裝備領回來再說。”

    十副明光甲,五十副兩當甲。

    再加五十張弓、五十把弩機、五十把橫刀,一百根長矛、一百面盾牌,兩百根長槍,這可是讓人流口水的裝備。

    哪怕這些裝備是品質最次的郡兵級武器,可也是以前羅成他們求之不得的。

    尤其是甲,雖然這次只給了六十副甲,但這也是非常大手筆了。

    鎧甲啊,就算再簡陋的兩當甲,有甲跟沒甲的區別也是巨大的。

    一副鎧甲的價值,在戰場上往往就等于多了一條命,這可不是一般的甲,這相當于是復活甲。

    羅成現在軍中有甲的才十幾人,就是十個老兵自帶甲,還有羅成他們七人上次去郡中參與剿賊時一人得了件甲,總共就這十七件甲。

    現在又得六十副甲,鎧甲數量直接翻幾翻。

    想想歷史上,野豬皮努爾哈赤起兵之時,也不過十八副甲而已。

    到郡兵營地去領裝備,那邊的人早得到了吩咐,也沒為難羅成他們,裝備甚至都已經準備好了。

    細細查看,發現確實都是品質一般的武器。

    刀一般,弓一般,那些甲甚至有些還有破損,可總比沒有的強,大家也沒嫌棄,一件件清點過數,寶貝似的搬走了。

    末了,那邊還給他們送了一千支箭,一千支弩釘,相當于每把弓弩還配了二十支箭弩。

    前縣郡兵都尉老賈很快就趕過來了,他還帶著郡兵營的一眾隊頭以上軍官過來。

    “現在起,我是縣郡兵副尉,是你的助手了。”老賈見面就道。語氣里沒半點不爽,他自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以前自己不過是郡丞的親兵隊副,如今來帶五百人的縣郡兵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羅成來當這都尉他是服氣的,巴不得甩了挑子。

    “有啥吩咐,盡管說!”

    羅成目光掃向這些郡兵營軍官,他們基本上都是老賈從郡城帶來的,有些還是老賈以前親衛隊里的部下。

    個個身上還是挺干練的,尤其是他們裝備齊全,人人著甲,個個佩刀,身上還有股子見過血的精悍。

    只不過這些人以前也就是些小兵,因此雖見過血受過訓,但讓他們來帶一支由新征召農夫們組成的郡兵營,他們還真不行。

    “拜見都尉!”眾人老實的過來拜見新上官。

    “哈哈哈,都是一家兄弟了,快請坐。”羅成看著這些裝備相對還算精良的郡兵營軍官們,嘴角都差點流口水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0
第121章 輕騎兵

    “兩千人馬,這麼一整,就剩下四百五了,連一個營都不滿,這虧大了啊。”老四本來還惦記著兵強馬壯了,他這鉤鐮槍隊頭怎麼也得水漲船高,起碼也應當升個團校尉這才行啊。

    結果整了半天,他還是個隊頭,依然管著自己的五十個鉤鐮槍手。

    唯一有點變化的是他這五十人裝備多了點,起碼伍長已經配了把橫刀,伙長增了一件兩當甲。他自己現在也是弓馬齊備,但人還是那五十人啊。

    “怎麼,嫌人少,還是嫌位置低了?要不我給你升個團長?”

    “可以啊。”老四笑呵呵。

    “那你去帶個輔兵團,七個團任你挑。”

    “不去。”老四一听,立馬就搖頭了。

    輔兵團那就是廢柴團,人再多也撈不著一口湯喝。

    張須陀听賈務本稟報說羅成把兩千人馬整編了,從中把強壯者抽調出來編了九個戰兵隊,然後把剩下的編了七個輔兵團,另外還抽了二百人接替章丘衙役差事。

    “跳蕩隊、先鋒隊、斥候隊、樸刀隊、釣鐮槍隊、大盾投槍隊、刀牌隊、弓弩隊、長槍隊。听名字就知道,羅成的這九個隊倒是分工明確,各兵種搭配的不錯,把好鋼用在刀刃上,說明羅成人還是很清醒的。”張須陀稱贊道。

    “這小子天生是個將才,本以為拔給他兩千人馬,他會把手下的人打散編到各團隊里去,沒想到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張須陀道,“當初潤蒲來章丘,我拔給他一隊老兵,結果他就是把這些人分散下去當校尉隊頭,結果呢,三十幾個老兵混入幾百農夫之中,頓時就泯然于眾了,賊匪來犯,他的郡兵營一點用都沒發揮出來。”

    “羅成還有什麼動?”

    “他讓人趕制了好多旗幟出來。”賈務本說到這,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羅成匆匆趕制出來一大批的旗幟,而且各式各樣,不是那種將旗隊旗,畢竟隋軍中早就有這些。每個高級軍官,都有一面專屬的將旗,上面一般會寫有軍官的姓氏。而每個隊、旅、團、營都還各有旗幟,並有專門的旗手以及護旗手。

    在隊以下,則一般就沒有旗幟了。

    可現在羅成讓人制的正是給隊以下使用的。

    “羅成讓人制了好多旗幟,並且各有顏色,有五正五間十色。”

    在古代,古人把顏色分成正色和間色兩種,正色就是青赤黃白黑五種純正的顏色,而間色是指指紺(紅青色)、紅(淺紅色)、縹(淡青色)、紫、流黃(褐黃色)。

    輔兵用流黃,戰兵則用另外九色為旗。

    九個戰兵隊,每隊用一種色區分。

    不但如此,羅成還讓伙長們背上插一面同隊旗顏色的小背旗,以區分身份。

    而伙長則是頭盔頂上插一面小盔旗。

    至于隊頭,每個隊有隊旗,有旗手舉旗跟隨在身邊。

    羅成費盡心力弄這些顏色啊旗幟,目的就是為了便于指揮,方便士兵跟隨上級。

    畢竟仗一打起來,戰場上亂糟糟的,超過百人的交戰,光靠嘴巴來喊靠眼楮來看,是不夠的。

    為了能夠讓這些新編起來的兵不亂套,也為了便于指揮戰,羅成便讓伍長背插小旗,伙長盔頂小旗。

    這樣一伍的士兵便能一眼找到自己的伍長,一伙的士兵也能輕松認出自己的伙長。

    而負責指揮的軍官們,也能通過這些軍官旗,來尋找自己的隊伍,判斷位置、數量等等。

    本來他開始還打算弄點胸章啊肩餃啊這些,可覺得不太顯眼,達不到目的,最後干脆弄旗子。

    其實背旗盔旗這些,也不是他發明的。

    傳令兵們就都背插旗幟。

    倭人士兵背著旗幟其實最早就是從中國學過去的。

    若不是條件不允許,羅成甚至打算把九個隊的衣服都換成相應的顏色的,不過紫色緋色這些顏色染印成本很貴,羅成也就不去想了,染個旗幟就行了。

    “挺聰明的,羅成的先鋒隊伍訓練不足,配合不夠。想出這種法子來,倒是能夠有效彌補不足。”張須陀捋胡稱贊。

    “這小家伙,總是有各種奇怪的想法,確實聰明。”

    “羅成現在的戰兵有九個隊,才四百五十人,連一個營五百人都沒湊足,這樣吧,我干脆再拔給他五十人,拔五十輕騎給他。”

    “郡丞,咱們日夜擴充,騎隊也才二百騎啊。”賈務本為張須陀的大方驚嘆。

    “輕騎是把尖刀,而現在羅成是先鋒,拔五十輕騎給他,也是好鋼用在刀刃之上。告訴羅成,這五百人,就算是整編之後的章丘郡兵營了,讓他好好帶領,等剿滅長白山賊匪,我定要大力舉薦他正式出任章丘縣尉一職。”

    張須陀做事爽快。

    五十輕騎當天就拔下來了。

    賈務本帶著五十騎過來的時候,羅成正在操閱戰兵隊。

    剛拉起來的九個戰兵隊,雖然兵員素質不錯,但畢竟都是剛整編的,隊員們之間甚至好多都不認識。

    “爹!”

    賈潤蒲見老爹來了,連忙迎了過去。

    結果老賈瞧也不瞧他,“士誠啊,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五十輕騎,郡丞特意拔調給你的。”

    羅成看去,五十個身披兩當甲,腰挎橫刀,背帶角弓的騎士跨坐在騾子上,一股精銳之氣。

    “拔給我的?”

    “嗯,郡丞說了,你不是有九個戰兵隊嘛,那就再給你一個騎隊,這樣就剛好湊齊十隊五百人,這五百人以後就是章丘郡兵營了,讓你好好帶。”

    五十個騎著騾子的輕騎,雖然不是騎馬,可這騾子也很高大,騾子輕騎那也是輕騎啊。

    就算這些是張須陀到齊郡兵新募集訓練的輕騎,那也比他的鄉兵強的多。

    “你別小看這些騾子,這些騾子翻山越嶺可一點不比戰馬差,甚至在山里,還比戰馬更強些,耐力更足。用好了,可是一支寶貴的戰力。”

    “明白,多謝郡丞,多謝賈校尉。”

    羅成感激不盡。

    這樣一來,他手下可就真的是湊成了十隊五百人馬,一個完整的郡兵營。

    “士誠啊,現在你也算是兵精糧足械利,郡丞希望你三日之後便率先出擊,為大軍前鋒,可以嗎?”

    “三日之後?沒問題!”

    這個時候,就算有問題,也得說沒問題,畢竟郡丞給的支持可是足夠了,也到他表現的時候了。

    送走老賈,羅成叫來二姐夫王子明。

    “姐夫,你給先前為我們籌錢糧的大戶們送個請柬,就說我明日邀請他們赴宴。”

    “請他們吃飯干嘛?”

    “當然是走之前,再向他們籌集點錢帛糧草。”

    這些人對他不安好心,巴不得羅成早點出兵,羅成出兵前要是找他們要點錢,相信他們願意出的。

    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豈能放過! 本帖最後由 bluebruce 於 2019-9-10 12:22 編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2
第122章 敲打

    “老夫今天身體不適。”段偃城沒有接請柬,擺了擺手道。

    “抱歉,縣尉請你收下請柬,務必于今晚前去赴宴。”送請柬的闞稜面無表情的強調。

    “我說了我身體不適。”段偃城微微不快。

    闞稜卻不理會,“縣尉說如果段郎君實在無暇赴宴,那麼還有一事相商。”說著他又掏出一張帖子遞了過去。

    段偃城不接,闞稜手便一直遞著。

    氣氛有些尷尬。

    段偃城的佷子站在一邊道,“放肆!窮漢兒,信不信我一拳頭把你打死?”

    “我是縣尉義子闞稜。”闞稜不緊不慢的道。

    段偃城打量了這個高瘦的孩子一眼,然後伸手制止了佷子,終于伸手把貼子拿了過來。

    帖子內容很簡單,是張清單。

    上面羅列著一些錢糧物資,有糧食一百石錢百貫,末了還有羅成親筆署名的感謝話一段。

    “什麼意思?”段偃師皺眉問。

    “之前段郎君牽頭倡議,帶領全縣大戶一起為鄉團籌了不少的錢糧勞軍,縣尉十分感激。可如今賊匪還盤踞在長白山中,我義父有意要帶兵入山圍剿,只是如今麾下人馬擴編,兵丁雖足,卻缺糧草器械,因此還希望段郎君能夠再出把力。”

    “一百石糧,一百貫錢。”段偃師冷笑。

    “義父說了,段郎君雖然老家在鄒平,可也是我們齊郡之人,而且段郎君也在章丘落戶多年,是咱們章丘縣城里數一數二的大戶,這點錢糧對你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末了他又加了句,“你以前每年給樊虎劉守義他們的,可遠不止這個數。當然,他們每年對你的關照幫助,你的收益也遠超過付出。”

    “孩子,有些東西能夠亂吃,可話不能亂講。樊虎、劉守義那都是本縣的蛀蟲內賊,我段偃城也是大家出身,豈會跟他們有什麼關連過往?”

    “哦,難道我義父搞錯了?可是他從樊劉等賊子家里卻是搜查到不少的賬簿以及私人書信,里面可好像就有你的。”

    “一定是誤會。”段偃師的話已經沒先前那麼強硬了。

    “本來我義父也說這里面肯定有所誤會,所以想請你赴宴,一起吃個飯,然後當面說清楚的。可現在既然段郎君沒空,那這事‧‧‧‧‧‧‧”

    “敢威脅我們?就憑羅家小子?”段偃師的佷子怒了。

    “志玄,莫要胡鬧。”

    段偃師訓斥道。

    “老夫今日身體確實不適,不過羅縣尉欲進山剿匪,這也是我們這些章丘百姓之幸,我打算拿出一百石糧食和一百貫錢來助餉勞軍。”

    “叔父!”

    段志玄忍不住了,這可是大筆錢糧。

    “咱們何必怕那姓羅的,他要敢胡來,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退下。”段偃師黑臉。

    闞稜卻不管他們叔佷的對話,只當沒听見。

    “段郎君,敢問這錢糧什麼時候送到營里,要不你現在就安排下,我一會隨錢糧一起回去?”

    “可以,請稍候。”

    段偃師讓人帶闞稜到一邊休息等候。

    “叔父,你為何還怕他羅成小兒?”段志玄忍不住問。

    “雄兒,你的性子也要改一改了,你今年也過了十二,馬上就是十三了。你父親一直在太原郡任司法佐,本來讓你留在家里讀書,可你卻喜歡到處亂跑。平時也沒有個人管教你,你到處胡非為,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劉仁美樊虎他們之間的那些事情。”

    “叔父,我跟他們玩一玩有什麼。”

    “以前是沒什麼,可現在他們是反的內賊,你就要跟他們劃清界線。區區百來石糧食百貫錢,對我們偃家來說算不得什麼,可若是惹惱了這個羅成,他把我們跟樊劉這些賊子牽連起來,到時就會很頭疼。”

    “他羅成算個雞毛。”

    “他是算不得什麼,可他背後有張儀臣,還有張須陀。張須陀是誰,連太守都要讓三分的狠人,我們能跟他硬頂嗎?”

    “可咱們就這樣任那姓劉的敲詐不成?”段志玄雖然年輕,可卻身材偉岸,器宇軒昂,有一副好皮囊。只不過這人從小出身地方豪強之家,兼之父親在太原為官不在家,家里也沒人管束,打小就為人無賴,好結交狐朋狗友,經常干些違法亂紀的勾當。

    現在的他才十三歲,可騎射皆精,還能使丈八馬槊,算是個狠角色。

    這樣的年輕人早是氣盛,哪里肯讓羅成這樣敲詐他。

    “本來還以為羅成年輕,剛剛又得了勢,便會輕狂驕縱,所以我才說動縣中大戶們籌錢,想讓羅成進山剿匪,來個借刀殺人。可現在看來,這個羅成不是一般的精,他估計已經識破了我們的計劃了,現在他背後有張須陀,張須陀讓他做剿匪先鋒,給了他兩千人馬,這般實力,就算進山王薄他們也未必敢戰,倒是我失算了。”

    被人敲詐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但既然是敲詐,那對方就必然握著他的把柄。

    現在羅成就握著他通賊的把柄,所以這錢他不想出也得出。

    “雄兒,記住,就算你想掀桌子,可也必須得在有這個實力的前提之下才能掀。若無實力,就冒然掀桌子,那麼最後被人打到桌子底下的那人,就會是你。”

    不管高興不高興,這筆錢糧段偃城還是給了,雖然給的心里暗暗咬牙。

    闞稜押著幾大車的錢糧回到營地,成功完成任務。

    “小五,段家給了,沒講價還價,照數給的,錢糧已經清點過入庫了。”王子明笑眯眯的進來稟報。

    羅成點頭。

    “段偃城這種人,最懂得妥協,他知道怎麼選擇才是最小的代價。”

    “才百貫錢百石糧就放過他了,那也太便宜他了,要我說,就應當跟抄樊諸家一樣也把段家抄了。”老四在一邊擦著自己新得的明光甲。

    “一味的打打殺殺,成得了什麼事情?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不能再那樣簡單粗暴了,否則連縣令都不會再支持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羅成倒是很滿足。

    段家一家就榨出這麼多錢糧來,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可榨,還有好多家呢。

    只要他們肯交錢糧,就相當于妥協了,他羅成也便算是暫時在這章丘城真正站住腳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2
第123章 羅字營

    卯時三刻。

    牛角號響起,鼓聲也跟著隆隆響起。

    擂鼓聚將點兵。

    增加了一隊輕騎兵,現在羅成有了整整十隊人馬,剛好一營。

    營前,就掛著張須陀賜下的一面大旗,上書先鋒二字。

    這是先鋒營,也是羅成的營,先鋒旗旁,還有一面將旗,上面繪個羅字。

    這個營既可稱為章丘營,也可叫先鋒營,還能叫羅字營,或羅家營。

    站在點將台上,羅成覺得現在很有幾分大將的模樣。

    他原本有一副隊頭級的明光甲,這次他被點了先鋒,又委了代縣尉兼都尉,于是張須陀便特賜了一副更好的鎧甲給他,這是一副張須陀本人的備甲。

    虎頭盔、獅蠻甲、麒麟鐵靴、白虎披風。

    一桿丈八馬槊,一把六葉星晨雙手錘。

    還有一把將軍版雙手環首橫刀,犀牛角弓,單臂手弩,兩壺箭。

    然後還有一枚銅的先鋒印,一枚縣尉官印,一枚都尉印。

    三枚官印擺在前面案上。

    闞稜持著馬槊,王雄誕捧著六葉錘,西門君儀捧著虎頭盔。

    比起原先那套二十斤的隊級明光甲,這全套明光盔甲重達近四十斤,不但甲葉圓護更加的厚,用料更好,連披風都是絲綢加銀絲的,甚至還瓖金嵌銀。

    連那把橫刀都比以前的好的多,重量就能達到四斤多,長度也加長了,不管是用料還是打造,都是頂級的,用張須陀的話來說,這把橫刀,能夠一刀砍斷五層牛皮,一刀刺穿一件鐵甲。

    主武器還是那把馬槊,雖然用的不太得手,可暫時也還沒想到更好的,便先用著。

    小六也得了一套校尉級的明光甲,重達三十斤,防御力很強。

    “咱們這裝備,一個營足夠掃平長白山了。”老四換上了校尉級的明光鎧,執著禹王撾不由的飄飄然。

    “驕兵必敗,莫要輕敵。咱們是進山剿匪,山里地形復雜,軍陣難以展開,尤其是弓矢等武器無力發威齊射威力,連槍盾這些也不好用,而賊匪卻熟悉地形,我們須要小心謹慎。”

    疤面趙貴提著自己新得的一把硬弓,十分的滿意,這弓的強度剛好適合他的力氣,特別是配的那些破甲錐,簡直就是能無視賊匪的鎧甲。

    “山林之中雖然對弓弩有所限制,但是咱們現在弓多弩強,只要賊人敢露頭,一樣能夠射的他們成刺蝟。”

    新的縣郡兵營不但擁有一個完整的弓弩隊,其它的各隊里配弓的也達到兩成以上,更別說伙長以上更是人手一張弓,弓多就佔據著遠程優勢。

    更何況羅成還有一個斥候隊和一個輕騎隊,這兩隊人馬可都是配備著騾子的,實際上就是兩隊輕騎兵了。

    對于當先鋒進山剿匪,眾人都覺得有他們出馬就足夠了。

    不過羅成還是很謹慎的。

    打仗這東西,意外因素太多,只能多做準備,以應萬全。

    為此,他不但把五百郡兵營全都帶上,還把剩下的七團輔兵也都帶上了,不過這些人的任務則是背糧帶草。

    一個士兵一天起碼得要一升米,而如果是訓練或行軍做戰,消耗的還更多,一天得按兩升算。

    為了保證戰兵的體力和機動性,羅成只讓每個戰兵隨身帶了三天的戰備糧,不到關鍵時候不吃。

    行軍戰時全要由輔兵們背糧供應。

    他計劃是在山里剿匪一月,畢竟山高林密,誰也不知道這仗要打多久。

    一人按一天兩升算,一個月一兵就得六斗糧。而五百戰兵,一月得三百石糧,這還得是已經舂好殼的粟米,若是帶殼的,還得多帶二百石。

    再者,戰兵營里還有一百多匹馬騾,這些坐騎的消耗甚至超過五百戰兵。

    這樣一來,羅成就得準備一千石帶殼粟谷出發。

    一千石糧,由輔兵營背糧,一人背半石,就意味著得兩千人才能背的了,而問題是這些輔兵每天背糧也一樣要消耗糧食。甚至為了提高效率,還得準備些車和驢騾,又得添加消耗。

    本來用兵一月只需要一千石糧就夠了,現在還得再算上運糧的輔兵消耗量,再加上點富余,起碼得兩千五到三千石糧。

    怪不得說打仗打不起,人越多,糧草消耗越多,需要征召的民夫越多,而民夫征多了,民夫需要消耗的糧食也是個大數字。

    尤其是這種野戰,耗費比守城增加幾倍。

    為此,羅成與老賈等人商量過後,覺得單純帶著一支運糧隊是不現實的,也一次帶不了那麼多糧食。

    只能沿途設立補給兵站糧倉,通過接力轉運。

    這樣既能節約人力,還能提高效率,關鍵還在于能夠增加糧食的安全性。

    同時,這些兵站也能做為剿匪戰兵們休整之地,萬一遇襲之類的,還能有個地方可以退回休整,然後再戰。

    只是這樣一個兵站,又得還有防御能力,總不能野外露天,得修個簡易的堡壘營寨,這又得需要人工和時間。

    一群人算來算去,發現要維持這個五百人的戰兵營深入山區做戰,後勤的負擔壓力極大,可他們又不敢真的只帶著五百戰兵深入敵境。

    好在糧草是現成充足的,只需要想辦法運過去就好了。

    “沿我們進軍的路線,每隔二十里左右,擇一路邊險要之地,修一個墩堡營寨,屯駐輔兵,儲存轉運糧草,並且還可以做為受傷士兵們的療養之地。”

    最終,羅成拿出了這麼一個釘釘子計劃。

    雖然有點不夠爽快直接,可最後考慮這是一支新兵營,大家都還是同意了。

    于是今天一早,羅成點將出兵,斥候隊的斥候們在前探路,然後幾隊步卒隨後,接著是兩團民夫押運糧草以及修堡的材料隨後,再來幾隊步卒,接著又是兩團輔兵,最後羅成帶著兩隊人馬殿後。

    輕騎隊則負責巡邏警戒,前後策應。

    寒風蕭蕭,羅成的隊伍天不亮就已經離城而去。

    曉色之中,張須陀站在北城樓上看著這支如長蛇般的隊伍遠去。

    “觀其行軍,倒是沉穩,如此我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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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山大王

    初冬的長白山,起伏不平,好似一頭蟄伏的蛟龍。

    山林樹木葉子大多落光,樹光禿禿的,山也顯得灰蒙蒙的。

    剿匪先鋒營如一字長蛇,在山野間蜿蜒前進。

    每行軍五里,羅成便會下令讓全軍休息一會,每行軍十里,大休一次。一天只行軍四十里,這是羅成的命令。

    太快了,他怕遇伏,也怕這支剛整合的新軍會脫節。

    “老五啊,兵貴神速啊,咱們這樣大搖大擺慢慢騰騰的行軍,這山里賊匪們早就能發覺動靜了,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這樣行軍,咱們剿誰啊,還不得一個都跑光。”

    羅成卻不理會他的急躁,緩緩道,“欲速則不達,記住,我們這次不是進山突襲,而是大舉圍剿。所以打不打草驚蛇不重要,反正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廟,我們先一處處的掃過去,把那些逃戶的隱居村寨,還有那些山賊們的巢穴一一搗毀就好。”

    “可要是他們跑了嗎?”

    “跑哪去?跑到山里別處躲藏?那怕什麼,先破其巢穴賊寨,賊人便無可依持之地。若是他們跑到山外,那外面早已經有六路大軍布下天羅地網,更是自投羅網而已。”

    老四听了很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的回自己的鉤鐮槍隊去了。

    進入山區的當天下午,斥候就已經來報,前方發現一處村寨。

    “按我們之前查到的情報,還有剛剛實地偵察到的情況來看,這處寨子大約聚有二百人左右,寨中主要是一些逃丁隱戶,其中也有一股山賊,大約就是二三十人。這股子賊匪控制著這個小寨子,跟那些逃戶們的關系卻又還不錯。”

    听起來有些奇怪,但事實確實如此。

    那些山賊經常出來搶劫,卻不會搶劫落腳的這處寨子里的逃戶們,相反,他們還是一種共生的關系。

    逃戶們在這里種地打獵,而山賊們下山打劫,他們會把劫來的一些生產工具賣給逃戶們,也會從逃戶們那里買糧食吃,甚至會在逃戶里面吸收一些新鮮血液加入。

    那些山賊們,其實就相當于是這山里面官府的角色,逃戶們會上交點保護費,他們也會提供些保護,防止其它人來打劫這些逃戶。

    因為離山外不算遠,所以這處寨子其實也不大。

    “這寨里的賊人是否參與過上次圍攻章丘縣城?”羅成問。

    “他們人少,勢力小,上次並沒有參與進來。上次圍攻章丘城的,是山里十三股比較大的勢力。”

    “那這寨里的賊人可否有惡記錄,是否為官府通緝?”

    “是的,都是在官府的通緝之列。”

    “那就行了,準備一下,先拿這個寨子開刀。這里距山外不遠,拿下寨子之後,正好可以改做我們的第一處兵站屯糧轉運。”

    老四一听要開打了,如打了雞血似的過來請纓。

    “讓我去,我只帶本隊人馬,保準拿下此寨。”

    ‧‧‧‧‧‧‧

    羊角寨。

    因最初逃來此處的逃戶們發現此處形似羊角,後來立寨便取名羊角寨。

    羊角寨只有百多人,有一家幾口人的,也有光棍一個的,還有一伙保護山寨的好漢們。

    平日里在山坡上開墾些地,種點糧食,再打打獵,倒也勉強能過日子。畢竟逃進山里,最大的好處就是種地不用交田租,也不用給調,連一年二十天的免費庸也不用服,更別說各種各樣的什麼攤派啊雜役之類的。

    自給自足,不是遇到特別壞的年頭,一般自給是沒問題的,雖然山里面也得擔心官府來查,此外購物不便,鹽、鐵等難以通過正常渠道買到,但好在有好漢們,每次下山打劫,搶回來的東西中,也會拿出來賣給他們。

    日子久了,大家習慣甚至喜歡上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有時候,寨子里的好漢們要是做大買賣,寨子里的人甚至也會幫忙下山去打下手。

    “大當家的,王法司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寨中,一座簡易的木屋里,一群好漢們正在喝著酒聊天。

    天冷了,一邊烤火,一邊烤肉,再溫點熱酒,別提多爽利。

    “攻城奪地,舉旗造反,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這反旗一舉,朝廷可就不會容忍。咱們現在這樣挺好,官府也是睜只眼閉只眼,日子不是挺逍遙的嗎。真要答應了那王薄,咱們跟他造反,有啥好處?”

    “難不成真相信他還能奪了這楊家天下?真想著咱們到時也封公封侯?”大當家喝了口酒,“呸,反正這套老子是不信的。”

    下面好幾人也道,“就他王薄能當皇帝?誰信?上一次在鄒平被張須陀打的如喪家之犬就不說了,畢竟張須陀的名頭大。可是這一回,他跑去打個章丘城,卻還敗在幾個娃娃手里,那就真是笑死個人了,要我說,他王薄其實也就是個浪得虛名之輩,都一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居然還做皇帝夢呢!”

    眾人哈哈大笑。

    “管他娘的這天下誰當皇帝,咱們兄弟伙在這當咱們的山大王逍遙快活就好,來,喝酒。”

    做為賊匪,這群人各有來歷,什麼殺人逃亡的,什麼好吃懶做落草的,什麼逃役避課的,總之來自五湖四海三山,最終走到了一起,大家伙磕頭結義,都成了兄弟。

    最初這山頭只有三兄弟,後來慢慢的發展到了現在的三十六兄弟。

    人多了,買賣做起來也容易了,再加上還有這寨子里的百多人,于是在這里也不寂寞,有些兄弟甚至還娶了妻,或搶了婦人來做押寨夫人,日子倒真是過的樂不思蜀。

    山寨一角。

    兩名新入伙不久的賊匪正當值站崗,說是站崗,其實就是守在寨口的那條小路邊的小屋里烤火喝酒。

    “來,再喝。”

    “我先去撒泡尿。”一人放下酒碗,腳步虛伏的走出小屋,外面的冷風一吹,不由讓他打了個冷戰。

    他縮起身子開始掏家伙。

    掏到一半,突然感覺脖子上冰涼的東西滑過。

    然後嘴就被捂住了。

    鮮血噴出,那人連點聲音都沒發出,就被斥候殺了。

    把還帶著溫熱的尸體輕輕放倒在地,帶隊的斥候伙長向後招了招手,頓時又有幾條身影悄然靠近。

    “你他娘的撒個尿要這麼久嗎,喝不過就投降認輸。”里面傳來另一人的聲音。

    一名斥候一躍而入,甩手就是一把短刀扔進去,一刀斃命!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2
第125章 士信割耳

    羅成帶著大隊人馬趕到山腳下時,斥候隊已經殺進了山寨賊匪們的聚義廳。

    廳中的幾位當家雖然奮起反抗,可一個個都喝的半醉,哪是斥候老兵們的對手。

    “斬殺七個,余者喪膽求降。”

    寨中聚義廳前的那塊空場上,本來是曬谷子的,可此時卻跪滿了人。

    三十六位好漢中剩下的二十九個全都跪在這,另外寨中百余男女老少雖然剛才都躲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可這會也都被驅趕出來跪在那里。

    帶領斥候隊的隊頭是疤面趙貴,站在場上的他那疤面很醒目。

    “這些人中,那個賊首是個逃兵,手里倒是有兩下子功夫的,不過喝了個半醉被我一刀就砍倒了,余下的也是三兩下解決,其余的便都跪地求降了。”

    羅成目光掃過那些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說實話,這些人其實跟羅成家南山村的村民們沒什麼兩樣,一樣的穿的破破爛爛,衣服打著補丁,面有菜色。

    “留著干嘛,全砍了,首級拿回去報功。”一名老兵道。

    斥候隊教頭缺牙老劉倒是笑著道,“咱們都尉可不喜歡亂殺人哩,還是听都尉發落吧。”

    軍中重首級功,斬首之功賞賜是很多的,也正因為首級功重,所以軍中喜歡斬首。比起俘獲以及沖鋒、跳蕩之功,斬首功是個人功勞,同樣斬首多,集體也有功勞。

    不過羅成確實不喜歡亂殺人。

    好生生一條生命,既然已經放下了武器,那就沒必要再殺了。留著哪怕做個奴隸,也比死人有用。

    “殺俘不祥。”

    羅成只能用這個理由來說服大家。

    至于內心之中,他覺得人命還是比較重要的,哪怕他們落草為寇,佔山為王,如果是在交戰之時,他不會松懈,可既然戰斗結束,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況,人命不但是寶貴的,人也是重要的資源啊。

    隋唐的奴隸盛行,其中大量的奴隸就是來源于交戰的戰俘。

    “不殺也太便宜他們了,總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吧?”

    “割掉他們一只左朵下來做為俘獲的功績憑證。”一只耳老張提議,他自己只有一只耳,因此後來打仗的時候,就喜歡割別人的耳朵。

    據說有一次,他跟隨張須陀在西南平亂,戰後打掃戰場,他拎了一袋子的耳朵回來,足有上百只。

    “士信,你去割。”

    老張把羅士信喊過來,因為看中士信的資質,老張之前便收了士信做他的弟子,傳授的是鐵槍戰技。

    士信來到人前,看看老張,又望向羅成。

    “看什麼看,去割。軍伍之中,就講究個勇和猛,不見血是不行的,但光有武藝也不行,你現在還是隊頭,要想讓你的屬下服你,你就得拿出表現來。你個頭矮小,又年輕,好多人暗暗不服,現在你當大家的面,把那二十九個賊匪的耳朵各割一只下來,讓他們瞧瞧你的膽色!”

    本來羅成還想制止老張的,結果听他這麼一說,覺得也有些道理。

    士信人是憨厚了一些,又年輕,現在帶著大盾飛槍隊,確實有些不好帶。畢竟大盾飛槍隊的隊員,全都是選的那些高大健壯之人,士信小小個子站在他們前面,倒有點像是鼠立貓前了。

    “去吧!”

    士信見羅成也讓他去割,便再無猶豫。

    “哦。”

    他拔出腿上的牛耳尖刀,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家伙面前,“我會很快的,不會很疼的。”

    那些賊匪們早嚇的破了膽,幾個老匪都在剛才被斬殺了,剩下投降的這些本就是些後來入伙的,不論膽識與勇氣都一般。

    看著明晃晃的像牛耳一樣的短尖刀,都要嚇尿。

    有人想逃。

    一只耳老張冷哼一聲,“敢反抗者,斬!”

    這一句斬字,充滿殺氣。

    頓時那些人嚇的不敢動了。

    羅士信走到一個家伙面前,一手拎住他一只左耳,右手執刀,用力一劃,頓時那只耳朵就被割落下來。

    血涌出來,染紅半邊臉。

    “別嚎了,自己拿布包著,少了只耳朵而已,死不了的。”老張看著那沒了一只耳的人,臉卻紅的可怕,眼楮里甚至有股興奮的光芒閃爍,讓羅成看的大為驚嘆,這一只耳何必為難一只耳呢。

    羅士信割了一只下來,然後走向第二人。割耳朵,他就好像是在割牛吃的草一樣輕松,並沒有半點心理負擔,羅成原本還擔心小六心里會抗拒之類的,見此也松了口氣。

    片刻功夫,二十九個投降的賊匪都被割掉了一只耳朵。

    二十九只血淋淋的耳朵被扔了一地,有個家伙還想撿回去,結果老張又瞪他了。

    “這耳朵現在已經不屬于你了,現在是我的,士信,拿個袋子裝起來,一會找你姐夫登記驗功,然後拿回來給我燒了做下酒菜。”

    羅成心里一陣惡寒。

    士信卻又只是哦了一聲,真找袋子去了。

    剩下的一百多寨民,早已經有不少人嚇的尿出來了。

    “他們怎麼發落?”

    王子明左手里拿著一個卷軸,右手提著一支筆,問。

    “這些人也本是我大隋良民,只是棄籍逃隱,現在是黑戶。把他們登記起來,連同這里開墾的田地也都登記在冊。”

    對這群可憐人,羅成卻也沒什麼太過優待。

    畢竟這群人說是逃民吧,其實也並不全是,他們一樣偶爾會跟著賊匪們下山去幫忙。人便是如此,沒有什麼真正的好壞。

    在這法外之地呆久了,便有了另外的一套生活方式和道德標準。

    “先把他們關到俘虜營,安排他們每天在這里做工,把這處賊寨改建成一座補給兵站。老實干活的,給他們供應一天兩餐,不老實干活的,餓肚子吃鞭子!”

    至于剿匪之後,這些人如何安排,羅成不管,也管不著,自有上面的政策。

    現在,他沒把這些人當做是賊匪全殺了砍下腦袋卻報功,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剛才可是有好幾個老兵,瞪著這些人的腦袋比比劃劃的。

    山寨攻破了,賊匪死的死降的死,寨民也全都成了勞工。

    至于寨中的那點財產,當然毫無疑問全被收繳了。

    只是讓羅成有些不太高興的是,攻破山寨的斥候隊早已經把值錢的東西收刮一空並且私藏了,再次搜查並沒有搜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也就是些糧食、干肉之類的,然後就是些破茅草屋爛木頭桌了。

    看來這戰利品也是個問題,需要好好提一提了。

    “生火,造飯,今日就在這里休息!”羅成頒下最新命令,引來戰兵輔兵們一陣陣歡呼。

    天色還早,但誰不願意多休息會呢。

    寨子里繳來的燻肉干魚,直接就拿來下鍋煮,羅成還讓人把寨里養的一群養和幾頭豬也一起全殺了,這是首勝,自然要好好犒賞下大家。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3
第126章 劫掠養兵

    首戰告捷,羅成便立即派人飛騎回報。

    一面是報捷,一面是請功,另外還有向縣令請求關于寨中的那些賊匪和逃民的處置。

    章丘縣衙里,接到捷報的張儀臣松了口氣,面露欣喜之色。

    “這個羅瘋子,打仗剿匪果然有一手。剛出兵,第一天就已經攻破賊巢一處,了得。”

    張儀臣的幕僚看過詳細的捷報,也是驚嘆不已。

    “打仗他是有一手,不過做官他就不行了。他如今已經是代縣尉,負責的本就是兵法士這塊,捕賊剿匪,刑獄訴訟都是歸他管。他倒好,攻破了賊寨,反倒要來問使君如何處置了。”

    身為縣尉,便要與縣丞分管縣中庶務,縣尉正好負責這司法的一塊。按理說,如何處置賊匪逃民,由羅成自己決定,然後把結果上報到縣令這就行了。

    張儀臣道,“羅成畢竟年輕,又是剛上任的代縣尉,拿不定主意來問我,倒也穩當。”

    幕僚又道,“看他的初步處置,倒也是不錯的,就是還是有點過于輕了,這可于法不合。”

    大隋立國以來,修訂律法,雖然減少了許多肉刑之法,同時也刪繁就簡,讓律法簡潔了許多,可總體來說,法不容情,敢于觸踫律法之人,處罰也重。

    大隋立國之後,修訂了兩部律法,分別為隋文帝的開皇律和當今天大業天子的大業律。

    在開皇元年,立國之初,楊堅就命高、鄭譯等重臣上采魏晉刑典,下至齊梁,沿革輕重,取其折衷,制定新律。

    開皇三年,又以律尚嚴密,故人多陷罪,命甦威、牛弘更定新律,刪繁就簡,刪去死罪八十一條、流罪一百五十四條,徒枷等罪一千余條,只留下五百條,計名例、衛禁、職制、戶婚、廄庫、擅興、賊盜、斗訟、詐偽、雜律、捕亡和斷獄,共十二篇。

    開皇律還更定刑名為笞、杖、徒、流、死五種,廢除了前代的鞭刑、梟首、裂等酷刑和孥戮相坐之法,並規定了訊囚加杖不過二百,執行杖刑時不得中途易人,又規定了八議之制,以維護貴族官僚地主的特權,還把北齊的重罪十條,發展為十惡不赦大罪,對于破壞土建統治秩序的行為加強鎮壓。

    大業三年,楊廣在開皇律基礎上推出修訂版,稱為大業律,有十八篇,共五百條。

    大業律比開皇律的刑罰還要更輕,並還對十惡罪行名目中的一些條文,表示寬刑。

    比起魏晉南北朝時代,隋朝兩位皇帝對于律法更寬松,可再寬松也不會對賊匪反賊們寬松。

    按慣例,像是賊匪,被捕後罪行嚴重的要被處死,或流放充軍。要麼則是直接沒為奴隸,打為賤民。

    這次被俘的那些賊匪,基本上就可以按這個例子處置,連那些依附于他們的逃民,也一樣可以如此處置,特別是這次的案子,又涉及到謀反做亂,更不能輕饒。

    要知道,謀反可是十惡之罪,比賊盜重多了。

    “那些人本也是良人,可卻自願放棄戶籍,逃隱山中不說,還從賊,這就不能容忍了。”幕僚對律法這塊是很熟的,“我建議對那些俘虜的賊匪全都處斬,而對那些從賊逃民,則全部貶為奴隸,打入賤籍,最好是直接列為私奴婢,公開售賣。”

    幕僚建議把那些人貶為奴隸,然後賣掉,得了錢既可用于剿匪,還可以拿來打點下上級。

    隋朝的奴隸很多,其中大部份的來源就是戰俘以及賊匪亂民們。

    據說在都城大興,有四成的人口是奴婢,大興城的貴族官僚士人們,他們的生活一天都離不開奴婢,就連大興城的眾多寺廟道觀里,都一樣有許許多多的奴隸。

    奴婢多,奴隸交易也多。

    奴婢市場很大,需求量也大。

    開皇律和大業律都明確規定了奴隸的地位,律比畜產,奴隸就是奴隸主的私有財產,跟牛馬一樣,他們在士農工商僧道之外,屬于賤民。

    隋朝的奴隸階層是一個龐大的群體,除了最底層的奴婢外,還包括了官戶、雜戶、部曲等。

    雜戶是因前代犯罪而沒官、散配諸司驅使的官奴。

    官戶則是蕃戶的總稱,即前代配隸人戶或本朝配沒的少數部族戰俘人戶。

    部曲是被主人放免之後,仍留在主人家效力使役的奴婢,

    這些人的身份有細微區別,但均屬賤人。

    奴隸連姓都不配有,部曲有名有姓,但都屬于賤民。

    奴隸還有官奴婢和私奴婢,官奴婢自然是隸屬于官府的,私奴婢則是私人所有。

    幕僚之意,把那些寨中逃民全打為官奴婢,然後發賣給私人,這樣他們就成了私奴婢,而章丘縣衙則得一筆賣奴之錢。

    至于這樣干,那些逃民們的感受,是沒人管的,反正他們自己都放棄了大隋的戶籍,那他們就不屬于大隋子民了。

    張儀臣想了想,道,“羅成破寨之時既然已經斬殺七賊,那麼余下二十九賊就不必殺了,沒為奴隸,至于那些從賊的逃民,可沒為官奴。羅成不是說讓他們修築兵站嗎,那就讓他們在那里修兵站。其余財產田地等,統統沒入歸官。”

    幕僚提醒張儀臣。

    “羅成的先鋒有兩千人,戰兵就五百,還有輔兵一千多。這些人不是府兵,沒有糧餉,如今出戰剿匪,還得給他們些甜頭的。剿匪之獲,可令羅成留下一半發給郡兵鄉勇們,剩下一半上交縣衙,然後使君再從中拿出兩成給羅成等郡兵鄉勇軍官們之賞用。”

    皇帝不差餓兵。

    郡兵鄉勇們自帶干糧來打仗,剿匪總得有好處的。

    若是要求羅成把繳獲所得都上交,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些郡兵鄉勇剿匪之時肯定會趁機私搶戰利品的。”

    “肯定會,但就算他們私搶後,肯定多少也還會留下一些來上繳的,私搶的咱們不要管,表面上繳的這些,使君也還得留一半給羅成他們,然後剩下一半再拿兩成賞給羅成等軍官,最後三成才入縣衙府庫。”

    “水至清則無魚啊!”幕僚提醒。

    沒好處,誰跟你拼命剿匪?

    張儀臣點了點頭,“好,你來給羅成回一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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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禁私掠
    長白山中。

    羊角寨里炊煙裊裊,肉香彌漫。

    寨中曬谷場上,是新壘起的二十口大鍋,鍋里翻滾著肉塊。

    聞著肉香,讓那些郡兵鄉勇們都精神大振。

    羅成巡視寨中,查看各團各隊駐扎布防。

    “行軍就一個個焉頭焉腦的,這一聞到肉香倒全驚神抖摟了。”老四隨著羅成巡營,看著那些吞口水的鄉勇郡兵道。

    “平時難得吃回肉,吃肉就是過大年,這時不高興什麼時候高興?”

    “要我說,有功的才有肉吃,那些鄉勇們吃什麼肉。”

    “他們背糧扛米,拉著軍械帳篷,怎麼無功?”

    轉了一圈,羅成回到寨中的聚義廳,這里現在是羅成先鋒營的臨時軍帳。

    “首開得勝,弟兄們士氣都很高昂。”羅成開口,“斥候隊的弟兄們先立一功,王記室,記得記下來。”

    表揚了下斥候隊,羅成話鋒一轉。

    “但是,斥候隊的弟兄們雖然功不少,但也還是有點問題。你們破敵奪寨,表現英勇。可是破寨之後呢,據我所知,斥候隊員們卻忙著在搶奪戰利品。甚至有幾個隊員還互相打了起來,本來奪寨時都沒受傷,結果為了搶根金釵卻打的掛了彩。”

    斥候隊正趙貴連忙站出來。

    “都尉,是我教導不力。”

    “不過呢,弟兄們辛苦一場,總得有點好處才是,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劉老頭出來替趙貴說話了,他以前是老兵,老府兵了,對于劫掠這種事情,他知道就算是府兵里也難以禁絕。如今他帶著的是郡兵斥候,平時大家又沒有糧餉,這好不容易打仗,有機會怎麼能不搶?

    不搶?那不白打的勝仗?

    要知道,就算是府兵,打仗的時候要一樣會搶。搶戰利品,分戰利品,可以說是府兵們凶悍的動力。

    只是羅成听完之後,卻沒同意。

    “劉教頭,我知道我手下的弟兄們都是郡兵鄉勇,大家平時種地干活,閑時來輪值服役,得自帶干糧前來,耽誤家里的農活,還不賺錢。這上陣剿匪,還得冒著風險。可是呢!”

    他說到這里,話語提高了幾分。

    “可是如果大家都這樣搞,那以後這仗還怎麼打?是不是那邊攻入寨中,賊匪還沒剿滅干淨,大家就都扔下刀兵一窩蜂似的去翻箱倒櫃搶東西去了?”

    “若是打仗的時候,賊人扔點錢帛金銀在地上,大家就不追了,只顧撿錢了?”

    “還有,大家若是搶的多,難道行軍打仗時,還要身上披著搶來的絲綢,腰里揣滿搶來的金銀,這還怎麼打仗?”

    “你們是不是以後還要奸**女,殺人放火?”

    這一聲比一聲高,說的劉教頭和趙貴面色都不太好看了。

    “我們又不是土匪,別把我們說的那麼難堪。”趙貴道。

    “是,這次你們沒有,可膽子就是越搶越大,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越搶膽子越大,以後什麼事情都敢干,別說他們不敢奸**人殺人放火,我敢說真要縱容他們,什麼事都敢干。”

    趙貴想不通。

    “都尉,兄弟們攻下寨子,難不成還有錯?”

    “一碼歸一碼,功是功,錯是錯。破敵奪寨,這是大功一件。但私掠搶劫,這卻有違軍法。”

    “你想怎麼著?”趙貴也不服氣的大聲起來。

    “先坐下。”羅成對趙貴道。

    可趙貴梗著脖子不肯坐下。

    今天這個事情,若不說清楚,他就不會服氣,手下的弟兄也會不服氣,以後還如何帶隊。

    “我知道弟兄們的情況,也知道弟兄們的想法,但有些事情得有規則,否則就會亂套,這人心一亂,以後咱們這隊伍就別想帶了。你們總不想著,有一天自己的隊伍成為兵匪吧?”

    “我在這里要重申一條軍規,禁私掠!”

    這條軍規一出,在座的軍官們都有些臉色不太好看。

    “你們也別急,我羅成也不是那種死板的人。我說的是禁私掠,但不會虧待弟兄們。今後,禁止私藏戰利品,禁止私自劫掠。打仗剿匪,必須先打仗,等得勝之後,再來打掃戰場,收繳戰利品。”

    “所得之戰利品,任何人不得私藏,必須全部上繳歸公。但是大家放心,上繳的這些戰利品,我羅成也不會私吞。這些都會登記在冊,然後再分給大家。”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色終于是好看一些了。

    “怎麼分?”趙貴依然問。

    “咱們今天這個會,就是來商量一下怎麼會,大家有什麼說都可以說,等決定之後,就成為正式軍規,任何人不得違背。”

    打仗畢竟是賣命的事情,沒半點好處誰替你賣命?

    羅成早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清末之時一代牛人曾國藩,帶領湘軍圍剿太平軍,他們做為地方團練,朝廷無餉,要養軍,還要保持士氣,靠的就是設關收厘金,以及劫掠養軍。

    湘軍的軍紀是最差的,攻破南京之後,運回湖南的錢財裝滿了一船又一船。

    正是靠著這種劫掠,湘軍才那麼敢戰不畏死,才最終滅了太平軍。

    但羅成不想學曾國藩,因為他的湘軍軍紀太差了,什麼殺人放火,燒殺擄掠,奸**人,這種事情做的太多了,經常攻破一城之後,縱兵大搶三天。

    羅成允許搶,但必須得是有組織的搶,搶完後得統一上繳歸公,然後再分。

    “戰後繳獲歸公,所得三成拿出來賞賜給戰有功的將士們!這一條,你們覺得如何?”羅成提出第一條。

    大家想想,挺合理,于是點頭。

    “再拿出兩成,來做為戰斗中陣亡和受傷的將士們撫恤津貼,這一條如何?”

    “挺合理。”趙貴也點頭了。

    十成去了五成,還剩下五成。

    “剩下五成,兩成上繳縣里郡上,剩下三成,一成半給所有參與戰將士發賞,一成半則留做采買糧食器械之軍用,可否?”羅成又問。

    “沒問題,我同意。”趙貴心服口服。

    老三問,“我們這樣私自處置戰利品,只給上面留兩成,上面肯嗎?”

    趙貴暴脾氣又上來了,“咱們打仗剿匪,不拿上面的錢糧,繳獲還上交兩成,他們有何不滿?”

    最後大家一致同意這個戰利品的分成法。

    “那今後就照此辦,誰敢私掠私藏,軍法重處。”

    “還有一條,嚴禁奸**人,殺人放火,違者斬立決!”說這話的時候,羅成語帶殺意,他很怕自己帶出一支無法控制的土匪軍隊來,有些事情,必須先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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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3
第128章 挑戰

    趙貴軍議一結束,連酒也不喝,直接趕回了自己的斥候隊。

    斥候隊因為最先入寨,又有功,于是他們搶先佔據了寨內僅次于聚義廳的一座院子。此刻,斥候隊員們正在院里架著大鍋煮羊肉呢。

    有些隊員則在清點著自己搶來的戰利品,什麼銅錢絹帛,什麼金銀首飾等。每人都搶了不少東西,這會一面點一面樂呵著。

    還有人在互相評論對方的戰利品,甚至有人直接就現場交易起來的。

    趙貴大步進來,眾人也沒怎麼在意。

    目光掃過眾人,趙貴臉色陰沉。

    他走到鍋邊,拿起鏟子敲了幾下鍋沿。

    “都過來,老子有話要講。”

    大家于是懶洋洋的拿包袱卷起自己的戰利品,背到身上,慢騰騰的聚過來。

    “鍋里炖的羊肉很香吧?”

    趙貴問。

    負責炖羊肉的是個跟著張須陀很久的老兵油子,以前是個屠夫,殺豬宰羊是內行,做飯的本事也不錯。

    “這只羊很肥,整整一頭羊,再放了些蘿卜進去炖,保準湯鮮味美。我那邊還煮了兩大鍋的粟米飯,今晚能飽餐美食一頓了,保準你們連舌頭都恨不得咬下來吃。”

    五十人,一頭羊,還有兩大鍋粟飯,確實足夠美餐一頓了。

    趙貴道,“別的戰兵隊,可沒這麼好待遇,一隊就能吃一頭羊,知道為何就咱們有一頭羊嗎?”

    “自然是因為咱們破寨立功啊。”

    “沒錯,咱們立功了,在大伙面前露了臉。”

    “區區小寨子算什麼,下回咱們照樣。”有人道。

    趙貴哼了一聲,“這會大伙的心情挺高興吧?”

    “鍋里炖著羊肉粟飯,你們每人背上還包著不少的收獲。”

    “趙隊,你要說啥呢?”有人問。

    “說啥,說件讓我丟臉的事情,本來今天我們首開得勝,是件漲臉的事。可有人破寨之後卻為了點錢財,自家兄弟打了起來,還掛了彩。”

    “趙老四,劉阿大,你們兩個給我出來!”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悻悻而出,此時兩人臉上還有些青腫,這二人正是之前為了爭個金釵就斗毆的人。

    “為了點錢財,對自家兄弟動手,你們長本事了啊?”

    “趙隊,我們一時糊涂,再不敢了。”

    “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的?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老子剛才興匆匆的去軍議廳喝酒,結果呢,被大伙嘲笑咱們斥候隊,老子的臉都被你們丟干淨了。”

    “知道剛才都尉跟我說什麼了麼?他們說我們如今為了個金釵就能自家兄弟動手,下次說不定為了爭個女人敢拔刀,再下次,說不定就什麼事都敢干了。”

    “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劉阿大忙道。

    “還他娘的下次,你還想下次?”趙貴喝問。

    氣氛頓時變的凝重起來。

    “趙隊,一點小事,別發脾氣。”王廚子勸道。

    “這可不是一點小事,都尉說了,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今天一點小事,明日就是大事。所以他立規矩了,以後,禁私掠私藏。本來都尉說這次就算了,但老子說了,回來就讓你們把東西都上繳。”

    “現在,把你們搶來的東西,全都拿出來!”

    大家面面相覷。

    好不容易搶來的東西,手里還沒捂熱乎呢,憑什麼上繳?

    “趙隊,弟兄們也不容易。”王廚子還在勸。

    “閉嘴!”

    “我知道你們不高興,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都尉定下軍規,禁私掠私藏,那麼我們就不能違犯。”

    “憑什麼啊?”終于有人喊出來。

    “對啊,憑什麼啊?”

    “這是我自己搶來的,憑什麼要交出去?”

    這斥候隊的人,不服氣。

    斥候隊五十人,其中有一半是之前鄉團的少年斥候,還有近半二十人來自歷城的郡兵,這些人尤其喊的凶。

    “憑這里是郡兵營,是軍營不是匪窩,你們還真以為呆在羊角寨,自己就成賊匪了嗎?”

    “可是我們不服氣!”

    “都尉立了規矩,自有道理,首先,這繳獲歸公,並不是你們就沒份了。”老劉把具體的戰利品繳獲以及分成辦法,當眾宣布。

    “現在你們把東西上繳,回頭還會再賞給你們。”

    “可只賞一部份!”有人道。

    “確實是只賞一部份,但你們想過沒有,以後其它弟兄們繳獲的,你們也一樣有份分到。甚至假如你不幸被砍死了砍傷了,那麼你的家人也能得到一筆撫恤津貼,這樣難道不是更好嗎?”

    有人還是舍不得已經到手的戰利品。

    “那這次就算了,從下次開始不行嗎?”

    “你要跟老子討價還價嗎?”趙貴凶起來,臉上的那半邊疤面便紫脹起來,十分猙獰。

    “老子就是不服氣!”

    終于有人還是站出來了。

    趙貴上前,“老子知道你一直對我有些不服氣,今天算是借機喊出來了,這樣,我也不拿官職壓你,咱們就在這里比一比,若是你輸了,那就把私藏的錢財都交出來,以後還得乖乖的听老子軍令行事,若是老子輸了。”

    “怎樣?”那人問。

    “老子若是輸了,老子就向都尉自請辭職,推薦你來當這斥候隊頭,老子給你當副手。”

    “好!”

    那人是來自郡城郡兵營的一個老兵油子,本事還是挺強的。一直瞧不起趙貴這個鄉下獵戶,現在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都是火爆脾氣。

    兩人也不廢話,院子里眾人讓開,兩人就打了起來。

    都沒用武器,就赤手空拳的對打。

    劈里啪拉一陣對打,拳拳到肉。

    一會之後,兩人分開,都是鼻青臉腫。

    趙貴往一邊吐了口血沫,紅著眼楮喊道,“再來!”

    那人硬著頭皮接招。

    一會後,兩人再次分開。

    這時兩人都已經氣喘吁吁,身上的傷也更多了。

    可越貴卻跟紅了眼的公牛一樣,再次喊著繼續。

    那人看著趙貴的凶悍,心里已經怯了。

    “我服了。”

    “不打了!”

    趙貴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再來啊!”

    “不打了,真不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是老大,我以後都听你的。”

    見隊中最硬的刺頭都服軟了,趙貴終于松口氣。

    “現在,把所有私藏的戰利品都拿出來登記,然後送到王記室那里入賬,我在這里提醒你們,誰要是敢陽奉陰違還私藏,那麼後果自負!”

    一眾斥候們老低下腦袋,無精打彩的開始掏私藏的戰利品。

    無人藏私!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3
第129章 論功行賞(第三更!)

    牛羊入口,軍士飽餐。

    天色尚早,羅成便下令擂鼓聚兵。

    曬谷場上,堆了一堆的戰利品,既有豬羊雞牛,也有粟谷米麥,還有布帛金銀。

    “剿匪安民,捕賊除害,雖是我等子弟之本份,然有功則賞。”

    “酬功賞賜,依照格式,格式無文,然後比例。”

    “矢石之間,不辯貴賤,論勛之際,何有等差。”

    一番總結,這是要戰後論功行賞了。

    賞賜的便是這曬谷場前的繳獲,畢竟他們是郡兵鄉勇,立了功也得不到官階爵位。

    論功行賞,當然得依制度。

    朝廷有專門的軍功制度,制,給予邊界,度,留下空間。

    羅成要做的,便是按這現有的軍功制度,給將士們論功,然後發賞。

    大隋朝的軍功之中,最高軍功為跳蕩功。

    然後是第一功,第二功,第三功等。

    不過跳蕩功可是相當難得的。

    “臨陣對寇,矢石未交,先鋒挺入,陷堅突眾,賊徒因而破敗者,為跳蕩。”

    這就是要沖鋒破陣者才有可能得跳蕩功,此外,跳蕩功還有很多限制。

    比如說破賊陣不滿萬人,那麼能得跳蕩功的不得超過十人。若破萬人以上,則每一千人加一人。

    其先鋒第一功,所敘不得過二十人,第二功所敘不得過四十人。

    俘虜得一萬人以上,其頭首一人準跳蕩功,一千人以上,準第一等例,賊數不滿千人,量差等處分。

    按照這種軍功標準,想立跳蕩功,真是難上加難。

    與萬人交戰,沖鋒陷陣且大破敵陣,也只能最多授十個跳蕩功。

    超一千人,加一個名額。

    不滿萬人的交戰,根本沒有跳蕩功可授。

    而跳蕩功以下,為第一功,又稱先鋒功。

    先鋒功也不過是跳蕩功名額的一倍而已,擊敗萬人才授二十。

    按這種格式制度,羅成他們的郡兵鄉團,根本不可能有跳蕩功和先鋒功可授。因為他們的規模太小了,這不過是百千人的戰斗。

    “若依舊格,我軍難有此例。因此郡丞特令,破賊千人,便準跳蕩例,五百人準第一等例,五百人以下節級處分。”

    “每斬一賊,酬獲人絹五匹,生獲一人,酬獲人絹五匹!”

    張須陀給先鋒營破格降低了標準,差不多是直接降了十倍。並且給出了斬首和擒俘的賞賜標準,不過雖然給了標準,但最後能不能有賞可得,就還得羅成的先鋒營自己解決。

    說白了,就是得看戰後能繳獲多少,繳的多,自然能用繳獲發足賞,繳獲不夠,也就賞不哆。

    “獲千人匪賊頭領,賞絹三百匹。獲五百人匪賊頭領,賞絹一百五十匹。獲三百人匪首,賞絹百匹。獲百人以上匪首,賞絹七十匹。獲五十人以上匪首,賞絹三十匹。獲十人匪首,賞絹二十匹。”

    “每斬首、俘口,皆令所獲人對記室點堪上歷,不得令有虛妄,查驗無誤,給予賞賜。”

    下面一眾郡兵鄉勇們,听到這一個個賞格,都雙眼放光。

    斬首和生獲賞賜一樣高,大家都听明白了。有些不合理啊,但是如果能斬殺或擒獲賊首,卻有幾倍幾十倍的賞賜,大家都尋思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捉首領。

    結果那邊羅成又加了一句。

    “殺俘不降,禁止殺俘,敢有殺俘做斬首者,無賞且罰,嚴重懲戒。”

    這一條,就是要避免那些人為了多得賞錢,而殺俘。畢竟帶個首級比帶個活人輕松的多。

    “戰事未結束,不得陣上割取首級。”羅成又加一條。

    至于戰斗之時斬殺,羅成沒加什麼條件,畢竟那種時候不能留手,哪怕本來可以俘,這也是沒辦法了。

    當然,賞格開了,但還是那句話,最後能不能賞這麼多,還得看戰後繳獲夠不夠數。

    跳蕩功和先鋒功的賞賜比這個要高,但想得功基本上很難,這得是那種單騎沖陣斬殺破敵才能獲得的,要斬將奪旗,沖鋒破陣之功,就如三國常山趙子龍,唐朝的薛仁貴那樣的猛人才行。

    跳蕩功、先鋒第一功、第二功、第三功。

    這是個人功勞。

    除了這四等個人功勞外,隋軍也還有集體功。

    集體功有五等,以三陣、三獲為依據授功。

    三陣者,以少擊多為上陣,人數相當為中陣,以多擊少為下陣。

    三獲者,敵數為十分,殺獲四分以上而輸不及一分為上獲。

    殺獲二分以上而輸少獲多為中獲。

    殺獲一分以上而輸獲相當為下獲。

    制度規定,上陣上獲為第一等功,上陣中獲、中陣上獲為第二等功。

    上陣下獲、中陣中獲及下陣上獲皆為第三等。

    中陣下獲及下陣中獲為第四等。

    下陣下獲為第五等。

    這標準基本上就是以戰前的條件來分,以少擊多才為上陣,兵數,包括人數和裝備相當才為中陣,以多擊少只能算下陣。

    還要按戰爭的結果來分三獲,殺死或俘虜敵人四成及以上的才為上獲,殺敵或俘虜四成以下至二成的為中獲,殺死或俘虜敵人不滿一成的為下獲。

    最後再根據戰前的條件和戰後的結果,綜合起來,擬定轉數授功。

    比如上陣上獲為五轉,上陣中獲為四轉,下陣下獲為三轉,以下遞減。

    有了這樣一套嚴密的軍功制度,羅成論功行賞也簡單的多了。

    “羊角寨一戰,我軍兩千人馬襲擊百余賊匪之寨,為以多擊少,此為下陣。”

    “戰後清戰,斬賊七名,俘虜一百三十七人,無漏網之魚,我軍無傷,此為上獲。”

    羅成最後宣布此戰結果為下陣上獲,論功為第四等。

    當然,戰兵和輔兵又還有區分。

    論功者只有戰兵,輔兵不論功,但也能分些賞。

    最後一番統計下來。

    雖然戰兵營的集體功為四等,但是斥候隊卻又還得了一個上陣上獲之功,因為他們是以五十人襲一百多人的賊寨,且大獲全勝,無人漏網兼自己無傷。

    另斥候隊員們還各憑斬首、俘虜授個人功。

    為了表彰斥候隊旗開得勝,首立戰功,羅成特授予隊頭趙貴一個先鋒第一功,教頭老劉一個第二功。

    另授五人第四功,余皆按斬俘賞錢帛。

    “趙貴上前授功領賞!”

    羅成喊道。

    趙貴興奮的當著眾人面來到羅成面前。

    “先鋒第一功,賞絹三百匹!”

    這相當于斬獲千人匪首之功,不過寨中戰利品里並沒有這麼多絹,因此最後三百匹絹只是個賞金單位,羅成給了趙貴一些金銀首飾,折價三百匹絹。

    市價匹絹百錢,三百匹絹,實際折錢三十貫肉好,又值四十五貫白錢。

    這也是一筆驚人的賞賜了,反正對于下面那些郡兵鄉勇們來說,這筆賞金足夠讓他們眼紅心跳了。

    “劉奇上前授功領賞!”

    “第二功,賞絹百匹!”

    斥候隊的缺牙老劉笑著上前,他咧著大嘴,露出那兩個大牙洞,卻絲毫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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