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660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3
第130章 神秘的老爹

    長白山,羊角寨。

    趙貴得先鋒一等功,劉教頭也得了二等功。斥候隊的隊員們人人得賞,多的得了四五十匹絹的賞,少的也有二三十匹。

    戰兵營其它隊這次算是沾光,他們一刀未動,也按下陣上獲得了個集體四等功,算下來每人得賞大約匹絹,折錢百文。

    而輔兵營人數最多,每人也見者有份,一人分了二十錢的賞。

    寨中繳獲的金、銀、銅錢、絲綢絹帛布匹,各種首飾等等,凡是值錢的全都被估值做價,然後做為賞金分給士兵們了。

    不過因為多是實物,有時一樣東西得幾個人共有,于是羅成又跟大家約定。所有的賞賜,不管是金銀還是錢帛布匹,都暫時寄放在營中。羅成還讓王子明派人回章丘和歷城,尋找商人過來出售這些繳獲,所售錢帛由商人們運到章丘縣城來結算,等戰後,將士們再到營中取回自己所寄存的錢帛。

    這樣一來,得賞的郡兵鄉勇們也不必總掛記著自己的戰利品,更不用隨身攜帶著這些累贅,再一個,繳獲的物資與商人交易,還方便了大家。

    甚至,羅成還可以讓商人們運糧食到這邊來交易繳獲,羅成可以給他們折算運糧耗費,這也算是變樣的支持了剿匪,提高了後勤糧草轉運效率。

    趙貴做為本戰的首功之臣,很痛快的把自己得到的價值三百匹絹的金銀送到記室參軍王子明那里,等連襟王子明給他登記好,並寫下一張收條好,他鄭重的按上手印,然後揣入懷中。

    金銀轉了一圈,又回到了王子明的手里。

    有他帶頭,其它人也紛紛同意把自己的賞寄存到營中。于是乎,好多人只是听到了自己得賞的數量,根本還沒看到實物呢,結果這賞金又到了營里,不過每人錢沒得到,但還是到到了一張收據。

    憑此收據,戰後便可以到營中領取相應的賞錢。

    繳獲的豬羊雞鴨、糧食等物資,羅成沒有將他們列入繳獲之中,而是直接列入了軍需一項,這些不參與分成,而是直接補充軍需。

    還繳獲了一些武器,雖然沒多少,可畢竟也有些刀槍棍棒還有幾把弓,另外還繳獲了一些馬騾,這些都被做為補充軍用物資。

    夜幕降臨。

    羊角寨處處升起篝火。

    大家或坐或躺,高興的聊著天,談著這次分到的賞錢。

    輔兵們雖然分的少,一人也就二十錢的賞,可二十錢也是錢嘛,更何況打了勝仗,還加餐一頓,就連他們輔兵,也一個團分到了五十斤肉,折下來一個人也差不多有幾兩肉了,味道美滋滋。

    上上下下,對于羅成的賞功很滿意,覺得很公平公正。

    就連之前很不高興的斥候隊,這回也無話可說,雖然私掠的被繳了,可最後各種功算下來,分到的賞卻並不少多少,甚至有的人還分的更多。

    羅老爹拎著把錘子來找兒子,他現在是輔兵一團的團長,輔兵團的長官不稱校尉而叫團長,這些明顯就是運輸隊,羅成便讓自己的父親、大哥、二哥,分任輔兵團一二三團的團長。

    老爹過來找羅成,是因為羅成已經剛任命老爹這個輔一團團長兼任羊角寨兵站的站長,讓他負責看押那些俘虜,並修建好這處兵站,同時讓他屯駐羊角寨。

    “這個兵站要建成什麼樣子?”老羅直接問兒子。

    現在的羊角寨雖然建在一處險要山腰之上,可其實防御不行,破綻百出,要不然斥候隊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拿下這里。

    “兵站嘛,不需要建的多高大雄偉,咱們這個兵站的用就兩個,一是儲糧轉運,二是據點堡壘。”

    二十里修一個兵站,因此兵站靠的很近。

    羅成早設計好了一個兵站的圖紙,其實兵站就是一座小堡壘。

    或者說是一個墩堡。

    類似于長城上的烽火台,比較簡易。

    如今的羊角寨其實是個村子,面積比較大,地方大了防御便難集中。

    羅成的設計是把兵站建小,類似于一座圍樓。

    “修一道大約三十余丈周長的圍城圍住兵站,外面挖點壕溝。圍牆之內,起一座三四丈高的兩層圍樓,圍樓只設一門,內里則多設房間,用以儲存水、糧食,並駐兵以及接收傷兵之用。”

    按他的設計,兵站就相當于是一座小堡壘,最外層壕溝,然後是圍牆,通過吊橋到達圍城之內,聯接圍樓的大門。

    圍樓兩層,空心,有天井,里面有多個房間,能夠駐至少五十個兵,若遇賊來襲,得保證可以容納一二百守軍堅守。

    “這兵站會不會太小了?又要儲糧又要駐兵?”

    “糧食不用儲太多,我們沿路修兵站,每個站都儲一些糧食,平時只是運糧轉運,一邊進一邊出。修這兵站最大的目的,還是保證我們後方糧草運輸的安全。萬一賊人來襲,那麼運糧隊立即進入就近的兵站,這樣有兵站可依,賊人相得手也不那麼容易。而兵站駐了兵,平時巡邏道路,也能保證運輸路線上的安全。”

    這相當于是烏龜戰術,可攻可守。

    因此,兵站不需要多大,能夠臨時儲存一些糧草,駐扎一些兵丁就夠了。真正要是遇大股賊人來襲,兵站能堅持個兩三天就行,羅成會率部來援,或讓左近各兵站聯合來救。

    “要是只是這樣的話,那這兵站修起來倒也不算太難。”羅老爹雖是個鐵匠,可對這土木倒也不陌生。

    “最多十天時間就能修好。”

    “修好後那些俘虜怎麼辦?”

    “讓他們再去修下一個兵站!”

    反正羅成這回是打定主意,一路掃蕩過去,他也不急著什麼直搗賊穴了。這次的目標是掃蕩整個長白山,把所有的賊匪全都掃空,連那些逃民隱戶都要掃蕩。

    穩打穩扎,步步為營,不急于這一時。

    老羅對兒子投去贊賞的目光。

    “我還擔心你會求功心切呢,現在看來倒是不用我多話了。”

    “爹放心,我明白。”羅成看向老子,越發覺得老羅似乎對軍伍之事過于了解,尤其是他好像對用兵打仗也很清楚。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4
第131章 七戰七捷

    在羊角寨休整一日之後,羅成再次率軍出擊。

    半月時間,羅成七次用兵,踏平了羊角寨周邊數十里內的七處寨子。這些寨子情況基本和羊角寨差不多,都是百來人一處寨子,多是些逃民隱戶在此墾荒種地逃役避課。同時,每個寨子里,又基本上有一伙賊匪。

    賊匪或多或少,但他們卻相伴相生。

    有的逃民有時也會下山隨劫匪做案,而有的劫匪自己也會種地,很奇特的情況。

    可羅成不管這些,敢棄籍逃隱,或盜或民,這是絕不允許的。

    五百郡兵,七次出擊,每次都是一戰而勝,面對著如狼似虎的這些郡兵,本就分散且人少的賊匪們根本不是對手。

    或死或降,無人能逃。

    累計斬殺賊匪五十七人,俘賊三百二十九,另俘逃民一千三百七十四人。

    另繳獲糧食布帛、牲畜錢財眾多,武器若干。

    接二連三的捷報送到章丘,讓章丘城的張須陀都有點懷疑羅成虛報戰功了。好在派了賈務本親自前來查驗之後,終于相信羅成的戰果屬實。

    雖說這八處寨子都是些小魚小蝦,但報上去之後,卻是說破賊寨八處,殺賊近百,俘賊一千余眾的,管你逃丁還是隱戶,在官府眼里,那些人就是跟匪賊一樣的。

    對于羅成把繳獲為賞賜下發,只上繳兩成的做法,張須陀並沒有意見。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現在羅成以戰養戰,大大減少了對後方糧草器械的依賴,同時他軍紀又維持的很好,沒發生什麼燒殺搶掠,奸**女的事情,他自然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算是默許了。

    賈務本再次代表張須陀前來。

    在羅成剿匪的這段時間,張須陀也已經調動了各郡縣郡兵鄉勇,在長白山六面布網,同時他親率主力也已經進山。

    先鋒營前。

    賈務本當眾宣布了郡里對羅成的賞賜。

    “授先鋒營羅成為立信尉,賜金五十兩。”

    這是對統兵剿匪的先鋒羅成的獎勵,之前每次論功行賞,羅成都沒有給自己論功。但張須陀豈會忘記他,現在他的獎賞下來了。

    立信尉。

    從九品。

    這不是一個官職,而是一個散階。

    大隋有官職有散階,還有爵位,原來還有勛位。

    不過當今天子繼位之後,在大業三年,更定官制,重改品級。廢除了特進、八郎、八尉以及十一等勛官,並省朝議大夫。

    散官和勛官合並,更定後的散階從一至九品,從開府儀同三司到立信尉,有九大夫八尉,再加個開府儀同三司,共十八級。

    立信尉是最低一級的散官。

    散官不是職事官,職事官就是有職事差遣,有職位管事情的。而散官呢,是一種稱號,或者說相當于一個品級。

    就如比縣長是個職官,而縣處級只是一個級別。

    只有階沒有職,那就只享受相應待遇而不理事。

    散官最初起于漢代,無印綬,不理事。漢魏以來,大量散官成為加官加餃。隋立國之初,就廢除了北周六官、九命體制,恢復漢魏官制。

    再到如今勛散合並,散階其實一直還是做為官員的一種榮餃加官,沒什麼實際意義。

    當然,底層的八尉,其實更多的是來賞賜給府兵立功將士的。

    現在張須陀為羅成請來了一個立信尉的散階。

    有了這個從九品的散階,羅成算是從原來的一介白丁晉身仕途官場,有了品級。這樣一來,他那個代縣尉,倒是有了點根據了。

    至于黃金五十兩,其實就是折錢四百貫,但這賞錢最終還是得從羅成先鋒營繳獲中出。

    “官職呢?”

    老四見賈務本一句話就說完了賞賜,登時不滿了。

    “郡丞已經向朝廷舉薦士誠任章丘縣尉,但朝廷吏部駁回了,只是吏部也暫時還未銓選出新的縣尉人選,因此暫時還是由士誠擔任代縣尉,直到新縣尉到任為止。”

    “就這樣了?”老四的拳頭已經握緊了。

    “羅老四,你對我爹舉什麼拳頭?我爹只是來通知的,他又不是吏部尚書。”賈潤蒲見有人對他爹不敬,馬上瞪大眼楮喝道。

    “草,這是什麼狗屁賞賜?我五弟立這麼大功,結果就一個他娘的從九品立信尉散階?”

    賈務本不理羅存孝,他對羅成道,“郡丞听到這個結果,也很是不滿,已經再次上書朝廷,不過這事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你畢竟出身普通,人又年輕,朝堂之上的諸公不理會也不稀奇。”

    說不失望是假的。

    可事到至今,羅成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畢竟隋朝,算是一個貴族社會。

    關隴集團把持著朝廷,八柱國家的榮耀還在大興城榮耀生輝,連關東五姓七家這些頂級士族都被他們壓著打,他一個小小的農家子,連個地主庶族都算不上,沒背景沒靠山,朝堂上的諸公為何要關照他這麼一個小家伙?

    不過好歹有張須陀的力保,總算也沒有什麼都不給,一個從九品的立信尉,也算是給了羅成一個官身。

    哪怕無職無事,可有了散階官品,也成為了官僚階層一員,成為了特權階層,能夠享受到的特權還是有很多的。

    比如說,只是一個普通百姓,那麼就算你有錢,你最多也只能擁地百畝。但是有了九品官階,就成了官僚了,比如九品的立信尉,朝廷還會授百畝的官員永業田。若是他能夠擁有個職事,還能有職田。

    貴族官僚們有受田優待,永業田不受限制,最多可達百頃。

    總之當官了,不但會有另授永業田、職田這些,甚至連擁田的額度也大大上升,只要你有錢,那麼你就能成為地主,甚至是大地主。

    而普通百姓,是沒資格成為擁地百畝以上地主的。

    另外一個,有了散官,一只腳也已經算是踏入了官場,以後便有機會再求得職事,成為一個真正的官員。

    只是老四卻根本不服氣。

    這麼大的功勞,連個職事都不肯給,這太欺負人了。

    他還想著,老五憑功升為縣尉,他說不定就有機會接郡兵營都尉之職,弄不好也能弄個九品官階。

    “我們不服!”老四梗著脖子吼道。

    “放肆,退下。”羅成喝退老四,服不服有什麼用,對老賈說更沒用。這世界本就是強權的世界,沒資本的時候人微言輕,在大興城的那些諸公眼里,他們不過就是一只螻蟻,甚至是只他們連名字都記不住的螻蟻而已。

    “我不服!”

    “滾下去!”

    “我就是不服!”

    羅成對三哥嗣業道,“三哥,把隊頭羅存孝押下去,黑屋關緊閉。”

    嗣業點了點頭,他心里也很不滿,可卻沒有如老四那般直接說出來,“老四,走,出去冷靜下。”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4
第132章 刺客

    “別叫,羅五兄弟。”

    冬日寒夜里,長白山中的一處林中臨時營地里,羅成醒來,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旁邊坐在一個影子。

    “誰?”

    羅成低聲喝問,他沒大聲叫喊,因為他已經看到那影子手里端著一把弩機。這弩雖小,可卻強勁,這麼近的距離里,羅成根本無法躲避。

    “羅五兄弟連我的聲音也听不出來了嗎?”

    聲音有些熟悉,可羅成還是一時間沒想出來。

    “這位兄台,咱們這黑燈瞎火的說話,也不合適吧。不如我點個燈,咱們見面聊。”

    “好啊。”黑影應道。

    羅成坐起,動作小心,生怕一不小心驚到了這人。一邊摸出火鐮,他一邊在想,到底是誰?

    這人也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摸進剿匪先鋒營地的主將帳中。同時他也在想,自己的先鋒營看來還是太弱了點,一個刺客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面前,而且他之前根本毫無警覺,這要是對方純心要來取他命,那他早死不知道幾回了。

    一點火星引燃了牛油蠟燭,帳中頓時明亮了起來。

    那個黑影也越來越清晰。

    “王法司?”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被官府通緝的要犯王薄,他們剿匪大軍滿長白山里尋找著這位反賊,卻誰能料到,他反而摸到羅成身邊來了。

    “我早已經不是什麼法司了,到是羅五兄弟你,真是士別三日,讓人刮目相看啊。那日你來我青陽山莊頭次見面時,你不過是章丘縣的一個新任捕快,而如今居然就成了齊郡剿匪先鋒,還是章丘縣尉。”

    “代縣尉!”羅成道。

    “十六歲的立信尉、代縣尉,真是不敢想象啊。想我當年,也是個鐵匠出身,二十一歲才投身軍伍,混了十年也不過混了個九品然後轉到郡城任職,又十年,才得一個八品的法司。”

    回首往事,王薄也不盡無限感慨。

    羅成盯著王薄,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在想什麼。

    王薄的一生,確實夠傳奇。

    可這臨到晚年了,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卻還要舍家造反,這真是讓人猜不透啊。歷來造反之人,許多都是被逼無奈,比如有冤難伸,比如純粹就是餓急了造反,如王薄這樣家有千畝良田,還有一支商隊,幾家商鋪,每年有穩定錢財進項的地主,卻要造反,這真是想不明白啊。

    “我帳外值夜的義子呢?”羅成問。

    “你是說三個小家伙吧?他們是你義子?看起來也不比你小多少啊,這三個家伙挺警覺的,不過終是太嫩了些。你放心,我沒殺他們,只是暫時把他們打暈了,捆綁起來塞上了嘴扔在一邊呢。”

    羅成又松了口氣,王薄連闞稜他們都沒殺,看來今天不像是來刺殺他的。

    “可否問一句,王兄深夜而來,所為何事?”

    “來之前,我的目的很簡單,殺了你。”王薄道。

    這段時間,齊郡大調兵馬,在寒冬里搞大掃蕩,這對于山里的好漢們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本來大家開始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大陣仗,以為官軍會像之前一樣,進山圍剿一下,抓幾個倒霉鬼,然後就收兵。

    大家躲一躲,也就過去了。

    可誰成想,這次張須陀搞這麼大陣仗,居然調動了數千人馬。

    僅一個先鋒羅成,就接連掃蕩了八個寨子,尤其是不少消息說羅成一路燒殺搶掠,官軍們無惡不作,那些可憐的逃民,全都遭受了池魚之遭,簡直就是水深火熱。

    所到一處,便殺人放火,奸淫擄掠,比土匪還土匪。

    王薄听到這些消息,既驚且怒。

    驚的是官軍動作如此之大,怒的是官軍居然如此可惡。

    尤其是先鋒羅成,可謂是惡行累累。

    山里的好漢們都已經被官軍的暴行嚇的人心惶惶,好多人甚至已經打算向官軍求降。

    這樣下去,他王薄的反旗雖舉,可又能留住幾人?

    他曾提議大家聯合起來突襲羅成的先鋒營,可人人喪膽,官軍沒打過來他們就燒高香了,避都避不及,還敢主動再去打鋒芒正盛的羅成?

    為了士氣,也為了義氣,王薄決定親自出手刺殺羅成,他要用羅成的首級來重聚好漢們的雄心斗志。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干的。

    不得不說,王薄畢竟曾經也只是個衛府小軍官,在仕途也只做到了一個郡法曹,格局不夠,眼光不高,做出來的決定其實也一般。

    堂堂義軍首領,居然想單槍匹馬深入官軍營地之中,刺殺官軍先鋒。

    很有幾分英雄之氣,但在戰略上就落了下乘,哪有主帥去當刺客的。

    “王兄,你是賊我是官,我們兩人勢不兩立,若是陣前相遇,憑本事決生死,這是正常。可你是匪首,我是官軍先鋒,你為何卻要潛入我營地來刺殺我?這有些不合常理吧,難道我羅成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讓你非要冒這風險來除我?”羅成問。

    王薄便說了他听過的一些傳言。

    “傳言只是傳言,而且是謠言。王兄既然到了我營地,相信也看到了我們先鋒營的行事,可有行那天怒人怨之事?”

    “沒有,其實我已經潛伏在你先鋒營邊上幾天了,而且潛入你營地也一天了,我冒充為一個鄉勇,可一整天都沒有人發現,不得不說,你這先鋒營還是不夠嚴密。”

    羅成笑笑,“讓王兄見笑了,我這先鋒營不過是一支匆匆征召起來的鄉團,老實說,能有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王薄嘆聲氣。

    “正因為我潛伏在你先鋒營幾天,所以我相信我的眼楮,相信我的耳朵。雖然你依然認為你們破逃民的寨子,掠奪逃民的行為不恥,可你們確實也沒有殺人放火,奸淫擄掠。”

    “我們是官軍,代表的是制度和正義。”

    “正義?”王薄不屑的笑笑。“你的先鋒營確實還行,但並不是所有的官軍都能這樣的。本來我是要來殺你的,可這幾天的見聞,讓我覺得你其實還行。”

    “那王法司為何不直接離開呢?”

    “因為我有些話要對你講,也還有一些事要了結。如今長白山無數人遭受劫難,而這劫難卻都因我而起,我要結束他。”說到這里,王薄有種英雄遲暮的樣子。

    他望著羅成,平靜的道,“我來自首歸案,希望你們擒獲我之後,能夠早點結束這場劫難,不要再造殺孽了。”

    “自首?”

    羅成都忍不住驚呼了,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王薄居然會自首。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4
第133章 送你一場富貴

    說著,王薄收起了那把弩。

    他將弩扔到了腳下,依然坐在那里。

    “好了,現在你可以叫人進來了。”

    羅成沒叫。

    “法司想要通過自首然後讓官軍退兵?”

    “你們不是想要擒拿反賊嗎,我就是反賊首領,你們把我擒獲了,也就不必再去禍及無辜了。”

    “可王伯當還沒落網。”

    王薄搖頭,“你們擒不到他的,他早就已經離開長白山了。”

    “是嗎?”

    “嗯,遠走高飛,一走了之了,我看錯了此人,誤信了他們。”

    看著王薄的樣子,還真不像是作偽。

    這一刻,羅成甚至有種為王薄點贊的沖動了。王薄王勇,都是這次官府重點通緝圍剿之人,可這兩人雖說出身都差不多,地主豪強,但兩人的理念卻又截然不同的。

    王薄真有幾分革命家的氣勢,而王伯當,他不過是別人的卒子。

    “你和叔寶曾經放過我一次。”

    “和我無關。”羅成道。

    “雖然叔寶放的我,可你也沒攔著,這個人情我王薄不會忘。我听說上次因為這事,你和叔寶還受了責罰,要不然听說你早就可能是立信尉了。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欠人情,今天我向你自首,便算還當日欠下的人情了,我知道我現在被通緝,懸賞很高。”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羅成無奈的笑笑。

    王薄正色道,“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你說。”

    “我發妻死的早,嫡出的兒女們也早已長大,後來納了一房小妾,生了一雙兒女,如今還年幼。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我如今把他們安置在山中,我希望你能夠替我接走他們,並代我照顧他們,若是能夠替我撫養他們長大更好。”

    王薄請求道。

    “為何不把他們托付給你嫡出兒女們?”

    “我這一自首,他們今後也將亡命天涯,還不知道前途如何。更何況,我這妾室和庶出子女,並不被他們喜歡。若是我死了,只怕根本無人理會他們,甚至說不定會被他們給賣掉。”

    “可你相信我?”羅成疑惑。

    “你我雖官賊不兩立,可你的為人我卻信的過。”他再次請求。

    羅成並不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古人嫡庶之分十分嚴重,而妾在隋朝的地位是極為低下的,正所謂娶妻買妾,妾的地位在家庭中比奴僕也不過是好一點點。

    丈夫死後,妻子或嫡子把妾賣掉的情況十分常見,至于妾生的庶子,很多都沒有繼承權。

    王薄放心不下的,還是這年輕的妾侍和年幼的一對庶出子女。

    王薄既擔心嫡生的兒子亡命天涯對他們照顧不暇,同時也不相信他們會照顧好他們。

    “法司,你何不找個替身,然後亡命天涯,自己帶著妾侍兒女們豈不更好?”羅成也不由的動了幾分惻隱之心了。

    戰場上,找個身材面相差不多的當替死鬼,穿上他平常的衣物,帶上他用的武器等,然後弄爛尸體,說不定確實有很大機率蒙混過關的。

    “我非一般賊匪,我扯旗造反了,我知道官府會有多嚴。”

    “我把他們交待給你了。”

    王薄接著說出了她們所在的地方,以及他們的名字等信息,還取出了自己貼身的一面玉佩,“這塊玉佩缺了一半,另一半在她們那里,見到玉佩他們就會相信你的。”

    羅成猶豫不絕。

    王薄卻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理會他,直接站了起來,一腳踹翻了帳中的幾案,杯碗盤子等嘩啦做響。

    “羅成,納命來!”

    王薄高聲作喊,可人卻站著不動。

    這一聲吼在暗夜里卻份外的洪亮刺耳。

    果然,帳外不遠處迅速的傳來了匆匆腳步聲。

    這時王薄趕在帳外士兵沖進來之前,一拳砸在自己臉上,然後躺倒在地。

    當值夜的郡兵們沖進帳中的時候,只看到帳中狼籍,一人倒在羅成帳前。

    “都尉,你沒事吧?”

    羅成嘆聲道,“沒事。”

    他指著地上人道,“這就是知世郎王薄,不知如何潛入了我帳中,想要刺殺我,被我發覺,交手後被我打倒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沒有什麼欣喜,只覺得沉重。

    “知世郎王薄?”

    趕來的郡兵們都被震驚住了。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更多的士兵們,羅嗣業匆匆披甲執刀趕到,一進帳就查看羅成。

    “居然有刺客潛入,沒傷著吧?”

    “沒。”

    這時,王薄已經被五花大綁,還被潑了冷水,他人也“醒了”過來。

    “誰這麼大膽?”

    “是王薄,知世郎王薄。”有士兵興奮的對嗣業喊道。

    “王薄?”嗣業疑惑不解。

    老四存孝也趕到了,他打量了幾眼閉嘴不聲的王薄,“沒錯,就是這老小子,上次老子去他家過,後來老子被賊匪俘了還跟他打過照面。”

    “真是王薄?”嗣業更是不解,“他一人來的?”

    “嗯,就他一人。”

    這時王薄突然開口,“羅五小賊,這次算你命大。”

    老四過去一拳砸在王薄臉上,把他半邊臉都砸腫了。

    “讓你還敢囂張,居然敢潛入營中行刺,他娘的,真是不知死活。”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當听說王薄行刺羅成,反被拿下之時,眾人無不歡呼。

    生擒反賊首領王薄,這個消息當天就被快騎報往張須陀軍帳了。

    同時,也有信使趕往章丘報捷。

    幾乎如一陣旋風一般,王薄潛入軍營行刺羅成,反被羅成生擒的消息迅速傳開來。

    大家都驚嘆亂賊王薄的膽大,以及羅成的勇猛。

    更有人說起羅成剿匪以來的戰績,什麼半月七戰,七戰七捷,破賊寨八處,擒賊匪千余等。

    而如今更是生擒了反賊之首王薄,看來弄的人心惶惶的長白山反賊終于被剿滅干淨了。

    “真是一個大猛士啊!”

    “可不,都說是白虎轉世,那豈是浪得虛名的。”

    隋朝立國以來,雖說恢復漢魏禮儀,破除胡風。但魏晉以來,南北分裂動蕩,天下戰亂頻繁,百姓都普遍尚武,對于那些猛人悍將,那是崇拜無比。

    羅成十六歲年紀,卻屢屢打出猛名頭,尤其是他這出身微寒,白手起家,更是讓無數普通百姓們視做偶像。

    羅成之名,算是徹底在齊魯之地名揚四起!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4
第134章 福將

    隋朝法典之中首次定下十惡不赦之罪。

    其中十惡的第一惡,便是謀反。

    刑法,犯十惡者,雖遇赦,猶除名。

    不但百姓犯十惡之罪不赦,就算是擁有八議特權的貴族官僚們,犯此十罪,也不在八議論贖之限。

    總之敢謀反,那就是觸犯大隋的底線,必窮究治之。

    王薄敢在章丘城下,喊出舉旗造反的口號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已經不再只是一個賊匪了,他是被張須陀列入了黑名單,必擒而斬之的反賊。

    也正是因為出了王薄這樣的反賊,張須陀才會大動干戈,調集全郡近萬的郡兵鄉勇搞大掃蕩大圍剿。

    就算是一向對張須陀大練兵主張不滿的齊郡太守等官員們,在此事上也沒有一人敢反駁。出了反賊,必須立即鎮壓,如有姑息,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但張須陀調動了這麼多人馬,耗費了這麼多錢糧,自己也一樣有很大的壓力。如果不能早日擒拿王薄,那麼他一樣無法交差。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多月,郡城那邊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說他張須陀徒耗錢糧,卻連幾個反賊都讓捉不到。

    這種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淹沒他的趨勢。

    “這王薄怕是失了志吧?”

    軍帳之中,賈務本對這消息都有些一頭霧水。

    “王薄好歹也是十年軍伍過的老府兵,還在齊郡任過十年法曹,一把年紀了,怎麼卻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說謀亂就謀亂,說造反就造反,這轉眼又孤身入營行刺,他這是吃錯藥了?”

    賈務本想不通,覺得這不合情理啊。

    “那你之意,羅成難道還敢謊報軍情,冒功邀賞?”張須陀對羅成倒還是比較相信的,既然說了事實如此,那多半如此。

    當然,這里面可能還有些內情,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羅成已經把王薄給捉拿了。

    “王薄是生擒,那就是還活著?”賈務本又問。

    “嗯,現在正在他軍營之中。”

    “竟然還是活的,那看來真沒有什麼問題了。”

    如果是死的,可能還有問題,比如只是得了一具尸體,來路不明。或者說是一具替身,有可能是王薄自己弄的替身,也有可能是羅成弄的替身。但是個活人,這替身的難度就太大了,基本上不太可能。

    “郡丞,王薄必須得馬上控制在手,屬下願意親自跑一趟羅成先鋒營,把他押過來。”

    “不用了,羅成已經親自帶先鋒營五百人押送王薄過來,不會有差遲的。”

    在長白山里,羅成的先鋒營現在可是打出了名頭,五百先鋒八戰八捷,賊匪現在可是聞羅成之名而驚懼,他帶兵押送,沒人敢來踫這釘子。

    “為防萬一,我還是帶人去迎下的好。”

    當天,賈務本親率一營五百郡兵迎接羅成。

    羅成帶著五百郡兵押著王薄而來,一路上沒有遇到半點意外。

    當張須陀看到了王薄後,他徹底的放下心來,正是那個反賊王薄。

    “要殺嗎?”

    一名校尉問。

    “此等反賊,自當是押解京師。”

    一番訊問過後,王薄交待了不少,他承認了自己聚眾造反之事,也交待了不少情況。

    “可惜跑了王勇。”

    王伯當在章丘城撤退那晚,就直接跑了。他帶了身邊親信離開了長白山,不知所蹤。

    “無妨。”張須陀道。

    雖然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長白山的這些賊匪其實是有好多股,而原來王薄和王勇是勾聯一起的,並且王勇還位置更高些,可在章丘城下真正打出反旗的人卻是王薄。

    因此說來,王薄是反賊首領,而王勇則頂多算是個協從。

    “老賈,你親自帶一隊人押解王薄入京!”

    張須陀交待。

    “那這邊?”

    “既然王薄已擒,那麼這次大掃蕩也算是卓有成效,可先令各縣鄉團撤回。各郡兵營,也要分批撤回。”

    “不掃了?”

    “掃還得掃,但沒必要再這樣大陣勢了。”

    其實雖然才維持了半個月的掃蕩,可所耗費的錢糧卻是相當驚人的。不說郡城里那些官員們大有意見,連張須陀自己都吃不消頂不住了。

    既然把反賊首領拿住了,那剩下的都是些小魚小蝦,留些郡兵繼續掃就足夠了。

    王薄一擒,剩下的賊匪肯定再無人敢抗拒官軍。

    賈務本笑著道,“真不知道該說羅成運氣好呢,還是郡丞運氣好,這王薄真要逃,我們還真未必能抓到他,可他偏偏卻要去刺殺羅成,這下倒好,把自己給栽進去了。不過倒是便宜羅成了,生擒反賊首領,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不過也得要有本事,否則換個人,說不定就是另一種結局了。”

    “也對,若是換個人,說不定就被王薄給半夜割了腦袋,然後提回去振奮反賊士氣,這真要出這等事,倒是會讓我們很頭疼的。”

    “羅成還真是我的一員福將!”張須陀也不由的哈哈而笑,雖然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惑,可張須陀並不想去深究。就如當初秦瓊羅成放跑了王薄那次,他事後也沒過于深究一樣。

    “等我給朝廷寫封表奏,好好為他述功請賞。”張須陀拿起筆,“希望朝廷這次能夠給羅成實授章丘縣尉吧。”

    “以他的功勞,上次就可以了,再有這次擒反賊首領之功,一個章丘縣尉應當沒問題。”賈務本道。

    ‧‧‧‧‧‧‧

    大興。

    大隋京師,位于關中四塞之中,處于關中平原之上。大隋立國之後,楊堅不滿漢之長安城的狹小破敗,于是在渭河之南修建新都。以楊家當年爵位大興為名,取新都名為大興城,皇宮為大興宮。

    吏部。

    吏部侍郎高孝基朝會回來,便有一名小吏過來稟報。

    “稟侍郎,杜工部之孫杜克明已定滏陽縣尉,今日特來來拜謝。”

    “杜克明啊。”

    高孝基這才想起來,工部尚書義興郡公杜果之孫今年科舉中得進士,前段時候通過了吏部的銓選,成為了大隋的一名預備官員。如今吏部出缺,定了授他滏陽縣尉之職。

    “讓他進來吧,不過滏陽縣尉這個職事可能要有所變動了,另有一個地方更適合他。”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4
第135章 杜

    高孝基身為吏部侍郎,平時主管吏部事務,負責的是大隋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可謂是位高權重。

    杜克明就是個入了他法眼的年輕人。

    才二十四歲就能入吏部侍郎法眼的年輕人,當然不僅僅是個新科進士這麼簡單。畢竟大隋的科舉考試舉行以來,每年一考,進士科雖然是僅次于秀才科的科目,在幾十個科目里也算是相當有含金量的,但畢竟秀才科不常設,進士科每年都還是少則只錄幾個,多則才錄十幾二十個進士的。

    這些年輕進士,卻並不是能個個都入侍郎法眼的。

    杜克明除了確實有才華之外,家世也非常不錯。

    他的祖父是當朝工部尚書杜果,品級比高孝基還高,雖說工部不如吏部權重,可到了尚書一級,其實並不完全是尚書管部。相反,管部的實際是侍郎,六部尚書反倒只是一個官員們升遷的順序,工部尚書不一定就是管工部的事,吏部尚書也不一定就是管吏部。

    能做到尚書一級,基本上就已經是參贊軍國之事的重臣了。

    杜克明有個做工部尚書的爺爺,還有個現任昌州郡丞的父親杜如晦
    另外,杜家還是關隴名門,正所謂京兆韋杜去天五尺,在京兆這個地方,最大的士族就是韋家和杜家。杜家那是天下頂級的士族名門,可以與關東五姓七家,以及河東的裴氏、柳氏,關西的楊氏、江南的蕭氏、沈氏等並稱。

    而且杜家與五姓七家不同之處還在于,杜家是漢代開始的名門,並從北魏末年開始,便已經與起于武川鎮的軍頭集團們合流,他們一起締造出了關隴集團這個龐然大物,歷經西魏、北周至隋,榮耀無比。

    這是關東五姓七家們既羨慕又妒忌之處,也是京兆杜氏最大的資本。

    杜家代代高官,權傾一時。

    不過杜克明又與一般的關隴子弟不一樣,他繼承了杜氏士族名門的優秀傳統,自幼聰慧有悟性,喜歡與人談論歷史、文學方面的知識,同時還習練騎射,算是文武兼備。

    “學生杜如晦拜見高侍郎!”

    高孝基還在想著事情,那邊杜克明已經被領進來了,見面之後,便行禮參見。

    “哦,克明來了,坐。”

    對杜克明,高孝基很客氣,也很熟悉,兩家其實就是鄰居,高孝基在大興城的宅子就在杜克明父親的宅子隔壁不遠,因此兩人早就十分熟悉。甚至杜克明經常登門請教高孝其學問上的事情,高孝基也早把他當成自己的學生。

    “克明啊,上次吏部銓選,你的表現十分出色。吏部選部司上下官吏對于你印象深刻,好評如潮,我也大有顏面啊。”

    “都是老師教的好,如晦不敢自驕。”

    杜如晦個子挺高,七尺身高,但是體格卻有些偏瘦,面色總是比較蒼白,是個白面書生。

    “看你最近面色似不太好,舊疾復犯?”

    “回老師,一點小頑疾了,不礙事的。”

    “你要多注意身體,平時也別總是熬夜讀書,既傷眼楮還傷身,有空多練練騎射,或者打打馬球,強健下筋骨。”

    簡單寒喧過後。

    高孝基轉入正題。

    “之前,本來已經定了你的去向,滏陽縣尉。你的成績,是這次銓選最好的,本來按例是要留你到部司或者在京兆的長安縣、或萬年縣任個功曹之類的。但是我否了,我給你選了個去處,滏陽縣尉。”

    長安縣的功曹和滏陽縣尉,這兩個職位看起來差不多,可實際上天差地別。

    長安縣是京縣,縣令的品級都是正六品,長安和萬年兩縣除了縣令、縣丞、主簿這三個標配外,甚至還配有兩個縣尉,以及六曹參軍,六曹參軍也是七品官,相當于外縣的縣令了。

    而滏陽只是一個小地方,縣尉品級也才從八品下。

    更別說,若留在六部了。

    “老師既然如此安排,肯定有老師的考量,學生但听老師安排。”杜如晦很平靜。對他來說,長安功曹了好,滏陽縣尉也罷,其實都沒什麼。

    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華,還有他的家世,早晚能干出一番功績,再回到長安來的。其實他們這樣的貴族子弟,前途是非常明亮的。

    高孝基很滿意他這樣的反應。

    “你有應付事態的才能,應該做為國家的棟梁,我希望你能堅持住這份美德。所以我想先讓你做個小官,多鍛煉鍛煉,其實這也是為你好,不經歷州縣,將來又如何高居部寺呢,唯一缺點,就是縣尉的俸祿少了點,另外遠離大興的繁華了。”

    “俸祿多少無所謂,我也不靠俸祿過日子。”杜如晦微微笑道。他們杜家號稱佔有京兆半邊天,家族龐大,無數子弟在朝為官,更別說佔據了無數的良田,以及擁有著許多的商鋪莊園,他們從不缺錢,杜如晦這樣的精英子弟自然也是不缺錢的。

    高孝基也笑了笑,“說的也是。”

    “那學生哪天上任?”

    “你任滏陽縣尉這個事情有些變化,最近河南那邊有些不太太平,地方上的官吏也是良莠不齊,這不前些日子齊郡郡丞居然上奏,舉薦一個才十六歲的農家子做縣尉,真是太荒唐。既無家世,又學才學,不說未經過科舉,連州縣學都沒進過,更沒進過國子監,听說本是個打鐵匠的兒子,只因為僥幸擒了幾個賊盜,便要舉他做縣尉,你說荒唐不荒唐。”

    “而最近又接報,說齊郡境內居然出現了舉旗造反的反賊。”說著,他搖頭。

    “我思來想去,決定把你改授為章丘縣尉,你到那邊去,替我好好走走瞧瞧,看看那邊現在究竟是個什麼亂像。你有才能,我也希望你能在那樣混亂的地方,拿出本事來,只要你干的好,三五年之內,我便調你回京來。”

    “好的。”杜如晦並沒有拒絕。

    “你到了章丘縣,給我也看看那個羅成。”

    高孝基知道齊郡郡丞張須陀是個衛府的悍將,可他卻舉薦了個十六歲的年輕人來任縣尉,現在還代理著縣尉一職,這讓他覺得太不靠譜了。

    “若是那羅成只是個草包,我到時少不得要親自參他張須陀一本!” 本帖最後由 bluebruce 於 2019-9-10 12:25 編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6
第136章 王薄的饋贈(十連更!)
    長白山下。

    寒風蕭蕭,草木枯黃。

    知世郎王薄頭戴枷鎖,手腳鎖著鐵鏈。為了防他逃跑,鐵鏈上甚至還掛著沉重的鐵球。他被關在一輛囚車之中,囚車全用雞蛋粗的鐵桿圍住。

    羅成站在囚車前,有些心情復雜的打量著王薄。

    “想不到你還會來送我,帶酒了嗎?”王薄看到羅成,臉上笑著問。

    “帶了,最好的新豐美酒,斗酒十千。”

    羅成讓闞稜和王雄誕抱來兩個酒壇,闞稜兩人抱著酒過來,可眼楮卻狠狠的盯著王薄。他們那天晚上為羅成值夜,結果卻被這王薄直接給打暈了,雖說義父沒被刺,可他們還是耿耿于懷。

    現在更想不到,義父居然還要來送這家伙,還特意讓人從郡城買來了最貴的新豐酒。

    一壇子酒不過裝一斗,可卻要十貫之貴。

    羅成拍開封泥,倒了一碗遞到王薄面前。

    王薄使勁一吸,面露陶醉之色。

    “果然是新豐酒,沒被坑,這酒確實值十千。”

    “西門,拿肉來。”

    西門君儀也是嘟著個嘴,提著食盒過來,打開,里面卻是有冷切牛肉、烤羊腿、燒鵝燒雞等好幾道下酒菜。

    撕下一只燒雞腿遞給王薄,他也不客氣,抓過就大口吃了起來。

    一口新豐酒,一只燒雞。

    “多謝老弟來送我一程!”

    “王哥此去大興,只怕再不能相會了。”

    “沒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總得為自己而活。”

    遠處。

    賈務本也提著一只燒雞啃的正歡,幾個隊頭伙長也都在喝酒。燒雞和酒都是羅成帶來的,有人問,“這羅成為何要來送王薄?那王薄潛入軍帳欲刺殺他,他擒了王薄,現在王薄要押送京城,他卻又買好酒好肉來送,兩人還相談甚歡呢,這啥意思?”

    “有酒吃你就吃得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賈務本瞟了眼遠處喝酒的兩人,卻只是笑笑。

    管他什麼意思,反正鬧的轟轟烈烈的齊郡知世郎舉旗造反一事,現在算是快完結了,這個結果也很好。

    羅成願意掏錢買酒買肉送王薄一程,又管他呢。

    雖然他其實也有點好奇,他們會說什麼,但他還是帶著人遠遠離開,給他們個方便。

    “這羅成也是真好運氣,這回剿匪可是出盡風頭,如今又有擒王薄之功,只怕要高升厚賞啊。”

    “羨慕個啥,有本事你也擒下王薄啊。”

    那邊,幾碗酒下肚後,王薄的面色也發紅,羅成也微醉了。

    “京娘那你去了沒?”

    王薄終于問起。

    “王哥放心,我親自去接的,嫂子和孩子們都好,現在已經送到章丘去了,我都安排好了,沒有人會知曉她們原來的身份。”

    說著,羅成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

    “這是嫂子給你的信,她說本來要為你殉情,可你讓她照顧好兩個孩子,便只能先苟且偷生。待以後孩子們長大,她自會來尋你。”

    “這個傻女人,你幫我轉告她,讓她好好活下去。她也是個苦命人,這輩子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當初我遇上她,本來說要好好照顧她,可誰料也只生活十年不到就要分別了。”

    王薄捧著那信,一字一字的讀,讀到後來掩面嘆息。

    英雄淚流,讓人看的不免唏噓。

    “好了,信我也收到了,我知道她們現在很好,你是個守信用講義氣之人,我沒有看錯你,她們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了。”

    說著,王薄說,“有紙筆嗎,我想給就京娘留封信。”

    “有的。”

    羅成叫來西門,“取紙筆來。”

    王薄寫了封很簡短的信,羅成也看著寫的,只是對京娘和孩子的一些關懷的話,並無其它。

    “喝酒。”王薄又端起碗。

    兩人又喝了會,羅成已經半醉了。

    “我要走了,今日一別,再無相逢。謝謝你,謝謝你替我照顧京娘她們。士誠,我無以為報,臨別之際,就送你一樣東西。”

    王薄讓羅成湊過去,他湊到羅成耳邊低聲說了一段話。

    “區區一點饋贈,還請收下。”

    再端起碗酒一飲而盡,王薄摔了碗,然後仰天唱著一首歌。歌聲渾厚,歌詞很悲涼,似乎是一首軍中的戰歌。

    歌唱完,王薄沖遠處的賈務本道,“該上路了!”

    站在原地,羅成目送著囚車越走越遠。

    王薄一直在唱著那首歌,反復的唱,唱的很是悲涼。

    或許這個曾經的打鐵學徒,歷經幾十年後,終于走到了盡頭,臨死之際,有諸多的感悟吧。

    闞稜看著空空的酒壇,“二十千新豐酒,還搭好幾千的下酒菜,義父你對他太好了,他想殺你呢。”

    羅成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你現在還年輕,有些事情不懂,走吧,我們也回。”

    回去之後,羅成就蒙頭大睡。

    一直睡了大半天才醒。

    郡丞張須陀派人來叫他幾回,見他醉著,便又回去。

    “說了是何事嗎?”羅成問幫他打水的闞稜。

    “不知。”

    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趕到張須陀處,卻見他的營帳正在收拾。

    “听說你去送王薄,還把自己喝醉了?”張須陀問。

    “嗯,覺得王薄有些可惜了。”

    “沒什麼可惜的,大好的局面讓他弄至如今地步,這都是他自己死。你雖然和王薄出身差不多,但你別學他,你還有大把好前程。”

    “郡丞這是要走了?”

    “嗯,王薄已經拿下,山里的賊匪如今也是鳥獸散,沒必要再維持這麼大陣仗了,錢糧消耗太大。總的來說,這次大掃蕩,雖然暴露了很多問題,郡兵鄉團訓練不足,配合沒默契,可還算可以,戰果也很豐富。”

    “接下來,各縣的鄉團會先撤回,然後各縣的郡兵營也都撤返駐地,我會留郡城的一兩營郡兵負責掃尾,各縣的郡兵只要各守本縣就行。”

    “我們也要撤回嗎?”

    張須陀拍了拍羅成的肩膀,“剿匪既然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那麼你這個先鋒自然也就圓滿完成任務了。出來這麼久,也辛苦了,帶著你的弟兄們回章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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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提親


    張須陀親自給羅成沖泡了杯茶。

    “知道你不喜歡煎茶,所以這壺茶沒加佐料,喝點解酒。”

    “謝謝郡丞。”

    張須陀轉身坐下,他看著羅成捧著茶杯喝茶,眼里倒有種關切。

    “你小子挺有意思的。”

    羅成不知道他這話里是何意思,不解的望著他。

    “你知道嗎,前天章丘縣令張儀臣親自押了一批糧草前來,他跟我談話時說起你,對你非常欣賞,還拜托我一件事情,想讓我替他千金做媒。”

    “哦。”羅成應了聲,心里卻是想到了之前大哥跟他說起過的那件事情。

    “看樣子,你也不是安全不知啊。怎麼樣,有意思嗎?”

    羅成沒答話。

    “怎麼,覺得那丫頭配不上你還是什麼?”張須陀問。

    “雖然不是張儀臣親生女兒,可也是他家親戚之女,打小就寄養在張家,一直隨張儀臣嫡女一起長大的。如今張儀臣收了那丫頭做義女,打算將他許配于你,算來身份也對的上你的。”

    縣令張儀臣的義女,身份當然是配的上羅成了,哪怕羅成新得了個九品的立信尉官階,可畢竟也只是一只腳才踏入仕途,有了個官身而已,連個官職都還沒。再說了,張儀臣那是士族名門出身,張家的地位可遠不是章丘南山村羅家能比的。

    一個士族之家,一個鐵匠農家,要說也是羅成高攀才對。

    “張儀臣真的對你很欣賞!”

    那些士族名門能夠百年千年屹立不倒,其實也是有些門道的。不但說家學淵源,而且也大都擁有大量的田地錢財,學術、政治、經濟上都佔優勢,再加上他們一面喜歡聯姻大族,結成同盟。

    另一方面,又會非常注重吸收那些出身寒門的才俊,比如說收些年青能干的貧家子弟做學生啊,讓家里的庶女下嫁,或者是收個婢女做義女然後許配給寒門才子,然後把他們拉攏吸引到家族中來,讓他們為這個大家族效力等等。

    這些手段還是比較實用的。

    經過這次剿匪一戰,羅成的名頭和本事那都是無可爭議的。

    特別是如今章丘城經歷了一場大清洗,縣丞和主薄肯定都無法再留在章丘了,連那些佐史胥吏也都要換人。

    王薄被擒住了,張儀臣有張須陀保,有很大機率留下來。

    張儀臣要繼續留在章丘,特別是要把控章丘的話,就離不開羅成的幫助。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聯姻,羅成要是成了他義女的夫婿,這以後羅成和羅家豈有不幫助他的道理。

    羅成卻沒有答應張須陀。

    那個姑娘好像叫做紅線,他見過幾回,人不錯,只是他從沒想過會和她發生什麼。他和縣令的千金也見過幾回,還有過一次失禮。

    相比起來,若是兩人中選一個,他倒更看中張千金。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士庶有別,他現在的身份,張儀臣不可能把嫡女嫁給他,誰都會是這樣想的。

    收個親戚之女做義女,許給羅成都是特意給羅成抬高身份了,想嫡女,不可能的事情。

    “小子今年才十六,剛剛束發成童,還未到加冠之齡,談婚娶親之事還太早了。”羅成最終還是拒絕了。

    “小子,你可想好了,別人想求這樣的機緣還不可得呢。張儀臣雖只是個縣令,可他們張家那也是幾百年的世家,尤其是張儀臣如今才三十出頭,但就是縣令,以他的才干,多歷練幾年,將來直達部堂也是非常可能的。”

    “你若成為他的義女婿,將來得到的可就不止是章丘縣令的支持,還有來自張氏家族的支持。有他們的支持,你知道有多重要嗎?”

    “郡丞,小子明白我只是個農家子,可我如今實在還是太年輕。”

    張須陀搖了搖頭。

    “你小子果然還是太年輕啊,不過你這性子我倒是喜歡,有我幾分年輕之時的風範。算了,不想就不想,也不用擔心什麼,張儀臣那里我親自替你去說,老夫的面子他還要給幾分的。你也不用擔心張儀臣以後會找你麻煩,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干那蠢事的,不過以後他肯定也不會那麼用心用力的幫你就是。”

    “明白。”

    張須陀拿起杯子飲了口茶,他打量著羅成的臉,卻見他面上並沒有什麼波動。

    “听說你現在在練槊?”

    “嗯,上次我三哥嗣業奪了王薄的馬槊,送給了我,我每天早上練一會,不過沒有人指點,就是瞎練。”

    “馬槊是騎戰利器,然若無良法訓練,便無法發揮其真正威力。”張須陀指點羅成道,“何謂馬槊?矛長丈八曰槊,馬槊其實是長矛變化而來。”

    按他所說,馬槊這種騎兵利器出現的時間並不算早,是在晉後五胡亂華那大混亂時代的產物,馬槊也是和甲騎具裝同時代的產物。

    西晉八王之亂,引發五胡亂華,從而中原陷入三百年動蕩之中。

    戰亂不止,兵戈不休,武器裝備和戰術等都在這個時代飛速發展。

    連人帶馬全副武裝的重騎兵甲騎具裝在這個時代非常耀眼,而隨著人馬皆甲的具裝騎士出現,那麼騎兵們就需要一種相對應的更鋒利的破甲兵器。

    普通的長矛已經達不到這種需求了。

    于是乎,馬槊出現了。

    馬槊長度和長矛差不多,丈八。不是一丈八尺,而是一丈八寸,這個一丈也是漢代的單位。

    古語有雲,七尺為槍,八尺為棍,長矛一丈零八寸。

    漢一尺相當于二十三厘米,因此丈八長矛約為兩米四八,八尺高的男兒也就一米八四左右,並不是很夸張。

    馬槊正是這個長度,將近兩米五,在馬上使用長度是絕對夠了,但普通長矛的破甲能力不行,同時傳統的矛桿也不夠強。

    因此最後便有了馬槊,馬槊的槊鋒更長,槊刃達到了五六十厘米長。同時,馬槊的槊刃還是八面稜形結構,這種稜形的鋒刃結構,最適合破甲。

    不管是兩當甲還是魚鱗鎖子甲、明光甲等各種鐵甲,在這種破甲稜槊刃之下,也是一擊必破。

    而馬槊的槊桿也由過去的普通木桿,改成了復合木桿。

    什麼叫復合木桿,就跟後世衣櫃板材一樣的,采用的是復合技術。

    槊桿用的木料采用桑木中名貴的桑柘木,用細柘桿浸泡油晾干後,再用魚泡膠粘合而成。然後還要橫向纏繞麻繩,勒入槊桿,使其擁有橫向受力能力,最後還要漆生漆,裹以葛布,最終形成一個整體的槊桿。

    光是一根槊桿,前後的工序幾十道,需要三年的時間才能制成。尤其是其使用的材料,一根馬槊的材料足夠制十架強弓。

    這樣的馬槊桿具要極強的硬度並帶有足夠的韌性,適合騎兵的具體沖鋒力度,不易折斷。

    配上六十厘米的八面稜形破甲槊刃,那真是所向無敵。

    “如果你要學槊,我可以教你!”張須陀主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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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拜師

    張須陀就是一名馬槊高手。

    據說隋軍中用槊最厲害的將領,首推史萬歲。史萬歲是開國四大名將,光論勇武可稱第一。一把馬槊,那是無人可敵。

    張須陀曾經就是史萬歲的部下,他的馬槊雖是家傳技法,可也曾得過史萬歲的親自點拔。

    “魏晉以來,但凡稱名將者,莫不用馬槊,且都是馬槊高手。只有一些出身普通的將領,才會用其它。比如說本朝有兩個大將不用馬槊,一是右屯衛大將軍麥鐵杖,他擅用大刀。二是右翊衛大將軍來護兒,擅用鐵槍。”

    麥鐵杖和來護兒兩人都曾經是南陳人,麥鐵杖早年還做過賊,勇猛而有膂力,一日夜能光腳跑五百里,後來加入隋軍,跟隨開國四大名將之一的楊素東征西討屢立戰功,如今深得大業天子寵信,官居右屯衛大將軍,一把金背大砍刀少有敵手。

    另一人來護兒也曾是南陳人,幼時家貧,後來游過長江投奔隋軍,在開國四大名將之一的賀若弼手下任斥候,江南平叛中又隨楊素征討,屢立功勛,如今也同樣是深得大業天子寵信,官居右翊衛大將軍,一把纏鐵槍出神入化。

    這兩人有個特點,一是出身江南,二是出身普通,不是將門,也不是武家,屬于那種天生力氣較大十分勇猛可又只是半路出家投身軍伍的,因此他們最後都沒成為馬槊高手,而是一個練了大刀,一個練了鐵槍。

    而關隴貴族子弟們,基本上都習練武藝學習戰陣兵法,每個人騎射本事那都是打小練起,因此人人都練馬槊,沒听說過哪個關隴貴族子弟不會馬槊的。

    他們有條件擁有馬槊,也有家傳可得馬槊技法。

    但如羅成這樣的,以前接觸不到馬槊,現在有馬槊了,也沒有人指點教導。

    還有重要一點,馬槊那是馬上戰技,這得先練騎術再練馬槊,步下練可練不出什麼,沒有好的騎術,更別想練好馬槊。

    張須陀南征北戰東征西討,不但久經沙場,戰陣經驗豐富,本身他的騎射本領和他的馬槊功力也非常高。

    他主動提出願意教羅成馬槊,那真是求之不得的。

    “怎麼,不願意?”張須陀見羅成呆住,笑問。

    “願意,當然願意,一千個願意。”這樣的好事從天而降,豈有不願意的。

    “既然願意,那你給我奉杯茶,我就算收下你這個弟子了,以後你就是我張須陀的門生弟子。”

    羅成回過神來,連忙倒茶奉水。

    看著張須陀接過了水杯一飲而盡,他才慢慢平定下來。

    張須陀突然收他做弟子,只怕並不簡單。

    想起剛才他說要為張儀臣義女做媒他拒絕的事情,估計也有幾分關系。他拒絕了張儀臣,雖說張儀臣不一定就要為難他,可也不可能再得到他多少幫助,張須陀收他為弟子,這是給他最大的支持了。

    被張須陀欣賞的年輕人,跟張須陀的親傳門下弟子,這當然是有天壤之別的。

    “這段時間,你就先跟隨在我身邊,明天起,我傳授你騎射和槊法。近身兵器,你有六葉錘,這個不錯,近身格殺,是利器。做為騎將,近身的武器用鈍器比刀劍更強。”

    “多謝郡丞。”

    “還喊郡丞,以後除非正式場合,否則當稱我為師父。”

    “是,師父。”

    “好了,先回去休息吧,看你這樣子也是還沒酒醒,等明天,我正式跟大家宣布一下收你為弟子,你呢也擺幾桌酒席,請大伙吃一頓飯高興下。”

    從張須陀處回到營帳里,羅成還有些暈乎乎的。

    就這樣成了郡丞的弟子?

    張須陀可是齊郡二把手,而且這還是關隴將門,他在軍中人脈極廣,雖非頂級的關隴貴族名門,但也是關隴集團的一員。能夠成為他的弟子,他羅成以後在仕途之上,可以說是已經有了靠山了。

    想到這,他也不由的傻笑起來。

    “老五,你傻樂什麼呢?撿到錢了?”

    老四正好進來,卻看到羅成在那一人傻笑,不由的問。

    “沒撿到錢,但比撿到錢還高興。”

    “啥好事,說來听听,莫不是張郡丞剛喊你去是給你封官了?”

    老四就是個官迷,整天想著封官授職。

    “郡丞叫我去,是跟我說張縣令托他做媒,想把他的義女許給我。”

    “還有這好事?”

    “我拒絕了。”

    “你不會是傻了吧,這樣的好事還拒絕?縣令的女兒啊,你怕不是真傻了,你不願意那讓給我啊,我願意!”

    “你不是剛跟靠山村的劉屠夫女兒訂了親嗎?听說劉三娘可是非常勇猛力大的,你就不怕她听到消息,會拎著兩把屠刀過來把你大卸八塊?”羅成笑呵呵的道。

    羅老爹在這個事情上晾了老四一陣子後,才終于找了個媒人去提親。這事情一提就成了,羅家如今不比往前,家里有了六百里地不說,羅家老五還有了官身,老四那也是縣衙里做事的,因此劉家人很滿意,一口答應了。

    就等著選個好日子,然後下娉親迎。

    一听到劉三娘的名字,老四立馬就焉了。

    “可惜了,早知道有這樣的好事,我就不用急著去提親了,哎。”

    “哈哈哈。”羅成一頓哈哈大笑。

    “不對啊,你拒絕張縣令的提親,算什麼好事嗎?”

    “這個當然不算什麼,我高興是另有他事。剛才張郡丞已經收我為弟子,要親自教授我騎射和槊法!這個,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老四一听,眼楮放光。

    “握草,怪不得你瞧不上那幾個老兵頭的本事,原來你是早想著攀上張郡丞啊,高,老五你果然高。這當了張郡丞的弟子,以後這前途自然無亮啊。”

    羅成卻不喜歡听老四這種什麼都往歪處想的調調,“滾!”

    “老五,你幫我問下,張郡丞還收弟子不,我也想跟他學學。”

    “你不是跟老王學撾嗎?”

    “我再學學馬槊也沒啥啊。”

    “小心老王說你欺師滅祖,到時一撾捅死你個不孝弟子。”

    老四馬上想到獨臂老王的狠樣,又焉了。

    “哎,我這輩子,兩件事操之過急了,一是選早了師傅,二是選早了妻子!”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2:26
第139章 奴隸

    感謝靈魂咪戀、玲瓏舒華、六個八、火星男神的打賞,謝謝你們。

    章丘。

    各縣的郡兵營和鄉團都陸續返回,張須陀只留了郡城直屬的幾個郡兵營還在山中掃尾。

    他自己的軍帳也撤到了山南的章丘縣城中,羅成帶著自己的章丘郡兵營和幾個鄉團組成的輔兵營一同返回。

    張儀臣親自率著全城百姓來到城外二十里迎接,這次剿匪,算是打出了郡兵鄉團的威風。特別是對章丘人來說,羅成一戰成名。段偃城等豪強地主富賈大戶們,這回也不得不來犒賞迎接。

    場面非常熱鬧,牽羊挑酒,好不歡欣。

    當天,郡兵營和鄉團便直接駐扎在縣城外,殺豬宰羊,賜酒分糧。

    相比起郡城來的兵,章丘的郡兵鄉勇們更加的歡欣,因為一到章丘,羅成便讓王子明兌現了之前的承諾。

    一車車的銅錢和絹帛布匹還有糧食,從縣城倉庫里拉到了軍營。

    每個持有收據存條的郡兵鄉營,都可以過來兌現他們之前存在軍中的賞賜。

    章丘先鋒這次隨著羅成連戰連捷,繳獲甚多,這些八成都化作了給弟兄們的賞賜,當時繳獲戰利品全都估了價,然後分賞給弟兄們,再登記入帳存在營中。王子明隨後聯系商賈,把戰利品售出,得到錢糧等屯在章丘倉庫之中。

    來自歷城的郡兵們還在為章丘豪強大戶們送的豬羊而高興時,章丘的郡兵鄉勇們卻已經在排隊兌賞。

    賞賜多的有幾十貫之多,如在首戰中立過先鋒功的斥候隊正趙貴,他的賞賜就足有五十八貫之多,他手里抓著一把條子,排在第一個領賞。

    王子明的旁邊,羅成大姐夫周德威負責唱念功績和賞錢數量,一一核對。

    每念一項,王子明便勾一筆,然後趙貴在下面大聲應一句對。

    一筆筆加起來,最後足足五十八千錢。

    “共折錢五十八千錢,趙貴,你這些存條全部兌現嗎?是兌現為銅錢絹帛,還是要一些糧食布匹?”

    兌現錢絹的話,是錢一絹九,比如兌換十貫賞錢,那麼只能拿一貫賞錢,和價值九貫錢的九十匹絹。這樣做,是因為隋朝錢緊銅荒,官府也缺少銅錢,于是采用錢帛兼行的辦法,連商人們交易,一般都要求超過十貫的交易用絹。

    甚至有的地方官府,還禁止百姓商人屯積大量銅錢。

    “兌換糧食和布匹是什麼價?”趙貴問。

    “這里都有兌換的方法,糧、布這些都是市價,甚至比市價質好而價優點,這是都尉吩咐的,自家兄弟,不能讓你們吃了虧的。”

    給大家準備糧和布,也是考慮到好多人拿了賞也還是要買糧買布,因此羅成便要求王子明提前準備。由他去跟那些商販們談好交易,還能拿到比較好的價錢,質量也不會差,商販們不敢坑他們。

    如果讓鄉勇們拿了賞錢去買東西,說不定商販們趁機漲價,可能質量還不這麼好。

    “那我要買點糧食,再買點布,有沒有驢?我想跟我娘子買頭驢,這樣出行方便。”趙貴想著家里妻子以後回娘家方便,便想給她買頭驢。

    “這個還真有,我們這里除了糧食布料等,還有不少東西呢,只是數量不算多。騾子、驢、牛、豬、羊都有,價格嘛都是明碼標價的,想要的可以拿存條來兌換。”

    這些是王子明跟羅成反映之後,特意從戰利品中留下來的。

    他留了不少的戰利品,全是些比較實用的東西,大到耕牛、騾馬,小到一根繡花針,品種齊全。

    完全就能開一個雜貨店。

    羅成听完他的想法後很是支持,便讓他挑選一些質量不錯,而大家又能用的著的東西,拿出來準備賣給弟兄們。

    這就相當于營里開了一個雜貨鋪小賣店,東西來源是戰利品,但也都是已經入過賬的,然後價格實惠專賣給營里弟兄,大家憑賞金存條就能兌換了。

    反正都是大家需要的,直接在營里買賣,營里免的賣給商人們跌價,弟兄們直接買又免了中間商賺差價。

    “那我要挑頭精神的驢子。”趙貴笑著道。

    “可以,後面去挑。”

    幾張桌案前,都排著長隊,都是來兌換賞金的。

    多的如趙貴有五十多貫,少的如那些輔兵的,也有幾百錢。

    不管多少,都能直接兌現。

    還可以直接換購各種所需要物資,也可以兌現之後再去拿錢帛購買所需,只要是營里弟兄,都可以用比外面優惠的價格購買到不少質量不錯,價格卻優惠的物資。

    羅成在營里轉了一圈,就入城去了。

    張儀臣見到他,表情有些復雜。

    “士誠啊,你可知你的拒絕,讓我多麼不高興。”

    一見面,他就拍著羅成的肩膀道。

    “多謝縣令抬愛,只是我才十六,成家立室還早了一些。”

    “知道知道,我不勉強你。”張儀臣嘴上這樣說,心里多少有些不太痛快的。他覺得羅成是嫌棄紅線是義女,可他又舍不得把嫡女許給羅成。

    “听說郡丞收你為弟子了,真是恭喜啊。”張儀臣打起笑臉恭喜。

    “是郡丞厚愛。”

    “士誠,你這次可是為我們章丘大大長臉啊。”

    張儀臣甩開心中不快,拉起羅成的手並肩而行。

    “這次你俘獲的那些賊匪,我都交給郡丞了,那些要被帶回郡城的官府作坊為奴。而你抓的那些逃民,則是我們縣里自己留下來了。這些人,全都貶為奴婢。”

    “不能從輕發落嗎?這些人也不過是些可憐的逃人!”

    “我也想啊,但這些人不僅是逃人這麼簡單了,跟謀反案沾上了關系,可就誰也救不了了。你也知道,本來這次的事情,我想能瞞就瞞,但郡丞卻不肯,所以謀反案是定了,這些人自然也就得重懲。”

    章丘城總共抓了三千多逃民,現在全都關在城外的逃民營里。

    他們的處罰已經定了,全都貶為奴隸。

    “縣里打算把他們全都發賣了,官吏購買能夠優惠一些,你有沒有想買一些,可以讓官吏們優先挑選。”張儀臣又給了羅成一個好消息。

    羅成心里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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