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釵盟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11 14:52:2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7 1281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5
一九零

  抬頭著去,只見神丐宗濤坐在一浮出水面的大石上,正取過背後的葫蘆,拔開塞子,準備喝酒。

  原來他江湖經驗豐富,身子跌下屋面之後,立時拉去蒙面黑紗,持身子接近水面時,發覺突出一塊石頭,當下一提真氣,橫裡一躍,飛落那突出水面的石頭上。徐元平雙手用力一劃,游近巨石,爬了上去,望了宗濤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此人酒癮當真是大,陷身絕地,生死難測,他還有心情喝酒。

  宗濤舉起手中紅漆胡蘆,咕咕嘟嘟一口氣喝了七八口酒,笑道:“此地陰寒無比,喝上幾口酒,可以驅除寒意。”

  徐元平滿肚悶氣,也不理他,目光流動,打量四面形勢。

  這是一座一丈見方的水潭,四面都是石壁,上面一片漆黑,不見天光,除了正中一塊浮出水面兩尺左右的石頭之外,四周都畏寒冰一般的潭水。神丐宗濤微微一笑道:“你見過水牢嗎?”

  徐元平搖搖頭道:“沒有。”

  宗濤哈哈大笑道:“今天你可開了眼界啦且這座水牢建築之堅,只怕當今之世中,首屈一指……”

  徐元平沒有好氣地答道:“家老前輩,你心裡很快樂呀!”

  宗濤大笑道:“老叫化年過花甲,死了也不算夭壽啊!”

  徐元平忽然覺著人家全為相助自己而來,這般對人,實是不該,輕輕嘆息一聲,道:“這區區一座水牢,未必就能把咱們困死此地……”宗濤笑道:“以老叫化的看法,咱們生出這水牢的機會,百難有一。”徐元平道:“哼!我在那孤獨之墓中所遇的凶險,比這水牢險百倍,還不一樣生脫而出?”

  宗濤訝然問道:“你進去過孤獨之墓?”

  徐元平道:“我在墓中被困了有數日之久,未能一見天日,那墓中機關重重,殺機步步,這水牢難及萬—……”,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我想這水牢之中,定有放水的機關,只要咱們想法把水放去,就有辦法脫出此困。”

  宗濤大笑道:“縱然放去牢中之水,也無法出那粗似兒臂的鐵柵。”徐元平道:“我身懷戮情劍削鐵如泥,破堅壁鐵柵有如摧枯拉朽。”宗濤合上酒塞道:“不錯,咱們找找那放水的機關吧!”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石壁一九中造傳出來,說道:“可惜這控水機關裝在牢外,兩位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宗濤縱聲大笑道:“縱然牢水不放,但十日半月也未必能凍死我們兩個。”那冰冷聲音又從一側傳出道:“想置兩位死地,只需放下上面石閘,把你們逼人水中,活活悶死!”

  宗濤道:“在下能在長江大河之中,沉伏三日三夜,生食魚蝦充飢,豈怕你這座區區水牢?”

  那人似已被宗濤激怒,冷笑一聲,道:“兩位如若不信這水中中佈設奇巧,不妨一試。哼!我們沒有工夫和你兩個鬥口。”

  宗濤大聲說道:“你如不信在下水裡工夫,放下石閘試試!”

  他一連大喝數聲,不再聞那人答話。

  徐元平低聲說道:“老前輩當真能在水中沉伏三日夜,生食魚蝦?”宗濤笑道:“你能不能?”徐元平道:“晚輩不識水性。”

  宗濤取過葫蘆又喝一口酒,道:“老叫化麼,也從未習過水裡工夫。”徐元平道:“如那人被老前輩言語激怒,當真放下石閘,咱們豈不要活活被悶死水中。”

  宗濤搖頭笑道:“老叫化出言激他,就是要看他們是否存有立時殺咱們之心,他剛才既然不放水閘,看來咱們還得在這水牢中蹲上幾日再死!”

  徐元平道:“他為什麼不立刻想法殺了咱們呢?”

  宗濤道:“這個,原因很多,一時也說它不清,你儘管放心好了,咱們至少還有一日半天好活……”忽然嘆息一聲道:“可惜老叫化葫蘆中酒不多,只怕難再撐過一日時間。”

  徐元平聽他盡說些不著邊際之言,他是毫無脫出水牢的打算,當下不再理他,閉目靜坐,運氣調息。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醒來時只見宗濤手中抓著一條形如鱗魚的東西,不禁一皺眉頭,問道:“老前輩你手抓的是什麼?”

  宗濤道:“水蛇。”徐元平道:“抓水蛇幹什麼?”

  宗濤道:“如果他十天八天不殺咱們,咱們餓不死了,牛鼻子想把咱們凍饋到全身無力之時,生擒咱們,卻不料千算一失,這水牢之中,有一個水蛇穴,據老叫化子剛才所見,三二十條總是有的,咱們省吃儉用,吃上個十天八天,不致有慮。”

  徐元平生平之中從未吃過蛇肉,不覺聽得一怔,道:“怎麼?蛇肉也可以吃嗎?”

  宗濤笑道:“既嫩又香,好吃至極,足可和狗肉比美。”

  徐元平輕輕嘆息一聲,道:“就算能吃,這水牢之中,沒有燈火,難道咱們生吃不成?”

  宗濤笑道:“老叫化共會一百二十八種做蛇之法,不用爐照樣可以做出嫩美可口的佳餚,唉!可惜的是老叫化酒胡蘆剩酒不多了。”徐元平道:“咱們如果把一大穴水蛇吃完,仍然不能出此水牢,又怎麼辦嚴家濤道:“那就等著餓死算了。”

  徐元平忽然覺著此人絲毫沒有陷身危境的優苦、焦慮,初時感到他有些太過輕狂,但仔細一想,卻又感到他這等豪邁絕倫大豪大勇的氣度實非常人能及。身陷絕地,九死一生,仍然談笑自若,全不把生死大事放在心上,一如平常神情,這等鎮靜的工夫,是何等博深,不覺之間,也激起豪邁之氣,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咱們在這水車之中,太過寂寞了……”

  宗濤道:“叫化子有蛇,住上三五年,也不會生出寂寞之感。”徐元平接道:“玩長蟲晚輩無能奉陪,便晚輩心中卻有一個消磨這漫長時光的辦法。”宗濤笑道:“你喜歡的事,老叫化未必愛玩,先說出來給我聽聽再說。”

  徐元平道:“晚輩心中熟記了幾段武功真訣,可惜無法貫通,此刻咱們陷身絕境,如果能拋開生死之事,心神最易寧靜,晚輩想把默記在胸中的幾段真訣,提出來和老前輩研討研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5
一九一

  宗濤笑道:“既是武功真訣,想必是甚難求得的絕學,你和老叫化子研討,豈不是洩露胸中之密?”

  徐元平微微一笑,心中卻暗暗忖道:“此人仁心俠骨,武功愈是高強,對人間好處愈大,我借研討真訣,傳他武功,不好現露痕跡,亦可相報他一番相待深情。”當下低聲吟誦道:“萬變於緩,雖慢實快……”

  宗濤武功精博,聽得心中一動,只覺這兩句乎乎常常的話,竟然說出了蘊藏自己心中甚久的疑難,不知不覺間,精神為之一振,手指一鬆,抓在手中的一條水蛇,趁機脫出手掌而去。

  徐先平微微一笑,道:“這兩句真訣之中,不知蘊藏的什麼武功?”宗濤嘆道:“談談兩句話,平平常常八個字,但卻包羅武學中極上乘的真謗,但在未聽這兩句八字之前,老叫化竟是想它不出。”徐元平道:“這兩句真訣,是否可適用於所有武功之上?”

  宗濤沉思了一陣,道:“武功不到一定的限度,只怕難以體會出真快之上的涵義,老叫化把畢生精力用於溝通武功之上,但卻常為一種無形的力量困阻難通;但自一聞高論,恍然大悟,半生來究思不達,遲滯不前之因乃不知高變於緩之中……”

  徐元平自目睹恨天一嫗之後,啟動靈機,把悶在心中的兩句真決,思解透徹,但他見聞甚少,習練時間亦短,聽宗濤一番話後,反覺有甚多不解之處,接口問道:“老前輩聞一如十,想已瞭然兩句真訣全意,不知可否相示於晚輩一聞?”

  宗濤笑道:“一個人雖然潛能無際,但體能究屬有限,武功到了體能極限之後,想求寸進亦是難如登天……”

  徐元平道:“宏論卓見,使晚輩茅塞頓開。”

  宗濤微微一笑,接道:“武功到了一定的限度之後,如再求更上一層,勢必要另闢蹊徑,求發潛能,打破體能極限,但潛能只可為用,視之無形,至此境界,必需求變……”

  話至此處,倏然停止,沉思了片刻,接道:“武功一道,原本求快;但快到體能極限之後,就無法再快,但如把武功工巧、力,寓變於行動之中,看去雖甚緩慢,其實一發之中已兼具迅快,只是變化已多,看去較慢而已……”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多謝老前輩指教,晚輩已經明白了。”

  兩人在水牢之中,相互研討武功,徐元平把胸中默記的《達摩易筋經》文中許多真訣,口述出來,宗濤以廣博的見聞,相助求解,疲累之時,就閉目靜坐調息,牢中不見天光,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起初之時,兩人還覺出水牢之中,太過陰冷,常有難耐酸寒之感,數日之後,竟然不再覺有寒意。

  原來徐元爭口述了洗髓易筋的上乘內功修習心法,兩人不知不覺中,竟然開始練習起來。

  要知兩人都已有極深的內功基礎,一通竅要,進境奇速,數日夜中,內功大進,水牢中的釀寒,已難相侵。

  這日,宗濤調息醒來,伸手向水中摸去,一手抓空,心知牢中的水蛇,已被兩人吃空,默想在水牢中的時間大約已有二十餘日之久,想此後吃食無著,不覺一嘆。

  徐元平正在運氣調息,聽得家濤嘆息,突然睜開雙目,問道:“老前輩為何嘆氣?”宗濤道:“老叫化沒有長蟲玩了,今後咱們空著肚子練武功啦!”

  徐元平暗想道:這些時日之中,生吃蛇肉度日,苟延殘喘,生不如死,如非陶醉在武學之中,只怕急要急發瘋了,此後吃食無著,勢難再拖下去,與其等到餓的武功盡失,束手被擒,倒不如趁現在尚有拒敵之力,設法破牢而出,死裡求生。

  心念轉動,當下說道:“咱們如若不進飲食,不知能餓多久?”

  宗濤沉吟了一陣,道:“大概難以撐過半月時光。”

  徐元平道:“咱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盡半月之力,試破牢壁而出,或有一線生機。”

  宗濤笑道:“四面石壁,不知多厚,咱們武功再強一些,也難破此堅壁。”徐元平笑道:“老前輩忘了晚輩懷中的戮情劍嗎?”

  宗濤笑道:“不錯,先把你懷中寶劍取出試試,看看能否破此石壁。”徐元平探手入懷,摸出白絹包裹的我情寶劍,去了白絹,陰暗的水車中,頓時風起一道寒芒。當下舉劍向突石上刺去。

  只聽一陣輕輕的波波之聲,寶刃破壁直入,沒及劍柄。

  宗濤訝然說道:“無怪此劍被武林人物視作奇寶,原來這等鋒利,有此寶刃,咱們生脫此牢之機,大了不少。”

  當下站起身來,縱身一躍,飛落石壁旁邊,施展壁虎功,背脊貼在石壁上面,一面遊走,一面不停用手指在壁上敲打。

  徐元平如他在選擇動手破壁之處,也不多問。

  宗濤在石壁之上遊走約一盅熱茶功夫,忽然停了下來,靜靜貼於石壁正面不動。

  徐元平心中甚感奇怪,正待出言相詢,忽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其中,說道:“奇怪呀,那老叫化子哪裡去了。”

  陳元平心中一動,趕忙把戮情劍壓在身下,斜斜倒臥在突石之上。另一個聲音又道:“剛才那砰砰之聲,不知是何原因。”

  徐元平斜臥在浮石之上,微閉著雙目,靜聽兩人談話,心中卻默默的算計著那傳活過來的位置所在,先從兩人清晰的聲音之中,判斷定有通風傳音的空隙……正忖思間,突覺眼前一亮。

  徐元平心知因這水牢之中,過於黑暗,無法看清率中景物,守牢之人,才用特製的孔明燈照射擇看,心道:“那燈射人處,石壁決然不會太厚,倒是一處可破之壁……”,正昏動念轉動,燈光突然隱去,心中大感奇怪,忽然挺身坐起。

  但聞宗濤大笑道:“事情有了變化啦!”縱身飛落在浮石之上。徐元平道:“什麼變化?”

  宗濤道:“這就難說了,不是很好,就是很壞。”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5
一九二

  第二十三回 脫困玄武宮

  忽覺牢中之水急劇而減,轉眼之間已落下數尺,隱隱聞排水聲。那排水之口,他是甚大,片刻牢中積水,已被排完,一陣軋軋之聲,天光微觀,一座石門逐漸大開,四個佩劍道主,魚貫而入。當先一個道人,抬起頭來,說道:“兩位請下來吧!”

  宗濤縱身而下,大笑說道:“放去牢水,啟門而入,不怕老叫化衝出去嗎?”

  那道人面容莊肅地說道:“本觀觀主請兩位大殿相見。”當先轉身,出了牢門。

  這意外的變化,連久歷江湖的宗濤,也有些茫然不解,回頭望了徐元平一眼,緊跟在那道人身後出了中門。

  牢門外,是一座斜度甚小的石階,共一百二十八級,想來這座水牢建鞏工程,定然十分浩大。

  出口處,緊依大殿後面,滿院修竹,幾畦時花,景物異常清幽,一溪瀝瀝清洗,橫越花坉,繞到一座人工堆砌的假山後面,徐元平仰天望著幾片浮動的白雲,長長吁一口氣。

  那帶路道人走的很慢,但卻始終未回頭望過宗濤等一次。

  繞過了一片花畦,到了大殿正門,那道人雙手高舉過頂,高聲說道:“水牢中人犯帶來。”

  宗濤大聲笑道:“小牛鼻子,好大的口氣,連你那師傅,天玄道長,也不敢這般稱老叫化子。”大步沖上石階。

  那道人伸手欲擋,卻被徐元平疾探而出的左手抓住了右腕,向後一拉,緊隨宗濤沖上了石階,抬頭望去,不禁一呆。

  只見大殿正中,站著面容莊肅的天玄道長,他這時已取下了人皮面具,面如滿月,長鬚垂胸,道袍飄飄,一派仙風道骨,只是眉宇間泛現出一絲淡淡的憂愁。

  在他左面站著蓬髮垢面的小叫化子,和劍眉朗目的閃電手查玉。右面並立著鬼谷二嬌,丁玲仍然是一身黑衣,丁鳳依舊白衫白裙,二女姿色如昔,一樣的嬌若春花。

  那小叫化子最先奔了過來,叫道:“師傅……”

  下面的話還未出口,宗濤卻揮揮手,接口道:“你先別問老叫化,我得先問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查玉一抱拳,接口笑道:“晚輩們得知家老前輩蒙難水牢,特地趕來相救……”宗濤搖搖頭,接道:“事情這樣簡單嗎?少給老叫化掉花槍吧?”

  查玉微微一笑,奔了過來,握著徐元平的右手,叫道:“徐兄豐采依舊,怎麼會傳出你去世之言。”

  徐元平目光一瞥天古道長,只見他滿臉皮肅之容,已變成訝然之色,淡然一笑,答道:“兄弟兩世為人,自難怪傳言失實。”

  丁鳳展顏一笑,說道:“姐姐,我說他不會死吧!你看他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著?”

  天玄道長目光凝注在徐元平臉上,冷冷問道:“你當真是那夜和本觀主動手的人嗎?”

  徐元平笑道:“咱們打了一百招,我被體內家反彈之力震傷後,又被你點了‘神封’死穴。”

  天玄道長點點頭,道:“本觀主一向敢作敢當,不用重複多提了。”徐元平笑道:“但我卻沒有找你報仇之心。”

  天玄道長冷哼了一聲,道:“縱然作存心報仇,只怕也難以如願。”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不過,有一件事,晚輩卻是無法忍受…

  …”,話至此處,突然轉變的聲色俱厲地接道:“在下金叔父的毒傷好了沒有?”

  天玄道長道:“只要本觀主答應了替他療毒,再重些也能醫好……”忽的覺著自己這等答覆之言,他被對方威勢所攝,立時提高了聲音:“我點了你神封死穴,你怎麼還能到我玄武宮來?”

  徐元平聽他說金老二毒傷已癒,心中大感輕鬆,微微一笑,道:“那要感謝老前輩踢我那一腳了,你那一腳踢中我任、督二派交接之處,直氣銜接,自解了‘神封’死穴。”

  天寶道長嚥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徐元平笑道:“如不是你那一腳,踢的恰到好處,我早已屍骨無存了。”

  天寶道長輕輕嘆息,回頭吩咐身後站立的一個道重,道:“你去請那金老二來。”言詞之間,忽然轉變的十分客氣。

  那道童輕輕應了一聲,轉身急奔而去。

  丁鳳忍了又忍,但終於忍不住,奔了過去,對徐元平道:“你沒有看到我們嗎?”徐元平道:“看到了……”

  丁鳳道:“看到了為什麼不和我們打招呼見?”

  徐元平只覺臉上一熱,趕忙抱拳說道:“兩位姑娘好。”

  丁鳳忽然舉袖掩住鼻子,道:“你幾年沒有換過衣服了。”

  徐元平道:“大概有一個多月了吧!”

  原來他在那陰濕水牢之中,住了近月之久,衣服早已生黴,臭味甚大。丁玲聽妹妹老是說些不關緊要之事,不覺一皺柳眉,嬌聲叱道:“野丫頭,十六七歲了,還是設規沒矩,哼!也不怕人家笑話,快些給我回來。”

  丁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姐姐斥責,不禁生出羞意,暈上雙既垂下頭去,緩步退到姐姐身側。

  天玄道長望了徐元平一眼,問道:“本觀主有一事心中不明,你們在水牢中,用何物充飢,難道事先有備,帶了乾糧不成?”

  神丐宗濤哈哈一笑,道:“你在那水中之中,早已備下美味,難道自己就不知道嗎?”

  天玄道長知他素來不說謊,不禁一愕,道:“備了什麼美味?”

  神丐宗濤大笑道:“牛鼻子千算一失,你想不到那水牢中繁生著一窩水蛇,天不絕老叫化子,那一窩水蛇作了老叫化子一月食糧!”天寶道長證了一怔,道:“那水牢中陰寒逼人,你們縱然帶有引火之物,也難用上一日工夫,必被陰寒的冷氣浸濕,難道你生食蛇肉不成。”宗濤道:“老叫化會一百二十八種吃蛇之法,單是生食蛇肉,也有一十二種食法,諒你牛鼻子也沒有見過……”

  忽然徐元平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酸水。

  他在那水牢中勉強生食蛇肉,延續著體力不致消失,那時心中求得以延續生命,在宗濤哄說之下,吃了下去,如今聽得宗濤一提,只覺胃腸翻騰,恨不得一齊吐了出來,但他腸胃未有食物,哇哇惡嘔,卻是吐不出東西。丁鳳星目轉動,瞧了徐元平一眼,臉上滿是憐惜之情,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便過去慰藉於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5
一九三

  宗濤卻是縱聲而笑,大談水牢中吃吃之事,花樣層出不絕,連說一十二種生食蛇肉之法,而且每種吃法,都有著一個甚是動聽的名字。

  他愈說的興高采烈,徐元平愈是嘔的厲害,只聽宗濤長笑之聲和徐元平的哇哇嘔吐之聲混在一起,形成一種極不協調的樂章。

  丁鳳目睹徐元平愈吐愈是厲害,心中大是借拎,忍不住高聲說道:“老叫化子,別說啦,生食蛇肉有什麼值得高興之處,哼!難聽死了!”丁玲吃了一驚,想喝阻時,已來不及,暗道:糟糕,不知天高地度的鬼丫頭,宗濤是何等人物,你豈能叫老叫化手……

  哪知事情大出了丁玲意料之外,宗濤不但毫無怒意,反而微微一笑,住口不言。

  天玄道長回頭望了丁鳳一眼,道:“你這丫頭膽氣不小,可願拜在貧道門下?”他說的神色莊市,顯然不是玩笑之言。

  全殿中人,都不禁微微一怔,目光一瞥投注在丁鳳身上,看她如何答覆。這是千載難遇的機緣……

  丁鳳呆呆的站著不動,神情間緊張異常,但卻默然不語。

  只聽天玄道長冷笑一聲,道:“你可是怕你那鬼王爹爹不同意,哼!如若他敢不同意,本觀主當盡出玄武宮中精銳,把他辛辛苦苦建立的鬼王谷,燒他個寸草不留。”

  丁鳳道:“我們谷中那是岩石砌成的房子,再大的火也燒不了。”天玄道長道:“火不能澆,我就翻地三尺,間室不留……”

  丁鳳接道:“我們谷中戒備森嚴,不等作深入谷中腹地,定被發覺行蹤……”天玄道長道:“發覺了又怎麼樣?”

  丁鳳道:“我們鬼王谷的‘迷魂藥物’天下馳名,凡是入谷之人,無一能逃得出去……”

  無玄道長截住了丁鳳的話道:“我哪有時間和你鬥口,你究竟是否願拜在我的門下?”丁鳳沉吟了一陣,道:“我心中雖願意,但也得告訴爹爹之後才能決定。”

  天玄道長道:“我收作作徒,傳你武功,與你爹爹何干?”

  丁玲轉過臉去,低聲對下鳳道:“妹妹作答應下吧!我立時趕回谷去,告訴爹爹,我想爹爹一定不會反對。”丁鳳知道姐姐一向料事如神,她既然說爹爹不反對,心中就深信不疑,微微一笑,轉臉仰望著天玄道長,問道:“一宮、二谷、三大堡,素來齊名江湖,你和我爹爹武功不相上下,有什麼好的武功傳我?”她胸無城府,心直口快,想到了什麼,隨口就說了出來。天玄道長倒是未料到她會有此問,不禁微微一怔,道:“你爹爹所知所學,豈能比得本觀主,就單以武功而論,也難和本觀主相提並論……”

  神丐宗濤突然插口道:“你們鬼王谷中的武功,如何能和牛鼻子的劍術相比,你儘管放心拜師,你那鬼王爹爹知道了,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怪罪於你?”

  無玄道長拂髯笑道:“不知親兄是否相信貧道之言,三年內我能把她調教成當代武林第一流的頂尖高手,足可和眼下幾個江湖上高手一較長短,就以家兄而論,三年後也未必能再勝過她!”

  宗濤笑道:“這個麼,老叫化只信一半。”

  天玄道長南道:“要信就信,不信咱們就等過三年試試,怎麼只信一半?”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宗兄可是覺著貧道武功、劍術高出宗兄有限,故而不肯相信是嗎?”

  宗濤道:“論輕功、劍術、老叫化子自知不如……”

  天玄道長道:“何止輕功、劍術,貧道的百門罡氣嗎,天下也不作第二人想。”

  徐元平暗暗忖道:“此人當真是自傲的可以,自己誇讚自己的武功,竟是這等滔滔不絕。”

  但聞宗濤大笑道:“你在三年中能把那小鬼女調教成第一流中高手,老叫化深信不疑,而且老叫化還可斷言作如全心全意去培養她,十年內青出於藍……”

  天玄道長黯然一嘆,道:“宗兄果有過人之能,洞觀細微,一芥不遺……”宗濤微微一笑道:“誇獎,誇獎!”

  丁鳳聽兩人談的抨然心動,回頭望了姐姐一眼,轉向老道問道:“你收徒弟,只肯收我一個人嗎?能不能連我姐姐一起收到門下?”天玄道長望了丁玲一眼,說道:“如論天資聰明,你不如你姐姐甚多,不過本觀主絕藝不傳二人。”

  丁玲微笑道:“觀主肯把我妹妹收到門下,我也一樣感激…

  …”忽聽步履聲響,那道裝童子帶著金老二走入大殿。

  徐元平急急奔了過去,叫道:“叔叔,你毒傷痊癒了嗎?”

  金老二點頭笑道:“我很好,這一月時光,你在什麼地方?”

  徐元平笑道:“我在水車中過了二十五天;但叔叔毒傷痊癒,這點苦總算沒有白受。”

  金老二不知是高興過度,還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傷心之事,兩行淚珠,滾下面頰,笑道:“孩子,苦了你啦!”大步走了過去,先對宗濤抱拳一揖,然後又對天去道長施了一孔說道:“多謝觀主除我身受劇毒之思。”

  天玄道長似忽然開心起來,拂髯笑道:“數十年來,求我療毒以後,生出玄武宮的,你可算第一個人!”

  金老二道:“觀主盛情在下終身不忘。”

  天玄道長道:“不必了。”

  徐元平回頭瞧了宗濤一眼,道:“宗老前輩,還有什麼事?”

  宗濤道:“我和牛鼻子老道,從未說過這麼多話,咱們也該走了。”丁鳳櫻唇啟動,正想說話,天玄道長已搶先說道:“老叫化不要急,咱們話還沒有說完。”宗濤道:“咱們還有什麼話說?”

  天玄道長道:“你剛才說的話前後矛盾,尚未解說清楚如何能走?”宗濤笑道:“一月之前,你說小鬼三年後能勝老叫化子,老叫化深信不疑;但此時非被時,老叫化已非一月前可比了!”

  天百道長略一沉思,怒道:“你滿口胡說八道,這一月時光,你在我水牢之中度過,難道還有什麼奇遇不成?”

  宗濤笑道:“這個請恕老叫化歉難奉告,你如不信老叫化之言,三年後咱們試試,那時只怕你牛鼻子也不是老叫化的敵手了。”

  原來他在水牢之中,和徐元平相互研究《達摩易筋經》上武功,短短二十五日,武功精進極多。

  天玄道長知他素來說一不二,既說歉難奉告,多問也是無用,當下舉手一揮,道:“你們擅自闖入我玄武官來,格於本觀戒條,貧道不能相送,除非你們參拜本現祖師遺像,許為記名弟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6
一九四

  宗濤笑道:“做叫化無拘無束,何等自在,豈肯改頭換面,皈依三請教下……”

  天玄道長接道:“貧道早已料你一定不肯,大殿外七重門戶,都已擺好劍陣,諸位怎麼來,還請怎麼出去。”

  徐元平道:“這是什麼戒條?如此不通情理,你擺下七重劍陣,難道我們就怕了不成?”

  心動中憤怒,不自覺的流現於神值之間,只見他劍眉微動,兩目中神光閃閃。宗濤一看徐元平的神態不對,怕他出言頂撞,鬧成僵局,趕忙接口說道:“七重劍陣,非同小可,不論老叫化是否能夠闖過,只怕難免有所傷亡。”

  天玄道長笑道:“你們手下留神一些,也就是了,快些走吧!”

  宗濤知他確實格於它中戒規,並非有意相難,拱手一笑,道:“老叫化就此拜別了。”雙肩一晃,人已出了大殿。

  閃電手查玉抱拳對天玄道長一揖,道:“晚輩也要告辭了。”

  天立道長揮手一笑,道:“你們都該走啦!”

  丁玲拉著丁鳳右手,無限依戀地說道:“妹妹安心留此學習武功,過些時我再來看你!”

  丁鳳黯然說道:“姐姐武功尚未全復,路上要多多保重,小妹不能隨侍身側,照顧你了。”丁玲婉然一笑道:“不妨事,我一離開此觀,就直回鬼王谷去。”

  丁鳳星目惻顧了天寶道長一眼,看他面無倔意,低聲求道:“師傅,我想送姐姐一程。”天玄道長道:“只准送出大殿。”

  丁鳳道:“弟子遵命。”牽著丁玲玉手,緩步向殿外走去。

  那小叫化和金老二緊隨丁氏姐妹,徐元平走在最後。

  出了大殿,小叫化和查玉立時加快了腳步,急迫家濤,丁玲丁鳳卻握手對立,依依不捨。徐元平暗裡嘆息一聲,大步由兩人身側面過。丁鳳忽然高聲喊道:“徐相公……”

  徐元平回身走去,說道:“姑娘有何教示?”

  丁鳳淒涼一笑,道:“你對我這般客氣了,數月不見,咱們好像陌生了不少。”徐元平眨眨眼睛,笑道:“二位姑娘相待徐元平諸般好處,在下終身難忘。”

  丁鳳幽幽說道:“但願你過些時和姐姐同來看我。”

  徐元平沉吟一陣,道:“玄武官素不許外人擅入,我如來看姑娘,只怕難進宮中的道人攔阻……”

  他心地純直,覺著如要答應了來看丁民,不論如何險難,也要依約而來;但想到玄武宮的重重警戒,來時難免一場拚搏,單單為了探望丁鳳,和官中遭人動手,豈可貿然應允。

  丁鳳嫣然一笑,道:“你如果真的肯來看我,我就到宮門外面接你。”徐元平道:“我身負大仇,今後行蹤難定,縱然答應了來此看你,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來……”

  丁鳳道:“不論你何年何月來,我都將耐心等待!”

  丁玲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妹妹,徐根公要事纏身,你怎能這般的強人所難……”丁鳳微微一怔,道:“姐姐說的不告……”

  丁玲接道:“天玄道長乃當今武林中一代人傑,肯自願收作為徒,可算千載難求良機,你要善為珍重這段時光,下番苦心,莫負恩師之望。”丁鳳道:“姐姐之言,我當深銘肺腑,恕我不遠送了。”徐元平突然一揚雙眉,接道:“一年後,徐元平如尚活在人世,當會舊地重遊,相探姑娘。”抱拳一揖,轉身大步而去。

  丁玲掙脫了丁鳳緊握的右手,笑道:“妹妹快請回到大殿去,巴!”丁鳳點頭微笑,緩緩轉過身去,漫步踱入殿門。

  丁玲加快腳步,追了上去,轉過殿角,只見神丐宗濤等,正在等地。徐元平低聲說道:“姑娘請走中間,家老前輩領先,在下斷後。”丁玲不謙辭,急趕兩步,隨在金老二身後。

  宗濤回頭笑道:“闖陣之時,切勿出手傷人。”

  大步當先衝去。這是緊依大殿的第一重門戶,八個中年道人各執長劍,並肩而立,攔住去路。

  宗濤左拿一揚,大聲道:“小心啦!老叫化要出手了。”

  餘音未絕,掌力已發,一股強猛的掌風,直撞過去。八個道人忽然齊齊向旁邊門開,動作純熟,身形一錯而過。

  就這一瞬工夫,宗濤使出上乘輕功,搶到門口,雙掌“分花拂柳”分向左右拍出。

  八個道人的長劍也同時揮灑出一片精芒,封住了出路。

  宗濤拍出拿力強猛,八個道人劍勢未及宗濤,人已先被震退。

  那幾個道人各自向後退了兩步,手中長劍已無法再封住出路,宗濤大步出門而去。查玉走在宗濤局面,早已暗中蓄勢戒備。

  哪知意外的是,八個道人竟未再出手攔住宗濤身後之人,查玉、金老二、丁玲、徐元平都平安而去。

  幾人都已連出了六重門戶,闖過六座劍陣,那些道人們似都是虛應故事,揮劍攔阻宗濤幾招,只要宗濤闖過去,隨後之八,都平安而出,再無人出手攔阻。

  這等容容易易的出了六重門戶,連宗濤心中也動了懷疑,暗暗忖道;這牛鼻子老道為人一向冷傲,雖是有意放我們出觀,也不會這等輕輕鬆鬆的就放了我們。忖思之間,已到了最後一重門戶。

  這是玄武宮的大門,出了這道門戶,幾人就算離開了玄武宮。抬頭望去,只見劍光閃動,數十個執劍道人,團團守在一起,一見宗濤等,立時散佈開來。

  這一座劍陣,聲勢大不相同,散佈開足足三丈方圓。

  徐元平側身探頭向前一看,不覺失聲一叫。

  只見兩個白髯老道,盤膝坐在劍陣之中,每人面前放著一面紅旗,一支持制的長劍,估計那兩輛長劍,足足有五尺以上。

  徐元平低聲說道:“家老前輩,你看那兩位盤坐在劍陣中的老道長,可有一位是誘咱們入水牢的道人嗎?”

  宗濤笑道:“我還道牛鼻子真的對咱們另眼看待,擺擺攔截的樣子,哪知他卻把全宮中精銳,盡都集結在最後一重門的劍陣之中,剛才六重劍陣,倒不是和咱們客氣,那些人都是三四流的人物,如果真要和咱們動手,只怕立時拆穿,當場出醜。”

  徐元平道:“以老前輩的說法,這座劍陣,只怕要得真才實學方能闖過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6
一九五

  宗濤道:“天玄牛鼻子縱然沒有真的存心把咱們攔在宮中,羞辱咱們一陣,至低限度,要給咱們一點顏色看看。”

  徐元平憂慮地說道:“如果他們盡集全它精銳,咱們不能出手傷人,先已吃了大虧,何況我金叔父所中毒傷初癒,丁姑娘病體未復……”

  宗濤忽然轉過身來,接道:“最可怕的還是那兩個白髮蓬亂,盤膝而坐的老道人,那夜咱們被誘陷入水牢之時,老叫化曾經接了他一記掌力,被此雖未接實,但就老叫化感受而言,其掌力的雄渾,似不在老叫化之下,一個已夠麻煩,怎的又加了一個出來,這一仗不好打,咱們得先商量商量。”

  查玉、金老二、丁玲等,聽神丐宗濤說的這等嚴重,都知事非小可,以宗濤的身份,決不致隨隨便便的稱讚敵人,都不禁把目光向那盤膝坐在劍陣中兩個白髮地老道看去。

  丁玲為人,心細如髮,看那兩個人特製的長劍,心中忽然動了懷疑,暗道:用劍之人,大都要以輕靈為主,這兩個道人用的寶劍,不僅特別長大,重量他亦故意加重了甚多,不知是何用。她素慎言行,雖然看出蹊蹺,但未想出其中之意,不願隨便說話。徐元平目光流動,環掃了布成的劍陣一眼,心中亦不禁微生驚駭。

  只見那布成劍陣道人,個個垂首閉目而立,沒有一個抬頭望過幾人一眼。這等凝神內視,正是上乘劍術出手的準備。

  宗濤默數那布成劍陣的人數,除了兩個盤膝而坐白髯老道之外,共有三十六人,暗合三十六天裡之數,但加了那兩個道人之後,這陣式,似是又有點不對。

  徐元平忽然叫道:“宗老前輩,晚輩倒想出一個辦法,不知是否適用?”宗濤道:“什麼辦法?”

  徐元平道:“晚輩一個人先衝入陣中試試,如若能夠闖得過去最好,闖不過去,老前輩等也可惜機會看看這劍陣的變化。”

  宗濤沉吟了一陣,道:“這辦法雖然不錯,但此陣顯然是玄武宮中精萃所聚,除了個人的功力之外,尚要加上這劍陣的變化,不如讓老叫化子試闖一下看看。”

  徐元平道:“老前輩見識博廣,留此陣外,觀察劍陣變化,如若要老前輩闖陣,那就失去試問劍陣的意義了。”

  直玉一挺胸說道:“在下陪徐兄一起人陣如何?”

  神丐宗濤笑道:“你們查家堡以專門變化馳名江湖,想來對這劍陣變化,早已了然於胸了。”

  查玉笑道:“晚輩看是看出了一點門道,但因陣中多了兩個人,怕變化上有所不同……”

  丁玲突然插嘴說道:“晚輩有一點淺見,只不知對是不對?”

  徐元平接道:“丁姑娘向來料事如神,在下……”

  丁玲道:“那兩個老道上都是殘廢,只不知是缺一條腿,還是缺兩條腿。”此言一出,宗濤、查玉,連那鬼精靈的小叫化子,都為之一怔。宗濤道:“這個你怎麼知道。”

  丁玲道:“我初見兩人坐著不動,心中就有點恨懷疑,如若兩人是主持這劍陣的主航只要站定方位,帶動劍陣,就可主裁變化;要那兩面紅旗有何作用?還有兩柄又重又笨的長劍,和這種以變化靈快的劍陣,實在有些格格不入!如是天玄道長相信這兩個道人的武功足以阻擋住咱們去路,似是大可不必再排這樣一座劍陣出來。”忽見那兩個閉目而坐的老道,突然睜開眼來,四目中神光閃動,一齊投到丁玲身上。大概兩人已聽得她評論之言。

  丁玲故意提高了聲音,道:“兩個老道長因為行動不便,所以特製了兩柄又長又重的寶劍施用,至於那兩面紅旗是用來指揮這劍陣變化之用。”

  徐元平道:“姑娘料事如見,一點不錯,那晚上我和宗老前輩被誘降水牢之中,也是一盞紅燈所為。”

  丁玲瞧了查玉一眼,笑道:“有查少堡主相伎,徐相公進陣,不論武功應變,都可對忖,相輔為用,萬無一失,不知宗老前輩意下如何?”宗濤笑道:“好啊!你已給分派好了,還給老叫化臉上貼的什麼金?”丁玲笑道:“晚輩只能出出主意,取捨之權,還要聽老前輩的裁決。”

  宗濤笑道:“你想的處處都比老叫化的周到,就以你的意思辦吧!”徐元平測臉望了查玉一眼,道:“查兄,咱們進陣去吧!”丁玲道:“你們人陣時,要帶著兵刃。”

  查玉目光環掃了一週,笑道:“可惜咱們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帶有兵刃。”徐元平道:“不要緊,咱們人陣之後,再從那些道人手中搶吧!”大步直向陣中走去。查玉緊隨徐元平身後而行。

  徐元平走向劍陣,身子一側迅如電掣般,直向陣中衝去。

  那些道人們雖然閉著雙目,但是感應卻極靈敏,徐元平縱身向陣中一沖,陣勢立時發動,只見人影閃動,四支長劍,分由四個方向刺到。

  徐元平一沉丹田真氣,向前疾衝的身子,突然沉落實地,身子向後一仰,全身倒臥在地面,長劍距他不過寸許光景。

  這一招平平常常的鐵板橋工夫。但徐元平用來迅快異常,看去也大不相同。四支長劍一齊落空,徐元平迅快的挺身而起,雙手齊出,疾向兩個道人手腕之上抓去,想奪過兩支長劍。

  但對方劍陣已然發作,但見所有的道人,都開始穿行遊走,相互交錯而過,人影搖動,劍光閃閃,組成了嚴密的連鎖攻勢。

  徐元平兩手剛剛觸到兩個道人的寬大袍袖之上,斜裡疾刺來四支長劍,分襲雙脫。劍陣的連鎖呼應,逼得徐元平不得不先求自保,雙臂疾收,橫身向一側空隙中跨了兩步。

  雙腳剛剛站穩,又是四支長劍攻到,徐元平一提氣,又向左面空隙中跨了兩步。就這樣一連被那連鎖的劍勢,逼的移動了四五次位置。他忽然發覺了自己每次都是移向左面位置,而且每次次向自己都是四隻長劍。分神看去,只見自己被逼劍陣中間,相距那兩個盤膝而坐的白露道人,只不過四五尺遠近了。

  查玉遠停在陣外觀望,他是這劍陣發動之後,沒有人陣的空隙。丁玲雖然比妹妹矜持甚多,但見徐元平已被逼人劍陣中心,即將和兩個白髮、白髯的道人接觸,芳心之中大為焦急,急急催促查玉道:“你還不快些進入陣中,站在這裡等什麼?”

  查玉給丁玲一催,不得不冒險向陣中衝去,大喝一聲,先打出一記百步神拳,一股疾勁的拳風,應手而出。

  移動的劍陣,吃查玉全力運掌一擊,登時有一個方位微觀混亂。查玉藉機一躍入陣。

  查玉的武功,雖不如徐元平,但他卻知這陣勢的生剋變化,佔了不少便宜。

  這些道人都是玄武宮中一代精英之選,人人武功,都有著甚好的基礎,查玉雖然知道這陣勢生剋的變化,但卻無法抵拒群道緊密連接衝擊的巨大壓力,亦被節節逼人劍陣中心。

  查玉的人陣,使徐元平承受的壓力減去了不少。

  回目望去,見查玉已被群道連環劍勢的急襲,逼得有些手忙腳亂,應接不暇,立時大喝一聲,疾發兩掌,衝了過去。

  曠絕千載的奇遇,使他武功的進境突破了時限,短短數月中,成就驚人,這兩掌全力發出,威勢非同小可,激盪的潛力暗勁,有如巨浪排山一般。

  嚴密的連鎖劍陣,登時被他雄渾的掌力衝亂,兩個首擋銳鋒的道人吃他掌力一震之下,直向後面飛去,手中的長劍,也脫手落地。徐元平似是未料到自己的掌力,已到了這等驚人的地步,不禁微微一怔。查玉藉機衝入圍困,一探手拉起了地上兩支寶劍,高聲說道:“徐兄,接著!”振腕投了過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6
一九六

  徐元平接住長劍,查玉已躍落到他的身側。

  散亂的劍陣,也在這一剎工夫之中恢復了原狀,兩個失劍道人迅快的退到了後面,源源不絕的劍勢,紛紛次到。

  查玉一劍在手,膽氣大壯,笑對徐元平道:“徐兄,咱們先硬接幾劍,試試這些道人的真功實力,再設法破這劍陣……”

  揮劍一架,封開兩支疾襲過來的長劍。

  徐元平道:“兄弟不知這劍陣的變化,破陣之事,還得查兄指點……”,長劍在揮右掃,震開了三支襲來的劍勢。

  兩人不再閃避,貼背而立,揮劍硬接群道連綿不絕的輪攻。

  這一來就可以看出兩人武功的高下了,徐元平不但身軀紋風不動,而且出手劍勢又重又穩,凡是和徐元平長劍相觸的道人,不是長劍被震的直盪開去,就是被他劍上蓄蘊的強勁之力,連人帶劍一齊震退。查玉卻被那些道人們連綿不絕的攻勢,衝撞的步履不穩,如非和徐元平貼背而立,借徐元平的身軀阻擋之力相助,只怕早已難支持下去了。

  這時,那兩個盤膝閉目而坐的道人,都已經睜開了眼睛,看群道連番猛攻,難以奏效,右面一人立時取過放在地上的紅旗搖了兩搖。紅旗一動,群道輪番的猛攻,突然停了下來。

  只聽左面那白髮道人,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兩位能在劍陣之中,支持了這麼長時間,十分難得,現在只要兩位能再衝過貧道師兄弟兩人攔截,我們立時大開宮門送客。”說完,也取過地上紅旗,隨後揮了兩揮。

  那排列整齊的劍陣立時散去,三十六個道人,雁翅般分排在白髯白髮兩道人的身邊。

  宗濤哈哈大笑道:“我還道你們兩個老牛鼻子,要借那劍陣的威力相助,攔阻老叫化子等去路……”

  右面老道人冷笑一聲,接道:“單是貧道師兄弟兩人之力,只怕你們也難以闖得過去。”

  徐元平看兩個道人蒼老之態,猜測其年齡定然比天玄道長大出甚多,難道這兩人是天玄道長的長輩不成?……

  愈想愈覺不錯,不禁暗自忖道:天玄道長的武功,已是那等高強,他的尊長之輩,定然是比他又高出甚多了,看來今日要想闖過,只怕不是易事……

  只聽丁玲嬌脆的聲音傳人耳際:“不知兩位老前輩,是天玄道長的什麼人?”

  原來她心中也起了懷疑,見兩人白髮蒼蒼,年紀老邁,誤認為天去道長的長輩。

  兩個白髯白髮的老道,一聽到天玄道長之名,立時滿臉莊嚴,恭恭敬敬地答道:“天玄道長乃貧道恩師。”

  丁玲徵了一怔,笑道:“二位師兄好啊!”

  左邊道人冷然答道:“年輕輕的小姑娘,怎的這等出言無狀?”

  丁玲正容說道:“我妹妹拜在天去道長門下,論起輩份,我不該向兩位叫師兄嗎?”

  兩位老道人怔了一怔,道:“當真有此等事嗎?”

  丁玲道:“你不會數數我們的人嗎?”

  只見排列在兩個白髮白髯道人身側的三十六個道人,齊齊把目光投注到丁玲身上。每人臉上都露出訝然神色。

  兩個白髯白髮的老道,互相望了一眼,說道:“既然如此,師妹請過!”肩頭晃動,原坐姿勢不變,突然向旁邊閃開三尺。

  但見那排列兩側的三十六個道人,齊齊垂下寶劍,對丁玲躬身作禮,口稱師叔。

  這樣多人,最小的也要比丁玲大二十歲,鄭重其事,恭恭敬敬的叫她一聲師叔,燒是她見多識廣,也不禁有些兒羞紅泛頰,呆了一呆,才還了群道一禮,又轉身對兩個老道人一禮,說道:“兩位法號如何稱呼?”左面道人答道:“小兄還恩。”

  右面道人接道:“小兄快仇。”

  丁玲輕輕一皺眉頭,暗道:好怪的名字,這是什麼法號?口中卻笑著說道:“原來還恩、快仇兩位師兄,小妹有件不情之求,不知兩位可否賞給小妹一個面子?”

  還思道:“師妹有話請說!”快仇道:“小兄力所能及,無不答應。”丁玲微微一笑道:“小妹想請兩位師兄讓開去路,放我等出去。”還思級皺眉頭:“這個……”

  快仇接道:“你這個什麼?小師妹初次向咱們開口,就是拼受師傅一頓責罵,也不能失她面子。”

  還恩哈哈一笑,道:“師弟說的不錯……”,舉手一揮接道:“送你們師叔出宮。”

  只見那分列兩側的三十六個道人,齊齊合掌說道:“弟子等恭送師叔。”

  丁玲欠身還了群道一禮,例臉望著兩位白髯白髮道人說道:“多謝兩位師兄。”大步直向宮外走去。

  徐元平等隨在丁玲身後,出了宮門,果是無人出手攔截。

  遙聞宮中傳出來還恩、快仇兩人的聲音道:“師妹多多保重,有人欺侮你時,只管到玄武宮來。”

  神丐宗濤哈哈大笑道:“老叫化走了數十年江湖,還未見到過這等怪事!”

  丁玲微微一笑,道:“我也沒遇上過……”

  徐元平道:“這兩位老道長年紀雖已老邁,卻還有赤子之心。”查玉道:“我瞧兩人有些渾人之氣……”

  丁玲忽然輕輕嘆息一聲,道:“啊!我明白啦!”

  宗濤道:“你明白了什麼?”

  丁玲笑道:“宗老前輩見聞博廣,判事之能,強勝晚輩甚多,可知道他們為什麼放咱們出來嗎!”

  宗濤道:“老叫化要能想到也不會問你了,哼!小鬼女,花樣真多!”丁玲故意長長嘆息一聲,道:“個中之情,一言難盡,我肚子快要餓死了,哪裡有氣力說,等一會再談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6
一九七

  神丐宗濤和徐元平在水牢中生食蛇肉度日,腹中早已大鬧恐慌,剛才為了對付那劍陣,忘去了飢餓之事,如今聽得丁玲一提,立覺飢腸輸輸,甚難忍耐。宗濤長長嘆一口氣,道:“你這一提,老叫化倒覺俄腸難忍。”

  徐元平雖未說什麼,但卻不禁皺皺眉頭,嚥了一口口水。

  丁玲舉起左手,理理鬃邊散發,右手卻從懷中摸出一包干牛肉來,說道:“唉!可惜我這包干牛肉不多了,大約只夠我一個人吃。”拿起一塊,放在口中,吃的沙按直響。

  宗濤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小鬼女,你妹妹拜在天玄道長門下,將來成就,只怕要比你強多了。”

  丁玲嚥下一口牛肉,說道:“是啊!我的命苦,沒人傳惜,那有什麼法子?”

  宗濤道:“老叫化記得一招武功,乃我金牌門中九招奮學之一,最適宜女子習練,而且易學,不要多用時間……”丁玲拿出一塊干牛肉,笑道:“老前輩如若答應傳我,我就給你一塊牛肉。”

  宗濤笑道:“老叫化要是不想吃肉,也不會告訴你了。”

  接過牛肉放入口中,大嚼起來。

  徐元平側過臉來,望了丁玲手中的牛肉一眼,又匆匆別過頭去。宗濤嚥下牛肉說道:“小鬼女,一塊干牛肉,傳一招武功,老叫化吃虧太大了吧?”

  丁玲笑道:“你如答應再傳我一招,我就一下給你兩塊!”

  宗濤道:“好吧!就再傳你一招吧!”

  丁玲撿了兩塊小的干牛肉,遞了過去。

  查玉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惜在下忘記帶點幹牛肉了。”

  宗濤瞧了那兩塊干牛肉一眼,道:“小鬼女這兩塊加在一起也比剛才那一塊大不了許多,人人都講你詭計多端,看來傳言不錯。”

  丁玲笑道:“老前輩自己想要,關我什麼事?”

  宗濤一口把兩塊牛肉吞下,說道:“再傳你一招,幾塊牛肉?”

  丁玲道:“給你十塊,還余十五塊……”

  宗濤道:“好吧!就是十塊,快拿過來。”

  丁玲撿了十塊牛肉,交給家濤後,嬌聲說道:“徐相公接住!”

  玉婉一抖,把手中餘下的干牛肉,直向徐元平投了過去。

  徐元平左手一伸,接住了干牛肉,說道:“丁姑娘腹中亦甚飢餓,在下怎好食用?”

  丁玲格格大笑道:“我哪裡餓,我是故意騙他武功的。”

  宗濤縱聲大笑道:“你認為老叫化子當真上了你的當嗎?”

  丁玲道:“老前輩有意成全?”

  宗濤道:“那也不是,老叫化想吃乾牛肉也是真的,老叫化吃了一十三塊牛肉,傳了三招武功,雖然吃虧些,但卻不欠你什麼,日後在江湖上,也免得留人話柄。”

  徐元平正在大嚼牛肉,聽得宗濤之言,不禁心中一動,接道:“丁姑娘,我吃了十五塊干牛肉,就傳作五招武功吧?”

  丁玲突然流現出淒愴神色,默然一嘆,道:“徐相公好意心領了,我縱然盡得你們兩人絕學,也是無用。”

  徐元平奇道:“為什麼宗老前輩傳你武功,你就欣然,而在下……”

  丁玲搖頭說道:“你忘了我內傷未癒嗎?近日之中,我已覺著內腑有了變化,但我一直欺瞞著妹妹,不讓她知道。咱們走到官道上,就要分手,我要儘早回鬼王谷去,再在外面停留時日,只怕無法生還故居了。”

  徐元平沉吟了一陣,道:“在下答應姑娘,要設法給你療好內傷,此言一日未能實現,就有效一日。姑娘如能信得過我,暫請晚返鬼王谷幾日,容我再盡心力。”

  丁玲笑道:“我和妹妹離家時日已久,很多事都要得稟告家父,萬一死在外面,豈不抱恨終生?”

  徐元平默然不言,心中卻暗暗想道:療她內傷,勢非相求那紫衣少女不可,我已強忍羞辱,求她救我叔父一次,難道還要再求她一次不成?

  但我已答應丁玲替她療好傷勢,如今傷勢未癒,又勢難毀棄諾言,袖手不問……

  查玉突然插口說道:“丁姑娘,咱們由金陵一路行來,相處時日不短,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你負有內傷?”

  丁玲道:“如你早看出我負有內傷,咱們一路上也不能相安無事了。”

  查玉冷冷說道:“原來丁姑娘還對在下存有成心。”

  丁玲道:“江湖凶險,步步殺機,我對誰也不能相信。”

  宗濤接口笑道:“不錯啊!老叫化也不相信你們趕來立武官,是幫忙小叫化救我!”

  丁玲抬頭望望天上浮動的白雲,避不作答,恍如未聞其言。

  查玉似想接口,但見他口齒啟動,輕輕的咳了一聲,卻未言語。

  宗濤回頭望望那小叫化子,說道:“人家不願說話,你也變成啞子了?”

  小叫化道:“弟子在趕往玄武官途中,遇得了查少堡主,和兩位姑娘……”

  宗濤皺皺眉頭,道:“你怎麼知道老叫化被人家困在玄武宮中了?”小叫化道:“弟子……弟子……”

  宗濤怒道:“我看你越來越不成村,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小叫化道:“弟子是聽神州一君易天行說出師傅失陷玄武宮!”

  徐元平道:“易天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6
一九八

  小叫化道:“易天行還告訴小叫化,要我轉告家師,是否需他出手相助?如若有用他之處,他決不推辭!”

  宗濤冷笑一聲,道:“好一片虛請假意,老叫化如是不知道他的為人,倒是要被他一番虛情所動!”

  徐元平道:“我們被困在水中中,如非天玄道長同意,只怕見面也不可能,易天行如何能夠救得?”

  金老二接道:“平兒!作未免太小覷易天行了?他只要答應出手相助,決不會無的放矢……”

  宗濤道:“天玄道長雖然劍術絕世,但如和易天行一爭長短,決然不是敵手,老叫化也信他能把咱們救出水牢!”

  徐元平心中雖是極不同意兩人之見,但卻沒有出言反駁。

  那小叫化樹臉望了徐元平兩眼,欲言又止。

  宗濤卻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回頭問查玉道:“你見過你爹爹沒有?”

  查玉微微一笑,道:“見過了,如果不是家父趕到金陵,只怕晚輩和兩位丁姑娘現在還被困在楊家堡中!”

  言下面露喜色,似是十分得意。

  丁玲道:“查老堡主相救我們姐妹,我們姐妹十分感激……”

  查玉笑道:“感激大可不必,貴谷和敝堡一向交誼深厚,禮應略效微勞。”

  丁玲道:“如果楊文堯不肯釋放,憑令尊一人之力,只怕也難救我們出堡,我對此事……”

  查玉大笑道:“兵法日:“不戰而屈之兵,上策。’家父單憑三寸之舌,說服楊文堯,使咱們安然脫險,豈不比一場動刀惡鬥,好上百倍?”

  丁玲笑道:“就事論事,就只怕不會這樣簡單,所以我對此事存疑甚多……”

  查玉微微一笑接道:“不知丁姑娘懷疑的何事?”

  丁玲道:“咱們離開楊家堡時,只和令尊匆匆見過一面,楊文堯立時起身逐客,單單留下你們父子見面,此等大背常情的舉動,自非無因。”

  查玉笑道:“兄弟倒是忘記告訴了姑娘了,令叔父丁老前輩,和兄弟一起被困楊家堡花園之中……”

  丁玲聽得微微一怔,道:“是我三叔父嗎?”

  查玉道:“不錯……”

  丁玲道:“我怎麼沒有見到他呢?”

  查玉道:“姑娘問的太急,在下只有一張嘴,如何能說得及。”

  丁玲暗暗罵了一聲:死不要臉,口中部微笑道:“那麼,查少堡主請慢慢說吧! 側轉嬌軀,欠身一禮。

  查玉重重的咳了兩聲,道:“那花園荷花池旁鐵網之下,一共困了三人,除了兄弟之外,就是令叔丁炎山丁老前輩,還有一位,只怕諸位也難相信。”

  宗濤冷哼一聲,道:“在我老人家面前,也賣關於,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查玉例臉望著宗濤笑道:“家父曾告誡晚輩,以後見到宗老前輩要多多拜領教益,要不是家父相囑,晚輩也不會陪著他們冒險到玄武官來了……”宗待知他說的是實話,不好再出言斥責,連連的咳嗽幾聲,應付過去。查玉思忖了一陣,接道:“還有一位是千毒谷中的冷公霄……”

  宗濤笑道:“楊文堯膽子不小啊!憑他一個楊家堡竟敢和鬼王、千毒二谷,還加上個查家堡作對。”

  丁玲心急著想知丁炎山的下落,怕宗濤把話岔遠,趕忙接口說道:“我三叔和冷公霄哪裡去了?怎麼我們離開楊家堡,只見到令尊一人?”查玉道:“個中詳情,我雖不盡瞭然,但想來令叔父和冷公霄子被楊……”突然住口不言,重重咳了一聲……

  宗濤冷冷說道:“又犯了老毛病了!”

  查玉啪的一聲,吐出一口痰來,接道:“晚輩這幾天有點傷風,說話不大便利,丁老前輩和冷公霄都先晚輩離開了那被困鐵網,行蹤何處,晚輩就不清楚了。”

  宗濤冷笑道:“你不說,老叫化也能猜得出來,幾個人臭味相投,利害衝突之時,不惜拚個你死我活;但如利害一致時,又會盡棄前嫌,相互為謀;丁老三、冷老二,不計楊文堯被困之辱,查子清也不追究愛子被圍之羞,有志一同,聯手結盟,還會做出什麼好事?哼!近日之內,江湖必有大變。”

  丁玲微微一笑,道:“好啊!老前輩一口氣罵了我們鬼王、千毒兩谷,查家、楊家二堡……”宗濤接道:“老叫化想罵誰就罵誰?你這小鬼女有點不服氣?”

  丁玲笑道:“服氣,服氣!老前輩罵是罵過了,但不知是否想出來,江湖會有些什麼大變?”

  她似是有意讓宗濤和徐元平等,為她驚人的智慧留下深刻的印象,故意賣弄她判事的才華。

  宗濤證了一怔,說道:“這個老叫化也能想到,豈不成了神仙?”丁玲笑道:“不用神仙,人也照樣可以想到!”

  宗濤皺皺眉頭,道:“今日和你這小鬼女半目相處,使老叫化深覺到鬼谷二嬌之名,並非虛傳,你既能猜得出來,老叫化倒是得請教請教。”言詞之中,似已對丁玲大為讚賞。

  直至倒臉望了丁玲一眼,笑道:“丁姑娘素有才女之稱,定有驚人高論,在下也洗耳恭聽。”

  他面現洋洋自得之意,顯然他早已知悉個中穩秘,至低限度,也知道一點端倪。

  丁玲眼珠已轉了兩轉,笑道:“看查兄得意神情,定已知悉個中之秘……”

  查玉搖頭笑道:“這個嗎?兄弟一點也不清楚。”

  丁玲笑道:“貴堡和楊家堡雖無交往,但彼此尚無嫌怨,而我鬼王谷交誼深厚,來往較多……”

  查玉接道:“查家堡鬼王谷唇齒相依……”

  丁玲道:“所以令尊有所謀圖之時,常和家父相商,但貴堡和千毒谷卻是水火不容,結怨甚深。”

  查玉忽然警覺,暗道:這鬼丫頭逞我說話,別著了她的道兒,說溜了嘴,讓她找出破綻。當下微微一笑,不再接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2 13:47
一九九

  丁玲看他不肯接口,心中暗自急道:他不肯開口說話,我如何能找出他的破綻,看來今日這次大話,非要出醜不可了……

  心中雖自暗生焦急,但神色仍甚鎮靜地說道:“令尊和楊文堯暗相謀計,要我三叔和冷公霄先行涉險……”

  偷眼一瞧查玉,果見他臉色激變,趕忙著說道:“令尊和楊文堯好坐收漁利,這法子雖然不錯,可惜謀慮不周,一著失錯,落得個滿盤皆輸了。”

  查玉微微一怔,道:“哪裡謀……”忽然覺出失言,趕忙往口。丁玲微微一笑,道:“我是說,楊文堯不該放我們姐妹和查少堡主一齊出來,這點他只怕沒有想到?”

  查玉奇道:“為什麼?”

  丁玲臉色一整,莊嚴地說道:“楊文堯外表和藹,內心卻是陰險……”

  查玉被丁玲言詞桃撥的再也忍耐不下,接道:“利害相關,他難道還敢暗算家父不成?”

  丁玲道:“查少堡主只見眼前一時利害,缺乏深謀遠慮,令尊和我叔叔,以及那冷公霄等都非平常之八,決不會為小利動心,楊文堯能使他們甘心受命,自是極大的利功誘惑,楊文堯決不甘心把巨大的利益,平均分作四份。最上之策,就是把令尊和家叔利用之後,再予誅害……”

  查玉怔了怔,道:“姑娘這話倒是不錯。”丁玲道:“決錯不了。為令尊安危計,查少堡主應該早作預謀……”

  她輕輕嘆息一聲,道:“本來令尊和家叔及那冷公霄,都是閱厲極豐之人,憑楊文堯那心計,也未必能夠算計他們;但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在重利相誘之下,只怕他們鬼迷心竅,失了平日的機智,而且所有謀劃行動,均操楊文堯之手,令尊和家叔有如盲人騎在瞎馬之上,一切都聽人擺佈了。”

  查玉臉色大變道:“姑娘一語提醒在下,我得趕去知會家父一聲。”忽聽金老二啊了一聲,道:“楊文堯定然帶他們趕往孤獨之墓去了……”他緩緩揚起斷臂,說道:“我這條手臂就送在楊文堯的謀算之下,如非我見機的快,遇上平兒,早已橫屍在孤獨之墓中了。”

  查玉更是焦急,目注丁玲道:“家父和丁老前輩安危相關,此事姑娘總不能袖手不管吧?”

  宗濤哈哈大笑,道:“好啊!先讓他們自相殘殺一場,老叫化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金老二道:“那戮情劍匣已落入神州一君易無行的手中,只怕他也有了行動。”

  宗濤笑聲更是嘹喨,說道:“那是最好也不過,加上個易天行,這場戰鬥就更熱鬧了!”

  徐元平忽然回頭望了查玉一眼,道:“查兄,令尊可是往孤獨之墓中去嗎?”

  查玉緩緩點頭道:“時間倉促,家父只用我們查家中暗語,告訴我和楊文堯結伴去取一批寶物,想來定是去孤獨之墓了!”

  徐元平道:“那墓中珠寶翠玉多不勝數,如是心有貪念之人,難免不為它動心。”

  宗濤雙目神光一閃,問道:“你既見過那墓中珠寶翠玉,難道就不動心嗎?”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珠寶翠玉雖然人見人愛,但那總是身外之物,有它不多,無它不少;何況物原有主,豈可隨便取得……”

  丁玲微微一笑,道:“楊文堯素有收集珠寶玉器之癖,金陵楊家堡富可敵國,那孤獨之墓珠寶翠玉愈多,家叔和查者堡主的性命,也愈是危險了。”

  查玉轉目望著徐元平道:“徐兄既然到地那孤獨之墓,不知可否指示兄弟一條去路?”

  徐元平微微一皺眉頭道:“墓中機關重重,查兄縱然然趕到,也是難以擅入一步……”

  宗濤大笑道:“老叫化雖無取財之意,但卻想去趕場熱鬧……”

  他突然收斂笑容,接道:“少林寺已查出戮情劍重視江湖之上,盡出寺中高手,訪查此劍下落,數十年來,江湖上都說那戮情劍乃最為不祥之物,凡懷此劍之人,不論武功何等高強,都難逃死亡一途,看來這傳言倒是不錯了,此物重視江湖不過數月工夫,已引起中原武林混亂之局。”

  徐元平默然一笑,道:“唉!要是我早把此劍交還慧因大師,也許不致引出這場風波了。”

  金老二接口說道:“少林寺和尚旨在追取那戮情劍匣,寶劍本身,倒還不是他們主要追尋之物,現在劍匣既已落入了易天行的手中,你大可不必再為他擔待風險,不如趕往孤獨之墓,找到元通大師,當面說明此事。”

  徐元平沉吟一陣,道:“此事容我想想再說……”

  他雖然不贊同金老二的辦法,但卻又不願使他難堪,只好藉詞推託過去。

  金老二臉色忽然一變,道:“平兒,那慧空圓寂之前,可有什麼事托你辦嗎?”

  徐元平淒涼一笑,道:“沒有,他雖然傳了我武功,但我們卻無師徒名份……”

  宗濤道:“你這兩句話連老叫化也糊塗了,師倫大道,豈可件逆?他既然傳了你的武功……”

  徐元平急急接道:“老前輩有所不知,他傳我的武功,連那柄戮情劍,都是打賭輸給我的!”

  宗濤哦了一起,望著丁玲道:“老叫化還有一事不明,你們如何會跑到了楊家堡,又怎麼和天玄碰在一聲?玄武宮素來不許閒人進去,你們怎麼會和那牛鼻子攀上了交情?”

  他見徐元平急得面紅耳赤,怕他一時衝動,口沒遮攔,盡洩胸中之密,趕忙扳轉話題。

  丁玲瞧了徐元平一眼,才笑對宗濤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一一”宗濤搖頭接道:“刪繁從簡,愈短愈好。”

  丁玲似在籌想措詞,沉吟了一陣,道:“我和妹妹歸途遭擒,被楊文堯押解金陵,半月後又被放了出來……”

  徐元平插嘴問道:“楊文堯為什麼把你們押送楊家堡?豈不是自惹麻煩?”

  丁玲道:“他認為我和妹妹發覺了他的隱秘,其實他不過自己多疑……”她微微一頓後,接道:“我們被不明不白的關人楊家堡水牢……”

  徐元平專道:“楊家堡也有水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