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從姑獲鳥開始 作者:活兒該 (連載中)

 
godfather003 2018-10-23 21:29: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525915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00
第6章 無題

  “大閻哥。”

  李閻點點頭,勉強笑了笑,沒著急開門,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雷晶。

  “還是上次的事兒?”

  大玉好奇地看了一眼女人,這妮子心眼多著呢,李閻就這麼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她心裏頭憋的那股子酸勁兒就去了大半。

  雷晶往前走了兩步,鄰家院子裏傳來陣陣犬吠。

  “師哥,不如我們進去說。”

  “天快黑了你一個人來的?”

  李閻麵色自然地問道。

  “車進不來,白叔在道邊等著。”

  “來都來了,讓他進來喝杯水嘛,那車還能丟了?你去叫他。”

  李閻大方地揮揮手。

  “唔,好。”

  雷晶沒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謝謝二姨了啊。”

  李閻把一塑料袋青果接過來,壓低聲音對女孩說。

  “家裏來戚了,你先回去。”

  “哦~”

  大玉眼珠轉了轉,看李閻麵色嚴肅也沒堅持,足尖無意間踢打著路麵,乖乖地離開了。

  眼瞅著女孩離開,李閻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著急忙慌地回頭看了一眼。

  女人手掌扒著鋁合金的門窗與李閻對視,如畫的眉枝顰著,神色複雜地衝李閻搖了搖頭。

  “師哥。”

  “啊?”

  李閻回頭,雷晶和臉色冷峻的平頭男人站在他眼前。

  “哦,我想了想,來者是客,家裏頭米麵糧油啥都沒有不像話,也到飯點了,咱出去吃一頓。”

  雷晶不著痕跡地歪了歪臉蛋,隻是微笑著說:“好。”

  “等我把東西放下啊。”

  李閻把門一關幾步進了客廳,看著縮在一角的女人。

  屋子裏頭淩亂不堪,一櫃子的衣服都被翻了出來散落地到處都是。

  女人的巴掌掐著一柄水果刀,上半身穿著寬大的淡藍色男士襯衫,穿著從櫃底翻出來的掐銀絲青緞的綾裙,這可是李閻太奶奶時候的物件了。

  她柔豔的臉蛋上滿是局促,牙齒咬著下唇,戒備的眼睛像是雌獸。

  正是攝山女。

  “攝山女大人,其實我跟那個女人不熟,眼下這個局麵我也是始料未及……“

  李閻努力讓自己不打磕巴,他不是沒想過餘束的葫蘆裏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甚至做好了麵對危險的準備,這是沒想到葫蘆裏是一個女人,一個渾身上下一絲不掛的女人。

  “你肯定喜歡。”

  餘束的上翹的嘴角還曆曆在目。

  “我,我先出去,你冷靜一點我們再談。”

  李閻放下青果,麵對攝山女一步步往退。

  攝山女目送著李閻離去,好一會兒,鐺朗一聲刀子落地,她把臉埋進衣領裏,久久無語。

  ……

  熟食和蔬菜列滿櫃台,泛著氣泡的方形魚缸裏各色鮮活的魚遊來遊去,進門的酒櫃邊上是一個金色的招財貓。

  利落的小姑娘拿起便利箋和圓珠筆走過來。

  “吃嘛你嘞?”

  三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李閻伸手指了指雷晶。

  女人環視了一圈熱氣繚繞的飯店,臉上帶著淺笑。

  “上幾個招牌就行,一壺茶水。”

  姑娘垂著眼睛在箋上寫著什麼,一收筆抹頭就走,扔下一句:“茶水桌上有,我給你們添壺熱水。”

  平頭男人一如既往的緘默,隻是無意間看向李閻的眼光多了幾分忌憚。

  說來也是怪事,

就是那天在音像店見過李閻,平頭男人當晚就做了一個怪夢,自己站在音像店門口朝沙發上坐著的李閻悍然出手,過程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最後眼前一黑之前,朝自己太陽穴踢來的那撼如雷霆的一腳和男人桀驁凶戾的神色……
  “小地方沒什麼好吃的,見笑了。”

  李閻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笑容溫和。

  鎮上的館子還是有幾家的,這家就算不錯,可說是請雷晶的館子,多少有點跌份。

  “啊?我覺得挺好的,不過我節食,這又都是葷菜,師哥你可得多吃點。”

  “好。我一定。”

  李閻哈哈一笑,今時不同往日,那時節的他是枯塚中待死的病虎,此刻卻是入海的猛龍,雖然他打心眼裏不願意摻和國術協會狗屁倒灶的爛事,雷晶這個女人的城府脾性也不太合李閻的眼光,但是諸葛亮也才讓劉備請了三次,本來也是舉手之勞,雷晶的心意很足,何況還有老頭子的一份情麵在。李閻也說不太出拒絕的話來。

  雷晶敲了敲拇指,又說道:“師兄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

  “朋友介紹的中醫,有起色。”

  “真的,中醫,這……能行麼?”

  雷晶驚喜的樣子不像包裝,沒什麼雜質。

  “如果你說的上次的事,我想我可以替你想想辦法。”

  李閻說話很直接。

  雷晶眼前一亮,又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其實上次之後,我也不太想再叨嘮師哥,這次我來,是因為我聯係了nmdp(世界第一骨髓庫,位於美國)的朋友,人已經到了北京,想讓師哥過去試一試,另一方麵……”

  頓了頓,雷晶接著說:“我找到了一位北方的國術師傅,想讓師哥看一看水準如何。當然,師哥您願意幫忙,是最好不過。”

  “行,沒問題。”

  李閻想想也是,自己擺明患病,即使願意幫忙,雷晶也不一定放心。

  說起來人家盡心盡力給自己聯係美國方麵的骨髓庫,這份人情不可謂不大,做事情這麼周到又讓人舒服,李閻實在沒什麼可挑理的。

  門一開,館子裏下菜的姑娘一手端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大拌菜,水煮魚,幹煸魷魚絲,京醬肉絲。

  色澤濃厚,量大份足。

  “誰啊,北方武術圈子就這麼大,你說出來,有水平的我多少應該聽過一點名頭。”

  李閻招呼著兩人動筷子。

  雷晶從包裏抽出一張相片遞給李閻。

  照片上是一個是十八九歲的少年,皮膚白皙,麵容俊美,雙眼狹長,薄嘴唇,顯得有些陰沉。

  李閻噗嗤一笑。

  “師兄,是不是年輕了點。”

  雷晶顯得有點不放心。

  “師妹……”

  “啊?”

  “你這波穩了。”

  ……

  等李閻回到家門口,天已經快黑了,他拎著兩個飯盒站在台階前頭,好一會兒才啞然失笑。

  他推門往裏走,院子裏架子上的杆子擺放的井井有條,水缸蓄滿了水,晾衣架上是洗幹淨的汗衫,窗沿上厚厚的塵土也被擦得幹幹淨淨,客廳燈大亮,地上的瓷磚鋥光瓦亮。

  攝山女坐在沙發上,手指輕輕地剝開青果殼,茶色果凍似的皮蛋顫巍巍的,一點點消失在女人的嘴裏。

  “那個,沒吃呢。”

  李閻把飯盒放在茶幾上,兩人四目相對。

  “……”

  女人一語不發,隻是默默地看著李閻,眸子的底色沒有絲毫漣漪。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01
第7章 虎挑

  “將軍,你不是明人。”

  攝山女穿著李閻的藍色襯衫,下麵換了黑色的九分褲,因為不太合身,兩隻藍色的衣袖耷拉出一塊,褲角則露出腳裸,讓這個初見時柔美鬱馥的婦人顯得幹淨清麗。

  隻能說衣服的搭配對女人來說是本能。

  “嚴格來說的確不是。”

  李閻手背把飯盒推到攝山女麵前。

  他摸不準這名號稱百餘年未曾踏出過攝山半步的野神實力究竟如何,當初荒屋中初見攝山女,驚鴻一瞥也看不出她的偽裝,龍虎氣強化以後的九翅蘇都和牛頭旃檀也做不到這一點。

  可這次再見到她,攝山女的表現和一般的女人無二,隻是力氣要大很多。不然以她剛從葫蘆裏出來不穩定的情緒,李閻很難安撫下來。

  【攝山女,靈力枯竭的陰神】

  “我有辦法把你送回去,不過需要時間。”

  攝山女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回去……”

  她認真地看著李閻:“我可以離開這個院子麼?”

  “隨時可以。”

  攝山女站了起來,李閻以為她要走,心裏頭盤算著留下她的話,沒想到她彎腰從茶幾底下掏出一台巴掌大小的紅色收音機。

  “沒聲音了,一開始能響的。”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李閻說。

  “電池沒電了吧。”李閻把收音機拿起來摁了摁開關。從抽屜裏拿出兩截電池換了上去。

  沙沙的聲音響了起來,內容好像是實況足球直播。

  攝山女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

  “一開始不是這個人。”

  她忽然仰起臉問正在喝水的李閻。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咕啷咕啷。”

  李閻一邊吞咽著開水一邊看著攝山女,直到把水喝幹淨放下茶杯,才對著女人豁然一笑。

  ……

  攝山女沒再提別的事,關於李閻,關於太歲,甚至關於這裏是哪兒,她什麼都不問,隻是看書,聽收音機,看電視,學著用洗衣機,學著用電鍋炒菜。

  大多數時間她都很安靜,李閻在院子裏練習槍術和劍術,她有時候在旁邊看,有時候自己聽收音機,李閻給他買了一部藍米六手機,她又學著上網。隻是細節李閻就不關心了。

  院子裏多出一個女人,這其實沒有李閻一開始想象的那麼糟糕,在攝山女麵前,李閻沒有秘密必須遮掩,宅子夠大,攝山女也不需要入眠,進食是興趣,男女共處的尷尬事兒一概沒有。

  而自從有了一個細心的女人照料,李閻覺得自己懶了很多。

  唯一的煩惱大概就是周圍多了些閑話,好像是從攝山女常去的菜市場流傳開的。

  李閻本就無意遮掩她的存在,甚至這兩天在聯係熟人想給攝山女辦張身份證。

  兩周之後的下午,蓋著浮土的大院中央。

  勁道貫透李閻流水一般的肌肉,發出一聲脆響,白金色的槍頭像是抖開須發的猛虎高撲澗水,錚地鐵聲不知從何而起,經久不絕……

  成了!

  在李閻視網膜前的那行觀想的列表中,睚眥挑殺已經暗了下去,這代表著李閻已經對這一技能體悟已經到達上限,不過李閻自己能感覺得到,自己體悟出這記挑紮槍技和宋懿的風格截然不同。

  睚眥挑殺是是宋懿多年馬戰廝殺練就的先手殺招,威力不俗。

  而技擊出身的李閻用出這一招來,其要點不是猛,而是快!

  同樣是先手,

宋懿的睚眥挑殺講究一擊必殺,而李閻這記挑紮,卻旨在打亂敵人的攻勢,破開敵人空門,挑紮本身威力不大,而緊隨其後,潮水一般的攻勢才是殺招。
  這一招,李閻命名為,虎挑。

  也許是從小熱愛雙截龍和拳皇的惡趣味,李閻已經迫不及待想嚐試自己的“連招”。

  血蘸+虎挑+鬼神八十打+血蘸傷害爆發!

  從價值五百點的【睚眥挑殺】中領悟【虎挑】,李閻隻花了三百點閻浮點數。

  不過,【四十打】,乃至【鬼神八十打】的觀想則並不順利。

  李閻已經在這兩個技能上投入了一千點閻浮點數,足夠把兩個技能都買下來,四十打的選項也暗了下來,無法繼續體悟。

  可是進度李閻卻並不滿足,現在的他勉強也可以用出本多忠勝死前那驚豔如同乍破水漿的連綿槍術,可對體力和精力消耗太大,隻使用一次,李閻的太陽穴就一陣陣發疼,這讓他大為不滿。

  就差臨門一腳,李閻卻不知道這一腳該往哪個方向踹出去。

  李閻的練習告一段落,同時,他也確定了自己的購買事項。

  歸攏以下他這次點數花費,回歸獎勵加剩餘點數共6550點,固化馬術專精花費700點,強化兵器花費1000點,通用軍技花費500點,五枚黃金小判,一枚黃金大判1000點,

  觀想技能花費1300點,購買六文金錢花費1500點,大明黑色龍旗耗費500點,還剩下50點閻浮點數。

  同時,李閻把自己除了鬼神八十打以外所獲得所有權限統統掛在了拍賣行上,大多數的權限竟然也都以購買價格的10%賣了出去,入賬七百多點閻浮點數。

  其實這也從側麵證實了李閻的想法,單打獨鬥的行走,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權限是沒有購買需求,如果閻浮當中全是李閻這樣的行走,那麼購買權限的滯銷是肯定的,但事實是,隻要實用,購買權限在拍賣行屬於熱銷貨,李閻就看到一顆斷肢再續的丹丸,單單購買權限就要兩千點,而閻浮回歸有花費點數治愈外傷的功能,這顆丹丸一定是給別人用。

  此外三十刻的龍虎氣上限,李閻花費了二十刻龍虎氣畫九鳳神符,在下次閻浮事件之前,兩個月的時間會再帶給李閻十刻龍虎氣,二十刻的龍虎氣足夠讓李閻突破姑獲鳥第一次峰值。

  而此後的每四個月,李閻都會獲得二十刻龍虎氣,足夠他再花一道九鳳神符,也就是說,以後每兩次閻浮事件,即使什麼都不幹,李閻都會有10%的覺醒度提升!

  從不到【十都】一半的實力,到不算各種底牌,單憑姑獲鳥39%覺醒度就穩穩達到【十都】,並且能保證自己平穩達到下一次69%的覺醒度峰值瓶頸,壬辰一戰李閻收獲之大,可見一斑。

  最後,是那顆被攝山女收拾東西時候“不小心”打碎的紅色酒葫蘆裏麵,餘束還留下了一塊銀色的金屬塊。

  【巴雷特之扳機】

  類別:閻浮信物

  可以開啟一次特定的閻浮事件。

  你也可以獻祭它讓你在任何一次的閻浮事件初入身份得到提升。

  備注:我有一些過去不用的小玩意留在了這顆果子裏,有興趣你可以去看看,不過,至少兩次閻浮事件之內,不要去。

  想著這些,李閻收了虎頭大槍,走到屋裏頭坐在陽台上聽收音機的攝山女身邊。

  “攝山女大人這樣的稱呼太生分了,你有別的名字麼?”

  攝山女偏過頭看向一身大汗的李閻,輕輕搖頭。

  “你讓我想想。”

  攝山女掏出手機,食指戳著屏幕,好像在查字典。

  李閻用手指抹去臉頰的汗水,看著盈盈盯著屏幕的攝山女,腦子雜七雜八的,倒忽然想起雨師妾的那句好自為之。

  他下意識地翹了翹嘴角。

  什麼全體閻浮行走的怒火隻是扯淡,別人不說,那位雨師妾對待李閻的態度就相當曖昧。

  不過自己受到了一些資深行走的遷怒應該是不假的,而這些人,不大不小地掌握著一些能給自己帶來麻煩的“權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往前的路,是需要人自己走出來的。

  收音機裏適時傳來男人深沉的朗誦,是尼采的的《偶像的黃昏》。

  “那些殺不死我的,終將讓我變得更強。”

  “你覺得溫言怎麼樣?“

  攝山女抬起頭。

  “溫言?和你不太搭。”

  “這樣啊。我喜歡俠氣一點的。讓我再想想……”

  攝山女又低下頭,認真的翻動屏幕,李閻脫口而出。

  “不如叫丹娘?”

  女人手指一停,眸子裏折映的滿是夕陽的華彩。

  “好啊。”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02
第1章 轉瞬即逝的年代(2合1)

  “由滄州西站開往北京南站的D號列車就要進站了,請抓緊時間檢票……”

  “同誌,麻煩你給看看這票在哪個站口上車?這一擴建我都不認得了。”

  檢票員一抬頭,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眼前是個大概一米八幾的高瘦男子,身材勻稱,穿著黑色毛衣,兩頰消瘦,眼睛打過來,自己脊梁骨都一陣發麻。

  有點像電影明星,像……張震。

  “同誌?”

  “啊,往右走,藍色標2號站台。”

  “行,謝謝啊。”

  男人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手裏頭的電話壓到耳朵邊上,胸前掛著一枚古色銅錢燁燁生輝。

  “我這正上車呢,對,我一個人。”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閻子,我怎麼聽村裏頭風言風語的,還有人說什麼,你買了個媳婦回來?按理說你小子條件不錯,再說咱家那片也不至於啊。”

  “別胡說八道的啊,沒有的事。”

  “沒有?不是你讓小勇給操持辦張身份證?我說你小子比我玩得開啊,這事要是讓二舅知道,能掄拐杖追你三條街你信不信。誒,跟哥哥交句底,哪兒弄的?綠雀還是高句?”

  “小勇那張嘴你也信。”

  男子左右看了兩圈。接著說道。

  “甭拿二姨父嚇唬我,我行的正走得端,先把你自己屁股擦幹淨嘍,咱倆往二姨夫身邊一戳,他信誰你心裏頭沒點數?

  誒,你快到了昆哥家裏頭沒有?”

  “快了,你也趕緊啊。行,那我先掛了,見麵聊。”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

  李閻把電話揣進兜裏,摸了摸脖子上的六紋金錢,白線那頭鋼鐵動車呼嘯而過。

  電話那頭是李閻的表親郭子建,綽號二騾。

  加上張繼勇,陳昆,四個人本來是發小,不過李閻少年去了廣東,父親走了以後才回北方,張繼勇還好,郭子健和四人裏頭最為年長的陳昆已經快有五六年沒見過麵。

  過了明晚十二點,就是又兩個月過去,也就是說,李閻會麵對第三次閻浮事件。

  眼下是淡季,車廂裏沒什麼人,李閻找了個位置坐下,大拇指觸了觸金錢。低聲道:“可以了。”

  一抬頭,攝山女,不,丹娘就坐在對麵。

  “將軍,你好像很焦慮。”

  “叫我李閻就行。”

  李閻揉了揉臉,又說道:“這麼明顯麼?”

  丹娘點了點頭。

  “今天見過了一幫老友,報過平安,我又要再去一次。”

  “去明國麼?”

  “不是,是別的地方,也很危險。”

  “帶著我?”

  “不一定。”

  李閻猶豫了一會兒:“如果你想,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但是不用呆在我身邊,你學東西很快,陰體也和常人沒有太大區別。現在的你靠自己也能在這裏生存下去。”

  丹娘伸出手指,點在了李閻胸前的銅錢上。

  “你之前沒有這個東西。”

  “嗯。”

  “是為了我準備的?”

  “也不算。”

  “明明不想我走,為什麼還說這種話呢。”

  “怕你不高興。”

  “將軍,啊,李閻。”

  丹娘挽起臉頰的頭發,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李閻,嘴角一翹。

  “我想,你心裏有一位姑娘。”

  李閻眼神一動,笑著點了點頭。

  “是吧。

不過,我能不能活著再見到她就不一定了。”
  車窗外掠過一列轆轆而過的鐵皮動車。陽光披散在兩人身上。

  “如果要去別的地方打仗,我多少能幫上你的忙。”

  “……謝謝。”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兩個月轉瞬即逝。至於李閻與幾名發小的見麵,我就不水了,等以後張道靜出場再重點描寫。

  ……

  “行走大人,你即將開啟閻浮事件!”

  “姑獲鳥的血蘸獲得永久性強化,請進入事件之後查看。”

  ……

  裏九外七皇城四,九門八典一口鍾

  城牆,胡同,鼓樓,戲園子,大鼓,旗袍下的白腿。

  工廠,化學煙霧,畫圈的通紅拆字,軍大衣和自製的鐵環。

  便宜坊的鴨子,東興樓的獅子頭,金生隆的爆肚、

  髒辮兒,吉他,摩托引擎,樹村紮堆的青年們。

  轉瞬即逝的年代,轉瞬即逝的故事。

  流轉千年的物貌,終將在午夜沸騰!

  放聰明點,閻浮行走。

  李閻睜開眼睛,他身上穿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藍色工人服裝,轉身看向周圍。

  迷蒙的夜色下,泊油路,電線杆,眼前高低錯落的紅磚黑房簷,遠方高高聳立的煙囪噴出濃鬱的橘紅色煙霧,帶著一股子朋克式迷幻風情,滾滾的濃煙在李閻不可思議的眼光當中,勾勒出字跡來。

  時間:一九九八年

  地點:燕都,東經40度,北緯115度。

  【此次閻浮內容為自由獵殺。共下放一百六十四位閻浮行走。】

  【任意閻浮行走死亡時,所有行走將獲得通報】

  【在任何情況下殺死閻浮行走都有20%的可能獲取他身上的傳承。】

  【每名行走將在午夜十一點三十分收到閻浮派發的信息。】

  【信息內容為指定地點,限定時間以及一名行走的粗略信息。】

  【每名行走必須在十二點之前到達指定地點,超時者將被扣除5000點閻浮點數和所有傳承的10%覺醒度。】

  【在限定時間內殺死內容中指定的行走,將百分之百獲得其身上的閻浮傳承。】

  【回歸條件:殺死六名以上的閻浮行走】

  李閻的視網膜邊上有一個紅色的時間標誌。

  11點59分

  降臨的時間在十一點三十分以後,也就是說有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作為緩衝。

  李閻心裏盤算著。

  “燕都?是別的果實裏北京城的叫法麼?”

  李閻抬起頭,遠處那顆高大的煙囪他不認得,可眼前的玩意兒他可看著眼熟。

  四柱三間七樓,歇山頂,金紫綠琉璃瓦剪邊兒,券洞往上雕著各色精美飾件,紅柱藍底上書永延帝祚四個大字。

  夜已經很深了,路燈還亮著,胡同口一個紅豔豔的“拆”字分外的醒目,李閻的耳邊傳來犬吠和孩子哭鬧的呻聲音,有縫紉機的踩動,有遠方工廠的轟鳴,有小兩口咬耳朵的私語。

  一陣叮鈴鈴的自行車鈴聲響起來,李閻打眼一瞧,是個濃眉大眼的中年人,頭頂著解放帽,就是趙本山表演時候帶著那種,胳膊上還帶著袖套。

  李閻一招手,男人腳板踩地,車輪拖了兩三米,正停在李閻麵前。一開口李閻還挺親切。

  “哎,小同誌。這麼晚怎麼還不回家?”

  ”叔,給你打聽個事兒。這附近有不要身份證的旅館沒有?”

  李閻摸著兜裏還有半盒“大聯合”香煙,順手給男人遞了過去,男人也沒客氣,抽出褲兜裏的打火機,沒想到把兜裏兩張紙幣帶了出來。

  李閻看這兩張錢很陌生,也不像是自己那個年代的舊幣,男人在車上。李閻便順勢彎腰要替他撿起來。

  “謝謝啊,小同誌。”

  “嗨,沒事。”

  李閻眼前的紅色的時間標誌一跳,從十一點五十九分了十二點整。

  萬籟俱寂……

  “蹭!”

  李閻腳踝爆發出讓人瞠目驚舌的速度,至少後躍了四五米的距離。

  他手裏捏著兩隻藍色的紙幣,豁然抬頭,眼前的中年男人竟然不翼而飛!

  “叮鈴~叮鈴~”

  款式老舊的自行車還矗立在原地,黑色的車鈴在空寂的街上回響,和路燈下昏黃色的光暈一圈圈的擴散開來,顯得有點詭異。

  【天津紅旗自行車(夜)】

  威脅程度:淡紅色

  李閻噗嗤笑出了聲,一輛對自己有威脅的自行車,聽上去還有點喜感。

  “你的鉤星狀態加成被削弱至200%!”

  “你的判金類物品無法使用!”

  “你的狀態【凶!】被壓製!”

  李閻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皺著眉頭回頭看向身後的東嶽牌樓。

  【東嶽牌樓(夜)】

  對範圍內所有判定屬性為“惡”的物品或能力進行鎮壓!

  範圍內所有(夜)屬性生物不能對午夜裏未陷入沉睡的血肉生物造成傷害。

  脫離東嶽牌樓範圍即可免除影響。

  三道高大的牌樓依舊聳立,隻是夜中平添幾分冷峻。

  ”叮鈴……“

  那老舊的自行車自顧自地拐了個彎,奔著李閻的反方向離開了。

  李閻沉吟片刻,脫下相對臃腫的工人服,翻起白色襯衫的袖子,邁步離開牌樓的範圍。

  毫無疑問,對於普通人來說,待在東嶽牌樓的範圍底下才是安全的,可李閻這次卻不是來玩寂靜嶺的求生遊戲,而是和自己同樣的行走相互搏殺的。

  牌樓對【姑獲鳥之靈】將近百分之五十的能力壓製,這讓李閻不能接受。

  琢磨起事件內容裏頭有一條,讓閻浮行走到指定地點決鬥,這條規則隻怕比想象之中棘手很多。

  轉了足足兩條街,低矮的電線杆,雜貨鋪,胡同,鼓樓,紅磚青瓦,帶著濃鬱的老北京風格,隻是沒有人聲,遠處工廠的煙囪還在冒著紅色煙霧,李閻也再沒碰上諸如東嶽牌樓這樣的特殊地域。

  感覺上,雖然詭異,但是不太危險的樣子……

  ”隔哈,隔哈哈哈……”

  正想著,一顆黑咕隆咚的皮球朝著李閻的方向滾了過來,身後踉踉蹌蹌,追著一個搖手晃腳的小男孩,球和男孩的都覆蓋在陰影當中,路燈下的影子拉的扭曲又漫長。

  “隔哈,隔哈哈哈……”

  男孩的跑動姿勢非常滑稽,像是跨步似的前後跳動,兩隻豎著的胳膊曲折成z形,五根纖細的手指死命往外伸著。

  “隔哈哈哈哈……”

  小男孩最終暴露在路燈下麵,血跡斑斑的黃色兒童襯衫,胸口還印章著一隻鴨子。男孩的眼皮被割掉,眼睛足足覆蓋了半張臉,沾著血絲的鼓膜顫動,像是兩顆死白色的鹹鴨蛋!

  李閻麵無表情,耳邊傳來一個金屬摩擦似的幹啞的聲音。

  “一名閻浮行走已經死亡。”

  “皮球”滾動著撞在李閻的皮鞋邊上,黑糊糊的頭發,臉慘白慘白的,深陷的眼球有一顆在男孩的不斷踢動中掉出眼眶。血肉模糊的嘴唇開合。

  毫無疑問,這是一顆女人的頭顱。

  “哥。隔哈哈哈哈,教,我踢球啊……”

  小男孩衝李閻仰著手臂。

  李閻默然,然後伸出一隻腳慢慢地踩在女人不斷張合的臉上,用力踩下。

  “噗嗤……”

  紅色白的迸濺成一大灘,半明半暗的光下,李閻的牙齒森白!

  “小兔崽子,還踢球?”

  ……

  故宮

  “一名閻浮行走已經死亡。”

  男子臉色難看地看著周圍的朱牆綠瓦,又一次低頭看向水井。

  樹枝,房簷,慘白而慌張的人臉。

  的確不是我的臉……

  那名男子點燃一根香煙,水井中的人臉卻直勾勾地盯著男子。

  男子吐出一口煙圈。

  “看個屁啊!”

  水花迸濺,那張人臉猛地衝了出來!

  ……

  雙和盛五星啤酒廠糖芽房遺址。

  “我以前喝過最鮮的啤酒是泰山原漿,不過今天我改變主意了。“

  男人握杯的手指骨節寬大,和啤酒廠裏頭帶著紅星軍帽的老人背對背坐著。

  “伯,這酒還有沒有?”

  “有,我給你拿去。”

  老人顫巍巍地起身,每一步都會帶起好大的塵土。

  “一名閻浮行走已經死亡。”

  廠房裏的設備早就朽壞的不成樣子,一隻老鼠撞破蜘蛛網,盤著小腿跑得飛快。

  “謝了,伯,那咱們……”

  閃電劃過天際,照亮男人的青冉冉的下巴。

  “喝完再打。”

  ……

  東直門大街北新橋古井

  “小姑娘,龍王爺發大水了,快走,我拖住它……”

  女孩一伸手,一柄長有兩米多的龍紋關刀被她握在手裏,她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他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歲,初中生左右,個頭還不到關刀的三分之二。

  眼前的水井裏頭渾濁的黃色水泥不斷翻湧,水井中延伸出一條長滿紅色鐵鏽的寬大鐵鏈被崩的筆直,衣衫襤褸,虎背熊腰的男子聲音顫抖著拉動鎖鏈,渾身上下肌肉凸起,和鎖鏈僵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孩沉吟著想離開,一轉身,卻發現自己麵前還是那口水井,那個男人,還是那句話。

  “小姑娘,龍王爺發大水了,快走,我拖住它……”

  女人陰著臉再次轉身。

  “小姑娘,龍王爺發大水了……”

  女孩想了想,把龍紋關刀一收,走到汗流浹背的男人身邊。細嫩的巴掌握住鎖鏈。

  “大叔,一把年紀連條鐵鏈子都拉不上來,你回家吃屎吧。滾開。”

  比鎖鏈粗不了多少的小胳膊一仰,鐵鏈劃楞劃楞快速抽動,一道閃電劈過紅色煙霧,清亮的龍嘯響徹雲霄。

  ……

  雙和盛五星啤酒廠糖芽房

  東直門大街北新橋古井

  朝內81號胡同

  西四北大街護國雙關帝廟民居

  還不止這些……

  紅色煙霧燒灼夜幕,寂靜的燕都城裏不時有厲嘯聲傳來。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03
第2章 沸騰的午夜

  昏暗的路燈忽明忽暗。

  兩道影子相麵而立。

  一個是麵容血腥猙獰,血跡斑斑的恐怖男孩。

  一個是肩膀上披著藍色工人服,外翻袖領直到手肘的青年男人。

  李閻腳尖蹬地,踩碎頭顱留下一地碎肉骨茬兒的右腳拔起滿地紅絲……

  “嗯?”

  發覺抬不起腳,李閻一低頭,一道勁風撲麵,圓滾滾的帶著瓜皮帽子,雙眼緊閉,灰色的山羊胡子,竟然又是一顆人頭!

  李閻歪頭躲過,可飛至李閻耳朵邊上的老人頭顱忽然睜眼,然後猛地炸開了!

  【人頭鬼】

  威脅度:淺紅色

  眼看著潑灑的黑色血液帶著七零八落的血肉就要飛濺出去,李閻一甩身上藍色的工人服裝,硬生生把炸的稀爛的頭顱裹住,然後連帶衣服一起甩了過去。

  裹著人頭的上衣撞上一顆肥癡光頭,雙雙炸開,後麵七八道圓滾滾的黑色飛影朝著李閻而來!

  李閻嚐試著拔起腳麵,濕膩的吧唧吧唧聲音響了半天,可還是扯不斷地上的紅絲。

  而一顆又一顆麵目猙獰的頭顱上鹹腥的血腥味已經逼近!

  李閻一抬頭,一顆秀氣卻雙眼泛血的頭顱幾乎和自己鼻尖相撞!

  “嗤~”

  幾顆人頭咕嚕咕嚕滾在地上,長長的血紅拔絲被扯斷,滿身血漬的小男孩讓人後背發涼的雙眼睜著,可那個工人青年確實不見了。小男孩茫然地左右環顧,視線忽然一矮,周圍的景物飛速的拔高。

  那雙眼白外凸的眼睛最後看到的,是兒童襯衫上一隻被血跡糊住的鴨子……

  人頭落地。

  李閻垂下環龍,任由黑褐色的鮮血從劍刃滑落。

  連續觀想了十幾天的【鬼神八十打】,李閻出手的速度已經達到了一個非人的地步,隻是普普通通的縱越揮斬,在他用來簡直如同撕扯烏雲的驚鴻閃電。

  他用長劍撥弄著倒地的屍身,看上去這頭似人似鬼的東西頭顱被砍斷,像是死了,可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

  李閻壓下著自己碎屍的想法,抽身離開。

  其它閻浮行走才是這顆果實的重頭戲,這些東西隻是調劑。又不會掉鑰匙,幹嘛死纏爛打。

  李閻的影子慢慢遠去,路燈下首級分離的男孩歪斜躺著,那張白色粘膜占據半張臉蛋的鴨蛋眼睛大弧度地轉動一圈。

  脖腔上一陣黑糊糊的東西湧動,男孩膝蓋杵地,立了起來,一腳踢開自己的頭。

  “隔哈哈哈哈……”

  男孩搖手晃腳的,踢動著腳下的人頭,朝李閻相反的方向跑去。

  ……

  “強度其實不是很高,拋出的人頭可能有古怪,大概是腐蝕或者毒,但是自身脆弱。大概和普通倭人士兵差不多。甚至還要差一點。”

  對了,十都”的權限之中有一條權限自己還沒有用過。

  李閻一拍腦門。

  【世界觀獲取】

  無需探索,即獲得全體閻浮行走的基礎探索筆記。並可以通過花費閻浮點數,獲取一些價值較高的探索筆記內容。

  姓名:李閻

  代行:無

  完成閻浮事件:3

  所記錄的閻浮果實:

  茱蒂

  餘束

  神·甲子九百八十四(閻浮事件進行中)

  讓我看看,這座燕都城到底有什麼古怪。

  清脆的翻動聲音響起來,枯黑的竹簡在他眼前緩緩打開。

  “挺驚悚的,

十二點一到,點支煙的功夫,工廠裏頭所有工人都不見了,第二天六點機器一響,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
  ——匿名

  “你那算個屁,老子敲大背呢,眨個眼的功夫人找不見了。”

  ——匿名

  “消失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我們。以十二點為界限,我們踏入的是兩個世界。”

  ——匿名

  “很多地方雖然邪,但也不會死纏爛打,千萬被衝動。”

  ——匿名

  “十二點以後的鎮壓物,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匿名

  “白天無所謂,晚上找個寺廟躲一躲也能熬過去,想保命的的話,不難。就是招子要放亮點,別什麼廟都往裏闖……”

  ——魁

  行走請注意。

  耗費一百點閻浮點數獲得高級備忘記錄【燕都城所有鎮壓物地點及其屬性,附帶燕都地圖一份】

  記錄人:魁

  如果閻浮事件的內容是自由獵殺,那這筆錢怕是非花不可了,畢竟,對這個世界多一份了解,就多一分戰勝敵人的把握。如無必要,像是東嶽牌樓這樣的存在,李閻還是躲遠點。

  “你耗費了一百點閻浮點數。你獲得了魁的記錄。”

  李閻腦海中浮現出一道繁瑣的地圖,錯列的墨盒子似的,其中標記著無數的紅點。

  ”按照地圖的說法,我這裏是……“

  他此刻走在歪七扭八的胡同裏,灰色牆簷一眼望不到頭。

  胡同拐角,兩道貼著門神的桃木門兩側掛著紅色的燈籠。

  廊坊頭條胡同。

  老舊的桃木門戶嘎吱一聲被吹開,李閻眼似孤狼,周身毛孔都立著,打起了十二萬精神,望向門洞。

  悠悠火光往裏,嗡嗡熱鬧聲音潮水似的打在李閻臉上,門戶往裏不知道多少人摩肩接踵。

  瓜子落花生山裏紅薄皮核桃,叫賣聲音抑揚頓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門裏依舊喧鬧,但是什麼都發生。兩道紅色燈籠的燭火明亮,沒半點怕人的事情發生。

  那些人看不見李閻似的,李閻也沒有靠近的打算,正要邁步離開,眉毛卻是一涼,李閻幾乎是憑借本能一扭腰,一陣灼熱滑膩的觸感擦著李閻的額頭劃了過去。

  “砰~”“叮~”

  前一聲是砸進石頭台階上,碎片蹦躂地到處都是,後者卻是被李閻劈飛出去。

  “草!”

  胡同拐角有人怒罵一句,翻身要跑。

  李閻手腕一陣鑽心的痛楚,心裏戾氣大作。手裏提著環龍劍徑直碰了上去。

  漆黑的夜下,從門裏竄出來的熱鬧叫賣和燈火搖曳。

  短促又雜亂的腳步聲音,被帶起來的紅色燈籠四下搖晃,踩碎的青苔點子,被撞飛的草筐,淩亂的瓦片,悶哼,怒喝,陡然的劍光,一閃就熄滅的火星,最終是一聲慘叫。

  那人的手槍被環龍劍劈碎,彈簧,槍托,子彈灑了一地,兩顆手指也被斬斷。

  “死!”

  李閻這一劍攔腰砍下,卻砍出一身水花。那人的衣服軟塌塌的落在地上,一陣黑色水流一溜煙順著水渠流走了。

  “切!”

  李閻臉上凶性收斂,一顆紅燈籠這才不緊不慢地砸在地上,是二人剛才短兵相接,不小心砍斷了燈籠的懸繩。

  喧鬧的叫賣聲音頓時一收……

  門內老老少少,一個個都扭著脖子瞪著門外,臉色煞白。

  李閻隻瞥了一眼,想也不想抹頭就跑。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03
第3章 魁與遭遇

  李閻跨出沒兩步,忽然一個縱越往後,然後停在原地,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離這道門越來越近。”

  李閻心中暗暗頭疼。

  宅門裏頭,男女老少盯著李閻,一張張畫過死人妝的臉麵無表情。

  李閻不動,那門卻往越來越近。好像一張怪異的嘴巴朝李閻撲過來。

  李閻也不慌亂,抽手放回環龍寶劍,邁步往門裏走邊走去。

  跨過台階,裏頭別有一翻天地。

  三層小樓,紅漆柱子,黃藍色雕梁,畫著銅錢和寶塔,室外用的竟然是熾亮的燈泡,李閻一偏頭,牆上還掛著白色的空調室外箱。

  往前看是幾條兩人肩寬的窄胡同,窗戶前頭的塑料招牌上寫著複印兩個大字。樓上樓下都是人,一個個伸著脖子瞅著李閻。

  【陰市】

  “兄弟,打壞人家的東西,招呼都不打就想走,不太合適吧?”

  說話那人頭戴瓜皮帽子,披白毛巾,脖子上掛著一長條盒子,裏麵擺著各色的香煙。怎麼看也不像解放後的打扮。

  他越出人群,表情似笑非笑,臉上的粉底簌簌而落。

  李閻的目光閃了閃,把剛開始撿起來的兩張藍色紙幣遞了過去。

  “不好意思啊,你看這夠不夠?”

  賣煙的看也不看:“我們不收陽錢。”

  李閻把手一放,手裏的鈔票揉得很皺。

  “那你說,這事怎麼解決?”

  “陰市兒有陰市兒的規矩,您拿不出錢可也行,得留下點東西抵債。”

  瓜皮帽子笑意盈盈。

  “什麼東西?”

  “這胳膊大腿,心肝脾胃……”賣煙人看李閻眼露殺氣,話頭一轉。

  “我估計你是不大樂意,我替大夥做個主。”

  他一伸手。

  “把劍留下。”

  “……那我要是不留呢?”

  李閻皮笑肉不笑,打量著周圍湧上來的看客和小販。

  那賣煙人一仰手叫退眾人,衝著李閻咧嘴一笑,牙口森森放光。

  “頭條胡同這地界,在燕都城裏不大不小有是個名號,多少年沒人壞過規矩,兄弟你可想好嘍,我要是沒猜錯,咱們可得打一段時間的交道。”

  李閻想了一會兒,賣煙人也不催促。

  “劍我不能給,不過……”

  李閻伸手掏出一枚黃金小判出來。

  “這玩意能抵多少?”

  賣煙人拿眼一瞥,不不動聲色地回答:“富裕。”

  “東西你拿走,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前頭,我隻出我那份。”

  李閻指了指門外。

  “剛才那人,我管不著。”

  “得嘞。”

  賣煙人把判金接過來,一挑大拇指。

  “局氣!這裏好東西不少,兄弟你隨便看。”

  “不著急,回頭再說。”

  李閻轉身要走,抬手接住飛過來的物事兒。

  一盒皺巴巴的香煙,上麵畫著旗袍女人。

  “我帽子張不占人便宜,請你的。”

  【小金鼠香煙】

  類別:消耗品

  品質:精良

  售價:一大塊活人肉。

  吸食後增加極小幅度的跳躍力,與傳承狀態相乘計算。

  李閻心頭一動,倒真動了逛一逛這陰市的念頭。隻是他今晚得抓緊時間,現在是真顧不上了。

  “多謝。”

  說完轉身出門口,順順當當地走了出去。

  身後兩道門扉啪地合攏,一絲光也沒有透出來。胡同寂靜幽暗,冷得沒有一絲人味。

  ……

  東城區安定門內,國子監。

  元明清三代華夏最高學府。

  “有點讓人頭疼。”

  說話的男人帶著金絲眼鏡,手上套著指虎,給人一種清秀又凶悍的怪異感覺。

  幾人站在明黃色琉璃瓦屋頂的廣業堂外麵,與屋裏頭的眼鏡男人遙遙相望。

  廣業堂是國子監六堂之一,是講直們給監生授業的地方。此刻眼鏡男人就坐在講案下麵,眼神糾結。

  “雲虎,不然我們等等你吧,機會難得啊。”

  被人叫做雲虎的男子看了一眼堂前高冠博帶的虛影。

  他曾經經曆過一次內容與明清科舉製度息息相關的閻浮事件,肩負的傳承又是“魁”,一顆主文章興衰的星宿。

  眼下國子監這個“老直講”的陰魂,是自己突破峰值,甚至升華傳承的關鍵。

  可他想了想,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過些日子再來吧,今晚很關鍵,不能浪費時間。”

  “可是……”

  “一百六十四個閻浮行走,即使是在“對決”之外殺死對手,也有20%的幾率入手其傳承。”

  男子打斷了同伴的話。

  “不是每一個行走都會積極麵對閻浮事件,很多人會選擇依靠“同行者”苟且過關。畢竟性命是自己的,憑借傳承的特殊能力,隻要帶點腦子,任何一名行走都可以在現實過得很舒服。沒必要拚死拚活。”

  他看向屋子外麵的男男女女,站起了身。

  “所以這一百多人裏麵,有太多實力和意誌幾乎為零的草包濫竽充數,別說行走之間的逃殺,連午夜這一關也未必過得去,可是殺死他們,卻能獲得實打實的閻浮傳承!包括那些位格極為靠前的強力傳承都有可能拿到手,運氣好的話,單憑獵殺這些人,就足以獲得三四次閻浮事件都拿不到的高收益。這是事件裏任何奇遇也比不上的.”

  “最多三天,這些草包就會死絕,到時候剩下的都是難啃的硬骨頭。沒什麼比清理他們更重要。所以,出發吧。”

  男人剛要動身,他在外麵的同伴裏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來。

  “既然是先挑軟柿子捏,也沒必要非得帶上你吧。”

  那人走了出來。是個帶著鴨舌帽的女孩。

  “你留在這兒,我們去收拾那些人。”

  “我不放心。”男人斷然拒絕。

  鴨舌帽女孩顯然沒有退縮的打算,與男人對視了一會兒。

  “……好吧。”

  男人皺著眉毛,摘下金絲眼鏡,用襯衫下擺擦拭著。

  “注意安全,先挑落單的殺。”

  ……

  “阿嚏——”

  隻剩下一件白色襯衫的李閻拿出史密斯的風衣給自己套上,從口袋裏抽出胡蘿卜大嚼特嚼。

  “這風挺冷啊。”

  李閻正念叨著,右手邊的五金店裏走出一個人來,嘴裏叼著煙卷,手中拿一把細脊菜刀。

  兩人同時注意到了對方。

  氣氛一時凝固,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隻有嘎嘣嘎嘣嚼胡蘿卜的聲音。

  男人把燃盡的煙頭扔到地上,又點上一根,牙齒咬著煙屁股嘬了一大口。

  “鐺!“

  手上菜刀和環龍劍撞在一起,令人齒酸的絞動著。

  兩人的鼻尖挨著,一個叼著煙卷,一個嚼著胡蘿卜,好像都不太認真的樣子。

  “呼!”

  “噗!”

  男人一大口香煙噴到李閻臉上,自己也被迎麵的胡蘿卜碎渣噴了一臉。

  菜刀刀刃擦著劍脊分離。

  “真他媽髒啊……”

  兩人同時罵道。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04
第4章 食技·蓑衣花刀!

  抽煙男人蹬蹬後退,環龍得理不饒人,他細脊菜刀剛剛抽回來,長劍已經貼近他的麵門。

  “這麼快,羽類?”

  兵器格擋的速度本來就比揮劈要快,何況菜刀的分量比環龍輕上不少,男人的菜刀勉強纏上環龍劍刃,不料猛突而來的環龍卻一個翻卷,正劃到菜刀的刀柄下沿兒上。

  “撒手!”

  那人當機立斷,棄刀保手。

  菜刀被環龍挑到空中,再無依憑的男人眼睜睜看著長劍奔著自己下巴劃過來,心中默念:

  “湯圓。”

  長劍上挑到空中,在李閻不可思議的眼光中,那人的頭顱變成了一個被劃破的麵團,隨著環龍把麵團劃破,才露出裏麵的人臉來。

  “崩爆米。”

  氣流從抽煙男人的腳下炸開,腳下炸開的聲音讓李閻也嚇了一跳,沒再追擊,男人飛退出十餘米,落地之後,鼻側的傷痕才流出血來。

  “什麼玩意?”

  李閻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這人的深淺。隻隱隱在男人身後,看見一隻羊麵人身的異獸。

  閻浮的提升聲音緩緩的傳過來。

  “你直麵了饕餮之力!”

  饕餮,縉雲氏族人,極度好食。

  “你獲得了一些信息。”

  姓名:查小刀

  天賦:廚藝79%,刀術59%

  狀態:食技

  技能:???

  傳承:饕餮之心·食技

  【饕餮之心·食技】

  類型:傳承

  品質:稀有

  開啟之後,所掌握的廚藝將轉化為相應的戰鬥技能。

  備注:做飯和打架畢竟是兩碼事,拳腳這東西該練還是要練的。

  在頭條胡同那名行走,和李閻之間的擊鬥電光石火就結束了,加上天黑,驚鴻一瞥並沒有給出消息,隻知道那人的傳承應該和水有關。

  而這次不同,兩人正麵交鋒,李閻也看清楚了他的手段,所以也獲得了這人的信息。

  李閻看完一樂,這個傳承有點意思啊,四凶之一的異獸,是個廚子?

  當然,李閻也知道並非如此,就像自己的姑獲鳥,如果“血蘸”來自於滴血偷嬰的傳說,那麼“天帝少女“”晝伏夜飛”這樣的描述在自己身上並沒有體現。

  同樣的道理,對方身上的“食技”,也不能代表所有“饕餮”傳承者都是廚師。

  另一邊,查小刀頭皮一陣發麻。

  “這人的劍術專精,高得不像話啊……”

  他瞥了一眼李閻腳邊的的菜刀,李閻感覺到他的目光,腳尖踩住刀麵,往身後的水渠裏一搓,菜刀沙沙地撞在水渠的柵欄上,發出一聲脆響。

  “沒了。”

  李閻聳了聳肩。

  “兔崽子……”

  查小刀摘下嘴邊的煙卷,摔在地上。

  “崩爆米。”

  他對著李閻衝刺過來,快得目不暇接。李閻想也不想,環龍劍往前平直一刺。

  “鍋貼。”

  嚓~

  煉芒一般爆射過來的男人在撞上環龍劍的前一刻,身子極度不可思議的一扭,胸口硬是貼著環龍劍身到了李閻眼前!

  鋒利的劍刃在男人的身上劃出一道見血的傷口,但隻劃破了一層油皮,而男人的雙掌左右拍向了李閻的雙眼。

  “磕雞蛋。”

  男人的低喝甚至傳到李閻的耳朵裏。

  雙峰貫耳嘛,瞧把你能的……

  心中冷笑的李閻右腳蹬地朝前一搓。

腦門硬生生撞在了查小刀的鼻子上。血點砸在李閻的臉上,查小刀眼前一黑。
  “驢打滾。”

  李閻抽劍抖腕,劍刃在空中曲折三次,都劃在男人的身上,隻是最後貼著一次查小刀脖子的戳擊空掉了。

  “崩爆米。”

  查小刀矮下身子穿過李閻腋下,奔著水渠邊上那把菜刀衝去。

  隻是飛馳中眼角瞥到一抹劍光的時候,心頭才掠過一絲寒意。

  “他跟得上我!”

  查小刀的脖子手肘後背都有深深的血痕,可速度卻分毫不滿,李閻自問身上添了這三道傷口,實力至少要下降三成,這也讓李閻若有所思。

  “本身是比較抗揍的毛類,用傳承能力彌補速度的不足,思路不錯。”

  躍在空中的李閻沉肩刺出環龍,抓到菜刀的查小刀同樣翻身揮刀。

  環龍劍長驅直入,刺進男人小腹,而菜刀則被劍柄磕住。

  李閻凝視著查小刀冷硬的麵容,忽然,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從小臂上傳來。以李閻的意誌力,也忍不住痛苦嘶吼出聲。

  環旋的血痕從李閻的手腕蔓延的手肘,大片的血肉剝離下來,又垂在李閻的經絡和骨頭上,看上去淒厲無比。

  食技·蓑衣花刀。

  “崩爆米。”

  環龍劍被氣流撞歪出去,男人小腿撐地,整個人縮成一團直取李閻脖頸,眼裏精疲力竭的血絲密布。

  不對!

  湯圓。

  一層白麵皮把查小刀整個包裹起來,可半點作用也不起,麵皮裏頭傳來一聲悶響。

  “砰~”

  一層蔚藍色的冰層透出麵皮。

  血蘸(九鳳強化)

  引爆時再次疊加30%冰凍傷害。

  冰凍傷害阻止愈合,渙散氣力,動作僵持。

  李閻左手一抖,一張黃色符紙被他撕破,右小臂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傷勢愈合。

  “油炸鬼。”

  一道金光從麵皮裏頭射了出來,通體金黃色的查小刀七竅流血,卻逃得飛快。

  “崩爆米崩爆米崩爆米崩爆米。”

  眼看著查小刀在空中幾次折躍,就要逃走,李閻卻沒有追趕的打算。

  他舔了舔牙齒,啐出牙縫裏的胡蘿卜殘渣。

  “這人的傳承覺醒度不在我之下,甚至可能突破了第一次峰值,才剛開始,沒必要跟這種人拚得你死我活。”

  李閻走進剛剛男人走出來的五金店,把門口堵得結結實實。

  “一百多個閻浮行走,不可能都是這個強度,“那些人”想算計我,應該會在以後的十二點“對決”之中做手腳,把地點安排在對我不利的鎮壓物。是我運氣太差麼,碰上的兩個行走都不好太好殺。”

  李閻打量著五金店裏頭,滿地碎得拚湊不起來的零件,改錐,扳手,都被砍成幾段,一輛被硬生生拆掉兩個軲轆的自行車還在不停抖動,像是離了水的活魚。

  “幽靈五金店啊,似乎被他莽過了。”

  李閻扯出桌邊的凳子,一開始那凳子還動了一下,被李閻的眼光一掃,頓時老實下來。

  李閻大馬金刀的坐下,掏出吃到一半的胡蘿卜,嘎吱嘎吱啃了起來,似乎沒有繼續探索下去的打算。

  兩道焊死的鐵架子上下有大概六七道夾層,上麵擺著裝各色零件的盒子,塑膠手套,鐵環,曲柄,螺母,鉗子什麼的。而在李閻腳下的夾層裏,卻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他不會發現的,剛才那個男人就沒有發現……

  我的酥骨術有76%的水準,誰能想到這裏麵能藏一個人呢。

  架子裏的人給自己打著氣,卻沒發現,一直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的黑色長喙鳥立在地上,一直盯著她。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10
第5章 感化胡同

  李閻的半邊袖子都被鮮血浸透。他從店裏找來清水和紗布給自己處理傷口和弄髒了的風衣。

  水聲和布帛撕扯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洞開的玻璃門咻咻的刮著冷風,藏在夾層裏的她的手心和臉上卻全是汗珠。

  沾著泥土和血漬的皮鞋就離她的下巴不到十厘米,吃剩的蘿卜纓擦著她的臉落在地上。

  女人鵪鶉似的縮成一團,手指死死掐著自己的胳膊,大氣也不敢喘。

  “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李閻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嚓~

  血槽晦澀如同一條黑線的環龍插在大理石的地麵上,幾條發絲飄落下來,女人一大口唾沫吞進肚子,一時間心如死灰。

  “不想憋屈地死在裏頭,就出來。”

  李閻後退兩步,身上的風衣濕漉漉的。

  “嗬~哈,唔……”

  女人似乎忍了很久,大口的喘息著,隱隱帶著哭腔。

  李閻絲毫不為所動。眼神冷冷盯著一點點比兩個合攏起來的臉盆也大不了多少的夾層裏一點點往外挪動的女人。

  她身上穿著洗的發白的汽工製服,上麵布滿黑褐色的斑點,有的是汽油,有的是血跡。

  她的右手被大力折斷,左腿上全是血,走路一瘸一拐的。小腹上被野獸的爪子扯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隨著女人蹣跚的步子,粉紅色的血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她眼圈通紅,一邊說話一邊抽噎,女人的身上髒亂,還帶著一股難聞的汽油味,可身材依舊姣好,紅腫的眼睛和沙啞的語氣讓人心生憐憫。

  “易地而處,你會放過我麼?”

  ”我沒殺過人,真的……“

  女人慌亂的辯解著。

  “我也不喜歡殺人,很惡心,而且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去應和某些人的惡心三觀似的。”

  李閻聳了聳肩膀,冷不丁翻腕暴刺,環龍直奔女人脖頸戳去。

  “所以我盡量動手快些,世上要真有因果報應,我一手擔了便是。”

  李閻心念電轉,手裏的劍更快。

  女人看上去完全失去了反抗意誌,反應卻出人意料的敏捷,竟然扭腰躲過了李閻的環龍,隻是肩膀上被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

  她往後跌去,一個趔趄撞到了兩排鐵架子,仰天咳出一大口血沫,反倒有一股淒厲的美感。

  “羽類……”

  “你要我的傳承,我可以給你,求求你,別殺我,我不想死。”

  眼看跌在地上的女人連連哀求,李閻往前走了兩步,長劍點在女人的脖子上。

  “說出來聽聽?”

  “我的口袋裏有東西。”

  李閻一劍劃開女人胸前的口袋,一顆黑色的圍棋棋子掉了出來。

  【墨石棋子】

  消耗品,僅限自由獵殺模式使用。

  使用花費一百點閻浮點數選擇投子認負,可主動剝離自己的一項傳承,使其轉化為傳承。

  “你殺了我,隻有兩成可能拿到傳承,放我一條性命,我保證你一定能拿到我的傳承。”

  李閻眯了眯眼睛,把環龍放到桌子上,轉身去攙扶跌倒的鐵架子,把自己整個側身放給了女人!

  女人眼神瞥到桌上的長劍,喉嚨鼓動了一下。

  李閻蹲下把鐵架子扶正,悠悠地想:閻浮事件還要求殺死六個人,你真是讓我為難……

  他背對女人好一會兒,都沒有一點動靜。

  “可以了麼……”

  女人問道,

  “……”

  李閻站了起來:“沒了傳承加持,你就是變回了普通人,這次閻浮事件肯定過不去,這次沒有同行者的說法,殺不夠六個人,你一輩子得待在這個鬼地方。”

  女人沾血的嘴角掛起苦澀的笑容。

  “那也比現在就死在這兒要強吧。”

  李閻冷冷一笑,一開口就讓女人心頭暗顫。

  “就衝你這句話,我不信你沒殺過人。”

  李閻接著又說:“傳承,加上你身上所有品質在精良以上的物品,我可以不殺你。”

  “好~”

  女人答應下來。

  ……

  【星紋彈飾】*3

  品質精良,僅對陰體造成傷害,接觸即可引爆。

  【蜀綢】

  品質精良,華美的綢緞。

  【魔女的媚藥】*8

  品質精良,耗費十二個小時的壽命,換取一年時間的衰老停滯。

  【風廉之發】

  品質稀有,使用後隨機領悟一項狀態類主動技能,要求羽類傳承,覺醒度40%以上。

  “就這些?”

  “就這些。”

  李閻上下打量著女人。

  她的權限不到十都,這是李閻通過驚鴻一瞥確認過的,所以東西一定藏在身上。

  女人穿著緊身毛衣,單薄的牛仔褲,雙手環抱著肩膀,楚楚可憐。

  算了……

  李閻把沾著汽油和血漬的製服丟還給女人。她伸手接住,眼神黯淡。

  李閻的手裏拿著一張蔚藍色的紙張,隨手一捏,就有點點藍色光屑落下。

  【傳承:重明鳥之瞳·風泮】

  覺醒度9%(剝離自動還原初始值)

  風泮:增強持有者90%縱越,奔跑,躲閃能力,並附加45%的力氣。

  主動激發風泮,可在一定時間內自由分配共135%的加成方向,

  加成方向包括縱越,奔跑,躲閃,力氣四項。

  行走大人請注意!

  你可以選擇用它來替換掉本身傳承,替換後重明鳥將繼承姑獲鳥的覺醒度,並在其基礎上增加7%。

  血蘸(九鳳強化)無法補償,請行走大人慎重,

  你也可以選擇將其當做普通的閻浮信物進行吞噬,增加9%的覺醒度。

  “很靈活,不錯的傳承。”

  當然,李閻是不會選擇替換的。

  “你,你說過放過我的。“

  女人的語氣有些期艾,閻浮事件中裏可還是有殺死六個人這樣的內容,可她實在沒什麼選擇。

  李閻把紙張收起來,雙眼盯著女人的臉。

  “你,答應過我的……”

  李閻往前邁步,女人下意識抓起桌子上的螺絲刀。桌子上的東西被嘩啦下去一大片。

  “你不守信用!”

  你這種人,真的不適合閻浮。

  李閻這樣想著,伸出右手。

  “還有四個小時才天亮,你現在的模樣,隨便遇到什麼東西都是死路一條,官萊圓的觀音廟離這裏隻有幾百米,那是守序的鎮壓物,我送你過去。”

  女人拉風箱似的喘息聲音慢慢平複,她怔怔望著李閻嗎,近乎絕望的眼裏全是水光。

  李閻手肘架著女人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出店門口。

  女人頭發散亂,一瘸一拐蹬地跟著李閻往外走,走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

  “謝謝。”

  李閻搖頭。

  “是我搶了你的傳承,你昏頭了。”

  “能保住命就好,那種情況下,哪有人願意幫我?”

  女人仰著臉吸了吸鼻子,也許是長久以來壓力太大,在確認李閻真的不會殺掉自己以後,她變得健談了許多。

  “我當初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我隻是需要錢,早知……”

  溫熱又濕膩的血肉濺了李閻半臉半身,身邊的女人撲通跪倒,胸口炸出一個頭顱大小的血洞,破裂的血管抽動之餘,血點四處噴濺。

  李閻攥緊女人的巴掌,她仰著臉好像要說什麼,嗓子裏溢出大口的血來,雙眼很快失去神采。然後一點點癱軟在地上。

  “……”

  沉默的李閻抽回手,用手背擦過臉頰,嘀咕著罵了一句什麼,然後自嘲地笑出聲。

  風聲嗚咽。樹葉搖擺。

  四下都是樺樹和紅磚鋪就的樓房,用厚厚的鐵柵欄圍著。

  解放前這裏有所感化學校,教育感化了很多混混青年。

  所以這裏的名字是,感化胡同……

  “倒黴,沒有……”

  在路口端著輕型狙擊步槍的光男說道。

  “沒關係,還有一個。”

  幾道人影前後湧現,把李閻包圍起來。

  為首是個鴨舌帽女孩,雙眼凝視著電線杆下麵的男人。

  “這種情況你還笑得出?”

  “還好吧,其實這種情況我比較應付得來。”

  李閻臉上淺笑消失,化作無盡的陰沉惡意。

  “宰了你們……”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14
6章 鸚鵡

  鴨舌帽女人後脊骨沒來由冒出一陣寒氣,她嘴唇輕輕動了一聲。比針掉在地上也響不了多少。

  可是該聽到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人不簡單,開火,配合禿子的消音狙擊槍,速戰速決,在引來那些怪物之前解決戰鬥。”

  李閻的拳頭撞進樓房底下鐵皮和木板搭出來的小棚,扯出裏頭的鐵皮和水泥板埋在自己身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距離李閻不遠的樺樹上和街尾同時響起耀眼的火舌,黃澄澄的子彈叮當亂響。

  光頭男人抓住機會,歪頭瞄準扣動扳機一氣嗬成。

  子彈沉悶地射出槍膛,嗒地火花亂竄。

  一地狼藉。

  埋在濃密樹葉後麵的墨鏡男人啐出一口唾沫,冷笑道:“臭傻逼。”

  那些破爛玩意擋不住子彈,死了。

  矛尖搭在千瘡百孔的鐵皮上,發出鐺的一聲。

  黑色矛芒挑穿鐵皮,胳膊一甩朝街尾的陰暗處扔去,皮衣男人翻滾著衝出陰影,飛出去的鐵皮不知道撞在什麼東西上麵,本就龜裂不堪,這下更是直接碎成滿地碎片。

  皮衣男人脖子紋著骷髏頭,劃出一道傷口,鮮血呈現“川”字型留下來,不過很快就愈合了,他捂著脖子,往鐵皮飛來的方向看去。

  純黑色的胴丸勾連成一體,身體微微向下俯著,星兜前頭露出兩顆紅底黑紋的詭異瞳孔,皮籠手下麵端著一隻黑色短矛,幾顆子彈嵌進皮遝裏,但是沒一會兒就被擠在地上。

  六紋金錢,騎鬼。

  騎鬼一隻短矛朝樺樹裏頭射去,墨鏡男人的傳承增加極高的動態視力,脖子一歪就躲過了矛尖,卻沒注意黑胴具下麵一道影子唰地閃了出來。

  “大悅,走!“鴨舌帽女人大喊一聲。

  樹上的墨鏡男人不信邪地試圖扣動扳機,隻覺得腳下的樹枝一沉。接著就是利刃入肉的深沉恐懼。

  “嗒嗒嗒~”

  幾枚子彈戳進李閻的胸口。而環龍劍刃從手柄式米尼米輕機槍到墨鏡男的食指到中指之間劈過,一直砍到手肘部分,槍械七零八落的撞上樹枝,然後落在地上。

  墨鏡男人的兩截骨肉從中間裂開,李閻的身體往前撞,左手穿透墨鏡插進男人的眼眶,深深貫穿男人的後腦,然後往裏頭狠狠一攪,溫熱滑膩的觸感伴隨著男人的低咽和顫抖,大概四五個呼吸的時間,最後不再動彈。

  光頭和骷髏紋身男的槍口下意識衝著樺樹。但是什麼都看不見,也不敢開槍。

  樹下的騎鬼的脖子僵直轉動,足具前踏,黑色流水似的朝街尾的骷髏紋身男衝了過去。

  “很遺憾,你沒有獲得其傳承。”

  李閻拔出左手,帶出黏糊糊的血絲來。眼神穿透疏漏的葉間,盯住鴨舌帽女人。

  鴨舌帽子臉色鐵青,把帽子扔在地上,心中不乏惱悔。

  “點子硬,走。”

  光頭一愣,不可置信地怪叫出來:“你開玩笑吧,大悅怎麼辦?”

  “死了~”

  女人冷冷說道:“等雲虎完事再說,現在硬拚,我們得再折幾個。”

  光頭男人的臉龐漲得通紅,哪裏肯罷休。

  樹葉娑動,李閻收回環龍到空間裏,腳麵壓緊樹枝,穿過濃密葉團俯衝向光頭和女人。

  光頭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抬手瞄準扣動扳機,李閻空中無處借力,沒有躲避的餘地。

  mk12輕型狙擊步槍,在美軍軍備裏麵評價不高,

因為距離短威力小被人詬病。
  射程短,巷戰裏頭不算太大缺點,威力小,五百米內就是最抗揍的毛類傳承行走也像脆弱的西紅柿。

  槍支這東西,對果實有要求,需求評價高,購買上限極低,但是便宜,威力大。

  傳承這東西,在前期保命足夠,殺傷力不足,想完成事件,槍支就顯得彌足珍貴。一枚子彈的殺傷力不是在開始隻提供一些體能和素質提升的傳承可以比擬的。

  李閻的血蘸已經是罕見的殺傷性技能,但同樣需要之前造成大量傷害,而且使用槍支的時候無效。

  通過槍械火力壓製,在“十都”以下的閻浮行走當中幾乎無往不利。

  打中就得死。

  灼紅的子彈嗒地射出槍膛,鑽進李閻的眉心。

  死了!

  光頭心中怒吼。

  李閻的頭往後一仰。

  “不對。”

  女人腳尖向後跳躍,然而已經來不及,一道白金色的煉芒從李閻手中爆射而出,足足有三米之長,虎口吞刃撞在光頭的臉上,血肉腦漿迸裂飛濺。

  “很遺憾,你沒有獲得其傳承。”

  【高良那的救命毫毛】

  抵擋一次致命傷害。

  李閻在空中的身體不由自主往前衝,揚臂右挑槍杆,吞刃自上而下劃過女人的胳膊和小腹,綻出一道翻湧的血浪。

  右腳落地,劈裏啪啦脆聲從李閻骨架子裏暴響出來。雙手托槍杆,槍頭向上如猛虎撲澗。

  虎挑!

  槍杆挑得女人雙腳離地,接著朝前發力戳刺,白金色槍頭撞破女人的胸口,從後背透了出來。

  血珠沿著槍杆灑落,宛如大小紅色珠簾。

  女人的手掌握住槍杆,李閻的槍頭已經絞碎了她的心髒,可女人的一時半會還死不掉。

  黑紅色的鮮血在她身下流成一大灘。她咬著牙齒與李閻對視,神色頗為不甘心,

  印記空間。

  “十都”……真是怪物。

  “牟~”

  李閻心頭一跳,難以形容的悸動逼迫他雙手放開槍杆向後退,可於事無補。

  “你受到傳承”鸚鵡”的詛咒,你的技能格中所有技能在十五天的無法使用。“

  無法使用的技能包括【驚鴻一瞥】,【九鳳神符】,【殺氣衝擊】。

  倒黴!

  李閻暗自罵了一句。

  “你獲得了傳承:鸚鵡之喙·巫語。”

  街尾。

  黑色騎鬼和拿著匕首的骷髏紋身男纏鬥不休,隱隱還占了上風。

  “小武,快走!去找雲虎。”

  骷髏紋身男一怔,餘光透過騎鬼,李閻抖落長槍,身後倒伏著兩人。

  鴨舌帽女人的瞳孔逐漸失去身材,血泊浸過她的鼻梁。

  紋身男拳頭咯咯作響,腋下夾住騎鬼的短矛,匕首發狠插進騎鬼的星兜,一腳蹬開騎鬼,轉身就跑。

  在一波短促的亂戰當中,李閻的“驚鴻一瞥”一直開著,早在李閻還沒有傳承在身的時候,他就自信能憑借【驚鴻一瞥】的“肌肉觀察”八步之內直麵熱武器。

  可此刻的李閻處於血蘸冷卻狀態,並沒有鉤星狀態在身。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踩上了樹枝,站在墨鏡男人麵前卻還是中了幾發流彈的原因。

  而隨後的跳躍,反殺,更是失去【鉤星】的李閻行險的不得已之舉。隻是拚一個出其不意而已,也損失了【救命毫毛】這顆可以說至關重要的道具。

  李閻臉色陰沉著邁步,一口氣沒提上來,沸油般的老血湧到胸嗓子眼,被他輕輕吐掉。

  李閻胸口埋著三發子彈,一枚嵌進肺葉,姑獲鳥傳承對李閻的體質和恢複力提升不多,在字麵上也沒有顯示。

  這點傷對毛類傳承不痛不癢,對羽類的李閻來說已經影響戰鬥力了。

  救命毫毛也沒了,至關重要的【鉤星】經過強化以後也要四個小時才能恢複,技能欄技能全部被封,理智地講,不宜再戰。

  可惜李閻不這麼想。

  他不急不緩地往前走,撕開一張符紙恢複傷勢,上百隻蘇都鳥四散開來,對紋身男緊追不舍。

  頭一夜要揀軟柿子捏,這幾個就不算硬!

  兩枚黃金大判,甘露符的回複效果,大明黑色龍旗,龍虎氣,老子還有的是底牌。

  說了宰了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14
第7章 掃尾

  【騎鬼】

  召喚物(李閻)

  專精:槍術83%

  被動技:咒魘(動能傷害無效)

  成長極限:九曜

  李閻從靜止不動的騎鬼身邊走過,騎鬼的甲胄衝頭上的星兜開始,化作粘稠的黑色泥流,一溜煙兒鑽進了六紋金錢的方孔之中。

  幾枚子彈從李閻的胸口裏頭被擠了出來,黑紅色的傷口表麵的血肉擠在一起,不再流血。

  髒器還存留著一種浸泡在滾油裏的燒痛感,但是表麵看上去已經沒有大礙。

  李閻開始走的不快,慢慢開始加速,穿街過巷,指向性十分明確。

  幾人爆發衝突的時候是在長椿街路段,而骷髏男專挑窄小胡同,足足幾十分鍾的時間,七繞八繞了幾個圈子卻發現甩不脫李閻!

  他揚起手裏的rpk輕機槍,李閻蹭地躲到胡同後麵,才發現男人並沒有開槍,而是抽身飛快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

  “嗬……”

  ……

  距離感化胡同不遠,宣武門東大街,天主教燕都主教府舊址。

  夜色黑到無以複加。

  街上飯館服裝店林立,最引入注目的,還是一家掛'滾石文化“招牌的店麵。

  店門口的漆木門臉掛著連串的彩燈,左寫著音錄,右麵寫著像製,都是紅皮的條紋字。

  聖女果形狀的彩燈或紅或綠或黃的接連亮起。

  玻璃天窗上的彩色電視機裏麵循環著當時的“老歌”,是李宗盛的《和自己賽跑的人》。

  一個發型糟糕,麵容愁苦,濃眉耷拉著的不知名中年人正撥弄著吉唱著。

  “我們都是和自己賽跑的人,為了更好的明天,拚命努力,前方沒有終點……”

  紋身男往前跑著,不時慌張回頭,神色驚恐。

  倉促的腳步聲音由遠及近,紋身男站在“滾石文化”的招牌下麵,雙手扶著膝蓋大聲喘息。

  “哈~媽的!媽的!”

  他兩眼發紅,用憤怒的喝罵生硬發泄著自己的恐懼和憤怒。

  五顏六色的彩燈像是短路似的撕拉閃爍,最後隻有嫣紅的燈泡還亮著,映射得街上一片紅蒙蒙的

  骷髏紋身男仰起臉,槍口對準在空中俯視著自己的蘇都鳥,一梭子彈甩了出去,惹得蘇都鳥群飛速散開。

  噠噠噠噠噠噠!

  子彈的的聲音在寂靜的長街上分外刺耳~

  電視機的中年嘴裏唱著,嘴角卻掛著一絲嘲諷,他有氣無力地撥弄著吉他,眼神卻盯在了紋身男人的身上!

  紋身男顯然沒有注意到這家店的詭異,後麵那人在他看來要可怕得多。

  又一道腳步聲音響了起來,李閻像是夜跑似的趕了過來,嘴裏叼著一根胡蘿卜

  哢嚓~

  李閻咬斷嘴裏的胡蘿卜,把黑色旗幟插在地上,斜眼看了紋身男一眼。

  “不跑了?“

  骷髏紋身男盯緊李閻沾著血漬的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聳了聳肩膀。

  “跑不掉,不白費那個力氣。”

  “那女人是你們的頭兒?”

  “差不多,她男人是。”

  “我說不太像,畢竟是輔助類的傳承。誒,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同夥。”

  “是啊,就在你身後。”

  李閻依言往後看,骷髏紋身男先是一愣,心中湧出一陣狂喜剛想動作,李閻已經回頭。

  “沒有啊。”

  “……”

  電視機裏頭的中年的聲音悠揚:“人有時候需要,

一點點打擊,最常見的就是你的女友,離你而去~”
  “啪啦~“

  紋身男冷著臉,把手裏的槍械扔到了地上。

  李閻見狀一聲冷笑:“我今天發夠慈悲了,你拿起來還死得有尊嚴點。”

  紋身男人抿著嘴,從腰後麵抽出兩把鋸齒匕首,嘴裏說道:“【凶】附帶30%子彈傷害豁免,25%加速愈合(驚鴻一瞥的觀察),加上治愈的消耗品,少幾槍打不死你。我用槍雙手被占,你那杆大槍掃過來根本擋不住我一槍也擋不住,最後的結果就是你傷我死。“

  “那你憑什麼覺得你能跟我玩兵器?”

  李閻笑了。

  “憑你沒有傳承狀態!”

  紋身男怒喝一聲,蹬地蹭地往前衝:

  “就算你有70%,甚至80%的近戰專精,沒有傳承狀態加持,我們還是五五開!”

  李閻揚手扔出一個紅彤彤的物事兒,嚇得他連忙往旁邊翻滾。

  吃剩的蘿卜纓砸在電視機前的玻璃上,屏幕裏那中年正扯著嗓子唱著“親愛的landy,我的弟弟……”,被鐺的這下給弄楞了。

  李閻揚了揚手示意他看過來。

  ”我討厭張培仁(歌中的landy),換一首。“

  中年無措地眨了眨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撥動吉他,調子一下子歡快起來。

  “……春兒是我的女兒,是上帝給我的恩賜,我希望她快樂健康,生命中沒有複雜難懂的事。”

  這就好多了……

  李閻輕輕點頭,眼前兩道寒光直撲自己麵門。

  驚鴻一瞥之中,這人的匕首專精隻有69%,和初次見麵的張明遠一樣……

  而他,似乎對自己的近戰專精很有自信。

  李閻抖腕抽出環龍劍。橫格架住匕首,膝蓋猛抬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真的很強。”

  ……

  紋身男給李閻的臉上和手臂添了兩道傷口,代價是自己的脖子被環龍整個捅穿。

  “很遺憾,你沒有獲得其傳承。”

  20%的幾率,很好,很真實。

  歌聲仍在繼續。

  “我是一個瓦斯行老板之子,在我沒有證明我有獨立賺錢的本事以前,我要在家裏,幫忙,送瓦斯。”

  李閻走進這家寫著滾石文化的音像店,身上兩道傷口已經結痂,骨節寬大的手指按住沙沙轉動的留聲機。

  跟著電視機裏的男人和唱,聲音沙啞:“我必須在每個生意清淡的午後,在新社區的電線杆上綁上電話的牌子我必須扛著瓦斯穿過臭水四溢的夜市……”

  說起來,李閻唱得倒比電視裏頭那人要入味一點。

  吉他聲歇,男人不再唱了,而是靜靜地看著李閻:”你很眼生,我從沒見過你。“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還有這個人。”

  李閻整個身子埋在椅子上。

  “以前沒人進來過麼?”

  “偶爾也有。”

  電視機裏頭的男人笑著,怎麼看怎麼詭異。

  “那些人後來怎麼樣?”

  男人聳了聳肩膀。

  “我隻記得以前有個窄b來過,七年了都沒出去。”

  “哦?他人在哪?”

  “他?”

  男人笑得暢快。

  “跟另一個窄b侃呢……”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3:15
第8章 爻

  “他?跟另一個窄b侃呢。”

  李閻屁股下麵忽然一空,他小腿一豎,腰間發力翻身,可還是撲通一聲朝裏頭陷了進去!

  啪!

  李閻的右手抓住椅子的邊沿,使勁往外拔,粘稠的黑暗拉扯著李閻的身體,小半張臉已經陷在按摩椅裏頭。

  兩團黑漆漆的大手從椅子後麵伸出來,死死勒住李閻。

  “留下來陪我吧……”

  男人陰沉沉地說著。

  他伸出滿是老繭的手遮住屏幕,手指一點點從電視當中伸了出來。

  胳膊,腰,大腿。

  最後皮鞋輕輕落地。

  男人穿著米黃色的西裝,黑眼圈濃重,像是很久沒有睡過了。

  陷在泥沼一樣的按摩椅裏動彈不得的李閻眼珠轉動,嘴裏碎碎念道:

  “我要是在呆在這兒,肯定比你唱的好聽,唱了七年,牽條狗過來也不至於唱成你這樣啊。”

  看眼前這個“混混”半點也不驚慌,男人眯了眯眼睛。

  他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噗嗤笑了出來,再抬起頭來神色癲狂。

  “那你就在給我做個伴吧!”

  說完,他拉住李閻的扒住邊沿的右手手腕,死命地拽動,想把李閻推進椅子裏頭。

  ……

  五秒過去了

  “進去,你給我進去。”

  十秒過去了

  “額……哈~哈~,嗯……哈~哈~”

  半分鍾……

  撲通。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是汗。

  李閻的手腕像是焊死的生鐵,紋絲不動。露在外麵的獨眼瞅著男人。

  男人唰地站了起來,臉色發狠地在屋裏頭來回翻動,半天才從抽屜裏翻出一把裁紙刀來。

  他端著刀子走到李按摩椅邊上,刀刃對著李閻。

  李閻抬著眼白瞧著他。

  “……”

  男人眼珠發紅,雪白的刀尖來回抖動。

  “瞅啥呢?動手啊。”李閻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七年才有我這個窄b過來,機不可失。”

  當啷~

  裁紙刀落地,男人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把櫃台的海報扯得粉碎,抄起一把花盆砸向玻璃門。

  看似脆弱的門口紋絲不動,玻璃上紅色條紋的音像錄製的字樣沾著泥土。

  他一腳又一腳踹在cd櫃子上,咣當咣當的悶響聲暴躁得很。印著周華健笑臉的唱片嘩啦啦灑了一地。

  “草!草!”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糾結地抓著頭發,眼圈發紅。

  李閻一見倒樂了:“做了鬼連人都不敢捅?你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了。”

  男人氣得嘴唇直抖,伸著脖子直叫喚:“你管得著麼?你管得著麼?!”

  李閻打量著男人,開口道:

  “我說,你怎麼進來的?咱倆左右也算難兄難弟,跟我說說。”

  男人撇了撇嘴,一扭頭不搭理李閻。

  “說說唄,哥們兒,以前是幹啥的?”

  “……”

  男人往下咽了咽發堵的喉嚨,抹了抹眼睛才說:

  “我說你小子心夠寬的,真不怕死啊?”

  “死?”李閻眼珠掃了一圈。

  “這地界兒還不夠資格。”

  男人搖了搖頭,半天才平複心情,心裏一想能有個說話的也不錯。

  “我以前,做樂隊。住頤和園那邊,樹村你知道麼?那宿跟幾個哥們兒喝醉了酒,十一點多在這兒晃悠,

誰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周圍一個人能找不著了。剩下的,跟你一樣。”
  “就你這嗓子,做樂隊不掙錢吧?”

  “那是你們不懂!”

  男人好像被抓住痛腳,但想想現在這個關頭,爭淨這玩意也沒多大用,也就不再氣急敗壞。而是歎了口氣。

  “混了幾年也沒混出樣來,那時候在開心園演出,完事的錢正好夠喝頓酒,這輩子沒能盡孝,想再見二老一麵也難了。”

  “我幫你。”

  “顧你自己吧,你丫自身難保、”

  男人嗤笑一聲。

  “你知道我為什麼明知道這家店有問題,還要往裏闖麼?”

  李閻問他。

  “你丫神經病,誰管你。”

  男人罵著。

  “嗬嗬嗬……”

  李閻的半張臉笑著,一時間不知道誰才是厲鬼。

  他手指猛地掐緊,幾道鮮明的痕跡印在按摩椅上。

  “吱~”

  椅子上冒起來一陣白煙,激蕩的吼聲帶著白色蒸汽升騰。

  在男人不可思議的目光當中,黑色的皮墊猛烈燃燒,李閻翻身而起,空氣中回蕩著惡獸的激吼。

  混沌刺青,凶。

  男人好半響也說不出話來。

  六紋金錢的黑色方孔裏頭射出一陣青蒙蒙的柔和光彩。

  穿著九分褲,米色女士西裝的丹娘步出青光,潔白的手指按在沙沙作響的留聲機上,好像對這個造型奇特的器具很感興趣。

  “丹娘,能不能想個辦法把他帶出去。”

  丹娘聽罷湊近男人的臉,嚇得男人連連後退。

  她轉頭問向李閻。

  “這隻爻麼?”

  “什麼叫爻?”

  “他這種情況誤入陰冥,回不去的,就叫爻。”

  “就是他。”

  丹娘點點頭,說:“先給他找個容器。”

  說完她一指牽牛花形狀的留聲機,不動聲色:“這個怎麼樣?”

  “太大了,小一點的。”

  李閻拿起一隻白色索尼隨身聽。

  “這個吧。”

  “可以。”

  丹娘抓住男人的衣領,在他一陣“你要幹什麼?”的無聊問題中,硬生生把男人的頭往隨身聽的黑白屏幕裏塞去。

  那場麵看的李閻嘖嘖稱奇。

  “爻雖然很少見,但是很弱,為什麼特意帶上他?”

  丹娘把隨身聽交給李閻。

  “剛才在外麵,他唱歌雖然難聽,但是……”

  在魁的記錄書中,宣武門的東大街上,同樣有一處鎮壓物。

  李閻遙望著門外複古又破敗的洋樓。

  大門閉著,大理石鏤空紋雕,是一所通體灰白色的教堂,看上去很久沒有人住了。

  【天主教燕都主教府遺址(夜)】

  天主教徒將獲得祈福。

  排斥所有異教徒。

  “剛才追殺紋身男的時候,是在這顆鎮壓物的範圍裏頭,可是,我沒有收到任何異常狀態的提示,要說這條街邪門,城裏頭哪都一樣,硬要說這兒有什麼特殊的……”

  李閻端詳起手裏的白色隨身聽。

  【索尼 Discman D777】

  類別:???

  品質:???

  不可帶出閻浮果實。

  備注:這裏麵是一個人到中年,整天隻會鼓搗一些沒人喜歡的古怪音樂的頹廢靈魂。

  李閻邁步走出大門,站在“滾石文化”的牌子下麵。

  “呼!”

  一陣打著旋兒的風粘膩的吹在李閻的胳膊上,讓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聖女果彩燈一個又一個地接連熄滅,街麵上一片陰森。

  “啪嘰”

  李閻低頭,自己正踩在一灘血泊當中,腳底下還很隔得慌。

  他彎腰從血泊裏撿起來什麼東西,摸上去圓滾滾的。

  李閻甩幹淨上麵的血跡,把它對準天上薑黃色的月亮。

  透明色,裏麵還有花瓣似的東西。

  玻璃球?

  李閻啞然失笑。隨手把玻璃球扔開,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再一抬頭,心裏頭一陣膈應。

  天上掛著根本不是月亮,而是一張神色怨毒的人臉。

  忽然,李閻腳下一涼,他條件反射地抓出環龍劍,下劈揚腕,往外一甩。也不知道刺中一團什麼東西,被環龍甩在牆上,血絲呼啦紅了一片。

  “丹娘,你先進來。”

  李閻走上大街,任憑丹娘化作的青色光彩擁進脖子上的金錢方孔。

  悉悉索索地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他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是他殺死紋身骷髏男的地方。

  脖子被洞穿的骷髏紋身男正像一條鯰魚一樣摩擦著地麵,朝李閻爬過來。

  血跡斑斑的臉上呲著紅色牙齦。粘膩的黃色屍油粘連著泊油路,看上去惡心又恐怖。

  李閻隨手卸下綠色的郵筒,左手拿著環龍,右手拖動鐵皮郵筒,朝扭動的骷髏紋身男走去,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黑色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夾雜著鐵皮郵筒的劃動聲音,節奏分明。

  那惡心的屍怪頓了頓,忽然瘋狂地摩擦起地麵,扭頭朝李閻的反方向扭動著。

  很顯然沒有李閻快。

  足有腰身粗的郵筒帶著風聲砸在屍怪身上,血肉橫飛。

  李閻沒有停手,一下又一下,像極了美國電影裏的變態殺人狂,直到腳下的屍體再也沒有人形,手上沾滿血漬的郵筒也扭曲成了麻花,這才罷手。

  “砰”

  他扔開郵筒,望向一片蕭索的長街。

  來時還算整潔的大街上,此刻卻處處可見黑色的油漬,飯店上“香河肉餅”的牌燈被砸爛,一片破敗的末日景象。

  街角貼著白沿兒牆,一隻踩著玻璃涼鞋的修長大腿走出拐角,李閻本來饒有興致,但是看了一眼那女人紅白夾雜的上半身就臉就臭了下來。

  “女人”身後影影綽綽,不知道多少隻胳膊的影子照在牆上,看的人頭皮發麻,它們簇擁著,朝李閻洶湧而來。

  西裝革履,腰裏頭別著大哥大的男人。

  胳膊上綁著紅底黃字的臂帶,穿著老舊中山服的老頭。

  臉上貼著大頭貼。梳著羊角辮子,單腳踩著滑輪車的女孩。

  隻是每一個人渾身上下都沾滿血汙,缺胳膊少腿,怎麼看也不像活人。

  “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

  李閻把環龍劍換到右手,沒走兩步就發現,自己走進了教堂的範圍。

  “你的狀態【凶】被壓製。”

  “你的判金類物品無法使用。”

  李閻敲了敲索尼隨身聽的鋁合金外殼。

  “怎麼稱呼您?”

  “梁野……”

  隨身聽裏傳來男人的聲音。

  “唱一首我嚐嚐,別讓我大晚上的白費勁。”

  “還唱剛才那個?”

  “你不是說我不懂嘛,你會唱什麼唱什麼。覺得什麼好唱什麼。”

  李閻心裏想著,讓我看看,是不是這隻爻的緣故,才讓教堂的鎮壓效果沒有體現,如果是,說什麼也要把它帶出去。

  “咳咳,你看看屏幕,我和一幫哥們的歌。”

  男人的聲音有點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一種期待。

  那時節的李閻還不知道,自己隨手救出來的,是一個什麼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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