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生存[末世] 作者:綠嬑(已完成)

   
Babcorn 2018-11-16 22:56:0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3 695399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15
210、末世禁區10(二更)

    說到死屍俞蘅並不害怕, 他擔憂的是在這地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多死屍?沒錯,這個地方是個洞穴, 拱形、極大。目之所及看不到洞穴的盡頭,入目的都是死屍, 一層層疊著散發出濃郁的屍臭味。

    在他打量期間,頭頂又掉下來好幾個人,掉下來之後都一動不動的,,他朝離自己最近的人摸出,已經沒有呼吸。

    俞蘅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從儲物戒指裡摸出藥箱, 先吃了止疼藥, 又給自己扎針,幾針下去之後吐出幾口淤血,他才覺得身體好受些。至於背上的傷,確實是傷到脊椎了, 扎過針貼了藥, 要養幾天才能活動。

    除了背上的傷,身上就沒有完好的地方,加上原本的水泡疙瘩,疼得人神經發麻。

    他發現身上一直不好不壞的水泡疙瘩再次嚴重起來,幾乎全身都佈滿了,連臉上也是如此。

    周身無處不癢無處不痛,他硬忍著躺在屍體堆裡一動不動, 放出去的傀儡替身鍥而不捨地爬著山壁,又不斷地掉下來,這個洞穴的牆壁是垂直削下的,傀儡到底只是傀儡,做不了那麼精密的動作。

    俞蘅閉上眼,慢慢地運轉[健體通則]的心法,只盼著脊椎的傷能好得快一點,他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醫院裡,周父和周母相繼從病床上醒來,一間病房裡擠滿了病床,到處都是受傷的病人。

    距離地震已經過去整整三天,在與時間搏鬥與災難抗爭中,黃金七十二小時已經過去,這座城市位於震源中心,受災極重,接二連三的餘震加劇了救援難度。

    大規模的、集中在地鐵附近的地陷雪上加霜。

    救援人員日以繼夜地工作,不過隨著第一例疫病患者出現,疫病大範圍擴散,患者身上的突出病症為:初期瘙癢水泡,中期高燒不退,後期全身潰爛。目前暫時沒有成功救治病例。

    經過緊急調查,疫病是一種新型老鼠傳播,接觸到必發病。而這種老鼠的活動軌跡,跟地陷的區域高度重合。

    在地鐵之下艱難求生等待救援的倖存者並不知道,在疫病防治專題緊急會議上,已經有人提出封閉本城所有地鐵,防止老鼠傳播病毒,雖然已經被駁回,但是可以預見前景並不樂觀。

    感染老鼠病毒的患者,本身也具備傳染性。所有地鐵倖存者被隔離救治,周父周母在觀察期之後,被確定為感染輕微級別,和其他倖存者一起被轉入普通隔離病房。兩人的傷勢不重,一個傷到大腿,一個傷到手和頭,都不是致命傷。

    周母醒來後就哭求救命,她的兒子還在地底下。再沒什麼比一個母親親眼目睹兒子以自我犧牲為代價,把自己送到安全地方更讓人心痛的了。

    “我寧願掉下去的是我!”

    在得知地鐵挖掘工作因為挖掘人員大規模染病,而暫時被擱置等待上級指示的消息後,周母痛不欲生。

    在醫院裡,到處都是這樣絕望的人群,這三天內大震不斷小震不停,好像整個城市被詛咒了!沒錯,所以震動都在這座荔城,頂多周邊地方有一點點感覺,也只是櫃子門晃蕩幾下的意思。

    現在地質專家、生物學家和相關部門包括防疫疾控部門都在緊急加班,不僅要找出荔城地震背後隱藏的東西,奇怪的老鼠,更要找出醫治疫病的方法!

    黃金救援時間已經過去,地面上的挖掘援救工作還在繼續,只是地鐵那頭……確實已經暫時擱置下來了。

    周母哭得喘不過氣,周父強忍著悲痛,隔著通道拍她的背,耳邊聽護士似乎不經意說出:“你的病症怪怪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水泡下沉結痂的情況……”周母身上的水泡疙瘩在俞蘅的控制下,沒惡化也沒好轉,不過周父因為服用過長壽丹,已經出現小部分結痂的情況。

    護士檢查過之後就走出去,關上隔離門,打算去報告給上級。

    等護士離開,周父忽然福至心靈,他看向這間隔離室的其他病人,隔離室大概五十平左右,卻擠滿了病床,裡頭都是哀哀叫著喊痛喊癢的感染病人,不少都是手腳被綁住的,生怕他們自己撓。

    單看這場面就讓人發憷。

    其實按道理,這病會傳染需要隔離,也不是這種隔離法。一大幫人關在一起,不少互相污染嗎?怎麼可能治得好?可沒法子,現在荔城比一鍋粥還亂,好點兒的房子都難找,到處都是帳篷。

    得虧沒颳風下雨,不然更難。住的地方少,有得住就不錯了,還怎麼一人一間地隔離?有心無力!

    周父運了運氣,問了幾個同在隔離室裡的病人,得知他們入院以來毫無起色。

    “要隔離啊!一群人混著住怎麼能好!”

    “嘶聽說一些沒染病的人都往外運,送到外頭治去了,咱們怎麼辦?”

    他心裡逐漸有了一個主意,他是知道自己的情況的,當時都差點撐不過去,現在不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像護士說的,他腳上那一塊已經在結痂了,別人有嗎?沒有!而這是他兒子給他治的,他兒子能治!

    “我兒子能治。”周父呢喃了一句,強撐著下床走到門後拍門:“來人!來人!”外頭有保安守著,看情況皺了眉頭,擺手示意周父回去休息。

    “開門,我有大事要說,能治病的大事!”

    保安也不能開門呢,他全副武裝只露出眼睛,看周父一直在拍門,只好聯繫上級,說明有病人鬧事,好像情緒失控了。

    周父管保安怎麼說,能把醫生護士叫來,說自己精神有病都成。恰好那邊醫生百忙之中聽到護士的報告,也有一些興趣:“那我去看看。”到換衣室穿好隔離服,往隔離室走去。

    醫生來了之後,周父是拿出了拉客戶的口才,將自己兒子說得那叫文武雙全醫術高超。

    “是真的!”周母也反應過來,“我發誓!我兒子也幫我紮了,你們可以看。”

    “看我就成!”周父把褲子挽起來,“你們自己看!”還轉了角度讓隔離間裡其他病人看,“已經結痂了。”

    “要做什麼檢查,你們拿我隨便查!”

    病房內不少病患都問他:“是真的有用嗎?我兒子在隔離房好久了都沒好,找到你兒子後能讓我兒子試試嗎?”“我媽能用嗎?”

    “能!我兒子還幫其他人扎過,你們可以去問一問跟我同一批進醫院的病人,他們也能作證的!”

    醫生琢磨著,針灸這事已經有中醫生試過,卻沒有這個病人說的效果。如果這不是騙人的,那個人才確實非常急需,正好醫院現在收治了一個背景了不得的人,病情非常嚴重,眼看著就要死了,如果這個病人的兒子真的能醫治的話……

    “如果你願意,請接受我們進一步的體檢和檢查吧。”

    “我願意。”周父放下褲腿,慢慢點頭。

    在得救後的第三天,特別救援隊在俞蘅失蹤的地方再度開始挖掘。挖掘工作非常不順利,在開頭就挖出來十幾具屍體和五個還活著的倖存者,上頭要挖的人,影兒都沒見到。

    俞蘅並不知道周父為他奔波,他在這個神秘的山洞呆了足足一個星期,身邊的死屍每天都在增加,每次聽到老鼠叫聲就知道,一會兒會有倖存者掉下來。

    為了自己的安全,他特地找了一個頭頂沒有通道的地方躺著。

    掉下來的人也不是沒有活人,只是大多數半死不活。這裡頭穢氣極重,人一沾染上病情惡化得特別快,俞蘅自己也泥菩薩過江,根本幫不上忙,一會兒功夫那□□氣也沒了。

    現在俞蘅能做的,只有一直修煉[健體通則]心法,堅守住屏障。他“看過”,他的身體置身於濃郁得犯黑的穢氣中,內循環時刻不停地運轉著,他也強撐著服藥、針灸,這才撐著一口氣沒死。

    這七天,真的不是人過的。好在身體素質強,又有好藥針灸推著,七天後脊椎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在外人眼中這痊癒速度堪比火箭,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傷在脊椎那樣要緊的地方,七天實在神速。

    俞蘅卻覺得這七天過得太久太久,沒有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完全不能見人。滿身的水泡疙瘩都爛開,也不收口,流著膿爛著,癢得恨不得一頭撞死,不管他撒多少藥都沒用。

    洞穴太毒了,不管是穢氣還是屍氣,都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能夠行動之後,他就著手離開。這洞穴極大,拱形的天花板上都是剛好容一人通過的細道,密密麻麻的。他選了比較好爬的一面山壁就開始行動了。

    山壁是垂直的,爬起來難度很大。俞蘅從儲物戒指裡翻找工具,將繩子、釘子、鐵錘和刀子等拿出來,自己先往上爬,再讓傀儡替身站在自己肩膀上往上頭打樁訂出緩步階,好讓他繼續往上爬。

    除了脊椎的傷隱隱作痛,進展還算順利,只是在爬行途中遇到兩次穢鼠運人丟下來,有一次還正好砸到他臉上,好懸沒把他再給撞下來。

    俞蘅深知一鼓作氣的道理,這洞穴難攀爬,因此一鼓作氣不停歇爬了上去。

    爬出通道的那一刻,他立刻癱在地上,看了一下手錶,竟然已經過去五個小時。渾身又酸又痛,特別是肩膀四肢和腰,他強撐著坐起來,先吃了點東西,再看四周。

    這又是一處破敗的隧道,掉落的隔離板距離他的頭頂只有半米,他吃完東西之後恢復了些力氣,也不想在這種鬼地方久呆了,離開之前他將儲物戒指裡那捆繩子拿出來,一頭在地上的鐵軌上綁結實,剩下的他抱著往通道里丟去。如果有活人被運過來,繩子能派上用場就好。

    在離開之前,俞蘅先用傀儡替身去兩端探路,一端探到了穢鼠群在運死屍,他就選了另一端走。走了一段路之後發現,這段鐵軌應該有倖存者挖掘過,一些障礙都有人為挖掘過的痕跡,這讓他省了很多功夫。

    “一定要逃出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19
211、末世禁區11

    在空曠的隧道里獨自行走有些滲人, 沒有人聲,他還遇上了幾次穢鼠。這些穢鼠跟以前很不一樣, 在最開始掉下來的時候他們落腳的地鐵售票大廳雖然也有穢鼠出沒,可也只是往人堆裡蹭, 倖存者要是去趕,它們還會跑。

    而現在他遇見的穢鼠,不止體型大了些,膽子也變肥,不止往他身上撞,還主動咬人,拉扯衣服, 一副要將他弄走的架勢。這些老鼠又不能殺, 他只能一隻隻拽下來往後頭丟。後來遇上一處通道,乾脆全部丟到洞坑裡去。

    之後他趕緊離開這處洞坑,等屍臭味在身後遠離他才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地底下到底有多少這種屍坑!

    想起之前七天裡屍坑裡持續掉下來的死屍數量除了他第一天掉下去時遇上的倖存者中有活人, 之後全部都是沒氣兒的。每時每刻都有死屍被丟下來, 洞坑裡屍氣發酵,熏死人。

    而現在總是遇見穢鼠讓他有一個很不好的猜測:地下的活人很有可能已經不多了。

    必須趕緊走,不然的話很有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俞蘅不眠不休地趕路,遇上的一個站台被堵得嚴嚴實實,他就放棄了,稍作休整後繼續走。在第二天早上時,前方突然有一陣亮光直射而來, 伴隨著地面轟隆巨響。聽到鐵軌震動摩擦的聲音時他臉色一沉,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有地鐵列車在行走?!

    他立刻左右看看,緊緊地貼在隧道牆面上,力求把自己縮成紙片。不過幾秒時間列車呼嘯而至,這列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撞過下垂的隧道頂,削平左右的凸出障礙物,帶起飛屑和碎石亂飛,更有火光一閃一閃。

    從他的身邊駛過之時,熾熱的火氣撲面而來,臉和脖子彷彿從火堆裡過了一趟。那麼近的距離,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被吸取,俞蘅使盡全力控制身體,可是隨著一節節車廂駛過,那股吸力越強。

    要被吸進鐵軌裡了!不能再這麼下去,俞蘅的下半身已經不受控制地飄在空中了,他從飛速行駛的列車中尋找突破口,在看到一處裂口之後,他咬著牙順著吸力飛撲而上,硬是用頭砸進那處裂口。

    頭部劇痛,此時他半邊身體已經擠進了車廂內,下半邊身體要車窗外晃動著掃過一處障礙物,瞬間痛得麻了一半。他將手擠進玻璃裂口裡,用力一撐,整個人砸了進去。

    他砸在椅子上,腰又是一痛,好不容易調整身體坐到椅子上,他已經滿頭大汗,渾身跟在油鍋裡過了一回。

    列車還在不停行駛,顛簸極了。俞蘅摸出手電筒照明,之後趕緊收拾傷口。他先吃了療傷丹藥,丹藥叫做月華露,是子兌換系統裡非常貴的一種,一顆就要一萬薪火點,在療治內傷方面有奇效,他只存了十顆,之前餘震被摔下來之後就吃了整整三顆。接著才開始給外傷上藥。

    身上簡直慘不忍睹,先說頭部,一個大窟窿正汩汩地冒血,真是舊傷未癒又添新傷。他拿礦泉水到頭一沖,擦乾後敷上藥,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你是誰?”

    俞蘅抬頭看去原來對面椅子下鑽出來一個人,還是一個看起來才十幾歲的男孩。他被俞蘅抬頭看來的視線嚇了一跳,又往椅子下縮。

    他皺皺眉,繼續清理身上的傷口,包好頭後,他又清理手腳,最後只剩下後背比較難包紮。扭著手抽著氣把背部也弄完之後,他又是滿身汗,都是疼出來的。

    拿出食物開始補充體力時,椅子下的男孩又鑽出來,眼巴巴地看著他:“我、我,能給我一點吃的嗎?”他丟出一包餅乾過去,男孩立刻抓住鑽回椅子底下。

    俞蘅問他:“你在這裡多久了。”男孩頂著一嘴餅乾屑探頭說:“不知道啊,好像很久了。我身上沒有手錶。”

    “這車是怎麼開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睡著了,突然就開了,等我醒的時候已經開了好久。”

    “哦。”地震過了十來天,地鐵列車怎麼會開……

    他邊咬著餅乾邊盯著椅子下,見男孩又往裡縮了縮,他又問:“你在地下有遇到什麼怪事嗎?”

    “沒、沒有啊。”

    俞蘅就不再問了,這個男孩渾身都是水泡疙瘩,半邊臉都毀容了。男孩防備他,他也防備著對方。

    外頭列車不知道撞到什麼,劇烈地顫動起來,外頭有碎石落進來。他換了一個地方坐,等了大概十分鐘,列車終於平穩下來,然後慢慢停下。

    他立刻下車,看到熟悉的站台他嘆了一口氣,這一下午走的路都白走了。他跳上站台,決定不再這麼碰運氣了,要是再遇上一回這樣的事故,他不一定像今天這麼好運氣能逃脫。

    再難挖,只要不再有餘震,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挖出通道來,重見天日。

    列車短暫停留後在系統的控制下自動開啟,那個男孩還在車上,並沒有下車的打算。

    男孩確實不想下車,他要遠離那個地方,越遠越好!只要列車到站,他就能出去了,一定能的!

    想起列車發動時竄出來的老鼠群,想起同伴們的尖叫,混亂中你推我攘的那些手……男孩子受驚一般使勁地搓自己的手,匆匆鑽進椅子底下。

    我能活下去,一定能。

    在俞蘅打算定點挖掘之後,他就開始動作。他用剛剛收拾傷口時收集起來的血液,做出五具傀儡替身,同時控制五具高級傀儡替身就是他的極限了。它們無法做精細的活兒,搬搬石頭遞下工具還行。

    他的心態很好,出得去肯定好,要是出不去真死在這裡,他也不是怕死的人。

    在俞蘅有條理地挖掘時,時間又過了兩天,在這天傍晚,地面忽然劇烈震動起來,又是餘震!俞蘅這次手頭有準備,五具傀儡替身死死地護住他,震動過去之後他沒受什麼傷,就是傀儡全部斷胳膊瘦腿廢掉了。

    他走了十米路回到站台,驚喜地發現這次餘震打開了一個缺口,困擾了他兩天的大石頭挪開了!這可是盼也盼不來的好消息,也顧不上休息了,趕緊又把新一批傀儡替身做出來,抓緊時間挖掘。

    在那天之後,周父周母收到消息,特殊挖掘隊全部在餘震中失蹤,救援停止。

    “現在過去十來天,活著的希望不大了……”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是荔城的疫情再度加重了,“跑出來一大堆老鼠!”地鐵世界發生再次大規模坍塌,大批毒老鼠外散,地底下的工作暫停,就是地面上一些防護隔離設備不足的搜救隊,也在毒老鼠的威脅下停止工作。

    到了這個地步,防治疫病才是重中之重,沒有人覺得在廢墟下十來天,還能有人活著。

    周母愣怔地看著報信的人轉身離開,又撲上去:“那我家老周呢!我家老周呢!”

    周父自從之前去接受檢查,就再也沒有回來。被她拉住的人搖頭:“那不是我的職權範圍,我只是來通知你這事兒……嬸兒你也別哭了,趕緊養好身體,現在人都在往外撤,你要趕緊養好身體。”

    這人是周母同事的妹妹的丈夫,也算認識的,也是看在認識的份兒上才來告知她救援隊的事兒。現在都忙亂了!誰有時間功夫賴這個又病又孤的女人報信兒?

    周母哭著兒子,哭著丈夫,啥都不會想了。

    國家其他地方的志願者服務隊在大量傷亡下,紛紛撤離,不過“撤離”只是撤離工作崗位,現在還無法找到病源,也無法檢測身上是否攜帶未知病毒,他們並不被允許離開荔城。通通滯留本地。

    在地震十七天後,震源中心的荔城全城戒嚴,與之相鄰的縣市雖然並沒有受震災,卻因為出現過毒老鼠和幾例病人,也被列入戒嚴範圍。

    荔城內所有隔離後身體檢查過關的倖存者被緊急送出城,其他的只能繼續觀察,包括醫生和護士等人員,都在留守行列。

    這座城瞬間空了大半,沒有那些在廢墟中作業搜救的人,廢墟更似死地。

    地震後第十九天,大量特製的電擊棒終於被大量地送進荔城,這批物資荔城盼了許久,從實驗得出毒老鼠被電擊之後會徹底消散,而不會跟打死時一樣逸散黑氣、加重污染後,荔城的高層就在盼著,好不容易來了,一系列指令被發下去。

    “全城滅鼠!”

    俞蘅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爬出來的,挖開了通道,重見天日的那一天是雨天,他早知道外頭在下雨,因為今天挖的土都濕噠噠的,不過他沒有因為雨天而放棄計畫,在外面淋雨總比在地下好。

    這些日子他被穢鼠煩得要死,總覺得那種深坑不止一個,甚至猜測不知名的穢氣源是在漚肥。好吧,這是他在內心的吐槽,面上他還是很積極地挖掘。反正,這地方絕對不能再呆了。

    因此挖通的那一刻他一秒都沒停歇,咻地竄出去,幸好這一次爬出來時,沒有運氣背得又遇上餘震。他飛快地爬出去之後,又馬不停蹄地遠離這一塊區域,才找了一處搭成三角的廢墟鑽進去躲雨。

    雨勢並不大,綿綿細細的,地上坑坑窪窪到處都是水窪。雨水將各種污穢都沖刷匯聚在一處,鼻尖的味道帶著腐爛和陰臭,那是屍體浸泡在水中漚出的味道。

    說實話見到外面這幅模樣,有心理準備也覺得吃驚,好端端的一個城市就這麼毀掉了。

    他就蹲在廢墟裡等雨停,現在他身上都是化膿的傷口,淋幾滴雨跟滴硫酸似的,痛得人想大喊大叫。他打算等雨停就去找最近的救助站或者救援機構,這一身的傷沒有專業設施很棘手。還是那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在躲雨期間不止三次遇到穢鼠從他腳邊竄過,還惡狠狠地張嘴咬他。他將一塊石頭塞進穢鼠的嘴裡,將老鼠丟出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20
212、末世禁區12(二更)

    等雨一停俞蘅就立刻出發, 走了一段路之後從一些倒塌的路牌指示牌認出這裡的方位,就往記憶中的某附屬醫院走去, 沒有遇到一個活人,廢墟中無人, 遇到的幾處臨時帳篷,裡面也是人去樓空,剩下一些空瓶等垃圾,也看到一些濕掉的紙錢。

    他不知道的是,地鐵附近區域已經是禁區,沒人敢往這邊來。

    後來他遇上了一堆全副武裝戴頭盔的人,遠遠地就見到他們將手頭的棍子刺在穢鼠身上, 亮光一閃, 穢鼠消失無蹤跡,這讓俞蘅的心一跳,趕緊過去交談。

    這群人看見他過來,隔得挺遠就說:“你站住!”“別再靠近了!”又指著一個方向說:“附屬醫院就在那邊, 你往那邊去吧!”

    俞蘅就問他們手上棍子的消息, 才知道他們是滅鼠隊的,手上的武器是電棍。

    “從昨天就開始下雨,我們都沒敢出來,怕把自己電死。”不是專門的人員不能碰,所以俞蘅也只是看了一眼。

    “最近的就是那邊的附屬醫院了,你要是想去,就趕緊去吧, 我們還要滅鼠呢!”

    等這些人走開,俞蘅就知道外面的人對待他這樣的病患是什麼態度了,不說歧視,畏懼是肯定的。他摸摸自己的臉,繼續往附屬醫院走去。

    拐過幾條路才終於看到人煙,只見一幢幢帳篷雜亂擺放,人影在其中走動著。地鐵附近區域是完全沒人住的,只有這裡是最近的聚集區,其實也在計畫著外遷的,不過一直沒有得到批准。

    俞蘅不知道這些,他靠近過去,一靠近就有人瞧見他,登時尖叫起來:“滾開!滾開啊啊啊!”

    一大盆污水兜頭撒過來,他趕緊避開,污水落在地上砸起污泥濺了半身。

    不少人都探頭看,俞蘅看見不少面孔都有水泡痕跡,他問:“這裡不是醫院嗎?”

    “你別往這邊走,走那邊那邊!”

    “你看你也太自私了,自己病成這樣也不能大喇喇地這樣亂走啊,至少包一下嘛!”

    “是啊是啊,這樣多髒啊,我看啊我們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傳染的……”

    聽了幾句俞蘅就知道問題在哪裡了,其實他在服用過長壽丹後,身上症狀緩解很多,不過之前受傷太多,又是挖掘又是淋雨,看起來太狼狽了。他往其中一人指著的方向走去,這條路就在邊邊兒上,走到盡頭就能夠看見“疫病專區”四個紅字。

    他在帳篷外叫人,有一個武裝嚴實的人探頭出來看:“過來登記。”

    登記之後,俞蘅又被抽血檢查,之後脫光在一處帳篷裡洗澡,這裡有水槍,水應該加了藥,站下去從頭衝到尾就五秒,成了。

    換好病服之後,他就被領著進醫院了。來的時候他看過,醫院建築就剩下三分之二,三分之一全塌了,走進醫院見到裡頭人滿為患也沒在意。

    “你就在這裡坐著等吧!”

    俞蘅就坐著等了,等了半天才排到他的號碼,他先自動交代自己的舊傷:“脊椎……頭……”

    “那就先拍片兒照ct看看,拿著單子。”

    見醫生刷刷地打出單子,俞蘅趕緊問:“那這身疙瘩”

    醫生擺擺手:“現在沒辦法治,我給你開了藥了,一會兒看檢查結果再給你調整,千萬別抓,抓了會加劇炎症破壞體內免疫系統,忍著點。”

    他接過單子出去排隊,隊伍也老長老長的,他對現在外頭的一切都有些陌生,也不知道各種救援是怎麼運作的,反正排著隊沒事做,他就問隊伍前後的人打聽消息。

    原來外頭對疫病也無能為力,“以前也隔離的,隔離得凶,現在呵呵呵,都放養著,反正這醫院裡頭就沒有不染病的!”聽得俞蘅心沉沉的。

    “這家醫院都是染病的,那沒染病的呢?”

    “沒染病的早撤離了!”說話的中年女人臉色很差,眼神帶著生活不順的怨氣,“早走了!”

    這事兒吧說不清,也沒人特地去宣傳,事實上除了個別人,荔城沒人離開,沒染病的人被安置在其他地方。可在這些被丟下的人眼中,那就是外撤,那就是逃走了,讓人嫉恨。

    這種事該怎麼說?俞蘅聽了一肚子的抱怨,等排隊到自己身體檢查時,耳朵還在嗡嗡響。

    檢查結果要第二天才出來,俞蘅就被安排著入住。

    “現在地方擠,院裡頭沒地方住了,只能住到外頭的帳篷裡去。”將他安排到醫院外面的帳篷外圍,內圍也住滿了。

    俞蘅分到的帳篷裡已經住了三個人,就剩下一個床位,他穿著醫院發的隔離服,坐在有些潮濕的床鋪上,耳邊都是哼哧的吸氣聲。都是病人。

    身上的隔離服其實就是普通的加連帽衣,只有脖子處有一條拉鏈可以隨時換氣,一換氣,什麼病菌都擋不住。他收拾了一下躺下休息,琢磨著接下來的事情。

    首先是治病的事情,他原本以為出地鐵後能得到疫病的治療,結果發現這外頭無一例痊癒。其次就是周父周母的問題,也不知道夫妻倆現在怎麼樣。最後,外界對荔城的事故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看著這外頭一派蕭條、死氣沉沉的模樣,讓他非常不安。

    這種不安源於揣摩高層心態的經驗,在災時,小部分人的利益比不上大部分人的利益,這是大局觀!而此時,未知疫病蔓延的荔城就是那個“小部分”,今天一天看來,如果附屬醫院的現狀就是荔城的縮影的話,那荔城不妙了。

    他細細數一數,現在是震後第二十二天,荔城就已經衰敗,不得不讓人心懷戒備。

    還有一個要命的消息:荔城外圍的高壓電網已經建好,地下電網建設已經開啟,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良好的信號。攔住老鼠,那人呢?

    俞蘅擔心再無法找出治療手段,荔城危矣。躺著休息時,他想著明天拿到檢查報告,再想辦法滲透進治療高層去,他需要設備、設備藥物去驗證自己的研究,他想要活下去,不想被困在這裡。

    囫圇睡了一晚,半夜裡又拉開脖子上的拉鏈透透氣,一晚就這麼對付過去了。

    起床之後也沒條件洗漱,俞蘅領了早餐:兩個蛋黃派和一瓶水,聽說晚上會再發一瓶,一天有兩瓶。吃完之後,他就去醫院裡拿檢查報告了。等到中午拿到報告,他自己先看了看,幸好脊椎沒事,他較為擔心就是之前背部被石頭砸傷會留下後遺症,這麼一看是沒問題的。再看腦部ct,有一處小陰影,應該是淤血。

    醫生帶著眼鏡一一看過:“……好,我給你開點化瘀的藥,如果沒消除再考慮做手術。這些消炎止疼的藥記得吃,千萬別撓。”又叮囑了幾遍。

    俞蘅道謝之後也沒走:“醫生,我對針灸有點兒研究,之前也對自己扎過,有一點效果。你要是不信,我能為你扎幾針。”隔離服後面醫生的眼神怪怪,這病人是病傻了吧?對著醫生說要幫醫生扎針?

    外頭排隊的人多了去了,沒有時間開玩笑,醫生擺擺手讓他出去。俞蘅抓住他的手摸了脈象:“是不是覺得心口痛,應該是毒氣隨著血液流動匯聚到心臟了,你現在有些低燒……”其實是穢氣堆積在心臟了。

    醫生都愣住了!“你、你是說真的?”

    “沒錯,我沒必要開玩笑,我也怕死呢,想著露一手讓你能把我引薦給你們領導。”俞蘅微微一笑,“我對疫病防治有初步方案,需要設備和藥材!”

    花了一天功夫,俞蘅就混到了這家附屬醫院的高層去了。他在外頭聽到的消息沒錯,這醫院就沒有不染病的人,連醫生和護士都是如此。只是他們更累,身上癢得要死還不能吭聲,咬著牙繼續給病人看病服務。

    病人也沒得嫌棄!互相傳染什麼的是常事,畢竟不得病的醫生護士一早就被調走去照顧其他病人了,在震後,除了疫病還有其他的內外傷,這些都需要醫治,你要是害怕,乾脆都別治了!

    俞蘅在醫院裡幫幾個醫生紮了針之後就得到了肯定,兩個老中醫看他的眼神都見到鬼似的,搖搖頭:“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也不能撂擔子,他將自己的最新針灸方案教給這兩個老醫生,再由他們去教其他醫生護士,自己進入實驗室開始計畫。

    在平時,實驗室看管嚴密,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讓他進去,現在可是特殊時期,副院長放話就成。

    在地下躺著不動的那七天裡,俞蘅想過無數遍在有條件的時候該怎麼做,方案都列了好幾個,於是這一進實驗室上手很快。加上實驗室裡頭有很多實驗記錄,都是為了這該死的疫病弄的,雖然都失敗了,對他來說也有很好的借鑑意義。

    在他忙碌的時候,附屬醫院的新型針灸治療方案逐漸推廣出去,效果非常非常非常好!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當然,消息傳遞過程中極度誇大了效果,實際療效並不值得三個非常好。不過在治療一直沒有進展的現階段,這一點進度也讓人激動不已。其他救濟站和醫院也趕緊派人過來,倖存者中間終於浮起一點活人氣。

    周母也在渾渾噩噩中聽到病人們歡喜的討論聲,針、針灸?她的眼睛眨了眨,慢慢泛起亮光。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20
213、末世禁區13

    俞蘅沒想到會在那樣的情況下見到周母, 他在取得醫院高層器重之後,就打聽過周父周母的消息, 倆人的名字都沒在醫院的收治名單裡,副院長答應去電其他醫院和救濟站為他找人, 還說了,幾天的功夫就能探聽到,畢竟現在各處都聯繫緊密交流醫療進展,問兩個人確實不難,可偏偏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找著人。

    “聯繫得到的我都問了,你說的那個地鐵附近的救濟站我都問過了, 除了新一醫院……新一醫院前幾天疫情爆發, 已經荒廢了,我聯繫不到人。你放心,我已經向外繼續找了,肯定給你找著, 你安心研究吧啊!”

    就這麼等著, 結果某一天中午就有人通知他:“周先生,找著你母親了姚婷女士了!”

    周母她是自己找來的!她原先住的醫院已經在數天前一病大規模爆亡中,變成封閉的禁地。那家醫院離地鐵很近,收治的病人都是患有嚴重疫病的,這一爆發可不得了,死亡無數。停屍房的屍臭味層層翻湧,活著的人在屍臭中病情加劇, 只好全部撤退。

    換了新的救濟站住著之後,她就聽到了針灸的消息,別人是為了救命才往附屬醫院來,她是為了找兒子才來。附屬醫院接收的病人一下子暴漲,根本接收不過來,周母就跟著其他病人在外頭排隊,足足排了三天隊才得以登記,名字一報上去,就對上了。

    “阿星啊!”見到俞蘅,周母就哭得暈了過去,俞蘅趕緊給她把脈,一看脈象就說不好,“幫忙把我媽送進去,就到503號房。”除了感冒發燒,疫病也加重了,正好他弄出新藥,趕緊給她試試。

    服藥行針一套下來,周母才醒,看到兒子之後眼淚又掉下來。

    “媽別哭了,眼睛都要壞了。”不是誇張,周母這陣子應該哭挺多,眼睛有些受損。

    “你爸,你爸沒了!”

    看到她一個人來,俞蘅就有預感,安慰她:“媽還有我呢,你先養好病,別哭。”心裡思量著周父的病症應該逐漸好轉才對,怎麼會先周母走呢?現在周母情緒失控,他也不敢問人到底是怎麼沒了。

    俞蘅不問,周母卻哭著說:“找找你爸,你爸被醫院的人帶走就沒再回來!”這話說的!他聽出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忙問:“醫院的人帶爸走去做什麼?”

    周母就一兩句話將事情說了,聽說周父是為了救自己,俞蘅心裡頭沉甸甸的,深吸一口氣問:“是哪家醫院?”

    “新一醫院!那裡已經空了,都是死人,不過我走之前找過了,全部找過了,你爸不在那裡!肯定是被弄走了,去實驗肯定跟電視裡演的那樣,拿你爸做實驗去了!不然幹嘛不讓我探望,我是他老婆我有探視權……”

    關上病房門後,俞蘅去找副院長談話,副院長再忙也抽出時間換衣服坐下。

    “現在沒那麼好的條件,隨便喝喝。”錢副院長煮水泡茶,邊說:“你的名字我已經報上去了,荔城防疫專項部已經發來了消息,會全面配合咱們的工作,新的一批藥物也會送來,裡頭有你指名要的東西……”

    先說了會兒正事,錢副院長笑著問:“令慈身體怎麼樣?需要什麼你儘管說。”

    “有一件事。”俞蘅接過茶喝了一口,“院長知道新一醫院的事情嗎?比如說病患實驗?”

    “病患實驗?不太清楚,你知道的,這樣的疫病各種實驗不少,就是我們附屬醫院也有相關實驗,和病患簽訂合同,他們配合我們進行一些研究……”沒否認有這一回事,“至於新一醫院的事,我們這邊是不知道的。”

    俞蘅念頭轉過,直接說了:“我就實話跟你說吧!我爸被新一醫院不知道弄去哪裡,我媽眼睛都要哭瞎了,不能我在這裡出力賣命,那頭我爸就失蹤了吧?錢院長幫我打聽打聽,這兩天給我一個確切消息,人是活著還是死了,在哪裡都給個準話。”最後笑了笑,“這兩天我就先陪陪我媽,就當給我放的假吧!”

    最後還撂擔子不干了,錢副院長呆了呆:“這、這不是”不負責任嘛!那麼多人命呢說不干就不干?可轉而一想,人家的親爸都失蹤了,兒子能有什麼心情做事情?

    只好好聲好氣地應下來:“我立刻去問,有消息馬上通知你。你不是還說過有個新思路嗎?這兩天放假空著的時候多捋一捋,以後好開工。”

    等俞蘅一走,錢副院長立刻沉下臉起身去打電話。

    這事以前要查,難!畢竟人家的機密事情憑什麼告訴你呢?就是附屬醫院自家的實驗,也沒有對平級公開的道理。所以錢副院長直接將要求上報了,讓上級出手去。

    俞蘅陪了周母一天,看她的病情慢慢好轉這才放心,沒等兩天,到第二天早上就有消息送來了。

    “他你說,死了?”

    錢副院長避開他的視線,嘆氣:“我把數據要過來了,你看看吧。”看他開始翻,越翻臉越黑,勸他:“我打聽到消息,裡頭有些說不得的事情。”錢副院長的辦公室裡就他們倆人,他還不放心地把門窗檢查一遍,壓低聲音說:

    “當時有一個上頭的子弟入荔城做救援活動。”錢副院長指了指上頭,暗示這是一個權二代,“染上了疫病,就在新一醫院接受治療,周泰先生大義,自願接受實驗,找出他痊癒的關鍵……具體運作的我沒打聽出來,後來那個子弟病情控制住,已經被緊急送出荔城了。”

    在有消息來源的人眼中,他們都知道所謂的全城封禁是怎麼回事兒,封閉的人群不包括那些有權有勢的人!

    俞蘅問:“那人叫什麼?”

    錢副院長安慰俞蘅:“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他腦子一熱去尋仇,而是讓你心裡有數,別再打聽好好守著你媽才是正經的。”見俞蘅堅持,他沉默了幾分鐘才說出一個名字,“看在我幫你打聽的份兒上,別說是從我這裡得的消息。”

    “謝謝。”

    看年輕人走出辦公室,錢副院長嘆了一口氣,他脫掉帽子從鏡子裡看自己的臉,已經結了一層黑沉的痂,周恆星才來了半個月多,自己就已經從鬼門關收回腳,這份情不能不記著。看周恆星那樣子,不像會善罷甘休。想想也是,那是親爸!自己要是沒能耐的話只能作罷,自己要是有能耐,憑什麼要忍?

    滿荔城的病患就指著周恆星呢!

    錢副院長想了想,還是拿起了電話。

    那頭俞蘅在周母病房前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周母期待地看過來,然後從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俞蘅承錢副院長的情,傳真過來的這份試驗數據非常有用,新一醫院膽子非常大,最後是放幹了周父的血,以血為原料做出藥劑,暫時遏制了那個所謂人身上的疫病。這樣喪心病狂的手術,可想而知實驗數據多麼機密,錢副院長能弄來肯定費了大力氣。

    長壽丹長壽丹,能長壽的東西肯定非同凡響,能長壽的人身體肯定也有不凡之處,俞蘅知道這些,就是沒有預料到周父會為了打動高層去救他,自願接受研究。

    各種精密設備下,周父身體的異常無所遁形與年紀不相符合的活力、蓬勃、年輕器官和軀體,怎麼不令人發狂?最後將周父作為唐僧肉,進入某些權貴的肚子裡。

    這些事情他都不敢跟周母說!他問過周母,在周父被帶走之後,她也被帶去做過身體檢查,後來又將她放了回去。

    周母當初的疫病情況還在可控制之內,所以他沒給她服用長壽丹,現在看來救了她一命。

    可這筆債不是這樣算的,他自救、救其他人,卻無法忘記周父的拳拳愛子之心。

    “魯鳴韜。”俞蘅念出這個名字,將手上的試驗資料放進儲物戒指裡,呼出一口氣走進實驗室。他得活著離開這裡,才能報仇。

    在以荔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為中心,聯合荔城其他醫院、救助站、衛生所等等醫療衛生機構,推廣的針灸治療法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極大地緩解了病患病情,死亡率得到有效控制。

    雖然還沒有治本藥物,卻給荔城帶來一線曙光。

    在救治方面終於取得進展的同時,全城滅鼠工作卻陷入瓶頸。電擊滅鼠開始確實很有效果,可是慢慢的滅鼠隊發現,那些老鼠的體型越來越大,本來一支電擊棒儲存的能量能消滅一百隻老鼠,結果現在只能消滅二十隻,目測還在繼續減少當中。

    而且剿滅一隻需要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不得不攜帶工具將老鼠困住,不然的話還沒弄死老鼠就跑了。跑了還不算,隨著體型變大而變大的嘴巴一咬竟然把特製的隔離服也咬破了,它們的攻擊性越來越強了。

    滅鼠隊死傷大幅度增加,荔城面臨無人敢剿鼠的困境。而老鼠活動活躍,現在荔城又到處都是廢墟,機械除鼠並不現實,一下子除鼠工作陷入僵局。

    外頭滅鼠工作滯緩,這邊附屬醫院外頭的帳篷區就被老鼠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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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末世禁區14(二更)

    此時的老鼠攻擊性強了很多, 俞蘅在檢查傷者的傷口時不由得慶幸自己已經從地下爬上來,不然的話面對這樣體型和攻擊性的穢鼠, 他不見得能撐下去。

    “怎麼樣?”

    俞蘅搖頭:“咬傷的地方直接腐爛,毒氣擴散太快, 周圍的皮肉也被蔓延,預計半個小時內會腐爛全身和內臟。”總而言之,沒救。

    “嘶!”錢副院長倒吸一口冷氣,“怎麼老鼠突然這麼毒!就咬了一口而已!”

    “老鼠在變強,這裡不能再呆了,不然的話我們也活不了。”俞蘅想起在地下暗無天日的屍坑,以及群鼠運屍的滲人場景, 懷疑穢鼠的強大和死屍有關, 不然的話穢鼠運屍做什麼?穢鼠從穢氣而生,穢氣愈盛,穢鼠生命之源越強大,它自然也就越兇猛, 這麼解釋也行得通。

    聽說當初荔城所有地鐵線及其附近全部地陷, 驚動全城!新聞資訊還沒放上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相隔幾分鐘荔城全面地震,夜晚十點多,多數人已經開始睡覺,無數荔城居民被掩埋在廢墟之下。此後又是接二連三的餘震……明明隔壁縣市城鎮只有輕微反應,唯獨荔城像是被詛咒了一般。

    俞蘅問錢副院長:“你有接到屍坑後續的後續消息嗎?”他早就將在地下屍坑的消息通過錢副院長報告上級,此時想起趕緊問一下後續。

    錢副院長搖搖頭:“你忘了?之前我們倆都被下達了封口令, 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你說我怎麼打聽得到?”

    “也是。”俞蘅換了一個話題,把一張圖紙遞給錢副院長,“麻煩院長了,請外頭務必趕緊將這件設備做出來,詳細數據點我已經標好了,有問題再來問我。”

    “這是……”錢副院長看了好久,“是干嘛用的?新實驗設備嗎?”

    “也算吧,能掃瞄病患身上病毒散佈區。”俞蘅稍微解釋了一下,其實是穢氣分佈區,不過現在醫生們都說是毒氣和病毒,他就入鄉隨俗了,“做出來之後,我們做針灸能更方便。”

    “好好好!小周啊,你這腦子真是天才!我立刻送出去!”

    晚上十點,俞蘅下班後先去看周母,她還沒睡,一直在等他。

    “累不累啊吃飯沒有?要不要吃夜宵?”

    “不累,晚飯吃了,媽幫我泡方便麵吧,我有點餓。”

    周母就笑了:“好好,媽給你泡。”看著周母在房間裡忙碌,俞蘅眼神柔和下來,打量這間大變樣的病房,他心裡有幾分滿意。不枉費他勞心費力的,如果自己親媽待遇還不好,那就說不過去了。

    “下午有護士給我送來了兩箱方便麵和一箱肉罐頭一箱水果罐頭,我給你放幾塊罐頭肉好不好?”

    “好。”

    吃上熱乎乎的泡麵加肉片,俞蘅滿足地放鬆身體,肩膀也垮了下來,不由自主地縮著脖子吸溜面。周母笑著看他放鬆的姿態,眼裡滿是心疼,靜靜地看著他吃完才去收拾碗。

    “媽今天也看電視了,都是你是神醫呢,媽真自豪。”這樣的好日子,可惜丈夫不在。

    俞蘅陪著她說會兒話,又給她把脈。現在她身上的水泡疙瘩已經結痂,癢症消失。

    “只要那台設備經過實驗能用,確定媽身上沒有攜帶病菌後,我就能送你出去了。”

    “那你呢?”周母著急了,“你呢?”

    “媽,你先出去等我,好不好?”俞蘅握住周母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我肯定沒辦法跟你一起走的,不過我的本事你也知道,肯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別擔心出去沒地方住,我會讓他們給你安排房子,你收拾收拾房子,買一些食物在家,沒事看看電視,差不多時候我就出來了。”

    周母哪裡想不明白?自己兒子現在要走,也是走不了的。她哽嚥著點頭:“好、好,媽都聽你的,媽就在外頭等你,你要是出來了就先通知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接下來情勢不斷惡化,在七天沒有餘震之後,荔城再次發生餘震,這次餘震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災難。不是說此次餘震破壞力強,其實真要算,它並不嚴重,甚至連帳篷都沒掀開。它帶來的災難表現在穢鼠上。

    在這次餘震中,無數穢鼠從地下竄出來,多到從衛星圖像上看都是黑影。

    穢鼠像潮水一樣從地下冒出湧向四方,極具攻擊性地撲咬倖存者。建築內的空間再度告急,所有帳篷住戶全部遷入建築體內,聽著毒老鼠在牆和玻璃上亂砸亂竄,裡頭的倖存者都心有餘悸。

    “那麼大的老鼠!”驚魂甫定的某病患伸手比了比,“比貓還大!”

    “嚯咬一口骨頭都出來了,那還是老鼠嗎!”

    “天啊還在外頭撞呢,醫生!醫生!”

    “全部都安靜,被老鼠咬到的舉手……好,沒被咬的上三樓,被咬的留在一樓……”

    “xx藥呢?庫存不夠了!立刻聯繫荔城防疫部,讓外頭送進來!”

    “你跟他們說,荔城缺人手,缺、人、手三個字甩到對方臉上去!個個都怕死,那就等老鼠外散出去,一起死算了!”

    俞蘅也更加忙了,還沒有根治的藥物,現在的穢鼠咬一口就能直接咬人命,連用藥保持半死不活的可能性都沒有。

    他先後拿出去兩張圖紙,一張是掃瞄身體穢氣的,一張是根據電擊滅鼠遠離原理畫的電擊除穢的,這兩種設備是目前最要緊的東西,可一樣都還沒做出來。

    “才半個月,沒那麼快。”錢副院長也焦頭爛額。

    “應該說已經半個月了!”俞蘅將手頭厚重的病歷摔在桌子上,“半個月時間,舉國之力弄不出來一台?就算是初成品也行。錢院長,這樣下去不行,醫院絕對會垮掉的。”

    兩人說話之間忽然腳下一震,辦公室裡框框噹噹地東西亂響,“又是餘震!”

    “撤離,一定要撤離。”俞蘅說,“我知道,荔城傳染病人多,如果離開會擴散,可是這麼多活人,就這麼等死?明明有那麼多備選方案,比如讓荔城鄰縣市外遷,再讓我們遷到鄰市去,將荔城空出來不行嗎?”

    他真的非常失望,荔城受災已經一個半月,到現在倖存者還生活在遍地屍臭的土地上,這片土地還在不停地餘震,這樣的環境怎麼可能治好病?更嚴重的是沒有候補人員進荔城,人手極度匱乏,工作怎麼開展得開?人又沒有三頭六臂!

    明明檢測都說,毒氣即穢氣只在荔城縈繞,只有少數外溢,為什麼還不讓荔城倖存者撤離。

    “我知道了,我會再次往上面匯報的,你先去忙吧!”錢副院長撓了一把頭髮,看得出他也是毫無辦法。

    俞蘅沒去工作,他去周母那裡。

    “媽,事態不妙,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阿星,電話打不出去了!”周母著急地對俞蘅說,“我之前不是說聯繫你一個表姨嗎,就是在彭城的表姨。”這個俞蘅記得,周母說等以後病治好能夠離開荔城時,想去彭城住,那邊有親戚好照應。

    “打不通了?”

    “沒錯,連網都上不了。我昨晚還在看網上消息呢,今天就打不開了。”

    俞蘅接過周母的手機,周母的手機在最早地震時就在車裡不見了,這一台是後來他找來,特地給周母打發時間用的,周母經常會用它上網。

    擺弄一番後發現,果然無法撥號出去,也無法聯網。他立刻去找錢副院長,將事情跟他說:“您幫忙打聽一下吧,這是意外,還是限制自由?!”

    錢副院長倒吸一口氣,趕緊去打電話,結果顯而易見,根本撥不出去。

    “阿星,怎麼辦?”

    “沒事,媽你收東西吧!”

    俞蘅想,肯定有要緊的事情發生了,而這件事極有可能危及他們的生死。是什麼事情能讓外頭忽然之間限制荔城對外交流呢?限制荔城對外言論,那就只能是擔心荔城倖存者對外發表不利觀點。外頭要做什麼會害怕荔城倖存者發表不利言論?

    一想,就讓人毛骨悚然,一切都不在掌控之內的感覺讓他心悸。

    時間回到前天,遠在本國政治中心琨城的某處秘密辦事處,從山旮旯裡請出關的道門第三百零二代掌門人張金成摸著鬍子搖頭:“穢氣爆發,最早可追到一百九十一年前,西山地震瘟疫,當時十室九空,後來天降雷劫除穢。

    穢氣不可消除,只能順從,等它發展得不容天道,天道自然會降雷除之。我能將暫時壓下去,可數年之後同個地點必定會再次爆發。

    是要趁著這次穢氣爆發的機會,讓它放肆得引動天雷,一舉消滅換來長安,還是等數年之後再次犧牲新生命……只看你們的選擇。”

    在座的數位高級別領導人眼神交流,各自陷入沉思。

    良久,有一人問:“倖存者怎麼安置?”

    張金成笑了,帶著得道高人特有的縹緲和清高:“您還是沒聽懂鄙人的話。順從它,讓它狂任它瘋,才能讓它毀滅。荔城一空,它們必定不斷外襲,到時候不是得不償失。現在有荔城的倖存者活著,植物動物甚至是土壤,都還有生機,它們還不會大規模外洩。”

    這位道長說話文縐縐,語氣平淡,言語中的意思卻讓人脊椎發涼!

    在場的都是老政客,不至於露出端倪,幾個年輕些的,眼神都變了。

    說得再文雅再含蓄,不就是說,荔城裡頭的人已經是“祭品”,他們不死,穢氣就會出來殺外頭的人嗎?所以將讓他們死吧!

    這、這這是見死不救啊!

    幾個高官對了個眼神,這幾個高官都是本國不同派別的領袖,國家實行領袖民主選舉制,可連任,派別之間競爭激烈。

    這一屆的最高領袖叫做陸均,聞言立刻說:“張道長,這絕對不行!每一個倖存者都是國家的寶貴資源,不能讓他們折在裡頭,您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手一揮,副官立刻將其他人全部請了出去,就剩下他一個人和張金成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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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末世禁區15

    陸均和張金成在辦公室裡密談, 其他派別領導人互相告別,臉色沉重地離開, 私底下是怎麼勾連的沒人知道。

    在陸均的立場,現在是他連任的第二年, 他還想連任第三屆、第四屆呢!他管不了以後穢氣再爆發怎麼辦,反正在他的任期內,是不能接受張金成第一種處理方法的。要是真死那麼多人,他的仕途肯定玩完兒,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因為政績不好被提前下台的總議長。

    他與張金成密談過程中,堅持不能放棄荔城倖存者的原則:“張老先生,你們道門為國家氣運守護上千年, 這一次的大事故, 也要麻煩你們了!”張金成常年遠遊尋道,道門也常年隱居,這些年已經成為傳說。而且,科學發展這麼多年, 道術這種手段, 也被視封建糟粕。

    最開始荔城地震時,當局也是採用地震應急方案,當成尋常的地震去應對。後來出現疫病,也沒往“科學外” 方面去想,直到疫病在治療過程中出現無法解釋的問題,以及更多的毒老鼠從地下來到地面引起注意,一檢測不是正常的老鼠, 反而像是能量體,這才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報到國家安全特殊部門,由道門接手。

    道門派人去查看,剛開始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緣故,後來道門的這一代大弟子親自去查看,確定這是穢氣作祟,並且說明他無法掌握,需要將他的師傅,即道門這一代的掌門人張金成請回來才行。

    那個時候,已經是荔城震後快一個月了。

    好不容易從山旮旯裡找到尋道的張金成,荔城疫病已經十分嚴重。早前荔城疫病爆發時,有不少人被送出來,多數是前往救援的志願者,這些人在道門的幫助下暫時壓制住身上的穢氣,這才沒讓外頭的居民也受害。

    幸好張金成說:“穢氣在何處爆發,如果沒有滅絕當地的生物是不會外遷的。”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千辛萬苦將人請回來,陸均並不想聽到任由荔城極其周邊地區自生自滅的壞消息!

    “那就只能除穢氣,將屍坑挖出來在太陽下暴曬,之後將屍坑下方的穢氣源封印,再滅穢鼠,就成了。”

    陸均鬆了一口氣:“那地震和病人……”

    “病人簡單,挨個兒除穢,剩下的就是醫生的事了。”張金成笑著說:“之所以總是治不好,就是因為病人身上纏繞穢氣,穢氣不除則病根不去。地震也是如此,荔城之所以總是餘震不斷,就是穢氣在作怪,將它封起來,餘震自然就會停了。”

    這些話聽得陸均連連點頭。

    “我聽說荔城裡有一個小夥子很厲害,發明的檢查身體穢氣的機器,很有才能嘛。”

    “再有才能,也要靠您才能除穢嘛。”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定了前往荔城的時間。“我需要七天準備相關工具。”張金成是個穩妥的人,定下七天肯定是量力而行的了,於是陸均點點頭,離開會議室後,就去跟幕僚商量具體事務。

    “張道長說,在行動的時候不能撤出民眾,不然的話穢氣會失去控制,跟隨倖存者外洩,到時候就無法根除。”所以道門行動的時候,無法做到保密。

    在內部會議上,有一人提出:“破除封`建迷`信這麼多年,這次活動不太好對外公開,不然的話那些教派又要借題生事了。”都是自己人,他說得直接,“如果被借題發揮,先生之後又得忙了。道門雖然是正派,可也不能站在台前。”

    崇尚科學多年,確實不能為那些人提供素材,不然的話不是自打臉嗎?

    陸均沉吟:“你說的有道理。”為了不讓荔城內倖存者恐慌,在地震通訊停滯之後,當局還加緊時間重建基站,現在看來……

    就有人提出:“那就在道門活動期間,把通訊網絡斷了,不要讓消息外傳。等事情了結倖存者撤出的時候,以設備有污染需要檢查留下他們的設備,銷毀音頻錄像,這就成了。”

    “可以,那就先去辦吧,七天後入荔城,在那之前將事情辦好,安撫好群眾。”

    “明白。”

    “明白。”

    可是事情明顯在陸均的控制之外發生了,以荔城為博弈場的派系之爭,悄無聲息地展開,短短七天,荔城陷入混亂。

    先是無聲無息、毫無解釋和安撫,荔城的通訊和網絡全部中斷,沒有人能夠聯繫外界,然後是食物和藥物供給減少。荔城早就無法自產食物,供給全靠外頭,每天中午十二點,物資車會停在高壓網外等待各醫院等去接收,物資包括食物和藥品。

    在發現通訊網絡中斷的時候,附屬醫院後勤部已經到城外將今天的物資拉了回來,結果一清點:“食物少了三分之一,藥品比藥單少了一半。”

    錢副院長和其他醫生護士們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可能是漏了嗎?”

    這是自欺欺人!荔城還有這麼多病患,用藥量不是一般地大,漏一兩種藥物還說得過去,怎麼可能一漏就漏一半?

    “聯繫一下文化廣場那邊的救濟站,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去打聽消息的人回到附屬醫院後帶來了壞消息:“他們也是這樣。”

    “等明天,看明天的怎麼樣。”

    “好,正好明天問一下通訊的事情。”

    結果第二天,物資車壓根兒沒來,這讓人們心中的不安、惶恐和驚慌達到極點。

    “沒有食物供給。”醫院後勤部負責人說,“我們的車在城外等了一整天,都沒等到物資車!院長,食物沒接到,藥也沒有,怎麼辦呢?”

    “我走的時候,老城區救濟站那邊的人還在等。”此時已經是夜裡八點多,為了安全,後勤部負責人才做主先回來。

    錢副院長也因為各方面的壓力憔悴很多,身上的癢症也隨著身體不適再次復發,他擺擺手:“明天再去,一早就去。”

    “……是。”

    可是,接下來的三天都是這樣,食物還能省著點,也有一些庫存可以應急,可是藥品消耗省不了。

    “今天藥一停,就有十七個病人嚥氣了!”某救濟站負責人氣得大喘氣,“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讓這些病人痛著等死嗎?!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指望!啊?還有什麼指望!”

    沒法除去患者身上的毒氣,那些藥物也只是讓患者們賴活著、在最後的時光裡過得舒服一點,死得舒坦一點罷了。就連這點要求現在都沒了,怎麼不令人絕望?等他們這些醫護人員也走到絕境時,是不是也沒辦法得到藥物

    這樣的質問發生在荔城每一個有人的角落。從希望到絕望只需要七天,七天裡無數病患因為缺藥死亡,無數的碩大老鼠在門窗外撞擊,大張著嘴巴咬住一塊牆皮,再直勾勾地盯著玻璃窗內的倖存者。

    早在荔城被高壓網圍起來時,網絡上就有人說過激進的言論,什麼“把荔城炸掉不就行了”,雖然很快就被刪除禁言,可此時一切驚恐的揣測似乎都將實現。

    不給藥不給食物,哪天真的一顆導彈下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倖存者們都瘋了!

    俞蘅將實驗室裡的研究數據全部收起來,僅剩的一些藥物也只拿了一些傷藥。

    醫院也亂了,藥房都是來來去去的醫生護士,他在門口看到錢副院長,這個兢兢業業的中年男人一臉青白,俞蘅摸他的手腕:“院子,你需要休息,一旦病倒免疫力下降,毒氣入侵得更快!”

    “你跟我來。”錢副院長反而拉住他的手,兩人來到院長辦公室。

    “我知道你要走,我就不走了,車鑰匙拿著,我的車就停在停車場,車牌是xxxxx。”

    俞蘅沒接:“您為什麼不走?”

    “我走了,這裡剩下的人就都完了。院長沒了,我這個副院長更要守住這裡。拿著吧!”錢副院長硬將車鑰匙塞給俞蘅,然後又轉身拿了一個袋子給他。

    “這是我留給我女兒的東西,她在雅草大學讀書,叫做錢薇薇,你如果見到她,幫我把東西給她……唉算了,要是這東西粘上毒氣就不好了。”他又把東西放回桌上。

    “您真的不走?”

    “不走,真的不走。”

    俞蘅將車鑰匙收好,又探身將桌上的包裹拎起來,“如果能活著,我會把東西消毒後給她。”

    錢副院長就笑著點頭:“好、好!謝謝你了。快去吧,趁著人多,一鼓作氣衝出去。”

    “您也保重,再見。”

    “再見。”

    俞蘅和周母坐上錢副院長的車,跟著車流一起往城外開,在路上時周母一直很緊張:“不是說有高壓電網嗎?怎麼出得去?”

    “到了那裡再說,媽你先睡會兒。”

    “哎你小心看路。”

    “咦有飛機!”

    “那是救援飛機嗎?是不是飛機來空投物資了?”

    不少車輛停下來看,俞蘅也踩了剎車,下車去看。只見先是三台飛機迂迴在上空飛行,然後是四台、五台……十數台,然後終於低空滑行而下,拋擲下什麼東西。

    “哇!肯定是空投食物,這是新的運物資方式嗎?”

    “那我們回去吧?看方向是醫院那邊,回去晚了就分不到東西了!”

    “走走走。”

    在倖存者們的交談中,那東西掉下來,然後轟然炸開!

    “砰!”

    “砰砰砰!”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21
216、末世禁區16(二更)

    “炸`彈!那是炸`彈!”

    “嗡”一架飛機從他們頭頂飛過, 連續丟了兩枚炸`彈下來。

    “快跑!”

    俞蘅猛踩油門,輪胎從廢墟上碾過, 呼嘯著往前衝,身後衝天的熱浪掀起亂石, 有些還砸到車頂上。

    “天啊,炸`彈!怎麼會有炸`彈!”周母死死地抓著椅子穩定身體,回頭看了一眼就被嚇得魂飛魄散,只因為身後有兩輛車避不及時,在火光中二次爆炸,氣浪驚人。

    他猛打方向盤,避開亂石和慌亂的車輛, 躲避身後的危險。

    飛機的轟鳴聲一直在耳邊, 時不時一顆炸`彈砸進人群,俞蘅煩透了!這是什麼意思?!像遛狗似的!

    他再踩油門,目光專注地盯著前路,先出去再說!

    很快俞蘅就看到遠處的高壓網, 等開近了一看, 原來有的倖存者比他們更早到,畢竟附屬醫院在二環內,開出城花的時間多些,其他處於外圍的醫院救助站等早就行動了。

    “放我們出去啊!”

    “我表姨父是xx廳副廳長,我不是沒後台的人,你們掂量著快開門,不然的話……”

    “大家我們撞出去!”

    靠近時, 俞蘅見這裡一片嘈雜聲,車輛雜亂地停放著,倖存者站在車頂對著外頭咒罵高喊,再看外頭,十米一崗的守門人不為所動。車子太多太雜,把路都橫著擋住,他的車進不去,只能停在外圍。

    “怎麼樣哥們?外頭是什麼說法?”

    俞蘅找了一個剛跳下車的男人搭話,遞給對方一支菸,對方接過將煙咬在嘴裡,手背是一片紅疙瘩,接煙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謝了哥們。那幫狗雜`種,屁話不出一句,問送不送食物不回,問開不開門也不答,氣死人!”

    “高壓網,兄弟們有主意沒有?”

    “都說要撞過去,可沒人敢動。”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煙,似乎冷靜下來,“真撞,準被電死,沒人願意幹。”即使嚷得最大聲的那個人也是不敢撞,只想煽動別人去做,可別人也不是傻子。

    明白這裡的局勢後,俞蘅道了謝,和周母交代幾句後往電網方向鑽去。

    隔著電網看著外頭面無表情的守門人,遠處飛機又轟隆而來,那些人也當看不見。他小心地看過高壓電網的模樣,覺得有點懸,安全距離內的電弧觸電就能將你從頭電到尾,更別說靠近鑽過去了。

    他有些發愁,這高壓電網建得也高,兩層樓的樣子。最好的辦法是能夠讓守門人關閉平時輸送物資的門的電路,將門打開,不過看那些守門人的表現,這很難。

    簡單粗暴的高壓電網,讓無數人望而卻步。俞蘅回到車裡,周母安慰他:“先別急,三個臭皮匠抵得過一個諸葛亮,這麼多人,肯定想得到辦法的。”

    “嗯。”

    就在這時,一顆炸`彈落在不遠處,轟隆巨響下眾人尖叫,最前端有一個男人站在車上揮著手大聲喊:“這是在逼死我們啊,陸均你在競選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你騙了我們!”

    陸均?俞蘅想了想,這似乎是這個任務世界的國家最高領袖,今年是連任的第二年?

    外頭已經被煽動起來,紛紛附和:“是啊是啊,我們在這裡受苦受難,他卻視而不見!”

    “他不配我當初的選票,早知道今天,我就投給別人了!”

    “沒錯,冷血無情!還放飛機來炸我們!”

    越聽,俞蘅越皺起眉頭,他再次下車,只看那個最激動的男人在車頂蹦跳,情緒激動。因為疫病他的臉幾乎毀容,看不出一塊好肉,只能看見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閃著末路者的癲狂和激動。

    “今天我就說死,也要為大家拼出一條路,大家如果活著出去,一定要替我報仇!”

    “好!”

    “報仇!”

    那人跳下車,坐上車一踩油門,直往高壓電網而去,看著高壓電網越來越近,他的心也跳得越急,想起那人的話:“放心吧,在你上車的時候,電網會斷電,你不會有事的,頂多受點傷。”對,不會有事的,事成之後不僅名有了,利也有了,自己能過上好日子,外頭的老母親也有養老金了,多好。

    再看前方有守門人朝著他怒喝,叱罵他停下,他卻看到另一個守門人朝他做手勢,電已經停了!

    別怕,沖吧!

    車子急速衝過去,帶著一往無前的無謂氣勢,其他倖存者都被點燃了熱血,紛紛叫好:“衝啊!!”

    隔得遠,俞蘅沒有直面那種氣浪,卻也從刺耳的爆炸聲中感覺到那種恐怖的毀滅氣焰,只見高壓電裹住車子,在白天也閃出刺目的光。然後就是爆炸巨響。

    “轟”

    在眾人瞠目結舌中,那片高壓電網被撞、被炸出一片巨坑。那名男人在死神襄裹著雷電而來時,也沒反應過來:“不是說好了會斷電的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其他倖存者尖叫起來:“快走快走!”

    前方的車輛有的開得太慢,還被後頭的車輛一股腦撞翻,那個被炸開的洞此時就是獨木橋,人人都爭著往裡鑽,往裡擠。車輛爆炸的碎片被無數車輛碾壓進泥土裡,不見蹤跡。

    “阿星怎麼爆炸了?飛機扔炸`彈到電網上了?”周母一臉驚喜和期待。

    俞蘅坐下發動車子,邊搖頭:“不是,是有人……開車撞了上去。”

    周母瞪大雙眼。

    車子顛簸著使出高壓電網,從破洞下通過時,俞蘅見外頭的守門人一個不見,抿嘴沉默。

    終於離開荔城,俞蘅也沒打算到別的地方去,他們身上的穢氣沒有除掉,到其他地方很容易會傳染給別人。行駛在國道上時,他還在想,先到隔壁縣市去打聽情況,到底是為什麼荔城會被全面封閉,還有飛機投彈?

    簡直聞所未聞。

    結果一進城他就發現,這裡空無一人,他撬鎖進了某家超市,將手指在櫃檯上一查,一層淺淺的灰塵,關門有幾天時間了。

    之前還能上網的時候就看到很多言論,說荔城左右的居民想要搬家什麼的,這麼一看,還真的全部搬走了?

    超市裡東西很少,都是些零碎的食物,比如說薯片糖果、鹽巴味精之類的,他將有用的拿一些,還在櫃檯上留了錢。

    “還是打不通。”周母拿著手機皺眉,“他們都走了,我們走嗎?”一起出來的倖存者早就不見蹤影。

    “走。”俞蘅也改變主意了,荔城外也是空城,無人可以交流溝通的狀態令他非常不安。

    人都是從人群中獲得安全感的,本來以為在這裡可以聯繫外界,結果發現這裡也是一樣的空城……這時候也顧不上身上穢氣傳染的事情了,走,肯定要繼續走!

    俞蘅邊走邊收集物資,這個城市雖然全都空了,可是還是有一些有用的東西,他還從藥店裡找到好東西,一一將儲物戒指再次填滿。

    他連夜驅車離開,周母坐在後座歡喜地說:“身上原本還有些癢,現在好多了!”她下了結論:“還是外頭的空氣好!”

    “荔城環境太差,本來就不利於養病。”他也覺得身體舒適多了,所以他才一直不滿為什麼不對荔城倖存者進行外遷,如果在這樣的環境裡治療,人會死的更少。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誰能知道高層到底在想什麼。

    滿腔憤怒的荔城倖存者在有心人的放任下,離開荔城,進入鄰市,再從鄰市往其他區域趕去。

    氣憤、氣憤、氣憤!

    他們有一腔的憤怒要向他人傾訴,他們想將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告訴世人!沒錯,那個勇敢的打開缺口的男人說的沒錯,這都是陸均的騙局,他肯定是為了政績漂亮故意將他們弄死在裡頭,再蒙上一層好看的外套來掩蓋他的無能。

    我們要揭穿他,揭穿他!

    而另一頭,陸均為了明天的除穢行動而夜不能寐,他再次從床上爬起來,示意勤務員接通某部門電話。

    “荔城周圍城市居民遣散安置得怎麼樣了?確定全部都遷走了對吧?行,那些群眾心裡可能有些不安,多讓人去安撫,等荔城問題解決就會讓他們搬回去的。”

    “荔城的倖存者安撫得怎麼樣了,對,他們還不能搬,要等明天張道長到了,做好準備工作才能搬。”不然的話穢氣會因為失去獵物而發瘋震盪的。

    “好,辛苦你們了,再堅持一晚。”

    陸均掛斷電話,即使得到確切回覆,心中的不安還是一層層冒出來。

    “當初競選連任的時候的都沒這麼緊張……”他壓了壓胸口,呼出一口氣再度爬上床。中央空調在這個夏天夜晚調試出最恰當的溫度,涼爽宜人,他摘下眼鏡再度入睡,明天還會更忙,雖然他不會親臨現場,可也得遠程調度。

    這一晚沒有入睡的人很多,除了陸均,還有那些清掃痕跡的細作,疲於奔命的荔城倖存者、新遷入別處避難的荔城周邊居民……以及留守荔城的倖存者。

    白天的數十枚炸`彈,攪得附屬醫院裡頭人心惶惶,錢副院長安撫了病患之後回到辦公室,辦公室被炸掉了玻璃窗,顯得更加落魄了。

    “應該都出去了吧。”他脫下隔離服,露出看不清面容的臉,身上特別癢,他也沒心思去撓,站在窗邊看著遠處一片漆黑。他喃喃道:“荔城真的完了?”

    “吱吱吱!”

    老鼠的叫聲不絕於耳,越來越近,他低頭一看,八樓的辦公室竟然也爬進了老鼠,那個頭大極了,看得人心發慌,他趕緊回頭拿掃把將老鼠掃落下去。

    “院子!老鼠進來了!怎麼辦?!”

    他趕緊開門:“我來了,趕緊把人都叫起來!”全部工作人員加起來,不過四個人,加上一些沒有離開的、還有活動能力的倖存者,其實才十來人。

    “將病人全部挪到實驗室!”他將鑰匙全部拿出來,“快快快!”醫院已經擋不住老鼠了,只有實驗室因為機密性建造得格外嚴實,現在是倖存者們最後的退路。

    夜裡三點,周母跟俞蘅說:“手機有信號了!我報警了!”

    “媽等一下。”俞蘅將車停在空擋的高速路上,“先別報警,我上一下網。”

    網絡上對荔城地震的報導千篇一律,最新的報導是昨天夜裡九點的國家台新聞。

    “荔城疫病根治藥物出爐,批量明天送往荔城,災難之下永不言敗!”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21
217、末世禁區17

    點開新聞詳情, 圖文並茂地展示出俞蘅完全陌生的“新藥物”,往前看, 自從荔城停通訊開始,一連七天每天都有荔城的相關新聞, 可以看出荔城的情況每天都在“好轉”。

    “什麼時候好轉了?”周母看得一臉發蒙,“亂寫也不能這麼亂寫吧!”

    荔城內地獄的七天,在新聞上卻是災情好轉的七天,外界一片歡欣鼓舞,表揚當局應對得當,看了讓人諷刺不已。

    “那怎麼現在怎麼辦?”

    俞蘅繼續刷網頁,很快一則最新新聞跳上來。

    “荔城倖存者痛苦求助:七天斷糧斷藥, 痛斥當局不作為!”標題駭人聽聞, 一瞬間吸引了不少夜貓子的注意力,很快就有兩萬閱讀量。等俞蘅看完時再刷新,已經是十一萬閱讀量了,熱度驚人。

    除了這則新聞, 接下來類似的標題入雨後春筍冒出來, 用詞用語相當激烈。即使現在是夜裡三四點,網絡上卻跟沸騰的火爐似的,熱鬧極了。

    看了幾則新聞後俞蘅就知道,這是其他倖存者動作了。

    當局反應很快,四點半時,俞蘅看到首頁彈出國家台臨時新聞直播,畫面中是國家最高領袖陸均先生。

    他的面目有些憔悴, 看著鏡頭說話擲地有聲:“……相關部門會立刻趕往荔城調查,請荔城倖存者相信國家、相信政`府,不要被反`動勢力挑撥國民感情,請相信……”

    看完視頻,再聯想到白天在高壓電網前那個英勇赴死的男人死之前說的話,針對性太強了!

    俞蘅覺得,陸均先生可能真的是被陷害的,這個國家實行民主的領袖選舉制,派系林立競爭激烈,如果真是被人趁虛而入陷害也不是不可能。

    仔細一想,這件事滿是漏洞,好像有無形的手將荔城圍起來,他們聽不到看不見任何希望,只能在絕望中發瘋發狂,困獸之鬥。高壓電網那麼強大的東西,卻突然之間坍塌,倖存者傾斜而出尋找公道陸均先生就是仇人!

    絲絲入扣,也太巧了。

    看著視頻中荔城倖存者聲淚俱下的哭訴,以及留言中對當局的質疑、對倖存者的同情等等,俞蘅心中轉過數個念頭。

    “阿星?”

    “嗯?媽怎麼了?”

    周母擔憂地看他:“你一直在發呆,有什麼煩心事嗎?”新聞裡陸均先生不是說讓到最近的醫院去接收治療,會有專人來為他去注射疫苗嗎?兒子還在煩惱什麼呢?

    “沒事。”看周母這半個月來全部變白的頭髮,俞蘅笑了笑,“媽你睡會兒吧,再過兩個小時我們再出發,我有些累了,開不動車。”

    “好,你也睡吧!睡夠了我們再走。”

    陸均先生在視頻裡說,疫病根治藥物是真正存在的,本來今天白天就會送到荔城,既然一部分倖存者離開了荔城,那麼就到最近的醫院接收治療。

    “請荔城倖存者不要隨意進人群,國民是一家,請多為其他兄弟姐妹著想……”

    最近的醫院就在前頭下高速後進城的安城第一人民醫院,如果現在開車,一個小時就能到,俞蘅卻想再等一等,看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不怪他謹慎,陸均先生現在的掌控力讓人懷疑,還是再觀望好!

    另一頭,張金成道長攜一眾道門人員連夜趕到荔城,才到荔城周邊地區,他就皺眉:“不好,穢氣逸散,快快施法除穢!”

    道門弟子快速分開到各地施法,大弟子對張金成說:“原先埋在荔城周邊的除穢符全部失效了!”

    “再去埋,其他人跟我進荔城,時間不多了。”張金成抬眼看向遠處,在朝陽隱約升起的時刻,東邊並不是光明璀璨的,在他眼中,荔城方向上空黑氣籠罩,呈現黑雲壓城的勢頭。

    穢氣,要暴動了。

    俞蘅等到早晨,再看網上消息之後,才驅車帶著周母往最近的醫院去。

    一大早的,醫院人特別多,他從新聞裡知道,今天也是荔城外其他居民領藥的日子,什麼藥呢?自然是防治荔城疫病的藥,陸均先生在新聞直播中也說了,因為某些勢力作祟,荔城倖存者外出導致疫病可能傳染到各地,所以各地的疫病防治工作提前進行。

    他們二人下車之後就聽見周圍的人驚呼:“好噁心啊!”

    “快快走快走,他們肯定是電視上那些荔城病人,天啊太難看噁心了!”

    “會傳染的!”

    周母有有些受傷,下車後有些瑟縮地收著肩膀,俞蘅鎖好車後拉她的手:“走吧媽。”

    倆人一路進去,受到了注目禮、退避三舍等待遇,倆人去掛號,護士捂著嘴,聲音在口罩後悶悶地:“出大門後左拐第一棟樓。”

    兩人又出門到指定的大樓去,這棟大樓裡頭的醫生護士就淡定多了,只帶著醫用口罩和手套,態度冷淡,卻也讓周母舒服多了。

    “先打針,然後再吃藥。”

    一針下去,才過了幾分鐘俞蘅就覺得渾身一輕,好像壓在身上一直挖不掉的陳年積垢一下子就沒了。

    “這是內服的,每天三次,吃完會有嘔吐和排泄頻繁等反應,都是正常的,不用害怕。還有這個”醫生拿出一個小福袋,“這是戴在身上的,如果裡頭的東西全部變成黑色灰燼之後,你就得來醫院再拿新的。”

    俞蘅一一接過,又打開福袋看,裡頭是一張黃紙?“這是什麼?”

    “不知道,這是防疫局直接送過來的,我們只負責發放。”醫生將單子給他讓他簽字,“暫時也不用付款,先簽名,你們的病房就在這棟樓,502雙人病房,自己上去吧。”

    他就和周母一起到502去,很快兩人就都有嘔吐反應了,吐了個天昏地暗。

    在俞蘅針灸排毒的後期,他們幾乎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了,他知道這是針灸作用已經完全發揮出來,剩餘的穢氣不是針灸能逼出來的。此時嘔吐是好事!證明沉珂也被清理掉了。

    果然,到了晚上時,他身上的痂掉了一大半,遲遲無法徹底痊癒的傷口終於收口、結痂、掉痂。臉上留下一塊塊紅色的痕跡,都是新肉,好吧,雖然硬硬的痂終於掉了,臉這個樣子也還是“毀容”級別。

    “別怕,到時候咱去整容,明兒媽就去諮詢一下。”周母心疼地看著兒子的臉,好端端的十八歲的兒子頂著這張臉,以後的學業事業怎麼辦?娶媳婦兒也難呢!整容,必須整容。

    “沒關係。”俞蘅給周母摸脈,脈像已經趨於正常,以往總是摸出怪異的地方,現在終於好了。

    八點多的時候有護士敲門:“周先生,你們的行李已經消毒好,你是現在是領還是明天早上領?”

    俞蘅從床上跳下來:“現在就去。”

    他們的東西不少,應該說是很多,在荔城和周圍地區得到的物資他全部都裝在車上,並沒有放在儲物戒指裡,就怕東西上頭有穢氣。現在好了,消毒之後他放心地全部搬回病房,搬了三次才搬完。

    周母感嘆:“這也太神奇了,明明之前還無處下手,現在連物品消毒都能做到了。”

    “是啊。”俞蘅也很好奇這是怎麼做到的,將衣服拿起來聞,能聞到一股煙氣味?其他東西也是這樣,好像是用熏的。

    “這味道也奇怪。”周母也聞了聞,“我把衣服再洗一洗吧,這味道怎麼穿。”

    兩人正說說著話呢,當地的電視台過來採訪,這間醫院這一天裡總共接收了了總共一百一十九個荔城倖存者,通通站一排接收電視台的大合照,並且每個人都依次被詢問了一些現狀問題,如醫院服務怎麼樣?身體覺得好轉沒有之類的。

    採訪結束之後還有當地的救助機構來探望,送了食物和救濟金來。

    忙碌的一夜就這麼過去了,俞蘅關上病房的門,此時都夜裡十一點多了,他趕緊讓周母去睡。沒辦法,接受援助,就要配合相關的活動

    他沒有睡意,先修煉[健體通則],沒有如影隨形的穢氣威脅,修煉也終於有了進展,這樣的日子讓人看到了希望,如果周父還活著的話……那就更好了。

    病房內周母已經熟睡,沒有身體疼痛的打擾,她睡得很沉,也許夢中夢見了周父,還喊了幾聲他的名字。

    俞蘅停止修煉,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換衣服,回到病床上時已經是夜裡兩點多。他沒有絲毫睡意,靠在床頭刷手機看新聞。

    國內的形勢一派大好,在今天,荔城周邊二十幾個城市全部都收到疫病防疫藥材,新聞上說,其他地區暫時無法供應,還要再等一等,提醒群眾旅遊期間規劃好路線,暫時遠離荔城那一片地區。

    看完官方的消息,他又去一些地方論壇上翻找。

    “這是符紙吧?天啊我們國家不是打假打封`建好多年了,這是封建灰燼死灰復燃啦?還是官方牽頭,這一波非常六六六……”

    “沒有負責人出來解釋一下嘛,這年頭醫院還給發符紙啊?”

    “祖傳工藝,驅邪避災,一張一百,要者從速!有意者請聯繫13xxxxxxxxx。”

    他也翻出小福袋裡頭的那張符紙,不管怎麼看,這確確實實是道家符篆,製造得有些粗糙,圖形畫得也不夠圓滑,跟他之前在子兌換系統裡買的符篆相比,確實粗糙很多。

    符篆是由靈力造就,每一枚上面都有靈光流閃,很能嚇唬人,可惜那些都需要靈力驅動,即使子兌換系統能用買得到,也用不了。

    之前全家搬至南洲時,他就有做符篆生意的打算,所以對子兌換系統裡的符篆研究過,全部都是修真符篆,沒有道家等其他符篆,而這個世界,明顯是能修道的。

    所以他希望能夠從子兌換系統中買到修道的書籍秘籍等,自己學會後對付穢氣就更有底氣,也能保護好周母。

    自從知道荔城的穢氣和穢鼠,他就想到用符篆除穢了,可是沒辦法。不過這個想法,也只能等到rt9009的公司發現異常找過來的那一天,現在什麼計畫都是空的。

    想到這裡,又有些失落。

    他將福袋綁緊,塞進衣領裡,拍了拍衣服後躺下睡覺。

    在遙遠的地方,rt9009在公司被喚醒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21
218、末世禁區18(二更)

    “這可真的是, 叫人怎麼說呢……如果知道是您的話,我們肯定會更加細緻對待您的工作的, 呃不是說因為不是您,我們就工作懈怠, 是說會在投入的基礎上,更加投入工作的嘿嘿嘿。”

    負責人對著rt9009陪著笑:“這是技術部的失誤,它們已經承認錯誤了,當時處理那一段數據的時候打了個盹兒……您放心吧,您的損失公司會補償給您,您損失的那部分能量體呢,公司會用最好的能量為您再做一套。”

    誰知道公司高級別的能量體會親自護送宿主去做任務呢!要知道這種級別的能量體太過龐大和強悍, 根本無法本身伴隨宿主去做任務, 否則會毀壞任務世界。一般都是由公司製造機械能量體,然後由這些高級能量體分薄出能量植入進去,可同時操控多個機械能量體進行多項作業。

    這樣做業績才會高啊。

    所以在探知有系統及其宿主在任務世界中出事,按照程序確定坐標等等將系統接回來之後才發現, 這竟然是一個高級別的能量體之一, 而且還是一個特地封存自己能量和記憶,跟普通系統無異的高級能量體之後,無異於晴天霹靂。

    rt9009還有些懵,它好像睡了很久,可是卻還是有一段陌生的記憶。

    一個失憶的人在恢復記憶後那種茫然,就是它此時的心情了。

    “您、是不是還沒緩過來?要不您先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來談您的宿主的事情。”

    “宿主?我的宿主?”

    “是啊, 您的這一任宿舍叫做俞蘅,因為任務世界出現事故,您為了擺平數據異常問題受了傷,我們找到您的時候,您的宿主已經流竄到別的數據世界了,除了您,我們是找不到他的。”

    俞蘅這名字好熟悉啊。rt9009定神,身為高級能量體,它的梳理能力不同凡響,不過一秒不到就把所有記憶梳理好了。

    於是下一秒,在負責人驚恐的視線中,它緩緩地變得更加熾熱明亮,像個小火球。

    “啊啊啊請控制您的能量壓!”

    過了好一會兒,火球才慢慢地收斂,最後扭曲化形成人類模樣,它伸了伸懶腰:“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啦。”

    “事故我已經瞭解了,那我的宿主的損失呢?”

    負責人斬釘截鐵地說:“就按照宿主權利法最高標準賠償。”

    “還有呢?”

    “那、那就上調宿主所有靈魂屬性值,一點?好不好?”

    “哦,還有呢?”

    “還、還有?”負責人一咬牙,“最多給他三種商品一折優惠!”

    “十種。”

    它的能量威壓讓眼前的負責人壓力很大,額頭冒汗,心裡嘀咕著:這不不止是高級能量體吧?瞅著不像啊!

    “行了,我走了,說好的別忘了,記得給我開權限。”

    “好的好的,後續每一個任務世界我們都會密切關注的,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事故,您就放心吧!”

    等送走這位公司內系統能量體,工作人抹一把汗,看著蠟化的辦公室牆壁、桌椅和地板,欲哭無淚,趕緊打電話給後勤:“那一位能量壓太強了,趕緊幫我檢修一下辦公室。資金?去找技術部要,對,就從他們的後勤資金裡扣……”

    想了想再跟上級打了一個電話,只聽上級說:“rt開頭的編號系列……以後你都不要管,它做事不出格的話,你就全面配合。”

    “咦,可是我在高級能量體名單裡看不到這個編號啊。”

    “所以說你不要管。”

    在俞蘅不知道的時候,rt9009正在傳輸的路上,這一晚他睡得非常好,起床後還跟周母下樓去食堂吃飯。

    雖然還是有異樣的眼光,兩人卻並不怎麼在意了,連周母也因為病情好轉,那股自卑散了很多。吃早飯過程中,還有人膽子比較大,隔著餐桌問他們:“喂,荔城情況真的很糟糕嗎?我聽說一直在地震哎,是真的嗎?”

    或者問:“真的有飛機投彈啊,跟演電視劇一樣?”

    沒有親身體會到荔城的事故,對這些外頭的人來說,只是增加了幾項談資,再配合著驚呼幾句“好可怕”“好可憐”,無趣的養病生活就能消磨過去。

    在他們看來,荔城事故已經進入尾聲,荔城外逃的倖存者也是這麼想的,似乎等到荔城事情了結,他們這些倖存者可能會得到新的安置住房,然後得到一筆救濟金,重新在新的城市開始新生活。

    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滯留荔城的倖存者也有類似的想法,在看到一列列車隊駛進荔城,他們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種。

    可一天之後,可是事態還是急劇惡化了,在前天的飛機投彈中,不少區域再次塌陷。也許當初空投炸`彈的人只是想造成恐慌、偽裝某些既定事實引導輿論,可是裡頭某幾顆,確確實實毀壞了道門埋在各地的符紙,甚至搗入地下的屍坑。

    雖然張金成讓門下人重新佈陣埋符,可是穢氣之源早就被驚動了。

    在特殊人員毫無預兆和戒備的情況下,地下屍坑動盪,穢鼠大規模暴動,當時他們正在地面挖掘,打算將屍坑挖出來,結果地面劇烈震盪,不止機械設備掉了下去,不少人也尖叫著隨著亂石一起下陷。

    這次地震,比荔城首次地震那一晚還要強烈,而且濃厚的、肉眼可見的黑氣從土壤中鑽出來,鑽進道士們的體內,避晦符瞬間燃燒殆盡。

    “不可能!這是掌門親手畫的避晦符!”說話的是張金成的一個嫡系弟子,只有嫡系弟子才有張金成畫的符。

    嫡系弟子都如此,更不要說其他普通弟子了!

    一瞬間穢氣入體,這些道門弟子的身體幾秒之間皮膚表層水泡層層冒出,“好痛好痛!”

    甚至比俞蘅他們當時發病時更加恐怖,因為病症惡化得太快,根本感覺不到癢,只有痛了!渾身都痛,痛進了骨子裡。

    “快點把除晦符拿出來!”

    一張張除晦符被道門弟子們拿出來,點燃化符水喝下去,喝下之後吐出黑色的髒污,可空氣裡穢氣濃郁,除穢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穢氣入侵的速度,再加上地面震盪不停,一時之間幾乎所有人都臉帶驚恐。

    陸均一直遠程看著荔城道門的活動,在開始挖掘後不久,鏡頭不斷搖晃,裡頭喊叫不止,聽得他直冒冷汗,突然鏡頭閃了幾下一片黑暗,他一驚:“聯繫那邊問問情況!”

    如果是某個設備故障還正常,所有設備同時黑屏就很對頭了。

    過了十來分鐘才聯繫上荔城的特殊行動隊:“現在穢氣太過濃郁,腐蝕很厲害,暫時還在掌控之中,放心吧!”

    陸均放心不下!不過他實在太忙了,要安撫群眾,要做好外逃出倖存者的安置工作,還要查清楚是什麼人在背後弄鬼搞他,更要揪出身邊的臥底細作……忙得陀螺轉。

    等到凌晨時分,他眯了眯,結果一大早就接到消息,荔城特殊行動隊完全失聯。從衛星圖像上看,荔城上空被黑氣籠罩,周邊地區也在被侵蝕覆蓋的過程中。

    “這黑氣邪門兒!阻礙通訊!”

    “要不要把黑氣吹開?”不然的話,張道長那邊聯繫不上啊。

    “不行。”陸均沉著臉,“一吹開,周邊地方就難逃一死。”他拉松領帶,下達一系列指令,“立刻將以下十七個縣市的居民外遷,按照黑氣的擴散速度,只有四個小時就會到最近的居民區了!”

    一想到如果道門弟子真的全部失利荔城,他就心一寒,又問:“聯繫上道門留守的其他弟子了嗎?讓他們加緊時間畫符,休息?再休息就能放長假,無盡頭的長假!”

    當局反應很快,立刻將附近的居民撤離。於是俞蘅和周母剛吃完早飯就接到了撤離消息。

    “說是荔城的疫病傳染源暴動,往周邊地方來了!”

    “不會吧,不是說有根治方法了嗎?再說了,我們離得這麼遠,能傳到這裡來?”這是本地居民的困惑。

    “我們剛搬來,又搬?”這是荔城附近縣市的居民說的。

    俞蘅一收到消息就趕緊收拾東西,好在他們才來了一天,行李也是昨晚才收到,還沒拆開,直接就能走人。

    周母也急急地收衣服:“還沒幹呢!”

    他一手拎一個大袋子,剩下一個周母抱起來,兩人開門下樓。醫院也亂糟糟的,都在搬一些必要設備的藥物。

    “這些病人怎麼辦?今天是手術的日子!”

    “病人需要在無菌室養病,怎麼遷走?一離開無菌室就會死的!”

    醫生護士們也在大聲喊話,來去匆匆。

    “跟那邊的醫院聯繫好了沒有?他們那邊確定有這套設備……擔架呢再送一架過來!”

    電梯外頭一堆人在排隊,俞蘅和周母走樓梯下去,樓梯也都是上上下下的人流,從消息下來到現在才十幾分鐘,整座醫院就告訴運轉起來了!

    他們的車也被消毒鍋,一打開門都是火燻煙燎味,他將東西放好,又對周母說:“我上去找一樣東西,媽你先給表姨打電話,讓她幫我們在她家那邊訂一套房間。順便讓表姨她家買多些食物存在家裡。”

    “好!”周母的表姐住在潞市,位於本國的中部偏北,而荔城位於西南,兩者相距甚遠。

    俞蘅飛快上樓,偷摸到一件白袍換上,又帶上口罩。現在醫院裡頭亂糟糟的,他成功地混進去,回到當初體檢吃藥的那棟樓,進入藥房。

    那些福袋很顯眼,因為它們是裝在紙箱中疊放在地上的,跟櫥窗架子上的藥物截然不同。他偷偷順走一箱,一錯身與其他來去匆匆的護士醫生擦肩而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17 21:21
219、末世禁區19

    俞蘅順利地下樓上車, 周母已經和表姐通完電話:“已經說好了,哎, 麻煩你表姨真不好意思,可惜我們現在也沒錢。”銀`行卡和身份證都在荔城的家裡, 那裡聽說在地震當晚就塌了,現在他們是真的身無分文。

    俞蘅打方向盤,將車子緩緩地駛出車庫,拐上大街,在看到大超市後他將車停下:“我去買點東西。”面對周母疑惑的眼神,他笑了:“媽,你是不是忘了三個月前我又收到一筆稿費, 我隨身帶著卡的。”其實為了以防萬一, 儲物戒指裡也有一筆現金。

    周母看兒子消失在超市大門,這才恍然大悟:“哎呀我怎麼忘了!”自己兒子這五年來還出過書,這孩子似乎在得病之後打通了讀書的竅門,不止學習好, 還自己研究學習, 賣了兩本書了,加起來五百多萬的版權收入,還在權威雜誌上發表過論文呢!稿費都他自己收著,如果卡他帶在身上,確實很夠花。

    “老周,你要是還活著,就能享兒子的福了。”他們夫妻倆沒想過動兒子的錢, 打算讓兒子存著以後買房子結婚用,誰能想到會有今天……

    俞蘅速度很快,分兩次將物資帶出來,順便偷摸著將一部分塞到儲物戒指裡,其餘的塞到車內。

    “行了,再去加油站買點汽油就萬事俱備。”

    “走吧!”

    他們的車匯進車流中,像是融進海裡的一滴水。

    “媽,打這個電話,和錢小姐約時間,大概三個小時後能路過雅草大學,讓她看好時間出來,我把錢院長留的東西給她。”

    “知道了。”

    三個半小時後,俞蘅到達雅草大學門口,此時校門口車輛眾多,特別亂,還是他站在車頂上才讓錢薇薇看見,急急跑過來。她往車裡瞧,“我爸呢?”

    “錢院長不願意走,這是他給他你的東西。”俞蘅將袋子遞給錢薇薇,袋子上用油性筆寫著錢薇薇的手機號碼。

    “他的電話打不通,怎麼荔城還不能通訊?現在又要搬,那我爸呢?”錢薇薇急得要死,“他怎麼這麼死腦筋,老是講責任責任的,人死了還怎麼講責任!”她看起來又急又氣。

    俞蘅問:“你要怎麼走?”雅草大學也在外遷的範圍內。

    錢薇薇擦擦眼淚:“學校有校車,會送我們到西里交通大學去,我會坐最後一班走。謝謝你了周先生。”她朝俞蘅鞠了一個躬,看他們車上的模樣,知道他們是自駕離開,又說:“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可以,走得越遠越好。”

    她朝四周看看,湊近低聲說:“我一個室友的叔叔是xx廳的,她說這次事情有點大,最好躲得遠一點,安全!”

    “謝謝。”俞蘅讓周母將一個拿出來,這是在車上時他讓周母先裝好的,裡頭除了食物還有一萬現金。將書包遞給錢薇薇後他說:“裡頭是一些吃的還一點錢,自己照顧好自己,別讓錢院長擔心。”

    “謝謝,再見。”

    看錢薇薇將書包背起來往校內跑去,俞蘅他們繼續往北開。

    “x城進黑氣了!”

    “哎喲這跟咱們之前一模一樣,都是水泡疙瘩……”

    他開車,周母就用手機查看最新消息,網上現在鋪天蓋地都是新聞,撇開官方那些安撫人心的官話不說,各地居民上傳了各種照片,黑氣繚繞的特別驚悚。

    周母心驚膽顫:“這黑氣忒嚇人了,以前沒有這個呢!”

    俞蘅抽空看了幾眼,隔著屏幕看,黑氣仍然給人一種恐怖壓抑的感覺,又看向第二張照片,那是一灘裹著衣服的東西,還能看到鞋子。有人說這是人,被其他網友一頓噴,說這是散佈謠言擾亂社會秩序。

    “真的是人,那你還能站在那裡拍照呀,肯定也變成這種東西啦哈哈哈。”

    “要不,咱們不去你表姨家了,直接往最北邊去?”周母有些擔心。

    他搖頭:“媽,要到更北邊,也得先休息一下,表姨那邊位置也不錯。”

    周母這一次堅持說:“聽媽的,一會兒你累了媽來開,咱們倆換著班開輪流休息就成。”

    “你的身體能行嗎媽?”

    “行!”

    “那好吧。”周母的身體在再度重逢之後,他看著就有些弱,喪夫之痛和喪子之痛差點把她壓垮。好在都挺了過來,現在黑氣的威脅近在眼前,她又柔韌地堅強起來。

    和兒子商量好之後,周母就去打電話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姐……要不你們也收拾收拾吧,越遠越安全……對,好再見。”掛斷電話後她皺著眉頭:“你表姨說婆婆病了,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人在醫院裡不敢挪動。”

    “別擔心,表姨家位置挺好,暫時不會有威脅的。”

    “我知道。”只是聽到生老病死,總難免心裡低沉,然後又想到丈夫……別想了!她搖搖頭,丈夫不在了,換她為兒子遮風擋雨才行,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安樂的。

    距離撤離消息發佈已經過了五個小時,此時俞蘅已經上國道,直往北邊而去。他們的速度算是非常快的了,一路上補給汽油不斷,速度從沒落下。

    其實從荔城外逃出來的倖存者都有這樣的行動力,他們幾乎全部在聽到消息時立刻放下手頭的一切,義無反顧地離開。這跟本地居民的區別非常明顯好端端的,荔城的事故也只是新聞而已,一下子說讓他們全部搬家,心理上就有些抗拒,感情上也不太願意接受。

    工作上怎麼辦?孩子上學怎麼辦?家裡東西那麼多,突然之間怎麼搬?仔細一想,都是煩心事!磨磨蹭蹭的,又帶著些期許盯著網上的消息:也許事情沒那麼壞呢?這一拖再拖,時間過得很快。

    可事情還真的有那麼糟糕!

    在近四個小時的時候,黑氣已經從荔城蔓延過周邊的空城,進入到最近的居民區,有些人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在規定時間內搬走,因此看到了可怕的場景,也是他們上傳了一些圖像和發表某些言論,讓其他民眾恐慌不已,趕緊外撤。

    一時之間,飛機高鐵火車等交通工具熱火得要命,連票都買不上,有車的人趕緊自駕走,只帶了錢和貴重物品走,連家都來不及搬了。

    在某處收費站時,俞蘅發現竟然還塞車了,長長一串堵著。

    “先吃東西吧。”

    吃了點餅乾後,俞蘅繼續埋頭弄筆記本,這台筆記本是在路上買的,在周母開車時他就開始擺弄。

    連上了。他心裡一喜,手下不停,只見筆記本屏幕上是一堆數據,然後一轉變為衛星圖像,本國的國土已經有十分之一都在黑氣的籠罩下,以荔城為中心還在不停擴散。

    他繼續運算,再過九個小時二十四分六秒,整個西部都會淪陷。現在黑氣擴散的速度已經在變慢,他不知曉其中的原因,不過速度變慢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即時新聞又跳出來:“根據推算,黑氣接下來即時入侵的城市有以下八個,分別是……國家安`全局特殊部已經啟用應急方案,望各地民眾保持冷靜,聽從指揮有序撤離。”

    “……啟用戰時條例,各種違法行為量刑為重!”

    “……平穩物價,禁止商家哄抬伍家,囤貨居奇……”

    他將彈窗全部關掉,手指不停地敲擊鍵盤,最後屏幕收縮在一處紅點上,點開之後紅點變大,緩慢地變成一座城市的模樣,並且出現字跡:九島。

    九島是本國東北部沿海的一座城市,其實也是一個半島城市,按照計算,那會是最晚被穢氣侵襲的地方。等他將幾條路線分析出來時,他們的車已經過收費站了。

    周母喊他:“你快睡吧,沒休息夠什麼怎麼受得了。”

    “好。”將筆記本合上放在身後,俞蘅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各國的反應都很迅速,事實上,在之前一個多月的荔城疫病的時候,各國就已經有相應的限制入境措施了。從今天早上開始,更是全部禁止,國際航班全部取消。要出國避難幾乎不可能,那麼在本國境內只有九島市是最安全的了。

    又想起那些粉飾太平的官方公告,也不知道當局到底能不能收拾那些黑氣,能夠做出除穢氣的藥物和疫苗,應該、也能對付這些黑氣吧?可是之前那七天,又讓覺得不安。

    想了想,他又摸出福袋,將裡面的符紙拿出來,符紙上的圖案軌跡已經記得非常清楚,是用硃砂寫的。他還是不想放棄,坐起來摸出剛買的符紙、硃砂和毛筆來畫符。

    車上顛簸,他拿筆卻很穩,畫得跟原來的符紙上的圖案一模一樣,絲毫不差,可還是缺了那種感覺,像是空洞花瓶,華而不實。俞蘅也猜得到,普通人應該畫不出能用的符紙,就像修仙一樣,如果你沒有靈根沒有修為,也是無法煉丹煉器的。

    “還是希望能成功啊。”他失落地將東西收起來,又躺了回去。他早就將記憶中看過的書籍翻過,並沒有找到教授畫符的書籍。想想也是,這應該是歸類在“技能學習”上,要在子兌換系統裡找一找相關商品還比較靠譜,可惜[全修仙百科知識]放在子兌換系統的儲物格里,不然的話可以翻翻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離開子兌換系統,他似乎什麼都幹不成了,這讓他有些沮喪。

    想到這裡,又想到rt9009,俞蘅搓了搓臉閉上眼睛,真的準備睡覺了。

    周母回頭看了一眼,放慢了行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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