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極道妖鬼 作者:螃蟹慢爬 (已完結)

 
EltonHo 2018-10-17 17:20: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77135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2
第四百六十章 試煉(三)

  對於試煉,江遠倒是不由得想到了當初於玲也曾經歷過。

  那個時候,於玲需要得到幻矖劍的認可,便進行了幻矖劍的試煉。

  那是一個血獄,漫天遍地儘是鮮血,更有無數亡靈存在其中。

  除了考驗於玲的力量之外,也還在考驗著於玲的意志。

  最後若非江遠插手其中,那麼於玲根本無法通過試煉,只會永遠在血獄之中墮落。

  那樣的試煉,對於於玲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一次魔器不易也說要試煉,江遠本不太想參與。但是魔器竟然願意和自己私聊,那麼江遠覺得試一試倒也無妨。

  畢竟帶走一件不能認主的魔器,遠沒有帶走一件能認主的魔器強。

  如今江遠的實力,對於魔器神器之類的武器倒也不是太看重,但是有了這些武器,也能錦上添花。

  「怎麼樣,不易?」江遠繼續和魔器私聊,「考慮好了嗎?」

  魔器沉默了一會,回答道:

  「真魔強大,連吾也看不透。在允許範圍內,吾會給予真魔便利。此便利專屬真魔,吾不會給予那小妖鬼。」

  江遠終於滿意,否則他不介意強行帶走這件魔器。

  「對了,」江遠忽然又問道,「你叫我真魔,是說我是……邪魔?」

  魔器回答道:

  「真魔手段通玄,隱藏得極深,吾也差點看走眼。但是真魔體內邪氣之純凈,卻是真正的魔無疑!只有魔,才是吾等魔器最為適合的主人!故而吾一直拒絕那小妖鬼的認主,就是為了等待真魔!」

  江遠沒有再說這個話題,而是說道:

  「要開始什麼試煉,就開始吧!」

  緊跟著,魔器的聲音開始在江遠和專奠的腦海之中同時響起:

  「吾之試煉很簡單,我會將汝等二人的意識投入到一個異域的投影之中,你們在那異域投影裡會隨即擁有新的身份,並且無法動用所有力量。你們的目的,就是找出對方。若誰先找出對方的,只需通報於我,誰便算贏。不過機會只有一次,確認好了再說。若是找錯了,那便等於是輸。誰若在異域投影裡死去,也算是輸!若是離開方圓十里之地外,亦算輸!爾等可否願意?」

  專奠冷笑一聲:

  「我接受!」

  江遠也笑道:

  「我也一樣。」

  魔器的聲音再度在二人腦海中響起:

  「爾等放鬆心神,意識的投放馬上開始!」

  專奠和江遠當即專注精神,他們紛紛開始在周圍布置法術,並且對各自的人開始交代,以免遭受打擾。

  意識一旦進入另一個地方的話,就相當於是在做夢一樣,只要遭受外界打擾,便很快會清醒過來。

  兩人布置法術,一是為了避免清醒,二是為了防備對方的人搞鬼。

  魔器察覺到二人的行動,告知二人不用太過擔憂,意識裡的時間流逝極快,往往數息之間,試煉便能接受。

  並且魔器會自行監視,若是誰的手下搗亂,便算誰輸。

  做完一切之後,江遠和專奠開始閉上雙目,仍由魔器開始連接二人的意識。

  這個時候,魔器的聲音開始在江遠裡單獨響起:

  「真魔,我可以給以以下便利中的一項:一,選擇異域;二,選擇身份;三,選擇種族。還請真魔挑選。」

  江遠沉思了一陣,說道:「選擇異域。」

  魔器當即在江遠意識之中傳送了一幅幅關於異域的畫面,江遠挑選了一陣,確認了其中一幅。

  當江遠選好之後,意識的投放終於開始。

  這是一種類似於進入意識世界的感覺,雙方都覺得自己的意識彷彿順著一種看不到的牽引,逐漸進入到了另外的一個地方。

  一切的感覺似乎都在逐漸遠離身軀,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一般。

  緊跟著,所有的感覺開始逐漸回歸。

  皮膚感受到了風兒的吹拂,鼻子問道了空氣裡的味道,耳朵聽到了嘈雜的聲音,口中有了唾液的味道。

  緊跟著,江遠張開了雙眼,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間精緻的房屋,空氣中瀰漫著脂粉的香味,雕花的窗戶開著,可以看到逐漸日斜的黃昏。

  在窗口,一個身穿青灰色長衫的男子怔怔負手望著窗外。

  奇怪的是他的髮式,前額大半剃光,後腦留著一條長辮,呈現陰陽頭的髮式。

  江遠摸了摸自己的頭,也是一樣前半頭部剃光,後半部留成一條辮子。

  一張圓桌上盛滿酒菜,飯桌邊上除了江遠,還有著另外兩個人。

  那是兩個濃妝艷抹的美貌女子,她們其中一人正在給江遠斟酒,另一個人則懷抱琵琶輕聲唱到: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江遠打量著現在的自己,渾身不自在。

  這就是現在自己隨機的身份和身軀?他留意到了屋內有著一面鏡子,當即便對著鏡子打量起自己來。

  他現在成了一個消瘦的年輕男子,約莫二十歲左右,身著灰白色長衫,面容還算英俊,但卻充滿一種孱弱和酒色過度的味道。

  江遠微微捏了捏拳頭,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此時這副身軀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毫不為過。

  他的所有力量,果然已經全部消失。

  這樣的身軀讓江遠不由得一陣苦笑,適應了原先那強大的力量之後,突然間變成一個普通人,讓江遠根本無法適應。

  「不易!」江遠在腦中呼喚道,「這是真實的世界嗎?」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充斥著真實的感覺,但是江遠當初選擇這個異域的時候,也發現了裡面的種種怪異之處。

  魔器的聲音很快響起:

  「這只是一個異域的投影,你可將它看作是一個意識世界。投影雖與那異域完全一致,但並不算真實世界。真魔放心,在這裡你並不會真正死去。不過若是『死了』,那就算輸了。吾也沒有辦法違背規矩,也就永遠不能認你為主了。」

  江遠點點頭,他的目光開始在四處搜尋。

  自己的任務是找出專奠,並且向魔器通報。

  可是想來專奠也變成了另外的模樣,也一樣有了另外的身份,要在這個異域之中找出他,該用什麼辦法呢?

  一聲長長的嘆息忽然傳來。

  卻並非發自江遠,而是那名立在窗邊負手遠眺的男子,只聽他揮了揮手說道:

  「你們出去吧。」

  江遠微微一愣,這才發現自己連這副身軀的記憶都沒有!

  他不知道這裡的人是些什麼人,更不知道他們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甚至連自己現在的身份都不知道。

  這樣一來,便等於是有了一個劣勢。

  如果自己不儘早搞清楚一切,萬一引起周圍的人懷疑,鬧出一些動靜。這樣不就等於為隱藏在暗處的專奠指明了方向了嗎?

  當下江遠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想要快速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而這個時候,那兩名美貌女子已經起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窗檯前的男子繼續開口說道:

  「賢弟,你過來看。」

  江遠略一遲疑,然後起身來到了男子的身邊。

  隨著靠近,江遠才看到這名男子比自己略年長一些,他帶著一副銅框眼鏡,看上去也充滿書生氣。

  只聽這名男子指向窗外憤憤說道:

  「你看!那是我們的天空,這是我們的土地!然而如今洋人憑藉飛艇堅甲轟開國門,在我們的地方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江遠抬頭望去,這裡位處一條街道邊的小樓二樓,視野開闊,一切景物盡收眼底。

  血紅色的天空,黑色的濃煙從遠方升騰而起,似乎在遠處山腳下有著一座工廠。

  而在那通紅的殘雲之下,三艘巨大的飛艇在天際翱翔而過。

  飛艇成完美的流線型,鋁製外殼反射出夕陽的紅光,鼓鼓的氣囊被護在鋁殼內側,推進螺旋槳發出的轟鳴聲連地面都能聽到,噴涌而出的蒸汽瀰漫在深黑的尾翼周圍。

  江遠微微眯起雙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硬式飛艇。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百姓們紛紛朝著四齣逃散。

  只見一隊身背步槍,身穿統一軍裝腳踏高筒長靴的軍隊正在緩緩走過。

  意外的是,這群軍隊全都是白皮膚藍眼睛的白種人,他們口中喊著口號,整齊步伐行軍。

  「轟~!轟~!」

  一陣怪異的聲音忽然傳來,只見在軍隊的尾部,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個機械動力的人形裝甲,一塊塊灰褐色的裝甲拼接在上面,密密麻麻的鉚釘將其固定。

  在這人形裝甲的一些關節部位,可以看到轉動的齒輪,裝甲一臂呈人手狀,另一臂則是粗大的槍炮,在背部有著一個方形鐵箱,上有一根煙囪,滾燙的白色蒸汽不時從中噴涌而出。

  人形機甲雖然看上去笨重,但是行走之時卻行雲流水極為靈動,沒有半分滯慢。

  隨著這列軍隊和人形機甲行馳過後,街道上躲藏的百姓才紛紛湧向,逐漸恢復了方才的喧囂。

  江遠和身邊的那名男子怔怔望著眼前一幕,兩人都長久沒有說話。

  最後只聽那名男子嘆息一聲,說道:

  「如今國家貧窮積弱,一個個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相繼簽訂。然而朝廷卻還固壁自封,國民民智未開。如今的我們,就猶如井底之蛙……明天一早,我就要乘坐火輪車轉道南方,然後轉乘蒸汽機船前往西洋求學,好好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江遠依然沒有說話,他清楚這個異域投影的時代背景。

  這是一個近代的清朝,然而歷史卻似乎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使得這裡產生了一種蒸汽朋克的怪異想像。

  當初江遠利用魔器開的後門選擇異域,就選中了這一塊自己相對熟悉的異域,為的就是增加勝率。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2
第四百六十一章 試煉(四)

  如今這個充滿蒸汽朋克風格的清朝,也如同當初另一個時空的一樣,被洋人先進武器欺辱,喪權辱國。

  對於這種科技上的落後,有時候十分無力。

  在江遠所知道的另外一個時空之中,這樣的落後簡直是駭人聽聞的。

  這個世界上,光的速度是快到不可思議的。光速僅需一秒鐘,就可以繞地球七圈半。

  然而西方學者在萬曆年間,就已經開始嘗試測量光速。

  到了康熙年間,西方人已經將光速的測量精確到二十二萬千米每秒。

  到了乾隆年間,歐洲人更是將光速的測量進一步精確,達到了三十一萬千米每秒,與真實光速相差無幾。

  「賽先生和德先生」的落後,由此可見一斑。

  而對於此事發生了歷史變異的這個異域,江遠還不太了解。

  這個異域之中的西方列強看上去力量更加強大,甚至連人形機甲都有,也不知道這裡的清朝,依靠什麼來抵擋。

  就在江遠沉思的時候,那個男子再度開口:

  「一向年光有限身……滿目河山空念遠……賢弟,愚兄一番感嘆,卻是沒了喝花酒的興緻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還請賢弟莫要再荒廢學業,堂堂男兒,當學成之後報效國家!今日多謝賢弟的餞別宴款待,愚兄就先告辭了!」

  說完之後,男子衝著江遠拱拱手,就要轉身離開。

  「兄台且慢!」江遠卻忽然伸手拉住這名男子,「小弟酒喝得有些多了,腦袋發暈,記不清了許多事情,還請兄台為小弟解惑!」

  如今眼前這個男子就要離開此地,正是向他了解自己情況的最佳人選。

  魔器曾說過,不能離開這裡方圓十里,否則便算是輸。

  而方才江遠窗邊遠眺,已經看清這裡似乎是一個小小的縣城,方圓不過兩里地。

  縣城之外便是空曠的平原,只有遠方一個工廠包含在十里地之內,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看起來最終決定勝負的,也就是這方圓兩里地之內的縣城裡,這個範圍並不算大。

  要想在這裡的眾多人裡找出專奠,粗一看顯得很難。

  只需專奠找個地方藏起來,或者一直不表露出異樣,想要找出這個人就顯得極為困難。

  但是江遠相信,專奠一定也會迫不及待地用上各種辦法來尋找自己,所以他遲早會動手。

  而自己就是需要先他一步,辨認出他是何人,然後就能獲勝。

  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先確認自己的身份,分辨出自己的優勢和劣勢,方可從長計議。

  那名男子略微詫異,望著江遠無奈搖頭:

  「酒色傷身,賢弟你啊……」

  江遠笑了笑,開始詢問各種問題。

  ……

  當江遠走出青樓——方才兩人喝酒的地方就是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

  通過和那個名叫歐陽年的人交談,江遠也終於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的江遠這副驅殼,名叫許少華,卻是一名有些落魄富家子弟。

  許家以經營古董為生,然而隨著許少華的父母病逝之後,生意便一落千丈。再加上許少華不務正業,沉迷於吃喝嫖賭抽,不管家中生意,更是導致雪上加霜。

  也幸好許少華娶了一個持家有道的賢惠妻子看管店鋪,才勉強穩住了生活。

  歐陽年乃是許少華的當年同窗,他明日便將前往西洋留學,故而許少華當即在青樓之中擺下酒宴為其餞行。

  向歐陽年了解完該了解的一切之後,江遠才放他離去,而自己也離開了青樓。

  至少目前自己還得回家,免得太過引人注目。

  若是自己那個妻子因為自己徹夜不歸,而去報官或者到處尋找之類的弄出大動靜,那麼或許就便宜了專奠。

  隨著遠離青樓,周圍的街道開始變得冷清起來。

  入夜之後行人極少,只有兩邊的民宅之中尚可見到燈火跳動。

  夜幕裡的街道石板路上濕漉漉的,各種雜物堆在兩側。

  江遠神態自若地慢慢行走,雙眼卻在暗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路人,不知道專奠是否在自己附近。

  路過一個巷道的時候,巷道之中隱隱有火光傳來。

  江遠看了一眼,只見一條草席鋪在地上,一個瘦骨如柴的男子正躺在草席上,將一桿煙槍湊向油燈,開始吞雲吐霧,蠟黃的臉上一副痴迷而又享受的模樣。

  沒想到這裡也有吸食福壽膏的惡習,江遠微微搖頭繼續趕路。

  路過一個草棚的時候,裡面呼喊聲極大,清晰地傳入江遠耳中。

  裡面聚集著一群閒漢,似乎正在推牌九。

  只聽一名閒漢猛地將手中骨牌往桌上一拍,興奮地大叫:

  「雙天!贏了!」

  江遠笑了笑,沒有停留地前行。

  街道越發冷清,即便經過一個路人和很難在夜幕裡看清他的面容。

  江遠一直依靠從歐陽年處得到關於自己家的位置,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對於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想要依靠語言描述來將其找到,似乎顯得不太容易。

  他雙眼在周圍的晦暗中細細辨認這周圍景物,企圖找到參照。

  如今江遠的這具驅殼就是一個普通凡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顯得孱弱,根本不具備夜市的能力。

  這種從一個頂級強者變為普通人的落差,至今未能讓江遠徹底適應。

  不過想來專奠恐怕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這個異域投影是自己選擇的,自己還算勉強熟悉。

  而專奠那種受到自身時代限制的妖鬼,想要適應此時這種近代背景,遠要比自己困難。

  江遠也曾向魔器詢問過,在試煉規則中專奠和自己的情況一樣,都是不具備記憶,並且隨機投放。

  不過魔器倒是十分恪守規則,並未向江遠透露過多的信息,僅僅告知能夠告訴的內容。

  而這些內容,專奠也一樣有資格得到。

  此時江遠需要及早佔據先機,但是如何佔據先機,這還得多加思考。

  目前在這個地方,力量最強的是洋人。

  遠處的那座工廠便是洋人開的一個煤炭廠,他們在此採掘煤礦,並且還有軍隊保護。

  洋人在這裡有著不少特權,並且他們那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在這個縣城裡可謂是無敵的存在。

  除此之外,力量屈居第二的便是官府。

  官府也有著自己的官兵,人數頗多但是戰力堪憂。

  排行第三的,則是這裡一個叫做大風幫的幫派,乃是這裡的地頭蛇。

  而江遠的身份,和這三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在這次任務之中,藉助這三者這一的力量是必要的,江遠得對其好好選擇。

  另外江遠最擔心的是專奠的身份,若是專奠投放到此的身份,直接是洋人上尉,或者官府知縣,亦或者幫派首腦之類的,那麼自己可就麻煩了。

  江遠一邊思索一邊走著,夜色越濃。

  然而這個時候,一股陰寒卻突兀地在江遠背後產生,如影隨形。

  這樣詭異的陰寒,使得江遠如墜冰窟,這副身軀的汗毛不由得紛紛立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周圍的空氣彷彿也一下子變冷,陰氣森森。

  江遠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樣的感覺他並不陌生——

  妖鬼!!!

  沒想到這個世界之中,竟然也有這妖鬼的存在!

  江遠咬緊牙關,繼續面色如常地行路。

  自己這副身軀,根本無力抵抗妖鬼。

  甚至連妖鬼的出現都無法感應到,直到妖鬼來到自己身後咫尺了才察覺到陰寒。

  若是自己死了,那便是輸了。

  無論背後的妖鬼是否是專奠,只要它將自己在這裡殺死,雖然自己並非真正死去,但那自己就無法獲得魔器認主的資格了。

  此時江遠力量盡失,他甚至不能判斷身後的妖鬼是何等境界。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想出辦法擺脫這隻妖鬼,否則自己活不過今夜,甚至活不過下一刻。

  月華如霜,將江遠的影子在前方地上拖得很長。

  然而卻只有江遠自己的影子,並沒有那妖鬼的影子。

  看來那妖鬼極可能沒有現出原形,而是以一縷黑氣的形態在尾隨。

  江遠一步步在街上如常地走著,而背後的陰寒卻已經越來越近。

  怎麼辦?怎麼辦!

  他埋頭走路,卻不敢回頭。

  只需要自己一回頭,妖鬼隨時就會撲上來。

  即便自己不回頭,也不過多活片刻。

  就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前頭忽然出現了人影。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正迎面朝著江遠而來。

  男的竟然還是一個洋人,這個洋人身著灰黃外套,滿頭曲卷金髮。他一手提著一個酒瓶,另一手摟著一個美貌的少女。

  這個洋人似乎已經喝醉,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要靠少女的攙扶才能站穩。

  他邊走邊哈哈大笑,一會說著漢語,一會又說著英語,已經語無倫次。

  江遠加到這兩個人,不由得心頭暗喜。

  這兩個人的血肉明顯要比自己足,江遠隻期待自己身後懂得選擇之道。

  然而即便前頭兩人逐漸靠近,就要與自己錯肩而過。那妖鬼卻竟然沒有絲毫放棄自己的打算,依然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彷彿很快就要開始襲擊。

  「這王八蛋妖鬼,難道也怕洋鬼子嗎?!」

  江遠心頭憤憤地罵著,心中卻在急速思考對策。

  「對了!人血!察覺到人血的妖鬼,根本無法抗拒那種誘惑!」

  江遠相同之後,就在於那洋人錯肩而過的時候,猛地撞到了洋人身上。

  在兩人相撞的瞬間,江遠的指甲飛快地在洋人的手背上劃了一下,將洋人的皮膚割破,隱隱有幾滴血液滲了出來。

  「黃皮豬!」洋人頓時暴跳如雷,開口大罵,「你想死嗎?!」

  洋人懷中的少女也指著江遠尖銳怒道:

  「哪裡來的小子!你知不知道,這可是約翰遜先生!快不快磕頭賠罪!」

  江遠卻一言不發,飛快地朝著街道遠處跑去。

  他已經感受到,背後那股陰寒終於被洋人身上的鮮血所吸引,開始脫離自己朝著洋人靠攏。

  趁著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快速離開,否則若是還停留附近,只需等到妖鬼害死了那個洋人之後,就要輪到自己!

  而那洋人還有少女見得江遠撞了人就跑,不由得罵得更凶。

  江遠卻只顧拚命逃竄,兩人的叫罵在身後越來越遠。

  就那叫罵聲快要聽不見的時候,陡然又變成了兩聲驚恐而又凄厲的慘叫!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2
第四百六十二章 試煉(五)

  幽黑的街道,江遠的腳步越來越慢,到了最後不僅雙手杵住膝蓋大口喘氣——這具驅殼實在太孱弱了。

  好在那股詭異的陰寒沒有繼續追來,想來那妖鬼害了那對狗男女之後,也只會被附近的活人吸引,而不會再關注已經逃遠的自己。

  原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所面臨的敵人並不會太多,最大的就只有暗處的專奠,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妖鬼存在。

  江遠不由得想到了當初魔器給自己的選擇裡面,有著一個種族的選擇。

  看來這裡除了人族,還有其他的種族,比如妖鬼。

  至於這個世界是否用公族世家存在,江遠並不抱希望,洋人的蒸汽機械科技雖然發展得匪夷所思,但是江遠並不認為這些鐵傢伙能夠碾壓不死之身的公族世家子弟。

  而如今朝廷被洋人完虐,便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也不知道魔器給出的種族選項裡面,除了人族和妖鬼之外,是否還會有其他。

  不過江遠並不後悔錯過這個選項,他隻所以選擇異域,是因為在這裡他才有增加勝率的武器。

  「我這是跑到哪了?」

  江遠舉目四顧,卻沒發現一處歐陽年口中獲知的參照物。

  這個縣城雖然不大,但是江遠初來乍到,方才又顧著逃命,以至於此時竟然短暫迷路。

  原本在這個小縣城中迷路就迷路了,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方才的路段有妖鬼出沒,自己是不能折返重新尋找家了,也只能悶著頭在前方繼續搜尋。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保證前頭的道路沒有妖鬼。

  在這個黑夜裡危機四伏,有了一隻妖鬼出現,就很可能還有其它妖鬼。

  若是自己再如同沒頭的蒼蠅般亂轉,恐怕會遭遇不測。

  當下江遠朝著街邊一家還亮著燈的民宅走去,事到如今,也只能找人問路了。

  「許少爺?」

  一個清脆的女聲忽然響起。

  江遠扭過頭,只見一條巷道之中走出了一個少女。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身著布衣衫褲,嬌嫩得宛如能夠掐出水來。

  「許少爺,真的是你!」

  少女正要走近江遠,卻又急忙將自己垂下的頭髮挽順,又偷偷拉了拉衣角使得衣衫平整。

  做完這一切之後,少女才跑到了江遠面前,面含古怪笑意:

  「許少爺,又和少奶奶吵架了?站在外頭,連家也不敢回。」

  江遠望著少女,她認得自己,但自己卻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他眼珠一轉,笑道:

  「是啊,還麻煩你陪我回家一趟,幫我勸勸,否則那個母老虎都不讓我進家門的。」

  正好遇到一個認識自己的人,倒是可以依靠她找到自己的家。

  只要到了家門口,再找個藉口把她支開就是。

  少女俏麗的臉上卻忽然變得有些緊張:

  「少爺怎麼忽然和我這麼客氣……你說過,只要我把身子給了你……你就要納我為妾的……少爺你這樣……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江遠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自己這副驅殼貪酒好色,倒也不是沒可能做出哄騙無知少女的事情。

  只是這樣一來……

  江遠猶豫了一下,輕輕拉起少女的小手說道:

  「傻瓜,你想些什麼呢?沒聽過什麼叫做『相敬如賓』嗎?」

  少女昂著頭盯著江遠看了一陣,然後突然噗嗤一笑:

  「許少爺別騙我了,我什麼都懂……好了,我陪你回家吧。不過我隻送你到家門口,否則要是被少奶奶看到,她又要和你吵架了。」

  說完之後,少女將手從江遠掌中抽出,然後轉身朝著巷道中而去。

  江遠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那少女小手滑嫩,但是卻沒有絲毫溫度!

  尤其當靠近少女的時候,詭異的陰寒再度產生。

  這個少女,也是一隻妖鬼!

  不過這個少女,倒是和方才的那隻妖鬼不是同一隻,它們的氣息有著一些差別。

  儘管江遠此時的身軀孱弱,但是他豐富的經驗依然能夠差別出這細微的差別。

  「我這麼倒霉?走到哪都遇到妖鬼!」

  江遠的眉頭緊蹙,他不由想到了,在一些沒有根據的傳說裡,身體虛弱的人碰上妖鬼的幾率要比強健的人大。

  難道是因為這個許少華酒色過度身體被掏空,而容易招惹妖鬼嗎?

  江遠還在猶豫的時候,只見那少女停下身子朝著江遠不斷招手:

  「少爺,快過來呀!」

  說完之後,少女的身形很快在巷道之中隱沒。

  江遠站在原地,不由得猶豫起來。

  如今這隻妖鬼是盯上自己了,想要逃跑恐怕不會容易。

  周圍也沒有旁人,否則江遠還可以如法炮製,像利用方才那個洋人一般吸引妖鬼。

  「少爺,你還在等什麼呢?」巷道之中,少女的聲音再度響起。

  江遠咬了咬牙,最終跟著走入巷道。

  巷道的一側是高高的圍牆,另一側則是一些低矮簡陋的民房。

  看到民房中亮著的燈光,讓江遠的心中稍安。

  是在不行,他就闖入其中一戶人家,利用旁人幫助自己吸引這隻妖鬼。

  至於這妖鬼是否是專奠,江遠也認為不大可能。

  少女的背影就在前頭,江遠跟著她慢慢行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前方少女一直沉默,江遠也沒有開口,他對一切都不熟,萬一說錯話那就麻煩了。

  「少爺……」前頭的少女首先說話,「為什麼……我已經把身子給了你,而你卻不信守承諾?」

  江遠大驚,不知道那許少華是上過活著時候的少女,還是上過鬼了。

  這個王八蛋惹一屁股風流債,如今要自己來背?

  「我好恨啊……」少女繼續說道,「你明明說過會納我為妾的,然後我一直等到死,也沒能等到。我好恨你!」

  江遠心頭一沉,妖鬼心生怨恨,絕對是要開始害人的前奏!

  自己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到底該怎麼辦?

  對了!既然這女鬼對自己痴情,因愛生恨,那麼乾脆用情來化解!

  當即江遠不逃反而快步朝著少女走去,他來到少女身後抓住少女的肩膀,把她整個人轉了回來。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隨之響起,只見此時的少女已經變了一個模樣。

  她那雙原本烏黑的大眼睛中,此時變得一片血紅,充斥怨恨,兩行觸目驚心的血淚順著慘白的肌膚流下。

  那櫻紅小嘴,此時也變得一片烏黑,帶著一個詭異的笑容。

  少女的雙手緩緩抬起,可以看到指甲在飛快變長,鋒利如刀。

  她就要害自己了!

  江遠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

  他毫不猶豫,腦袋一歪就朝著少女那烏黑的嘴唇上親吻了上去。

  江遠一條胳膊緊緊地抱著她的腰身,另一隻手則按著她的後腦。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舌頭用力伸了進去,運用自己的熟練的技巧和豐富的經驗開始進攻。

  這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如今自己的狀態,面對這隻妖鬼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如果不這樣做,那麼就真的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不成功,便是死!

  江遠用力地親吻了一陣,少女那雙長指甲的手已經掐到了自己脖子邊,也終於開始縮了回去。

  他終於開始感受到懷中少女那陰冷堅硬的身軀,開始變得柔軟起來。

  江遠這才開始停止親吻,再度朝著這女鬼望去。

  只見女鬼的面容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少女模樣,她一雙眼睛裡流的也成為了清淚。

  「成了!」江遠心頭不由得暗喜。

  他略一思索,然後突然揚起手臂,狠狠地打在了少女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把女鬼頓時打愣了。

  而江遠此時的臉上滿是痛心疾首,他指著女鬼,聲音之中充滿憤怒:

  「是你辜負了我!我對你一片真心,只想要和你白頭偕老!但是你一直逼我!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在尋找機會納你為妾,然而你卻……永遠離開了我!」

  江遠一邊胡言亂語說著,一邊心裡暗暗希望,但願許少華不是那種人面獸心的禽獸,希望不是許少華害死的這個少女。

  否則若是如此,那麼自己今天還真的在劫難逃了。

  女鬼捂著臉,怔怔地望著江遠。

  還不行嗎?江遠皺起眉頭,難道還不夠火候?

  他思索了一陣,然後忽然長嘆一聲,幽幽的嘆息彷彿充滿無盡悲痛。

  跟著江遠一甩腦後的辮子,極為憂鬱地開始踱步,口中念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女鬼突然捂住嘴,低聲哭泣起來。

  江遠再度念道: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江遠已經來到女鬼面前,再度捉住了她冰冷的雙手:

  「我的心意,難道你還一直不明白嗎?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江……我許少華,絕對不會辜負你!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山無棱,天地和,乃敢與君絕!」

  江遠不由得希望這個女鬼,也想一些裡的傻白甜一樣對情詩毫無抵抗力。

  「少爺!」女鬼終於崩潰,哭泣著撲入了江遠的懷中,「對不起……對不起!」

  江遠也抱著女鬼,卻是長長鬆了口氣,看起來算是暫且矇混過關了。

  可是這個女鬼叫什麼名字,又是怎麼死的,和自己除了睡過之外是什麼關係?

  這些江遠一無所知,也只能慢慢從旁敲擊,看看能否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既然這個世界也有妖鬼,那麼對這裡的妖鬼還是多了解一些好。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2
第四百六十三章 武師(一)

  江遠不斷說著情話,終於使得女鬼越來越歡喜。

  通過從旁敲擊,江遠也終於知曉了女鬼的身份。

  女鬼名叫張曉秋,乃是許少華家附近的一戶人家女兒,時常到許少華府中做短工丫鬟。

  而許少華通過甜言蜜語和空頭支票般的諾言,佔據了張曉秋的身子玩膩了之後,便對她不再過多理睬。

  張曉秋為此十分悲傷,在一個夜晚想不通跑出了家去到城外獨自哭泣。

  然而她卻遇到了歹人,為了逃避歹人她誤入墳山,最終被妖鬼所害,自己也莫名其妙成為了妖鬼。

  後來由於想念許少華,又怨恨許少華,所以才入夜後在這裡一直徘徊等待。

  聽完女鬼的話後,江遠嘆息說道:

  「曉秋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張曉秋凄然說道:

  「少爺好意我很感激,我不知道那兩個歹人是誰,但是我知道害死我那妖鬼十分厲害。少爺若是遇到它,只會害了少爺。」

  江遠伸出手摸著張曉秋的腦袋:

  「不用擔心,我不會輕易冒險。曉秋,我需要你幫我一件事。我會教你方法,你慢慢聽我說。」

  如今江遠這副身軀十分孱弱,這樣的狀態並不利於他完成這次試煉,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然而在這裡,他無法依靠吞噬鬼氣來增強自己,也沒有足夠自保的勢力。

  好在江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武藝!

  江遠曾經看過不少秘籍,尤其還牢記《萬法化相神卷》這種能夠對付妖鬼的秘籍。

  但是修鍊武藝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還需要另闢蹊徑才行。

  曾經江遠在幾個義子義女的身上做過實驗,利用鬼氣可以將一個普通人改造成學武天才。

  如今江遠便是打算利用這隻女鬼,來讓自己這副驅殼變為武學天才,從而快速達到學武有所小成的地步。

  於是江遠當下便將如何利用鬼氣打通經脈的辦法告訴了張曉秋,雖然她還不會鬼氣外放的方法,但是讓她附身自己也一樣可以達到這個效果。

  妖鬼附身,對於此時的江遠來說,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

  萬一張曉秋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那麼自己就是真的死定了。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險值得冒。

  張曉秋按照江遠傳授,開始對江遠進行附身。

  過了一陣,江遠全身經脈被打通,而張曉秋也離開了江遠的身體,並沒有加害於江遠。

  經歷過妖鬼附身之後,雖然江遠經脈打通被改造成了天才,但是鬼氣的侵蝕卻讓江遠的身軀越發虛弱。

  方才鬼氣的寒意,甚至讓江遠渾身哆嗦面色發白。

  見到江遠的模樣,張曉秋心痛地說道:

  「少爺,我雖然比不上少奶奶聰慧,但是我也知道人鬼殊途的道理。少爺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繼續靠近少爺只會害了少爺。我怕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少爺,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這樣我也沒有牽挂了……」

  「你說什麼?!」江遠沉下臉來,「你在我心中,是那麼善良的一個女孩子!即便成了鬼,也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怨念!」

  「少爺,我……」張曉秋面上又是欣喜,又是難過。

  「不用說了!」江遠開口,「明天我就找張伯交付買妾之資,即便是配陰婚也要將你納入門!曉秋,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怨念,不要讓我失望啊。」

  張伯是張曉秋的父親,也是她唯一的一個親人。

  配陰婚什麼的,江遠根本不在意,再說這具驅殼也不是自己的,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若是能夠控制了這個女鬼,無疑會讓自己在這場試煉中處於更有利的位置。

  況且,這也算對張曉秋幫助自己身體改造的回報了。

  張曉秋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撲在江遠懷中開心地哭了起來。

  江遠拍了拍她的背說道:

  「好了好了,我要回家了,不然家裡那隻母老虎又要發怒了。」

  張曉秋抬起頭噗嗤一笑:

  「少奶奶才不是母老虎。對了,少爺放心,後門我可一直幫你守著呢!」

  說著,少女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衝著江遠晃了晃。

  江遠這才發現前方高牆的一側,竟然有著一道小門,這明顯就是高牆後宅子的後門。

  看來張曉秋倒是沒有騙自己,這裡確實是進入自己家的巷道。

  這道後門卻在外頭掛著一把大鎖,張曉秋是許府的短工丫鬟,不能從正門進入,所以許少華曾給了她後門的鑰匙,每到天明便從後門進入許府做活。

  跟著只見她熟練地用鑰匙打開大鎖,衝著江遠招了招手,小聲說道:

  「少爺快進去吧,要是被少奶奶發現就糟了!」

  江遠點點頭:「白天躲避陽光,明晚再來找我。」

  說完之後,江遠就踏步進入了門內。

  眼前的是一個寬大的宅院,看得出曾經的輝煌,不過此時在夜幕中卻顯得有些蕭索和頹敗。

  身後的後門被張曉秋從外頭關好,重新鎖上。

  江遠望著寂靜無聲的幽暗宅院,踏出腳步開始在宅院裡走。

  他並不知道這宅院之中的布置,只能一邊走一邊探究。

  偌大的宅院之中並沒有下人,顯得十分冷清。

  自從許家落魄之後,長工下人們都已經辭退,只有在白日裡才會請短工上門幹活。

  江遠走了一陣,終於似乎來到了後院。

  就在這時,似乎是聽到了江遠的腳步聲,一個女人忽然從一間房屋中走出,立在黑暗裡盯著江遠。

  「你終於肯回家了?」女人的聲音冰冷,宛如寒霜,「偷偷從後門走,又是麻煩張伯給你開的門吧?」

  江遠沒有說話,眼前這位莫非就是自己的老婆?但願不是妖鬼。

  只見女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冷清的月華照在她同樣冷清的臉上。

  女子身著一身刺繡花紋的高領窄衣,她硃唇皓齒,流光溢彩。儘管妝容很淡,卻顯的她更加眉清目秀,出塵脫俗。

  渾圓碩大的雙峰將胸前衣服刺繡的一朵牡丹高高頂起,腰身很細,小腹平坦,但是臀部卻挺而翹。一雙腿很長,行走之間幹練而又充滿逼人的氣勢。

  儘管她的身材乃是難得的完美,但那寒若冰霜的臉上卻端莊秀雅,大家閨秀風範中,一股清冷的傲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江遠見得如此美貌的女子,倒是不由得心頭感嘆,這個驅殼倒是好福氣,老婆長得這麼漂亮。

  對了她叫什麼名字來著?歐陽年好像說過……是了,叫做林慕青。

  「慕青,讓你久等了。」江遠盡量使得自己語氣正常,但是他很快發現了異樣,「嗯?你的嘴怎麼了?」

  只見林慕青那豐滿紅潤的嘴唇上,有著一條細微的裂口,像是被磕破了一樣。

  他心中一動,伸手撫上了林慕青的臉頰。

  有著活人的溫度,還好不是妖鬼。

  林慕青冷笑一聲,伸手拍開江遠的手:

  「白天裡你才打的,入了夜就忘記了?」

  江遠一愣,沒想到許少華不僅是個欺騙無知少女的人渣,還是一個打老婆的家暴男。

  「睡覺吧。」林慕青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走,朝著她方才出來的屋子而去。

  江遠猶豫了一下,便隨即跟上,就要跟著林慕青進屋。

  然而林慕青卻又忽然停住腳步攔在門口,伸出手指向另外一間屋子:

  「你幹什麼!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我不管你的事,你也不管我的事,分房睡!」

  江遠倒是沒有猶豫,當即就朝著那間屋子而去。

  他還擔心和自己老婆待太久被發現什麼問題,如今倒是正好省事。

  並且自己馬上要抓緊時間練武,也不方便有人觀看。

  走了兩步,江遠忽然又停住:

  「對了,我要納妾,是張伯的女兒張曉秋。」

  畢竟林慕青是這具身軀的妻子,納妾之事總歸要和她說一聲。

  林慕青微微詫異,隨後冷聲說道:

  「你和張曉秋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如今她去世了,你倒是良心發現了?」

  張曉秋遇害的事情已經過了八九天,這樁無頭案城裡曾傳得沸沸揚揚。

  江遠沒有說話,就要離開。

  林慕青卻再度說道:

  「如果你心有愧疚,不妨多濟張伯一些財物。你好歹是許家的少爺,配陰婚合適嗎?要是傳出去外人會怎麼說,你就沒想過嗎?」

  江遠聳聳肩:

  「我只是通知你一聲,我決定的事情,誰也阻攔不了。」

  說完之後,江遠就邁入了自己的房間。

  林慕青一雙美目怔怔地望著江遠離開,她頭一次發現,自己這個無能的丈夫,似乎也有令人意外的舉動。

  她搖搖頭,自己的丈夫什麼德行她很清楚,估計也不過是一時衝動,等到睡上一覺,他就不會再提這件事。

  對自己的丈夫,林慕青的心裡只有鄙視。

  她從來看不起許少華,他一事無成也就算了,無能到連家業都守不住,卻偏偏還貪酒好色,喜歡在女人身上出氣,也清楚他當初哄騙張曉秋的事。

  林慕青輕嘆一聲,不由得同情張曉秋的遭遇,同時也為自己的婚姻感到不甘和後悔……她轉身也回了自己的屋。

  而江遠在進入自己的房間之後,他先粗略看了一下周圍物件,然後便在床上盤腿坐下開始練武。

  武學共分:煉體、通力、四極、開元、歸宗五個境界,除此之外在《萬法化相神卷》中還有一個涅槃境。

  如今江遠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會待多長時間,對於武學能練到什麼境界,他並沒有多少期望。

  只能練一步是一步,多份力量便多份自保之力。

  而對於這次試煉,江遠心中也大致明白。

  這一次並非力量的高下之分,更多的,將會是自己和專奠之間謀划和判斷能力的較量。

  要想成功贏取試煉,可以說有著幾個辦法。

  第一是首先判斷出對方,第二則是將對方殺死,第三則是誘惑對方離開試煉的範圍。

  要如何來做,就需要足夠的思考和謀劃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3
第四百六十四章 武師(二)

  一夜很快過去,好在這一夜並未再發生什麼事情。

  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一直在床上打坐修鍊的江遠終於睜開了眼睛。

  體內的內力,也終於開始逐漸凝聚。

  「我現在的實力,約莫是煉體鏡五重,這樣的速度……太慢了點。」

  一整夜的功夫,江遠憑藉改造成練武奇才的身軀,將武學練到了煉體鏡五重,這其實已經不算慢,這樣的速度即便放在另一個時空,也算得上是奇速。

  但是江遠習慣了強大的力量在身,一切都依靠蠻力摧毀。

  如今變成一個孱弱到連弱小妖鬼都要擔憂的凡人,這樣的落差讓江遠還未適應。

  「我現在這樣弱,但願專奠也不會太強。」

  專奠的意識若是投放到一隻妖鬼的體內,無疑會麻煩一些。

  這樣的話,起碼專奠在個人力量上,江遠就無法比擬。

  不過它即便在這裡也是妖鬼,卻未必就能佔據多少優勢。

  畢竟妖鬼還得在白日裡潛伏,只能在入夜之後才能活動。

  而這個世間,依然是活人在主宰。

  「如果我成為了妖鬼,我會如何解決專奠呢?比如……殺光所有人!」

  要贏取試煉的其中一條路,只要讓對方死在自己前面就行。

  如果沒法判斷出對方是誰,又擁有足夠強的力量,只需要把這裡的人全部殺掉,對方定然也死在裡頭,自己就能贏取試煉。

  但是除非能夠短時間內殺死所有人,否則若是花的時間長,則定然會被暗處的對手看出端倪,從而判斷出他的真實身份。

  如果真的出現一隻妖鬼,試圖短時間內殺死這個縣城裡的所有人,那麼江遠一定會告訴魔器,這傢伙就是專奠。

  江遠不擔憂專奠化為妖鬼,畢竟力量的較量在這裡並不佔據絕對。

  「好餓啊。」

  經過一夜的修鍊,江遠的這副身軀消耗了大量精氣,此時是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

  對於人來說補充能量最直接的方式,莫過於吃飯。

  而隨著江遠武學上實力的提升,飯量也必然會逐漸增大,甚至還需要靠一些藥材輔助。

  當即江遠便出了房門,開始在府中尋找食物。

  隨著天明,短工下人們也紛紛來到,在許府裡忙碌起來。

  飯菜在江遠的要求下很快做好,江遠也懶得管林慕青,自己一個人敞開吃了起來。

  直到吃飽飯之後,這具孱弱的身軀已經有了一些肉眼可見的變化。

  首先那酒色過度的浮腫之色開始逐漸消退,整個人也變得容光煥發。

  雖然看上去身軀還是消瘦,當時此時的力量卻比起昨夜要強上了一個層次。

  可以說現在的江遠憑藉內力再加上自己以前所學的戰技,若與普通人徒手對打,則可以完全碾壓。

  除非對方人多勢眾,並且手持兵刃,尤其是火器……

  「槍械……還真是個麻煩。」

  少量的普通兵刃,江遠可以靈活躲避,但是對於昨天自己做見到的洋人軍隊的洋槍,如今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甚至連躲避都做不到。

  更遑論那種機械動力的人形裝甲,若是遇到了,江遠只有逃命。

  短時間內提升個人實力,也顯得不太現實,江遠還得思索另外的對策。

  張曉秋的父親張伯也來許府做活了,畢竟張曉秋的頭七已過,她的後事也已經處理完,活人還得繼續生活下去。

  江遠也趁著這個機會和他單獨談了一下配陰婚的事情,畢竟張曉秋目前是自己身邊能力最強的,有著極大的用處。

  但是這也是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就會別慾望吞噬理智。

  所以江遠此時不能對她失約,昨夜答應過她要納她為妾,自己就得儘快做到,以好安撫她的心,以免她再度心生怨恨來害自己。

  張伯聽到自己的要求之後,反應十分冷淡,尤其偶爾看向江遠的眼神裡,還隱藏著仇恨。

  江遠知道,他也一定為女兒被害的事情仇視自己。

  「這樣吧,張伯。」江遠提議道,「您先別急著懷疑我,讓我將一切做給你看。嗯……就在今夜!今夜我會給張伯您一個交代!」

  說完之後,江遠便也沒有再過多理會張伯。

  反而江遠心中開始起了警戒,若非這個張伯一時想不開,為了慘死的女兒而向負心郎尋仇,在自己飯菜裡下毒怎麼辦。

  如今江遠雖然已經是煉體鏡的武者,但是對於大部分毒藥並沒有抵抗力,中毒深了一樣會死。

  君不見多少武林豪傑,就是因為身邊的人下毒而隕落,比如霍元甲。

  所以對於張伯,倒是得儘早處理好。

  自己讓張曉秋在今夜來找自己,那麼就把一切都在今夜辦了。

  思索完以後,江遠便離開了許府。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比如了解這個地方,也了解自己。

  白日裡的街道,倒是遠比夜裡要熱鬧得多。

  街邊有著不少攤位,一張桌子幾條凳子,便能坐滿不少人喝早茶。

  每當江遠路過的時候,攤主總會熱情招待:

  「公子過來坐,來幾個叉燒包吧?或者蓮蓉包?」

  江遠笑著揮揮手示意不需要,然後繼續前行。

  很快,街道前頭忽然出現了一群金髮碧眼,抬著十字架的傳教士。

  這群傳教士身穿黑衣,頭戴黑帽,手捧黑皮經書,他們排成一列高舉黑底金字的旗幡,上書「神愛世人。」

  傳教士們一邊走來一邊向著周圍百姓講經:

  「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

  正所謂外來的和尚好念經,隨著傳教士的講經,周圍很快聚攏了一群百姓圍聽。

  但是百姓們被一隊突如其來的衙役衝散,只見這群官差開始在大街上張貼布告。

  一名似乎是捕頭的虯鬚漢子大聲衝著眾人高喊:

  「昨夜洋行的約翰遜先生遇害了!經過衙門的詳細調查,可以肯定疑犯乃是流竄作案的江洋大盜王子強!你們如果誰有線索提供,就能領到衙門的懸賞!」

  江遠聽著這個捕頭的話,心中不由得好笑,這難道就是衙門辦案的方式嗎。

  昨夜害死那個什麼約翰遜的洋人,分明是隻妖鬼。

  看來這幫官差查不出兇手,便隨便栽贓在一個流匪的身上,以便向上頭或者洋人交差。

  江遠搖搖頭,繼續在街上閒逛。

  才走了兩條街,卻忽然見到周圍的百姓紛紛涌動起來,朝著街道前頭跑去。

  一邊跑,還有人一邊叫道:

  「有人打擂了!大夥快去看啊!」

  隨著人潮湧動,江遠便也跟著去看個熱鬧。

  只見那是一個十字路口旁的一片空地,此時已經有不少百姓圍成一圈。

  在空地上架著一個木台,木頭和木板發黃陳舊,已經有不少年頭。似乎每當有重要慶典的時候,這個木台便充當典禮台或者戲台之中。

  而此時,木台卻成為了一個獻台。

  只見上頭一個身穿勁裝的中年男子筆直站立,他虎背熊腰極為矯健,身穿青灰色勁裝,滿面黑色鬍渣。

  男子一雙眼中兇悍異常,氣勢暴虐,他衝著台下眾人一抱拳,開口之間儘是北方口音:

  「俺乃北省嚴震南!初到貴地,聽聞貴地武師技藝無雙,特來設擂切磋!敢問可有武師賜教?!」

  自稱嚴震南的男子保持著抱拳的姿勢,一雙兇狠的虎目盯著台下眾人,等待挑戰者。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喝喊聲在百姓之中響起:

  「讓開讓開!都給二爺讓開!」

  只見一群剽悍的年輕人簇擁著一個提著鳥籠的男子從人群外大步走了過來,每逢遇見當道的路人,都被他們毫不客氣地去打腳踢推開。

  而一眾百姓們也似乎對這群人如避蛇蠍,匆匆讓出一條道來,同時小聲議論紛紛:

  「是大風幫的人!他們是來打擂嗎?」

  「快看,那是大風幫的二爺王豹!傳聞他可是咱來都縣的第二高手!僅僅在大風幫幫主之下!」

  「這二爺王豹出手極為兇殘,又是本地地頭蛇,這次台上那個武師要倒霉了!」

  ……

  隨著年輕人們來到台下,那個提著鳥籠被百姓稱作王豹的男子從中走了出來。

  只見這個王豹身著絲緞光亮的黑色衣袍,他頷下留著一撮尖尖鬍鬚,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台上的嚴震南,口中卻笑嘻嘻地說道:

  「北方佬,來我們大風幫的地盤上設擂,問過我們沒有?」

  台上的嚴震南站得依然紋絲不動,他沉聲說道:

  「俺只是一個武夫,只懂得與人比試武藝!不懂得其他規矩!」

  王豹陰測測地笑了兩聲,然後將手中鳥籠往後一拋,翻身就上了擂台:

  「好!那我就和你這個北方佬比劃比劃!」

  嚴震南伸手一揚:

  「請!」

  隨著有人挑戰,擂台下開始有人遞上生死狀。

  同時由長者開始宣布規則:

  「擂台比武,出戰自願,生死自負!其餘人等退避,不得相助!不準偷放暗器,不準結眾報復!勝負以被打下擂台,被打死擊傷,或者自己認輸為效!比武結束,當眾宣布結果!」

  隨著宣布完,比武也很快就要開始。

  台上的嚴震南和王豹都開始擺開架勢,緩緩移動。

  江遠站在人群之中盯著台上,若有所思。

  從二人的步伐和身體的調動,江遠已經能夠大致判斷出對方的實力。

  那王豹約莫是通力境初期的實力,而嚴震南則已經達到了通力境的巔峰。

  這也讓江遠大致明白這個世界為何洋人蒸汽科技發達,而朝廷卻並沒有被消滅,原來是因為有著武者的存在。

  但是這個世界似乎武藝落後,區區通力境的實力,卻也敢設擂挑戰。

  通力境只相當於將武藝練到精純,但是卻並未能與常人拉開不可逾越的距離,常人通過數量的優勢也可以對付這種武者。

  只有當達到四極境,才算得上是可以完全碾壓常人,使得常人單憑數量也無法將其擊敗。

  在另一個時空江遠在陽城當差的時候,城中四極境的武者就有三個,通力境的武者也只能充當一般小頭目。

  並且在一些大型幫派之中,開元境的武者已有不少,甚至還有歸宗境的武者。

  而這個時空之中,常人面對武者有了新的優勢,那就是火器。

  洋人的洋槍想要對付通力境的武者很容易,要想對付四極境的武者,恐怕就有些困難。

  當武者達到能夠內力外放的開元境,那麼近距離可以碾壓洋槍,恐怕只有那種蒸汽動力的人形裝甲才能與之較量。

  而達到了歸宗境的武者,內力能夠在體表形成堅固的防護,並且進攻力將會達到一個恐怖的地步,洋槍已經對這種層次的武者無效,甚至連人形裝甲也可輕易摧毀。

  「我的武藝要想不引人注目的話……」江遠雙眼盯著台上已經開打的兩個武者,「是該拜個師父遮掩一下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3
第四百六十五章 武師(三)

  「嘭!」

  一聲沉悶的響聲發出,只見擂台上一個人被打飛下來,卻是王豹。

  「二爺!」

  台下大風幫的幫眾急忙叫著圍了上去,將王豹從地上攙扶起來。

  「滾開!」王豹惱羞成怒,將攙扶起他的幫眾紛紛推開。

  隨後他那雙陰鷙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台上的嚴震南,王豹原以為自己和這個北方佬實力不在伯仲,並且這個北方佬也不敢贏自己。

  然而誰能想到,僅僅十餘招的交鋒,自己竟然被他一腳從擂台上踢了下來。

  擂台上的嚴震南依然站得挺直,他上前一步衝著台下的王豹微微抱拳:

  「承讓!」

  台下的長者當即高聲宣布:

  「此次比武,獲勝者——嚴震南!」

  百姓們頓時跟著起鬨叫了起來,一時間四周一片嘈雜。

  而大風幫的幫眾們更是鼻子都氣歪,他們紛紛叫吼著:

  「敢打二爺?兄弟們一起上,弄死他!」

  「住手!」王豹惱怒叫道,「還嫌不夠丟人嗎?!我們走!」

  王豹陰測測地盯了台上的嚴震南,隨後才帶著一眾幫眾離開。

  隨著大風幫的人離開,周圍的百姓更是起鬨得厲害。

  嚴震南則站在高台上,衝著台下百姓不斷抱拳。

  熱鬧的擂台並沒有持續多久,連大風幫的二爺都被嚴震南打敗,也已經沒有人會不自量力地上台比試。

  江遠望著台上的嚴震南,不由得微微疑惑。

  這個武者一來就折了大風幫的顏面,難道不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大風幫在來都縣可是臭名昭著無惡不作,還養著一幫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憑藉著勢力和人力,即便對手是一個通力境的武者,大風幫也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這個嚴震南他是真的不怕死,還是……根本就沒打算在這裡久留?

  就在江遠疑惑的時候,附近的幾個百姓卻已經在議論:

  「這個嚴震南我聽說過,他乃是嚴家拳的唯一繼承人。為了將嚴家拳發揚光大,他一路從北省南下,打算一路打到東省,在廣省開館授藝。」

  「我也聽說了,他一路挑戰各家高手,為的就是積累名聲,最後在廣省能夠站穩腳跟。」

  「馬的!我倒是希望這樣人多來咱們來都縣幾個,好好挫挫大風幫那幫混蛋的威風!」

  「小聲點!你這話要是被大風幫聽到了,小心全家不保!」

  ……

  江遠聽完,也終於大致明白過來。

  果然這個嚴震南並不會在這裡久待,所以才會毫無顧忌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王豹打敗。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由於長時間無人挑戰,擂台也終於就這樣停休。

  嚴震南下了擂台之後,一眾年輕人便蜂擁上去,打算拜師學藝。

  這幫氣血方剛的年輕人,平日裡在大風幫的壓迫下敢怒不敢言,此時見到一個能夠出手打敗大風幫二爺的高手,一下子喚醒了他們行俠仗義的熱血,當即也不由得紛紛憧憬自己也能變為這樣的人物。

  江遠當即也跟隨而去,他如今從一個病弱的公子忽然擁有了武藝,要是萬一日後有施展的機會,搞不好會被人起疑。

  如果拜一個武師為師,尤其是一個外來的不了解自己的武師,那麼自己突然擁有武藝也就說得過去。

  至於是否會因為這個武師而導致自己和大風幫結怨,江遠一點也不擔心。

  他武藝增長的速度很快,要不了多久,那幫沒有洋槍的大風幫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並且徐少年的父親還和本地知縣有幾分交情,雖然徐少年的父親已經過世,但是依靠那點交情,想要找本地知縣照拂一兩次,也並非什麼難事。

  在這個世界由於有洋槍火器的存在,所以幫派雖然可以魚肉普通百姓,但卻根本無法壓制官府。

  隨著江遠湊上前去想要拜師,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江遠。

  說話的是一個臉上貼著塊膏藥的肥胖男子:

  「喲!這不是許家少爺嗎?怎麼,你也想要來拜師學武?」

  江遠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胖子是誰,於是只能乾笑兩聲,並不想作過多理會。

  那個胖子卻依然對著江遠笑道:

  「許少爺,你的病好了沒有啊?莫不是想要通過學武,來強身健體,好為你們許家傳宗接代啊?」

  江遠眉頭微皺,不知道這個胖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而周圍認識徐少年的人,則不由得露出古怪的笑意。

  那個胖子卻越說越起興:

  「許少爺酒色過度,被掏空了身子,早就不能生育了!青樓裡的姑娘們和最喜歡招待許少爺,這樣就不用擔心

  孕珠的風險!可憐了許少爺那個如花似月的媳婦,嫁入許家兩年,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江遠不知道這個死胖子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就這副孱弱的驅殼來說,還真的極有可能。

  而那個胖子卻越說越得意:

  「許少爺如果不行,可以讓我老黃上啊!我老黃已經連生了三個兒子,替你許少爺生一個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況且你那媳婦還那麼漂亮,那對圓圓的大乃子——」

  他話還未說完,江遠就已經揚起拳頭砸了過去。

  「嘭!」

  一聲沉悶的響聲伴隨著四濺的鮮血,使得周圍陡然一陣安靜。

  隨後人們又紛紛起鬨起來,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方才看擂台比武。

  那個死胖子被江遠一拳砸翻在地之後,惱怒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江遠卻上前一步,一腳狠狠踢中了他的下顎,把他再度踢翻在地。

  這一下那死胖子捂著嘴巴,再也爬不起來,只能痛苦悶哼。

  江遠卻並未就此罷休,他騎在了胖子的身上,一手揪住他頭頂的辮子,一手揚起拳頭不斷朝著他的臉上砸去。

  「嘭嘭嘭嘭……」

  一拳又一拳,將這個胖子打得鼻青臉腫,皮開肉綻。

  江遠打了一陣,故意露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隨後站起身來朝著胖子臉上又踩了兩腳。

  而那胖子已經躺在地上哭嚎起來,眼淚混著血水止不住地掉。

  江遠沒有殺這胖子,是因為目前自己的實力還未能挑戰這裡的秩序,再加上他也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並且這是胖子和徐少年的恩怨,跟江遠的關係其實並不太大。

  而痛毆這個胖子一頓,反而能夠引起嚴震南的注意。

  果然當江遠停手站起之後,嚴震南已經站在了附近,一雙銅鈴般的雙目盯著江遠。

  江遠面上掛起笑容,衝著嚴震南拱手說道:

  「嚴師父,我想拜你為師。」

  嚴震南則沉聲說道:

  「再打兩拳給俺看看。」

  江遠毫不遲疑,揮起拳頭朝著空氣裡打了幾拳,他知道這是嚴震南在看自己的資質。

  對於武學,江遠雖然如今實力境界比不上嚴震南,但是理論和見識要遠超嚴震南。

  所以江遠很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實力,同時又展露出自己的資質。

  果然隨著江遠出拳之後,嚴震南不由得微微點頭,一雙眼中暗暗驚異。

  嚴震南自然能夠看得出,眼前這個身軀孱弱的公子哥,竟然是一個根骨奇佳練武的天才。

  這樣的天才只需要培養好,假以時日,定有機會成為一代宗師。

  這頓時讓一心想要將嚴家拳發揚光大的嚴震南起了愛才之心,當即開口問道:

  「你姓甚名誰?可有家室?」

  江遠還未回答,周圍就已經有百姓開口說道:

  「這是古董店的少東家徐少年,已經娶親就差生兒子了!」

  嚴震南聽完眼中不由得失望,這個練武天才竟然已經有了家室,並且家底殷實。

  況且這也就意味著,眼前這個公子哥不可能跟隨自己前往廣省打出名頭。

  前往廣省開館收徒,揚名立萬,把嚴家拳發揚光大,這一直是嚴震南心中夙願,他不會為了一個沿途遇到的天才就放棄。

  這樣的公子哥,很難用心學武,即便不學武也能生活得很滋潤。

  天才雖然少見,但是嚴震南也並非沒有遇到過,天才除了擁有天資之外,若無毅力恆心,無法專心武學,也很難會有什麼成就。

  當即嚴震南搖搖頭,就打算開口拒絕。

  江遠卻搶先一步說道:

  「嚴師父,你看時辰也不早了,又這麼多人圍著您想要拜師。不如就讓我做東,請大夥一同到酒樓坐坐吃頓便飯。嚴師父也可以慢慢甄選弟子,不知道嚴師父意下如何?」

  嚴震南猶豫起來,周圍想要拜師的人中卻有人已經開始起鬨:

  「許少爺一向隻捨得把錢花在青樓美女身上,這一次竟然捨得花在我們身上,真是難得啊!」

  「許少爺豪氣!那我們就多謝許少爺款待了!」

  「許少爺你看醉月樓怎麼樣?那裡的菜色最好!」

  江遠哈哈一笑:

  「就醉月樓!」

  眾人頓時叫好。

  嚴震南便也答應下來,帶著所有想要拜師的人,一同向醉月樓而去。

  眾人齊聚酒樓,筵席之上暢懷痛飲。

  席間在眾人的吹捧之下,嚴震南也十分滿足,幾分醉意之下不時講解一些嚴家拳的精要。

  然而其餘的人都是普通人,哪裡聽得懂這些,只知道不斷加好。

  只有江遠偶爾在聽的同時說出一些自己的見解,這讓嚴震南不由得對江遠越發刮目相看。

  當下嚴震南不由得和江遠交談起來,江遠刻意裝作自己不懂武學的樣子,只是在嚴震南說的嚴家拳精要裡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這讓嚴震南心底越發震撼,這個許少爺不僅根骨奇迹,悟性更是難得一見。

  而江遠卻心頭失望,從嚴震南口中他已經得知,這個世界果然武學落後得十分嚴重。

  依靠通力境的巔峰,便能夠行遍天下。而四極境的水平,已經是一代宗師,達到這個世界武學的巔峰。

  武學知識粗糙而落後,江遠對武學了解可以說在這個世界,無人能出其右。

  當天快黑的時候,筵席終於結束。

  嚴震南並未收任何一個人為徒,只是說等明日再談。

  而江遠將嚴震南送到客棧之後,便也開始離開。

  在今夜,江遠還有著另外的事情。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3
第四百六十六章 劇變(一)

  明月高懸,青石板路濕冷。

  江遠一人走在安靜的街道上,身後終於傳來了一陣詭異的陰寒。

  「來了?」江遠頭也不用回,就知道來的是誰。

  「少爺。」張曉秋飄到江遠面前,滿臉欣喜,「你真的還願意見我!」

  江遠笑了笑,這個女鬼對自己還有用,他又怎麼會騙她呢?

  「跟我來。」江遠說道。

  有妖鬼在身邊護衛,江遠走起夜路來也多了幾分底氣。

  在張曉秋詫異的目光之中,江遠帶著她一直來到了她的家。

  那是來都縣邊緣的一間簡陋小屋,門框上還留有白色的白事對聯,屋裡面還能聽得到張伯的咳嗽聲。

  江遠敲開房門,帶著張曉秋就走了進去,隨後將房門重新關嚴。

  張伯見到自己死去的女兒,自然是又驚又喜。

  江遠則口若懸河,大談什麼陰陽兩界的奇聞異事和規矩,將張伯和張曉秋唬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江遠再提納妾要求,張伯和張曉秋自然是滿心歡喜地答應。

  納妾的手續自然就很簡單了,不用明媒正娶,更不用拜天地父母,其中最重要的環節莫過於交付納妾之資。更何況張曉秋如今是鬼,不能為外人得知,所以更是一切從簡。

  很快納妾就完成,張伯也高興得老淚縱橫,對江遠的仇恨也開始慢慢消淡不少。

  帶著張曉秋離開之際,江遠又對張伯叮囑,由於一些「陰陽兩界的規矩」,所以此事萬萬不能讓外人知曉。

  張伯連聲答應,帶著滿意的笑意目送江遠和張曉秋離開。

  離開張家之後,江遠自然是朝著許府走去,趁著夜晚的功夫,他還得繼續修鍊內力。

  在許府之外,江遠先讓張曉秋化作黑氣潛入自己房中,然後他才從正門回家。

  許府之中,許少華的那個美貌老婆林慕青也還未睡,隨著江遠的進入,她很快從屋中出現。

  「聽說你今天和人打架了?」林慕青站在自己房門口問道。

  看起來白日裡的事情,林慕青已經知曉。

  不過來都縣也就這麼大的地方,只要認識許少華的人,看到白日裡自己打架,都難免會通知許少華的家人。

  江遠點點頭,便要回自己屋。

  林慕青這個女人,對於自己暫時用處不大。

  更何況她和自己的關係似乎十分不好,江遠也沒工夫和她胡纏蠻攪。

  林慕青卻繼續說道:

  「就因為一點口角之爭,你就把黃家少爺達成那個樣子。你可知道你的名聲本來就不好,這樣再鬧一出,以後別人會怎麼看你,怎麼議論你?」

  江遠聳聳肩,腳步沒有絲毫停留,他根本懶得和她多廢話。

  就在江遠就要走入自己房間的時候,林慕青幽幽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聽說……是因為黃家少爺說了我的壞話,所以你才……動手的。」

  說這話的時候,林慕青沒有了那種一直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語氣之中放得柔和輕緩。

  江遠站在門口微微停留,奇怪地望了林慕青一眼,隨後他便走入門內,將門關好。

  林慕青依然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麼了,變得十分奇怪。

  許少華不僅身體虛弱,就連性格也十分懦弱。

  今天白日裡被打的黃家少爺,平日裡沒少欺負過許少華,也沒少因為林慕青自己的美色,而背著說下流話。

  但是許少華面對這些事情別說動手,就連還嘴都不敢。

  今天當得知丈夫竟然出手狠揍了黃少爺一頓之後,林慕青可是一直不敢相信,直到連二連三有人來告訴自己,她才敢逐漸相信這一切。

  林慕青一雙優美的眼睛怔怔地望著丈夫的房間:

  「是因為愧疚嗎?」

  丈夫在昨天打過自己,難道是因為對自己心懷愧疚,所以才面對黃家少爺污言穢語的時候,暴走傷人。

  林慕青站在原地一陣,最終輕輕搖頭,也返回了自己的屋內。

  ……

  隨著江遠返回自己房中,早已潛藏在此的張曉秋顯露出了身形。

  江遠衝著這個女鬼招招手,張曉秋很快就來到了他的面前,面上滿是期待和羞澀:

  「相公……我們是要……洞房嗎……」

  江遠不由得一愣,隨即正色說道:

  「曉秋!我是注定要幹大事的人,怎麼能夠沉迷於男女之情裡?!」

  開什麼玩笑,自己親鬼也就算了,難不成還要自己日鬼?

  這隻女鬼,經歷過方才的納妾儀式之後,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從「少爺」變成了「相公」,聽得江遠渾身不自在。

  不過江遠也不能說得太重,否則要是這女鬼心生怨恨,那麼很容易會喪失理智,把自己生生活吃掉。

  於是江遠放緩語氣開口說道:

  「曉秋,你聽我說。洞房的事我們以前不是早就做過了嗎?再說我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我身子骨本身就很弱,到現在連個兒子都沒有。而你身為鬼又遍體陰寒,要是我再和你洞房,那我可就真的廢了!所以嘛,你要能夠理解我!」

  張曉秋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卻也知道相公說得在理。

  但是細想這些話,她又不由得有些著急:

  「那麼若是我長期陪在相公身邊,會不會導致相公的身體越來越糟?」

  相公好不容易不嫌棄自己是鬼,把自己納入門中,如果因為自己而害了相公,那可真的就壞了。

  江遠笑道:

  「所以我也在想辦法嘛。我打算拜個武師學藝,強身健體,學成之後就能和你洞房了。」

  張曉秋急忙解釋道:

  「相公,我不是那种放浪的女人,我只是——」

  「我明白,我明白。」江遠敷衍回答。

  張曉秋想了想,忽然又問道:

  「相公,那我們的事,要不要告訴姐姐?我可不可以和姐姐相處好?」

  江遠起初沒反應過來誰是「姐姐」,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張曉秋昨天叫的「少奶奶」。

  看起來這女鬼對於自己身份轉變的適應程度,遠比自己要強。

  納妾一般是要取得正室同意,但是由於張曉秋情況特殊,所以江遠方才也沒有走這個程序。

  再說了,這也並非正常地納妾,而是配陰婚。

  江遠聽完則嚴肅說道:

  「你我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現在是鬼,我不在乎,但是不代表別人不在乎!林慕青那個女人思想保守,要是讓她見到了你,非得嚇死。即便沒被嚇死,也要被嚇病,說不定她還會找高人來收你。所以你千萬不能見她,也不能見別人!」

  張曉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聽相公的。」

  說到這裡之後,張曉秋又突然面色一變:

  「相公!我得趕快離開了!今天接觸了你和爹爹兩個活人,我感覺我心頭的怨念已經在不斷上升,我怕過一會我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傷害相公的事情!」

  隨著張曉秋的話說完,只見她的皮膚飛快變得慘白,一雙烏黑的眼眸也不是泛起血光。

  江遠本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向她了解,但是見得她此時這個樣子,也只能作罷。

  「那你快走吧!」江遠說道,「離許府越遠越好,離你家也越遠越好!」

  張曉雅強咬牙壓抑著亡者對生者的怨恨,以至於話都說不出來。

  她看了江遠一眼,然後整個人化為一道黑煙飛出窗戶,朝著遠方而去。

  隨著張曉秋離開,江遠也只能在床上盤腿坐下,繼續開始修鍊。

  房中有著不少吃食,這些都是白日裡江遠就已經準備好的。

  有了這些吃食在,倒是可以不斷地補充江遠的消耗的精氣。隨著實力越強,他的飯量也就越大。

  到了下半夜,江遠稍稍停歇了一陣:

  「終於從煉體鏡修鍊到通力境了,有了足夠的營養及時補充,修鍊的速度倒是稍微快上了一些。」

  如今江遠的內力程度,可以和白日裡打擂台的王豹相比,但是比起嚴震南還要弱上一籌。

  但是憑藉江遠所學過的招式和戰技,江遠自信對上嚴震南也能夠獲勝。

  嚴震南卻並非江遠的最終目標,在這個世界能夠輕鬆取自己性命的東西還很多,比如洋槍,比如妖鬼,也許也還有別的東西。

  他稍作停歇之後,便繼續開始修鍊。

  有內力在身,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隨著江遠入定,內力的修鍊,依然按部就班地進行。

  而這個夜晚,卻注定不會平靜。

  「呯——!」

  一聲清脆的槍響,摧毀了夜空的寂靜。

  隨後各種嘈雜聲在來都縣裡發出。

  有劇烈的犬吠,有嬰兒的啼哭,有活人的慘叫,有官差的叱喝,有兵刃碰撞的聲音……

  一時之間,整個夜都彷彿沸騰起來。

  江遠終於沒法再繼續修鍊,今夜的事情,不知道是控制不住自己怨念的張曉秋搞出來的,還是別的妖鬼,亦或者是專奠。

  他從枕頭下摸出一把白日裡準備好的短刀,然後跳下了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廊廡的另一側,林慕青也從房中走了出來。

  她身上的衣服顯然才匆匆穿好,紅艷的肚兜還未完全遮掩,那對豐碩的山峰隨著走動而在肚兜裡不斷跳躍。

  林慕青美艷的臉上滿是驚恐,她細聽著外頭的動靜,美目不時望向江遠。

  畢竟她還是一個女人,儘管平日裡對丈夫咄咄逼人,但是遇到了事情,也期待有個男人靠得住。

  「別怕。」江遠對林慕青說道。

  林慕青不由得一怔,自己丈夫此時的氣勢,與以前那個懦弱的男人截然不同,反而充滿著……男子氣概。

  隨後林慕青看到了江遠手中的短刀,那寒芒發射的刀刃,讓她不由得越發害怕。

  許府之外似乎有很多人跑過,他們邊跑邊在交談,但是卻讓人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夜空之中有火光跳動,不知道是何處失了火。

  銅鑼聲在夜裡敲響,彷彿催命地敲打。

  江遠握著短刀,打算出門查看。

  在此時的夜中,專奠極可能出現,自己若是出門或許有機會發現它。而同樣的,此時出門也讓專奠有機會發現自己。

  「你要去哪?」林慕青有些焦急地喊了一聲。

  如果丈夫離開了,那麼這個空曠的宅院,就真的只有自己一個女人了,倒是後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黑暗和恐懼。

  江遠望著這個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離開的打算:

  「我哪也不去,我會守在你身邊。」

  他忽然記了起來,許府的財政大權掌握在林慕青的手裡,而自己以後一定會需要很多錢,到時候還得經過林慕青這關。

  今夜的形勢不明,自己貿然出去也未必就是良策,還不如過了今夜搞清楚一切再說。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3
第四百六十七章 劇變(二)

  喧鬧的夜空開始逐漸平靜下來,但是隨著白日到來,一切又都重新喧囂。

  江遠在林慕青的房中留了一夜,一直守在她的床邊徹夜未眠。

  倒不是他不想睡覺,而是這一夜危機重重,萬一許府之中跑來一隻妖鬼,那可就危險了。

  他不得不時刻保持清醒和警惕。

  如今在這個世界之中,自己那帶有強悍力量的身體無法進入,只是意識投放,從而受到魔器規則的壓制。

  這讓江遠一時間彷彿回到了還在太平鎮的時候,時刻充滿危機感。

  林慕青在江遠的守護之下,下半夜的時候倒是在床上睡了一陣。

  當她醒來看到床邊的丈夫時,心中不由得滿是複雜。

  以前由於各種原因,她和丈夫的關係已經鬧得極僵,說是宛如仇人也毫不過分。

  可是今夜,自己卻破天荒地讓丈夫進了自己的房,在他的陪伴下自己竟然漸漸不再恐懼而能睡著,這讓林慕青自己都奇怪自己。

  從前那個懦弱無能的丈夫,從來無法給她來帶安全感,她不得不成為一個女強人,操持這個家。

  可如今,她卻從丈夫身上尋回了這種感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亦或者丈夫真的已經開始變了。

  林慕青匆匆穿好了衣服,對著床邊坐在椅子上的江遠問道:

  「你……睡一會吧。」

  江遠搖搖頭,從椅子上起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我還有事要辦。」

  林慕青黛眉微皺,忍不住冷聲說道:

  「你不願在家睡,難道又要去青樓睡嗎?」

  說完這句話後,林慕青不由得又有些後悔。

  自己不該這樣強勢,尤其是對自己的丈夫,雖然他人品低劣又懦弱,但是畢竟守護了自己一整夜。

  江遠倒是沒有生氣,畢竟林慕青空有個妻子的身份,但是對於自己來說和陌生人沒有什麼區別。

  為了一個陌生人,有什麼好生氣的?

  於是他笑道:

  「不是說好互不相管嗎?」

  林慕青沉默了一會,最後說道:

  「外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定很亂。你遇事不要衝動,小心一點。」

  江遠沒說一句話,拉開房門就走出了屋外。

  他將短刀貼身藏好,然後就朝著許府外走去。

  許府之外行人神色惶恐,不時相互問著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來許多人都對昨夜的事情一無所知,大部分都選擇了躲在屋內。

  當江遠走上大街的時候,看到了不少官府的衙役,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屍體。

  那些屍體躺在地上,由仵作查驗之後,便等親人前來認領。

  江遠遠處看了兩眼,便分辨出這些人是死於武者之手,並且就致死的傷痕判斷招式來看,倒是與嚴震南的武藝十分相似。

  並且這些死者大多為年輕男子,周圍還有散落兵刃。

  這樣的話,倒也不難猜出,昨夜大風幫一定是想要找回丟掉的顏面,從而去襲殺嚴震南,雙方發生了火拚。

  只是不知道結果如何,至少江遠並沒有看到嚴震南的屍體。

  江遠走了一陣,在另外一條街卻見到了不少奇特的屍體。

  這裡死的人大多是年輕的女性,她們的屍體渾身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彷彿渾身的血液都被吸乾。

  江遠還看到了在她們的脖子大動脈處有著兩個血洞,整齊規則,似乎是這些女性的死因。

  由於這些屍體比較奇怪,查驗的仵作之間也發生了爭論,而官差們則吆喝著驅趕圍觀的百姓。

  江遠對這些屍體充滿意外,不知是某種獨特的殺人手法,還是妖鬼所為。

  而如果是妖鬼所為,那又是什麼妖鬼?

  另一個時空的電影之中,倒是有殭屍和吸血鬼會這樣殺人。

  但是現實之中,殭屍是直接吃人,而吸血鬼江遠從來沒有見過。

  江遠搖了搖頭,繼續順著大街上走。

  然而當來到城門附近的時候,卻見到這裡的官差和百姓們起了衝突。

  不少馬車被堵在城門口,而城門卻遲遲未開。

  「為什麼不許我們出城?」有人高聲衝著官差質問,「耽誤了我的生意,你們賠得起嗎?」

  官差卻不為所動,冷聲回答:

  「這是知縣大人下的命令!在未抓獲昨夜殺人的兇手之前,沒有知縣大人開的文書,城裡誰也不許離開!你們若想要出城,就自己去找知縣大人開批文吧!」

  百姓們和官差越吵越凶,江遠思索了一陣,便離開了這裡。

  這一次,他朝著客棧走去,想要看看嚴震南是否還在城內,或者是否還活著。

  來到客棧,江遠沒想到嚴震南倒是依然還安然無恙地在客房內。

  嚴震南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恍若無事。

  但是江遠卻還是敏銳地發現,他身上的血腥和殺意比起昨天要濃了一些,看起來昨夜他果然殺過人。

  而來到客房的,除了江遠,卻還有一個年輕人。

  昨天宴會散之際,嚴震南曾說過,要拜師學藝的,今早再來客棧。

  而此時卻僅僅江遠和另一個年輕人到來,看起來昨天的大部分人只不過一時熱血,當經過一夜熱血冷下來之後,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拋家棄子跟隨師父,或者為此和大風幫結怨,不是每個生活穩定的人都能痛下決心的。

  嚴震南兇悍的雙眼掃視了兩人一眼,沉聲說道:

  「行完拜師禮,你們便是俺的徒弟!」

  另一個年輕人約莫十八九歲的模樣,他眉清目秀,衣著普通,沒有遲疑地就行拜師禮。

  從他的口中,江遠也得知他叫做武平,因為父親被大風幫的人砍死,所以想要拜師學藝為父報仇。

  換作平時,這樣一心復仇的弟子嚴震南或許不會收。

  但是昨夜和大風幫一陣火拚,今早又因城門封鎖而無法出城,嚴震南便才破例收下武平。

  輪到江遠行禮的時候,嚴震南忍不住又問道:

  「許公子,要是拜入俺的門下,可就和大風幫成為敵人了。你家境殷實,可沒必要趟這趟渾水。你好好考慮吧。」

  江遠則笑道:

  「良師難尋,等得良師乃是我許少華三生有幸。」

  說完之後,江遠便毫不猶豫拜師行禮。

  喝完拜師茶後,嚴震南從椅子上起身說道:

  「好!今日你們二人既然拜入俺的門下,以後俺便會護著你們。但是你們也要尊從師命,恪守門規。否則俺會親手廢了你們的武功,再將你們逐出師門!」

  江遠和武平齊聲說是。

  隨後嚴震南又說道:

  「從今以後,少華就是大師兄!俺若不在的時候,武平你要聽從大師兄的話!」

  那個叫做武平的少年一心放在復仇上,倒是對此沒有什麼異議,他當即對著江遠躬身:

  「大師兄!」

  江遠笑著點點頭。

  隨後只聽嚴震南繼續說道:

  「俺嚴家拳,講究的是長拳兼並短打、剛猛連擊、以動制靜、以剛克柔、先發制人!俺先打一遍,你們自行領悟。隨後再教授你們心法和基本功!」

  說完之後,嚴震南便在客房之中將嚴家拳打了一遍。

  嚴家拳以剛猛著稱,嚴震南打下來虎虎生威,氣勢駭人。

  打完之後,嚴震南考校二人的領悟。

  武平根本沒能記住幾招,依靠記憶模仿著嚴震南方才的招式,看上去雖然極為用力,但是卻滑稽得如同跳舞。

  這讓嚴震南不由得微微搖頭,不過武平畢竟是沒有一點底子的初學者,嚴震南倒也有心理準備。

  而江遠則上前連貫通暢地將嚴家拳打了一遍,除了在他的刻意壓制之下,顯得嚴家拳的氣勢和力道沒有嚴震南足之外,動作竟然沒有多少偏差。

  這讓嚴震南不由得一下子愣住,對於江遠看一遍就能將嚴家拳完整無誤地打出來這件事,他根本沒有絲毫心理準備。

  回過神來之後嚴震南眼中越發炙熱,他隨意將心法教授給武平,讓他在一旁自行修鍊。然後嚴震南便開始悉心教授江遠,為他詳細講解嚴家拳的精要和心法的修鍊步驟。

  短短一個時辰的講解之後,嚴震南越發震驚。

  若非他可以肯定江遠以前絕不會有機會接觸到嚴家拳,否則他都快認為江遠是一個練習嚴家拳超過十年的老手。

  嚴震南的講解往往只需一遍,江遠就能牢記領悟,並且舉一反三。

  並且即便在練習的時候,江遠也能夠行雲流水地施展,彷彿一個經驗豐富的高手,而沒有一點新手的遲鈍和滯慢。

  嚴震南越看越是心驚,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天才,而簡直就是妖孽。

  他不由得有了一種預感,嚴家拳或許在這個徒弟手中真的能夠發揚光大。

  不過這也讓嚴震南心中暗暗生出警惕,一些真正的殺招被自己隱藏起來,不敢輕易教給江遠。

  畢竟對於這個剛拜師的徒弟,嚴震南一點也不了解,甚至不知道他的心性品格如何。

  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甚至師徒反目的事情,嚴震南已經見得很多。

  短短的練習之後,就招式而言,江遠以及完全瞭然於胸,至於內功心法,江遠根本看不上嚴震南教的,他自己有更好的。只不過為了以免引人注目,他還是裝模作樣地學了一陣。

  而嚴震南在對江遠產生既喜歡又提防的複雜心理之後,他便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個弟子武平的身上。

  武平倒也是一個根骨、天資和悟性都上佳的弟子,若是只有武平單獨一個弟子出現,嚴震南也會十分滿意。

  但是隨著江遠這種妖孽橫空出世太過耀眼,以至於嚴震南對於教授武平興趣索然,反而覺得武平遲鈍。

  客房內的傳授進行了沒過兩個時辰,這個時候卻忽然有官差上門。

  上門的兩個官差倒也客氣,不像是逮捕人的模樣,只聽他們開口說道:

  「請問可是嚴震南嚴師父?知縣大人有請,還請嚴師父上衙門走一趟。」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4
第四百六十八章 劇變(三)

  見到官差上門,聽到要去衙門,嚴震南和江遠都沒有太多意外。*隨*夢*小*說 .lā

  昨夜嚴震南和大風幫一番火拚,死傷不少,這種事情絕對瞞不過官府的耳朵。

  當下嚴震南渾身氣勢一凜,眼中越發兇悍。

  行走江湖取人性命,本是尋常之事,但是若是因為自保而要淪入大獄,那還不如奮手一搏,亡命江湖。

  再加上嚴震南是外地人不了解本地形勢,只當這是大風幫勾結官府給自己下套,若是雖這兩個官差進入衙門,那豈不是等於自投羅網。

  感受到嚴震南對兩個官差湧現的殺意,江遠上前一步低聲說道:

  「師父,莫要衝動。」

  說完之後,江遠衝著兩個官差拱拱手,當手心握住兩個官差的手掌時,裡頭已經多了一些碎銀。

  隨後江遠笑問:

  「不知兩位差大哥可否告知,知縣大人請我師父是為何事?」

  兩名官差不動聲色地收下碎銀,對江遠客氣地說道:

  「許少爺客氣了!具體是為何事,說實話小的也不知。只不過這來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請上衙門了。對了,就連許少爺的尊夫人,也都被請到了。」

  江遠聽完微微詫異,林慕青也被知縣邀請了?

  不過要說來都城裡有身份的家族,許家憑藉幾代人古董生意累積的人脈和家底,倒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許家隨著許老爺過世之後,一直是林慕青在操持,而許少華沉迷酒色,無能懦弱,這也都是世人皆知。

  因此若是知縣有要事與城中眾要人物商議,那麼請林慕青而不請許少華,倒也是清理之中。

  「難道是因……昨夜的事情?」

  江遠若有所思,昨夜死傷不少,動靜很大,確實是一件大事。

  除了大風幫和嚴震南的火拚之外,一定會發生了其他的事情,以至於知縣一大早就命人封閉城門。

  當下江遠在嚴震南耳邊低語了幾句,嚴震南聽完,殺意才漸漸消淡。

  最後嚴震南開口對官差說道:

  「好!俺就和俺的徒弟,陪你們上衙門走一趟!」

  官差對於嚴震南帶兩個徒弟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許家少爺也在其中。

  當即一行人便離開了客棧,朝著衙門走去。

  時代雖然在變化,但是衙門卻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從外頭望上去,衙門與江遠曾在另外時空之中見過的衙門也都大同小異。

  隨著靠近衙門,江遠頓時戒備起來,暗中打量著四周眾人。

  他倒不是擔心官差,而是不知道如今重要人物齊聚縣衙,不知專奠是否也在其中。

  專奠投放到這個世界的身份,若是一個大人物還好,雖然能量大,但起碼目標顯眼。若它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那還真的難以將其揪出了。

  隨著進入公堂,很快就見到了聚集在這裡的眾人。

  在這些人中,江遠見到了大風幫的王豹,甚至見到了在人群之中格外出眾美艷的林慕青。

  林慕青也見到了江遠,當她看到江遠是跟著嚴震南而來的,不由得黛眉一皺。

  她忍不住來到江遠身邊,將江遠拉到公堂的角落裡低聲問道:

  「你怎麼和那個武師混在一起?那武師是大風幫的仇人,而大風幫我們惹不起的!」

  看來林慕青對來都城裡發生的一些大事,倒是也清楚。

  江遠正好開口說話,卻聽得有官差大聲叫吼:

  「肅靜!知縣大人到!」

  隨著官差的話音,只見從後堂之中一個身穿官袍,頂戴花翎的官員昂首踏步而出。

  這個官員約莫六旬,雖然精神矍鑠,但是卻難免流露出老態。

  他走入公堂之後,先是笑眯眯地將大風幫的王豹和嚴震南一同叫到跟前,開口說道:

  「本官知道兩位有些恩怨,但是如今城中正值多事之秋,不知兩位可否給本官一個面子,罷手言和?」

  王豹似乎已經知曉知縣會出言調和,當即笑嘻嘻地衝著嚴震南拱手說道:

  「嚴師父,昨夜一點小誤會,你不會和我一般計較吧?」

  嚴震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王副幫主,俺們乃是不打不相識,哪來的誤會?」

  說完之後,王豹和嚴震南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江遠不知道兩人昨夜的衝突火拚具體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知縣這是真的有意調和二人,還是另有打算;更不知道二人是否真的打算暫且各退一步。..

  不過這些江遠都不關心,他的雙眼依然在暗暗打量著在場的眾人,期待能從這些人中獲取關於專奠的蛛絲馬跡。

  而知縣繼續對嚴震南和王豹一陣安撫調解之後,才開始對著其餘眾人說起正事。

  只聽知縣做到太師椅上,開口對著堂下說道:

  「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這兩天城裡不太平。前夜有四人遇害,死者之中還有洋行的約翰遜先生。而昨夜更是有二十六人遇害!如今兇手尚未抓捕歸案,而城中百姓已經人心惶惶。本官召集大家來,就是想要商量此事。」

  堂下頓時有人說道:

  「不知道知縣大人叫我們來想要如何商量?能不能先把城門打開,我們都還要做生意呢!」

  堂下頓時有不少人附和:「是啊!是啊!」

  知縣一拍驚堂木,繼續說道:

  「大家且聽本官說!本官意欲已決,一日不破獲此案,一日不會打開城門!如今縣衙裡面衙役人手有限,想要破此大案無疑人手不夠。所以本官打算召集大家出錢出力,組建民團,由民團來協助官府夜間巡邏,緝捕兇犯!」

  當眾人聽明白知縣召集自己等人來,竟然是要自己出錢出力,組建民團。一時之間,堂下頓時一陣嘈雜,眾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知縣不由得再度一拍驚堂木,待到眾人安靜之後,知縣才衝著嚴震南問道:

  「嚴師父,本官聽聞你武藝高超,嚴家拳更是威猛無雙。為此,本官想要請你擔任民團教頭,不知你意下如何?」

  嚴震南皺了皺眉,沒想到知縣叫自己來是為了這事。

  他剛要開口,知縣卻已經笑道:

  「嚴師父莫急著回答,稍後我們可以再慢慢談。」

  嚴震南眼中一陣閃爍,於是便也沒有再說話。

  而聽到知縣的話,王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陰測測地盯了嚴震南一陣。

  知縣卻已經開口衝王豹問道:

  「王副幫主,大風幫人員悍勇,貴幫主雖然未能請到,但是本官想要問問王副幫主是否願意出錢出人,為來都城一方平安奉獻力量?」

  王豹冷笑說道:

  「你們當官的要組織民團抓兇犯,我們大風幫很樂意參加。但是我不能替徒弟們拿主意,請大人自己問他們吧!」

  說完之後,王豹轉身就走。

  跟隨王豹而來的大風幫幫眾也只是衝著知縣拱了拱手,隨後一個不剩地尾隨王豹而去。

  知縣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勉強,他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江遠見到這一幕也有些意外,大風幫遠比自己想像的囂張,而官府也比自己想像的要弱。

  林慕青這個時候對江遠低聲說道:

  「大風幫最近勾結上了洋人,所以連官府拿他們也沒辦法。知縣大人想要組建民團,請大風幫的對頭嚴震南擔任教練,恐怕就是想要以此對抗日益做大的大風幫。他們兩邊的爭奪,都不是我們許家能插足的,你聽我的話,莫要在和嚴震南混在一起了。」

  江遠不由得多看了林慕青兩眼,這個女人倒是有些見識。

  不過也難怪,能夠憑藉一己之力護住許家的家業,林慕青若是沒有些能耐,那斷然無法做到。

  這個時候,知縣已經向堂下一眾人尋求組建民團的意見。

  一個中年男子說道:

  「知縣大人恕小的直言。這其實是上頭在下一盤大棋!所有一切上頭早就安排好了,很多事早就內定了。現在的兇犯只不過在做戲,裡面一定有許多內幕,你我這些棋子全都不知道。要是我們一插手,那不是越忙越亂?」

  另一個富商也說道:

  「如今洋人才是朝廷的大敵,那我們下面的人現在該打兇犯還是打洋人?那兇犯連洋人都敢殺,這不是好事嗎?乾脆這樣吧,我們和兇犯聯合起來一起對付洋人,那不是更好?」

  也有人說道: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們老百姓哪分得清楚啊?反正誰打贏了誰就是好人。」

  還有的人則說:

  「古人雲亂世出英雄,他們是兇犯還是英雄,那就讓歷史來裁判,而我們是沒有能力阻止歷史發展的。」

  ……

  一時之間,各種意見五花八門,但是就是沒有人願意出錢出力。

  議論來議論去,非但沒有議論出個結果,倒是有不少人紛紛告辭。

  林慕青搖頭說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敢插手民團的事情以免得罪大風幫。更何況,昨夜殺人的兇犯,真的是那麼好對付的嗎?昨夜官府可是連洋槍都用上了,卻依然一個疑犯都沒能抓住。少華,我們也回家吧,不要管這些事了。」

  江遠只是說道:

  「你自己回家吧,我自有主張。」

  「你!」林慕青見得丈夫不聽自己勸,不由得有些怒意。

  她哼了一聲,隨後也和眾人一樣向知縣告辭離開了。

  到了最後,公堂之中,除了知縣之外,也就只有嚴震南、江遠和武平了。

  知縣望著剩下的人無奈地嘆息一聲,隨後他從椅子上離開,來到嚴震南面前:

  「嚴師父,你考慮好了嗎?如今城你是出不去了,昨夜火拚死傷的事情本官可以不作追究!但若是沒有本官在,大風幫難免還要找你麻煩……」

  嚴震南皺眉說道:

  「大人非要為難俺,讓俺和你綁在一起?」

  知縣說道:

  「本官請你擔任民團教練,並非是為了本官,而是為了城中百姓!」

  嚴震南還在猶豫,江遠卻開口說道:

  「師父,依我看,想要揚名武林並非一定得在廣省。若是我們這一次成功了,嚴家拳定然揚名!人人都知道師父行俠仗義的名聲,到時候從者如雲!到時候師父若是再去廣省,還怕別人不給師父顏面,還怕不能立足嗎?」

  縣令聽到這話,不由得朝著江遠感激地微微點頭。

  嚴震南最後一咬牙說道:

  「就依大人!」
EltonHo 發表於 2018-11-7 21:34
第四百六十九章 劇變(四)

  縣衙對面的一座酒樓之中,王豹卻帶著一幫幫眾在此聚集,同時眼睛不斷地盯著從縣衙外進出的人。

  只聽一個幫眾說道:

  「今天我們就看看,誰敢留在縣衙和當官的組建民團,誰敢不給二爺面子!」

  王豹雙眼陰鷙,他一邊剝著花生吃,一邊盯著從縣衙內出來的人。

  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請了進去,若是沒有很快出來的,就是要跟大風幫作對的。

  到時候王豹,一定會讓那些人知曉厲害。

  若是換做以前王豹還不敢和官府直接硬碰硬,但是如今大風幫幫主和洋人搭上了關係,王豹就已經不再會怕區區一個知縣。

  一個小弟在一旁記錄著從衙門內走出來的人,方才公堂裡頭的人,他已經全都記住。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靚影忽然從衙門中移步而出。

  那是一個美艷的女子,即便隔著很遠,卻也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女子上身著一身刺繡花紋的高領窄衣,下身著一條小褲管的碎花長褲。她硃唇皓齒,流光溢彩。

  一雙美腿很長,行走之間充滿幹練而又風情萬種。尤其衣服下那碩大的山峰,更是宛如能夠抗拒地心引力般挺翹,隨著步伐跳動彷彿隨時會撐破衣服。

  儘管她的身材極具誘惑力,能夠勾起男人強烈的慾火。但那寒若冰霜的臉上卻端莊秀雅,大家閨秀風範中,一股清冷的傲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望著這樣一個美人逐漸走過,然後走遠,大風幫的眾人都不由得齊齊咽了一口口水。

  隨後一個小弟怒聲說道:

  「是許家的少奶奶林慕青!這個臭女人,咱們二爺幾次向她示好,她竟然敢拒絕!難道咱們二爺這種英雄人物,還比不上許少華那個連孩子都生不出的窩囊廢嗎?」

  也有人說道:

  「林慕青出來了,而許少華那個廢物卻沒有出來!他和那個武師嚴震南一起,莫非真的是要和我們作對嗎?」

  「那個廢物有那麼大的膽子?」

  「聽說他昨天還想拜嚴震南為師,恐怕是仗著一個北方佬,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真是可笑!這個廢物還不知道這裡誰說了算!」

  ……

  一眾小弟當即紛紛附和,背後不斷罵著林慕青的壞話。

  王豹的雙眼卻林慕青那嫵媚窈窕的身影沒有說話,眼中滿是淫邪。

  林慕青這種難得的尤物,王豹早已經想要佔為己有。

  但是由於以前許家老爺和知縣關係很好,而大風幫還勢弱,故而王豹也只能壓抑住慾望。

  隨著許家老爺過世,許少華又是個無能的廢物,而大風幫又和洋人勾結上,王豹便開始肆無忌憚,有一次在許家商鋪外遇到林慕青,便直接向林慕青說出自己的慾望,卻被林慕青憤怒斥責了一頓之後趕走。

  王豹卻不會就此罷休,他不僅眼饞林慕青這等絕色,同樣眼饞許家的家產。

  許家就只有許少華一個子嗣,只要許少華一死,到時候家產和女人都將歸入自己懷中,巧取豪奪的事情,王豹可沒少幹。

  他剝了一粒花生拋入嘴中,陰鷙的眼中開始浮現殺機:

  「許少華啊許少華,前段時間有歐陽年罩著你,如今歐陽年已經走了,你以為攀上一個北方佬我就不敢動你了?不僅那個北方佬要死,你也要死!別怪我一心想要殺你,要怪就怪你老婆那麼豐艷,而你家又那麼有錢!」

  說完之後,王豹起身將手中花生盡數摔在地上,衝一眾幫眾說道:

  「給老子盯好許府!今天晚上,幫主會親自出手對付嚴震南。而老子今晚要去許府逛一逛,看看林慕青這匹烈馬究竟有多難馴服!」

  一眾幫眾當即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急忙各種吹捧。

  王豹離去之際,陰鷙地盯著衙門冷笑:

  「還想組建民團?做夢去吧!幫主和達恩利先生的計劃,豈容你們打亂!」

  說完之後,王豹踢開桌子之後就離開了酒樓。

  今夜城中注定要有腥風血雨,他還得先回家睡上一覺,養足精神。

  .......................................................................................................................................................................................

  縣衙之中,隨著嚴震南願意幫助知縣之後,知縣卻並未急著繼續談論組建民團之事,而是帶著嚴震南三人朝著後堂走去。

  後堂之中一般作為公堂中途休堂的商議之地,這裡布置到是沒有多華麗,僅一間小屋加一些桌椅。

  然而此時後堂之中,卻竟然已經有兩個人在等候。

  令江遠三人意外的是,這兩個人竟然還是兩個洋人。

  其中一人是一個約莫六旬的碧眼老者,他身穿筆挺黑袍頭戴黑帽,露出的亞麻色頭髮梳理得十分整齊,他臉上帶著一副單片眼鏡,手中抱著一本黑皮經書,卻是江遠曾在大街上見過的傳教士。

  另一個則是一個帶著兵刃的女人,她穿著戰士才用的長筒馬靴,充滿活力的身體裹在黑色的緊身皮裝中,就像一隻飛鷹般矯健。

  她的頭髮在從窗縫中投入的陽光下閃爍著金子般的光澤,兩綹捲曲的秀髮垂在了臉側,襯得玉頰其白如雪。她的皮甲開口極低,兩隻豐滿的山峰露出小半,白膩的乳溝深得幾乎可以插進一根蠟燭。

  她的五官非常精緻,晶瑩的鼻樑和嬌艷的唇瓣有著異樣的嫵媚風情。

  知縣向兩邊人互相介紹道:

  「這位是愛德華神父,迪莉婭女士。這位是嚴震南嚴師父,這位是許少華許公子,這位……是嚴師父的高徒。」

  雙方人以各自的禮節衝著對方行禮。

  行禮完之後,知縣大人繼續說道:

  「下面請愛德華神父向我們說說情況。」

  那個被稱作愛德華的傳教士先開口說了一些讚美光明神的話,然後才對江遠三人介紹到情況。

  這個老神父漢語十分流利,昨天他為百姓講經的時候江遠就已經知曉:

  「三位先生,昨夜城裡的情況想必三位也有所知曉。實不相瞞,昨夜死去的女性,大部分是被一只來自於羅馬尼亞的吸血鬼所害。吸血鬼,也就相當於你們國家所說的妖鬼。」

  聽到有妖鬼,嚴震南和武平都十分驚訝。

  而江遠同樣驚異,沒想到這個世界還真的有吸血鬼。

  愛德華神父伸手對向身邊的那個洋人美女說道:

  「這位迪莉婭女士,便是隸屬於教廷的獵魔士,她一直從歐洲追蹤這隻吸血鬼到了大清。本來應該由迪莉婭女士為大家細說具體情況,但是實在抱歉。由於我隻精通漢語和教廷通用的拉丁語,而這位美女的女士卻隻精通英語,所以交流方面出了一些問題。所以我只能依據迪莉婭女士帶來的書信來為大家簡要說說——」

  江遠猶豫了一下,這個時候站出來說道:

  「別急!我會英語。」

  江遠本不想這個時候說話,但是關於妖鬼的事情實在太重要,他不得不詳細了解。

  原以為是一場兇殺案,沒想到竟然還牽扯出吸血鬼來,這也很讓江遠好奇。

  隨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中,江遠開始用英語向迪莉婭開口:

  「迪莉婭女士,請你說說那吸血鬼的情況,我會翻譯給大家。」

  聽到熟悉的語言,迪莉婭湛藍的雙眼之中頓時流露出喜色:

  「噢!我的神!沒想到能在這裡聽到英語,簡直太美妙了!一會我們可要多多交流!好的,那我就為大家說說……」

  隨著迪莉婭的訴說,江遠也終於知道了大致的情況。

  原來由於蒸汽科技的興起,教廷的力量越發壯大,而西方的黑暗邪惡勢力在教廷的嚴厲打擊之下,已經搖搖欲墜。

  隨著西方列強海外殖民地的不斷開拓,黑暗邪惡勢力終於將視線轉向了海外。

  而正值戰亂和動蕩的大清,自然就成為了黑暗勢力的目標之一。

  此次的這隻吸血鬼名為格雷,擁有男爵爵位,乃是西方黑暗勢力開拓大清的先鋒之一。

  而迪莉婭便是負責獵殺格雷的獵魔士,她一直從西方追蹤格雷來到了大清,並且最終在來都縣鎖定了格雷這個目標。

  昨夜被吸乾血液的那些女子,便是被喜好處女的格雷所害。

  迪莉婭認為格雷一定是到了晉陞的瓶頸,所以才會開始肆無忌憚地出來害人。

  由於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所以迪莉婭很難在這裡追殺格雷,只能帶著早已準備好的書信找到了在來都縣傳教的愛德華,依靠愛德華聯繫上官府,希望藉助官府的力量找出格雷。

  江遠聽完之後,便將這些信息翻譯成漢語告知了在場的人。

  而嚴震南等人也終於明白,知縣突然要組建民團的原因,原來是要幫這些洋鬼子對付吸血鬼。

  知縣則在這個時候無奈地說道:

  「本官也是一心為了本地百姓,實不相瞞,來都縣境內近來失蹤人口暴增,短短數月就已經有上百人下落不明。經過本官的多方查探,大致判斷出此事和大風幫以及洋人達恩利有關。起初本官以為他們綁架這些百姓,是想要將他們送往西洋和南洋,直到愛德華神父找到了本官,本官才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江遠此時則充當一個翻譯,把知縣的話翻譯成了英語也說給了迪莉婭。

  迪莉婭聽完忍不住鄙夷卻又無奈地說道:

  「萬惡的奴隸交易!」

  在這個年代,海外奴隸交易盛行,就連大清也遭受其害。

  不少大清的子民便遭受哄騙或者綁架被帶到洋人的地盤上,男的作為豬仔,女的充當豬花,下場十分凄慘。

  知縣繼續說道:

  「所以本官才想要組建民團彌補官府衙役人手不足,在夜間巡邏護民,一來搜尋那妖鬼的蹤跡,早除其害!二來,也可制衡大風幫,免得他們仗著洋人就為非作歹,禍害同胞!」

  知縣的話說得慷慨激揚,但是江遠也聽出了其中的無可奈何。

  若是單單一個大風幫,知縣定然不懼,可以放手將其剷除。但大風幫勾結上了洋人,知縣這樣一個小官就顯得十分無力了。

  嚴震南聽完知縣的話,終於開口正色說道:

  「俺為一介武夫,本不想過問官府幫派之爭,妖鬼的事俺也插不上手。但是那大風幫竟然如此罪惡滔天,那俺也不能坐視不理!知縣大人放心,俺這次一定盡心配合你!」

  師父都開口了,那江遠和武平自然也開口做下同樣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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