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〇
湯蘭道:“那寢官之內,不但有很多的高手,而且也有著很多的兵刃、存糧,只要是水源不絕,他們可以住下很多年,不用出來。”
獨行叟道:“姑娘說的不錯,但老夫只有三日好活,無論如何,我也要在這三天之內等到他。”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造化城主的聲音,可以傳到此地,他寢居之地,距此不會太遠。就這山勢地形而言,這座石府是傾斜而下,水源應該由峰上取得,咱們雖還未到這座洞府的重要地方,但就山勢形態估計,行途已過大半,除非這座山侗直通絕谷。”
獨行望道:“不錯,那鐵門之內十丈,就是這座石府的重要所在。”
俞秀凡目光轉到湯蘭的身上,道:“姑娘應該知道,水源由何而來?”
湯蘭道:“賤妾區段之中的水源,由一座蓄水室中取得。”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湯蘭道:“水源來路似乎也經過人工修築而成,那水室之中,有一個芳杯口的泉洞,清水由那泉洞中湧了出來。除非有人扣上那泉洞的蓋子,泉水日夜不停。”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泉水日夜不停,那說明了水勢由山上流下,造化城主如若不守信諾,不肯和在下相見,咱們就截斷他的水源。”
獨行窒嘆息一聲,道:“只可惜老夫恐怕等不到那個辰光了。”
湯蘭低聲道:“水由泉洞湧出,是自山上而下,或是石府中泉水,小妹也無法肯定。”
俞秀凡道:“那很容易,在下只要仔細的看一下,就可以清楚了。”
這時,造化城主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道:“俞秀凡,你能搏殺大力劍士和迴旋劍客,已可證實了你武功的成就,具有一見本座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但閣下卻緊閉鐵門,以這石洞中的埋伏,攔阻了在下。”
造化城主道:“年輕人,稍安勿躁。半個時辰之內,本座會派人迎接閣下入府相見。”
俞秀凡高聲說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造化城主哈哈一陣大笑,道:“俞秀凡,當今武林之世,能被本座迎人府中相見的人,實是不多,算上閣下,也不過兩三人而已。
你可以利用這珍貴的半個時辰,想出伽心中所有的疑問,見面之後,本座都可以一一解答。”
俞秀凡道:“想不到俞某人竟有這份榮幸,但不知另外兩位,是何許人?”
造化城主道:“你能過關斬將,找到此處,除了有三分幸運之外,七分是你的真實本領,只此一樁,本座就理當啟門迎客了。”
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另外兩位麼,一是金筆大俠艾九靈,一是當代神醫花無果。”
俞秀凡嗯一了聲,沒有答話。
獨行叟突然高聲說道:“造化城主,咱們有約在先,在下留在造化城,只是客卿身份。十餘年來,幫你出力元算,為你搏殺了無數強敵。想不到,你竟然在區區身上暗施算計。”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住口!你積惡如山,早該一死。本座免你一死,就是要把你留在身邊效命。想不到你竟然敢見異思遷,為輔不終,針穿心臟,對你而言,那只不過是應得之果。”
獨行叟厲聲喝道:“造化城主,你打開鐵門,用不到俞少俠的快劍,老夫要先鬥鬥你。”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那一點微未之技麼,如是俞少俠有謙讓之心,本座在十招之內取你性命。”
獨行叟大聲咆哮,道:“你這卑下的小人,口蜜腹劍,誘騙老夫幫你十年,想不到你竟暗算謀害我,老夫要把你這卑劣的行為,昭告造化城,叫他們以老夫作為榜樣。”
造化城主冷冷道:“這地方深處山腹,沒有人聽到你的叫罵,你獨行望,也是綠林中稍有名望的人,想不到,行動竟如潑婦罵街一般。”
針釵湯蘭低聲道:“老前輩冷靜一些,保持冷靜,才能籌思克敵之策。”
獨行臾嘆口氣,道:“這人的惡毒陰險,大約在江湖之上,再也難找出第二個人了。”
俞秀凡低聲說道:“湯姑娘,勞請替我們護法,在下要盡這半個時辰的時光,儘量恢復我的體能。”言罷,盤膝而坐,閉目運息。
獨行臾回顧一湯蘭一眼,道:“湯姑娘,也照顧老夫一下。”也盤膝坐了下去,閉上雙目。
湯蘭就站在獨行皇的身側,只要她舉手一擊,立可把獨行叟斃於堂下。
只要她忽然間改變心意,出手點了俞秀凡的穴道,那將是大功一件,不但能再受造化城主的垂青,而且立刻會再得造化城主的重用。
她久歷江湖,經歷了無數的風浪,利害得失,明澈過人。她作了不少的好事,也作過不少的壞事,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一遇上特殊的機會,內心之中立刻就有了利害得失盤算。
一時間,心中念頭,疾如輪轉,起伏不定,竟有著迷恫訪惶,不知何去何從之感。
轉頭望去,只見俞秀凡和獨行望,都緊閉雙目,對她針僅湯蘭全無一點戒備之心。花花妃子轉回來歸,這條甬道上,目光可及處,只有她一個。
她如是突然對兩人下手,不但無人看到,也不會有人發出一良嘆息。
她心中算了又算,俞秀凡獲勝的機會太少,雖然有獨行叟拔刀相助,也沒有十之一二的勝算。
衡量過雙方形勢之後,湯蘭突然舉起了右手,一指點向俞秀凡的前肩重穴。
就在她手指將要觸及俞秀凡的前肩要穴時,腦際中忽然間掠過一個重新的念頭,頓然停下了手。
暗暗忖道:我湯蘭也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如是這樣的反反覆釐,造化城主,豈會看得起我麼。如是他內心看不起我,豈會再重用於我,制服了俞秀凡和獨行史後,那是自縛雙手,投入羅網了。
一念回轉,心意大變。凝神看去,只見俞秀凡面色平和,似乎是對她有著無比的信任。
輕輕籲一口氣,湯蘭緩緩向後退了兩步,雙手各握著一把金針,全神戒備起來。
念轉一轉,立時感到兩樣大不相同的心情。剛才是凶心熾烈,只管盤算著制服兩人,希望俞秀凡和獨行受能坐息人忘我之境;此刻,卻希望兩人在坐息中,仍能保持著一些清醒,萬一有什麼警訊的,兩個人也好起而迎敵。也希望半個時辰能快些過去,兩入能從調息中清醒過來。
這短短半個時辰,湯蘭卻有著悠長無比的感覺。
每一寸光陰中,都擔心有強敵來襲。
好不容易,等到了俞秀凡由坐息中清醒過來。緩緩睜開了雙目。
湯蘭輕輕籲一口氣,道:“好長的半個時辰!”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時光雖短,但姑娘卻經歷了半天天人交戰,脫胎換骨的一次解脫。”
湯蘭怔了一怔;道:“你………”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非大姊姊手下留情,那一指,就算不能取我之命,也必使我身受重傷。”
湯蘭道:“你怎麼知道的?”
偷秀凡道:“那是練武人一種奇異的感應。”
湯蘭接道:“如是我心意不變,想是已死於你的快劍之下了。”
俞秀凡道:“那時小弟正是真氣徐散之際,就算勉強閃避開去,但亦必身受重傷。但小弟相信大姊姊必可中途撤手,懸崖勒馬。”
湯蘭道:“你怎能有此想法,不覺著太過危險麼?”
俞秀凡道:“如是小弟沉不住氣,現在,豈不是已造成了大恨大憾的事?”
湯蘭輕輕嘆息一聲,道:“你雖然是賭,贏的太危險,我希望你以後別再這樣冒險。”
只聽獨行叟淡然說道:“湯姑娘!你沒有得手的機會,我相信俞少俠的快劍,會在最凶險的時刻中,脫鞘而出。就算是俞秀凡不肯出手,老夫的分光拳,也會及時而至。”
湯蘭呆了一呆,道:“老前輩也未入忘我之境。”
獨行史道:“不錯,我一直保持著相當清醒。”
湯蘭輕輕嘆息一聲,道:“看來,晚進的武功,實在和兩位相差的很遠。”
獨行叟道:“人貴自知,姑娘能適時罷手,對姑娘而言,那實在是一份幸運。”
湯蘭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