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708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38
第980章 妙手神針能回春

怎麼樣?”

“據我推測,陛下這癥狀,應當是腦中出血,因此導致嘔吐並昏迷,現在的情形,陛下當是已經失去意識,很危險,若是不能及時救治,陛下的腦部將可能永久損傷,到時極可能癱瘓或癡傻。”

李君羨聽了卻反而有幾分欣慰,畢竟這是頭一個能比較有把握說出癥狀所結的人了。

“你既然能看出癥狀,那就一定能對癥下藥,對吧?”

眾人全都期望的看著孫思邈。

“腦部出血,而且我推測極可能是腦部深處出血,一般的藥石難醫。”

“啊?”

“不過可以試一試針炙,以針炙打通穴位,疏散淤血,理清氣血,再加以藥石調劑,應當還有幾分希望。”

“請老神仙趕緊針炙。”李君羨急道。

王鐵漢卻道,“請老神仙先做好準備,需要什麼盡管說,我馬上派人去取,需要人手,也可調尚藥局和太醫署的人來協助。”說完,他拉起李君羨,“趕緊去請政事堂諸相過來,這事得由他們做主才行。”

李君羨這才清醒過來,這麼大的事情,他確實無權。若不是王鐵漢跟他熟,他甚至都沒機會單獨把藥王帶到皇帝面前。

“你護好陛下,給老神仙準備好所需,我這就去請相公們過來。”

今夜流在宮裡當值的是魏征和杜淹這兩位宰相,其它五位宰相則在皇城省內休息。

魏征見到一身臭汗的李君羨,聽著他說完情況,立馬起身,“趕緊去請其它幾位相公過來。”他交待屬吏。

很快,在長安隨駕的七位宰相,全都趕到兩儀殿中。

在宰相們的命令下,羽林郎把尚藥局、太醫署的禦醫、太醫們全都請了過來。

銀針、藥物等全備齊。

“老神仙,請出手吧。”魏征拱手。

孫思邈點頭,“請剛才我選的幾位禦醫留下協助,其餘人暫且退出殿外,不得喧嘩打擾。”

杜淹立即揮手,“都出去。”

於是眾人齊齊退到殿外,站在廊下有些不安的等待著。

夜色之下,蚊蟲飛舞,可眾人卻沒一人離開去躲避,全都候在那裡等候結果。

一眾羽林郎們,更是挺立如槍,目光中滿是擔憂與期盼。

漫長的等待,眼見東方出現了一抹魚肚白,天光放亮,這時殿門才終於打開。

孫思邈有些神色疲憊的走出來,後面的兩個禦醫則是眼睛炯炯有神,一臉驚嘆。

“如何?”

幾位宰相都圍了上前。

“安靜,到別說細說。”

“那到千秋殿去說。”

大家眾星拱月一般,把孫思邈迎到了旁邊的千秋殿裡。

李君羨更是親手捧上一碗參茶,“老神仙提提神,辛苦了。”

孫思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確實有些累了,不過還好,施針還算順利。”

“陛下情況如何了?”魏征急問。

孫思邈一口喝乾杯中參茶,“如我推測的差不多,陛下的癥狀確實是腦內出血,幸運的是,陛下的出血早就已經自己止住了,只不過腦中有淤血未化,加之出血點的水腫,導致壓迫到了大腦的經絡,以致氣血無法運行,於是出現昏迷情況。”

但運氣較好的是,一來皇帝較年輕,他雖腦出血,可血管其實還比較好,很快自己止住了血,沒有繼續出血。

若是老年人腦出血,止不住情況下,有時很可能直接就死了。

再一個腦出血後血管出血點往往會有水腫發生,這也是非常危險的,極容易致死致殘,可皇帝昏迷了三天,卻還沒到最壞情況。

也不得不說,這是多虧了那些禦醫們,他們雖然無法如藥王一樣以針炙治療,卻也通過其它的方法和藥材,緩解了皇帝的病癥。

要不然,三天時間,皇帝早掛了。

“陛下醒了嗎?”杜淹問。

“施針的時候,陛下的眼睛轉動了,而且手指也動了,這是意識在恢復的好現象。接下來不需要繼續施針,每天施針三到五次,並配以藥劑。若是情況好,則三五天之後,陛下當能睜開眼睛。”

魏征問,“那如果情況不好呢,會怎麼樣?”

“最壞的情況,當然是不用說的,不過這種幾率已經很小了,但是還有很大的機率,有可能會致殘,陛下也許以後會癱瘓或偏癱。”

一眾宰相雖聽說皇帝死亡的幾率不大了,可也有些無法接受年輕的皇帝就此癱瘓在床。

魏征直接對其它幾位宰相道,“我看可以授孫神仙檢校尚藥局俸禦之職。”

幾位宰相都點頭,“何須檢校,直接實授。”

孫思邈卻搖頭,“我八十多歲了,一直無心仕途,多謝諸位相公的好意,請恕不能接受。”

不管宰相們如何勸說,他都不肯接受官職,最後提出,不如讓他的大弟子劉神威代他入尚藥局,不需授給重要官職,讓他留在尚藥局學習就好,眾人自然是一口應下。

“陛下現在的情況,需要靜養。今天施針之後,要禁食兩天,什麼都不許吃,但要記得為陛下翻身擦洗,天氣漸熱,得預防褥瘡。”

“還要注意保持呼吸暢通,口鼻咽喉不能堵滯,若有痰,也要及時清理。”

“先臥床靜養一個月。”

“如果施針順利,一個月應當就能化血去淤、通經順絡。不過這一個月內,要嚴禁讓病人情緒激動,否則可能導致腦後再出血。”

一個月是關鍵期,但一個月後,也最好是再靜養一年左右,這一年內不要有情緒刺激,不要過於勞累,以靜心休養為主,輔以適當鍛煉。

此外,就算沒有癱瘓,一般腦出血後,手腳都會有些損傷,因此要做康復訓練,重新鍛煉手腳能力。

“就算完全康復之後,也不得大意,據我以前的研究發現,腦內出血,就算恢復後,也極易復發,且致死致殘率會大大提升。”

“還有,以後要盡量避免情緒過於起伏激動,並且要避免過於勞累和劇烈運動,再一個,要飲食清淡為主,少大魚大肉。”

孫思邈不厭其煩的一條條交待,宰相們全都認真的聆聽,並牢牢記在心裡。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39
第981章 龍戰于野血玄黃

洛陽。

茅山上清宗王知遠道士夜觀星象,發現紫微星東移,見熒惑守心,將心璀璨,可帝星暗淡,不由大驚失色。

這位元道家南天師派分支上清宗掌門人,開山建派,自立一教,在江南很有名聲。不久前,皇帝詔令頒下,封他為護國天師,茅山上清教也被尊為了護國大教。

上清宗的聲名一下傳于四方,不僅壓住了南天師教正傳的龍虎山正一教,甚至也把北方天師教壓下去了。

就連北魏以來,在北方聲勢日盛的終南山樓觀道也被壓了一頭。

當年隋明帝楊廣曾向王知遠執弟子禮,可就算如此,南天師都也比不過樓觀道。誰也想不到,隋末大亂,樓觀道全力支持關中李淵,可沒兩年李淵兵敗身死,樓觀道也不由的地位尷尬。

接到旨意之後,王知遠騎牛下山,帶著數位弟子一路北上。

不料,剛到洛陽城,結果就看到紫微東移,帝星暗淡,偏偏又將星璀璨。

“師父,難道說國將大亂?”

帝星暗淡,將星璀璨,難道不應當是指有大將可能要叛亂,甚至可能取而代之?

王知遠一時也迷惑不解,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星象,要知道當年他就不肯接受楊廣的封賞,後來還離開楊廣,遠走江南開山立教,便是推算出楊廣帝星暗淡,大隋國運衰弱,知楊隋國不長久,於是便離開了。

如今肯出山受封,也是之前觀看天象,推演出羅成武運正隆,大秦國運昌盛。

哪知,剛走到洛陽,結果就又遇到這樣的奇怪天象。

“為師一時也算不出來,真是奇怪啊。”

“師父,之前袁天罡來茅山拜訪之時,不是曾說他在洛陽遠遠望見過皇帝面相,他觀皇帝面相,是貴不可言,命裡長壽嗎?”

王知遠也懂相面之術,但若說到相面,當今天下最有名的還當屬于袁天罡,袁天罡在隋朝時做過縣令,後來棄官遊走江湖,據說凡是經他相過的人,就沒有不準的。

當初袁天罡到洛陽,無數名士貴族來找他算卦看相,就連杜淹和王珪也都去求見他,杜淹是京兆杜氏子弟,而王珪是太原王氏子弟,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士族門閥嫡出。

據說當時兩人故意隱藏身份,只扮做普通讀書人。

結果袁天罡對杜淹說,“你的鼻子左側飽滿分明,臉盤寬闊,以後必定文章顯貴而名揚天下。”

後來,果然杜淹不久後就升為侍御史,而到了本朝,更是高升為御史大夫,加同門下平章事,成為大秦政事堂宰相。

就連王珪,也進入了翰林院,成為儲相。

袁天罡去茅山拜訪王知遠時,便說過當今天子羅成的命相,極貴且是長壽之相。

可現在星象又這般奇怪。

“師父,我們還要去長安嗎?”

王知遠拿出龜殼,又占了一卦。

可根本看不出什麼來,連占幾卦都是如此,於是他只得收起龜殼,“當今天子之命運,完全隱於迷霧之中,根本無法探究,罷,真龍天子非我等凡人可窺命運。”

想了想,“既然來了,那就還是去一趟長安吧。”

“師父,你為何不去拜訪一下李淳風呢?”

李淳風精通天文、歷法、數學,是第一個給風定級分等級的牛人。

他的父親曾是隋朝的地方縣衙小吏,後棄官為道士,很有學問,號黃冠子,還曾為《老子》注釋,撰方志圖十卷,作天文大象賦等。

李淳風自小被稱為神童,在其父的影響小,也是小小年紀就博覽群書,尤其鐘情于天文地理道家陰陽學說。

大業七年,年方九歲的李淳風就遠赴南坨山靜雲觀拜至元道長為師,論輩份,他應當是袁天罡的師侄。

不過兩人的路卻走的不同,袁天罡曾為縣令,後棄官如閑雲野鶴,精於占卜相術,天下聞名。而李淳風卻在回鄉後,經同鄉劉文靜舉薦到嗣業麾下任參軍。

後因其精通天文歷法,被皇帝召入太史局任職。

一個是神棍,一個是科學家。

李淳風一入太史局,便向朝廷上疏,建議改制渾天儀,在他主持下,新製成的渾天儀,將古代的兩重渾儀改為三重,最名為六合儀,中間三辰儀,最內四遊儀。此儀黃道經偉,赤道經偉、地平經緯均可測定。

皇帝羅成也因此功授其為太常博士,並令其主持朝廷歷法的修訂。

若說當今天下相面之術誰最強,當然是袁天罡。

可若說當今天下觀星象誰最厲害,還得是李淳風。

王知遠猶豫了一下。

要知道,這年頭,星象並不是誰都可以亂觀亂研究的,朝廷專門設立了太史局,有專門的官員負責研究天文星象歷法,但研究的結果只報告給皇帝。

一般人若是亂研究星象,敢隨便對人說我昨夜夜觀星象,如何如何,搞不好就是個死罪。

皇帝是天子,天象,也便顯得神秘至極,隨便解讀天象,那還了得,那是皇帝才有的權力。

王知遠深為道士,當然除了煉丹也是會研究天象的,但研究歸研究,找李淳風一起研究,可能就犯忌。

不過王知遠確實很想知道,為何會有這種他都看不懂的天象。

他前往拜訪留在洛陽沒隨駕的太常博士李淳風。

見面之後,聊了一會。

李淳風道,“此乃陰陽之卦也,上則,用九,見群龍無首。下則,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蒼龍七星宿即將來臨,陰陽之爭引發激烈的戰爭。”

“龍戰死於荒灘,血流三萬裡!”

王知遠聽到從李淳風嘴裡吐出的這些玄之又神的話,不由的大驚失色。

這位護國天師,都不由的暗暗心驚。

不管這些話裡究竟隱藏著何等玄機,可戰爭、流血,都無不預兆著可能會有一場大兇之危,而且必然是兵危。

聯想起皇帝禦駕西征,朝廷征發大軍於河隴大戰,莫非這些預兆是指這件事情。當年楊廣發百萬軍東征高句麗,結果三征後就亡國了,難道說當今天子••••••

“李道友,河隴戰事難道有意外不成?”

李淳風告訴王知遠,“剛傳到洛陽的消息,說西突厥發兵增兵二十萬,吐蕃發兵十萬,戰爭已經再次升級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39
第982章 生變於肘腋之下

西突厥發兵二十萬,吐蕃發兵十萬,都要進入吐穀渾,為慕容恪復國。

他們無意于大秦帝國的強硬警告,仍然一意孤行,不但沒有化解干戈之意,反而叫囂著要讓秦國退出河西,退到隴山以東。

面對著這樣的囂張態度,就算如今皇帝腦出血昏迷在長安太極宮裡,可政事堂的宰相們也絕不甘心退讓妥協。

此前曾提出過議和的陳叔達,現在也已經跟侯莫陳等宰相一起統一了口徑,決定先打了再說。

“勝利不是談出來的,尊重也不是談出來的,那是打出來的。”十足鷹派的中書侍郎侯莫陳乂如此道。

出鎮在外的樞密使張須陀和兵部尚書衛文升正在返回長安的途中,而中書侍郎房玄齡、尚書左僕射杜如晦兩位宰相,則正從洛陽秘密護送著皇太子趕來長安的路上。

去接兩位宰相和皇太子的,是尚書右僕射王子明以及左神威上將軍張亮,他們帶著四千神威軍輕騎,疾馳回洛陽,迎接皇太子來長安。

與此同時,長安的政事堂中,剩下的六位宰相正暫時代替皇帝執政。

“向河西增派十萬兵馬,由衛相掛帥如何?”翰林院承旨學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溫彥博道。

“衛相年紀太大了,只怕身體吃不消,我看當選一員大將軍前往統帥河西戰事。”侯莫陳提議。

“麗江王存孝還在山南,不如派人傳令,讓他掛帥統兵,鎮守河西?”溫彥博道。

結果他的這一提議立即遭受到了老相公屈突通的反對,“糊塗,現在是什麼時候,陛下病重,雖有藥王神針醫治,可皇帝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甚至能不能醒來都還未知。這種時候,更不得讓宗室掌握軍政大權。”

讓存孝去河西坐鎮,擁兵十幾萬,若是皇帝能醒來還好,萬一皇帝醒不來,到時皇太子來長安即位,如果羅存孝有什麼野心,怎麼辦?

他手握十幾萬大軍,一旦反叛,後果不堪想像。

尤其是存孝又是員猛將,還是皇帝的兄弟,他若反叛,可不比一般將軍反叛,說不定還真會有許多人支持他,畢竟太子還太年幼了。

兄終弟及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的,國難立長君,這也是常有之事。

屈突通也是七十多歲的老相國,他對於權力爭奪這事還是比較看的清楚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我以為,不但不能讓存孝去河西統兵,甚至朝廷還要給他下道命令,讓他加緊時間,趕緊到雲南麗江封地就藩,並且無旨意,不得輕離封地。還要給麗江王國的親軍將領下密令,一旦存孝有什麼異動,可立即捉拿,先軟禁起來再說,這種關頭,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做亂。”

“不至於吧?”

“有什麼不至於的,以防萬一。難道諸位不記得當年西魏宇文泰死後,宇文護之事?”

宇文護字薩保,本是宇文泰的侄子。

早年跟隨著宇文泰東征西戰,屢立戰功,官至驃騎大將軍。

宇文泰病逝之前,臨終將權力移交給宇文護,讓他接掌西魏國政,輔佐自己的兒子。宇文護後來迫使西魏恭帝禪位於宇文泰之子宇文覺,建立了北周。

也因此封大司馬,進爵晉國公。

可是此後宇文護專權擅政,三年內連殺宇文泰三個兒子,立三帝殺三帝,後來還殺了八柱國的趙貴、獨孤信,總攬朝政,領左右十二軍,權傾朝野。

若不是宇文泰第四子宇文邕十分精明能幹,韜光養晦,騙過宇文護,最後找機會除掉了大意的宇文護,宇文泰在九泉之下都是死不瞑目的。

屈通突道,“當年宇文護隨宇文泰征討天下時,那也是忠心耿耿的,可後來宇文泰那般信任他,臨終托孤,可他卻三年立三帝殺三帝,權力面前,可沒有親情可言的,尤其是天家。”

他言外之意,羅存孝固然是皇帝的親兄弟,也戰功赫赫,但誰能保證他不會是下一個宇文護?

“不僅是不能讓存孝回來,就是在關外的士信,也應當政事堂下令,免去其軍職,調其回京,最好是直接給他實授封地,讓他盡快就藩之國,以免生後患。”

“趙王就沒有必要了吧,趙王的墩厚可是人盡皆知啊。”

“只是以防萬一,如今是非常之時,必須得提防宗室,絕不可讓他們手握軍政大權,最好是讓他們盡快就封,這樣宗室諸王在外,也可屏藩朝廷。若是朝中有一日出了權臣奸相,宗室諸王也可號令起兵清君側。”

魏征被屈突通這話說的不由的一臉尷尬。

說什麼奸相權臣,什麼清君側,他們在座的都是宰相,真要出奸相權臣也只有他們啊,哪有這樣說自己人的。

不過他倒也不得不承認,屈突通的這番話,確實是老成持重之言。

皇帝在的時候,他再怎麼信任眾兄弟,再怎麼授封他們官職,讓他們統兵執政,都沒有關系,因為不論是嗣業還是存孝,他們再厲害,也無法超過皇帝。

有皇帝在一天,就能死死壓住他們一天。

可萬一皇帝不在了,這事就不好說了。

大秦宗室雖少,可羅嗣業、羅存孝、羅士信、羅藝,這四王就足夠頂半邊天了,個頂個的了得厲害,誰也不敢輕視大意。

至於羅繼祖羅承宗羅壽等幾位宗室,雖說沒什麼威望,但也得一視同仁,否則也在嗣業他們那交待不過去。

皇帝一天不能清醒過來,那幾位威名赫赫的宗氏王,就一天威脅著年幼的皇太子,威脅著朝廷的安穩。

“還有長孫無忌,他是長孫昭儀的兄長,也是梁王的舅父,這個時候,得小心謹慎,可暫時將他調離洛陽府尹這個重要的位置。”

大敵當前,幾位宰相也是操碎了心。

既要防外敵,又還得提防內部。

這種時候,隨便哪裡出點問題,都將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讓單雄信回長安,他是皇太子舅父。”魏征道,“至於河西,可交由程咬金坐鎮,再由裴行儼和薛萬徹、牛進達協助,給河西再增兵十萬,有十五萬人應當可守住無憂。”

“至於隴右一線,還是由秦瓊坐鎮主持,再讓尉遲恭、來整為副將,給他再增兵十萬。”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39
第983章 縱欲傷精腦中風

事急從權。

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又還未至,這個時候,政事堂的六位宰相做出的決定,便是代天子攝國政。

“詔授秦瓊為隴右道行軍大總管,以尉遲恭、來整為行軍總管,統領隴右諸郡兵馬。”

“詔授程咬金為河西道行軍大總管,以裴行儼、薛萬徹、牛進達為行軍總管,統領河西諸郡兵馬。”

“詔授單雄信為西京行營總管。”

隨著這幾道最新授命的,是朝廷下令,全面徵召河朔關隴,河南河東巴漢湖北諸地兵馬增援西北。

並令劍南、巴漢兩道全面加強戒備,以防吐蕃西羌入侵。

等樞密使張須陀和兵部尚書衛文升趕回長安的時候,這個時候政事堂已經完成了部署。

河西一線,集結十五萬兵馬。隴右一線,集結十五萬兵馬。

而在關中長安,又集結十萬禁軍內軍。

為防江南三藩趁機作亂,朝廷又令淮南、河南、巴漢一線,並嶺南諸道,全面戒備。

可以說,整個大秦的戰爭機器已經拉到了極限。

兩位老帥一回來,都是不敢置信。

“之前不是說控制戰爭規模,打一場有限的小規模防禦反擊戰嗎,不是說好不超過十萬兵馬,為何現在搞這麼大陣仗?”

“陛下呢?”

魏征苦笑著把兩位前來面聖的老相公拉過來,“有件事情之前不便告訴你,怕路上洩露消息,因此才急急讓你們回來,陛下出事了,昏迷好多天了,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張須陀一愣。

“胡說,陛下年紀輕輕,身強體壯,怎麼可能?我這老頭子渾身傷病累累都沒事,陛下能有什麼事?”

“請兩位相公隨我們去兩儀殿見陛下吧。”

兩儀殿中。

孫思邈正在施針。

皇帝的身上插滿了銀針,銀晃晃的細銀針搖搖晃晃,看著就嚇人。而那位英武的年輕皇帝,此時卻雙眼緊閉。

“陛下,張老相公和衛老相公回來了。”

但皇帝對于內侍的稟報充耳不聞。

張須陀遲疑著上前,他低下頭仔細看著皇帝,輕聲呼喚。

“士誠?”

“五郎?”

可任張須陀如何呼喚,皇帝一點反應都沒有。

魏征上前,“孫老神仙,陛下身體如何了?”

孫思邈對圍過來的一眾宰相絲毫不在意,依然在施針,他手法嫻熟,下針準確,輕輕的撚動銀針,一根長長的銀針便沒入大半,卻不會有絲毫出血。

“陛下的反應遠超出我的預料,效果相當的好。前天和昨天都有兩次睜眼,今天早上甚至還說了幾句話,雖然聽不太清楚,有些含糊,但這都是好現象,這說明,陛下的意識正在慢慢恢復。”

“而且,陛下的手腳都沒有受什麼大損,並未出現癱瘓和偏癱的情況。”

“那為何陛下還一直不醒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都是需要時間的。眼下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一個時期,陛下腦中的淤血和水腫差不多都已經消去,只要繼續施針用藥,不出三天,陛下必定會睜眼。”

一眾宰相聽了,都不勝歡喜。

皇帝昏迷這些天,他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不過,就算陛下醒來,也還需要絕對的靜養,需要臥床休息,不能有任何打擾,更不能刺激陛下情緒激動起伏,否則,將有可能前功盡棄,再次復發。一旦這個時候復發,就真是神仙也能救回了。”

魏征對張須陀和衛文升道,“兩位老相公,我們就不要在這裡打擾到陛下了,到外面說吧。”

回到政事堂中,張須陀和衛文升這兩位六七十歲,頭發花白的老相國,都不由的感嘆連連。

“陛下年紀輕輕,身體又強健,以前帶兵打仗,沖鋒陷陣,那可是有白虎戰神之稱,想不到如今居然會發這樣的病。”

“孫老神仙說陛下這種癥狀,便是中風。中風有外風和內風之分,外風因感受風邪所致,內風則是內傷病癥,又稱腦卒中,卒中。陛下的便是腦卒中,是因氣血逆亂、腦脈痹阻,導致血溢於腦所至,因此才會有突然昏僕、嘔吐昏迷等癥狀。”

張須陀卻不解道,“可陛下卻為何為腦卒中呢?”他更瞭解外風多一點,比如說打仗的時候,有時將軍的卸甲風,便是屬於外風,有的將領在天氣炎熱之時披甲作戰,戰後不及休息,便卸甲,結果有時卸甲中風,就是這種外風。

可皇帝卻是內風,是血溢於腦,這就奇怪了,皇帝好好的,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癥狀。

“是否有人謀害陛下?”

“親軍侍衛府全面調查過,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不似有人謀害。”

“老神仙說內風病因較多,但多是內因引起,歸納起來不過是虛、火、風、痰、氣、血六端之因。

情志鬱怒,五志過極,心火暴甚,還有飲食不節,過食肥甘醇酒,脾失健運,聚濕生痰,痰鬱化熱,引動肝風。或是勞累過度,人身陽氣,擾過太過,則亢奮不斂,操持過度,形養失神,以致陰血暗耗,虛陽化風擾動為患。”

“再者有縱欲傷精,也是水虧於下,火旺於上,也是發病之因。”

“此外,氣候驟然變化,也是誘因。”

這些都是藥王告訴一眾宰相的。

衛文升道,“縱欲傷精,難道陛下有什麼縱欲過度之事,陛下從洛陽來,並沒有攜帶後宮妃嬪們來,這長安城又怎麼可能縱欲過度?”

他想到一個傳言。

“我先前聽到一個傳言,說蕭瑀被罷相前,陛下曾去蕭瑀府中做客,然後遇到其姐蕭氏•••••”

關於這個傳言,其實有很多版本,而且傳的有鼻子有眼。

傳的最廣的一個,就是說皇帝有一天突然微服駕臨蕭瑀長安城的府第,然後在蕭府遇到了隋明帝的皇后蕭美娘。

然後,天子便與蕭美娘發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故事。

結果,此事為蕭瑀發現,蕭瑀大怒,不顧君臣身份,與皇帝大吵,弄的皇帝非常下不臺來。

於是第二天,蕭瑀便被罷相,蕭氏為弟弟向天子求情,於是皇帝雖罷其相,但卻又厚賜其封地食邑,授封百里封地千戶邑戶。

魏征怒道,“這不過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謠言,想蕭氏為隋明帝之後,還比隋明帝大了三歲,如今都是五十多歲的婦人,陛下卻正是年輕之時,還未及而立,陛下怎麼可能與其有什麼陰私事?再說,楊廣畢竟曾是今上舊主,今上又豈會對楊廣遺孀有什麼念頭?荒唐,太過荒唐了,衛相也是朝廷宰相,怎麼還信這種謠言呢?”

衛文升卻反問,“請問蕭氏現在哪?”

“蕭瑀罷相之後便赴封地就藩,蕭氏一起隨行了。”

衛文升哦了一句,“那這樣說,看來還真是個謠言了。”

“當然是謠言,天子怎麼可能和蕭氏有什麼瓜葛?蕭氏五十多歲的人,天子更不可能為她縱欲傷精水虧於下火旺於上而腦卒中風。”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40
第984章 孤城遙望金城關

五月底。

宰相王子明、左神策大將軍張亮,自洛陽迎接皇太子嘉文入長安,房玄齡、杜如晦兩位宰相隨同到來。

六月初一日。

太極宮中傳出詔令。

皇帝染恙,身體不適,需要靜心休養,因此詔令皇太子嘉文代攝國政,政事堂諸相輔政。

太子聽政于東宮崇教殿。

初二日,太子召護國法師少林方丈道信、護國天師上清掌門王知遠,為皇帝祈福。同日,太子頒下太子教,大赦天下,並減免關隴河朔四道地稅一年。

初三,頒太子教,賜予文武職事官員勛升一級,賞給八十歲以上平民糧食、布帛。

初四,趙王羅士信分封於關外忽汗河畔,授封五百里封地,賜封號渤海王,建渤海王國,賜封戶三千。

初五,燕王羅藝分封于廣南道日南郡之西南,於霧濕嶺以西,羅倫江畔授封五百里封地,賜封號日落王,建日落國,賜封戶三千。

十一日,羅繼祖、羅承宗、羅壽三王並封於遼東關外長白山東南沿海,各賜封三百里封地,封戶兩千戶。羅繼祖為長白王,羅壽為土門王,羅承宗為海參崴王。

六月十三日,白天出現太白金星,皇帝已經一個月沒有露面。

吐穀渾南部,大非嶺上。

天氣也漸漸好轉,風雪不再,可卻又下起綿綿的雨來。

自伏俟城南下已經兩個多月了,離攻下大非嶺營寨也有兩月,距離他從烏海城撤回嶺上,也有一個多月了。

但援軍卻始終未至。

可相反的,敵人的增援卻越來越多。

到此時,大非嶺四面,已經有吐蕃軍三萬,黨項兩萬、白蘭一萬、多彌一萬、東女、白狼八國三萬,吐蕃與西羌聯軍十萬,占據大非嶺東與南兩面。

而吐谷渾的慕容恪、慕容安遠叔侄與天柱王,也拉起了十萬吐穀渾部落兵,駐於大非川北面。

西突厥也有十萬軍隊抵達,占據的卻是大非川的西北面。

三路大軍,共三十萬人,將大非嶺的九萬大秦軍民,圍的一層又一層。

天氣的好轉,對於嗣業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們駐於山嶺營柵之內,糧草軍械充足,早早就把破烏海和奪大非嶺營寨奪取的眾多牲畜牛羊宰殺了不少,醃曬肉乾。

天氣越冷,他們倒越是安全,宰殺的牲畜內也好存放,直接雪地裡凍著,或是用鹽醃了風幹。大雪天,敵軍雖眾,卻難以攻山。

幾次試探的進攻,都被嗣業指揮秦軍輕松的擊退。

但隨著天氣轉熱,凍著的牛羊肉不好保存了,得去砍伐柴草熏烤或燉煮以保存。二來天氣好了,敵人的進攻也方便了。

唯一的好處,也就是戰馬不用天天吃幹草料了,能吃到大非川上的青青嫩草,補充一下驃。

“援軍為何久久不至?”

郭孝恪有些牢騷,雖說見慣大風大浪,四面三十萬敵軍,嚇不倒他。可是被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高原山嶺上,也是很無聊的。

他最討厭的是這的高原反應,哪怕呆了幾個月了,比最初時的反應好的多,但也依然讓他不適,經常感覺頭痛。

燒個水都老是燒不開,更別說天天吃肉,人都快吃吐了。這裡肉不缺,可缺調味料啊,只有點鹽巴,這肉吃的也是無味。

“你說,總不會是援軍路上中了伏,被圍點打援了吧?”

薛萬均不客氣的罵他,“你個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也許陛下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只是拿咱們當成了釣魚的大餌了呢?你看現在,三十萬賊子啊,有醜藩,有狂突,有蠢吐穀渾,多好啊,一次釣來三十萬眾,這稍運籌運籌,不就又是一次馬邑大捷嘛。”

兩人一邊拌著嘴,一邊嚼著牛肉幹。

風幹的牛肉幹雖說有腥味,可總比羊肉好吃點。

“他娘的,這雨什麼時候停啊,身上都潮的要長蘑菇了。”

嗣業靜靜的站在那裡,山上秦軍將士們表現還好,雖然也有些煩躁,可他們畢竟是秦軍,有老兵和軍官們約束著,還沒什麼事。

可那些民夫,卻都已經躁動不安了。他們天天嚷著,家裡該收莊稼了,出來這麼久了,家裡擔心,又說家裡沒人收莊稼。還有人說,這麼久不回去,說不定婆娘都以為他們死在外面改嫁了。

前幾天,已經出現有民夫私自結夥下山,想跑回家去。

雖然被巡邏輕騎發現,及時攔截帶回,可這依然開了很不好的頭。

嗣業只得下令,把這夥人吊起來,當眾每人抽了二十鞭,並罰他們接下來掃一個月廁坑。

“山下的敵軍,估計要有一次大的攻城了。”嗣業開口。

“攻就攻唄,巴不得來,天天閑著無聊,身上全是蝨子,煩的很。來幾個醜蕃傻羌,剛好讓爺發泄發泄。”

“慕容順好像要壓不住吐穀渾兵了。”嗣業又道。

郭孝恪和薛萬均這兩痞子便都閉嘴了,他們雖一直看慕容順不爽,可現在大家同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那三萬吐穀渾兵,對他們守寨可是至關緊要的。

“娘的,那些吐穀渾人不會想下山投敵吧?”

“未必沒有可能。”嗣業道。

“那怎麼辦?要不咱們先下手,把他們全砍了再說?”薛萬均道。

嗣業翻了翻白眼,跟這兩傻缺在一起,有時挺寂寞的,他們沖鋒打仗是好手,可要想跟他們談點有技術含量的東西,那就找錯人了。

他這時挺懷念劉弘基、殷開山、侯君集他們的,哪怕是後來到他麾下的段志玄,其實也挺不錯啊。

“我們需要知道朝廷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何遲遲沒有援兵過來,我需要派一些勇士突圍出去,把這裡的情況帶出去,並帶回外面的情報來。”嗣業道。

郭孝恪撇撇嘴,“可是這前前後後都派了幾百人出去了,每一次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我估計就算有人沖出去了,可也很難再沖進來,幾十萬醜蕃傻羌攔著呢,想過來太難了。”

嗣業不再理會二人,轉頭就走。

他回到帥帳,對親衛道,“去把王玄策叫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40
第985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

淅淅瀝瀝的細雨終於停了。

雨後微風吹過,卻沒有帶來清新的空氣,只是吹來陣陣的血腥惡臭。

大非嶺下。

山風吹過,卷起地上殘破的旗幟。

白色的戰旗,大半已染成了赤色。

旗下,屍體層層堆堆疊壘。

秦軍營寨最前沿的柵欄,距離最近的一支敵軍也有數裡遠,正面並沒有半點踩踏痕跡,那些屍體出現是在東側。

那邊本是一片陡坡,可昨夜卻有千餘黨項羌拓跋部過來偷營,意圖從這裡以鉤索攀上山嶺,結果卻不料秦軍外松內緊,守的滴水不漏,故意放他們靠近,等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出現。

萬箭齊發,箭矢亂飛。

緊接著一支輕騎殺出,還沒等後方的蠢羌前來接應,秦軍輕騎就已經結束了戰鬥,千餘拓跋部的戰士,被射殺一盡,他們的頭顱被輕騎砍下,然後被秦軍輕騎綁在馬鞍下,旋風般的呼嘯得勝而歸。

只留下他們一地的無頭屍首。

得勝的秦軍輕騎,把他們的頭顱插在柵欄之上,每一個尖樁之上,必高懸一個蠢羌人頭,這些人空洞的眼神,直直的望著遠方的羌人大營,但他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拓跋部派出數千人過來接應,可他們趕到時一切已晚,只剩下遍地的無頭屍首。

他們想要收屍,可看著橫七豎八倒臥於嶺下的屍體,卻徘徊不敢靠近。

直到天亮時,拓跋部的首領又找醜蕃拉來數支兵馬,推進到嶺前,意圖為自己押陣然後好收屍。

雖說夏風涼涼,可空氣之中卻充滿肅殺之氣。

“都準備好了嗎?”

東側山嶺上,嗣業帶甲,問道。

“請節帥放心,我們的投石車最遠射程達三百步遠,弩車最遠射程更達七百步,山下蠢羌的屍體全在射程之內,只要他們趕來,就讓他們償償我們紅衣大炮的厲害。”

嗣業軍中也有一個團的神機軍,他們可是大秦最專業的炮兵。

南下之時,嗣業軍中並未攜帶投石車,但投石車對於神機軍的炮兵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太難的東西,神機軍最強的是他們的炮手和炮匠。

只要有炮手和炮匠在,給他們些時間,他們就能按照標準化作業,造出一門又一門的神機大炮來。

畢竟只要帶上神機大炮關鍵的棘輪,其它部件都是可以現造的,不過是一堆木頭,加上配製箱,然後一堆石頭罷了。

雖說這種臨時打造的性能要差些,但依然粗糙夠用,威猛無比。

神機炮兵們現在掌握的神機炮,最猛的一款,射程三百步,發射一百五十斤的石彈,所中之處必為齏粉。

就算這種巨型重炮打造不易,可發射百斤的,幾十斤的,就算是十五斤重的,也是殺傷力驚人,十五斤重的石彈投出,別說砸中,就是挨著點都要死,哪怕是如吐蕃騎兵,其中最精銳者,人馬皆披雙層甲,也一樣擋不住。

普通騎將手裡的戰錘鐵鞭,不過數斤之重,可揮擊打中,也是中者立斃,更何況超遠距離投射過來十幾斤的炮?

“先別用神機大將軍,用神機校尉。”嗣業交待。

神機軍的炮手們把他們的配重式投石車稱為將軍,其中最頂級的一百五十斤石彈炮,稱為神機大將軍,一百斤重石彈炮稱為神機將軍,而五十斤重的稱為神機郎將,十五斤重的則稱為神機校尉,神機校尉之下,還有更輕的五斤炮神機勇士。

大炮有大炮的優勢,小炮也有小炮的長處。

小炮雖射程要近,殺傷要輕,可只要敵人靠近,卻能憑數量優勢,置敵於死地。

而大炮的優勢在於射程,吐蕃和黨項人手裡也有一些簡易的投石車,他們的投石車是傳統漢式的拉索式投石車,一端裝石彈,另一端則綁著十幾條甚至幾百條皮索,一群人在後面猛拉投擲。

效率低下,尤其是射程不遠。

只要他們敢推進到山下,想以投石車來打營寨,嗣業便可讓神機大將軍和神機將軍以巨炮超遠發射,直接在他們的射程之外,對他們一通狂轟亂砸,把他們的投石車全砸散架。

拓跋部的首領拓跋豹赤紅著眼睛,昨夜本想立個大功,結果卻不料損失這麼慘重。

一千餘人,在整個大非川四面的三十萬大軍中,確實不多。

可對於拓跋部來說,這都已經是他們此處出兵一成多的兵力了,尤其是此次一萬黨項羌兵,可是來自八大部落的,拓跋部雖是黨項諸部中最強的,但也只來了兩千,昨晚直接損失了一半多。

這群頭上髡發結辮的黨項羌人,一直留在西羌源地的黃河源頭一帶居住遊牧,這裡條件惡劣,部落繁衍困難,黨項諸羌,大的部落也不過兩三萬人,小的也才數千。現在拓跋部直接死了一千,這真跟死了爹娘老子一樣。

現在拓跋豹心裡一萬個後悔,怎麼就聽信了那醜藩帥之語,三兩下被激將了呢。

他身上披著一件豹皮甲,這是他親搏殺的一隻花豹,今天,他必須把死去勇士們的屍體帶回來,否則,沒有臉繼續統領部族眾人。

在他身後,剩下的近千拓跋部戰士,身上披著各式各樣的皮甲,也有少數的鐵甲,他們的兵器也比較混雜,有長矛有短刀,也有弓箭。

拓跋豹面帶悲傷的走在部落戰士們面前,悲嗆的錘打著自己的胸膛,向部落戰士們訴說著悲傷。

“必須將戰死者的屍體帶回部落,如此才能讓他們與地下的拓跋先靈們團聚。”

神機炮手們有些無聊著瞧著山下的蠢羌,“囉索個什麼呢,你倒是他娘的趕緊上啊。”

這些炮手們這段時間忙著打造神機炮,在山上設立炮點,山下量好距離,做好標記,可以說萬事俱備,就等著能出手的那一刻了。

拓跋豹在山下喊了半天,然後又是跪地,又是哭拜的,最後還拿出刀在自己的臉上狠狠的割了一刀,讓鮮血流滿面。

“勇士們,隨我帶部落的勇士英靈回家!”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40
第986章 烈焰紅旗白鬃馬

許多拓跋部戰士,都拿出刀跟首領一樣,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然後叫囂著向山嶺上前進。

其它黨項羌諸部戰士,則散佈在兩翼,也緩緩跟進,拿著弓箭長矛大喊助威。

山上一片安靜。

只有那一面面的紅旗,在隨風輕舞。

似在不屑的嘲諷著山下狂呼亂叫的蠢羌醜藩們。

“已經進入射程!”一名神機軍觀察手喊道。他們早早就在山下量好的距離,設立了許多顯眼的距標。比如一個尖樁,或是一塊塗成白色的石頭,又或只是一個坑,一個土堆等。

這些事先已經量好的距離標記,能夠讓炮手們極大的提高神機炮的精度。

雖說神機炮也沒什麼精度可言,但起碼得知道距離,得有方向。

“別急,剛進入射程而已,不能打草驚蛇了。”

神機軍的配製比較特殊,他們由炮手、炮匠、炮車夫、護炮手們組成,各有任務,但同時每個人,也起碼能隨時擔任另一個任務。

炮手裡又分為主炮手和觀察炮手。

配重箱裡,早已經裝滿了一箱石頭,本來裝上鐵錠是更精準的,但運輸不便,且鐵錠也是重要的軍用物資,所以野戰在外,更多都是就地取碎石裝入配重箱裡,然後封好,這樣一來,雖精度差點,但也還是可行的。

至於石彈,因為在這裡守了兩個多月了,炮匠們倒是有充足的時間,於是就地取才,收集了許多石頭,還把他們打磨的很圓,圓形的石彈能夠射的更穩更精。

標準打造的炮身,標重的配重箱,再加上標重的圓形石彈,能大大提升神機炮的精度,在熟練的優秀炮手手裡,已經能夠精確到落點十丈之內。

他們最王牌的炮手,甚至能把精度精確到三丈之內。

這樣的精度,已經很了不得了。

“別急別急。”

一位神機軍的團都指揮使手按著橫刀,來回走在神機炮陣地上,炮架在山上,已經固定死,居高臨下,更增幾分威力。

昨夜殲滅偷寨的一千餘蠢羌後,嗣業就連夜調動神機軍,讓他們在東南這面山嶺上,架設了一百架神機校尉,另有十架神機將軍、二十架神機中郎將,最猛的神機大將軍因太過巨大,來不及搬過來。

在之前數次的試探進攻中,羅嗣業一直把神機炮藏著掖著,只動用了少量的神機勇士。

這種才五斤重的神機勇士,雖然也砸的蠢羌醜蕃鼻青臉腫的,可畢竟五斤重石彈的投石車不算稀奇,他們自己也有不少。

孤軍困於大非嶺上,毫無援軍消息。

嗣業雖心中也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情況,但他還是很鎮定,並沒因此亂了手腳,他甚至都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沒有援軍來,也要做好長期孤軍奮戰的準備。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想著突圍出去了,就打算憑山嶺死守。

敵軍來的越多,嗣業其實越心安。

因為這意味著敵軍後勤壓力越大,三十萬的大軍,雖說是來自三大勢力,具體是來自三方十幾家的勢力聯軍,可再分擔後勤壓力,也會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的。

真正急的是他們,而不是他羅嗣業。

他已經計劃著,利用山寨之險,利用手裡的神機炮,和秦軍的強弓勁弩,要在這裡狠狠殺傷敵軍。

拓跋部人腳步緩慢,他們對於那寂靜的山嶺十分不安,山上越是安靜,就越讓人發慌。

畢竟,昨夜一千勇士啊,那麼快就被全殲了,他們連接應都來不及,誰也不知道山上還會有什麼樣的殺招。

他們只能握緊手裡的盾牌,期望能夠防禦住山上秦軍的弓弩。

在更後方。

一隊吐蕃騎士立在一片山坡上,吐蕃旗幟之下,一名內襯皮甲外披鐵甲的,頭盔上還掛了一條虎尾的吐蕃將領,目光遙望前方秦軍營寨。

“拓跋部能試出秦軍虛實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這個吐蕃將領道。

這位吐蕃將軍名為噶爾•芒夏松囊,是吐蕃貴族,與王室同宗,世襲領有加布一帶的封地。

當今贊普積極擴張,對外征戰,實力漸強的吐蕃,在南日論贊的帶領下,漸統一規劃吐蕃的兵制,初步形成了一套新制,他將吐蕃劃分為五個軍事行政單位,稱為五如。伍如、約如、葉如、如拉,以及征服不久的蘇毗之地新設的蘇毗如。

伍如、約如在衛地,葉如、如拉在藏地。

南日論贊所設的如,相當於翼,既是一種軍事單位,也是行政劃區,相當于中原一個道,或是總管府、都督大州。

伍如即是中央翼,葉如是左翼,如拉為附屬翼,約如為右翼,蘇毗如便是北翼。

除了新占不久的蘇毗,其餘四如又各分為上下兩部,稱為上下如。

如是軍政合一,每如設如本,意為翼官,統領當地的軍隊以及執掌行政,類似于中原南北朝的都督諸州軍事,或是隋朝時的大總管。

其在各個如下,又設萬戶以及千戶,千戶也稱為東岱。

此時的吐蕃,在全境五如設立了六十一個東岱,每千戶之下又分設小千戶和近衛千戶各一,千戶也相當于中原的縣,握有實權。

每千戶設千戶長,又稱東本。

各如則設將軍或元帥,吐蕃稱為瑪本,每如的各千戶由不同的貴族們統領,各如還有各不相同圖色的軍旗,甚至連馬匹都是各不同色,以為區別。

比如其中伍如的上伍如,是烈焰紅族,長白鬃馬,下五如則是黑色獅子旗和白蹄豹紋馬。

這一整套新軍制的建立,是在南日論贊攻無不勝,吐蕃劇烈擴張的背景下實現的,這也使得吐蕃從原來一個貴族聯盟,開始邁入一個集權的王國。

噶爾芒夏松囊做為一名與王宗同宗的吐蕃世襲貴族,便是在蘇毗設如之後前來擔任東岱東本的,手下實統一個千戶。

此次出兵,蘇毗做為前線,自然也是大舉出動。

蘇毗兩個支如,出動了十個東岱,加之從後方抽調過來的二十個東岱,吐蕃抽調了一半的兵力過來。

對於吐蕃這個軍民一體的新興王朝來說,這已經差不多算是傾國來戰了,雖然其最高能動員六萬吐蕃軍。

做為一個有野心的東本,年輕的噶爾希望能以大非嶺做為自己的進身之階,建功之本。

至於黨項羌的拓跋部,在他眼裡不過是一群可以用來隨時犧牲掉的僕從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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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7章 秘不發喪藏玄機

巴漢道,巴郡。

西漢水與長江在此匯集,因此處為巖鹽產地,故向來富庶,又有江河水運便利,使得巴城這座小小縣城,在隋末動蕩結束後,飛速的繁榮起來。

巴縣(重慶),此地原為濮夷之地,濮夷無君長,各以邑落自聚,故稱百濮。

羅存孝站在船甲板上,看著漸漸駛進的巴縣城池。

“大王,此處戰國之時,巴國從漢水流域南遷至長江上游,先後在枳、江州、墊江等地建都,後巴楚兩國激戰於荊門,相持數月,巴人不敵而歸。巴蜀相爭,最終不料贏家卻是秦國。

秦國攻滅巴蜀,統有其地,一統天下後,分天下為三十六郡,巴蜀各為一郡。”

站在存孝旁邊的是一位跑江的船老大,專跑三峽上游,對于此地歷史典故還是非常瞭解的,對於這位名聞天下的存孝大王,有意巴結,十分賣力。

“秦滅巴國後,屯兵巴地,築巴郡城,城址就在長江與西漢水(嘉陵江)匯合之處附近,這也是巴縣建城之始。”

巴縣曾一度設為江州,從漢魏至南北朝歷經數百年,直到隋開皇之初,以渝水繞城,改為渝州,這也是後來重慶簡稱渝的由來,渝,便是指嘉陵江下游。

唐短暫控制巴蜀期間,曾把渝州隸屬於夔州總管府,劃入山南道。

而後大秦攻滅李唐,把漢水巴地設為巴漢道,單劃一道。巴郡因西接劍南道,東出湖北道,占據了長江中上游重要的位置節點,因此為朝廷所重視,特意在巴城增駐府兵,甚至還有一支專門的內河水師。

與此同時,借助長江和西漢水這兩條黃金水道,尤其是因為江陵暫時還在蕭銑手中,於是本來長江中上游中心的商業中心,便從江陵變成了巴城。

特別是另一條重要的陸路商道的打通,更是使得巴城成為西南工商業的中心。這條陸路上商路,北上抵漢水邊金城郡,往西入漢中郡,再往北便過散關入長安。而從金城郡沿漢水而下,向東則抵襄陽、南陽,再可往長安、洛陽、江南等諸地。

從巴城往南,則向西南抵資陽郡(資中),犍為郡(宜賓),蜀郡(成都)。

東南則直抵夜郎郡(遵義),下雲南,廣南。

存孝此次從洛陽入雲南麗江,便是先從洛陽陸路到南陽襄陽,然後改坐船走水路,沿漢水逆流而上至金城郡,再陸路南下通川郡,又換乘水路乘船走西漢水至巴城,然後在巴城又要上岸改陸路南下夜郡郡,再折向西去麗江。

雖說要不斷的水陸換乘,但總體上還是道路通暢,十分方便的。

“怎麼感覺巴城是建在山上?”存孝問。

巴郡其實和蜀郡一樣,都是盆地,但是巴郡盆地不如蜀郡盆地那麼大,而巴縣這又是兩大江交匯之地,所以秦時就築城的巴城是扼守於戰略要點,選在了地形並不是特別好的這處。

“巴蜀多山,不過雲南山更多。”

存孝想起自己的封地在那神外龍雪山下,估計比這還山。

“進城吧,看能不能在這裡招募一批人隨我去麗江。”存孝看了看身後的船隊,從洛陽一路過來,存孝便一路招募百姓工匠,還四處招攬士人,可以說是一路走一路招。

不過效果並不算很理想,尤其是在洛陽河南一帶,中原安定,貧民也大多已經遷移四邊了,剩下的人都是條件還行的,沒多少人願意去那麼遠的麗江國。

倒是進入巴漢後,還多招了點人,這邊情況更差些,倒是有些人聽了他的條件很心動。

存孝打算入巴城再招點人,順便從這裡再采購一批需要的物資商品。若是能夠與當地的商行談成點合作,拉他們到自己封地去發展,就更好了。

船隻靠岸,碼頭一片繁忙。

存孝剛從船上跳下,結果碼頭上就有人過來。

卻是一位綠袍官員帶著一隊紅袍士兵。

“下官拜見麗江王。”

存孝有些意外,“有事?”

“下官李成,是江津驛站的驛丞,有一份朝廷命令要轉交給大王。”

驗過身份,接過公文。

存孝看過之後,眉頭皺起。

命令來自長安,卻是政事堂簽發的,要求他加快行程,盡快抵達麗江封地就藩之國,不得在路上遷延耽誤。

這語氣,讓他疑惑。

“最近朝堂上有什麼大事發生嗎?”存孝問。

李驛丞搖頭。

“驛站應當有最新的報紙吧?把最近一個月的報紙,都拿來給我看。”存孝不客氣的道。

那驛站似有些為難,但又不敢抗拒,最後只得應下。

存孝直接隨驛丞去了驛站,他把最近一個月來發行的報紙都看了遍,主要是東方新聞、洛陽日報等,這些大報發行廣,巴城雖是西南邊地了,但每期也都沿著驛站發過來,一期不少。

仔細的看完後,存孝眉頭皺的更緊了。

劉洎是存孝在南陽招募的一個幕僚,他原本是蕭銑的吏部侍郎,後見蕭梁偏安一隅還內鬥不止,於是乾脆便掛冠回了南陽老家。存孝路過時,特意過拜訪他,希望能夠為自己幕僚。恰巧劉洎也因為在鄉鬱鬱不得志,於是便答應隨他去雲南瞧瞧。

“大王何事憂慮?”

“朝廷出事了,確切的說是皇帝出事了。”

存孝通過翻閱最近一月的諸份報紙,敏感的察覺出了許多東西。

皇帝居然很久沒有露過面了,以往一般皇帝若是出席什麼重要的儀式活動,又或是講了什麼重要的旨意,報紙上都會刊登,甚至皇帝去哪游獵、打馬球,都會有報道。可是這段時間皇帝根本沒有半點消息。

再結合最近皇太子居然從洛陽前往長安,並攝政監國,就更奇怪了。

對此,報紙上只有一句話,皇帝身有小恙,宮中靜養,讓太子監國攝政,眾宰相輔佐。

再加上他剛到巴城就接到的那封旨意,然後還有太子到長安攝政監國後發出的一連串的太子教。

大赦天下,賞賜百官,又是一氣將宗室諸王盡皆分封,並讓他們立即就藩,這一切都透露著許多異常。

劉洎沉思良久,然後一語驚人,“莫非陛下已經駕崩?你看太子攝政之後的教,極似新皇登基之後的旨意啊。”

存孝怔住。

“皇帝駕崩?怎麼可能,皇帝還這般年輕,就算皇帝真萬一駕崩,也必定第一時間詔告天下啊?”

“大王,有一個詞叫秘不發喪啊!”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41
第988章 主少國疑身不免

嘉陵江邊。

存孝還處於極度震驚之中。

“不可能,皇帝如此年輕怎麼可能駕崩?不可能,為何會有秘不發喪?”

在他看來,這事情透著古怪,但不可能是皇帝駕崩。就算皇帝真駕崩,為何要秘不發喪,更為何要下令讓他馬上就藩之地,難道不應當是馬上召他入京嗎?

其餘的諸王,也一併被太子教分封就藩。

劉洎卻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種種線索,都把他引往那個方向想。

“大王,某是說萬一,若萬一陛下此時真的駕崩了,你說朝廷應當怎麼做才最穩妥?”

存孝心亂發麻。

“大王不如聽我替你分析分析,如果萬一,皇帝真在此時突然暴斃而亡,我是說萬一,這不是沒可能的,皇帝雖春秋鼎盛,身強體壯,可早年也曾沖鋒隱陣,身上舊傷無數,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什麼隱疾。多少英雄帝王,早早暴斃駕崩啊。”

“若萬一陛下真的突然暴斃,又是在長安城,那麼若我是隨駕的政事堂宰相,則當務之急是什麼?當然是先要穩住局勢,太子還遠在洛陽,偏偏河隴還在發生大戰,這種時候,要穩定軍心、穩定朝堂、穩定天下,當然最好是先秘不發喪,趕緊派人接太子回長安城。”

“然後先詔令太子攝政監國,然後呢?自然是把能威脅到年幼太子的諸位宗室封王,盡皆分封就藩,免得禍起蕭墻之內。待到內外掌控之後,再行宣佈皇帝駕崩之消息,然後太子靈前即位,便一切妥當了。”

按劉洎這樣的倒推,存孝覺得還真的很像。

“難道?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存孝緊捏著兩個拳頭,他無法想像不僅前才分別的五弟,居然會已經暴斃了。

“我要去長安。”

羅存孝突然道。

劉洎急勸,“大王,萬萬不可。若是沒有那道政事堂命令,大王都沒有理由去長安。現在有了這道命令下來,大王還要回長安,那就更不行了。你若是回長安,只怕性命不保。”

如果真如他猜測的一樣,皇帝暴斃了,那這道詔令下來,就是對他有了猜忌防備之心。此時存孝還趕回去,這不是授人以柄,自尋死路嗎?

朝廷會怎麼想?肯定會以為他是來爭皇位的。

存孝怒道,“老子不想這麼稀裡糊塗的去雲南,我要去長安城瞧瞧究竟發生了什麼。”

“大王,冷靜。你要考慮清楚,如果皇帝真已經駕崩,你打算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為皇帝哀悼。”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大王難道就對皇位沒有半點想法?”劉洎問。

存孝猶豫了一剎那。

“就算萬一皇帝真的駕崩了,那皇帝也還有太子,太子雖年幼,卻是皇帝嫡子,早就立為儲君,他自當繼位。”

“大王真這樣想?大秦立國才四年,太子還不到十歲。天下都還未一統,江南有三藩,朝中雖剛清洗了舊貴族門閥士族,然依然還有很強的勢力在,更別說,如今西突厥吐穀渾吐蕃三藩來攻,關隴危急,這種時候,幼帝繼位,難免不會導致朝堂不穩,天下不安。”

“大王你就沒有想過半點其它的什麼?”劉洎盯著羅存孝。

羅存孝眼皮一翻,一雙眼睛瞪的如牛眼一樣大。

“劉洎,本王之所以請你出來,那是聽聞你的名聲才幹。可你現在,是要勸本王謀反篡位,要讓本王做個亂臣賊子嗎?”

說著,存孝的手已經按到了刀柄之上。

只要劉洎敢再胡說一個字,他就會拔刀出鞘,一刀將此人斬殺於面前。

劉洎卻只是哈哈一笑。

“某身為大王幕僚,自然當為大王謀算,若大王欲做一個忠臣賢王,某便為大王提供良言好諫,若大王欲要爭位,某也可以為大王出謀劃策,某是幕僚是謀主,這是某的職責本份所在。”

存孝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你便只能算是忠犬,而非良臣。”

“我接受大王之聘請,只是大王的私人幕府,卻並非朝廷官員,食人之祿,當忠人之事,我自然應當為大王考慮,而不是為朝廷考慮。”

聽到這麼直白的一番話,存孝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好了,廢話不多說,我不知道天下人是如何看待我羅存孝的,但我羅存孝卻不是那種利益蒙眼豬油浸心之人。這江山,雖了是我輔佐陛下打下來的,但君是君臣是臣。哪怕就算陛下真的暴斃而崩,我也不可能出手搶奪我親侄兒的江山,我知道很多人說天家無情,但我羅存孝還沒冷血到那地步,我想回長安,只是想去瞧個究竟,再幫忙。我羅存孝是忠臣,但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是忠臣,若有人想趁亂謀逆,我羅存孝就要拿長撾第一個刺死他。”

劉洎搖頭。

“既然大王也表明心跡,那我也不需要左右猜測了。大王,你既然沒有二心,那麼眼下最好的選擇,最恰當的做法,就是依令而行,明天一早就啟程南下,加緊時間趕路,早日到達麗江封地,如此便算是向朝廷表明忠心,也算是幫了朝廷個大忙,免的他們擔憂猜忌。”

“不去長安我怎麼能放心?”

“大王,你要是去長安,只怕所有人都將吃不下睡不好,還是別添亂了。不管長安城到底是什麼情況,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哪怕真是秘不發喪,也不可能一直隱秘下去,一待宰相們幫著太子安穩住了朝堂,便會公佈情況了。”

“當然,也許皇帝真的只是小染病恙,然後在靜心休養,也趁機鍛煉下太子學習政務的能力也未可知呢。”

劉洎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或許皇帝也有可能是在試探諸宗室王和異姓諸侯們的反應和忠心呢?

“老子什麼都不做,這就是你給老子的建言?”存孝氣呼呼的道。

一身白袍的劉洎卻微微點頭,“對,什麼也不做,就是做到了最好,靜侯消息吧,但願天子無事,否則,只怕這剛恢復安穩的天下,又將陷入多事之秋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9:41
第989章 單皇后垂簾聽政

長江之中,一條江船緩緩駛過。

艙中,江津驛站李驛丞有些不安的站在那裡。

“麗江王與劉洎真是如此說的?”

“屬下不敢期瞞,也不敢有半分隱藏。屬下悄悄安排人竊聽,一句沒漏一字未改。”

李郡丞對面,是一個絡腮卷須的漢子。

“想不到這個劉洎倒是挺有些本事,什麼話都敢說,不過麗江王也是好靈敏,居然憑一道太子教就起了疑心,翻看往日報紙後,就能感覺出皇帝出了事,真是厲害。”

“都督,麗江王今日一早便啟程南下了,原本說打算在巴城中招募些百姓和工匠,采購商貨等,也都沒有做,急匆匆的就走了。”

“李成,你表現的很好,不愧是我張仲堅親自訓練出來的學生,這次的事情,我會為你請功,不過此事你也要嚴守口風,不可再洩露給第二人知道。”

“學生知道規矩。”李成見張仲堅主動提起師生關系,當下也便親熱起來。“老師,若是麗江王不肯奉教南下,那要怎辦呢?”

虯髯客張仲堅嘆一聲,“若是他不肯奉太子教南下,這事就會比較麻煩。”

他南下趕來此處,其實是奉有都尉李君羨的密令。

眼下關鍵之時,太子雖已抵長安攝政,但畢竟才幾歲而已,因此還得依靠宰相們。此時的長安城中,太子羅嘉文攝政監國,而皇后單氏垂簾聽政,國舅單雄信掌握了長安京畿大營。

羽林軍和侍衛親軍府都是擔負保衛太子和皇帝之責。

政事堂的諸相,太子皇后國舅羽林軍親軍府翰林院,算是勉強形成了兩股勢力。不過兩邊並不是對抗,皇后借助兄弟曹國舅以及羽林軍親軍府的力量,制衡政事堂,防止政事堂大權獨攬。

而政事堂也默認皇后他們的這些舉動,諸相沒有禁止皇后干政,以避嫌疑。

只要皇帝一天不醒來,長安朝廷裡的格局暫時便是這樣。

但兩邊也是互相有商有量,比如親軍府是效忠太子的,但也會接受政事堂的命令建議,這在以前皇帝在時,是不可能的,以前親軍府絕不會理睬政事堂的命令。

現在宮裡有個御前會議,便是這兩方人馬一起在太子御前商議重要事務,一起決斷。

他此來,就是奉御前會議的命令來的,李君羨也授權與他,如果羅存孝不肯南下就藩,那麼就要先控制住他。

若是他有任何一丁點的叛亂謀反苗頭,就格殺勿論。

雖然他很驚訝於這個命令,但既然是出自御前會議,說明政事堂宰相們和皇后國舅他們的態度是一致的,在不知道皇帝還能不能醒來的情況下,絕不允許存孝這樣極有威望的宗室王在地方謀反叛亂。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這雖不是皇帝的風格,可眼下執政的卻是御前會議,他們有一致的目標,就是不惜一切,要維護太子的權力。

李驛丞表面是上一個驛站的驛丞,暗地裡卻是侍衛親軍府的一名密諜,存孝昨天和劉洎的談話,都在他的悄悄監視之下,並且如實的匯報給了秘密到來的侍衛親軍府左都督張仲堅。

李成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問道,“老師,陛下病情可有好轉,能恢復嗎?”

“李成,你知道規矩的,就憑你這句話,其實我就可以直接就地處死你。不過,你是我看重的學生,我也知道你並未有惡意,只是關心陛下身體,所以這次就不追究你的罪責了。”

“學生該死。”

張仲堅捋了捋自己的卷須。

“我悄悄告訴你,我從長安南下的時候,陛下情況已經大為好轉。皇帝已經睜開了眼睛,也開始進食,雖然還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孫神醫說這些只是暫時的,陛下的恢復比預期的還要好,要不了多久,就能開口說話,不久後,甚至可以下床走路了。”

李成激動的拍著胸膛,“真是天佑我大秦,天佑吾皇!”

“好了,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再外傳,現在關于陛下的一切消息,都是絕對機密。讓你安排人到麗江王隊伍中,可安排妥當了?”

“請老師放心,學生已經做了安排,麗江王的船上,有學生安排的船工,再往南,路上會有拉船的纖夫,也有學生安插的人。再往南,還會有更多的眼線暗樁安插進去,甚至已經往麗江國封地安排人手了。”

“很好,做我們這行的,就得滴水不漏。”

簡單的安排一番後,張仲堅便又將離開。

下一站,他將前往江陵城,潛入蕭梁國中,如今局勢下,難免江南三藩不會因此蠢蠢欲動,因此侍衛親軍府派出了五位都督中的三位,分別潛入三藩,深入一線,親自指揮情報工作。

必要之時,他們還將喚醒各個棋子,在江南掀起一場大動亂,把水徹底攪渾來。

李成下船上岸後,張仲堅在船上寫了一封密信,然後讓人傳遞回去。

船隻繼續順水而下,將一路駛出三峽,直入荊江。

大非嶺。

拓跋豹帶著族人緩緩的接近嶺下戰死者的屍首。

“舉盾!”

山上毫無動靜,但拓跋豹不敢大意。

各式木盾皮盾藤盾舉起。

山上依然毫無動靜。

後方山坡上。

噶爾芒夏松囊目光緊緊盯著山上,他雖只是一名東岱東本,但一心想當瑪本的他,卻不會放過此次的機會,因此他早早就在贊普前請令求戰。所以此次進攻大非川的十萬吐蕃羌軍中,是下轄三路。

噶爾就是以東本之職,充當左路一萬吐蕃軍的主將,並有兩萬羌人歸他統領。他知道許多人對他不服,說他只不過是憑著祖上的貴族地位,憑著和王室同宗,才拿到了這次統兵機會,以千戶東本之職卻統萬人。

不過噶爾早就有了一套攻奪大非嶺的計劃,不過在正式實施之前,他還需要再試探試探山上秦軍的虛實。

“吹響號角,擂起戰鼓,讓我們為黨項拓跋部的勇士們助威!”噶爾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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