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從姑獲鳥開始 作者:活兒該 (連載中)

 
godfather003 2018-10-23 21:29: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525908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37
第34章 天隻1算(2)

  外圍的倭寇根本阻擋不住以牛頭旃檀為首的幾尊強大野神,加上戰場上還有先鋒營王涼等人的騎兵隊伍虎視眈眈,也抽不出太大力氣阻礙他們。

  甲斐之魂(264)

  基礎增幅:攻防增加86%(隨減員下降)

  吮魂:略

  李閻部隊(未命名)(482)

  基礎增幅:攻防速增加50%(固定)

  明然:略

  沒有多久,李閻等人就和擺出魚鱗陣勢的赤備軍短兵相接。

  牛頭旃檀好似披上一層血泥的戰爭堡壘,赤備的戰馬衝撞過去,連人帶馬都被揉碎開來,血骨瓢潑。

  赤備軍出名視死如歸,看見這樣的場景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金岩蛙拚著蛙蹼受了兩刀,用舌頭洞穿了一名赤備腦袋。

  那名赤備倒地,金岩蛙明顯感覺不對,舌頭閃電似的連點,戳進赤備的腳裸,隻廢不殺。

  另一方麵,牛頭旃檀和金岩蛙身上的傷勢也在不斷積累,一些諸如食甲狐狸之類的鄉妖更是沒幾個回合就被赤備亂刃分屍。

  這些鄉妖悍不畏死換來的,是九翅蘇都拱衛的李閻隊伍直接殺到了旗本將領護衛的小西行長眼前。

  蠍子的巨大陰影和黑色花瓣飄舞下,這些倭人將領都分外凶猛,除了李閻,其他人普遍處於下風。

  “鐺~”

  加藤虎手持長矛迎上眼前這名明顯是對方首腦的年輕明人,槍矛纏鬥不過兩合,雙臂就一陣發麻,落下的雨水滲進嘴裏,味道發苦:“不是對手。”

  李閻雙眼發紅,生鐵鉤鐮槍挑過對方肩甲,接著仰手回掃,這一槍頭如果撩在實處,加藤虎雙眼不保!

  桓侯八槍本是馬上槍術,除了槍術,馬術也很重要,李閻畢竟生於當代,馬術並不精通,在初入的時候,閻浮曾經為他加持了70%的馬術專精,可和槍術不同,馬術並非他經年累月苦練得來,所以馬戰時,李閻有明顯的晦澀。

  而經過這些天的不斷磨合,李閻的馬戰槍術,強了不止一籌。

  眼看槍頭噬向加藤虎,一騎放棄眼前對手,替加藤虎攔下李閻的戳掃。

  那人頭戴燕尾型兜,身穿白色羽織,手上寬大的馬刀和鉤鐮槍架在一起。

  加藤豹。

  加藤虎心中驚懼稍減,身後一隻蠍子尾巴冒了出來,蟄在一隻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細嫩手掌上。

  空氣中傳來女孩的悲戚聲音。

  “菜菜子。”

  王生驚叫著甩出長刀,被加藤虎偏頭躲過,蠍子尾巴也隨著消散。王生身前那倭寇眼看王生武器已失,大喝一聲長刀刺向他的腰腹,王生扯緊馬鞍扭過這一刀,在那人驚駭的眼光中,一弓背抽在他的臉頰。

  解決了這名倭寇,王生低伏著身子伸長手臂去勾一具倭寇屍體旁的長槍,一名赤備讓過鄉妖的撕咬,長刀劈向王生腦袋。

  一縷陰氣森森的黑色長發纏住赤備的頭發,倭寇身體一滯,但這刀還是砍了出去!

  “砰!”

  一枚子彈先後穿過他的盔甲和大腿,趁著赤備吃痛,一頭妖虎直接撲倒了他。

  蒙蒙的白色霧氣收進王生刀鞘,菜菜子再戰不能。李閻單手架住加藤虎,加藤豹的兵器,手裏的柯爾特手槍還冒著煙。

  腰上別著的柯爾特手槍,本來是李閻的殺手鐧。體積小,威力大,抽槍就打,尤其是馬戰騰挪間隙很大,飛蝗石,沒毛箭,哪裏比得上手槍?

  這一槍李閻本來是留給小西行長的,

可他瞥見王生遇險,幾乎沒有思考地舉槍射擊,失了一手先機不說,還在兩名倭人大將麵前占住左手,隻剩右手招架。而調轉槍口已經來不及了。
  可那又如何?

  李閻眼中冷如利劍,兩名倭寇將領怒吼著發力去壓他的兵器,李閻翻腕一甩,柯爾特砸向加藤虎的眼睛,右手一鬆,鉤鐮槍被壓向左邊,解放雙手的李閻雙手握住槍杆,在馬上一個後仰,雙臂發力,鐵鑄的槍身劃了一個大圈,不僅逼退兩人,還挑碎了加藤豹胸前的甲胄,接著一個打挺坐穩馬背,長槍毫無間隙地刺向加藤豹。

  以一敵二,絲毫不退!

  加藤豹馬刀迎上鉤鐮槍,一旁的加藤虎矛尖戳向李閻麵門。

  不料槍尖沾到馬刀的刀刃,卻刺啦一轉,鉤鐮槍血槽上灑出去的雨水楊了加藤豹一臉,而槍身平直甩過,砸在旁邊的加藤虎的矛上。

  加藤虎接連受了李閻幾次長槍揮撞,虎口吃痛之下微微顫抖,眼前這男人槍法凶狠之餘,一陣又一陣的爆發力也讓加藤虎膽戰心驚。

  這時候,一件李閻也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胯下那匹雙眼發紅的戰馬,竟然逮住一個機會,一口板牙咬住了加藤豹戰馬的脖子上!

  青鬃戰馬的牙齒上沾滿滾燙的馬血,它雙目血紅,竟然硬生生從加藤虎坐騎的脖子上咬下一塊肉來!

  加藤豹馬上一個不穩,李閻長槍已然殺至!

  烏雲中又是一道閃電劈過,加藤豹右手捂住喉嚨,粉色氣泡在嘴裏翻湧,臉色迅速灰敗。

  加藤虎悲嘶一聲,身後的黑色蠍子突兀地顯露出來,長矛高舉過頭頂劈落。

  李閻旋擰槍身,抬手便刺,一聲奇異地吼聲絲毫不懼,迎上了蠍象。

  大名鬼神之力對上混沌紋身!

  二者勝負不好說,可加藤虎長矛抵在李閻纓冠三寸餘的時候,李閻長槍已經穿透了加藤虎的胸膛。

  “小西受死!”

  李閻抽出槍刃,雙眼圓睜,滿臉的血點更添幾分猙獰。

  小西行長哀歎一聲,加藤兄弟已經是他身邊最後的王牌,竟然不是眼前這明人的一合之敵。他握緊手中武士刀,此刻他前麵是朝鮮義軍,兩側是明軍的騎兵。雨夜下那槍術迅猛如雷的明軍將領悍然殺來,自己已經無處可退。

  “赤備軍,殺上去!”

  小西呼喊一聲,心中已存死誌。

  一陣驚惶的嘈雜聲音從朝鮮義軍的方向傳來,雨夜亂戰當中,所有人僅憑偶爾的電光看清戰場,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閻此刻殺意已決,尖刀似的的隊伍距離小西不足二十米!

  嘈雜聲音先是擴大,然後一點一點湮滅,像是一股鋼鐵洪流湧入混亂戰場。

  一道粗狂如水缸的藍紫色閃電亮起,整個戰場刹那間亮如白晝。

  王涼驚鴻一瞥,隻感覺所有的血液都往頭上湧去,腦子都幾乎炸開!

  黑壓壓的人馬,山林般聳立的刀劍,以及……戰國大名的旗幟。

  風雨聲驟急。

  立葵紋,本多忠勝!

  地榆雀紋,柳生宗嚴!

  二頭立波紋,齋藤道三!

  藤巴紋,黑田長征!

  最後是祗園守紋。

  西國無雙,立花宗茂!

  ……

  大同江冰流湍急,江上漂流的晶瑩冰塊之間相互碰撞,叮咚作響,一隻消瘦卻有力的手臂揚出江麵,水花四濺。

  黑田和尚越出水麵,一道鮮紅色的猙獰疤痕貫穿他的臉龐直到耳後,破爛的僧袍上是化不開的血跡。

  他嘴裏咬著一尾活魚,雙臂扒住岸上的泥土,貪婪地吮吸著魚血和魚汁,小腿上抓著一截斷臂,慘白色的手指幾乎陷進和尚的肉裏,即使被砍斷,也依舊不肯放手。

  斷臂上裹著青色虎頭獸吞護臂。

  好一會兒,黑田吐出幹癟的鮮魚,不受控製地放聲長笑起來,笑聲穿透長野,頭上的烏雲彙聚得越發濃厚……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37
第35章 天隻1算(3)

  夜色中大雨滂沱,李如鬆恨得直咬牙。

  駱尚誌的神機營,吳唯忠的薊鎮兵,乃至祖承訓手下的遼東鎮部隊,此刻已經在大同江前彙合,數千明軍呈網狀搜羅,捕殺殘餘倭兵,李如鬆老於兵事,隻粗略計算,大同江截殺前後消滅倭寇超過六千人,加上之前在平壤的消滅的大幾千人,豐臣秀吉第一軍團已經名存實亡。而明軍的損傷不過三千餘,這還大多是之前攻城戰中的傷亡。

  “即使追不上小西,此戰也算打出了我天朝的聲勢。”

  李如鬆沉吟片刻,開口問道:“右軍那名叫李閻的總旗官所說的倭寇援軍,打探到了沒有?”

  “前後派了七撥斥候,還沒有回信。”

  有人恭謹地說。

  軍中多傳李如鬆用兵老辣,時之名將,可將軍沒有說出來的,平壤一戰過後,京都的神機營,以及薊鎮和保定的衛所部隊,才真正對這位山西的總兵大人心服口服。

  “吳老將軍,你那裏有消息麼?”

  吳唯忠搖了搖頭,笑稱:“除非倭寇會飛,否則絕無可能。”

  李如鬆點點頭,但還是歎了口氣:“朝鮮境內多山,夜雨下道路濕滑,我等帶著大量火器戰械被雨水打濕,實在不宜追擊,鶴言若是追不上小西,也是那倭酋命不該絕。”

  “說起來,鶴言帶著四千騎兵去追小西,此刻卻沒有半個人回來報信麼?”

  一邊的李如柏問道。

  “我手下那姓李的總旗官也沒有回來,他帶著那幾隻朝鮮本土的野神可是所向睥睨啊。”

  祖承訓也搶了一句。

  “雨中行軍,這也難免……”

  “等等。”

  駱尚誌剛一搭話,李如鬆忽然打斷了他。

  ”你說七撥斥候,沒有一撥回信?“

  李如鬆虎目凝視著剛才說話的小校

  “是。”

  李如鬆沉吟了好一會兒,把手臂按在案上,這才開口:“既然大雨下追不得小西,也不必等了,大軍即刻開拔,先回平壤。”

  營中眾人還沒來得及詢問,營外忽然騷亂起來,驚怒的呐喊,痛苦的呻吟,慌亂的叫嚷,都混在一起,熱鬧非凡。

  好像一碗涼水潑到滾油當中,一股腦炸開似的感覺。

  祖承訓掀開營簾,大聲怒罵:“誰他奶……”他的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受激似的拔出長刀,卻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好像看到了什麼令人驚懼的東西。

  營帳前,是個眼神冷峻,身穿皮夾克,長發飄舞的女人。

  她渾身上下被浸透,連串兒的雨水順著她潔白的下巴滴淌,後背背著一名穿著厚重山紋鎧甲的男子,男人嘴唇蒼白,雙眼緊閉,鮮血順著手背滴滴答答流了下來,他身上插著密密麻麻的手榴彈彈片,背上模糊血洞觸目驚心。

  “先救總旗大人!先救總旗大人!”

  刁瞎眼幹啞著嗓子,他皸裂的手掌抓著一名醫師的脖領子,因為情緒激動,胸前和脖子上幾處傷口不斷流血。

  王生默默不語,他手裏抓著一隻短箭,太陽穴疼得不斷抽動,因為這隻短箭不偏不倚地射進他的左眼。

  牛頭旃檀低垂著腦袋坐在一邊,身上密密麻麻的刀痕和箭矢數也數不清。

  九翅蘇都一邊翅膀被生生割斷,淒厲的血痕從肩膀穿過胸脯直到大腿根部。此刻躺在滿身傷痕的金岩蛙的背上,雙眼無神。

  鄧天雄戰死。

  “怎麼回事?“

  李如鬆走出人群,

大聲問道。
  王生咽了口唾沫剛要說話。

  忽然有殘騎奔來,滿身血汙的騎兵馬蹄雜亂,為首一人跌落在李如鬆麵前。

  “提督大人,我軍左翼有大批倭軍襲來,插著宇喜多秀家和小早川隆景的家旗。不下八千人。後方有福島正則,毛利輝元領六千餘人也正在逼近。”

  “哪裏來的?”

  吳唯忠大聲喝罵,忍不住前踏一步。

  “除此之外……”

  那騎手聲音哽咽:“沈鶴言將軍與小西殘部絞殺一團,不幸戰死。”

  “你說誰?”

  李如柏雙目發紅,眼睛幾乎抵在那騎手麵前。

  “子貞!”

  李如鬆咆哮一聲,打斷了悲憤的胞弟。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不免陣上亡。”

  他的聲音平靜,甚至帶著幾分殘酷,李如鬆雙眼緊緊盯著王生的臉,他有種預感,這個年輕士兵帶來的消息可能更加糟糕。

  “你部如何?”

  ”我等追擊小西之時……”王生喘著粗氣,“忽遇大股倭軍,由第三軍指揮官黑田長政帶隊,包括德川家本多忠勝部,柳生宗嚴長子柳生昌部,上衫景勝部,立花宗茂部,五姓聯軍至少萬餘人馬。”

  王生每說一個名字,眾人的臉色便黑一分。直到最後萬餘人馬四字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搖頭,駱尚誌更是神色數變,喃喃道:“這絕非兵術……”

  李如鬆麵沉似水,平靜地對王生說道:

  “辛苦你們了,能平安回來,已屬不易。”

  “提督大人……”

  王生張了張嘴還要說什麼,看到李如鬆揮手,又一時語塞。

  李如鬆拍了拍王生的肩膀,轉身想要回營,他看得出王生還有話說,隻是此刻情勢危如累卵,他沒心思聽下去了。

  “喂。”

  餘束隻輕輕一聲卻分外入耳,便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一顆圓溜溜的人頭被餘束丟在地上,滾了兩滾。

  餘束食指指了指王生,又換大拇指指向後背。

  “小西行長的人頭,他們摘回來了。”

  那顆人頭滾在地上,暴雨衝刷之下的雙眼圓睜,滿是不甘,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的人最終溺死。月代頭,黑白發,正是小西行長。

  “你們不是遭遇大軍強襲麼?怎麼還……”

  李如鬆眉毛一挑。

  “遼東鎮總旗李閻及其部……”

  餘束平淡地打斷了李如鬆的質問。

  “突入敵群,強衝至五姓聯軍前不足百米,槍挑第一軍指揮小西行長,漢劍斬其頭顱,而後亂戰,其部死傷甚巨。”

  她轉過身子,麵對滿身傷疲,有人甚至重傷垂死的李閻部隊。

  一字一頓,讓所有人眉毛驚訝的挑起。議論聲音不斷。

  “五姓聯軍方麵,赤備軍死盡,第三軍指揮黑田長政戰死,上杉景勝棄馬逃離戰陣,戰將立花宗茂輕傷,戰將柳生昌被李閻部下鄧天雄砍斷右臂,李閻本人與本多忠勝對馬騎打,兩合間生鐵槍被毀,受重傷,以火雷搏命,本多被正麵擊中,生死不知。王涼部騎兵斷後,全軍覆沒。”

  餘束虛著眼睛打量著李如鬆。

  “提督大人,如今我等腹背受敵,正是生死存亡之際,如何決斷,就看您的了。”

  雷聲猛然大作,營中人一片默然。

  “啊~”

  餘束背上的李閻在彌留間一聲痛嘶,眼前有手下袍澤屍首分離,血肉橫飛的畫麵。心中絞痛如搗。牙齒咬碎似的殺氣騰騰。

  “蜻,蜓,切!”

  蜻蜓切,本多忠勝愛槍,日本三大名槍之一,因僅立著就可以斬落飛行中的蜻蜓,故而得名。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38
第36章 天隻1算(4)

  李如鬆此次出城追擊,一共帶了不到一萬人,算上之前的折損,此刻還有七千人出頭,戰車,火銃,大炮一應俱全。

  而援軍方麵,德川,上杉,黑田,宇喜多,毛利,柳生,立花,豐臣秀吉九個軍團的精銳幾乎盡出,近兩萬人馬鬼神一般,幾乎不可思議地出現在平壤!

  李如鬆當機立斷,趁倭寇援軍尚未合圍,趁著黑夜暴雨,派人快馬從包圍圈的缺口衝了出去。向平壤方向求援。

  李如鬆沒有試圖朝大同江方向突圍,而是遠離平原,依托山勢迎敵,四麵排下攔馬樁子和鹿角箭刺。百餘輛偏廂車環結成陣,包著鐵皮的木板留有射擊孔,後麵埋伏火槍手。車上載佛郎機火炮數門。隻是大雨一泡,火銃和大炮都用不得,唯有藤牌聳立,刀弓高揚,嚴陣以待。

  最先迎來的是宇喜多家的步兵方陣。

  “弦!”

  駱尚誌高聲呼喊,明軍弓弦拉滿,一張張牛角硬弓像是蓄滿水的水閘。

  “望!”

  袖子和皮革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箭矢寒光四射。

  “滅!”

  山洪爆發,萬鳥歸林,不知道多少倭人就此倒在血泊當中。

  倭寇大多是使用輕型竹弓,而明軍早早裝備了需要鐵指環輔助的鐵胎弓,柘木弓。射程高了一大截子。所以一上來就吃了大虧。

  鐵甲車高牆似地堵在倭寇眼前,突出的長槍和飛射的箭矢瘋狂吞噬著秀吉軍團的士兵的生命,

  後方的倭寇快速鋪展開,朝明軍兩翼撲擊而來,無論步騎都攻勢凶猛,迅速填補陣亡士兵的空缺,

  “拉車陣,上馬跟我我衝!”

  駱尚誌一嗓子吼出來,千餘騎兵魚貫出陣,舍生忘死,尖刀一般朝因為展陣而變得稀薄的倭寇隊伍而去……

  這場惡戰一直殺到天色大亮,滂沱暴雨已經歇住,泥水和血水模糊了整個戰場。

  而豐臣秀吉軍團的大頭,黑田長政指揮,集合著五家精銳的聯軍這才姍姍來遲。

  宇喜多秀家臉色陰沉,正要指責聯軍延誤戰機,使得自己損失大批人馬,卻發現營中人人縞素。氣氛壓抑。

  號稱戰上無傷的本多胸前裹著繃帶,柳生昌右臂不翼而飛,

  黑田長政不見了,隻有跟隨小西守平壤的黑田長政胞弟,僧人念圓滿坐在黑田原本的位置。但原本俊秀的念圓滿的臉上有一道蜈蚣似的醜陋疤痕,身上傷勢也不輕。

  宇喜多秀家舔了一下嘴唇:

  “這……這是怎麼回事?”

  ……

  “宋應昌!我告訴你!你這是目無王上!”

  易羽聲嘶力竭,兩名膀大腰圓的侍衛拉扯著他,身後的十絕幡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掙紮間冠巾落地,表情驚恐而氣憤。

  宋應昌雙眼眯緊,冷然道:“吩咐下去,稽核監軍大人自覺時局艱難,三軍擊鼓吹號之時,願以欽差身份代皇上身臨戰陣,一日不衝圍救出提督,監軍大人一日不下前線,隨軍天師道所有法師亦然。”

  “我是聖上欽點督軍。你沒資格這麼做!這是公報私仇!以權謀私!我要撞景陽鍾,敲登聞鼓,我要向陛下……”

  宋應昌盯著易羽。忽然躬身一拜。

  “倭人若真有妖術,高功法師身在陣前一刻,便少傷損一條我兒郎性命,老夫代城中三萬將士,謝過法師高義了。”

  “你這老賊!你這老賊!我跟你沒完。”

  宋應昌眼眉低垂:”此戰過後,

你我若有命在,老夫這一身前程性命,便舍給你天師道又如何?”
  直到易羽被拉遠,宋應昌才吐出一口濁氣,猛地把茶杯扔了出去,指著楊元的鼻子大罵:“朝中素有耳聞!你家李子茂為人狂妄剛愎!我本以為那是謠言!沒想到!沒想到!”

  楊元低頭不語。

  宋應昌氣得胡須眉毛亂抖,滿腹惱火無處宣泄。

  我何嚐不知倭寇突襲有蹊蹺?可我明明派了人馬告訴你,三思!三思!你李如鬆當沒聽見?

  論起來,我這位備倭經略才是這次明軍入朝的一把手,若是明令撤軍,你李如鬆不聽便是抗命!

  我是念及術業專攻,這才放權給你,連撤軍也是用的委婉的勸諫語氣,結果呢?

  你告訴我連同主帥及一幹大將,八千人被兩萬倭寇圍住了?

  “經略大人,無論如何,我們得先把提督大人救出來再說。”

  楊元硬著頭皮,拱手說道。

  “你來安排。”

  宋應昌惱歸惱,卻不會越俎代庖。

  “具體出戰事宜你們來定,我手下宣府不會幹預。”

  年近半百,卻依然脾氣暴烈的宋應昌語氣緩慢卻堅定。

  “大戰之時,我同易高功一齊赴前線,為諸位擂鼓。”

  ……

  粘膩的血把衣服和皮膚糊在一起,嗓子眼裏好像被塞進一塊火炭,帶著鹹腥味道的熱氣充斥口鼻,眼前是金紅混雜的星星亂晃,腦子裏轟隆轟隆響成一片。哭嚎和怒吼挾裹著一股子滾燙的血迎麵噴濺而來!

  “嘶~”

  床上的李閻身體倏地顫抖了一下,五指死死卡住被單。

  濃鬱的化不開血色過後,無數的被拉扯的光影亂晃,潮水一般地湧來。

  在黑夜中碾壓而來,旌旗招展,刀山槍海的倭軍,還有戴鹿角頭盔,臉膛發紅的的倭將的當頭一槍。

  千瘡百孔,渾身布滿刀痕的牛頭旃檀;血羽一地,半邊翅膀被柳生昌切斷的九翅蘇都;更多的,一張又一張的臉龐被血染紅。被數杆長槍先後穿胸而過的明軍隊伍;抽刀斷後,用血肉攔住五姓聯軍的請王涼部千餘馬兵;重傷跌落馬匹,淹沒在倭寇鐵蹄之下的鄧天雄……

  “撕拉~”

  床單被撕開好大一個口子,棉絮抖落。

  李閻猛地睜開雙眼,白色的眼仁密密麻麻全是紅絲。

  “宰了你們,老子一定宰了你們。”

  ……

  “老金岩,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李總旗要是死了,咱們大夥不能白忙活。”

  “你再說一句試試?”

  “你這女人屁股不正,我不與你爭。旃檀你怎麼說。”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牛頭你的意思是等總旗大人死了再打小九九?”

  “你這婆娘怎麼逮誰咬誰?”

  “要我說……”

  “說你……”

  寬闊的營地上,平時各自為戰的朝鮮野神吵作一團,但是大多態度悲觀,隻有九翅蘇都帶著鋸嘴葫蘆似的良那三兄弟舌戰群妖。

  餘束雙手枕在腦後歇息,實在聽得煩了。

  “都閉嘴。”

  一時間雅雀無聲,明人對於鬼神之類沒有太敏銳的感覺,可這些人卻是以此為生的。

  好一會兒,金岩蛙才嘀咕一聲

  “我也是為大夥想想辦法。”

  “什麼辦法?”

  帳簾一掀,李閻走了出來,神色肅然。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38
第37章 不能輸的戰爭

  李閻眼窩凹陷,嘴唇幹裂,看上去非常憔悴,唯有眸裏冷森森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總旗大人~”

  “總旗大人~”

  大夥精神一震,有個每戰必先的的主心骨在,心裏總是踏實一些的。

  “眼下情況如何?”

  “我們被圍住了,豐臣秀吉方麵組織了幾次進攻,都被提督大人打了回去。”

  李閻一仰臉,天還沒黑,可東邊已經看得見嫩白色的月牙。

  “我睡了快一天?”

  “對。”

  “勢不可久,倭寇耐心不多了。”

  李閻左右四顧,場上的軍伍,乃至那些詭異的妖物野神,也都眼巴巴地瞅著自己。

  見沒人說活,他嗓音沙啞地說:“大夥都是共過生死的弟兄,沒什麼話說不開……”

  驀地,他眉頭一擰,語氣忽然凶惡起來:“所以我把醜話說前頭,眼下我們是一根繩子的螞蚱,仗打輸了誰也跑不了。就是真上了戰場,倭寇的刀也是先砍在我的腦袋上,誰他媽暗地裏說風涼話,使絆子,一律軍法處置。”

  金岩蛙攤了攤手:“總旗大人,老頭子我可委屈……”

  李閻擺擺手:“老金岩你不用說,打仗的時候你跟牛頭旃檀衝在前頭,我看在眼裏,剛才那話不是針對你。”

  金岩蛙吧唧吧唧嘴,沒再說話,李閻的回應看起來粗暴蠻橫,金岩蛙的心頭卻踏實了很多。

  仗打到這裏,想獨善其身已經不可能,它隻是害怕明國過後拆橋,或者把它們這一票人當成棄子,甩手就扔。如果這時候明人口若懸河,這隻活了近千年的金岩青蛙恐怕真得考慮考慮趁亂逃走,白忙一場,也比送命要好得多。

  李閻走近王生,眼前的少年神色激動,隻是一隻眼睛被紗布包裹,看的李閻心裏又壓抑了幾分。

  他錘了錘王生的胸口,沒有說話。

  李閻看向餘束。

  那場雨夜惡戰最後,餘束背著李閻,帶著一幹人撤了回來。留下王涼等人斷後,可自始至終,她並沒有出手。

  “聊聊?”

  女人起身,黑色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分外清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營帳。

  ……

  “我得謝謝你背我回來。”

  李閻摸出一顆拇指大小的淡紫色人參,用兩根手指撚著。

  “直接點,我不喜歡繞彎子。”

  “很直接了,我收攏這些妖物過程太倉促,沒有你,恐怕在我昏死過去之後,它們就作鳥獸散了……”

  餘束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

  “我殺了小西行長,閻浮已經提示我完成了最關鍵部分,可以回歸,我拒絕了。但是無論如何,這次閻浮事件已經到了尾聲,有些事情,我不吐不快。”

  李閻攥了攥拳頭。

  “這是我第二次閻浮事件,比第一次難很多。嗬,長這麼大第一次差點被人打死……”

  說著李閻要把草還丹扔進嘴裏。

  “你又死不了,半根就夠了,剩下半根切碎了煮成水給你手下的人分掉。”

  李閻斜眼看了她一眼,把草還丹收了起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臉色憔悴。

  “拋開難度不談,這次閻浮事件也給我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像是岡本買錯了型號。”

  頓了頓,李閻接著說。

  “接下來的話,我說,你聽,對就對,不知道就不知道。”

  餘束有些驚訝的看了李閻,關於李閻找她的目的,

她想過很多,比如埋怨她為什麼始終不出手,比如向這個明顯遠遠強過自己的資深者謀求破局的辦法,隻是沒想到,李閻隻是向他詢問這些。
  “我在之前的閻浮果實記錄當中,出現了龍虎氣的記錄,從描述來看,這應該是行走的閻浮傳承覺醒程度達到40%瓶頸甚至更高的時候才需要的,這也側麵證實了,這個閻浮果實,不應該是我這個才經曆一次閻浮事件,進入時姑獲鳥覺醒度不過9%的散軼行走應該來的。”

  “這是因為我的緣故,像你這樣散軼行走,一般是接觸不到序列在丁之前,五十以內的閻浮果實的。相應的權限也沒有開啟,像是高位身份配比,世界觀知識購買權限,等等等等。所以很多時候,你顯得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不過能想到收攏野神這個方法,也算聰明。”

  餘束很坦然。

  這話讓李閻想起了這個世界的序列。

  鱗·丁寅二十四。

  “我是脫落者,沒有那麼多講究,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坦白告訴你,不用猜。”

  說著,餘束坐在李閻的床邊。

  “甲乙丙丁,並且序列在五十以內的閻浮果實,是公認上限極高,行走幾乎沒有任何掣肘的自由世界,並且每顆果實的開發度都很高。”

  “開發度的意思是?“

  李閻心裏隱隱有了想法。

  “在這顆果實當中,濃鬱的龍虎氣運可以鎮壓萬物!妖物,野神,魔怪,甚至道法,在浩瀚的龍虎國運麵前,都被壓製得接近於無,所以最開始的閻浮行走,隻以為這是一顆普通的無魔位麵,序列也非常靠後。”

  “直到閻浮行走發現這裏的秘密,趁機奪取了大量龍虎氣運,從此妖孽橫生,果實的危險程度也一升再升。”

  “當然,持有龍虎氣的多少和強弱並不相關,比如宋應昌,他高居明國三品,掌握的龍虎氣超過三百刻,百邪不侵,鬼魅退避,甚至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可也僅此而已。原則上,一把菜刀就足以要他的性命。”

  “而在妖魔橫生的同時,稀薄下來的龍虎氣也能被一些普通人所利用,比如被朝廷冊封,可以使用龍虎氣勾畫符籙的天師道,這些人嘛,就相對棘手。”

  “貘說行走是有益的瓢蟲,按你的說法可不像。“

  李閻還有懷疑。

  “不,站在閻浮的角度上,行走的確是在開發這個世界。”

  太歲攤了攤手。

  “天師道外符內籙,都功,五雷,伏魔等等,以龍虎氣為基礎發展而來的高妙符咒。”

  “牛頭旃檀,九翅蘇都這樣奇類妖物。”

  “妖魔橫行下,鄉人相結以求自保,水平極高的武術水平下誕生的猛將。”

  “生存空間被妖魔壓縮,各國戰爭頻發下,不斷精進的戰爭器械,軍陣水平。”

  “這些就是所謂的開發。”

  餘束攤開手掌。

  “閻浮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妖魔橫行,光怪陸離。這對閻浮來說,是好事。”

  李閻皺緊眉頭,他並非不認同餘束的話,隻是他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對所有果實都這麼了解麼?”

  “至少這顆很了解。”

  “巧合麼?”

  “那倒不是。”

  餘束顯得很有耐心。

  “決定你們這些散軼行走所進入的果實和事件的,是一名叫做後土的高位行走,我花了一些手段,讓你下一次的閻浮事件一定會進入這顆果實,並且抓住補償機製的漏洞,逃了過來。”

  李閻心思轉了又轉,他知道太歲選擇這裏必然有她的深意,可這與自己關係不大,李閻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明國這樣的大國都因為龍虎氣運流失焦頭爛額,朝鮮國土淪喪,遍地妖鬼,那倭人本土又如何?”

  至死不退的倭寇,傾巢而出的大名軍隊,精誠合作的德川和豐臣,這一切讓李閻越發確定自己的想法。

  “就像你想的那樣。“

  餘束嫣然一笑,笑容裏若有深意。

  ”曾經的日出之國,如今已經是寸草不生的妖土,所以這場壬辰戰爭,對於倭人來說,是生死存亡之戰。”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39
第38章 睚眥伏首,烈火骷髏

  “好,好。”

  李閻不知道想到什麼,不住點頭。

  他大拇指輕輕敲著桌麵,回憶著那次雨戰當中,通過驚鴻一瞥獲得的倭寇眾將的信息。

  好一會兒才說。

  “戰國聯軍之中,新陰流四天王的柳生但馬守宗嚴年事已高,這次帶隊的是其長子柳生昌。他被天雄和九翅蘇都聯手斬斷右臂,戰力去了大半,至於什麼黑謀鬼小野鎮幸,生摩利支天十時連久之流,不是我三合之敵,不足為慮。”

  李閻這話可以說極為狂妄了,加上他一身深淺傷痕,嗓子聲音大一些都要震裂傷口,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戰國連聯軍的眼皮子底下,先殺第一番隊指揮小西行長,後挑第三番隊指揮黑田長政。豐臣秀吉軍團九大指揮官,他一人就挑翻兩個,這其中固然有聯軍心存大意,又被朝鮮眾多野神拖住腳步的緣故。可毫無疑問,那場夜雨血戰當中,單是李閻一人就摘得整場壬辰戰爭大頭的功勞。

  “東國無雙本多忠勝,西國無雙立花宗茂,一有蜻蜓切,一有名刀初雪。仰仗兵器之利,兩人都勉強夠的上閻浮當中“十都”的評價。如果再碰上……”

  ”準確地說是副十都,大概相當於姑獲鳥39%的覺醒度,麵臨第一次覺醒度瓶頸。“

  餘束打斷了李閻,補充說。

  李閻聞言皺著眉頭問道“戰國聯軍當中,有沒有比他們兩個還強一些的?”

  餘束盯著李閻看了一會兒。

  “有一個。”

  “幫我殺了他,我們兩清。”

  李閻毫不猶豫。

  “好~”

  餘束點點頭,饒有興趣地問道:“這次閻浮事件難度這麼高,你險死還生說白了都是我的緣故,這麼輕易就讓我還清你人情?”

  李閻咧嘴笑了出來,牽扯傷處也不在意。

  “難不成,我還要抱著你的大腿求你帶著我平躺戰國群雄不成?”

  “可以啊。”

  餘束的臉色平淡,她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李閻的臉色,把自己的小指放到李閻幹裂的嘴唇邊上。

  “以後跟我。考慮一下?”

  李閻往後錯了錯身子,眼珠挑著看向餘束,聳了聳肩膀。

  “紅鬼跟你是想上你,我沒這個想法。”

  餘束眉毛一沉,卻沒幹什麼,隻是低下頭笑了一聲。

  “那就這麼說定了。”

  李閻步履闌珊地往營帳外,再沒多說。

  “為什麼不走?你先後斬殺小西和黑田,閻浮事件的評價絕對在“上吉”以上,留下卻是九死一生,是想搏一搏“大吉”,還是看上了本多忠勝的蜻蜓切?”

  李閻腳步停了停。

  “都算吧,不過也都不重要。”

  李閻仰臉看著營帳外麵,喉頭顫抖:“我這小半輩子朋友不多,也還有幾個,隻是世道糜絆,過命兩個字實在不能輕言,但是在這裏,卻有兩百多人把命交給我,拔出刀就願意跟我衝,發自內心地叫我聲一聲總旗大人。“

  背過身的李閻那一刻真的眼眶發紅,落馬屍如泥爛的鄧天雄恍然就在他眼前。

  “槍和評價我都可以不要,我現在隻想殺光那群王八蛋。”

  ……

  “提督大人,李總旗想見你。”

  明軍之中姓李的總旗不少,可眼下說起李總旗三個字。絕對不會有人認錯。

  “讓他進來。”

  李如鬆一天一夜沒有合眼,

卻依然精神矍鑠,喪甥和疲憊沒有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一點痕跡。他對李閻的感官一再拔高,那一夜過後,他甚至覺得這名總旗可以封爵。
  李閻依言而入。

  李如鬆一抬頭,神色卻有一瞬間的恍惚

  眼前這男人分明傷的極重,身上繃帶臃腫,透著濃濃的藥味。麵色煞白,眼窩凹陷,皮肉貼著骨頭似的,卻沒有一點潦倒失意的感覺,好似全部的精氣神都浸進骨頭裏,聳立的高瘦架子給人一種怪異的濃烈感。

  烈火骷髏,李如鬆驀地想到這四個字。

  “何事?”

  李如鬆惜字如金。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隻有麵對自己親近的人,他才會擺出這副麵孔,比如,沈鶴言。

  “末將想請求提督大人一件事。”

  ……

  一夜暴雨衝垮積雪,泥濘的雪泥鋪滿山路,山林間一片渾濁,再不複當初皎潔。

  “二十四歲就掛掉,我那死鬼老哥還真是命苦誒。”

  黑田和尚,或者說念圓滿仰望山坡上零落的屍骸和被劈爛的鹿距,嘴裏撕扯著手裏的秋刀魚幹,

  “不,阿念。”

  說話的人黑紅相間的大鎧,紅臉膛兒,禿頂,頭上隻剩下兩鬢黑發,

  伊勢桑名藩初代藩主。忠勝係本多氏宗家初代。

  號稱“鬼之平八”、“三河飛將”、“日本之張飛”。

  本多忠勝今年四十四歲,久經沙場。狀態堪堪處於巔峰。也許再過一兩年,也許再過三四年,他就要拿不穩自己心愛的蜻蜓切,可至少現在,戰陣無傷四個字絕非空話。

  “長政的死,我有很大的責任。我們隻注意了大同江邊的明軍主力,小看那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妖軍。”

  本多忠勝說道。

  “啊,之前我就有那樣的擔憂,隻是沒想到明人的動作這麼快。不過,忠勝老伯你們還是打敗那隻隊伍了不是麼?”

  本多輕輕撫摸著肚子上的繃帶,那個年輕明人迎麵朝自己丟火雷時的狠厲神色,至今也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苦笑著說:”卻把自己番隊的指揮官都賠了進去。“

  “死鬼老哥隻是名義的領袖而已。”

  念圓滿不以為然,“忠勝老伯你才是聯軍的主心骨,就算是桀驁的宗茂也會承認這一點。”

  “雖然沒留下屍體,可是那幾隻大妖怪已經元氣大傷,根本不可能在接下來的圍剿之中發揮出太大作用。要知道。這樣的隊伍如果用來衝圍,我們的人很難擋住,隻能白白葬送大好局麵,可現在,勝負手依然握在我們手裏。”

  念圓滿抓起一把雪粒,手感澀硬。

  “拿明國的提督作為誘餌,殲滅馳援的明軍。”

  ……

  刀槍劍戟山海林立,轆轆車輪伴隨著烈動的旌旗。無數明軍湧出地平線。

  “高功大人,你身具有龍虎神通算卜,三日內真的不會再有暴雨麼?”

  易羽聞聽翻了個白眼,語氣刁怪:“天上鯉魚斑,明日曬穀不用翻,這還用問我?”

  楊元點了點頭,環顧四下明軍將領。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今夜,我軍從聯軍側後方襲殺,重騎兵開路,弓騎和板蕩騎(持火銃的騎兵。遼東鎮的特色)掩殺而出,夜色下放一窩蜂,不求殺傷多少敵軍,隻求叫提督大人看見,裏應外合,共破倭軍!”

  頓了頓,他接著說。

  “眼下局勢,必要一隻精銳重騎火速馳援,率先殺入敵陣,可倭寇當中絕不乏知兵者,我若是他們,必然在途中設伏,這是陽謀,淌也淌過去,大名聯軍急行軍下全無補給。情勢嚴峻不下於我們,此刻唯有舍死一戰,那位將軍願意下此頭陣?”

  場中將領絕不乏慷慨勇猛之人,何況其中不少是李家嫡係,李如鬆被困,這些人恨不得插翅飛過去,隻是此刻,眾將卻都把眼光看向了場邊一人。

  此人帶紅色圓頂小帽,山紋鎧甲,兩臂古銅色吞肩獸燁燁生輝,肩扛九尺鮮紅色大纛,麵色陰冷。

  “右軍先鋒營宋懿請戰。”

  楊元默然一會兒:“宋先鋒之勇,我不質疑,可先鋒營精銳此刻正在圍中,你手下不過幾十騎,難堪大任啊。”

  宋懿把大纛插進旗中,幾步越出人群。

  他吸了一口氣,看著場上臉色各異的眾將。

  “諸位……“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接著說:

  “諸位袍澤弟兄,宋某人平日,與各位弟兄多生嫌隙,這都是我宋某人狂妄剛愎,目中無人。”

  頓了頓,他說話流暢了很多。

  “大夥別跟我這個不懂事的小輩一般見識,我在這兒,給各位賠不是了。”

  說著,他不顧甲胄,深深作了一揖。

  楊元張了張嘴,但是最後也沒說話。

  “此間曲折如何,諸位心中明白, 小弟……小弟懇求各位袍澤,借兩千騎兵給我右軍。“

  宋懿一句一句說得很慢。

  “宋某此戰已存死誌,半點功勞賞錢不要,全給借兵的兄弟,諸位都聽得清楚,都能做憑證,小弟,托付諸位了。”

  他又施一禮,嗓門漸大:“小弟托付各位了!”

  沉默。

  長久的沉默過後,才有一道聲音。

  “半點功勞賞錢不要,嗬,說到底,你宋先鋒還是瞧不起我們啊,以為我們貪圖的,是你的功勞賞錢不成?”

  宋懿連忙說道:“小弟絕無此意。”

  那人邁出一步,嗓門也很大。

  “功賞之事,該是誰就是誰,我等沒下作搶別人的功勞的地步,我跟你不對付,但是欠沈將軍的人情,沈將軍折在倭寇手裏,我們誰也不會善罷甘休,兩千馬兵我借了,隻是借給沈將軍,跟你沒有關係,功賞之說,不必再提。”

  保定遊擊劉亢也也開了口:“倭寇勢大,兩千人恐怕不夠,保定府是軍馬重鎮,我手下有都配銅鐵鎧甲的馬兵一千,一並給了宋先鋒。”

  “馬兵我手裏沒有,鎖子鎧倒有幾百套。宋先鋒用得上,取走便是,既然你稱呼我等一聲袍澤兄弟,後麵那些混賬話我就當你沒說過。”

  一個疤臉參將如是說。

  “不錯。”

  “是這個道理。”

  沉默一旦被打破,附和聲逐漸濃烈起來。

  宋懿雙拳攥緊,看著群情激奮的眾將,一時間喉頭哽咽。隻是抱拳拱手。

  “宋某人,謝過諸位弟兄了!”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40
第39章 東西對壘

  是夜。

  “咚~咚~咚~”

  刁鬥聲悠揚傳來,宋懿翻身上馬,身後大明騎兵甲片碰撞的聲音連成一片,一道道長纓耷在頭盔上,殷紅如血。

  宋懿雙目平視,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腹部的甲胄,得勝鉤上的鏨金虎頭槍尖斜刺前方。他雙手一仰,九尺紅色纛旗綁在虎頭槍上。

  這把槍是古物,槍杆長三米餘,槍頭為鎦金虎頭形,虎口吞刃,杆尾刻有“思繼”二字,通體白金色。

  他一甩韁繩,馬蹄翻飛之間衝了出去,身後黑壓壓的馬兵緊隨其後。黑色土地也為之顫抖。

  ……

  銅盆裏水花翻騰。陣陣熱氣湧了上來。

  駱尚誌一屁股坐在地上,顫抖著摘下斑斑血點的胸甲,雙臂抬起都要耗費千鈞之力。他指尖捏起一張杏黃色的符籙,手指一撮。

  那符紙飛快化灰而去,駱尚誌的神色為之一振。

  他眺望聯軍方陣,笑容苦澀。

  “衝了幾次了?”

  “五次。”

  一邊的副將把浸血的毛巾扔進銅盆裏,血花迅速擴散開來。回答說:“不如換吳唯忠將軍上來?”

  “那老幫菜(cei)五張多的人了,不頂事兒。”

  駱尚誌抓出溫熱的毛巾抹了一把,想起了什麼似的。

  “姓李的總旗手底下那幫子人呢?”

  “不知道,提督似乎另有安排,把易高功送的那幾張天師道高品藥符都花在那幫子人身上了。”

  副將壓低聲音,我聽說,那李總旗進了提督大人的營帳,半個多時辰才出來。後來這夥人就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他要是突圍出去,我反倒樂嗬。”

  駱尚誌舔了舔嘴唇,神色隱憂。

  百十輛環結的偏廂車被劈壞大半,鹿拒也已經被破壞殆盡,沾滿血漬和肉泥高大車板和下麵,是一層又一層倭寇的屍體。已經把壕溝填平。

  李如鬆利用偏廂車結成戰爭,硬生生把野戰打成了攻防戰,聯軍先後組織了幾次大規模圍剿,都沒能挑進明軍車陣之內,可饒是如此。明軍也傷亡了三千多人,攻堅的騎兵更是越打越少,想要阻止下一波的進攻,難上加難。

  聯軍衝鋒的號角又一次吹響,各色家紋幡旗交錯之間,鐵騎兵,鐵銃隊,弓箭手,長矛手,一層又一層,足輕大將粟山剛昌,尾田博,大信義守齊齊上陣,立花宗茂帶隊,數千的大名聯軍壓了上來。

  “明國的戰車陣已經損壞的差不多了,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衝鋒!“

  立花宗茂手持初雪武士刀,頭戴輪貫肋立形兜,深藍色雷輪羽織,雙眼銳利,正大聲呼喊。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和本多忠勝齊名的西國無雙,今年隻有二十五歲,和李閻一樣大。

  眼看著聯軍又一次湧了上來,駱尚誌把牙一咬。

  “清國,再陪我衝一次。”

  “好。”

  副將慷慨點頭

  驀地,夜色中火光大作,陣陣雷鳴似的火藥爆炸聲音傳來,正在倭寇包圍圈以外。

  駱尚誌呼啦超站了起來。

  “楊元那廝的援軍來了!”

  他剛剛抽出長刀,李如鬆號令已至。

  “把沒受潮的火器打出去,全體突圍!”

  立花宗茂驀然回首,臉色陰沉卻毫不意外,他正過臉來,抽出名刀初雪。高聲呐喊:

  “衝鋒!”

  兩軍血肉相搏,立花宗茂衝進人群,正四下砍殺之際,一道刃口發綠的長劍迎向初雪。

  ……

  寬敞的山道之間,宋懿腳下戰馬奔騰,眼前是一道倭人聯軍的黑色騎兵防線!

  最前麵的六名戰國騎將,馬後插著黑田家的藤巴紋幡旗。額頭都帶著白色頭巾,看向明軍騎兵的眼神無比悲憤。

  井上之房,栗山利安,黑田一成,黑田利高,利則,直之。

  人稱黑田八虎的戰國名將,有兩個人死在李閻部和五姓聯軍的雨夜碰撞當中,一人被李閻挑落馬下,一人被金岩蛙舌頭洞穿,其餘六人,都在這了。

  宋懿緘默不語,在疾馳的馬背上摘下鏨金虎頭槍,胳膊一翻,槍尖直指眼前鐵流。

  “那人我看著眼熟。”

  念圓滿和尚居高臨下,看著山道間洪流一般的大明鐵騎,眼光落在領頭那名挎白金色大槍的武將身上,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心裏忽然一沉。

  搶聲問道一邊的本多。

  “本多老伯,那位殿下,已經出動了麼?”

  “是的。”

  本多忠勝點了點頭,他臉上露出笑意:“等明國的提督以為援軍將至,準備從鐵殼子裏鑽出來的時候,他不會知道自己將麵對怎樣的鬼神。”

  “這樣麼?可惜啊。”

  念圓滿神色晦暗,但隨即想到可以斬殺明軍都督,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了,他歎了口氣。

  “老伯,這人恐怕隻有你能拿下。”

  “怎麼,你認識那個帶頭的明人。”

  本多忠勝心頭一跳。

  “遠遠打過照麵。”

  念圓滿回憶起當日明軍攻破平壤之時,這和尚曾為了殺死天師道易羽在城中遊蕩,並且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連他這個專業的除鬼人也招架不住,似乎無窮無盡的妖鬼黑潮。

  黑潮當中,烈烈舞動的九尺纛旗,以及黑潮間翻動血花的一杆白金大槍。

  “嗬,本來以為受了那麼重的傷,就算不死在妖鬼手下,也不能再參與接下來的戰事了,當初大同江上沒有見到這個人,不知道有多慶幸。黑田八虎將之流,擋不住這個男人的。”

  槍尖在眼前迅速放大,井上之房的身體直接倒飛出去,胯下的戰馬哀鳴長嘶,一旁的黑田利高,黑田利則雙目圓睜,一溜兒血線颯地從二人眼前飄過。

  剩餘五虎齊齊怒吼,鋒利的長矛刺向那穿著古銅色吞肩獸的明將,血色長纓款款而動,宋懿臉角沾血,先斬一將,他的眼神卻無比淡然,虎頭槍橫劃而出,一道白金色的匹煉劃過黑田利高的的喉嚨。而此時幾根長矛距離他至少還有尺長的距離。

  喉嚨肉屑橫飛,利高栽落下馬,兩道鐵流一橫一豎,青色和黑色的馬流犬牙加錯,大明黑色龍騎和藤巴紋幡旗交相舞動。

  黑田則高又驚又怒。這幾人任意一個,放在戰火紛飛的國內戰爭裏都是名動一時的將領,即使是在這場壬辰之戰當中,也少遇對手,何況六人聯手,即便是那位殿下……以前,也至少不會落敗吧。

  可隻是一個對衝,三四個呼吸的時間,就先後有兩人死在眼前這名明人的手下。

  宋懿眼中似乎看不見這幾名騎將死的,槍尖朝前猛突而去,他的職責是鑿開一條路來,這些倭寇,自然有身後大批的明軍收拾。

  “放箭!”

  不知道誰吼出聲來,潮水似的箭矢迎麵潑來,宋懿手上虎頭槍一揚,槍杆上薄薄的紅色大纛一攏,那箭矢竟然穿不破!

  四名虎將被宋懿的無視激怒,催馬衝了過來,宋懿雙肩一抖。白金色虎頭大槍與幾支長矛卷在一起。叮叮當當的兵器碰撞聲音響成一條線,五把長兵器攪在一起,白花花一片眼花撩亂。

  “嘭~“

  接連的破碎聲音響起,斷裂的兵器殘片橫飛出去,在眾騎將驚駭的眼光之下,虎頭槍槍花連抖,四朵黑色血花先後在黑田虎將的腦袋上爆開。

  如果李閻在這兒,甚至能喊出這一招的名字

  桓侯八槍,

  宋懿雙腳夾緊馬腹,讓過斜斜穿過來的一槍,目視眼前這名頭戴鹿角頭盔,帶紅色鬼麵的倭人將領,

  以及那杆鋒利無匹的十字槍。

  蜻蜓切

  ……

  “是你!”

  立花宗茂語氣驚怒。

  刀弓和火藥齊飛的戰場上。兩騎相對而視。

  李閻身穿山紋鎧甲,一身傷勢不翼而飛,他騎在馬上,頭盔邊沿發絲飛揚

  “你手下那些妖怪呢?”

  立花宗茂冷冷笑著。

  “#¥%*@&?”

  李閻沒理會對方,麵對盈盈如春雪的名刀,手上長劍一橫。

  劍刃上綠光閃逝。輕輕嗡鳴。

  李如鬆佩劍,劍名碧淵。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42
第40章 突破“10都”

  一滴不知從何而起的黑色血滴落在立花宗茂的脖子上,李閻披鎧持銳,帶著淡淡綠意的碧淵劍和潔白的初雪長刀交相輝映。

  兩人對峙了一小會兒……

  飛雲舒卷,鐵馬冰河。

  名劍碧淵

  類別:武器

  品質:稀有

  鋒銳度:40(普通兵器默認10以下)

  自帶屬性:碧滔(3%攻擊力轉換為真實傷害)

  為國除賊,用間用餌,非小惠不能成大器!

  備注:這是某位大明將領死前贈送給李如鬆的寶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李如鬆從來不向別人談及這把劍真正的主人。

  “不合手,但是屬性很適合我。”

  相比起環龍,碧淵的分量輕上許多,用慣重劍的李閻不喜是情理之中,可“碧滔”的真實傷害搭配血蘸,對李閻來說卻是如虎添翼。

  立花宗茂對李閻的出現一開始極為驚訝,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冷靜,那一夜這明人胸口被刺穿,的確受了重傷,但是考慮到明國天師道的緣故,猛藥之下,也有短時間內痊愈的可能。

  而那隻怪異強大的野神隊伍的折損卻是補不回來的,隻有一個明人,對局勢產生不了太大影響。

  更是能報一箭之仇!

  對李閻來說,費勁千辛萬苦拉扯起來的隊伍元氣大傷,百多位把性命托付給自己的兄弟死的死,殘的殘,心中戾氣可想而知。

  可兩名指揮官先後當著自己的麵被人挑殺,這對於年輕氣盛的立花宗茂更是奇恥大辱。

  披著天藍色羽織的立花怒吼一聲,戰馬四蹄攢動,初雪刀一記“唐竹”直劈而落,李閻四指環握寶劍,對逼近的刀刃不管不顧,鬥劍母架當中的泰山壓頂勢刺向立花宗茂喉嚨,打法慘烈。

  宗茂一驚,下意識抽刀格擋。初雪後半截刀身和碧淵劍尖相撞,李閻手腕平舉,借助馬力向前衝去,碧淵劍尖在初雪刀身上劃出一連串火花,長劍在立花宗茂眼前不斷放大。

  劍刃交擊摩擦,馬匹錯身而過,初雪和碧滔的擊鳴經久不絕。

  碧淵先後劃穿羽織和大鎧,在立花宗茂的肩膀上留下一道不淺的傷痕。值得一提的是,血光和黑氣在立花的傷口上糾纏了一會,才慢慢消散不見。

  李閻趁勢勒住馬韁,衝著立花宗茂掉頭而回。

  一名身後插著祗園守紋的武士看準機會,點引繩,倒火藥,勾膛一氣嗬成,沒等瞄準李閻,一道流矢從他的脖子上橫穿而過,那武士雙眼睜大,嘴裏血沫狂湧,身子斜歪,火繩槍槍口噴吐出火光,鐵彈丸不知道偏離到哪裏去了。

  明軍騎兵和倭寇的先鋒騎捉對兒糾纏起來,長槍和弓箭沾滿血跡,不時有人落馬。更有甚者身中數創,哀嚎著卻沒有死去,眼睜睜地看著碗口大的馬蹄接連落下……

  姓名:立花宗茂(高橋統虎)

  官職:從四位下左近將監(高位大名鬼神之力)

  狀態:大名之繼(有鬼神之力護佑,一切傷害減免15%,閻浮行走造成減免30%)。

  專精:東瀛古流武術89%(高橋氏戰劍術)

  主動技:大居合斬,小居合斬,飛馬。

  被動技:涅槃(重傷垂死之際完全康複,無副作用,消耗所有鬼神之力,暫時失去大名之繼狀態。)

  劍銃牙(名刀初雪附帶):每次兵器碰撞時進行判定,判定成功後對鋒銳值不如自己的兵器進行高強度破壞,具體破壞程度視雙方鋒銳度差距而定。

  (蜻蜓切為槍銃牙,屬性同理。)

  備注:立花宗茂本屬高橋氏,後繼承嶽父立花道雪的衣缽成為立花家族的主人,因為沒有純正的大名血脈,無法向小早川正和那樣學習鬼神之術。但是憑借其驚人的天賦,年紀輕輕的他在劍術上的成就已經和老一輩戰國名將齊平,豐臣秀吉驚呼其為西國無雙。

  威脅程度:紫紅色(可匹敵極限)

  綜合評價:十都級!(副)

  “這個瘋子!”立花宗茂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想跟我同歸於盡麼?”

  他冷笑一聲,抬起頭迎向李閻漠然的眼光,心中忽然一陣驚悸,這種眼神全然不似是失去理智的亡命之徒。更像是雪山中伏身良久等待獵物的東北虎。

  李閻手中碧淵劍直指立花宗茂。殺意一覽無遺。

  “他是吃定自己不敢死拚。”

  立花宗茂有些羞惱地想到。

  當日李閻暴雨飛馳,連挑數位倭人戰將,卻被本多忠勝三槍刺穿胸口,立花宗茂自認不在那位東國無雙之下,自然沒太把這個明人放在眼裏,可短短一合,竟然是自己吃了小虧。

  這不像是一把武器就能彌補的差距啊。

  立花宗茂深吸一口氣,暗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李閻重傷醒來,入李如鬆營帳討劍那天,李閻的古武術專精已經從89%+4%變成93%!

  峰值突破!

  那時節,李閻的耳邊清晰地傳過悅耳女聲的兩句話。

  “很遺憾,本次專精突破並未能覺醒行走大人的個人天賦,請繼續努力。”

  “你的實力綜合評定已經達到十都級,但因為其中有相當部分是外力(碧淵劍),故而沒有申請十都級別行走審核的資格。”

  此刻的李閻,雖然姑獲鳥的覺醒程度沒有達到一般的十都級別行走要求的覺醒度39%,可憑借高達93%的古武術專精和碧淵劍,依舊達到和立花宗茂堪堪持平的“十都”級!

  李閻撥馬調轉,不依不饒地衝向立花宗茂。立花年紀不大,卻老於戰陣,也不趕馬近前,逼視著李閻的手中劃落的碧淵劍,上半身在馬上一個後仰,掄起初雪武士刀向上斜挑,砍向李閻的手背。趁著李閻仰手避過這一刀,雙腿用力加緊馬腹,腰間猛吃力打挺而起,初雪刀順勢刺向李閻的胸口!

  “不好!”

  心中猛沉的不是李閻,卻是立花宗茂,他挺起身子順勢直刺,這本是極為得意的變招,不料看似是在自己逼迫下不得已仰手的李閻隻是輕巧的一翻手腕,碧淵長劍挑起一個弧度,劍尖朝上立著,寒光四射。倒像是立花宗茂自己撞上了李閻的劍!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43
41章 西國的絞殺

  立花宗茂心中一狠,偏頭讓過碧淵,任憑它刺穿自己左邊鎖骨,初雪依舊朝李閻胸口而去。

  兩馬盤旋之際,李閻鬆開劍柄,傾斜身子讓過長刀,接著胯下馬匹追住立花戰馬的馬尾之際,抽冷子伸手拔出碧淵,順帶從他左肩膀往外,劃出好大一道傷口。盈盈的綠色光點和黑色的大名鬼神之力在立花傷口上盤旋了一會才消失不見。

  立花宗茂兩次交鋒都吃了暗虧,發狂之下圓掄初雪逼退李閻,調轉馬頭搶攻而上!

  兩馬纏鬥在一處。馬上刀劍刺,挑,戳,磕,旋,抖,初雪和碧淵在空中連續擊鳴。渾濁的黃白雪泥被八隻攢動馬蹄踩踏的到處亂濺,立花宗茂一咬牙,虛晃一刀撥馬便走。

  自始至終,李閻都沒什麼表情,見立花飛退,眼中戾氣大作,胯下戰馬雙眼泛紅,打了個響鼻,蹄子撒歡似的追趕過去。隻是馬匹逼近立花宗茂後背的時候,李閻心中忽然一寒。

  戰場的上有黑色波紋泛開,馬上的立花宗茂整個身子平仰在馬上,雪亮的刀光環劃而出,黑色波紋噴薄。

  小居合斬!

  碧淵筆直劈下,立花宗茂脖子上的血點變得深邃而妖冶起來。

  主動引爆,血蘸!

  “噗~”

  立花宗茂的口鼻雙眼裏有大團大團的黑色血花湧出來,他咳出大口的血沫,眼前一黑跌落馬匹。

  另一邊,一道血柱衝天而起,馬頭在空中翻滾,馬匹撲通跪倒在地,身子往前犁動了二米多,把馬上的李閻摔了出去!

  李閻在地上滾了兩圈卸去力道,眼光毒辣的倭寇騎兵對滾落地麵的李閻順勢補槍!至少有六把長矛撲棱棱地朝李閻戳刺而來!

  咚咚咚的戳擊地麵聲音接連響起,雪泥四濺之下,長矛都擦著李閻甲胄而過,不多時滾動的李閻勢頭一老,幾名經驗豐富的倭寇騎兵暴喝一聲,這才刺出長矛,李閻一個飛燕抄水,碧淵劍清嘯環舞,幾杆槍頭橫飛出去,一名倭寇突遭斬擊,又過於用力,失去重心之下跌落下馬,身子在半空中便被李閻攔腰斬斷,血淋淋的髒器撒了一地,還兀自冒著熱氣。

  李閻蹬蹬退了兩步,小腹上鮮血四溢,二十厘米長的傷口淒厲猙獰,如同猛獸敞開的嘴巴,如果不是血蘸引爆帶偏了刀勢,這一式小居合就可能將李閻和馬匹一齊攔腰斬斷。

  失去戰馬的李閻長劍格住一名騎將的馬刀,仰頭看向立花宗茂。

  立花此刻栽落下馬,濃濃的黑氣猛地包裹住了他,幾名明軍騎兵同樣看到便宜,衝著黑氣不斷戳刺,發出陣陣金鐵之聲。可收效甚微。

  驀地,黑氣中立花宗茂翻滾而出,羽織淩亂,兜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但他一抹嘴角殘血,卻是神采奕奕的模樣。

  涅槃!

  李閻讓過倭寇騎將的圓掄起來的馬刀,一名明軍騎兵衝馬戳刺那名倭寇的胸口,刀來槍往之際,兩騎糾纏到一起。再也顧不得站著的李閻。

  李閻抖落碧淵劍上的血肉。全然不顧小腹傷口。麵對同樣下馬的立花宗茂,身上殺氣濃重。

  再殺一次就好了。

  明明狼狽不堪,立花宗茂卻也沒有多麼驚慌,他扯掉身上被劃爛的羽織,衝著李閻冷冷一笑,指了指明軍戰陣的方向。

  李閻眼角一瞥,驀地,一陣猛烈的喊殺聲音響起,一列約二百人,盔甲鮮明的倭人部隊殺進明軍陣營,頃刻間挑破戰陣好幾個口子。有的騎兵甚至已經逼近明軍的心腹位置。

  這些人頭戴金箔押桃型兜,兜鬥獨樹一幟。騎兵和步兵都有,銳勢難當。

  附加狀態特殊部隊,西國軍。

  立花宗茂哈哈大笑:”明人,戰爭可不是一人武勇就能決定勝負的。”

  偏廂車車陣豁口當中,駱尚誌帶隊,四五列騎兵揚著大明龍旗殺將出來!

  同樣是附加狀態特殊部隊,京都神機營。

  可李閻心中反而壓抑了幾分,薊鎮兵和神機營作為李如鬆手下首屈一指的強軍,不會懼怕立花宗茂的西國軍,但是駱尚誌等人鏖戰一天一夜,傷亡慘重,人人傷疲不堪,駱尚誌自己刀都砍卷刃了兩把,此刻麵對修整一夜,如狼似虎的西國軍,勝負堪憂。

  可戰至此刻,李如鬆豈會沒有準備?

  細碎的“望!””滅!”的指揮聲音響起。

  一陣黑糊糊的方狀物飛舞而來,西國軍勢頭正盛,不甚在意,有的用藤牌格擋,有的甚至想用長矛撥開。

  但也有一部分當初雨夜惡戰衝鋒在前的西國軍脖頸一涼,勒住韁繩拚命往外跑。

  一邊的立花宗茂也是嚇得亡魂皆冒,他是親眼看見李閻當初就是扣開幾個這樣圓溜溜的黑色物事兒,衝著近在眼前的本多忠勝扔了過去……更是對本多那匹被炸成篩子的戰馬記憶猶新。

  那些物事當然不是手榴彈,而是神機營車兵的火器。

  毒火天鴉。

  這也就是《武備心略》所記載的毒火炮,用草籬攏住火藥,糊紙數十層,中空腹內藏淬毒鐵蒺藜。順風而射,可至數百米。

  一個個不規則的塊狀物咣當咣當地砸在藤牌上,火藥嗤地一聲炸開。淬毒的鐵蒺藜呈一個扇形傾瀉出去,籠罩了一片西國軍,那些輕率地拿長矛去撥打的騎兵更是直接被蒺藜糊了一頭一臉,形容慘烈。

  這些火器是暴雨之後李如鬆為數不多的存貨,此刻亮了出來,頓時引得聯軍一陣大亂。

  火炮轟擊之後,步騎突出,一杆鮮紅帥旗遙遙而立,李如鬆頂盔貫甲,騎一匹四蹄翻白的駿馬於中軍,劍指大名聯軍。

  各營盤鑼鼓大作,神機營千戶駱尚誌,副將安清國,宣府遊擊將軍章接,薊鎮都司方時輝,參將吳唯忠,遼陽營參將祖承訓,副將李芳春……

  悍將齊出,刀馬並鳴,殺入戰國大名聯軍之中!

  宇喜多部和上衫部紛紛加入戰團,這場浩大的廝殺剛剛拉開序幕!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44
第42章 騎鬼與……我日

  宣府遊擊將軍章接與一名倭寇戰將刀槍撞在一起,兩人皆是為對方的氣力所驚訝,同時咦了一聲。

  出身收集倭寇情報的緹騎虎衛,對諸大名頗為了解的方時輝出聲叫道:“老章留神,這倭賊名叫十時連久,號稱生摩利支天,是立花手下的第一悍將。”

  章接冷笑一聲:“倭人的手段高低放一邊兒,花名起得真是一個賽一個的響亮。”

  說罷催馬迎向那人,手中镔鐵長槍如同狂蟒舞動。

  方時輝轉過頭來,望向自己身前的一名青色肋差,頭戴日月兜冕的倭人大將。

  石田三成。豐臣秀吉軍團五奉行之一,

  “哈哈,這可是條大魚,還沒有立花宗茂那麼紮手,可惜那幾位不識貨。”

  方時輝皮笑肉不笑。

  年近半百,一頓飯還能吃三碗的吳唯忠額頭冒汗,身前是一個頭裹白巾,穿淡白色織錦,卻少了一隻右臂的年輕男子。

  新陰流四天王之一柳生但馬守宗嚴的長子,柳生昌。

  “這小倭賊少了隻胳膊,還他娘挺不好對付。”

  弓箭縱橫的戰場之上,局勢愈發焦灼。

  ……

  李閻撕破金色符咒,為小腹的傷口止住鮮血。

  玄女錄靈符:製作需要半刻龍虎氣,一張符紙。使用無消耗

  止血活絡,對外傷有極強愈合作用。

  立花宗茂見狀急往前走,李閻蹬地迎上,青白二色輝動之際,

  一杆環首大刀斜斜插了進來,立花宗茂一驚,抽身飛退。

  左軍步兵營百戶孫守廉把黑色長巾扣進刀柄環中,用牙齒咬緊。大刀閃亮的刀口橫在胸前。和李閻站在一起。

  李閻作勢欲撲,意圖以多打少。沒想到孫守廉伸手攔住了他。

  “你且去護著提督,這倭人我來對付。”

  李閻用驚鴻一瞥打量過來人,一副欲言欲止的糾結表情。

  那人並著李閻肩膀。急聲說道:“有隊西國倭寇快殺到提督大人身邊去了,領頭那人悍勇無匹,軍中無人能擋,提督手下最勇者便是那扛大纛的宋懿,你與他係出同門,肯定也差不了,速去救援!”

  李閻眼神一動,想起了什麼似的,隻得對孫守廉道:“將軍,事不可為,切勿戀戰。”

  說罷回頭,往李如鬆戰陣方向殺去。

  立花宗茂見李閻遠去,眼光閃爍,並沒有追趕。

  孫守廉手指撫摸刀背,猛地衝向立花宗茂一記力劈華山落下!

  立花迎上來人,橫刀與環首刀刃碰撞在一起,刺耳的撞擊聲音響起,寬厚的刀刃被初雪砍出一個豁口。

  孫守廉也不在意,環首刀厚,開了刃掄下去誰也受不了,對倭人這種鋒利卻刃口薄的武器最合適,沒想到立花承受住這一記,飛快後退半步,雙肩下擺抖落環首刀,一記斜劈向上。

  逆袈裟!

  孫守廉被一刀斬斷腳掌,痛嘶一聲跌倒在地,幾名倭人刀盾手湧上來,銳利刀鋒接連劈落,猩紅鮮血從人縫間流淌而出……

  ……

  左軍副將李寧不可思議地捂著胸腔,呼吸之間身上的幾處血洞血點亂噴,腳下已經彙聚成沒入腳麵的一灘。

  他倒進雪中,半張臉沒入渾濁的雪裏,露出一隻渾濁的眼睛,身前橫七豎八,盡是明軍慘死的屍體。

  見李寧倒地,男人抖落左手黑色單戟上的肉屑,撥馬前衝。

  在頭戴金箔押桃型兜的西國軍中,這人分外紮眼。

  身上裹著黑色胴具,

上麵貼著黑白相間的符紙,連麵部也籠罩的結結實實。左右手持黑色短戟,一股腐爛的味道從他的鎧甲之中彌漫出來,旁人的幡旗上家紋各異,可隻有他自己的幡旗上畫著兩列共六枚銅錢。
  周遭人的目光驚懼,即使是同伴,這個人的氣息也讓人不安。對他們來說,這個家夥就是最可怕的妖魔。或者說是……

  騎鬼。

  騎鬼衝鋒之際,眼中無比麻木。

  我的名字……好像是真田幸村,記不太清了,自己甘願犧牲肉身以對抗九州島上的妖魔之時,隻記得那些和尚為他起的諡號:大光院殿月山傳心大居士。

  ……

  腰間深紅色酒葫蘆亂晃,黑色夾克披在肩膀,白色衣領被鹹腥的風吹動,潔白的脖頸顯得美好無比。

  ……

  可是,對手好像隻是普通的人類,切,真是懦弱的領主,信長,秀吉,家康,嗬嗬,都靠不住啊。

  ……

  黑色皮鞋踩在渾濁的冰泥裏,她隨手撿起一柄雁翎刀,嫌棄地甩下上麵的血跡。

  ……

  眼前的這些人奮不顧身地衝過來。就像衝向火焰的螞蟻,幾顆炮彈衝著自己撞過來,瘙癢一般,身上的胴具是幾個大神官合力打造,耗費的鬼神之力超過五百刻,我隨意揮砍著,又是幾顆頭顱飛過頭頂。我能感受到躍動的生命火焰熄滅。
  ……

  她伸了個懶腰,胡亂揮舞了幾下手裏的刀,雙腳嚐試著跳動,然後高高躍起,蔚藍色的牛仔褲如此耀眼,

  ……

  我真的不想殺人,沒有意義啊,為什麼不明白,不消滅那些妖魔,當鎮壓國運的大名鬼神之力消耗殆盡,那便是足以滅國乃至滅世的災難,即使逃避到別的地方,又能怎~

  “鐺!!!!!!”

  碎裂成漫天渣滓的胴具碎片反射著五彩的光,黑色枯槁的手臂倒飛出去,一點鮮血也不曾落下。

  黑色單戟打著旋兒飛舞在空中,噗嗤插進土裏。

  騎鬼被一刀挑飛出去,枯槁的身體裹著沉重的鎧甲在空中淩亂翻滾,把幾匹戰馬撞得筋斷骨折,才堪堪停在一顆楊樹前麵。

  騎鬼顫抖著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不翼而飛。

  映入騎鬼眼簾的是一對纖細的腳踝

  “內心獨白爽不爽?不過癮的話,我可以讓你再念首詩,我知道你們興這個。”

  餘束前跨兩步,手心握著一柄隨處撿來的雁翎刀。

  肩膀披著黑色和褐色夾雜的夾克衫,白色襯衫上沾著零星的泥點。

  “不念?那就收工。”

  長刀劃落,耗費五百刻鬼神之力打造的胴具像是豆腐塊一樣被切的七零八落。

  騎鬼,不,真田幸村仰望天空,緩緩合眼。

  餘束丟開長刀,抬起了頭,和山坡下縱越而來的男人對視。

  “……”

  奔赴過來的李閻心裏罵了一句什麼,轉身朝李如鬆身邊趕去。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4 22:44
第43章 深重

  念圓滿一臉糾結,手中一顆純黑色的佛珠裂成幾塊。

  “那女人是誰?某尊隱匿的強大野神麼?”

  他收回目光,眺望山下分裂成幾塊的戰場。

  “不過,還有的打。”

  ……

  一溜兒血花飆濺出去。

  借給宋懿一千鐵甲馬兵的保定梁心馬刀劈落,殺退一名倭人長槍兵,左手死命地拉住韁繩,卻有些按不住躁動的馬匹。

  他左右張望,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周圍盡是各色看不懂的幡旗。宋懿的先鋒騎兵此刻不知蹤影,各色的旗幟烈烈舞動,明軍和各大名所屬的倭人士兵混在一起,亂成了一鍋粥。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梁心驚疑不定,隻是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哪裏顧得了這麼多。隻得一心往前衝去。

  大名聯軍並沒有收縮包圍圈來加緊消滅中央苦苦支撐的李如鬆部隊,而是選擇把各家族的精銳約五千人左右集合起來,由立花宗茂帶隊組織衝鋒,並企圖利用騎鬼斬首。

  至於聯軍接近兩萬人的主力部隊,則綿延在楊元馳援的路上!

  黑田軍騎兵防線隻是看上去的一層,宋懿作為箭頭直插進去以後,大軍試圖長驅直入,卻發現路上步步帶血,傷亡遠遠超出楊元最初的設想。

  可倭寇拚死的抵抗更讓楊元篤定李如鬆勢如累卵,兩軍主力因此陷入拉鋸戰中。

  蒼黑色的山野和黃白混雜的平原交接。幾萬人在其中糾纏廝殺。黑壓壓的人頭躁動轟鳴,血氣衝霄!

  像錐子一樣插入倭寇陣中的大批明軍步騎被蔓延過來的倭人包圍,加上倭寇又一貫悍勇,本來應該是吃虧的一方,可明軍爆發出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可怕士氣。便是刀槍臨身也要斬出手裏的兵器,兩方人馬都死傷慘重。

  楊元本該坐鎮中軍,此刻也親臨戰線,時不時有流矢和鐵彈險而又險地擦過身邊,他不擔心自己,卻寸步不離地跟在一名裹著明光鎧甲,腰挎寶劍,須發皆白的老人身邊。

  一杆深藍色火焰邊紋的倒三角旗幟上分明寫著一個宋字,另有一杆杏色八卦紋懸書刀旗,這是天師道的標誌,而兩杆旗幟中間簇擁著一杆高高的深紅豹尾旗幟,上書“三軍司命”四個大字!

  大明軍中尚紅,“司命皇旗”是萬曆皇帝欽此給宋應昌和易羽二人,皇旗所指,如同萬曆皇帝親臨。這隻被緊緊簇擁的五百人精隊,便是無數明軍舍生忘死的原因。

  宋應昌麵色沉靜,血飆到臉上也毫不動容。

  易羽麵皮發白,連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最慘烈的廝殺就在他身前爆發,殘肢斷骸四處亂飛,一個甲片單薄的倭寇被捅破肚皮,死命地掏出半截的腸子往腹腔裏塞。看的易羽腮幫子一陣鼓動。

  可他還是屏神靜氣,強自扮出一副威嚴模樣與山坡上的念圓滿和尚遙遙相望了一陣兒,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錯開雙眼。

  “師兄師兄,我準備好了。”

  阿朏白嫩臉蛋上神色嚴肅。抓出滿手的紫色和金色符籙,

  北帝酆都攝妖雷符,神都九蕩神光帝正咒,上霄通寶紫金九神焰籙……

  旁人不清楚,易羽卻看得心驚肉跳,嘴上應付:“嗯嗯,拿穩就好。”

  他凝視著眺望戰場的念圓滿。心中暗暗嘀咕:“真言神道的神官是吧,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都是靠國運龍虎氣混飯吃的修家,規矩大家都明白,你不動手,我也不動手,別鬧幺蛾子……”

  “黑田大人,

我們不動手麼?”
  一名八九歲大的姬禦守問道。

  念圓滿搖了搖頭:”等等看。”

  作為真言神道的繼承人,他手上的確有幾門施術時間長,但可以頃刻間讓戰場變作修羅地獄的手段,眼下兩軍對壘,最合適不過。

  但是那杆天師道旗幟下年輕神官(道士),卻讓他心中發緊,兩個國家的神官放開手腳施術,會消耗大量的國運鬼神之力,

  眼下國內形勢每日愈下,實在不宜大肆鬥法。

  小手段還是可以搞搞的……

  另一邊的易羽凝視戰場,忽然咦了一聲。

  聲聲悶響如雷,倭寇的鐵銃部隊專朝明軍持刀盾的步兵下手,卻讓過騎兵部隊,企圖分割戰場,一輪齊射下去,不知道多少明軍跪倒在地,身上銅錢大小的傷口血流如注。

  “殺!”

  梁心長槍挑破一名倭兵的喉嚨,馬匹飛快從倭人身邊飛掠而過。長槍朝前猛突進倭寇的火銃隊。

  驀地,眼前一陣地動天搖,胯下青鬃戰馬竟然瘋了似的把自己摔倒在地,倒地的左正浩死命掃動長槍,卻架不住的倭刀隊伍對著自己頭臉一陣亂砍,他怒吼著抬起槍杆阻擋,眼前卻被滴淌熱血的長刀遮蓋。

  而這並不是個例……

  “這個倭國神官不守規矩,使陰的毀咱大明的戰馬。”

  易羽罵了一句。

  另一邊,黑田眼睜睜地看著幾名明軍身上插著數杆長箭卻依然浴血奮戰,身上較淺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的明軍,喃喃地說:“彼此彼此。”

  “黑田大人!”

  侍奉的姬禦守一聲尖叫,倭寇戰陣當中藍白綠色的幡旗之間,那一抹高高矗立的鮮紅大纛如此猙獰奪目,勢不可擋的青色鐵流最尖端,虎頭大槍穿破“撕拉”一聲藤巴家紋旗幟,直奔念圓滿而來!

  那騎者網巾歪斜,滿身血汙,雙肩吞肩獸被搗爛,左邊小腿連同腿裙不翼而飛,胸口被剮蹭了一塊碗口大小的血肉,卻雙眼明亮,帶著不可一世的鋒芒。

  右軍先鋒營,宋懿。

  ……

  本多忠勝槍尖帶血,他捂著被劃破的右腰,臉色難看無比。

  “追!”

  他踉蹌著奪下一匹屬下的戰馬,收攏自己手下被衝得七零八落的東國軍,急急忙忙朝宋懿追去。

  “明國竟然還有這樣的騎兵!那隻明軍騎兵甲胄不齊,分明是拚湊起來的,怎麼會?”

  本多忠勝說不清楚自己的與那明軍先鋒的短暫卻慘烈的交鋒是輸是贏,可那先鋒槍披鮮紅大纛衝起來的時候,擁有特殊狀態“挑馬”的東國軍居然擋都擋不住,讓宋懿的人馬硬生生衝散了,那時先鋒將手中虎頭槍,讓久經沙場的本多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先鋒營眾馬長嘶~

  宋懿一馬當先,白金大槍上掛著的紅色纛旗鮮豔奪目。

  如果李閻在這,驚鴻一瞥就可以讀出這杆大纛的信息:

  九纛,蘊含睚眥之力的閻浮信物。

  扛纛者所率領的所有軍技專精55%以上的士兵,將自動成為特殊部隊“大明先鋒”,將獲得加持狀態“烽火金流”,最高5000人。

  烽火金流:兵鋒所指,萬軍不當。

  扛纛者的馬匹衝鋒將獲得全體先鋒軍將士的攻擊加成,具體加成視先鋒營人數和騎兵衝鋒距離所定。烽火金流被打斷,攻擊加成消失。

  當前攻擊加成:30956%(約三百零九倍)

  “黑田大人,不如暫時撤退。”

  念圓滿瞥了那童子一眼:“明國的大首領(指提督宋應昌)都身在戰陣,本多藩主還在戰場上拚命,你叫我逃走麼?”

  黑田猶豫了一會,又歎息說:“何況,來不及的。隻能攔下他。”

  各色胴具大鎧的騎將呼喝之間揮動長矛朝宋懿殺來,重重的鐵圍攔在了先鋒營麵前,剛將村田吉次,東郡之熊園種良,長槍又兵衛後藤正次,眾將蜂擁而至,卻連人帶甲撞在沾滿血糜的虎頭大槍之前,筋斷骨折,慘呼連連。

  一時間擋者盡死。

  號稱加藤雙傑的飯田直景,森本一久左右攻來,念圓滿目光閃爍,忽然大喝一聲:“讓過那扛旗者!攔腰斷他後路!”

  兩人再不遲疑,散開截殺中段的先鋒騎兵,那宋懿無人可擋,徑直朝念圓滿所在的將旗處殺來,那杆白金色大槍那一刻鋒芒耀眼,如同煌煌之日。

  “一個先鋒官,六品的明國將領,二十刻的鬼神之力。就算武勇,我也能拖住,隻要本多老伯趕到,你就是甕中之鱉了。”

  念圓滿握緊長刀,臉色的笑容猙獰:“我可是黑田家的子孫啊,是龍光如水圓清的兒子,真言神道圓滿大師的嫡傳,擁有八十刻龍虎氣的大名之子。何況……”

  他咆哮出聲,飄飛的黑氣從口鼻眼中溢出,身後翻滾的藤巴紋路之中,一條龐大的黑蛇衝了出來!

  “你們明國的首領那裏,誰來馳援呢?”

  一直麵如生鐵的宋懿在目睹了那和尚身後濃鬱黑氣之後,冰冷的眼眸中先是泛起一絲漣漪,緊接著是山呼海嘯一般的濃烈殺意,一裘血鎧宛如驚雷。

  他怒吼出聲,白森森的牙齒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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