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仙籍 作者:中原五百(連載中)

 
V123210 2018-11-8 19:51:1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42960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07:07
第180章 獨鬥雙雄

  一人緩步而入,如眾星捧月而來,落座的人,此時都不禁起身。道

  庭玉樹,人間謫仙。

  往常聽膩了的話,平日裡多少覺得有些誇大,可在見到此人時,都覺得名副其實。

  石世龍見到蘇籍,眼神生出一絲複雜難言的波瀾。蘇

  籍向其微笑道:「石老弟最近風頭不小。」

  「原來他們也認識。」眾人心想道。石

  世龍苦笑道:「不過是些小打小鬧,哪比得蘇侯爺你。」付

  玉書見得豪氣過人的石世龍見到蘇籍,居然將姿態擺的很低,心頭大為驚異。要知道石世龍武功縱不及他,也不會差他多少。「

  看來蘇子思比傳聞裡還要厲害。」付玉書做下判斷。蘇

  籍輕輕頷首,又對付玉書道:「付大當家肯賞臉前來,蘇某感激不盡。」付

  玉書笑道:「蘇兄不要當我是惡客便成,你說要抽佣金,不知要抽取多少。」蘇

  籍微微一笑道:「這樣吧,以十招為限,付大當家和石老弟每能多接我一招,我便少抽取一成,若是你們能接住我十招,我分文不取。」

  饒是付玉書胸有山川之險,此時也被氣道:「若是我贏了你怎麼辦?」

  蘇籍笑道:「那麼付大當家想從我這裡要走什麼,我就給什麼。」付

  玉書道:「蘇兄大氣,那麼付某不才,就來試試蘇兄的高招。」石

  世龍卻道:「蘇侯爺,你說我們兩人是分別和你過招,還是一起向你出招。」

  蘇籍道:「當然是兩位一起更好,不然我怕兩位一無所獲。」

  他此話一出,群雄都覺得蘇籍過於狂妄。但

  石世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大鬆一口氣,對付玉書道:「付兄咱們一起向蘇侯爺討教吧。」付

  玉書神色陰晴不定,他武功極高,卻也看不出蘇籍的深淺。只這一點,便知道蘇籍當在他之上,而石世龍更是臉都不要邀請他聯手,可見自己單獨對上蘇籍著實沒有把握。他

  最終道:「好。」付

  玉書一答應,群豪都覺得此趟沒有白來。

  要知道蘇籍闖大禪寺終歸是傳言,而現在蘇籍要一人獨鬥兩大江湖第一流的人物,若是在眾目睽睽下取勝,必定比大禪寺之戰還要轟動江湖。若

  是敗了,半隻腳踏入神壇的蘇籍也將從上面跌落,從此明月山莊的聲勢亦要一落千丈,對他們也有好處。

  畢竟明月山莊太過於強勢,他們雖然能跟著喝湯,但更想吃肉。而

  此時作為賭注的青竹幫的少幫主常威,卻沒有人注意。常

  威第一想法就是開溜,結果剛走到外面,一隻大手就將他按住,他抬頭一看,正是父親武勝。

  武勝是常家的贅婿,常威的外祖父是持節都督,一方重臣,坐鎮揚州,可以生殺無官位之人,若是更進一步,便可以使持節,二千石以下官員皆可以生殺。不

  過有晉以來,除了開國三國公,也只有白帝城城主能使持節,所以能做到持節都督,便是世家大族出身,亦少之又少。正

  因家族如此顯赫,常威才如此囂張跋扈。

  之所以害怕付玉書,更多是因為常家和青竹幫的勢力在江淮,對於老巢遠在山東的付玉書鞭長莫及。而石世龍更只是個遊俠,殺了他,直接跑路,常家和青竹幫想報仇都不行。

  而常威屈辱簽下血書,不但是為了保命,心裡也存有藉著家族勢力,將來不認賬的心思,反正把眼前這一關熬過去。

  今次蘇籍召集群豪,武勝不出面,乃是對是否靠攏明月山莊有所顧慮,才派出常威,亦讓其見識一下豪傑。只

  是常威紈袴不改,惹了付玉書這等凶人。

  武勝離得不遠,很快有家人通報,這才連忙趕到。很

  快有人告訴他始末,武勝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常威外祖父常海位高權重不假,但說到底不是真正割據一方的諸侯,青竹幫在江淮風生水起,那也是沒有盲目擴張的緣故。抬舉他的人說他是江淮霸主,在真正的大勢力眼中,青竹幫和常家並非不可招惹的存在。

  但見到兒子斷了一臂,武勝氣也消了不少。他

  本待一巴掌拍過去,最後也作罷,道:「這禍事還沒完,你給我呆著,哪裡都別去。」武

  勝很快給常威塗了藥膏,繼續道:「若是蘇子思壓服了這兩人,以後你就老老實實回揚州去,不許出去惹是生非。」常

  威道:「若他輸了?」武

  勝惡狠狠道:「那這兩人就別想活著走出江陵。」

  他料得到石世龍和付玉書縱勝過蘇子思也怕是慘勝,自是不肯讓兩個仇家安穩離開。若

  是蘇籍勝了,他自是不會有報復的心思,顯然蘇子思打定主意要招攬群豪,這兩人便是輸了,蘇籍也不會讓他們出事,否則誰還肯跟著明月山莊。兩

  父子計較間,蘇籍和石世龍、付玉書已經到了春風細雨樓中間的舞台。十

  招對於高手也不過倏忽之間,眾人覺得兩人聯手,縱使勝不過蘇子思,怕也能撐到十招外。

  付玉書對著圍觀的群豪道:「你們看熱鬧,也要小心自己的命。」

  群豪心頭一凜,也知道頂尖的高手之爭,不但逸散的勁氣也威力絕倫,而且對觀戰之人的精神衝擊也決計不小。故

  而有些豪傑暗自往後退,但也有人極為自信,靠得更前。石

  世龍沉默不語,他當初被蘇籍一腳便踢進湖水裡,自是知道蘇子思有多可怕。如今他雖然邁入通幽境,遠勝昔日,但蘇籍給他的感覺,更加混芒難測。如

  天上明月,可望不可及!

  上一次帶給他這樣感覺的人物便是草原的獸神。不

  過獸神更可怕。明

  月好歹可以望,而獸神如大日,看一眼,都覺得雙眼刺痛,十分難受。故

  而雖然同付玉書聯手,石世龍亦無取勝的把握,只是想挺過十招而已。

  蘇籍淵渟嶽峙,對兩人道:「你們亮兵器吧。」付

  玉書道:「你不用?」蘇

  籍含笑道:「不想傷人。」

  他越是這樣,付玉書越是氣大,但心頭警戒更甚。

  他知道蘇籍縱有挑動他心神的意味,怕也是有極度自信己身實力的緣故。石

  世龍道:「付兄你有一把叫繞指柔的軟劍吧,恰好我的兵器是西漠百煉鋼所制作的烏茲刀,咱們配合一下,總不至於讓蘇侯爺小瞧了。」

  付玉書點頭,道:「等我出手時,劍自然會出現。」

  石世龍笑道:「那我就先獻醜了。」

  他從背上取出長刀,將上面的布條扯開,登時有刺眼的光芒出現,群豪見到,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刀

  芒漸漸斂去,上有血槽,讓人一見之下,就心裡煩悶欲吐,如登臨修羅殺場。

  蘇籍見狀,欣然道:「石老弟,我有點期待你的刀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2:59
第181章 滴水穿石

  石世龍道「定不會讓蘇侯爺失望的。」他

  從一開始見到蘇籍,便將姿態放得很低,此時一改低眉順眼,變得如剛進來一樣顧盼雄飛。這

  種飛揚跋扈的氣勢,純粹是從屍山血海中累積出來。

  付玉書因為所處位置,更能感受到石世龍那種一刀在手,近乎至狂妄的自信。這種同此前大相庭徑的轉變,亦是付玉書想看到的。

  若石世龍依舊膽怯蘇籍,這聯手,不要也罷。他

  雙眼微微眯著,整個人越發清淡虛無。好

  似石世龍是光,他便是光下的影。兩

  人武功,只從氣質上,著實兼容,在場不乏有武學大家,意識到這一點後,都覺得兩人聯手,甚至有勝過蘇子思的可能。且

  隨著時間推移,付玉書和石世龍的氣勢愈發渾融交錯。如

  果一昧讓兩人配合下去,爆發出的勢與力,絕非疊加起來那樣簡單。蘇

  籍依舊不動。

  他含笑玉立,以欣賞的姿態注目眼前一切。

  任誰注意到他這份神情,都不禁感慨,只論風度,人間確實難再有第二個蘇子思。畢竟旁人如此,未免會讓人覺得做作、狂妄,唯有蘇籍如此,教人覺得理所當然。

  付玉書和石世龍的氣勢融合沒有無休無止的進行下去,因為蘇籍的神態,讓他們心靈的鍥合有了一絲破綻,下意識產生念頭,即使他們氣勢攀升到頂峰,也會被蘇籍從容瓦解。

  雜念一生,精神的交融自不能達到極度圓滿。

  兩人都是高手,知道這一絲雜念,正是蘇籍無招之招。

  通幽高手已然不限於拳腳,精神層面的交鋒,亦是十分重要的一環。

  但不能超脫天地,精神依舊要依賴物質。

  石世龍一聲暴喝,率先出刀。烏

  茲的刀光是人想像不到的迅速。刀

  身無比流暢,好似不會受到任何阻力,將速度發揮到極限。直

  到刀光劈中蘇籍清虛淡然的身影,群豪耳朵才響起刺耳的刀鳴,內功越深的人,受到的影響越大。因

  為這一刀劃出的音爆,對真氣有奇特的影響力。內

  功越深,真氣越是渾厚,動盪起來,越是難以安撫。

  而且刀鳴如同一點火種投進乾柴裡,故而難說是石世龍有意為之。

  觀戰群豪,只有少數人不起波瀾,沒有受到影響。故

  而只有這少數人才能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場上。

  刀光劈中蘇籍那一刻,似乎時光蕩起了漣漪,蘇籍明明被劈中,可是又實實在在全身而退,一根手指彈在刀身上。

  頃刻間爆發出比剛才更加顫慄的刀鳴。而

  給人的觀感,就像是烏茲的刀身做了一根琴弦,蘇子思只是從心所欲,撥動琴弦,奏出山崩海嘯般的琴音。琴

  音如浪潮,瞬息間將石世龍淹沒。付

  玉書終於動了,在琴音的狂潮裡,一道劍光若一葉扁舟,駕馭其上,看起來岌岌可危,但始終沒有翻覆。

  反倒是藉著浪潮,變得愈發迅疾,且變化無端。

  石世龍被蘇籍彈指一震,內息大受震盪,一口真氣尚需片刻回覆,才能再度應敵,若是蘇籍趁勝追擊,他必定完敗,但付玉書出劍的時機妙到毫巔,恰好將蘇籍追擊的攻勢遏制。他

  深知自己刀法的威力,因此更知蘇籍輕描淡寫的一指,絕非表面那樣輕易,只是蘇子思天生的風采,讓人覺得這一切很是順遂。

  付玉書看得更真切。蘇

  籍彈出的指頭赫然有一滴細小的血珠從指肚滑落。

  畢竟是血肉之軀,蘇子思又沒有金剛不壞的神功,當然不能毫髮無損接下石世龍一刀。

  飄忽不定的劍光在霎時間變成筆直的一根線,然後是十根百根,若如絲春雨。這

  劍法的綿柔,足以教當世任何一位劍法名家驚嘆。

  付玉書都有這種感覺,今後他未必能使出同樣一劍來。

  強大的劍招,需要無比強大的對手才能激發出來。

  蘇籍面對這綿柔細密的劍雨,由衷一聲感嘆。

  嘆息聲未曾全數發出,未曾受傷的另一根食指輕輕一彈。

  這次彈的不是刀,不是劍,而是那一滴仍在虛空的血珠。一滴血受到了蘇籍指力的牽引,穿透劍雨,正中付玉書手部的太淵穴。唯

  有旁觀的石世龍看得最分明,蘇籍彈血珠那一下,瞬息間竟有九十九種變化,故而在血珠上疊加了無可想像的力量。滴

  水可以穿石這

  是傳說中滴水穿石的功夫。據

  說自天陽子後,再無人重現這一神技。這

  需要將道家綿掌的功夫臻入化境,並領悟其深刻的道理,才能將其實現。

  只是蘇籍知道,滴水穿石的能耐,他大師兄柏陽子許多年前已經做到了。只是大師兄不喜歡人前顯聖罷了。

  初次在實戰中使出,蘇籍無悲無喜,只是好似做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太淵穴是手部要穴,被蘇籍一滴血珠擊中,付玉書如遭電擊。

  但原本細細密密的劍雨,仍是循著慣性往蘇籍身上招呼過去,但沒有了後續的變化,顯得呆板。

  蘇籍受傷的手結了一道手印。「

  臨。」

  無形的氣幕將劍雨消融。但

  一道霹靂似的刀光,在劍雨消融的情勢下,轟然出現。氣

  機流轉下,氣幕在消融劍雨時,自有一絲空隙,這機會給刀光完全把握住了。

  蘇籍始終恬淡的神情終於閃過一絲驚訝。石

  世龍絕無窺視出他臨字訣氣機流轉奧妙的境界,只是其戰鬥的天分,著實驚人,僅憑直覺,把握住這千載難逢的戰機。

  猶如兩軍相爭,一方前軍大敗,正要後方不穩時,一隻奇兵殺出,馬上就要改寫戰局。蘇

  籍退了一步。

  他這一退,群豪中既有驚嘆,也有惋惜。

  蘇籍這一退,實在玄妙,直接讓石世龍的刀光落空。

  但也將原本佔盡的上風讓出去。

  戰局的結果,將從蘇籍的穩操勝券變得撲朔迷離。

  而且這當是第三招了。十

  招倏忽而過。有

  高手暗自感慨,蘇子思太託大,若無十招之約定,即使石世龍有此奇招,蘇籍也是勝面更高的一方。一

  旦心裡有了這十招約定,等於自縛一手。但

  是他

  們心頭之念剛閃過,蘇籍竟往前踏了一步。

  他此前的一退好似蓄力,往前這一步,便如弓弦拉滿,力道蓄足。春

  風細雨樓,直接生出劇烈的搖晃。

  蘇籍往前這一步的力量,遠比場面上表現出的還要大。肉

  眼可見,蘇籍頭頂冒出冉冉白煙,隱約要聚起一朵蓮花來。他

  直接朝刀尖拍出一掌。「

  三花聚頂掌」有

  高手登時認出蘇籍掌法的來歷。

  天下掌法論剛猛自是以大禪寺的大金剛掌為最,可說到剛柔並濟,自是首推三花聚頂掌。

  若是蘇籍頭頂聚起三花,便是天陽子一般無二的境界,幾乎是此世無人可敵了。

  饒是蘇籍沒有顯現三花,可這一掌,仍是驚世駭俗。其

  實如果有清微五子在場,就會發現蘇籍的三花聚頂掌並不正宗。因

  為蘇籍並非完全的剛柔並濟,而是剛多過於柔。如

  果大禪寺的高僧在此,就會發現蘇籍這一掌,頗有大金剛掌的韻味。

  首當其衝的石世龍,真切感受到蘇籍掌力的驚悚恐怖。

  他幾乎絕望。

  烏茲的刀氣完全承受不住這一掌的力量,百煉的刀身,發出脆響,竟有崩裂的趨勢。滋

  滋一

  劍斜斜飛出,劍尖凜凜絕刺,目標正是蘇籍右手的太淵穴。

  蘇籍看了劍主人一眼,付玉書已然將持劍手換成了左手。劍

  勢更加刁鑽毒辣,甚至比右手劍還要厲害。「

  蘇子思這一掌力道已經到了實處,怕是能發不能收,這一劍又迥異尋常,只怕蘇子思要吃虧了。」一名武學大家暗自點評。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2:59
第182章 蘇籍之謀

  群豪中眼力高明之人都看得出這一劍的微妙,甚至於瞭解這一劍成敗的重要,若勝,明月山莊就此累積出的勢頭,便要被遏制回落。

  這一劍將決定江湖大勢,甚至牽涉到廟堂紛爭。

  他們心念電閃間百轉,而結果很快出來。烏

  茲刀飛天而起,石世龍整個人被砸出中央的舞台,而一把細柔長劍刺破了蘇籍的右袖,衣袂粉碎。卻

  無想像中的鮮血橫流場景。

  劍尖停留在蘇籍右手手腕半寸外,再不能前進一絲一毫。一

  根根如有實質的紫色氣絲將劍身綁縛住,往前蔓延。

  鏗然一聲,氣絲將付玉書虎口震裂。

  他再握不住細柔長劍,倒退兩步,將手背著。仍

  有人看到他背負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蘇

  籍輕聲道:「承讓。」整

  個春風細雨樓寂然無聲。僅

  是五招,兩大足以位列仙籍的高手,便敗在蘇子思手中。「

  大禪寺之事是真的!」此

  時群豪心裡確鑿無疑。

  一入通幽,半步神仙,即使境界更高的「具體」,要擊敗通幽高手,也不是三拳兩腳的事。

  何況蘇子思是以一敵二。而

  且適才蘇籍最後一招,分明是清微教鎮教神功先天氣功。

  這門神功,故老相傳,修行越深,威力越是莫測,練到最後可以飛仙!

  清微千年修行這門神功的寥寥無幾,而蘇子思怕是成就最大的一位。

  「難道蘇子思將來真的有望飛昇成仙?」

  蘇籍清悠玉立,彷彿超脫世外。忽

  然間輕輕笑了笑,打破塵寰。他道:「諸位,咱們各自入座吧。」

  寂靜被打破,付玉書將雙手顫抖止住,撿起長劍藏歸己身,對蘇籍道:「多謝莊主留手之恩。」

  蘇籍含笑道:「不曾留手。」石

  世龍運功片刻起身,道:「蘇侯爺,老石來日再來挑戰你,今日就此別過。」蘇

  籍悠然道:「靜待石老弟神功大成之日。」

  石世龍朝蘇籍拱手,就此別過。春

  風細雨樓之人引群豪入座,付玉書不曾走,對蘇籍道:「蘇兄大氣,竟能放石世龍走,留著他來日再挑戰你。」

  蘇籍微笑道:「石世龍的武功很特別,以戰養戰,縱使失敗,也不能使其挫折,反而能讓他心性受到磨練,變得更加堅韌。而且他受了傷,很快就好了,功力似乎在剛才短短時間都有所精進,實在教人大開眼界。」付

  玉書道:「蘇兄看出這一點,還能容他,著實教我意外。」

  蘇籍淡笑道:「為何不能容,天下高手越多,才越有趣,何況世間武功,再如何特別,也不及我的武功。」

  付玉書道:「先天氣功不愧是內家正宗,武學源流,如今付某更想見識一下能和先天氣功齊名的金剛不壞神功了。」蘇

  籍笑了笑,向他道:「付兄若是最近沒緊要事,想不想隨我一起見識下大禪寺的諸般絕藝。」

  付玉書神色一凜,道:「蘇兄是要再上太室山?」蘇

  籍點頭,輕輕道:「付兄願意麼?」

  付玉書稍作遲疑,知道這是蘇子思要他站隊了。若是他拒絕,蘇子思未必會殺他,只是從此以後,梁山水泊怕是再不能和明月山莊交好。

  梁山水泊仗著天險,著實易守難攻,可是若蘇子思一句話,要斷梁山的物資,只怕用不了多久,梁山就得分崩離析。

  即使這樣一來,對明月山莊也不是好事。

  畢竟梁山向來對明月山莊的商隊保護有加。

  「久聞大禪寺降龍伏虎二羅漢之名,玉書早想見識了。」他糾結片刻,仍是決定跟著蘇籍走。

  畢竟以蘇籍現在的聲勢,重回清微教絕非做夢,而是大有可能成真的事。屆時蘇籍有明月山莊和清微教做後盾,便是要坐斷東南,也不是難事。梁

  山明面上不怕官軍,那也是因為大晉朝廷未動真格。真要到蘇籍如日中天時,他再站隊,只怕要敬陪末座,而且撈不到半點好處。

  甚至屆時蘇籍怕是連大晉朝廷都不怕,碾碎他梁山基業,只會比現在更加輕易。

  但這樣一來,確實把大禪寺得罪了死了。不

  過大禪寺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理念本就和梁山有衝突。

  因為梁山干的就是殺人放火的事。

  大禪寺一直試圖渡化梁山,掌控山東。便

  是如今,梁山之中,也有幾個佛門出身的頭領。而

  且勢力遠比幾個道門出身的頭領要大。

  他作為大當家,雖然能平衡,卻因為道門對梁山不感冒的緣故,導致佛門勢力越來越大,幾乎有動搖他大當家地位的趨勢。

  此次來江陵,想挑戰蘇子思,也是為了借蘇籍揚威,從而壓制內部的矛盾。

  如今失敗,他回去,手下那幾位佛門出身的頭目,怕是更加蠢蠢欲動。既

  然如此,還不如跟著蘇子思干。只

  是這樣一來,也得防著蘇籍吞併梁山。

  但從以往蘇籍的行事作風來看,蘇籍並非那種蠻橫霸道的狠人,而且他心胸開闊,能放揚言要再次挑戰他的石世龍走,足見能夠容人。付

  玉書考慮再三,自是選擇了站在蘇子思這一邊。蘇

  籍欣然道:「此行江陵,最大的收穫便是認識了付兄。」

  明月山莊經營江東,暫時用不上梁山,但是將來天下有變,明月山莊想要過江,梁山便可以呼應。

  而且付玉書是江湖中少有文武全才的人物。

  明月山莊要做大事,就少不得這樣的人才。

  如今自己把頭開好,後面花七自有辦法使其傾心歸附。

  蘇籍此刻也心頭放下一件事,離他重回清微,越來越接近了。「

  當年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也到了要揭曉的時刻。」這

  個真相,不但是蘇籍的心結,更是沈興國的遺願。蘇

  籍心裡很清晰知道,如果得知真相,他念頭圓滿,甚至可能真正衝擊進入坐照的境界。武

  學到了後來,精神的完滿和突破,變得至關重要。接

  下來群豪各自入座,蘇籍便去後院換衣。剛

  剛換上新衣,便有人私下來求見他。

  來人蘇籍並不意外,正是青竹幫的幫主、常家的贅婿武勝。同

  樣是贅婿,武勝當然遠不如那位白帝城的李城主,但此人也是個狠角色,近些年做的事,很是可圈可點,連花七都認為他是個人物。而

  且揚州那位常都督,更是丹陽子的俗家弟子。這一層身份,若非花七親自查證,便是蘇籍都難以相信。

  故而武勝到訪,蘇籍內心還有些玩味。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2:59
第183章 多麼痛的領悟

  「見過侯爺,這是青竹幫旗下的產業名目。」武勝戰戰兢兢地拿出一摞賬目和名冊,附有許多地契。

  蘇籍看也不看,那些名冊賬目地契自發地飄到一旁的書架上,擺放整齊,不曾散亂。

  武勝半是惶恐半是欽讚道:「侯爺的控鶴功當真出神入化。」

  蘇籍淡然道:「武幫主何必如此謹小慎微,你便是要裝作害怕我,也多少出點冷汗吧。」

  武勝忙道:「見到侯爺,我是嚇得汗都不敢出。」

  蘇籍莞爾,說道:「武幫主還是個妙人。」

  武勝不接話了,臉上仍是漫布惶恐不安。

  蘇籍道:「其實十個青竹幫的產業我也不放在眼裡,只是個由頭罷了,武幫主應該明白。」

  武勝道:「侯爺富可敵國,自是不在意我這點傢俬,這也只是小可一點心意,希望侯爺不要嫌棄。」

  「富可敵國?幫主這話說得不怕引來朝廷治我罪?」蘇籍眼睛微微泛白地看向武勝。

  武勝想起傳聞,登時大汗不止。之

  前多少是裝作害怕的樣子,現在是真怕得要死。白

  眼殺人可不是開玩笑的。蘇

  籍大笑,拍他肩膀道:「現在你這般出汗,是不是不怕我了,所以汗敢出來。」

  「我……」武勝心裡罵了蘇籍一萬遍,但面上卻一點都不敢得罪這位蘇侯爺。

  蘇籍道:「武幫主還是帶令郎下去療傷吧,你瞧,你來見我,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武

  勝知道蘇籍言下之意是他還不夠格跟他談事,要讓自己的岳父常海來。可

  正是岳父不想跟蘇籍有什麼明面的牽扯,才叫他來。

  他縱橫江湖半輩子,第一次這般進退兩難。若

  是蘇籍之前沒勝過付玉書和石世龍的聯手還好,現在蘇籍五招敗了那兩人,可見除非那幾個老怪物,天下是沒有人能把蘇籍制住了。即

  使內庭那位太監們的老祖宗,現今都未必能拿下蘇籍。

  這人又不是遊俠兒,勢頭已成,即使清微都不再派人來追殺他,他們這些人自是不在對方眼裡了。

  武勝遲疑片刻,聽見蘇籍輕哼一聲,顯然有所不耐。

  他靈光一閃道:「侯爺我聽說公主殿下到揚州了。」轟

  的一聲,青竹幫的武幫主被扇飛出了房門,臉腫脹成了豬肝色。他

  心裡滿是疑問,不是說蘇籍和南康公主很曖昧麼,他暗示蘇籍以去見公主殿下為由頭,到揚州跟老泰山會面有什麼錯?

  蘇籍在房裡蹙眉不已,南康跑出京城幹什麼。明

  月山莊可沒有收到官面的消息說南康出京的事,看來這是南康自作主張。天

  家自有規矩和守衛,南康怎麼出來的。

  他又有點為南康擔憂,畢竟當年那些刺客,未必就此死心,留在京城顯然更加安全。「

  我擔心她是因為玉真的託付,還是因為她呢?」蘇籍心下頗有些糾結。

  「也是許久未見了。」蘇籍一聲嘆息。

  隨後他施施然走出去,群豪各自安坐,見到蘇籍出來,同時起身,眼中敬畏,要比蘇籍初來時真切得多。

  坐照高手早已是武林神話,十年難得一見,故而如蘇籍這般人物,更顯得可畏可怖。

  江湖,說到底還是以武為尊。

  只不過若是坐照高人在此,倒是可以說一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許

  多人心裡想到,彷彿這樣,顯得蘇籍也沒有那麼可怕了。蘇

  籍微笑道:「諸位開懷暢飲便是,不必拘束。」「

  哈哈哈,蘇侯爺,老曹晚來一會,還請恕罪。」一人逕自走入大廳,虎背熊腰,只看面相,比石世龍還要豪氣,而且還很闊氣。

  這人便是漕幫幫主曹變蛟。

  蘇籍向他看去,說道:「原來是曹幫主,蘇某有失遠迎了。」曹

  變蛟笑道:「我一介草民,哪能勞煩侯爺相迎。這番遲來,乃是為侯爺準備了一件禮物。」

  付玉書陰測測道:「曹幫主富甲天下,這禮物料來很是不凡吧。」

  曹變蛟此前本來是要來找蘇籍麻煩的,但見到蘇籍收拾掉他和石世龍後,便沒有冒頭出來,此時還改稱是準備禮物所以來遲,弄得付玉書心頭火氣不小。

  曹變蛟含笑道:「比起蘇侯爺,我這點家當算得了什麼。不過這禮物倒也配得上蘇侯爺身份。」付

  玉書道:「什麼禮物,曹幫主要不要讓大夥開開眼界。」

  曹變蛟道:「一身符合蘇侯爺身份的行頭。」

  群豪中有人道:「蘇莊主有紫綬仙衣,哪裡還有什麼行頭能比得上它?」付

  玉書神色微變,暗道:「這老泥鰍倒是捨得下本錢。」

  他已經猜到曹變蛟獻出的怕是見龍甲。見

  龍甲據說是真正的龍皮製作,刀槍不入的功效倒在其次,更難得是水火不侵,若是在海裡使用,還有神奇的作用。只

  是光是龍皮製作,這見龍甲便犯了皇家忌諱。曹

  變蛟獻出見龍甲,倒是沒安好心,想必要給蘇籍和皇家之間添點堵。但

  這見龍甲到底價值連城,倒不能說禮輕。曹

  變蛟拍拍手,三名妙齡美人托著一玉盤,上面呈著黃金軟甲,似有一條龍盤旋其上,若隱若現。

  蘇籍微笑道:「原來是見龍甲,曹幫主如此厚禮,在下感激不盡。」他

  也不推脫,直接叫人收下禮物。群

  豪聽得是見龍甲,暗自一震,蘇子思既然認得見龍甲,卻一點都不避忌,果真底氣十足。

  蘇籍底氣越足,他們反倒是對明月山莊越有信心。

  曹變蛟也暗自鬆了口氣,見到付玉書輕易敗在蘇籍手上後,他便沒了和蘇籍爭雄的心思,但付玉書又見過他的見龍甲,難保付玉書見他縮頭,不因此找他麻煩。

  所以曹變蛟乾脆將見龍甲送出去,一來這是試試蘇籍的底氣,二來蘇籍收下,總歸不能不承情,也算了主動賣個好。曹

  變蛟來到,群豪本以為又有好戲看,哪知道老曹也不想和蘇籍為敵,群豪內心多少有點失望,不過見狀,也更覺得如今蘇子思大勢難擋。春

  風細雨樓的美酒佳餚算得江淮一絕,即使皇宮之內的御廚,在淮揚菜的造詣也不過如此。群

  豪拋開心思,開懷暢飲。他

  們內功精深,千杯不醉。只是歌舞管弦下,多少起了酒興,於是有人大著膽子請蘇籍做一首詞,以助興致。他

  們知道蘇籍近些年來,可是很少出新作了。且

  無論蘇籍為人如何,那些詩文,當真是不朽之作。只

  是蘇籍詩篇萬古傳,讀久了也不覺新鮮,自然更希望來點新的。

  蘇籍在眾人起鬨下,含笑道:「曾經夢中偶得一句,便唸給大家聽吧。」眾

  人道:「只一句可不夠。」蘇

  籍笑道:「只這一句,大家不聽便罷了。」「

  聽。」群豪齊聲道。蘇

  籍便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果真只此一句,再無下文。群

  豪聽得心癢難耐,叫道:「這一句怎生夠?」

  實在是這一句氣勢磅礴驚人,如天上人所作,哪是人間俗子能為。但

  顯然通篇詩文,又不止這一句,眾人心裡迫切想知道下文。任

  憑群豪如何催促,蘇籍只不開口。

  最後群豪只得罷休。也

  就是蘇子思,要是換了別的人,非得刀架在脖子上。

  當也有人好奇什麼是黃河,便有人嘲笑那人是大老粗,因為五年前那場大地震,大河上游地貌改變,泥沙混入大河,於是這大河便改稱黃河了。

  大河依舊寬廣,只是水濁,如同這世道。

  於是有不少人說,等到大河水清,這天下才能徹底太平。其

  實大河水濁,只是苦了那些以大河為生的百姓,食肉者,用的仍是好水。一

  夜暢飲,蘇籍竟也不說他召集群豪目的,只是說要大宴十天,請諸君務必不要離開。而

  且春風細雨樓歌舞不絕,有吳娃起舞,能醉芙蓉。雖是寒冬,也讓人覺得到了陌上花開緩緩醉的江南。天

  光大白時,蘇籍單獨請出刀王吳柏生。

  他道:「吳老,有一件事須得麻煩你。」

  刀王道:「您儘管吩咐。」

  蘇籍對他傳音道:「南康公主落腳揚州,我想請吳老暗中看護一二。」吳

  柏生早聽過蘇籍和南康公主二三事,所以很是理解地笑道:「比不讓公主少一根頭髮。」

  蘇籍道:「若遇到大難事,吳老可派人去白帝城。」

  白帝城忠誠皇家,而且藏龍臥虎,蘇籍也放心他們。只

  是南康私下出來,未必肯讓白帝城之人知曉,所以這是以防萬一的策略。

  他知道南康是來找他的,也知道南康心裡想逃離京城,到處走走。無

  論如何,他都希望南康開心一點。

  他已經很對不起玉真了。

  現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從群豪裡選出能和他一起上大禪寺的人。

  兵貴精,也貴多,選人的過程,頗是耗費心力。他

  要做大事,兒女情長自得放一放。安

  排好南康的事後,蘇籍獨處,夏天卻來到他身邊,道:「你倒是和我想像的越來越不一樣了。」蘇

  籍知她意思,道:「以前我只想做一個好吃懶做的人,現在目標仍是不變,可是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懶散過一生,是那麼不容易,因為一不小心就得讓人當豬一樣宰了。」

  他心裡補了一句道:「便是豬,我也要做主自己的命。」

  多麼痛的領悟啊,想念老頭子在的第無數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3:00
第184章 俠客行

  千古江陵。

  蘇籍漫步江陵城的街道。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蘇

  籍對夏天道:「你看到了什麼?」  夏

  姑娘道:「螻蟻。」在

  目標是魔門女帝的夏姑娘眼中,這些販夫走卒不就是螻蟻麼?不

  值一提,不值一哂。

  蘇籍笑了笑。夏

  姑娘以為他在嘲笑她,問道:「你又看到了什麼?」蘇

  籍悠然道:「輪迴的人,輪迴的事。」夏

  姑娘道:「你信命?」

  蘇籍道:「我信世間發生的事,過去也發生過,存在過的人,過去也存在過,因為這天地太大了,歲月太久遠了,一定會開出相同的一朵花。」

  夏姑娘道:「那做一切事,是不是沒了意義?」

  蘇籍笑道:「為何一定要有意義?」夏

  姑娘道:「你做的事對你有意義嗎?」

  蘇籍道:「沒想過意義什麼的,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

  夏姑娘道:「我覺得你要是沒這一身本事,早該死了。」

  蘇籍道:「是啊。」若

  沒有老頭子,他早也該死了。一

  輛馬車行駛過來,囂張跋扈,在鬧市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旁的行人紛紛讓道。蘇

  籍和夏天在路當中。

  魔宗的少女可沒有讓道的習慣,而且身邊有蘇籍。蘇

  籍只瞧了那馬兒一眼。

  馬兒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雙膝軟倒,任憑車伕如何驅使,再不肯前進一步。如果是草原的馭獸師就會從馬兒眼裡察覺到它像是見到了百獸之王的情緒。

  普通的獸類,見到傲嘯山林的獸王,自然嚇得六神無主。蘇

  籍不是獸王,但他的生命層次比獸王高出許多,馬兒也是獸類,憑本能感覺到蘇籍那一眼帶來的無盡威壓。

  「怎麼回事?」車裡傳來一聲貴婦的詢問。

  高傲而冷淡,一聽就知道她不通人情,或者說不通下等人之情。

  這世間,人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此

  為天下共識。

  「夫人,前面有人攔路。」車

  簾掀開,貴婦露出高貴美麗的頭顱,脖頸似天鵝般欣美,肌膚似天鵝絨一般雪白。她

  至少有三十歲了,仍是美麗。

  這是用無數金錢留下來的美麗。歲月不曾敗美人,那美人要麼很有錢,要麼武功很高。武功高的女人,也一定不差錢。

  美麗的貴婦瞧見馬車前面的人一怔。蘇

  籍淡淡道:「小晴兒,你仍是不懂事。」

  貴婦認得蘇子思,她家是江東的世族陸家,世世代代都是清微教虔誠的信徒。她囂張跋扈,她無理取鬧,她嫁了個如今官至太守仍是被她當牛馬驅使的丈夫,連她父兄都管教不了她。即

  使生有一兒一女,她仍是驕橫不改。唯

  獨在一人面前,她卑微如草芥。

  便是眼前人。

  「蘇……子……思。」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叫出這三個字的。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叫出了聲。蘇

  籍道:「以後不要叫我的字,我不喜歡。」貴

  婦從車伕手上奪過鞭子,向蘇籍揮過去。江東陸家的千絲萬結鞭法本來無比精妙,在她這一下使出來,完全沒有任何美感,只見無盡的恨。鞭

  子還沒到蘇籍身上,已經斷為千百節,貴婦嬌嫩的虎口,鮮血淋漓。

  縱然她驕橫無禮,但也是個大美人。

  旁人瞧見不免吐槽蘇籍不懂得憐香惜玉。

  貴婦似被疼痛驚醒,這一幕和許多年前何其相似。他

  一點都不肯讓她。蘇

  籍道:「我知道我被逐出羅浮後,你千方百計打聽真相,想要幫我洗去冤屈,所以今天我不殺你,只是也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馬兒感到那股威壓消失了,開始站起來,緊接著是貴婦的鞭子,馬車飛馳離去。道

  旁一個孩子哇哇大哭,似乎和父母走丟了,並被剛才貴婦的凶悍嚇到。

  蘇籍走到他身邊,將他抱起來,輕聲道:「不哭呢。」帶

  著他去街邊的一個老人身旁,買了一串糖葫蘆,還多給了五文錢。夏

  天道:「你對老人和小孩都能和顏悅色,對著你的舊識,卻冷漠無情,實在教人沒法理解。」

  蘇籍道:「我認識她,但她行事,是我不喜歡的那種。我勸過她,她不改,我自是繼續討厭她。」

  夏天道:「她不過蠻橫了一點而已。」

  蘇籍道:「可以想像,她傷害了許多無辜的人。只是我很虛偽,所以她才活著。而且我找了個理由,像她這樣的人很多,殺之不盡。」夏

  天道:「她是貴族,這些螻蟻在她眼中本就不值一提,只是想不到,你會在乎這些螻蟻。」

  蘇籍道:「不是在乎,是尊重。尊重生命。」夏

  天道:「那你該做一個和尚,只吃素。」蘇

  籍道:「我自己也是生命,所以我尊重自己,我喜歡吃肉。」

  小孩子吃到了糖葫蘆,露出開心的笑容。

  蘇籍將他放下,然後離開。

  很快有一對中年人找過來,看到吃糖葫蘆的孩子,夫婦倆大喜,孩子沒有丟。只是他手裡的糖葫蘆是誰買的,夫婦倆很是疑惑,孩子開口說是一位神仙哥哥買的。

  「虎頭會說話了。」夫婦倆大喜,這是孩子第一次說話。

  「這一定是藥師王菩薩顯靈。」「

  咱們將虎頭的名字改做藥師吧。」多

  年以後,這位叫做藥師的孩童仍是一眼認出了蘇籍。

  那時,他已經名震天下,吃過無數糖葫蘆,卻再沒有小時候的味道。蘇

  籍也不知道,他請吃糖葫蘆的小孩子,將來會有何等的造化和際遇。而

  賣糖葫蘆的老人不停咳嗽,望著蘇籍遠去的方向,搖了搖頭道:「你轉移命格在他身上,是知道自己要失敗了麼?」牆

  角延伸出一道暗影,向老人跪倒,道:「拜見閣主。」

  老人淡然道:「兵主我已經找到了,以後我要悉心教導他,所以天涯海閣的事,以後都交付給副閣主處理。」「

  諾。」「

  這是天涯令,你拿去給那位騎乘的盧的年輕人。」「

  閣主,他不是咱們天涯海閣的人。」

  「但他是神殿的主人。」

  暗影不甘的接過令牌,他不能違背閣主的命令。

  可他腦海裡響起副閣主的話。「

  天涯海閣不是神殿的附庸。」

  …

  …這

  天夜晚,改名藥師的孩童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老爺爺說自己是神仙,說要教他兵法和武功。後

  來他學成了一身幾乎無敵於世的武功,和曠古爍今的兵法,從第一次領軍開始,從沒有戰敗過。

  別人問他從哪裡學來這兵法和武功的,他總是沒法解釋。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他是從夢裡學來的。…

  …

  蘇籍回到春風細雨樓,提筆寫了一首詩。

  詩的名字叫做《俠客行》。春

  風細雨樓裡的武林群豪,一開始只是抱著欣賞的眼光去看這首詩,很快有人發現了這首詩的玄機。

  詩裡竟藏有絕世武功。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3:00
第185章 我是誰?

  於是群豪更不肯離開春風細雨樓了,縱然會有人想,蘇子思寫下這首俠客行是否有什麼陰謀,但是那些精妙的武功,著實讓人如痴如醉,不肯罷休。

  陰謀是臆測,而武功是實打實的,任誰都不會選擇離開。

  夏天問道:「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蘇

  籍似乎有點傾述的慾望,便道:「給你講個故事。」夏

  天道:「這個故事講的什麼?」

  蘇籍平淡道:「這個故事的名字叫俠客行,至於內容,講完了你或許會明白。」俠

  客行的故事,也是一個江湖的故事。

  故事不長,但也不短,蘇籍講了足足一下午。

  夏天聽得很著迷,無論是裡面的羅漢伏魔神功還是後來的太玄經,都像是真的存在過,而且故事的結尾,正也是在一首俠客行裡藏著武功。最

  後她沒有詢問狗雜種的身世,而是問道:「你寫的那首俠客行是不是也要不識字才能看懂?」蘇

  籍笑道:「你還沒明白這個故事在講什麼。」

  夏天道:「那你說你到底在講什麼。」

  「我是誰。」蘇籍悠悠道。夏

  天道:「你是蘇子思。」蘇

  籍道:「我可以叫蘇子思,別人也可以叫蘇子思,正如狗雜種可以是長樂幫主,可以是史億刀,可以是石破天,拋開這一切之後,他又是誰?」

  夏天陷入沉吟,她是夏天,但不是因為這個名字。

  她最後道:「他是狗雜種。」蘇

  籍笑道:「為何這樣說?」夏

  天道:「在別人眼裡,他是狗雜種,也是石破天,更是長樂幫主,這些都是他,不是因為名字、代號而是因為他同別人交集後,旁人給他定下的印象。正如你是蘇子思、蘇籍、蘇仙。」蘇

  籍道:「如果除開旁人對我的定義,我又是誰?」

  夏天道:「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了。」蘇

  籍道:「你呢,你又是誰?」夏

  天坦然道:「這個問題我想不明白,你想明白了?」

  蘇籍微笑道:「沒。」夏

  天好奇道:「你會經常去想麼?」蘇

  籍搖頭道:「以前會,現在很少了。」夏

  天道:「繞了這麼一大圈,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在俠客行藏武功的意義?」

  蘇籍道:「其實俠客行裡藏的不是武功,而是我思考的武學難題,那些武功之所以無比精妙,讓人欲罷不能,是因為它本身就不完整,不完整就有期待,就有疑惑,而人的好奇心會驅使他們去解決這些疑惑。」

  夏天道:「如果他們解決不了,會如何?」蘇

  籍道:「會來找我。」夏

  天道:「我懂了,這些來找你的人,便是需要你的人,對你有所求,你自然便能驅使他們。對於武學高手,財貨對他們的吸引力確實遠不如武學秘要。」她

  頓了頓又道:「這麼說,他們正因為不知道我是誰,所以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才會困於有所求,若是無慾無求,自然不會中你的圈套,若是渴求不大,或者看不懂俠客行其實是武學難題,那更不是你需要的人。」蘇

  籍道:「魔宗對你的培養還是成功的,你們對人心的研究確實有獨到之處。」夏

  天道:「我魔宗最高的一門心魔大法可以操縱人心,可惜很早以前便遺失了,連我師父都不知道它的下落。」

  蘇籍道:「聽著挺有趣的,我有空去找找。」

  夏天道:「若是你會心魔大法,便真的是魔鬼了。」蘇

  籍道:「那就仙魔一體,說不定就讓我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了。」夏

  天道:「你的臉皮也很厚。」不

  一會,車伕造父來了。他

  瞧著夏天,欲言又止。蘇

  籍道:「看來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過,沒什麼,你說吧。」

  「莊主,有人在春風細雨樓,你寫的俠客行旁邊做了註釋。」

  蘇籍眉毛微蹙道:「註釋的什麼?」「

  有文字和圖形,然後有人說你寫的俠客行不是武功,而是武學難題,那些註釋便是答案,現在所有人都在看那些註釋,甚至有人為了搶到好位置,大打出手,春風細雨樓都要被打爛了。」

  「我們的人有傷亡沒?」

  「莊主此前說過,那些人大都不安分,說不定會打起來,所以教我們離遠點,故而山莊的人沒有什麼事。」「

  人沒事就好,那些註釋是誰寫的?」「

  唐缺。」蘇

  籍嘆口氣道:「沒想到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是來找我。」造

  父道:「莊主,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蘇

  籍道:「唐缺在哪?」

  造父道:「沒人看見他,那些註釋也是憑空出現的。」

  「帶我回春風細雨樓。」夏

  天插口道:「我也要去。」蘇

  籍道:「我也沒有不要你去。」

  三人回了春風細雨樓,裡面的人還是在打。蘇

  籍遠遠看到那些註釋,沉吟道:「這唐缺倒是厲害。」造

  父問道:「莊主看出什麼了?」

  蘇籍道:「那些文字是一種特殊的藥水寫的,無色無味,但時間長了,文字就會顯現出來,而且唐缺用的應該類似我先天氣絲的武功,隔空將那些藥水塗寫在上面。等到文字出現時,他人早已不在了,自然不可能被發現。」

  造父道:「這些註釋怎麼辦?」

  蘇籍道:「都是似是而非的邪功,並非真正解答了我的武學難題,這些人要是照著練下去,非得出毛病。」

  造父道:「那小人這就去把它們抹掉。」

  蘇籍搖頭道:「真要是抹掉,這些傢伙非得恨死我們,他們可不會以為我們在幫他們。」這

  個唐缺用心極其歹毒,就是要蘇籍進退不能。除

  非現在蘇籍大大方方把那些難題的答案公佈,否則沒有人會相信蘇籍的好心。如

  果蘇籍公佈了,群豪也不會覺得欠了蘇籍多少人情。

  恩威並施,方可以駕馭豪傑。

  蘇籍此前已經立威,本來也要施恩,但唐缺這一下,將事情變了味道。

  他沉吟片刻,對夏天道:「你對唐缺還有沒有其他的認知?」夏

  天道:「他應該會在附近吧,他不但喜歡搭建戲台,還喜歡看戲。」

  蘇籍從唐缺的手法來看,確實覺得夏天判斷得沒錯。

  他不管春風細雨樓裡那些大打出手的群豪,而是留意周邊。

  一位青年文士進入他的視線,蘇籍隨即搖了搖頭,不是這人。他

  又以氣絲為繩索,到了附近最高的屋頂,縱覽四下。春

  風細雨樓附近的街道早已無人,最好觀察的地方?

  蘇籍暗道:「唐缺就在春風細雨樓。」還

  有什麼地方比春風細雨樓更適合看戲?…

  …

  付玉書是春風細雨樓少數沒有被那些武學註釋迷惑的人,他暗自冷笑,這些人都是朽木,以為那些邪功真的解答了蘇子思留下的疑難。他

  安坐在外,冷眼看這些人爭鬥。

  不過有意思的是,身邊還有個憨厚質樸的青年,也沒有參與其中。付

  玉書問道:「你怎麼不過去瞧瞧?」質

  朴青年道:「我怕挨打。」

  付玉書自己奸詐,卻喜歡老實人,他笑道:「你倒是直率。」接

  著他好奇道:「你怎麼混進來的?」他

  見青年武功一般,按理說不會被邀請過來。「

  跟著我叔叔來長見識的。」「

  哦,你叔叔呢?」

  「被打了,正養傷。」

  「他叫什麼?」

  「張進酒。」「

  原來是這個酒鬼。」說話間付玉書往青年肩膀一拍,青年下意識閃了下。

  付玉書接著笑道:「你沒騙我,果然是老酒鬼的醉八仙,只是你太老實,又不喝酒,這門武功怕是練不好。」

  青年憨厚一笑道:「我叔叔也這麼說,只是我喜歡學東西,學不好,沒關係,只要用了心,心裡就不覺得遺憾。」

  付玉書道:「你這性子倒是頗對我脾氣,要不跟我回梁山。」青

  年遲疑。付

  玉書道:「你是嫌棄我梁山名聲不好?」

  質樸青年忙擺手道:「沒,我還得照顧我叔叔。」

  付玉書笑道:「張進酒也有點能耐,我讓他跟你一起上我梁山。」他

  缺少心腹,這質樸青年倒是個可以栽培的苗子。

  「那我問問我叔叔。」付

  玉書看得出他仍是不十分情願,不過看到蘇籍過來,便笑道:「蘇兄,要我幫忙收拾這爛攤子嗎?」

  旁邊青年向蘇籍拱手施禮,又對付玉書道:「我去給我叔叔換藥了。」蘇

  籍看了青年一眼,對付玉書道:「那小孩子是誰?」

  付玉書回道:「張進酒的侄兒。」

  蘇籍「哦」了一聲,便道:「付兄有沒有看到附近有其他的人?」付

  玉書搖頭。

  「那就怪了。」蘇籍道。

  付玉書道:「怎麼?」蘇

  籍又問道:「真的沒其他人?」

  他覺得付玉書這位置是最好的看戲位置,按理說唐缺怎麼也會來這裡呆一會。

  付玉書道:「也就那小子。」

  蘇籍略作沉吟,忽地神色一變道:「付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

  移形換影,瞬息間就到了春風細雨樓的門口,按住正要出去的青年肩膀。青

  年滿面不解道:「蘇侯爺,你抓著小人幹什麼?」蘇

  籍扣住他手腕,心想:「你要是唐缺,便插翅難飛。」但

  他先天真氣侵入青年體內,頓時意外,對方確實修煉的是醉八仙的內功,還真的是張進酒的侄兒。難

  道他猜測錯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3:00
第186章 蘇子思和唐缺的第一次見面

  唐門的易容術很高明,效果甚至能和無相魔功相比,所以蘇籍絲毫不懷疑以唐缺的膽大包天,化裝成質樸青年是很可能做的事。

  但他錯了。青

  年的骨骼血肉都沒有絲毫人為的改變痕跡,而對方修煉的也確實是醉八仙的內功,唐缺不會是他。蘇

  籍面帶歉意道:「對不起,我認錯了人。」質

  朴青年道:「嗯,那我先走一步了。」

  付玉書下樓,看了一腳踏出春風細雨樓的質樸青年一樣,笑道:「你不會以為他是你要找的人吧?」

  蘇籍點頭,說道:「認錯了。」

  付玉書道:「這小子倒是越來越讓我喜歡,瞧見沒,他一點都不怕你,也不怕我。」

  蘇籍道:「確實難得,造父,這小子叫什麼名字?」

  來春風細雨樓的群豪,大大小小的人物,造父都做過瞭解和備案,因此他很快過來道:「張遠山。」

  蘇籍笑道:「遠山近水,張進酒年輕時倒也是個有才氣的人物,取得出這樣的名字。」

  隨後他問道:「夏天呢?」

  造父神色一變,說道:「姑娘他剛才還在小人身邊,現在……」

  蘇籍一問,他才發現夏天不見了。

  蘇籍閉住眼睛。夏

  天跟他有一段時間,身上自然染了蘇籍的氣,他循著氣,漸漸感應到了夏天的位置。「

  我去找她。」哪怕是阿貓阿狗在身邊呆久了,也是有感情的,蘇籍多少不希望夏天出事。他

  三兩步,便消失在付玉書等人視線裡。

  付玉書對造父笑道:「蘇侯爺是個有情人。」造

  父不言不語,對於主人,下人是沒資格評價的。

  但他認同付玉書的話。

  ……

  河

  水滔滔,琴音裊裊其上,隨波起伏。有

  人的琴音竟然和河水融匯在一起,叫人不知道是聽到了水聲,還是琴聲,或者兼而有之。

  楚天遼闊,萬里無雲。

  一艘江船平靜地隨波逐流,遠看似畫圖,近看人也在畫中。

  甲板上正有一青衣少年撫琴,說不出的意態瀟灑,遠隔塵世。夏

  天在船上。她

  道:「唐缺,你這次想玩什麼?」

  青衣少年道:「我的好妹妹,你哥哥要來殺你了,哥哥我來救你,你怎麼還有怨氣?」夏

  天道:「就夏宗那個廢物,給他一百年,都殺不了我。」

  青衣少年微笑道:「以前的夏宗殺不了,但經過他們的訓練後,一定能殺你。」「

  他們是誰?」「

  你可知六道?」

  「六道輪迴?」「

  不是,是仙道、佛道、天道、陰曹地府之道、魔道以及天道之下的神道。」「

  這是什麼說法?」「

  仙道便是道門,佛道便是佛門,天道指的是以中原大地為統治核心的神朝,其代表上蒼總理山河,陰曹地府也是上蒼的意志體現,至於魔道你當然比我更清楚,而神道是六道中最神秘的一道,神秘叵測,不可預知,且是上蒼最忠實的奴僕,甚至可以掌控部分上蒼的權柄。而西方神殿,不過是神道最外面的一層皮,掩人耳目。他們便是神道的人。現如今咱們這位代表上蒼總理山河的天子早已背叛了上蒼,故而陰曹地府和西方神殿都欲將天子殺之而後快。六道中仙道、佛道和魔道倒是跟上蒼牽連不深,因為開創道門的道尊和開創佛門佛祖都曾無比接近脫離這片天地,擺脫生老病死。只不過,他們都失敗了。」

  青衣少年說到最後,嘴角似乎露出一絲嘲諷。道

  尊和佛祖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人物之一,甚至在傳聞中已經入神,可青衣少年竟對他們有些不置可否。

  「道尊和佛祖並沒有甘心失敗,他們各自留下一門武功,便是如今的兩大先天氣功,他們希望有人能沿著他們的道路走下去。畢竟他們不認為自己的路走不通,只不過是他們沒走好而已。」

  夏天道:「你的語氣,好似你有更好的路走似的?」

  青衣少年道:「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這些人總覺得自己很厲害,連那個蘇籍也是這種貨色。我就不一樣,我很謙虛,有自知之明。」

  夏天道:「哦,看不出來你哪裡謙虛。」青

  衣少年悠然道:「我知道我脫不了生死,脫不了天地,所以很早就有覺悟,以有限的人生,去嘗試天地間那些有趣的事。這樣的謙虛,你們有嗎?」

  夏天道:「這樣的瘋病我是沒有的,而且你也不該去招惹蘇子思。」青

  衣少年笑吟吟道:「好妹妹,你是為我擔心,還是為他擔心?是了,你可不會為你哥哥擔心,看來你是為他擔心。蘇籍這一點倒是令人佩服,明明跟太監似的,不懂情愛,偏偏能招女人喜歡。不過女人也奇怪,不喜歡那些對她言聽計從,極為順服的男子,反倒是那些對她們不理不睬的男子,反而容易教她們動心。」

  夏天道:「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

  青衣少年道:「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以前你很怕我的,現在不怕,是因為蘇籍嗎,我有點吃醋,我的妹妹變了,讓她改變的男人不是我。」夏

  天道:「你信不信,蘇子思很快會來。」

  青衣少年道:「他當然能找到你,據我對他的瞭解,即使阿貓阿狗在他身邊呆久了,他都有感情的,所以他必然來找你。」

  夏天道:「他的武功比我師父都差不了多少,你才坑了他一把,不怕他找到你,殺了你?」青

  衣少年微笑道:「這世上確實還有人能殺我,但蘇籍還不在此列,至於你師父,呵呵,他也沒能力殺我。」

  「我很想知道你有什麼自信,篤定我殺不了你?」蘇籍的聲音掩蓋過水聲,在甲板迴蕩。

  夏天往河邊看去。岸

  芷汀蘭都是那男子的陪襯。下

  一刻,他人已經在滔滔河水上。

  再一眨眼,蘇籍便在甲板上。其

  人如玉,如切如琢。這

  樣的男子,此時船上有兩個。夏

  天在他們之間。青

  衣少年看向同樣青衣的蘇籍,眼神不可捉摸。而蘇籍的眼神,飄然無物,偶爾混芒,袍袖隨風,獵獵作響。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3:00
第187章 不止你有

  甲板,無聲無息出現裂痕,轟地一聲,整艘江船炸開,四分五裂。夏天鑽進水中,以極快的速度上岸,然後看見蘇籍和唐缺各自踩著一塊船板對峙。小

  小的船板,本該隨波逐流,但此刻在兩人各自腳下,如同水中礁石,不可動搖。夏

  天甚至能透過河水,看到一根根氣絲自蘇籍腳下蔓延,紮根河底。

  而唐缺究竟用什麼辦法做到和蘇籍同樣的事,她一點都看不出來。蘇

  籍雙手籠在袖子裡,眼睛微微泛白,那日對上石世龍和付玉書兩大高手,他都沒有如此認真過。唐缺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讓他想起從前不會武功時,在田野裡玩耍,遇到毒蛇的場景。

  唐缺將珍貴的古琴隨手丟進滔滔河水裡,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對著蘇籍笑道:「你的白眼怎麼還不完全出現?」

  他似乎對蘇籍的白眼極度感興趣,眼神流露著期待,好奇。

  就像是小孩子期待新的玩具。蘇

  籍從他眼裡,看不到一絲善和惡。

  他本以為唐缺是陰冷的,邪異的,事實完全不是這樣。他更像是不諳世事的陽光少年,而且是十分好看的男孩子。他的面容和夏天有幾分相似,但沒有夏天那種喜怒無常,以及視人命如草芥。但

  從唐缺眼裡,也看不出任何對生命的熱愛。蘇

  籍一生中見過無數人,特別的也不少,給人印象深刻的也有,但找不出任何一人和唐缺相似。

  趙子行和唐缺也不一樣,另一個自己——花七,同唐缺也不一樣。

  嚴格來說,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但有的人,不僅僅是獨特能形容的。

  氣網幾乎要鋪滿這一片水域,唯獨到了唐缺身邊丈許內,沒有任何一根蘇籍的氣絲。他的氣絲到了那片地方,就像是進入一個黑洞,沒有任何回饋。蘇

  籍並不為此害怕,任何詭異,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會如冰雪見到陽光一樣瓦解。蘇

  籍緩緩開口道:「你想瞭解我?」

  唐缺微笑道:「我只是對你的白眼很感興趣。」蘇

  籍道:「為什麼呢?」他

  們談話時的態度,一點都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可是一旦有人靠近他們十丈範圍內,便會感受到那比凜冬還要陰冷百倍的殺機。唐

  缺道:「因為這樣的眼睛,不止你有哦。」

  蘇籍淡然道:「是嗎?」唐

  缺道:「你不會以為是南康公主吧?」蘇

  籍道:「你想說的是誰?」他

  其實不該問,因為很顯然唐缺的話語中有陷進,可是蘇籍忍不住好奇。他的青眼和白眼,確實很特別,也給了他困擾,也給了他幫助,但任何特別的東西,都有其形成的原因。

  唐缺道:「當今天子。」饒

  是蘇籍儘量平心靜氣,可知道答案後,心潮仍有驚天起伏。他

  強自穩住心神,但足下甲板產生的波蕩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朝唐缺看過去,問道:「你剛才為何不出手?」

  唐缺笑道:「你以為我很想擊敗你嗎?」

  這句話,讓蘇籍對唐缺愈發捉摸不定了。如果方才唐缺出手,他就算不會敗,也不會好受,而且那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機會。換

  做任何一個武學高手,都不會錯過那樣的機會。如

  果錯過,一定是個大傻子。

  若是百萬人中,只有一個人不算傻子,那麼唐缺肯定是那一個不是傻子的人。蘇

  籍道:「今天就算我殺了你,也沒有什麼樂趣。」唐

  缺微笑道:「我想,你現在不是很想殺我。」蘇

  籍道:「你應該知道不少事,有關於我的事。」

  唐缺道:「世上有一些不可預知的地方、不可預知的人以及不可預知的事,而我向來對這些比較感興趣。」

  蘇籍道:「天子有青白眼,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唐

  缺笑道:「你的理智一定在警告你不要繼續問下去,可你仍是沒能理智。」蘇

  籍道:「你會告訴我的,對嗎?」

  唐缺道:「你不怕我因為你這句話產生逆反心理嗎?」

  蘇籍道:「你是一個不會在意別人想法的人。」

  唐缺笑了笑,說道:「以前我只是對你身上的一些東西感興趣,現在嘛,覺得你這個人倒是比我想像的要有趣一點,但答案,我不會告訴你,因為這場遊戲,太有趣了,我現在不忍心破壞,也不敢。」蘇

  籍道:「不敢?」

  唐缺道:「因為世上至少有兩個人值得我害怕。」蘇

  籍眼睛閃出亮光,他道:「你這句話能贏得我的感激。」唐

  缺笑道:「我覺得世上聰明人很少,你呢,勉強算一個。」

  蘇籍從唐缺的話裡,瞭解到了老頭子還活著。這

  是他感激的原因。當

  然他早有這個猜測,只是從唐缺嘴裡側面證實這一點,讓他更堅信了這一點。

  但要真正再次見到老頭子,他才會釋去心頭所有的不確定。

  蘇籍道:「我再說一件會讓你覺得我很聰明的事。」

  唐缺好奇道:「你說?」

  蘇籍道:「你在陰曹地府有很特殊的地位。」唐

  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

  的神情無疑是默認這一點。

  蘇籍道:「你好奇我如何知道的嗎?」唐

  缺道:「是因為九幽風嗎?」九

  幽風是陰曹地府特有的一種奇毒,能無聲無息瓦解敵人功力,蘇籍遭遇過幾次。蘇

  籍點頭。唐

  缺嘆口氣道:「像這種奇毒,也確實只有唐門才能創造出來。論用毒,再沒有人能和唐門相提並論,只是為何一定是我,是了,除了唐缺,其餘唐門的人絕對不會壞唐門的規矩,將唐門的秘密洩露給外人。我既然能傳授天絕地滅暴雨梨花針給夏天,那麼也能將唐門的奇毒教給外人。」蘇

  籍道:「其實說不定陰曹地府也有能和唐門高手比擬的用毒大家,我的猜測,多少有些牽強。」唐

  缺道:「但你有直覺,有時候直接遠比任何推理都靠譜。」

  蘇籍道:「我們聊了很久,是不是該打一架了?」

  唐缺微笑道:「你殺不死我。」蘇

  籍道:「我知道,可我想試一試。」

  唐缺攤手道:「好吧。」

  蘇籍眼睛化為純白,在白眼下,連天地宇宙那些最深層次的奧秘,都變得可以揭曉,唐缺的神秘在他眼中一層一層揭開。

  但最後的結果,如剝洋蔥。洋

  蔥沒有心,剝到最後,一無所有。蘇

  籍意外之餘,毫不猶豫地拔出飛景劍。

  這把可以照耀古今的神劍,劃出一道燦然的紫光。龐

  大的劍氣沿著水平面,一往無回斬向唐缺。早已遍佈附近水域的氣網,猛地收縮,不留一點空隙。唐

  缺已經無路可逃。當

  然,他也沒有逃跑。一

  瞬間,無數想像不到的暗器打向蘇籍。這

  些暗器手法各自不同,可是在一瞬間,全然由一個人發出。天

  絕地滅暴雨梨花針、透骨釘、陰陽環、無妄刃、霹靂火、鑽心奪魄錐……每一種暗器都能震撼武林,能迫得通幽境的高手沒法還手。蘇

  籍面對這些暗器,只輕輕吐了個字「臨」。以

  心結印,九字真言手印的「臨」字訣,以電光石閃的速度轟然發出,將所有暗器擋住。

  河水炸響,無數水幕衝天而起。最

  終落下,下了一場嘩嘩大雨。蘇籍一個人孤零零飄在河面上,望著遠處的岸邊。那

  裡沒有唐缺,只有一個好似鐵水澆築的中年人,長發微微捲起,滿臉絡腮鬍,眼中無悲無喜,朝他輕輕頷首。

  然後身影慢慢潰散,蘇籍再也撲捉不到任何一絲他的氣息。

  即使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蘇籍也知道他是唐悲。

  蘇籍回到岸邊,夏天舒一口氣道:「我剛才以為你會出事。」

  蘇籍道:「沒想到唐悲也來了。」夏

  天道:「沒有唐悲幫忙,你能殺掉唐缺?」

  蘇籍搖頭,說道:「唐悲是來阻止我和唐缺交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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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道種

  往前半步是懸崖,輕渺的白色煙氣從唐缺身邊徐徐過去,撞到另一旁的唐悲身上,消散無形。

  青衣少年伸了個懶腰,說道:「你什麼時候喜歡管閒事了?」

  唐悲蹙眉,淡淡道:「你為了進陰曹地府,居然把咱們唐門的秘密洩露出去,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青

  衣少年嘲笑道:「不過是一些破舊玩意,你緊張什麼,這些年我拿出的那些東西,哪樣不必原來那些老套玩意好。」

  唐悲道:「但你壞了規矩。」

  青衣少年道:「那你想怎麼辦?殺了我?」

  唐悲道:「那些東西,如今都有誰會?」

  青衣少年道:「難道你打算把他們都殺了?」唐

  悲點頭。

  青衣少年似笑非笑道:「如果有判官呢?」

  唐悲淡然道:「也殺。」

  青衣少年笑了笑,說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把判官殺了,陰曹地府可比唐門還要好玩。」唐

  悲冷聲道:「你繼續這樣胡鬧下去,對你有什麼好處?」青

  衣少年歪著頭道:「似乎沒有好處,但我跟你們又不一樣,為何做事情就一定要有好處呢?」

  唐悲道:「你是真的瘋了。」

  青衣少年笑道:「雖然我不喜歡蘇子思,但他有句話說的還成,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

  「是他人,你記錯了。」唐悲糾正道。青

  衣少年道:「一個意思,你幹嘛老是這麼嚴肅。」唐

  悲道:「以後你別去招惹蘇子思。」

  青衣少年笑吟吟道:「你怕我死,放心,我死不了。」

  唐悲道:「你明明知道蘇子思背後站著那兩位,你難道不知道,在那兩位成功或者失敗之前,咱們都不能去惹來他們關注嗎?」青

  衣少年道:「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怕。」唐

  悲道:「他們走得太遠,不是我們能看透的。」

  青衣少年嘻嘻一笑道:「我今天提醒了蘇子思,他的青白眼,當今陛下也有。」唐

  悲道:「我真想現在就殺死你。」青

  衣少年道:「我覺得我是在幫陛下,唯有天子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既然走這條路,我覺得就不該給自己留後路。」唐

  悲默然片刻,說道:「你認為蘇子思能脫離天子的掌控?在這方面,你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

  青衣少年道:「道種之法,開創於道尊,發揚於佛祖,一旦凝結道種,便能憑此追溯本源,再活一世。無論是先天氣功還是金剛不壞神功,都是為最後成就道種打下基礎,只是要成就道種,非得經歷死關不可。既然是死關,自然是十死無生。所以才有心魔大法這樣取巧的功法出現,讓別人代替自己經歷死關,最後收穫果實。心魔大法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創立者是何人,已經不可靠,即使我得到的這部分,也是殘篇。故而天子所得部分,究竟是什麼樣子,我也只能有所猜測。但從南康公主這件事來看,我覺得天子應當用的是以情制情的方法。」

  唐悲道:「這是什麼意思?」

  青衣少年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情不是單方面蘇子思對南康公主之情,也是南康公主對蘇子思之情。所以即使南康公主死了,蘇子思也沒法破開天子的手段。因為人死不復生,卻有執念,而蘇子思若不能忘情,這執念始終會桎梏他。」唐

  悲道:「以蘇子思的天分才情,未必不能太上忘情,這就是你的目的?」青

  衣少年笑道:「我只是沒體會過太上忘情,也沒見過,正好拿蘇子思試試。」唐

  悲道:「你真是個瘋子,他真到了那一步,未必就比那兩位差了。」

  青衣少年道:「有什麼關係呢,他要殺我就殺我唄。我只是想知曉一個答案而已。」青

  衣少年說的越是平淡,唐悲心頭越是不寒而慄,這世上只有唐缺才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他想說些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青

  衣少年悠然地看著他道:「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對我說一句你好自為之。」唐

  悲道:「有用嗎?」

  青衣少年攤手道:「沒用。」

  他指尖輕輕一彈,赫然便有一根氣絲飛出,攪亂雲煙。如

  果蘇籍在這裡,便會知道這是他的先天氣絲。

  唐悲見狀,說道:「當初就不該讓你去那座塔。」青

  衣少年道:「其實你想過沒有,既然道種可以讓人多活一世,所以漢末三仙那些人,他們真的死了嗎?」唐

  悲道:「即使他們多活了一世,也不能活到現在。」

  青衣少年道:「我走到極地的冰原裡,就發現一個現象,有些野獸或者魚類被冰封著,然後我試著將它們解凍出來,居然有極少的魚或者野獸還活著。天知道,它們之前被冰封了多久。一年,兩年,數十年,上百年?」唐

  悲道:「那麼我建議你把自己冰封起來,這樣世界就清淨了,你還可以活很久。」

  青衣少年道:「放心,我會研究這個的,不過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你喜歡什麼樣的冰棺?」

  唐悲不理不睬,直接離開了。留

  下的唯有青衣少年放肆的笑聲。…

  …

  蘇籍繼續道:「唐悲的武功應該不在白帝城主之下。」

  夏天道:「和你比呢?」

  蘇籍道:「打過才知道。」夏

  天不知道白帝城主有多可怕,但知道蘇籍有多厲害,她道:「現在我相信唐悲是阻止你和唐缺交手的了,不然他們聯手,能打死你吧。」蘇

  籍負手道:「或許吧。」

  夏天道:「你不怕嗎?」

  蘇籍道:「死亡對於其他人而言確實是很可怕的事。」

  夏天道:「說的你好像經歷過似的。」蘇

  籍笑道:「還真是。」

  夏天白他一眼,這傢伙慣會開玩笑。蘇

  籍接著又道:「先回江陵城吧,一堆爛攤子等著收拾。」夏

  天道:「你打算怎麼做?」

  蘇籍道:「他們中,那些武功比較高的人,現在只怕身體已經開始出毛病了。」夏

  天道:「所以呢?」

  蘇籍道:「大禪寺有一部神足功,取『一切神通,由心而發,自給自足』之意,乃是治療內傷的無上寶典,我想有我牽頭,他們應該會感興趣。」

  夏天道:「就算有你牽頭,這些傢伙也不太敢招惹大禪寺吧。」

  蘇籍輕輕說了一句道:「如果連朝廷都在打壓大禪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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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枯榮聖僧

  事實上,蘇籍還低估了朝廷打壓大禪寺的決心。

  以往清微聲勢很盛,所以朝廷有意扶持大禪寺,削弱清微的勢頭,近幾年,清微內亂不止,沒有原來那種和朝廷分庭抗禮的氣勢,反倒是大禪寺收攬流民,侵佔土地,甚至將觸手放到了京畿地區。故

  而引來朝廷的忌憚。范仲宣暗中推動收回僧人度牒的事,便也順理成章。只是接下來天子親自過問了大禪寺的事,大禪寺的處境便更加惡化了。據

  說天子聽到有西方佛國的僧人居然在大晉的領土裡公然追殺蘇籍,認為佛門目無法紀。畢竟蘇子思是皇帝親自冊封的縣候,還是被列入仙籍的人,這等於公然挑釁天庭。於

  是大禪寺還沒來得及解決朝廷縮減度牒數量的事,便迎來更慘烈的一項政令。那就是朝廷命令大禪寺限期歸還那些侵佔的土地,將隱瞞的流民交出來。大

  晉畢竟是千年正統,而且天子威望還在,於是這項政令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便發了出去,只是大禪寺到底根深蒂固,所以具體上的施行,便有了困難。

  只是天子偏偏一直盯著此事。太

  室山的官員們辦事拖延,於是天子便派了清微出身的趙子行帶著六扇門風火山林四大高手前往太室山,隨行還有一眾天兵。

  如此一來,太室山上下就有些人心惶惶。

  不過,大禪寺也想盡辦法拖延趙子行的行程。

  以至於原本十天的路程,拖延到了二十天。趙子行一行人都還沒到太室山。

  蘇籍就趁此機會,帶著數百武林豪傑到了太室山腳下。同

  前次只帶著蘇紅藥一人不同,此次蘇籍不但集結群豪,而且明月山莊在短時間內,封鎖了太室山,似乎非要將大禪寺逼上絕路不可。…

  …

  「師兄,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咱們同蘇子思議和?」大雄寶殿上,廣化滿臉苦笑。「

  不可,他欺人太甚,咱們要是再服軟,只怕是誰都敢欺負到咱們頭上。」很快有高僧不讚成。廣

  化心裡一嘆,他當然知道服軟的後果,但大禪寺如今多事之秋,實在不宜和蘇子思繼續鬥下去。那

  趙子行之所以行程緩慢,可不只是因為他們有意拖延的結果,也是有拿蘇子思打頭陣的心思。

  何況蘇子思和清微到底關係曖昧,說不定蘇子思和趙子行這對師叔侄,私下有了什麼協定。

  至於山下那數百群豪,雖然不是大禪寺一眾武僧的對手,但真把這數百群豪收拾掉,也不知道要結下多少血海深仇。這

  才是廣化深為憂慮的事。難

  道這數百群豪就不知道大禪寺的厲害,他們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只

  要蘇子思肯退讓,這些人就不足為懼。廣

  明道:「諸位師弟不必爭吵,此事仍有轉機。」

  廣化道:「師兄還有什麼良策?」廣

  明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咱們和蘇子思的過節,起因是神山大師和釋道宗,如今要解開這個結,自然也在他們身上。」廣

  化道:「難道要交出神山大師,這可不成,神山大師縱然如今聲望受損,但這些年來活人無數,功德無量,咱們斷然不能讓蘇子思傷害他。至於釋道宗,他不是還在岷江江底麼?」廣

  明道:「師弟莫非忘了神山大師身邊那兩位隱宗的神僧?」

  廣化道:「神禪和神秀兩位神僧?他們肯出手?」

  廣明道:「金剛不壞神功已經於數十年前交給隱宗,現在,我已經答應了神秀大師,將中土佛宗的祖庭轉移到五台山清涼寺。」

  廣化大吃一驚,說道:「師兄,這萬萬不可。」廣

  明合十道:「佛宗祖庭的名聲,如今對咱們只是負累。若將來到了極樂淨土,眾師長有何降罪,都由我一人承擔吧。」

  「善哉,善哉,廣明大師,你有此擔當,是我佛門的幸事。」

  眾僧看向來人,即使聽了這句話,有點不快,卻也一起向來人行禮。「

  見過枯榮聖僧。」

  這僧人老邁不堪,一副隨時要入土的樣子,卻是如今佛宗最年長之人。自一百年前便在大禪寺掛單,普通僧眾都只以為他是一個尋常的掃地僧人。

  唯有廣字輩的高僧才清楚,這位枯榮聖僧乃是淨土宗唯一傳人,一身佛法,早已臻入化境,只是不爭名利,一心禮佛,才不為人知。這

  時,外面生出一絲急促的鐘響。

  廣化蹙眉道:「他們已經到前山了。」

  「上次在貴寺收穫頗多,現如今又厚顏來向貴寺討教了。」蘇籍的聲音如晚風徐徐,傳入大雄寶殿。

  可眾高僧心知,對方人還在前山,只是功參造化,才能將聲音傳遞得這般遠。他

  們亦是當世高手,要將聲音傳遞這般遠,也不是做不到,但卻決不能如蘇子思這樣舉重若輕,使人如覺對方在耳邊輕語。

  甚至,還能撼動心神。

  清微先天功之妙,果非尋常。不

  少高僧暗自可惜,若非金剛不壞神功早已交付外人,他們大禪寺今日未必沒有能和蘇籍一論高低的晚生後輩。枯

  榮聖僧微笑道:「蘇子思著實是飛仙般的人物,老僧去會一會他。」廣

  化遲疑道:「聖僧,那蘇子思動手時可不講人情,咱們還是等他來吧。」枯

  榮聖僧搖頭一笑,向廣明道:「廣明大師,白馬寺昔日何其之盛,如今亦是雲煙過往,但沒了白馬寺,卻有更興旺的大禪寺。薪盡火傳,如是而已。」

  廣明合十道:「聖僧所言甚是,廣化師弟你隨我來,我有要事託付於你。」廣

  化知道大敵當前,師兄此舉必有深意,也不過多詢問,逕自隨廣明去了殿後,而枯榮聖僧卻出了大殿,足下步步皆有蓮花印。

  眾高僧驚詫不已,因為他們從枯榮身上竟看不出絲毫內息波動,那步步蓮花印,也好似非是人為,若天生如此。

  如此修為,已然近乎神通。

  …

  …

  蘇籍緩步到太室山前山山門,數百群豪隨後,他們心情激盪。

  這可是千年大禪寺,武學聖地,有晉以來,尚未有人能踏破太室山。他們參與其中,無疑是歷史的見證者和創造者。如

  果平日裡,借他們天大膽子,也不敢冒犯此等聖地,而今有蘇籍帶頭,兼之內傷的隱憂,促成了他們此行。何

  況法不責眾。他

  們這些人,集合起來,本身就是一股莫大的勢力,不容忽視。若

  是一戰迫得大禪寺低頭,更會使他們在武林中的聲望更上一層。

  其實群豪裡,不乏有從前跟大禪寺有牽連的人物,只是大勢裹挾下,他們過去的私誼,就微不足道。

  過得山門,便是連綿起伏的佛殿,氣勢宏偉,規模浩大,天下佛寺之盛,莫過於此。

  偶有飛簷,勾心鬥角,陳雜交錯。晨

  曦飛掠其上,如波光粼粼,至於那一座座琉璃佛塔,在日光渲染下,更是神聖。任誰到了此地,都會忍不住頂禮膜拜。蘇

  籍心道:「佛宗威儀,確實很能迷惑眾生。」清

  微從不見如此浩大雄偉的建築,僅是竹籬茅舍而已。群

  豪見狀,鼓噪道:「這大禪寺也忒富貴了,不必皇宮大內差,這些禿驢不事生產,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有如此壯觀。」他

  們見了這些佛殿,氣勢登時一短,故而發言貶低大禪寺,好壯自己膽色。畢

  竟一上太室山,再無回頭路可言。

  蘇籍笑了笑,對身後群豪道:「你們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到前面去。」他

  在群豪中威信已立,而且似乎主動去探路,群豪自然不會反對,說到底,大禪寺千年名聲在那裡,他們走到這裡,縱然不能回頭,可心下的忐忑一直都在。蘇

  籍說完後,緩步上前,沿著青石台階,走了大約三百丈,恰是半山腰的平台。

  而今寒冬未去,猶有不少枯枝敗葉灑落山道。

  但此處的平台,整潔如新。

  卻是一掃地老僧剛細心打掃過。只

  是蘇籍卻瞧出,這地面卻無一點打掃後遺留的痕跡。

  彷彿那些枯枝敗葉,自發離去了這方平台。便

  是微塵也近乎不見。青

  石的地面,潔淨如明鏡,若拂去塵埃的靈台。

  掃地老僧持帚而立,形容枯槁,似隨時都會老死。蘇

  籍道:「大師是大禪寺的人嗎?」

  掃地老僧搖頭道:「貧僧枯榮,只是大禪寺的掛單僧人。」

  蘇籍道:「既然如此,大師何必為大禪寺出頭?」他

  心知肚明,老僧就是來攔阻他的。

  掃地老僧看向蘇籍,說道:「上次蘇施主來大禪寺時,仍是可以見到火氣,如今卻是不見了,先天氣功的妙處,蘇施主只怕現在感慨更深,所以蘇施主何不專心武道,少理俗務,體會更多天人之道的樂趣?」

  蘇籍笑道:「大師眼力不差,那你為何也要出頭,不怕我壞了你苦心修煉的枯禪,一生心血,付諸東流?」

  枯榮聖僧要當高人,勸退蘇籍,蘇籍也不尊老,直接一針見血,點破對方修行的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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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