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從姑獲鳥開始 作者:活兒該 (連載中)

 
godfather003 2018-10-23 21:29:1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525891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46
第20章 鬥劍母架24!

  寅虎年六月二十四,忌安葬,宜齋醮。

  福義大廈。

  茱蒂和紅鬼坐在包廂的沙發上,目光彙聚到場下李閻手裏的兵器上麵。

  李閻持八麵漢劍,長一米三,寬三指,劍刃粼光四射,血槽晦暗,氣度森嚴,劍身上麵刻著“氣生萬景環成屈龍”八個大字。

  張明遠持攔麵叟,杆長九十厘米,煙鍋連刃寬四指餘。兩端裹生鐵,中間是斑斑點點的木杆。煙嘴呈鳥喙狀,略彎。

  “阿紅,你這把劍哪裏搞的,靠唔靠得住?”

  茱蒂有點不放心。

  “安啦茱蒂姐,這是太歲的私人珍藏,見過血的利器,冇問題的。”

  一米三的漢劍聽上去沒有多長,可李閻握在手裏,卻能明顯看出比尋常人想象中的鐵劍長出一大截。充滿了視覺壓迫感。

  餘束就坐在人群之中,黑亮的馬尾辮搭在胸前,聽著周圍賭客的交頭接耳,自言自語:

  “漢劍凶烈,最耗氣力,他也不像個找死的白癡,難不成我真走了眼?”

  漢白玉的擂台之上,兩人相麵而立。

  張明遠深深吸了一口氣,九龍城寨的人沒聽說過河間瘦虎的名號,他卻如雷貫耳。

  驚鴻一瞥中高達81%的古武術造詣已經擺明二人身手上的差距,所以李閻聽說他主動要求和自己在擂台上決一勝負,才會顯得有些驚訝。

  可張明遠,不覺得自己一定會輸。

  少年拱了拱手。“枝子門,張明遠。”。

  李閻端詳著手中漢劍,聞言抬起頭來,說道:“河間,李閻。”

  張明遠單手握住煙杆,雙腿微曲,腳步迸發出去與地板摩擦發出嗤地一聲,身形如掠過地麵的鷹隼衝向李閻。

  李閻手向上一挑,匹煉一般的劍刃削向張明遠的手腕。張明遠不躲不避,煙杆往下扣,煙嘴勾住漢劍劍鋒,把劍身往旁邊一帶,人如開弓之箭向前衝去,煙袋上刀刃劃向李閻握劍的手指!

  “著!”

  張明遠怒喝出聲。

  李閻來不及後撤,當機立斷鬆開劍柄,身子後傾,腳尖一擰,右腿回旋,腳跟踢向張明遠的腦袋。

  “不好!”

  茱蒂看到李閻一個回合被迫棄掉漢劍,驚得手一哆嗦,酒水打濕了她的衣服也渾然不覺。

  張明遠心中大喜,身體後仰讓過李閻踢向自己的右腳,隻等他腳麵掠過自己,便貼上身去,絕對不給李閻任何的喘息機會。而等他讓過李閻的右腳,眼前竟然閃過一抹劍鋒。抹向自己的脖子!

  什麼!

  幾乎是本能,張明遠依靠驚人的腰力做了一個鐵板橋,總算避免了被挑破喉嚨的結局,可還是從脖子到下巴,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李閻這一側的賭客看得清楚,李閻鬆開劍柄,飛身回旋一腳,左手卻穩穩接住了下墜的漢劍,借著右腿遮擋,漢劍劃出一個大半圓弧,奔著張明遠的脖子斬落。

  張明遠能後仰避過李閻的右腿,卻避不過足有一米三的八麵漢劍!

  河間李家,槍劍雙絕,鬥劍母架二十四,藏月勢!

  “武當劍?”

  餘束對著小酒甕抿了一口,饒有興趣地說道。

  張明遠抹了一把脖子蔓延下來的血跡,不再貿然進攻,而是圍繞著李閻緩緩踱步。

  李閻也不著急,把八麵漢劍換到右手,一雙眸子盯著張明遠的腳步,血跡順著八麵漢劍的劍身緩緩滴落,沒一會兒,劍刃已經潔白如雪。

  李閻眼前一亮:“好劍!”

  他劍字剛落地,張明遠再次折身衝向了他!李閻輕輕蹬地前衝抖腕,長劍由下自上撩向張明遠的褲襠。

  張明遠正握煙杆,煙袋從上而下抵住李閻的劍刃,整個人淩空而起!戳腳中的寸腿扣向李閻的脖頸,這一記天馬行空,連李閻也沒想到,竟然被他一擊得手!

  雙腳鎖住李閻脖頸的張明遠人在空中,腰上一擰,腿部發力如同山洪暴發,攔麵叟的煙嘴筆直戳向李閻的眼珠!

  驀然,張明遠悶哼一聲,雙腿一軟就勢倒地,一個翻滾站起身來,右腳腕血流如注。

  李閻翻腕收回長劍,這把鋒利的凶器在他手裏如臂指揮。剛才攔麵叟距離他的眼珠不足一尺,他卻毫無懼色,李閻看著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開口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下台認輸,否則生死勿論。”

  張明遠咬緊牙關站了起來:“還差一點。”

  李閻雙眼一眯,衝著張明遠勾了勾手掌。

  張明站定,眼睛當中泛起了陣陣黑色漣漪。

  “驚鴻一瞥,發動!”

  “你選擇了對目標開啟驚鴻一瞥。”

  “目標已鎖定:李閻。此鎖定可隨時解除。”

  “很遺憾,你沒有獲悉對手的弱點,目標若長時間處於驚鴻一瞥狀態,則會增加你洞悉其弱點的幾率。“

  你獲得了如下信息:

  姓名:李閻

  狀態:無

  天賦:古武術81%/100%

  技能:無(李閻沒有購買驚鴻一瞥,何安東那次是花費閻浮點數直接使用的。)

  威脅等級:深紅色

  備注:作為第一次麵對閻浮事件的初入者,這個男人沒有體驗過閻浮的力量,相信我,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李閻飛身搶攻過去,驚鴻一瞥持續的時間越長,發現目標弱點的幾率可能性越大。李閻麵對何安東的時候,並沒發現所謂的弱點,可他不想自己去嚐試。

  漢劍和煙鍋磕在一起,張明遠眼中的黑色漣漪越發劇烈,手中攔麵叟騰挪若電,同時右膝蓋高揚,戳腳中的提皇腿踢向李閻小腿。

  李閻漢劍斬落,逼退張明遠的的腿,而驚鴻一瞥狀態下的張明遠看準李閻新力未生,抬手攔麵叟的鳥喙煙嘴戳向李閻的脖子!

  就是這種……

  李閻心中暗自歎氣,驚鴻一瞥他也用過,對著這項被劃分為普通品質的技能有自己的理解。

  如果是沒有技擊經驗的普通人,使用驚鴻一瞥之後,會感覺對手的動作格外緩慢,再微小的細節都能看得清楚。

  而像李閻和張明遠這樣精於技擊的人,驚鴻一瞥會加快自己的反應速度,從而做出更加從容的的應對,效果非凡,別的不說,換做之前的張明遠麵對李閻的劍,是沒有這樣的眼力和反應的。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47
第21章 閻浮的力量

  李閻左手挑開張明遠的拳背,手中八麵漢劍去抹他的肩膀,這時候,攔麵叟作為奇門兵器的凶詭之處盡露無遺,隻見張明遠手腕一抖,原本朝著李閻的煙嘴一偏,鋒利的刀刃劃過李閻的麵龐,留下一道寸深的傷口。

  李閻不管不顧,手指呈鳥喙,戳中張明遠的手腕,漢劍也幾乎沾到了張明遠的胳肢窩,情急之下,張明遠一個後跳,拉開和李閻的距離,連攔麵叟都來不及抽回,險之又險地避過李閻的劍鋒,

  被破了相的李閻不以為意,隨手把手裏的攔麵叟丟到台下,冷冷瞧著不遠處的張明遠。

  而此刻的張明遠右手腕紫青一片,腳上和脖子上鮮血橫流,赤手空拳,狼狽不堪。可他的眼中卻飽含著野性的光芒,沒有絲毫的氣餒。

  包廂裏的何昌鴻滿臉陰沉,他在茱蒂麵前話說得很滿,可現在看來,武二郎恐怕不是這個閻王的對手,錢輸了他無所謂,張明遠的性命更不值一提,可自己在茱蒂麵前落了麵子,這是何昌鴻不能忍受的。

  李閻矮身前衝,手掌中的八麵漢劍帶著凶烈的氣息斬向張明遠的雙腿!

  張明遠蹬地而起,讓過李閻迅猛的劍勢,右腳去踩李閻握劍的手掌。李閻輕輕一抬手,劍刃向張明遠一橫,逼得他在空中一扭腰,翻身落地,沒等張明遠緩過氣來,霸道的漢劍已經迎頭劈下,張明遠躲閃不及,右胳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任誰看上去,張明遠都已經不可能翻盤,沒有攔麵叟在,張明遠根本沒有格擋的餘地,偏偏李閻劍勢凶暴,如同波瀾大海中的滾滾黑潮,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可就在張明遠胳膊被劃破的時候,他非但不退,反而趁著漢劍垂落,不顧一切地衝向李閻。

  “找死!”

  就算李閻此刻棄劍,遍體鱗傷的張明遠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並沒有棄劍的必要。李閻手腕一抖,垂落的漢劍如同怒龍昂首,劍尖斜斜戳向張明遠的膝蓋。

  張明遠雙眼圓睜,今日勝負盡在此刻,他順勢而起,腳跟蹬在李閻劍身上,淩空轉身後踢,盡得戳腳脆響一掛鞭的個中三味。

  葉底藏花吊點腿!

  李閻眼中,張明遠的紅色光芒驟然一暗,竟然隱隱有向黑色轉變的趨勢!

  李閻心中一寒,忽然想起了驚鴻一瞥當中,那一連串的問號。

  張明遠那張鮮血淋漓的下頷向上一勾,瞳孔之中,一隻周身烈焰,九頭虎身,尾如彎鉤的奇異猛獸正做嘯狀!

  《山海經·海內西經》載:“開明,獸身,大類虎,東向立昆侖上”

  “啪!”

  李閻下巴中腿,身子向後一仰。嘴角淌出血來。耳邊傳來怪異地虎吼聲音,似乎有一根棍子戳進他的腦子中狠狠一攪!

  “唔!”

  以李閻的意誌,也堅持不住痛呼出聲,那種讓靈魂為之戰栗的痛苦遠遠不是普通人能夠忍受的。

  “你直麵了開明獸之力!”

  “你獲取了一些信息,查看需要花費一點閻浮點數,是否查看?”

  “是!!!”

  “姓名:張明遠

  天賦:古武術(69%/100%)

  狀態:怒靈!

  技能:驚鴻一瞥,

  傳承:開明獸之瞳.怒靈

  開明獸之瞳.怒靈

  類型:傳承

  品質:稀有(僅可以通過完成相關閻浮事件之後的特殊獎勵獲得,無法通過任何權限購買)

  舉手投足之間將帶有開明獸之力,

每次攻擊將灼燒對手的魂魄,可以附加在任意武器之上,遠戰的效果隻有近戰的30%。
  李閻劇痛之下手上一鬆,八麵漢劍跌落到地上,張明遠腳尖剛剛落地,腳裸發力回旋,一記重踢踹在李閻的肩膀,發猛力之下原本就受傷了的右腿鮮血飛濺出去。

  李閻的右臂如遭雷齏,他就地打滾拉開距離,胳膊上劇烈的灼燙瘋狂吞噬著李閻的意誌。若是換做作常人,此時已經疼得滿地打滾了。

  李閻疼得手指微微顫抖,整條右臂無力的垂著,顯然抬不起來了。

  張明遠雙眼滿是血絲,維持這個狀態對他來說也不輕鬆,他腳尖挑起漢劍,單手握住,蹬地衝向李閻。

  形勢一瞬間逆轉!

  李閻的眼神無比淡漠,似乎被廢掉右臂的不是自己。他嘴唇輕輕龕動:“開明獸之力再霸道,也要打得中才行。”

  張明遠手握漢劍直刺李閻,李閻擰著腳步向右一扭,身子鬼魅一般順著張明遠胳膊擺蕩,頃刻之間便到了張明遠的麵前,右腳踏前轉身揚起左手,握拳砸向他的胸口。

  八卦掌六十四秘手,行步撩衣!十字搬樓!

  張明遠大驚失色,立馬意識到劍法本非自己所長,何況這柄八麵漢劍比起一般長劍長出一大截,自己根本無法駕馭,而此刻悔之晚矣,張明遠幾乎下意識抬起膝蓋,意圖用戳腳中的蓮葉腿逼退李閻,沒想到膝蓋剛剛抬起來,李閻的右腳掌毒蛇一般如影隨形,狠狠踢在了張明遠的小腿脛骨上麵。竟然同樣是戳腳門中的絕技,纏絲腿!

  同時李閻的拳背凶狠地錘在張明遠的心口上,轟得張明遠口吐鮮血,接著化拳為爪攀住張明遠的肩膀,沿著胳膊向下一滑奪下漢劍,手肘一橫,將張明遠壓倒在地,鋒利無匹的劍刃好似鍘刀,衝著張明遠喉嚨壓去!

  ……

  “哈~呼~”

  張明遠嘴角殘餘著血絲,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李閻淡漠的雙眼,眉心針刺一般,一陣陣地發疼。

  “張道靜,是你什麼人?”

  李閻的聲音格外嘶啞,是被開明獸之力傷了喉嚨。

  張明遠咳出幾點血沫子,他被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看得心頭發寒,不由自主地回答:“是我姐。”

  李閻沉默了半響,一滴溢出來的鮮血順著壓在張明遠脖子上的漢劍滴落,發出輕輕的啪嘰聲音。

  “你折我右手,這一個月裏好不了後患無窮,我該殺你出氣。”

  李閻一字一頓,語氣森冷幹啞。他丟開漢劍,抓起張明遠的脖領,翻身把他丟出了擂台。

  “砰。”張明遠重重摔在地上,身上沾滿了灰塵。

  “你怎麼會我戳腳門的纏絲腿?”張明遠有些不甘心的高聲叫道。

  李閻站起身,捂著右臂蹣跚地著走下擂台,額頭青筋虯結。聽到張明遠的問話,疼得咬牙切齒的他沒好氣地回答:“回家問你姐去!”

  包廂裏

  紅鬼重重地出了口氣,對決一波三折,最終還是李閻拿下了這一場,而且看他用漢劍力貫劍背,身體也沒有大礙,可以說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他轉眼去看茱蒂,卻發現她滿麵潮紅。

  “紅鬼,你,先出去一下,走的時候把門關好。”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47
第22章 我能讓你擁有更好的

  水流混著紅色劈劈啪啪地砸在洗手池裏,李閻在自己右肩膀上被張明遠踢中的地方綁上了一圈冰袋,效果聊勝於無。

  “你棄劍的時候,我還真怕你輸。”

  來人一頭淩厲短發,拳頭上纏著繃帶,正是精通文聖拳和太極梅花螳螂兩門功夫的小周。

  “你沒那麼閑專門看我比賽吧,怎麼樣,一會跟誰打?”

  “拳台最近最火爆的四個拳手,你,我,剛才被你打敗的武二郎,剩下的那個。”

  李閻舔了舔牙齒,確認口腔裏的血吐幹淨了以後,轉身看著小周。

  “別陰溝裏翻船。”

  李閻性格桀驁,以前在武術界看得上的同齡人就極少,可他的確有點欣賞這個性情執拗,外冷內熱的小周。小周也當得起李閻的另眼相待,早些年跟隨社團插旗火並,使得他與人搏殺的經驗豐富無比,更琢磨出一套屬於自己步伐路數,太歲說他一句鬼才,足見賞識。

  這個時代的傳統武術,或許已經撐不起國術這個孫中山先生親筆寫下來的金字招牌,可其中才華橫溢之人依然不知凡幾,換成李閻所處的年代,小周這樣的高手已經鳳毛麟角。

  他那天拒絕雷晶的邀請,一方麵是自己命不久矣,另一方麵,大勢傾頽,河間瘦虎又如何?富貴倒是能博一博,至於再多,則是癡心妄想了。雷晶想利用他壓過那些國術協會的其他老人,可無論如何,國術協會落到一群不懂國術的人的手裏,這是定局。

  這樣的爛攤子,不值得李閻拿命去拚。

  小周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笑意:“養好傷吧你,我可不想趁人之威。劍法不錯,我到時候親自領教一下。”

  “到時候讓你見識更好的。”

  李閻大笑說道。

  有人敲了敲洗手間的門

  “安哥,九哥叫你。拳賽要開始了。”

  小周點點頭:“知道了。”

  他回過頭來:“還有件事。”

  李閻嚐試著活動右臂,一陣呲牙咧嘴:“說吧。”

  “公孫衍、張儀誠非大丈夫!”

  小周說完絲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李閻張了張嘴,看見小周已經離開,深皺著眉頭把融化的冰袋解開扔進垃圾桶。

  “富貴不能淫嘛,好好說話不行,充什麼知識分子。”

  這句話是《孟子》裏的,後麵就是人們都熟悉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他大概是知道了李閻和茱蒂的事,覺得李閻貪圖茱蒂的錢財,傍了人家女大款。

  李閻覺得這種人活得特別擰巴,自己已經混了字頭,還反過頭來教育別人富貴不能淫,不過,並不討人厭。

  大理石擂台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幹淨,看台上的人嘈嘈切切,議論不停。

  “你看好哪一個?”

  “上次那個帶指虎的很犀利啊,身法快的不像人。”

  “對啊,你看他的那個對手,擺明是個學生仔,笑那麼燦爛,拍師奶劇啊。”

  “不是啊,我聽說那個學生仔下手很毒啊。”

  小周這次上台,沒有帶著那對鐵指虎,而是拿著一柄九環大刀,看上去比李閻的八麵漢劍還要凶猛三分。

  台下的花衫九春風滿麵,衝著他身邊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大咧咧地說道:“喏,樂哥,這就是我的頭馬小周了,上了拳台從冇輸過,今天也一樣!”

  阮鴻誌快步跟上小周,追著臉色平淡的李閻急聲說道:

  “吶,

小周,怎麼說你也是我帶的,別說我不照顧你,這次的對手不一般,而且十場比賽對方非死即殘,收起你的菩薩心腸,下狠手。“
  “我從來沒留過手,隻是沒必要趕盡殺絕。”

  小周跳上擂台,打量了對方一眼。

  十八九歲的年紀,長得非常清秀,此刻眯起眼睛笑著,有虎牙。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人讓阮鴻誌用這麼誇張的語氣去形容他。

  “有件事情我要事先說。”

  這清秀少年忽然開口。

  小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這少年舔了舔嘴唇:“既上拳台,生死勿論。”

  小周抿著嘴唇冷笑了一聲,沒有回應,而是拱了拱手。

  “杜家拳,周維安。”

  少年似模似樣地抱拳回禮。

  “詠春,徐天賜。”

  ……

  李閻走進醫務室,張明遠躺在臨時搭建的病床上,拳台的護士把他包裹得像顆粽子。

  “哇,你真是強壯,流幾多血還冇事,這道傷就快見脊骨了,痛唔痛?”

  李閻在門口幹咳一聲,引得兩人抬頭看他。

  “我有點事對他說,麻煩護士姐姐回避一下嘍。”

  李閻似笑非笑地盯著護士放在張明遠大腿上的手。

  那名護士一下子抽回右手,手足無措地在身上蹭了兩下,踩著小碎步跑開了。

  “殘篇。”

  李閻伸出手來。

  “你還真是直接啊。”

  張明遠苦笑一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我懷裏,我左手軟骨斷裂,右手被你劃出一道四十多厘米的傷口,不要這麼殘忍叫我自己拿給你吧。”

  李閻虎著臉坐到張明遠身邊,把手伸進張明遠懷裏。

  “哪兒?”

  “往下。”

  “沒有啊。”

  “再往下一點。”

  李閻果然摸到一張紙帛質感的東西,抽出來一看,果然是一張燙金紋路的宣紙,上麵畫著一頭獨腳夔牛,做仰天長嘯狀。

  “哪弄的?”

  “運氣好,兩千塊錢從利興大押裏賣的,有個老道毒癮發作,摸黑砸死了一個在九龍城寨走夜路的倒黴蛋,從他身上搶來之後買店裏了,再多的事兒你就得問那個死鬼了。”

  張明遠看著李閻:“你不也是有兩張麼,哪裏弄的。”

  “這五張殘篇是被一夥悍匪從銀行金庫裏搶出來的,我把那夥悍匪殺了。”

  張明遠聞言倒抽一口冷氣,歹徒不可能拿著水果刀在香港搶銀行,即使是擁有開明獸傳承的他,對上幾個槍法精準的亡命徒也毫無勝算,他幾乎無法想象李閻單槍匹馬是怎麼做到的。他應該還是個準普通人而已。

  “對了,你不是第一次參與閻浮事件?”

  “第二次。”

  張明遠有些挫敗地回答道。

  “是個胖子把你帶進來的麼?”

  張明遠一愣。

  “不是,帶我進來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我終身難忘。”

  “完成閻浮事件之後,會得到什麼獎勵?”

  李閻又拋出一個問題。

  張明遠老老實實地回答說:“第一次完成閻浮事件,會百分之百獲得一項閻浮傳承,就像我的開明獸。”

  說到這兒,張明遠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狂熱。

  “沒有擁有過,你無法體會那種感覺,那種超凡脫俗的力量。”

  “甭廢話,說事兒,叨逼叨那麼多幹什麼,真有用躺在這裏的就該是我不是你。”

  少年被刺激的麵皮發紅:“如果我沒去拿那把漢劍,輸贏還不一定呢。”

  李閻大力拍了拍張明遠的肩膀,語氣陰森:”你都癱床上了,何必給你自己個兒找不痛快呢,你說是不是?”

  他點燃一顆煙,問道:“之後呢?還有什麼?”

  “在閻浮事件完畢之後,你的的所有行為都會被結算,結算後的評價越高,就能拿到越多的閻浮點數和更高的購買權限。”

  “購買權限是什麼?”

  李閻敲了敲桌子,覺得自己問到幹貨了。

  “是和本次閻浮事件中出現的一切事物有所關聯的東西,我不知道怎麼表述。”

  他回憶了一下:“我上一次的閻浮事件,是在民國十三年的湘西,鳳凰山附近的一座義莊發生了屍變,最後當地軍閥把整個義莊用火炮夷為了一片平地!而我在最後的購買權限當中,看見了諸如趕屍術一類的字樣,甚至還有紫僵,血僵這樣的東西。隻不過我的閻浮點數遠遠不夠,連白僵的點數都不夠,至於紫僵,是暗下來的,我根本不能買。“

  “怎麼提高自己的購買權限最有效率?”

  李閻追問道,他心跳有點加速,忽然想起了那胖子的詭異微笑,還有那句話。

  “我可以讓你擁有更好的。”

  “如果讓我說,最有效率提高的方法就是……殺人!”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48
第23章 武德

  “殺人……嗬嗬。”

  李閻玩弄著自己手指,沒有接茬兒

  張明遠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對了,大概一兩個小時,我的開明獸之力就會消散,你的右手臂不會有事的。”

  李閻表情放鬆了一些,他在九龍城寨還有幾場硬仗要打,如果右手被廢,會變得非常麻煩。,

  “最後一件事,這幾天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是不是你?”

  張明遠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行了,沒事了。你安心的去吧。”

  李閻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你跟我姐是什麼關係?”

  張明遠揚著臉問道。

  李閻不假思索地用了一個騷氣的兒化音:“老情人兒啊。”

  “你!”

  張明遠氣得要坐起來。可李閻已經走出了門。

  走出了門,李閻心裏鬆了口氣。

  “這小子還真是耐打。”

  拳腳無眼,何況刀兵,單是李閻錘在張明遠心口那記十字搬樓,就足以要人性命。可張明遠中了李閻三劍一爪一拳,才堪堪失去了戰鬥能力,這份讓李閻也覺得棘手的身體素質,恐怕也是閻浮傳承的功勞。

  口袋裏的愛立信嗡嗡地震動起來。

  李閻看了一眼號碼,按下了接聽鍵。

  “紅鬼哥。乜事?”

  電話那片一片嘈雜,喝罵聲音響成一片,一個悅耳的女聲清晰地傳過來:“阿閻是吧?你來下拳台,帶一個年輕人從後門離開大廈,走樓梯,路上有人敢攔你就往死裏打。”

  李閻聞言一愣:”太歲?”

  那邊已經掛斷了,李閻心轉數念,快步往樓上的拳台趕去。

  ……

  “老子今天不斬死這個冚家,誰都別想從這個門口離開。”

  男人的白色西裝被他自己扔到地上,露出一身精悍的腱子肌肉。夜叉紋身雙眼怒張,似乎要擇人而逝。

  花衫九滿手的血汙,臉上的青筋幾乎要爆裂開來,幾百名社團四九把整個福義大廈十層團團圍住,個個臉色桀驁。

  福義大廈的五十多名持槍的黑西裝麵無表情,隻是攔在花衫九等人的麵前,而太歲餘束在一旁小口抿著白酒。

  “你花衫九好了不起,幾百人把我們都圍在裏麵,我們來龍城是看拳的,不是看黑幫火並?你想做乜?想鬧事也要看看自己夠唔夠斤兩。”

  說話的是一名五十多歲,西裝筆挺的男人。頭發一絲不苟,不怒自威。

  這些賭客非富即貴,人數也多,即使麵對和聯勝這樣的老牌社團,也毫無懼色,說到底,和聯勝十四個紮fit人,也不是油麻地的花衫九一個人說了算。

  “他不夠斤兩,不如鄭伯你老人家稱一稱我夠不夠?”

  鄭姓老人把目光轉移到了說話的人身上。一時間沉默下來。

  那人一直坐在看台上沒有動,不聲不響地擦著自己的眼睛,直到老人發聲才出頭。

  他從看台上站了起來,走到花衫九之前,麵相頗為儒雅。

  “和聯勝,常凱樂,做晚輩的,先給鄭伯陪個不是,也給被打擾的各位老板說一聲抱歉,”

  “阿樂,你也不用這麼客氣。其實……”

  男人揚了揚手,鄭姓老人像是被扼住喉嚨的鴨子,說的話夏然而止。

  “阿九是個粗人,一時情急亂講話,大家不要放在心上,諸位老板想走,隨時可以走,諸位老板想留下看戲,和聯勝也不趕人,

隻是,這終究是我們和聯勝的私人恩怨。希望各位,不要插手。”
  他這番話完,恭恭敬敬地衝著看台和包廂鞠了一躬。身子低下去整整五秒才起來。

  鄭姓老人站在看台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為難,餘束終於開口:“鄭伯,太子樂也算通情達理,既然人家也陪過不是,你也消消氣。”

  這個台階遞得剛剛好,老人見好就收,支支吾吾地答應著,帶著自己的人趕緊離開,其他賭客也紛紛起身,不想卷入這場風波當中。

  人走了大半,福義大廈一下子空曠了許多,還有一些人真就留下來沒有離開,這些人都是香港真正的豪門子弟,社團這種東西在他們看來新鮮刺激,卻沒什麼威懾力。他們之中任意一個在九龍城寨出事,港英政府都會趁勢組織第三次軍警入城,把九龍城寨這塊他們眼中的爛膏藥強拆掉,和聯勝也吃不了兜著走。

  李閻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點回事?紅鬼哥。“

  李閻低聲問道。

  “小周輸了。”紅鬼的神色陰沉,

  李閻往拳台上往去,隻看見滿地黑褐色的血。

  “他右手被砍斷,肚皮上中了兩刀,腸子流得滿地都是,讓花衫九的人送去就醫了。和聯勝的人現在在鬧事。”

  李閻朝人群那邊看了一眼。除了太歲餘束,還有小周的經理人阮鴻誌,另一頭是雙眼發紅的花衫九,和一個李閻不認識的青年男子。不時穿過來諸如“九龍拳台的規矩。”“生死狀”之類的字眼。

  “他是太子樂,和聯勝坐館龍頭常申的兒子,常申年紀太大就快退休,整個和聯勝幾乎是他一手把持。”

  李閻聽見太子樂這個酷似國產酸奶品牌的名字,也沒來得及多問,隻是說道:”太歲讓我帶個年輕人先走,是誰?”

  紅鬼領著李閻進了後台,那裏坐著一個小腹裹著繃帶的年輕人,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七八道血痕,但都入肉不深,隻有小腹上的刀傷嚴重,即使包紮以後也在緩緩滲血。

  年輕人的表情很放鬆,看到李閻進來,眼睛一亮:“你就是閻王?”

  李閻沒理他,衝著紅鬼說道:“是他麼?”

  紅鬼點點頭:“把他安全送出九龍城寨,他就是死,也不能死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年輕人似乎完全聽不出紅鬼話裏的冷酷之意,依舊沒心沒肺的笑著。

  “知道了,交給我。”

  李閻望向年輕人:“能自己走麼?”

  “當然。”

  “跟緊我。”

  李閻一馬當先,順著後門走出擂台大廳,緊跟著走下樓梯,身後的年輕人一直喋喋不休。

  “我叫徐天賜,你叫什麼?”

  “贏了你,我在拳台上是不是就再冇對手。”

  “我練武十幾年,都冇在九龍城寨幾天過癮。”

  “那個小周很能打,九環大刀斬得我手臂發軟,可惜還是我快,八斬刀識唔識得?兩刀就劃破他肚皮。”

  李閻忽然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練傳統武術,信唔信武德?”

  徐天賜一愣,想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那種東西過時了。”

  李閻放聲大笑,前衝蹬地抬腿!腳如猛龍抬頭!狠狠踢在了徐天賜還在滲血的小腹上麵!

  徐天賜被踢出一米開外,一連串血珠飛濺在空氣中,他後背撞在牆上,白灰簌簌而落。

  李閻站定,語氣冷淡:“我也這麼覺得。”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49
第24章 1顆豪膽博富貴

  “沒死就起來跑路,你想被和聯勝的人砍成肉醬?”

  徐天賜拿袖子抹了抹嘴角,臉上的笑意終於消失不見。

  “這一腳我一定還給你。”

  “我等你。”

  李閻語氣冷硬,轉身往樓下走,口袋忽然響起一陣嗡鳴聲音。

  他看了一眼手機,幹咳兩聲清了清喉嚨,聲音柔和地接起手機。

  “乜事啊,茱蒂姐。”

  電話那頭的女人語氣幽怨。

  “你個冚家死哪去了?“

  “我,我在做事啊。

  旁邊的徐天賜臉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李閻,兩人的腳步都不慢。

  樓梯口附近蹲著兩名和聯勝的人,一邊叼著著煙卷一邊打量著出口,正看見兩個男人並排走出來,其中一個還接著電話。

  “買車,買乜鬼車啊,茱蒂姐你這麼大方不如折現給我。”

  “冇家業也需要錢嘛~”

  “哇,我怎麼敢呢。冇,肯定冇。”

  這男人低聲說著,對電話那頭軟聲細語。

  兩名四九相視一笑,低頭不再看他們,等兩人已經走開三四步,其中一個人忽然眨了眨眼,猛地站了起來。

  “前麵老兄,等等。”

  那人緊趕了兩步,去抓徐天賜的肩膀,旁邊講電話的男人驀然轉身,一記凶猛側踢,踹在那人的下巴上。把他的身體踢得整個歪斜橫倒在地上。

  另一個人丟下煙頭,下意識去摸腰間的狗腿砍刀,眼前忽然一花,一道模糊的黑影帶著陣陣風聲砸中了他的臉!

  “聲音,哦,我在做事嘛,當然有聲音了。”

  李閻腳尖踩住狗腿刀刃,另一隻腳向上一挑,把狗腿刀握在手裏。抓起徐天賜的胳膊,往下層樓跑去。

  “球仔,怎麼回事?”

  一夥四九仔聽到聲音從樓梯口往上麵趕迎麵正看見李閻。

  “我草,這王八蛋耳朵這麼尖,啊,不是啊茱蒂姐,我不是說你。”

  李閻把愛立信丟給徐天賜,左手握住樓梯扶手,整個人騰空俯衝而下,雙腿鋼鞭一樣橫掃向眾人,右腳蹬在一名四九胸口,一個鷂子翻身,腰上發力鉤起,拳背狠狠在他的臉頰上麵!

  徐天賜戳在一邊兒,手裏的愛立信還響著:

  “阿閻你搞乜鬼啊,怎麼身邊這麼吵?我沒看到你在太歲身邊啊。哇,這次不知道多熱鬧,太子樂不怎麼來城砦的嘛,以為帶幾百個社團四九委員會不敢就動他,太歲是癲的嘛。他在這裏大小聲,今天恐怕走不出福義大廈。你聽冇聽到我講話?”

  “他……”

  徐天賜對著手機張了張嘴。

  “聽到,當然聽到。”李閻甩了甩拳頭袖子走上來,一把搶過手機,瞪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徐天賜。

  “茱蒂姐,我這裏很快就好,我待會打給你啊。”

  李閻掛斷愛立信,衝著徐天賜使了個眼色.

  “快走。”

  ……

  “宇哥,我們在這做到屁股生瘡,是唔是真能等到人啊。”

  黑牙泰驅趕著周圍凶猛的水蚊,一口濃痰吐進髒臭的水坑裏麵。

  男人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回應道:“閉嘴。”

  “不是啊,宇哥,太子樂難得來城砦,現在出了事,你把我們叫到這裏喂蚊子,可別人都擠在福義大廈裏獻殷勤的嘛!冚家鏟!雞屎強那種廢柴都懂得近水樓台,平常出了事這麻甩佬第一個跑路。”

  其他人雖然沉默不語,

但顯然跟黑牙泰的想法一致。
  這群人除了黑牙泰已經混過了四年字頭,其他都隻是剛出學校的小飛仔。

  可不要太小看這些丟課本進火坑的飛仔,除了少數人覺得滿身紋身的樣子很威風,以為吃飯不用給錢,打遊戲還有保護費收,江湖義字當頭巴拉巴拉的,大多數選擇混字頭的飛仔也是為了討生活,博富貴。

  所以這些人往往也夠凶狠,為了博出位敢拚命。現在坐館大哥的兒子在福義大廈,底層的嘍囉自然想往他身邊湊。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煙,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滅,冷冷一笑。

  “這件事鬧這麼大,你在福義的時候有冇看到把安哥斬到開腸破肚的那個學生仔啊?”

  黑牙泰一愣:“那就冇。”

  “太歲的勢力在城寨是最小的不假,但是出名夠打!留在那兒是禍非福。至於那個學生仔。”

  男人露出一口白慘慘的牙齒:“想也知道福義大廈叫他趕快出城的嘛,我就守在九龍城寨的大門前麵,綁了他送到樂哥麵前,你講到時候誰立功?”

  男人這話講完,其他人也不住點頭。

  也許是等的時間太長,男人貌似隨意地問了黑牙泰一句。

  “對了阿泰,上次在你賭檔要拿草紙換錢花的那個爛賭鬼, 再去過冇?”

  黑牙泰頭搖得像撥浪鼓:“宇哥吩咐過我留意的嘛,他最近都沒有再來過。”

  “這樣啊。”

  男人淡淡地回應了一句,伸手去掏褲兜裏的煙盒,眼神一瞟,啪遝一聲,煙盒落地。

  “來了!”

  黑牙泰興奮地喊了一句。

  悉悉索索十幾個人全都站了起來,手上都拿著明晃晃的家夥事。

  “宇哥,有兩個人……”一個四九仔轉過頭,卻被男人的臉色嚇了一大跳。

  被人叫做宇哥的男人咽了一口唾沫,眼裏閃爍著寒光,語氣壓抑不住的緊張和狂喜:”阿泰,我不是讓你找越南人弄把黑狗(手槍)以防萬一麼,快拿來!“

  黑牙泰聞言一愣,在他想來,對方雖然是個練家子,但是傷勢不輕,他可是眼睜睜看見小周的九環大刀砍到那小子的肚子上的,自己這方麵十幾個人,還帶著家夥,甚至專門弄了一條打獵的鉤鎖過來,沒理由搞不倒這小子。

  他強頂著男人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回說答:“宇哥,找越南人拿槍需要時間的,你催的太緊,我……”

  男人沒有說話,眼神在九龍城砦的金屬牌子旁邊,那個消瘦的高個子身上怔怔看了很久。

  他回過頭,眼神掃過眼前一張張興奮又不安的稚嫩麵容,臉色無比糾結。

  “沒搞到槍對吧。”

  “我覺得……”

  “有還是沒有?”

  “……沒,沒有。”

  男人最後在李閻身上狠狠剜了一眼。從牙根裏蹦出來一句話。

  ”撤!”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49
第25章 盛宴

  “你自己叫計程車,以後出門當心點,和聯勝的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出了九龍城寨兩條街,李閻衝著徐天賜如是說道。

  徐天賜出手狠毒不假,但是兩個人上台之前都簽過生死狀,既上拳台,生死無怨,更何況徐天賜傷勢也不算輕,按道理講,和聯勝不應該生事。

  可惜這世上的事從來沒有道理可講,和聯勝想對徐天賜趕盡殺絕,隻需人情,不講道理。

  “這人沒意思,不講規矩。”

  徐天賜梗著脖子,神色中對和聯勝並不太在意。

  李閻瞥了他,心中微微一哂,也沒說話。

  “十五天,十五天之內,我一定養好傷。”

  李閻好像沒聽到徐天賜的話,轉身往東麵走。

  “喂,那不是回九龍城寨的路,你要去哪?”

  “我去找家遊戲廳打小鋼珠。回九龍城寨?我腦子壞了才這個時候回九龍城寨。”

  李閻舔了舔嘴唇,太歲,花衫九,太子樂,以及那個從未謀麵的吳豪錫……今晚的九龍城寨,恐怕比一些人想象得,還要火爆三分!

  ……

  也許是太歲兩個字的名頭太久不用就快發黴,也許太子樂真的為手下弟兄兩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鍋。

  和聯勝的人馬源源不斷地湧入城寨,事態逐漸不可控製。

  “我這個人當然講規矩,不過講得是江湖規矩,我好公道的,那小子砍斷我弟兄一條手,就拿一條手出來賠,把我弟兄開膛破肚,就自己捅自己一刀。做完這件事,我的人立馬撤出九龍城寨。”

  對麵一左一右,是紅鬼和廖智宗。身前坐著的,卻是一個穿著運動服,柔順長發垂到腰間的女人。

  她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九龍城寨的拳台到今天有幾十年,敢在這裏撒野的不多,事後能從這裏走出去一個也冇,常公子,想清楚點。”

  太子樂輕輕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說起這個我倒是很好奇,餘小姐這麼年輕,又是個女人,是怎麼做到九龍城寨五位話事大佬的位置,啊,九龍城寨這麼多英雄好漢,太歲你一一說服他們,廢了好大一番手……”

  太子樂把重音放到了說服兩個字上,語氣放肆無比,可話還沒說完,一股勁風撲麵而來,磅礴的壓力讓他下意識雙眼圓睜!

  “阿紅。”

  餘束的話剛剛出口,紅鬼的腳麵硬生生停留在太子樂的鼻尖。動靜之間,毫無凝澀。

  太子樂身邊的兩人如夢方醒,剛剛揚起手裏的砍刀,就被太子樂喝止。

  紅鬼一點一點收回右腳,臉色陰冷,緩緩退到了餘束身後。

  太子樂的喉結上下湧動了一下,紅鬼距離自己少說也有四五步的距離,不要說自己,就是他身後這兩個人,幾乎是靠著拳腳打出一片天地,和聯勝最負盛名的雙花紅棍都沒有看清楚紅鬼的動作。

  “太歲手下的脾氣咁火爆,我講嘢的嘛(我開玩笑的嘛)。”

  太子樂強笑著說道。

  太歲手下一文一武,陳敏紅是當年第六擂擂主,他淡出之後這些年,九龍拳台沒有一個人敢以第六擂擂主自居,足見威懾。廖智宗更了不得,他是洪門老人,曾經的上海洪門大佬向潛海的身邊紙扇(幕僚),洪門老前輩鍾養兆的曾外孫,當年孫中山先生為組織革命加入洪門,介紹人就是鍾養兆!

  如果按照輩分,太子樂應該叫廖智宗一聲叔爺,這麼多年一直有人以為九龍城寨的太歲指的是廖智宗,

連太子樂都認定,餘束隻是廖誌宗放出來的魚餌,他自己才是九龍城寨拳台的真正大佬。
  餘束沒有接太子的話,她端詳了一會兒太子樂的臉色,才緩緩搖頭,張嘴就讓太子樂心頭一跳。

  “常公子,其實我蠻佩服你的膽色和魄力,不過你也太小看吳豪錫這頭老鬼了……“

  ……

  陰暗的長街上麵,男孩嘴裏叼著波板糖,一雙眼睛毫無焦點的四下晃著。身上背著一個鬆鬆垮垮的包裹。麵前是一座刷著紅漆的酒樓,牌子上藍底金字寫著福祥酒樓四個大字。

  男孩矗立了一會兒,牙齒猛地用力把嘴裏的糖板咬碎,發出清脆的哢嚓聲音,邁步進了酒樓。

  福祥的老板是吳豪錫的女婿,吳豪錫年逾六十,膝下無子,平常都會在這裏吃午飯。

  “我都講太子樂這個紈絝遲早敗光他老豆的家業,和聯勝現在焦頭爛額,他竟然跑去拳台為手下出頭?”

  香港最大的毒品莊家,九龍城寨委員會會長吳豪錫生了一張國字臉,眼皮耷拉下來。

  他靜靜聽著自家女婿的話,過了一會兒才說:“常凱樂這個年輕人我冇見過,不過風評不差,他老子常申就快咽氣,和聯勝的老人也不是全無二心,其他人都是牆頭草,花衫九是少數幾個對他太子樂忠心不二的打手,他搞咁大動靜也不稀奇……”

  席上圍坐著大概七八個人,都是吳豪錫的親近和後輩,聞言都或多或少帶著笑意,和聯勝號稱全港最大的和字社團,可場麵鋪得太開也不是什麼好事,單是一個吳豪錫就讓常申焦頭爛額,如果再因為這種事惹上九龍城寨出名悍勇的太歲,和聯勝一定招架不住。

  男孩走上樓梯,麵容繃得很緊,他茫然地四下環顧,與酒樓熱鬧喧騰的環境格格不入。

  酒宴正酣時,吳豪錫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語氣惶急,而吳豪錫卻連眼皮也不抬,鬆弛的肉皮一層一層地垂著,好似入定的老僧。

  “爸,怎麼了。”

  剛才出言嘲諷太子樂的男人給吳豪錫斟滿了酒,出聲詢問。

  吳豪錫沒有回答,語氣中帶著笑意。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男人眨了眨眼,沒弄懂老人忽然的感慨。

  “和聯勝的人進城之後沒有去福義大廈,而是沿著龍津道去了新街。”

  男人臉色一變,手中的酒盅一歪打濕了袖子,同席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

  新街是吳豪錫的大本營,吳豪錫的人手,設備,資金大多集中在新街。

  “慌什麼!”

  吳豪錫斥了一句。

  “爸,是我考慮不周。”

  男人的臉色難看,他以為太子樂要跟太歲火並,和聯勝的人進城攔都不攔,樂嗬嗬地想坐山觀虎鬥,沒想到和聯勝氣勢洶洶,奔著自己來了。

  “假道滅虢,老掉牙的把戲了。”

  老人輕輕拍打著桌麵,不慌不忙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酒氣激得他麵色潮紅。

  “常申,你兒子,還不錯。”

  他抽出椅子,剛想起身,眼角忽然瞄到一個雙手放進布包裏,臉上髒亂的男孩,一陣陰冷的感覺忽讓微醺的他立馬清醒了幾分,幾乎是憑借著多年拚殺養成的直覺,老人猛地掀翻了酒桌!

  “砰!砰!砰!”

  男孩一隻眼閉著,雙臂被後坐力震得發麻,手上的槍口冒出嫋嫋餘煙。

  子彈穿過桌子,一槍擦過老人肩膀,還有一槍不偏不倚,打中吳豪錫女婿的脖子。

  “阿軍!”

  吳豪錫紅了眼睛。

  男孩雙手笨拙地端著槍,頭往後偏,槍口抖個不停,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悍不畏死地撲了過來,將男孩壓倒在地。捏著他瘦弱的胳膊朝地麵一磕,手槍頓時飛了出去。

  吳豪錫三步並兩步趕了過去,還沒看清楚男孩的臉,忽然眉頭一皺,伸手掀開男孩的衣服,露出了裏麵瘦骨嶙峋的身材,和一圈淡黃色的雷管。

  !!!!

  酒樓外麵,男人嘴裏叼著煙卷,煙頭暗紅的光芒忽明忽暗,驀然,酒樓裏傳來了槍聲,男人從衣服下麵拿出一個遙控器,想也不想直接按下!

  “轟!”

  ……

  ”你安排人私底下和委員會的人接觸,司立爭是顆牆頭草,不會強出頭,做皮肉生意的花姑早早收了你的錢,走私大王餘占奎有字頭背景,算是你半個自己人,九龍城寨這麼多年街麵上沒動過火器,你想開這個頭,計劃也算周全,稱得上有勇有謀。”

  太歲餘束語氣舒緩:“可你算錯了兩件事。”

  太子樂把身子向後一仰,神色閃爍,但還是大咧咧地說:

  “願聞其詳。”

  “第一,吳豪錫在龍城稱雄這麼多年,把握著全港八成以上的毒品來源,他這塊骨頭,比你想象得難啃,和聯勝想把他連根拔起,自己也要崩幾顆牙,第二……”

  女人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額頭青筋暴起,話語隨著語氣驟然轉冷!

  “你他媽的王八蛋拿老娘做擋箭牌,當我軟柿子?叼你老母鴛鴦蝴蝶爛臭嗨,西爛花都唔叼你條晃,今天和聯勝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從大廈豎著出去!”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50
第26章 勢如沸湯

  滴淌著一串血珠的半截手臂在空中旋舞出一個弧度,啪嗒一聲摔到地上。

  “斬死那幫撲街!”

  同樣是和聯勝的紮fit人,綽號王水的楊昊怒喝出聲,連同他在內,身後一幹人眾手腕綁著紅色的布條。

  和聯勝號稱全港五萬餘人,十幾個地區紮fit人,今天在九龍城寨就足足有十個!

  “砰!砰!”

  一名吳豪錫的手下捂著喉嚨,嘴裏不斷淌血,眼帶不甘的緩緩倒地。

  手臂上紋著兩頭猛虎的的黑風衣男人啐了一口,一邊給自己的手槍換彈,一邊罵道:“挑那星!王水你癡線啊,拿兩把砍刀扮靶?你當腰裏的短狗(手槍)是柴?”

  王水雙眼圓睜:“怕乜鬼?現在城寨流至少有兩千字頭兄弟,圍也圍死吳老鬼手下幾百撲街!”

  一個壓抑不住驚喜的聲音插了進來。

  “細佬那邊得手了!”

  此話一出,和聯勝幾名紮fit人都是精神一震。

  “吳老鬼真的掛了?天都要我和聯勝花開富貴。”

  忽然,黑風衣眉頭一皺,“樂哥那邊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仿佛是一個不詳的信號,劇烈的爆炸聲音帶著濃濃的硝煙味道彌漫開來。

  “噠噠噠噠噠噠……”

  不斷噴吐火舌的槍口緩緩逼近,幾名衝在最前麵的和聯勝爛仔在一瞬間就被近百顆傾斜過來的子彈灌進身體,像一隻提線木偶被強大的動能撕扯開來!

  黑光油亮的槍械反射著冰冷的光芒,德國hk出產,mp5k微型衝鋒槍。

  王水還沒反應過來,一顆手榴彈拉出一道白煙,落到了他的腳下。

  “趴下!”

  閃耀的火光和無數鋒利的彈片向四麵八方爆射而出!

  硝煙過後。

  猛虎紋身男艱難地站起身來,晃了晃腦袋,耳朵裏有血絲溢出來,他茫然四顧,眼中看到了屍骨分離的楊昊……

  白煙彌漫之中,幾名人影緩緩逼近。

  猛虎紋身男怒吼著站起身來扣動扳機,硝煙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散,露出了煙霧中對方的全貌。

  毫無疑問是吳豪錫的人,手裏扛著rpg-17火箭筒,正神色冰冷的瞄準猛虎紋身男。

  “挑那星……”

  連猛虎紋身男自己也沒注意,他的話裏帶著驚恐的顫音……

  ……

  “嘩啦啦啦啦啦。”

  一顆顆鋼珠滾動著機器裏麵傾瀉而出,李閻隨手抓起一把,又讓他順著指間滑落,怔怔入神。

  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正是那些瘋狂湧入九龍城寨的和聯勝爛仔。

  和聯勝號稱港九最大的社團,沒有理由蠢到同時樹立吳豪錫和太歲兩個敵人,而他帶著徐天賜一路從福義大廈出來,也沒有受到太大阻礙,按照道理,他們剛出大廈,和聯勝的人就應當收到消息,太子樂和花衫九既然是要找徐天賜出氣,得知徐天賜出逃,應該立馬派人追趕,甚至沒有再跟太歲扯皮的必要,有百害而無一利。

  而事實卻是,他們一路走出九龍城寨,身後半條鬼影子也看不到。

  今夜的形勢,要麼發展到三方混戰,要麼就是小周隻是一個幌子,太子樂今晚真正的目的,是鏟平吳豪錫。

  想起花衫九那天陰沉的臉色,李閻越發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不知道今夜的九龍城寨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正是被逼仄而不見天日的漏水漏氣管道所遮蓋住的,

無法之夜。
  李閻不怕城寨亂,怕的就是它不亂,現在的城寨像一鍋沸騰的開水,這樣的夜注定屬於槍支和火藥,李閻想渾水摸魚,也要顧及到流彈的威力,他的機會,是在城寨混亂平息之後,新的秩序建立以前。

  李閻扳著旋鈕,把鋼珠發射出去,也沒注意機器上的數字,指間的煙頭就要燃盡。

  如果今夜九龍城寨重新洗牌,那張在委員會辦公地點的殘篇又將何去何從,還有那個一直窺伺著自己,耐性好到不可思議的家夥,他又在哪兒?

  他曾經想過是不是那個人和張明遠一樣是九龍拳台的拳手,畢竟自己和張明遠閻浮事件的要求當中都有一條打到九龍拳台的第七擂,可腦子過了一圈,李閻也沒有發現什麼合適的人選。

  李閻也懷疑過徐天賜,他踢徐天賜那一腳一半是出於他看這小兔崽子不順眼,另一半則是試探,如果他是那個窺伺者,沒理由對自己毫無防備。而且自己動手之後,演技也毫無破綻。

  再者,無論是自己還是張明遠,身份要麼是剛來香港的外地佬,要麼是父母新死,來拳台討生活的孤兒,總之,不會有太熟悉自己的人。

  李閻聽茱蒂提起過徐天賜,了不得,徐尚田的親孫子,可以叫葉問一聲太師爺的武四代。這樣的人,李閻想象不出閻浮是怎麼給他安排身份的,單是習性和性情的改變就瞞不住別人。

  而如果對方不是九龍拳台的拳手,說明他和自己任務不一樣,也就是說……不是同行者。

  身處於詭異神秘的閻浮事件當中,對於其他行走的稱呼,李閻想不到比同行者更溫和的叫法了。

  不是同行者,矛盾隻會更加突出!

  夜已經深了,李閻忽然想到,自己被貘弄到這裏的時候,也是這樣粘稠的化不開的夜色,而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自己似乎逐漸適應了九龍城寨的生活。

  斑駁又熱鬧的龍津道,幾乎挨在一起的逼仄高樓,赤著腳在水泥天台上奔跑的孩子微微上揚的臉。

  紅鬼,茱蒂,甚至鄰居家的害羞女孩。

  要何等堅強的意誌,才能在無盡的時空中流轉而不知疲倦。正如貘所說,這條路不能回頭,而自己,終究是個過客。

  “還早得很呢。”

  他吐出最後一口煙圈,把煙頭扔到地上狠狠踩滅,如是說道。

  ……

  福義大廈

  “你最聰明的地方,就是沒有在我的地盤動火器?啊戚!宗叔,把冷氣關小一點。”

  餘束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夾克,但還是打了個噴嚏。

  陳敏紅(紅鬼)拳頭上沾著血跡,穿著一件灰色的短衫,身邊橫七豎八躺著四五個昏死過去的和聯勝的人。

  “港九字頭的紅棍一茬不如一茬,這點本事點夠打?”

  “你夠膽動和聯勝,今後九龍拳台永無寧日。”

  花衫九強聲說道,他倒在地上,兩個膝蓋的半月板被紅鬼捏斷,一向形影不離的金屬甩棍早就不翼而飛,頭上的鮮血一直流到脖頸。而一眼望去,整個福義大廈十層躺滿了一百多個社團爛仔,沒有一個人還站得起來。

  一名黑西裝走到紅鬼麵前。

  “紅鬼哥,太子樂帶來三百多個四九仔,隻要在福義大廈裏的,都打掃幹淨了。點處置?”

  陳敏紅聞言看向餘束。

  “把這群爛仔扔到街上去,留下太子樂,等他老子常申來贖人。”

  廖智宗走了過來,皺著眉頭。

  “外麵現在亂成一鍋粥,吳豪錫的手下連火箭筒都出動,城寨快十年沒動過火器,現在鬧這麼大,港英政府不會善罷甘休。”

  “走的客人有冇事?”餘束問。

  “都送出城了。”

  “那就行了。”

  餘束往前走了幾步,衝著一直在包廂裏靜靜看戲的幾位豪客說道:“現在城寨的形勢各位也聽說了,麻煩大家暫時呆在大廈裏麵,明天一早,我會親自送各位出城,有乜不方便的,希望大夥多多諒解。”

  “你講乜就是乜嘍。”

  何昌鴻的臉色潮紅,城寨本就不大,新街那裏的爆炸聲音他這邊也能聽個模糊,眼前剛剛發生的數百人的械鬥更是刺激得他腎上腺素分泌,這位公子哥被城寨中人的肆意妄為暗暗咋舌的同時,也有一種畸形的快感。

  這些人打生打死,爭搶的那點地盤在他看來是垃圾都不如的棚戶房,無論是那邊的人活到最後,還不是要恭恭敬敬地送自己出城。

  相比起莫名優越感的何昌鴻,茱蒂眉宇間倒是有幾分憂色。

  “你扣下太子樂,不怕進城的和聯勝殺你一個回馬槍?”

  太歲搖了搖頭:“和聯勝,沒這個餘力了。”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50
第27章 老驥險惡

  寅虎年六月二十五日淩晨,大批防暴警察湧入九龍城寨,龍津道硝煙散盡,宛如鬼城。

  是日下午,香港警隊華人總探長黎耀光接受媒體采訪,宣布警隊在城寨搗毀一夥特大販毒集團,抓獲罪犯超過五十人。警隊方麵沒有人員傷亡。

  同日,組織犯罪及三合會調查科(o記)逮捕和聯勝包括一名紮fit人在內共三百餘人。

  寅虎年六月二十六日中午,和聯勝坐館龍頭常申來到福義大廈要求麵見太歲,二十分鍾之後離開。

  寅虎年六月二十七日,城寨以南,啟德機場附近,麗華酒店。

  “阿閻,這裏。”

  李閻穿著蔚藍色的牛仔短衫,兩隻手指拎著淡黃色的購物袋,聞言朝著男人喊話的方向走去。

  “哇,新衣服?點靚!剛跟茱蒂約會回來?”

  “紅鬼哥,洗手間在哪,我換一下衣服。”

  “換乜鬼,衣服買來就是穿的,跟我來。”紅鬼一把拉過李閻,走到酒桌麵前。

  “這是宗叔。”

  眼前兩鬢斑白的男人朝自己伸出右手。

  “廖智宗。”

  “宗叔。”李閻握住了廖智宗的手,不卑不亢地回應。

  “阮鴻誌,你認識的嘛,小周的經理人。”

  “哇,紅鬼你唔要再提,因為我那位拳手城寨都變了天啊。”

  阮鴻誌天生鷹鉤鼻,讓他的麵相看上去有些陰冷,不過一張嘴,顯然是個健談的人。

  “誌哥。”

  “不用客氣,我一早就看好你,可惜紅鬼搶先一步。”

  “這是阿媚,也是九龍拳台的經理人。”

  “阿媚姐。”

  李閻點了點頭。

  女人雙手抱著胸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打得武二跑回大陸老家,拳台上百萬見財化水,還害得我損失了何昌鴻這個大水喉,準備怎麼補償我?”

  “咦,上次跟我打的那個武二離開城寨了?”李閻故作驚訝。

  “你不是在醫務室跟那小子聊得火熱麼?怎麼不知道他離開香港?”

  餘束甩著手上的水珠,落落大方的入席,貌似隨意地問了李閻一句。

  ”太歲。“

  “太歲。”

  “太歲。”

  ……

  除了廖智宗,一席人都連忙站了起來。

  “都坐。”

  餘束隨口應了一句。

  李閻問了一句:“太歲,怎麼今天特意叫我過來。”

  餘束放下筷子,直視著李閻。

  “除了徐天賜,九龍拳台上再沒人比你夠打,那小子是來玩票的,無論你們之間輸贏如何,以後第六擂的擂主都非你莫屬。我當然要關照一下未來九龍拳台的台柱子。”

  “太歲你說笑了,我哪夠格兒做擂主,而且擂台上刀劍無眼,我撈夠老婆本就回鄉下養老了。“

  “香港是個好地方,留下吧,打幾年拳退下來,在福義大廈做馬夫,抽水賺錢。還是說……“

  餘束眉毛挑了挑,“你不願意跟我做事?”

  李閻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

  “怎麼會?”

  “那就行嘍,吃飯。”

  酒菜上了宴席,阿媚開口問道:“太歲,是不是今晚常申請洪門長輩做陪跟你擺和頭酒?”

  “到時候讓宗叔去談,我人到了就行。”太歲說著,又冷笑了一聲:“和聯勝小看了吳豪錫的反撲,鬧得現在根基不穩,這時候想聯合其他洪門社團向我施壓,

不知道要割多少肉。”
  早在清末,香港已經有大批社團字頭存在,宣統元年,原天主山碧血堂紅旗五哥黑骨仔聯合十幾個堂口召開洪門大會,建議在所有洪門堂口的名字前麵加上一個和字,寓意以和為貴,從此,香港以和字開頭的社團便絡繹不絕。

  一邊,紅鬼問了李閻一句。

  “今晚,你要不要去見識一下,和聯勝坐館龍頭常申是乜鬼模樣?”

  李閻沉下眸子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反問道。

  “紅鬼哥,你知唔知小周在哪家醫院?”

  ……

  與此同時,龍津西關大街,一棟精致的別墅當中。

  常申和一名穿著睡袍的老人對麵而坐。

  “阿樂這一仗打出了名頭。”

  “嗬,也打沒了你們和聯勝半條命。”

  常申今天六十一歲,眉毛濃黑,神態中卻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骨爺,我就這麼一個仔。”

  對麵那人語氣裏帶著幾分笑意:“慌什麼,那餘束還能把你仔扒皮拆骨吞了不成?你也不用裝傻,和聯勝的人突然進城,火爆作風看起來像是血氣方剛的後生仔,可細處卻算無遺漏,委員會,越南幫,連警隊O記都早早被打點,兩天時間,港九最大毒品莊家勢力灰飛煙滅,你告訴這是你仔的手筆?”

  常申的臉色又苦澀了幾分。

  “我土都埋到脖子,這時候不捧自己的仔,難道眼睜睜看著和聯勝分崩離析?”

  “吳豪錫一死,你和聯勝能接光泰國六麵佛的盤?”

  常申人情練達,隨即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大概能有七成。”

  “六成吧,剩下分給其他和字頭社團兄弟,我也好幫你說話。”

  常申皺緊眉頭,過了一會才喟歎一聲:“六成就六成……”

  他不願再多說話。而是告別骨爺之後坐上了一輛黑色福特汽車,引擎轟鳴,離開了別墅。

  “我的仔打生打死,你白骨標一開口就要四成,好,好的很。”

  常申枯槁的手指摩挲著真皮沙發,慘勝,也是勝,隻要搭上泰國六麵佛這條線,和聯勝很快就能把損失的人手補回來,這些“相親相愛”的洪門弟兄到時候自己再清算不遲,和聯勝元氣大傷,實在不宜在和九龍城寨裏的亡命徒再做糾纏,隻是這個太歲……

  常申透過車窗看見被風壓低枝葉的枯槁老樹,眼底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緊緊身上的衣服,忽然想起年輕時候自己做車夫,最喜歡抄錄報攤上雜書的詩句,其中有兩句至今不忘。

  怨處咬牙思舊恨,豪來揮筆記新題。

  生來不展風雲誌,空負天生八尺軀。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54
第28章 雲與泥

  香港聖瑪麗醫院

  足足三章沒有正經戲份的李閻終於揚眉吐氣,再次回到他的節奏裏。

  混亂了幾天的九龍城寨即將平息下來,現在還站在場內的,似乎沒有輸家,和聯勝取代了吳豪錫,香港大小社團利益均沾,九龍城寨騰出了好大一片生意,連太歲也貫徹了她一向的原則:“別惹老娘。”

  皆大歡喜……

  李閻手裏提著果籃,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花衫九的嗓門。

  “小周,這件事事先我真的不知情,樂哥那天忽然來城寨,說想看你打拳,我當然高興啊,之後我看你被那個撲街打倒,一時氣憤才在福義鬧事,我不知道樂哥早有安排。”

  病床上的小周臉色蒼白,眼皮垂著。

  “九哥,我冇別的意思,我也是拜過關公才入堂口,不會猜忌兄弟,事到如今,九哥你講,我就信,你說唔知道太子樂的計劃,我唔不會再問。”

  花衫九杵著拐杖,還要說什麼,眼角瞥見了門口輕輕敲著玻璃的李閻。

  “挑那星,你還敢來?”花衫九紅了眼睛。

  李閻走了進來,把果籃放在桌子上。一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拿了一把凳子,一邊對花衫九說道。

  “九哥,冤有頭債有主,你的腿是叫紅鬼打斷的,小周是傷在徐天賜手裏。九龍城寨出事那晚,我在城寨外麵打了一晚上爬金庫(小鋼珠的代稱)。無論怎麼算,這筆賬都不應該在我頭上吧?”

  “你是太歲……”

  “太歲是太歲,我是我,我充其量是在她拳台混飯吃的拳手,拿命換錢而已。”

  花衫九一時語塞。李閻又接著說。

  “九哥,如果你唔介意,讓我們兩個練武的單獨待會兒?”

  從李閻進來,小周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聞言衝花衫九點了點頭,花衫九瞪了李閻一眼,還是虎著臉出去了。

  李閻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熟練地給蘋果削起皮來,嘴裏問道:“傷怎麼樣,沒落下什麼毛病吧?”

  “就醫及時,手臂接回來了,以後陰天下雨可能會痛,在床上躺個小半年,沒大礙。”

  李閻靜靜聽著,小周說的輕鬆,可李閻明白,手臂斷過一次的小周手以後用不得力,功夫已經去了大半,算是廢了。

  他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說道:“退出來吧,這次的事一完,你欠他們什麼人情也都還清了。”

  小周虛弱地一笑:”你這次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是!”李閻說的格外用力,他手上不自覺使上了勁,長長的蘋果皮掉進垃圾桶裏。

  “我現在這樣,退不退沒差別的。”小周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關心你自己好了。”

  李閻把蘋果遞了過去,小周微微搖了搖頭。

  “消化不了,腸子會爛掉,我現在隻能吊葡萄糖水。”

  李閻把蘋果送到自己嘴裏,麵無表情,卻重重地咬了一口。

  兩人相對無言。

  說到底,李閻和周維安並沒有深厚的交情可言,二人又都不是交淺而言深的性子,氣氛頓時沉悶下來。空氣中隻有李閻默默大口啃著蘋果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李閻站了起來。

  “走了,你好好休息。”

  “李師傅。”

  他走到門口,身後的小周忽然叫住了李閻。

  “謝謝。”

  李閻停了停,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

  出了房間,

李閻身上的幾許暮氣也隨之消散,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關山難度,誰悲失路之人?小周退場了,自己可是還在場上。
  杵著兩隻拐杖的花衫九在走廊裏點上一隻香煙,

  “先生,醫院裏是唔能抽煙的。”一名踩著白色膠底鞋的護士走了過來。

  花衫九長出一口氣,瞪了那名護士一眼最後還是把煙掐掉。他看到李閻走出來,杵著拐杖走了過來,衝著李閻叫道:“你跟小周講乜?”

  李閻沒有回答,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九哥,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花衫九氣極反笑:“你發燒燒壞腦子了吧?我憑乜幫太歲的人?”

  李閻笑了笑,他幫花衫九整理了一下襯衫。說道:“我講過了,太歲是太歲,我是我,我來香港還不到一個月,混飯吃而已,太歲也好,和聯勝也罷,我不想站邊的。九哥管著整整一區人馬,總不會像那些隻知道耍狠的老四九,乜都看唔清,一個個被狗屁義氣糊住了眼,活該被人家耍得團團轉。”

  說到最後,李閻語氣揶揄。

  花衫九聞言卻冷靜了許多:“就算如此,我也沒有幫你的理由。”

  李閻低頭抽了抽鼻子,低聲對花衫九說道:“今天和聯勝的坐館擺和頭酒,替太子樂向太歲賠罪,過了今晚,太子樂就可以回家睡大覺了吧。”

  “你想說乜?”

  李閻想起餘束今天在酒席上的話,不動聲色地說道:“和聯勝讓給其他社團的那幾成紅利,其中有太歲一份。”

  花衫九瞳孔一張:“你講乜?”

  成了!

  李閻沒再說話,隻是笑吟吟地看著花衫九。

  花衫九壓住心中的不快,冷冷問道:“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我想讓九哥幫我找一件東西,另外,我想跟太子樂談一談。”

  “乜鬼東西。”

  “好簡單,一張紙。”

  ……

  九龍長沙灣道2號四字樓C座,詠春國術館。

  徐天賜不安地坐在場下,看著師兄弟們練拳。

  一名老人端坐在他對麵,兩人之間是黑白字密布的棋盤。

  “天賜,下棋要專心。”

  老人嘴角總是習慣性向下瞥著,看上去很嚴厲。

  徐天賜抿著嘴唇,撚起黑子,一字落下。

  老人搖了搖頭,白字一落,逐漸把黑子逼到了死角。

  “瞻前不顧後,打拳這樣,下棋也這樣,一點長進也沒有。”

  徐天賜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

  “我聽說你上拳台,把一個打文聖拳的師傅傷的很重。好像還惹了麻煩。”

  徐天賜端詳著棋盤,一邊落子一邊說道:”爺爺當年,也惹過不少麻煩吧。”

  “臭小子,還數落起我來了。”

  老人笑罵了一句,頓了一下,又說:”不要再去了。”

  徐天賜報以沉默,手指捏著幾枚黑子。

  ”你把既上拳台,生死無怨掛在嘴上,可有些人上拳台是為了謀生,這些人死在拳台上,不會埋怨。可你上台是為了意氣,你死在拳台上,不值得。”

  “爺爺。”

  徐天賜摸了摸下巴,一邊思考棋路,一邊說道:

  “我練拳練了十幾年,從來不知道為什麼練武,強身健體?保家衛國?可為什麼我們總要防,總要守?為什麼我們練中國武術的,永遠要是被挑戰的一方?為什麼要等著人家找上門來,指著你的名字侮辱你,我們才穿著長衫,慢悠悠地反擊?憑什麼要等著人家把東亞病夫的招牌扣在我們的頭上,我們才拚著老命去說什麼不許侮辱中國武術,好煽情麼?為什麼我不能主動去宣揚我的功夫,我比你強,憑什麼不去爭?憑什麼不能踢你的館?踢到全香港都知道我的名字,踢到他們聽到詠春兩個字就怕,踢到他們再也不敢嚼舌根。”

  徐天賜說得又輕又快,瞳孔卻微微泛紅。

  老人歎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苦笑著說:“你這個年紀。還踩在雲彩裏。”

  徐天賜笑出了聲:“爺爺,我才十九歲,總不能早早把臉埋進泥裏才對吧?”說著,他又下了一子。

  老人一愣,隨著天賜一字落下,原本四平八穩地局勢瞬間被撕開一個大口子,徐天賜這般凶狠打法,竟然透出幾分逼人的靈氣來。

  老人看著棋盤看了很久,看著眼前這張微笑著的稚嫩臉龐,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真正了解過這個孩子。

  “爺,我贏了。”徐天賜笑得露出虎牙。

  半生沉浮老人的嘴唇微微顫抖,心中有三分欣慰,三分酸楚,四分的辛辣。良久才咬著牙說道:

  “你要是折了,別來找我。”

  “既上拳台,”徐天賜字字都像一顆釘子釘進地裏。

  “生死無怨!”
godfather003 發表於 2018-10-23 21:55
第29章 諸事

  寅虎年六月二十八日,宜交易,嫁娶,百無禁忌。

  李閻穿著一張花色斑斕的短褲躺在遮陽傘下麵,手裏捏著一張單據。上麵是再過幾天自己和徐天賜的的拳賽。

  “點,擔心自己會輸啊?”

  李閻笑了笑把手中拳賽單據扔到一旁,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走過來的茱蒂身上。

  寶藍色的泳衣把女人身體的曲線完美地呈現出來,水嫩圓潤的臉頰,微微上揚的下巴,讓她的笑容看上去多了幾分甜美。

  這些天李閻的日子過得格外滋潤,如今第七擂以下幾乎沒有人願意在拳台上麵對這個”閻王”,而隻差一場就能勾選閻浮事件中”打至九龍拳台第七擂“一項的李閻也絲毫不著急,沒有主動去打任何一場拳賽,除了每天在福義大廈打打樁保持狀態以外,和茱蒂如膠似漆。

  屁地如膠似漆,李閻心中罵了一句。眼神在茱蒂上遊弋了兩個來回,忽然開口:“茱蒂,你餓唔餓?”

  “嗯?”

  茱蒂坐在李閻身邊,雙腿並攏,手掌托著臉頰。

  “我請你食雲吞麵?”

  “哈?”

  ……

  嫋嫋的熱氣飄散開來,店裏一片嘈雜。

  茱蒂深呼吸了一口氣,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白嫩的巴掌按著桌子,強壓火氣:“你現在講同我講嘢,我當一切沒發生。”

  李閻端起眼前的海碗,正狼吞虎咽著,把整張臉都埋住,對茱蒂的話充耳不聞。

  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我每天晚上花幾百萬撐你的場,幫你買件calvin klein的內褲都要幾千塊,你請我吃一碗八十幾塊錢的雲吞麵就跟我跑講分手?“

  茱蒂聲音不大,但幾乎吸引住了店裏麵所有人的目光,連李閻也差點被嘴裏的湯水嗆到。

  李閻放下碗筷,拿紙巾抹了抹嘴,忽然抬起了手,茱蒂咬著下唇等著李閻開口解釋。卻沒想到李閻招呼了服務生過來。

  “再來一碗,謝謝。”

  “砰!”

  茱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李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茱蒂姐,別這麼激動,這一點都唔像你。”

  “你給我聽著……”茱蒂語氣陰沉,“如果我想,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你丟進海裏劃水,我保證第二天九龍城寨再也冇閻王這個名號,你信唔信?”

  李閻橫了橫心,開口說道:”茱蒂姐,你在我對麵講這種話,我還真是心慌,不過大家一筆一筆算清楚點,拳賽,我沒讓你輸過錢,你花錢給我買的衣服手表,我已經打包郵到了你在淺水灣的別墅裏,郵費我付,大家在一起唔過二十來天,不合適就分手,沒上過床誰也唔吃虧,你講我算得明白唔明白?”

  茱蒂把銀牙咬得咯吱作響,她點了點頭。

  ”好,好得很。“

  她抓起一邊的手包,最後看了李閻一眼,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轉身就走。

  “等等。”

  茱蒂冷哼一聲,臉上不情不願地問道:“還有乜事?”

  李閻想了一會兒,淡淡回答:“練武的多少懂些醫術,我前兩天給你開的安神醫方是家傳的,對失眠,驚悸很有效,惱我歸惱我,身體是自己的,你多保重。”

  女人轉過身,咬牙切齒地說:“我回去就把它衝進馬桶!”

  噠噠的高跟聲音逐漸遠去,李閻低著頭沾著湯料,啃了兩口青菜。對麵茱蒂那碗雲吞隻動了幾口,

她連蘭桂坊都吃不慣,自然看不上銅鑼灣,廟街這些地方的排擋。
  李閻伸手把那晚雲吞端到自己身前,悉悉索索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嘀咕:“一開始真的綁架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剩下二百多萬叫我去哪而弄?五萬一場我一天要打五六場……”

  蘇廟街22號公寓,這座公寓別的都好,就是魚蛋加工廠的腥臭味太濃。其實李閻現在可以選擇住在福義大廈,那裏有空調,酒水,甚至女人。

  不過他還是沒搬。

  九龍城寨這地方白天采光很差,即使是正午,李閻還是覺得渾身一陣陰冷。

  “喵~”

  李閻笑眯眯地抱起這隻活潑的幼貓,小貓也不掙紮,小腦袋左顧右盼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房門上的號碼牌,沒有著急回到自己413號,而是走到阿秀母女住的411號,果然,房門是開著的。

  “阿秀,你家阿咪又跑出來,阿秀?”

  李閻輕輕一推門。

  “吱喲。”

  即使以李閻的意誌力,房間裏撲鼻的惡臭也讓他皺緊了眉頭,他幾乎無法想象阿秀這樣柔弱的女孩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的。

  “加工廠這麼臭,還不把窗子關好。”

  李閻放下貓,走過去把窗戶扣緊。

  “你找誰?”

  耳邊的沙啞聲音激得李閻頭發發麻,下意識抬起了膝蓋,但是想到這裏是阿秀的家,心轉電念轉踢為退,輕飄飄地向後退了兩步,定睛一瞧。

  粗糙又褶皺的皮膚,紫黑色的嘴唇緊緊抿著,雙眼像是死魚,戒備的眼神讓李閻想起了《七月十三》裏的龍婆。

  李閻心有餘悸地張張嘴:“你……”

  ……

  “雪姑七友七個小矮人~”

  “雪姑七友七個同埋條心~”

  “七個矮仔好多計~”

  “巫婆遇見佢地無覺好訓~。”

  阿秀抹了一把臉蛋,手裏捏著發皺的錢。一步一步爬上樓梯,嘴裏麵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一直走到家門前麵,才發現門沒有鎖緊,接著聽見門裏頭有男人的聲音傳出來,阿秀嚇得一張嘴,連忙推門走了進去。

  李閻站在凳子上,手裏翻弄著燈泡,廚房裏,婦人圍著圍裙,正翻炒著什麼。

  “阿秀,你回來了。”

  李閻向女孩點點頭。

  “閻,閻哥?”

  ”你家阿咪跑出去,我送回來,順帶幫你家換下燈泡。”

  “閻仔,待會在我家食飯。”

  婦人的聲音從廚房裏傳進來。

  “好啊。麻煩伯母了。”

  李閻看著低頭不語的阿秀,笑眯眯地說:“吶,阿秀,閻哥給你一百塊,你去買點豬肉回來好唔好?”

  “唔用,家裏都有的。”

  阿秀忽然抬起頭,笑容燦爛地回答。

  李閻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樣啊。”

  ……

  燈泡一陣劈裏啪啦的閃爍,然後亮了起來。

  桌上三人圍坐。

  ”吶,我就講一定行的啦。”

  “我還冇謝過閻仔一直照顧我家女仔。”

  “舉手之勞,伯母的叉燒味道很好。啊,不過也怪,窗戶關了這麼久,屋子裏還是這麼臭,我下次買點香過來,鎮邪驅鬼的。”

  “住慣了就好。”

  “我總是食白飯,實在唔好意思。”

  “大家街坊,冇什麼不好意思的。”

  婦人枯槁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阿秀還小,外麵咁亂,我一直都擔心她出事,我一把年紀就一個女兒,要是阿秀出事,我做鬼也唔甘心。你講呢。”

  李閻笑了笑沒再說話。這頓飯吃得還算和諧。

  “明天見。”

  “明天見。”

  “哐。”

  阿秀關上了門,她默默轉身,自己的母親坐在椅子上,臉色灰敗,一動也不動。

  麵對著門上411三個數字,李閻矗立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通號碼。

  “喂?”

  “紅鬼哥,大廈裏還有冇位置,我想搬過去住……“

  李閻語氣一滯,“紅鬼哥,我晚點打給你。”

  說著,他掛斷了電話。

  “喂?喂?”紅鬼對著電話叫了幾聲,隻聽見一連串忙音,“神神鬼鬼。”他嘀咕了一句。

  李閻對麵,一個穿著深紅色背心的黃毛走了過來,李閻認得他是花衫九身邊的打手。

  “樂哥要見你,說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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