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岳小釵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0 14:06: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230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4:18
二四〇

  第四十六回 十里傳凶訊

  兩人這番改裝,事先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所以,並不引人注意,也很適合當地的民情風俗。

  兩人走在一條小徑上,不大工夫,已然避開大道,目光所及,但見塵煙滾滾,似是仍有著無數的車馬,奔向那間荒涼店舍。

  蕭翎望著那彌起的塵煙,心中大感奇怪,忖道:哪裡來的這麼多人馬,奔行向那荒舍呢?難道說這些人,都是去憑弔我蕭翎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冰兒,咱們得設法去那裡瞧瞧。”

  百里冰道:“不錯,咱們先到長沙,再改扮成江湖人物,和他們一般的穿上白衣,那裡人數眾多,想來絕不致被他們發覺大哥。”

  蕭翎道:“好!”

  放了手中的毛驢,放步向長沙行去。

  兩人繞道兼程,在落日時分,趕到了長沙。

  這時,蕭翎和百里冰又改裝成江湖人物,蕭翎塗黑了面孔。一身黑色的勁裝,腰間掛著一柄腰刀。

  百里冰的改扮更絕,因她瘦小,乾脆裝扮成一位枯瘦的老人,稀疏黃須,加上一張蠟黃的臉,一身上佈衣服,褲腿下又紮了兩條黃帶子,手中又提了一根二尺八寸長旱菸袋,誰也想不到,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糟老頭,竟然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絕代美人。

  兩人先在幾條熱鬧的街上繞了一圈,只見兒家大布莊的白績、白緞以及白土布,全都被人買光。

  兩人裝作互不相識,保持著一丈左右的距離。

  蕭翎心中早有計畫,看過了市間情勢,折入了一座酒樓中。

  夜幕已垂,酒樓中點燃著四盞吊燈,照得大廳中一片通明。

  蕭翎和百里冰各據一桌,百里冰深入內廳,坐在靠壁間一張小木桌上,蕭翎卻選在靠廳門的一處座位。

  這時刻,應該是晚餐將過,但店中的夥計,仍是白裙圍腰,衣著整齊的站在店中,似是他們心中有把握還會有大批的客人到來,可作幾票好買賣。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廳中除了自己和百里冰外,還有一桌客人,看上去都似武林中人,只見他們狼吞虎嚥地吃完飯,匆匆會帳而去。

  一個年紀最大的走在最後,出店時,忽然對蕭翎打個問訊,道:“朋友,可也是來此趕那蕭大俠之喪”

  蕭翎含含糊糊,道:“不錯啊,諸位也是吧?”

  那老人停了下來,道:“蕭大俠明日正式開奠,靈堂距此還有幾十里路,朋友如是想趕上早祭,今夜要摸黑趕路才成。”

  蕭翎道:“多謝兄台,不過,在下現在還在想是否該去。”

  那老人奇道:“蕭大俠為造福武林,不幸中了那沈木風火攻之計,生生被大火燒死,我武林道中,誰不感動,自然是應該去了!”

  蕭翎搖搖頭,道:“那蕭翎出道江湖,時間很短,如說他在江湖上有很多建樹,卻也未必,在下又和他從未晤面,趕熱鬧,倒還有一份雅興,如是要摸黑路,趕個早祭,在下實是難提這份情趣了。”

  那老人冷冷說道:“情趣?你哥子若是找情趣,最好趁早回去。蕭大俠出道雖然不久,但他的豪壯之氣,俠義肝膽,卻是前無古人。以不及弱冠之年,一劍獨拒百花山莊,有如陽光普照亮整個江湖,由於他俠氣感召,使我武林同道,如夢初醒振奮而起,拚命保命,抗拒那沈木風,如非蕭大俠的豪壯氣概,一柱擎天,只怕整個武林,都要淪入那沈木風的魔掌之下,聽憑宰割了,哥子,有志不在年高,武林中不少少年英雄,但誰有蕭大俠這等豪氣?老夫年紀大了,火氣已消,才這般好言好語地教訓你幾句,如是換了別人,似你這等輕侮蕭大俠,早已被打歪了嘴巴!哥子,禍從口出,以後說話小心些。”

  這老人家說完了一席話,也不待蕭翎接口,轉身出店而去。

  蕭翎望著那老人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自忖道:我被武林如此推崇,自己竟然不知。

  一個店小二,緩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這位客官!”

  蕭翎回過頭去,道:“什麼事?”

  店小二道:“這兩日咱們酒店來的盡都是你們武林人,提起那蕭大俠,人人欽敬,適才那位老大爺說的不錯,你要……”

  但聞一陣急速的馬蹄之聲,傳了過來,緊接著是一陣迅快、雜亂的步履之聲,一群佩帶著兵刃的大漢,奔入店中。

  那店小二自動停下未完之言,忙著招呼客人而去。

  蕭翎目光一轉,只見入店之人,正好八個,分在兩桌點了菜,立時催飯,似是全無喝酒之興。

  武林中人,大都喜飲上幾杯,這幾人中竟無一人叫酒,顯然,每人的心中,都有著很沉重的心事。

  但聞其中一個大漢說道:“夥計,這裡有裁縫嗎?”

  一個店夥計急急行了過來,道:“您老要什麼?”

  那大漢道:“替咱們做八件孝衣來,越快越好,我們多給銀子。”

  店小二望了八人一眼,道:“孝衣小店備有成貨,至於價錢,諸位大爺隨便賞賜!”

  那大漢不再多言,匆匆吃過飯,八人一齊穿上店小二取來的白衣,隨手摸出一錠銀,丟下就走。

  蕭翎心中暗想:這店家倒會發財,連孝衣也準備好了。正待招店小二會帳,瞥見一老一少,行入店中。

  那老人大約有六十以上,小的只有十六七歲,兩人身上,都帶著兵刃。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年紀懸殊,怎會走在一起,倒要瞧瞧他們是何來路。

  只聽年輕人叫道:“爺爺,這次去奠祭那蕭大俠的人,好像很多很多,是嗎?”

  那老人道:“你沿途看到的,只不過是聞訊趕到的人,至於那路途遙遠,來不及明日之前趕到的,何只多此十倍。”

  年輕人道:“爺爺啊!為什麼這樣多人去奠祭蕭翎呢?”

  那老人道,“因為那蕭翎是一位胸懷救世大志的大俠,不為百花山莊威武所畏,厚利所動,為江湖正義,挺身拔劍力鬥惡人,武林道上,原本無人敢和百花山莊作對,都抱著自掃門前雪的態度,但那蕭大俠的豪勇,卻振奮了人心,武林中人都自覺醒悟,與其日後受那百花山莊的荼毒宰割,還不如奮起一戰的好……”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如今那蕭大俠中了沈木風的火攻之汁慘遭燒死,此後,再也無人替咱們抗拒沈木風了,這番各方英雄趕來此地,除了奠祭蕭大俠之外,還要替他報仇,也算是合力自救。”

  那少年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老少祖孫兩人吃完飯,會帳起身。

  店小二自動地送上兩件白衣,道:“兩位去奔蕭大俠之喪,想必要換上素服了。”

  那老人點點頭,接過白衣,放下一錠銀子而去。

  蕭翎目睹兩人出門,舉手一揮,一個店夥計行了過來道:“大爺有何吩咐?”

  蕭翎道:“我也要買件白衣。”

  店小二捧過一件白衣道:“大爺穿穿看,合不合身。”

  蕭翎道:“喪衣大約很少合身的,想不到,你們這酒店,連孝衣素服都賣。”

  店小二賠笑道:“您大爺不知道,前夜開始,就絡繹不絕。有人叫裁縫到本店縫製孝衣……”

  語聲微微一頓,道:“大爺你別生氣,我們開店的,最怕你們這種武師,三句話說不好,出手就要傷人,小店中不得已,只好先製成一些素服擺在這裡了。”

  百里冰眼看蕭翎買了衣服,也喚過店家買了一套。

  兩人穿上素衣,離開了酒店,又向城外行去。

  蕭翎低聲對百里冰道:“冰兒,如那宇文寒濤還未在那裡,其他之人,只怕部難防到那沈木風的陰謀,因此,咱們必需替他們防止晴算。”

  百里冰道:“如何一個防止之法呢?”

  蕭翎道:“咱們裝作互不相識,各自選擇一處視野廣闊的地方,暗中監視全場,如是發覺有可疑的人物,就以手勢聯絡,記著要小心一些,那靈堂中人物雜亂,不要弄錯了人,鬧出笑話。”

  當下和百里冰詳細地研究了手勢聯絡之法。

  百里冰一一默記於心,說道:“如是咱們發覺那人可疑,要如何對付他呢?”

  蕭翎道:“最好是暗中傷了他,使他無法從中搗亂,非不得已,不要露出痕跡。”

  百里冰道:“好吧!一切都遵從大哥吩咐就是。”

  兩人一路急趕,待回到那荒店之時,景物已然大變。

  只見篷帳連綿,不下十餘座,四周都用繩索攔成圍牆,每隔兩丈,就吊著一盞風燈。

  正東方面,開著一個大門,一個布篷之下,坐著兩個人,放著一張單桌。

  在那單桌之上,放著一本很厚的書冊和筆墨紙硯。

  不遠處林木中馬嘶傳來,想是拴滿了百匹以上的健馬。

  蕭翎緩步行到門口,只見桌後兩個當值的人,正是司馬乾和楚崑山。

  原來,幾人追趕蕭翎,沿途處處遭遇埋伏攔擊,被阻難進,後見大火燒山,蕭翎死訊傳出,一行人只好退了回來。

  蕭翎還未行近桌前,那楚崑山已站了起來,遙遙抱拳作揖,道:“兄弟楚崑山,閣下可是憑弔蕭大俠之喪而來?”

  蕭翎怕他聽出口音,不敢答話,只好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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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楚崑山看蕭翎滿身塵土,知他沒有騎馬,當下說道:“朋友是行路趕來,更是盛情可貴,請留下姓名,早入篷帳休息去吧!”

  蕭翎心中暗想:似這等簡單的訊問之法,那沈木風如若派來奸細,當真是易如反掌了。

  為怕啟人疑,蕭翎一直不敢回頭張望,直待進入帳篷之時,才緩緩回過頭望去。

  只見那司馬乾也瞪著一雙眼睛,正向自己凝注,當下加快腳步、行入篷帳之中。

  只見一雙白燭,還在燃燒,篷帳中已然有許多人,約掠一眼,大約有十四五個,地上鋪著幾張蘆席,大部分人都在盤坐調息,也有人和衣睡去。

  蕭翎生怕有人問話,不敢多看,急急盤膝而坐,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他雖然跑了不少的路,但以他此時內功偽精深,並不覺得累。

  隱隱間,他感覺到篷帳被人掀開,為免啟人之疑,也不睜眼,心中卻在暗暗忖道:希望那冰兒的聰明,也能應付得了,混入此地。

  只覺得掀開的垂簾又放下,緊接著響起輕微的步履聲,似是有人向篷帳中瞧瞧之後,又轉身而去。

  突然覺得臉上一熱,似是有人故意地把一口氣吹在他的臉上,而且這口氣餘溫猶存。

  蕭翎睜眼看去,只見一個矮胖的大漢,端坐在自己對面,兩人相距,也就不過兩尺左右,那人圓睜著一雙眼睛,盯注在自己臉上瞧著。

  這舉動使蕭翎有些冒火,但仔細一看,那人竟是酒僧半戒大師。

  這和尚仍然是那一件油污袈裟,滿臉酒光,一眼之下,就可識得出來。

  蕭翎看清楚來人之後,忍耐下心中一腔怒火,重又閉上雙目。

  突然間,臉上一熱,夾帶著濃重的酒氣撲來,顯然,酒僧半戒故意的把一口大氣,吹在那蕭翎的臉上。

  蕭翎站起身子,行到篷帳一角,又自坐了下去。

  他心中雖然覺得酒僧半戒,這等胡鬧,使人難以忍耐,但卻無法瞭解他用心何在。此番到此,既想保密身份,那也不用和他計較了。

  酒僧半戒站起了身子,追在蕭翎的身後,緊傍著蕭翎身側而坐,低聲說道:“朋友,你很沉得住氣啊!”

  蕭翎抬起頭,道:“怎麼樣?”

  半戒大師道:“和尚想和閣下談幾句話,成不成?”

  蕭翎道:“談什麼話,在下一向不願和人交談。”

  半戒大師道:“閣下貴姓啊?”

  蕭翎道:“在下姓藤名大丹,夠了吧!”

  半戒大師道:“原來是藤兄,在哪裡發財啊?”

  蕭翎道:“兄弟一向在湖北活動。”

  半戒大師道:“好地方,我和尚一向也在那裡活動,怎麼沒見過藤兄呢?”

  蕭翎道:“照你們佛家說法,在下和大師無緣。”

  半戒大師“哦”了一聲,道:“藤兄,認得我和尚嗎?”

  蕭翎道:“很多人都在休息,咱們不要驚擾了別人,大師和在下攀交,明日再談不遲。”

  閉上雙目,不再理會半戒。

  半戒大師一連問了數聲,蕭翎一直是默不作答,但半戒大師卻也有一股傻勁,心平氣和的,低聲相向,一句話重複了數十遍、一直不停,看樣子,只要蕭翎不肯回答,他是永遠不會注口。

  蕭翎無可奈何地睜開眼睛道:“好!只問一句。”

  半戒點點頭,道:“閣下認識我和尚嗎?”

  蕭翎睜開雙目,道:“認識,閣下是酒僧半戒大師。”

  半戒微微一怔,還待接口,蕭翎又閉上雙目,不再理會於他,半戒仔細地打量了蕭翎一陣,站起身子離去。

  蕭翎微啟雙目,望了半戒一眼,心中暗自笑道:這酒和尚,實是難纏得很,如是不用這等法於對付他,勢必被他盤間出根底不可。

  心念轉動之間,只見垂簾一啟,一個黑瘦的老人行了進來。

  蕭翎一眼之間,已瞧出那人是百里冰化裝,心中暗暗忖道:希望她能有耐心,不要讓那半戒大師問出火來,而暴露了身份。

  只見百里冰四顧了一眼,直對蕭翎走來。

  但見百里冰行到距自己還有三尺左右時,坐了下去,竟然是望也未再轉頭多望蕭翎一眼。

  酒憎半戒眼看百里冰剛剛坐好,立時就追了過去,問道:“朋友,從哪裡來啊?”

  百里冰冷冷望了半戒一眼,卻是默不作聲。

  半戒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喂,和尚和你說話,聽到了沒有?”

  百里冰冷冷地望了半戒一眼,仍然是默不作聲。

  半戒大師緩緩說道:“閣下認識我和尚嗎?”

  他口中不停地和百里冰說話,兩道眼神,卻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瞧。

  百里冰睜開雙目,暴射出冷峻的目光,望了半戒一眼,搖搖頭,重又閉上。

  酒僧半戒看那百里冰始終是一語不發,竟然沒有辦法,起身而去,不再多問。

  蕭翎心中原本替百里冰擔心,怕她一開口露出女子口音,定然會引起那酒僧半成的疑心,卻不料百里冰一言不發,竟把半戒大師應付過去。

  半宵中,再也無人打擾,天色初亮光景,突然,傳進來一陣哀樂之聲。

  酒僧半戒大聲說道:“蕭大俠的靈堂已開,祭奠開始,諸位可以上香祭拜了。”

  蕭翎睜眼看去,只見篷帳中的人全都站起了身子,紛紛向篷帳外面行去。

  百里冰和蕭翎齊齊站起身子,隨在眾人身後,行了出去。

  抬頭看去,只見四面篷帳中人,都已魚貫行出,蕭翎約掠一眼,看四周人群,不下數百之多,每人都穿著白色的孝衣,白中勒頭。

  轉目望去,只見那座獨立的荒店,也已經形貌大變。

  四周都由白綾幔起,高約四丈有餘。

  遠遠望去,有如一座白色的高樓。

  數十盞白色的紗燈,用杉木竿挑起,環布在靈樓四周。

  那木竿也經白績裹著,靈樓四週一片白,所有的樹木,也都用白緩慢起,四周百丈內看不到一點雜色。

  蕭翎心中暗道:想不到我蕭翎之死,還有如許光彩。

  這時,從篷帳中行進來的人,已然徘了四行縱隊,緩緩向靈樓中行去。

  蕭翎行近了,才瞧出那是一座白絞圍成的靈樓,佔地甚廣,雖然是以那幾間瓦屋磚舍作為中心,但這白竣環繞的靈堂,卻大那瓦舍百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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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更奇怪的是,那環繞白緩有如一道圍牆,除了四個門之外,別處無法通行。

  初時,蕭翎排隊隨行,並無感覺,但是越想越覺其間必有奧秘,不覺間引起好奇之心,暗道:這座白緩幔成的靈堂,定然是大有作用,進入之後,一定要仔細地觀察一番,心中念轉,人已行到了入口之處。

  只見三陽神彈陸魁章,滿面淒肅之容,抱拳說道:“有勞大駕。”

  蕭翎還了一禮,行入門內,心中暗道:原來這些人都以主人身份出現,招待客人,想來四個入口都是一般了。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長形的木桌上面,鋪著白色錦緞,兩個身著白色道袍的武當弟子,滿臉淒苦地站在桌後,桌上放著文房四寶,白緞已然題滿了姓名。

  蕭翎提筆寫上湖北藤大丹五個字,行入靈堂。

  靈堂上的布篷,一色純白的木柱,在平地中搭起了這一座白絞靈堂。

  靈堂佔地甚廣,鋪著白縷慢遮的草園,蕭翎約略估算一下,這靈堂足可容一千人以上。

  二方白緞之上,寫著“天下第一俠蕭翎之靈應”,豎立正中,兩旁是白絞做成的靈帳。

  素花羅列,白燭高燒,場中一片肅穆莊嚴的氣氛。

  蕭翎緩步行向一方白績蒲團之上坐下,目光微抬,只見靈位上一塊橫匾寫著:“武林明燈”四個大字,不禁黯然一嘆,忖道:我蕭翎何德何能,受到武林同道如此敬仰,想來實是慚愧得很。

  又過了一刻工夫,突然那靈堂之後,緩步走出了兩個人。

  當先一人身材瘦小,穿著一件又長又大的白衫,頭上包著白中,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臉上莊肅、淒苦的神情,卻又叫人笑不出來,正是丐幫中碩果僅存的長老,武林中黑白兩道人人敬重的孫不邪。

  第二人長髯垂胸,白色道袍,正是武當掌門人無為道長。

  只見孫不邪一抱拳,道:“老叫化孫不邪,諸位中定然有著和我老叫化見過面的人……”

  語聲微微一頓,道:“老叫化這把年紀,早已退休多年,而且已息隱江湖甚久,但因不願看武林同道,盡為那沈木風魔掌控制,因此,不惜以風燭殘年之身,重出江湖……”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由人群中響起,道:“孫大俠重出江湖為我等謀命,凡我武林同道無不感激。”

  孫不邪苦笑一下,道,“老叫化老邁了,真正有能救助我武林同道,免於淪入魔掌的蕭大俠,卻為那沈木風詭計所乘,活活燒死……”

  話至此處,老淚滾滾而下,竟自接不下去。

  以孫不邪聲望之高,居然泣不成聲,場中的人,大都難以自制,流下淚來。

  良久之後、孫不邪才擦乾淚水,接道:“老叫化和蕭大俠,相逢於百花山莊,看著他力鬥十八金剛的豪勇,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老叫化雖年近古稀,卻也沒有經過那等凶險慘厲的陣仗……”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沈木風想盡了辦法,用盡了籠絡手段,希望能使蕭大俠為他所用,擄了他的父母,迫他就範,但年不達弱冠的蕭大俠,竟然是不為所動,大義所在,絕不反顧,凜凜氣魄,實為老叫化生平所見中第一俠人,想不到一代俠士,竟為詭計所傷,天道崩潰,夫復何言……”

  回顧了無為道長一眼,接道:“蕭大俠出道不久,但他為武林影響之大,老叫化亦不知從何說起,道長你說給他們聽聽吧!老叫化實難控制心頭淒傷,無法再說下去了。”

  無為道長黯然嘆息一聲,道:“說盡了天下的稱頌之言,亦不足描述那蕭大俠的為人……”

  回過頭去,望著蕭翎的靈位,接道,“他來得像一道閃光,照亮了滿天烏雲,但他走得太快了,留給人無盡的追慕、懷念,也留下一局殘棋!”

  語聲一頓,接道:“但那蕭大俠,已然照出了武林中魑魅魍魎,雖然是天嫉奇才,遭那沈木風毒計所害,但他給咱們指明了一條可行之路,咱們得為他報仇,拚命保命。”

  只聽靈堂下,群豪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但卻無人接言。

  但聞無為道長接道:“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對目前情勢,已然全不適用,傾巢之下無完卵,沈木風志在霸統江湖,除非甘願為百花山莊之奴,都難免身遭殺戮命運,此刻再不奮起,只怕是沒有機會了!”

  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接道:“不錯,蕭大俠為了武林正義而死,咱們豈能坐視,就算咱們不是那沈木風的敵手,但也要奮起一戰。”

  一人接言,群相呼應,靈堂前響起了一片為蕭翎復仇之聲。

  蕭翎只聽得大為感動,暗道:這些人和我從未晤面,竟然對我之死,如此重視。

  只聽無為道長朗朗說道:“由於那蕭大俠靈光照耀,各大門派及我武林同道,都已覺醒,只要我武林同道結合一心,沈木風有何可怕……”

  口氣忽然一轉,接道:“貧道和那蕭大俠幾位知友,決定在此開奠三日之後,在蕭大俠靈前立誓結盟,同拒百花山莊,蕭大俠生前是磊落君子,光明俠士,貧道不願他英名受污,諸位盡可三思而行,好在還有三日時光,如是願意留此,為武林正義效力,繼承蕭大俠未完之志,我等是竭誠歡迎,但如不願以身涉險,我們也不攔阻,三日內,諸位來去隨心。”

  只見一個身著道袍的武當弟子,急步行了進來,低聲在無為道長耳際說了數言。

  無為道長聽了武當弟子的話,點點頭,高聲說道:“諸位都是最早奠祭蕭大俠的人,我想在這等急促之下超速來此地之人。都是對蕭大俠敬仰最深的人,現在,丐幫中人,趕來祭靈,諸位可以退回帳篷之中休息,或在這附近走動遊玩一陣也好,第四日中午時分,舉行為蕭大俠復仇、自保的誓盟大會,願來參加的,我等是全心歡迎,不願參與那誓盟大會的,諸位也已奠拜過蕭大俠的靈位,盡了心意。”

  只見靈堂中群豪紛紛起身,退出了靈堂。

  蕭翎暗中查看,這批人約有二百以上。

  靈堂中突然靜了下來,大部分人,都已退出靈位。

  但還有十餘人,不肯走,雲集於靈堂一角。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百里冰也在其中,當下起身緩步行了過去。

  只見孫不邪大步行了過來,抱拳對幾人一揖。

  他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突然行此一禮、慌得十幾人齊齊長揖還禮道:“老前輩這等大禮,我等如何敢當。”

  孫不邪道:“諸位不肯退走,想必都是對蕭大俠特別愛戴之故,不過,那沈木風就在左右,極可能會派遣高手,來此驚擾,我等不能不作準備,諸位請集於靈堂西側,以使我等便於控制靈堂,有何變故,也好應付。”

  十幾人齊應了一聲,退入到靈堂西側。

  蕭翎和百里冰雜混於幾人之中,盤膝坐下。

  只聽司馬乾的聲音高聲說道:“丐幫申幫主,親來奠祭。”

  蕭翎轉目望去,只見一個五旬左右的清瘦中年人,緩步行了過來。

  在那清瘦的中年人身後,緊隨著四個六旬左右的老丐。

  來人腳踏多耳麻鞋,身著灰色長衫,頭上卻用白絞包起,胸前戴了一朵素花。

  蕭翎心中暗道:那當先一位清瘦的中年人,自然是丐幫的申幫主了。

  只見那申幫主,神情肅然地緩步行到蕭翎的靈前,躬身一個長揖,然後撩袍跪了下去。

  靈篩後,突然傳出哀怨的樂聲,淒楚動人。

  四個隨行老丐,一排站在那申幫主的身後,相距約四五尺遠。

  申幫主跪下之後,四個老丐,也隨著跪拜於地。

  拜罷起身,哀樂隨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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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三

  孫不邪大步行了過來,道:“幫主,還記得老叫化嗎?”

  申幫主恭敬地對那孫不邪行了一禮,道:“師叔安好……”

  語聲一頓,接道:“晚輩早已聞得師叔重出江湖之訊,本當早來拜候,只因幫中出了一點小事,使我無法分身。”

  孫不邪嘆息一聲,道:“現在,事情了結了嗎?”

  申幫主道:“托師叔的福,小侄已然枚平叛徒,按幫規治罪了。”

  蕭翎心中忖道:原來丐幫中出了內奸,我說呢!江湖上風雲,如此緊急,這重要人物,何以始終未見現身。

  但見孫不邪微微頷首,道:“那很好,老叫化也正要找你,咱門後面坐吧!”

  申幫主點點頭,帶著四大隨行護法,行入靈篩之後。

  蕭翎心中暗道:“這丐幫幫主此番親身到此奠祭我,看來,丐幫倒似真的集中高手,準備和沈木風決戰一陣的樣子。”

  又過片刻,司馬乾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少林三位高僧,奠祭蕭大俠的靈位。”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我在闖關之時,那沈木風身側,也站著一個和尚,難道他們正邪兩分,各行其是不成。

  付思之間,只見身罩白絞罩袍的三個僧侶,緩步行了進來。

  居中一人,年紀老邁,大約有六十以上,兩側的僧侶,卻都是三十許人。

  三人並步而進,行到蕭翎靈前,合掌低喧一聲佛號,緩緩跪了下去。

  哀樂重起,由靈篩之後,裊裊傳出。

  蕭翎仔細聽那樂聲,只是一管一弦,但奏出的聲音,卻是淒涼無比,管似洞簫,弦若琵琶,不知是何人彈奏出來。

  三個和尚隨著哀傷的管弦,拜了下去。

  三僧起身,樂聲也隨著頓住。

  無為道長大步迎了上來,合掌說道:“三位請入後面用齋飯。”

  那年紀最老居中的一僧,長長吁一口氣,道,“老衲已聞蕭施主的大名,心儀甚久,想不到,竟然不能和他一見。”

  一面答話,一面舉步向靈篩後面行去。

  蕭翎心中暗道:這三個僧侶,在少林寺中,不知是何身份,無為道長既似和他們相識,卻不肯叫出名號,難道有意不宣出他的名號嗎?

  百里冰緩緩地移動身軀,和蕭翎坐在一起。

  但聞司馬乾高聲叫道:“無名客,祭蕭大俠的靈位。”

  蕭翎聽得心中一動,暗道:奇怪啊,既是來祭,何以不肯通名,不知是何許人物。

  百里冰和他一般心意,同時特別留心來人。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一個身著青衣之人,外面披著白竣孝衫,緩步行向靈堂。

  蕭翎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禁心頭一震。

  原來,這青衫少年正是白雲山莊簫王張放之孫,玉簫郎君。

  玉簫郎君雖然常常在江湖之上走動,但他武功奇高,平常武林人物,很難得見他之面,而且他又常戴人皮面具,此刻以真面目出現,識他之人,可謂少之又少。

  只見玉簫郎君行到蕭翎靈位前,既不下拜也不作揖,卻望著那靈位出神,良久之後,喃喃自語,道:“蕭翎啊!蕭翎!這一番你是真的死了呢?還是假亡呢?”

  百里冰心中暗暗罵道:你咒我大哥死嗎?他要長命百歲活上一百年,一千年。

  靈堂中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玉簫郎君的身上,但那玉簫郎君,卻如身在無人之境,渾似不覺。

  這時,孫不邪、無為道長等,全都在那靈篩之後,未見出來,也無人幹涉玉簫郎君的舉動。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的工夫之久,玉簫郎君突然大聲喝道:“這靈堂上哪位執事?”

  只見靈篩之後,緩步轉出來自髯飄飄的楚崑山,道,“朋友,有何見教?”

  玉簫琅下君打量了楚崑山一眼,道:“老丈怎麼稱呼?”

  楚崑山道:“老朽楚崑山!”

  玉簫郎君道:“名字很熟。”

  楚崑山道:“好說,好說,朋友有什麼事,只管吩咐。”

  玉簫郎君道:“楚老丈是這靈堂上的執事嗎?”

  楚崑山道:“這時刻,正是老朽當值。”

  玉簫郎君點頭應道:“那很好,在下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老丈肯否答允。”

  楚崑山道:“既是不情,想來必非好事了,朋友先請說說看,在下是否力所能及。”

  玉簫郎君道:“我要仔細檢查蕭翎的屍體,如是他真的死了,在下當盡我之力,助你們幫他復仇,如若不是他的屍體……”

  楚崑山道:“怎麼樣?”

  玉簫郎君道:“在下要火燒靈堂……”

  冷笑一聲,接道:“一個人裝上一次死,也就夠了,那位蕭大俠,似是裝出癮了……”

  楚崑山長吁一口氣,道:“朋友貴姓啊?”

  玉簫郎君道:“在下此刻,還不便奉告姓名,還請老丈見諒。”

  楚崑山道:“朋友,言詞忽而甚為有禮,忽而激忿不平,實叫老朽捉摸不定,敵乎?友乎?”

  事實上,玉簫郎君此刻心情,也正和他的說話一般,矛盾異常。

  但見玉簫郎君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老丈,如是不想在你當值時刻中,惹出麻煩,最好能夠據實回答在下之言。”

  楚崑山道:“好!老朽據實回答,蕭大俠並無屍體在此。”

  玉簫郎君臉色一變,道:“那為何說他死了呢?”

  楚崑山道:“沈木風把他騙入一座原始森林之中,四面放起火來燒,只燒得岩石變色,山川易形,那還會活得了嗎?”

  玉簫郎君道:“那也不能確證他一定死了啊?”

  楚崑山道:“自然,天下武林同道,都希望那蕭大俠活著,但他卻不見人。”

  玉簫郎君道,“他如是真的死了,為何死不見屍體呢?”

  楚崑山道:“漫天大火,燒得岩石成漿,何況人的屍體呢?”

  玉簫郎君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老丈確知那蕭翎已經死了嗎”

  楚崑山默然說道:“自然是不會活了。”

  玉簫郎君雙目一瞪,冷然說道:“如是他還活著呢?”

  楚崑山道:“那是天下武林之福。”

  玉簫郎君道:“哼哼!只怕是天下大亂之源。”

  楚崑山道:“老夫活了這一把年紀,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各色各等之人,我都見過……”

  玉簫郎君接道:“怎麼樣?就是沒有見過在下,是嗎?”

  楚崑山道:“不但沒有見過閣下之人,而且也聽不懂閣下之言。”

  玉簫郎君道:“你老邁了,老得有些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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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楚崑山臉色一變,道:“年輕人,在蕭大俠靈堂之前,老夫不願和你動手……”

  玉簫郎君接道:“那是你的聰明……”

  語聲一頓,口氣突轉緩和,接道:“在下想向老丈打聽一人,不知你是否知曉。”

  他這時而冷做。時而和氣的口氣。神情,一直把個見多識廣的楚崑山,鬧得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皺皺眉頭,道:“閣下要打聽什麼人?”

  玉簫郎君道:“岳小釵岳姑娘,閣下認識嗎?”

  楚崑山一持長髯,道:“自然識得。”

  玉簫郎君道:“那岳小釵岳姑娘,可在此地?”

  楚崑山道:“就老夫所知,如若那岳小釵岳姑娘,聽到蕭翎的死訊,定然會兼程趕來。”

  玉簫郎君道:“在下是問她此刻是否在此”

  楚崑山搖搖頭,道:“還沒有到。”

  玉簫郎君道:“還沒有到,那是說她一定要來了。”

  楚崑山道:“那要看她是否知曉此訊了……”

  玉簫郎君厲聲接道:“我說你老糊塗了,你還不肯承認。”

  楚崑山怒道:“老夫言語清明,人人能夠聽得明白,怎的老糊塗了?”

  玉簫郎君強自按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如若還有執事的人,老丈最好請回到後面去休息休息。”

  楚崑山道:“閣下如是來此弔喪,就該拜拜靈位,如是來此生事的,你劃出道子來,老夫奉陪。”

  蕭翎吃了一驚,暗道:玉簫郎君武功深厚,簫招毒辣,楚崑山如何是他之敵,如若真要動手,我是不能不管了。

  只見玉簫郎君抬起頭來,打量了楚崑山一眼,冷笑一聲,道:“殺你不武……”

  語聲一頓,接道:“在未確知蕭翎的生死之前,在下還無法確定你們是敵是友。”

  楚崑山一拍腦袋,道:“不知是你少不更事,語無倫次呢?還是老夫真的老糊塗了,咱們之間,當真是越談越叫人難以明白了。”

  玉簫郎君道:“有兩個人,一定在此,除非他們也被那沈木風活活燒死……”

  楚崑山接道:“你說哪兩個人?”

  玉簫郎君道:“中州二賈。”

  楚崑山道:“不錯,他們在這裡!”

  玉簫郎君道:“好,你要中州二賈出來見我,咱們再談下去,只怕在下也無法忍耐了。”

  楚崑山還待再言,商八已從靈幃內閃身而出,抱拳一揖,道:“楚兄請回後面稍息,這位兄台既然指名要見在下,兄弟陪他談談就是。”

  楚崑山搖搖頭道:“今日之事,實是叫老夫生平所遇的一件糊塗事。”

  口中說話,人卻緩步行入靈幃之後。

  玉簫郎君不再理會楚崑山,目光轉到商八的臉上,道:“商八,你認識我嗎?”

  商八道:“似曾相識。”

  玉簫郎君道:“咱們見過,也許我那時間戴有面具。”

  商八道:“此刻呢?”

  玉簫郎君道:“廬山真面。”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在下猜得不錯,閣下可是玉簫郎君?”

  玉簫郎君冷哼一聲,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商八道:“張兄找商八有何見教?”

  玉簫郎君道:“我問你一件事。”

  商八道:“張兄請說。”

  玉簫郎君道:“蕭翎是真死了呢?還是假死?”

  商八道:“縞素十里,武林同悲,設靈開吊,天下震動,你說他是真死呢?還是假死?”

  玉簫郎君道:“這麼說來,他是真的死了?”

  商八道:“我們希望他還活著。”

  玉簫郎君道:“那場火燒得山岩熔化,他如何還能活著?”

  商八黯然說道:“但願我武林同道有幸,吉人天相,蕭大哥能夠逃出險難。”

  玉簫郎君正待接口,突見司馬乾急奔而入,道:“沈木風前來弔喪。”

  這幾句有如春雷乍動,只聽得全場的人,為之一呆。

  玉簫郎君仰天打個哈哈,道:“來得好啊!來得好。”

  商八冷冷接道:“閣下可是和沈木風相約在此會面?”

  玉簫郎君道:“我們不期而遇。”

  商八道:“那有什麼好?”

  玉簫郎君道:“在下可從那沈木風的口中,求證一下蕭翎之死,是真是假。”

  只見靈幃閃動,孫不邪、無為道長,和另一個長髯及腹、滿身孝衣之人,並肩而出。

  蕭翎一看那長髯之人,心中頓時一喜,暗道:原來,他也趕到了,這番設靈招魂,開弔祭我,只怕都是他安排的。

  原來,那長髯人正是浙北向陽坪璇璣書廬主人,宇文寒濤。

  孫不邪和無為道長,大約已從商八口中聽轟!了蕭翎對尋宇文寒濤的推崇,是以,都對他有著適當的尊重。

  無為道長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低聲說道:“宇文兄做主吧!”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司馬乾的身上,道:“司馬兄,那沈木風帶有多少從人?”

  司馬乾道:“周兆龍、金花夫人,和一個年輕的藍衫人,一共四個。”

  宇文寒濤道:“要他們進來。”

  司馬乾道:“好!在下去對他說。”

  宇文寒濤目光一掠無為道長,道:“有勞道兄,傳令下去,全面戒備,但未得兄弟之命時,不許擅自出手。”

  無為道長應了一聲,轉入靈篩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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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第四十七回 倩女哭靈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玉簫郎君身上,道:“張世兄可是想從沈木風的口中,求證蕭大俠的生死?”

  玉簫郎君道:“不錯,在下確有此意!”

  宇文寒濤道:“在未證實蕭翎真死假死之前,咱們之間,雖然非友,但也非敵、是嗎?”

  玉簫郎君沉吟了一陣,道:“嗯!正是如此。”

  宇文寒濤道,“那就請張世兄暫坐靈堂一側,待那沈木風奠拜過蕭翎的靈位之後,張世兄再質問他蕭翎是真死,還是假亡。”

  玉簫郎君道:“那沈木風恨蕭翎有如刺骨,豈肯奠拜他的靈位。”

  宇文寒濤道:“在下推想,那沈木風乃一代梟雄,豈能和張世兄一般沒有風度。”

  玉簫郎君冷笑一聲,似要發作,但他卻又強自忍了下去,緩緩退到靈堂一邊,坐了下去。

  這時,宇文寒濤和孫不邪一齊退入靈篩後面,無為道長反而由靈篩後面行了出來。

  只聽司馬乾高聲說道:“百花山莊大莊主,沈木風駕臨靈堂。”

  無為道長道:“請他進來。”

  語聲甫落,沈木風已緩步行了進來。

  蕭翎轉目望去,只見沈木風左面走著周兆龍,右面是金花夫人,身後那藍衫少年,正是引誘自己入險的藍玉棠,

  沈木風目光轉動,先掃掠了靈堂一眼,不見有什麼高人在場,目光才轉到無為道長的臉上,緩緩說道:“道長別來無恙。”

  無為道長冷肅他說道:“貧道粗體安好,有勞沈大莊主下問。”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道長,這靈堂佈置得極為風雅、堂皇。”

  無為道長道:“天下英雄同心協力,一夕間成此靈堂,頃盡長沙府白絞白緞,布成十里縞素場面,俗語道:眾志成城,看來是不會錯了。”

  沈木風道:“這氣魄很輝煌,道長雖然多才,只怕也未必有此等開闊的氣度。”

  無為道長道:“沈大莊主此言,是何用心?貧道思解不透。”

  沈木風笑道:“在下相信,道長心中一定明白……”

  無為道長冷然一笑,道:“貧道不解。”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道:“在下既然來到此地,總要停留一段時光,咱們先行奠祭了蕭翎的靈位之後,再談不遲。”

  言罷,緩步行到蕭翎靈堂之前,長揖之後,跪拜了下去。

  蕭翎眼看那沈木風對自己行這等大禮,倒是大感意外。

  沈木風拜倒的同時,金花夫人和周兆龍,以及藍玉棠,也全都跪拜下去。

  百里冰特別地留心那金花夫人,只見她珠淚紛紛滾了下來。

  沈木風拜罷起身,望著蕭翎的靈堂,神情肅然他說道:“你雖晚生四十年,但為兄卻感覺,細論當代英雄,唯弟與兄爾,弟如肯與兄合作,此刻武林,已然全入我等掌握,一聲令下,江湖震動,那時,天下英雄,盡為我等所用,別說一個武林盟主,就是取代當今皇上,也非難事……”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可惜的是,兄弟你少不更事,為一般江湖上求命之輩,冠以俠名,那俠字害了你,使你落得大火焚身而死,兄弟啊,想想你死的划算嗎……”

  無為道長冷冷地接道:“他死得名標青史,天下武林,正義之士,人人哀傷。古往今來,武林中不少大英雄、大豪傑,又有哪一個能如他一般,死得這等光彩,何況,蕭翎之名,有如春雷乍響,已然驚醒了天下英雄,別說你沈木風陰謀難逞,就算你成就了霸業,也落得千古罵名。”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道長對我這等無禮,如是在五年之前,沈某人早已取你之命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此刻,在下卻不願殺你。”

  無為道長道:“也許貧道非你沈大莊主之敵,不過,你沈木風如願動手,貧道極願奉陪。”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道長的勇氣,實叫在下佩服。”

  無為道長冷冷說道:“沈木風,你已奠祭過蕭大俠的靈位,如若別無他事,可以走了。”

  沈木風回目一顧金花夫人,只見金花夫人仍然珠淚紛落,呆呆地望著蕭翎的靈位出神。

  顯然,她的哀傷痛苦,是真出於內心。

  藍玉棠冷冷地望了無為道長一眼,道:“你就是武當派掌門人?”

  無為道長道:“正是貧道。”

  藍玉棠道:“江湖上傳誦你們武當派劍法如何神妙,但在下看來,盡都是欺人之論。”

  無為道長道:“貧道似和閣下見過,只是一時記不起了。”

  語帶雙關,有著不屑與談之意。

  藍玉棠道:“在下藍玉棠,如是道長不信任在下,不妨當場來試驗一番,百招之內,我要道長棄劍認輸。”

  沈木風搖手阻止住藍玉棠,道:“在下想和道長詳細談談。”

  無為道長道,“談什麼?”

  沈木風道:“談談江湖大事。”

  無為道長道:“好!沈大莊主請說,貧道洗耳恭聽。”

  沈木風道:“也許道長不信,江湖大局,我已然掌握了十分之七,只要一聲令下,九大門派,一夕間,可入我沈木風的掌握。”

  無為道長道:“就貧道所知,武林之中,也有很多同道,誓言要為蕭大俠復仇,自然,這其間也包括有九大門派中人!”

  沈木風道:“這就是你們在此設靈開吊的真正用心了,豈不知你們又錯了。”

  無為道長道:“貧道想不出哪裡錯了。”

  沈木風道:“你們雲集於斯,正好授我以可乘之機,在下已然出盡了百花山莊高手,把爾等團團圍困,如是在下不能口頭上說服諸位,那只有一鼓把爾等盡戮於斯了。”

  無為道長道:“設靈之前,我等已有準備,沈大莊主能否如願,只怕很難說。”

  沈木風正要接口,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搶先接道:“如是那蕭翎不死,你沈大莊主似乎沒有這麼強烈的信心。”

  沈木風目光轉到玉簫郎君的身上,望了一眼,道:“閣下是何許人?”

  藍玉棠想不到玉簫郎君竟也在此,不禁失聲驚噫了一聲!

  沈木風道:“藍兄弟認識他?”

  藍玉棠道:“認識。”

  沈木風道:“什麼人?”

  藍玉棠道:“白雲山莊的少莊主,簫王張放之孫……”

  玉簫郎君喝道:“住口,家祖是你什麼人?”

  藍玉棠道:“咱們情意早斷……”

  沈木風一揮手,攔住了藍玉棠,沉聲說道:“久聞白雲山莊大名,今日幸會少莊主!”

  玉簫郎君道:“不用客套,在下想向沈大莊主打聽一件事,但望能據實見告。”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少莊主的口氣,果然是咄咄逼人,如是在下不願奉告呢?”

  不待玉簫郎君接口,立時接道:“不過,在下仍願一聞高見。”

  玉簫郎君道:“問題很簡單,那蕭翎是否真的死了?”

  沈木風反問道:“真死如何?假死又如何呢?”

  玉簫郎君道:“關係很大,對在下和你沈大莊主而言,是生死相關!”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太嚴重了,少莊主這點年紀,怎可輕易言死。”

  玉簫郎君厲聲喝道:“在下問那蕭翎是否死了?”

  沈木風皺皺眉頭道:“死了!”

  玉簫郎君口氣突然緩和,道:“當真嗎?”

  沈木風看他神情,忽而聲色俱厲,忽而和緩自語,竟然不知他的用意何在,心中暗暗忖道:這小子不知是何用心。

  當下應道:“不錯,閣下有何高見?”

  玉簫郎君緩緩說道:“那蕭翎的屍體何在?”

  沈木風道:“屍體為大火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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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玉簫郎君道:“這話出自你沈大莊主之口,想來是不會錯了!”

  沈木風道:“千真萬確……”

  語聲微微一頓道:“少莊主可是準備為那蕭翎復仇嗎?”

  玉簫郎君緩緩說道:“如若那蕭翎真的死去,在下自有主張,但在下未見到他的屍體,終是放心不下。”

  這時,金花夫人已站起了身子,冷冷地說道:“你這人年紀輕輕,卻是話也說不清楚,你究竟是希望那蕭翎死了呢?還是希望他還活著?”

  沈木風一向陰沉多威,有他在場時,一向不許別人做主多言,但他對金花夫人卻似有著特殊恩遇,站在一側,微笑不言。

  玉簫郎君望了金花夫人一眼,只見她桃腮星目,長眉彎彎,別有一種徐娘風韻,動人心弦。

  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自然是希望他死!”

  這回答之言,不但使金花夫人大感意外,就是那沈木風也聽的一怔,暗道:這玉簫郎君不知在打的什麼主意。

  金花夫人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那你就不用問了,他已被大火燒死。”

  玉簫郎君突然縱聲大笑。

  百里冰心中暗道:哼!你如知曉我蕭大哥還好好地坐在此地,保證你笑不出來。

  沈木風乃是久經大敵的人物,冷靜異常,不把內情完全瞭然之前,不肯輕率發作。

  冷冷地站在一側,直待那玉簫郎君自行停下了大笑之聲,才緩緩說道:“少莊主笑什麼?”

  玉簫郎君笑容突斂,緩緩說道:“在下笑那蕭翎真的死了,大約再不會有人假借蕭翎之名了。”

  話到此處,冷冷地望了藍玉棠一眼。

  目光中,充滿怨憤。

  原來,藍玉棠假冒蕭翎之名,使那岳小釵得知消息,離他而去,如非藍玉棠假蕭翎之名,岳小釵可能已嫁他為妻,日後縱使蕭翎在江湖出現,生米已成熟飯,岳小釵已成張夫人,那也無可奈何了。

  事後想及此事,愈想愈氣,覺出其中變化,大都壞在藍玉棠的手中。

  但聞藍玉棠冷然說道:“張兄別大高興,蕭翎雖然死了,在下還活在世上。”

  玉簫郎君冷笑一聲,道:“你如不想活,那倒是容易得很!”

  藍玉棠怒道:“別人怕你張家蕭法,在下卻是不怕。”

  靈堂中人,看兩人突然爭吵起來,你言我語,若有所指,大家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有蕭翎心中瞭然,這兩位沾親帶故的表兄弟,為著岳小釵相互嫉恨,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境。

  使蕭翎心中不解的是,那藍玉棠一向畏懼玉簫郎君,何以此刻竟然毫無畏懼,而且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呢?

  只見玉簫郎君身體移動,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冷冷說道:“咱們在蕭翎靈堂之前,比試一百招,百招內我要取你之命。”

  藍王棠雖然明知玉簫郎君的武功強勝過自己,但也無法忍耐,緩步而出,道:“好!咱們就比一百招。”

  他原想激怒玉簫郎君出手,觸怒沈木風和金花夫人,由這兩人出手,一舉間擊斃玉簫郎君,自己豈不減少一個情敵。

  哪知事與願違,玉簫郎君竟是不肯貿然出手,反而退後兩步,向他挑戰。

  眾目睽睽之下,藍玉棠就算明白非敵,也只好硬著頭皮出來。

  他走得很慢,心中希望那沈木風或金花夫人出言阻止,自己就借階下台。

  哪知沈木風和金花夫人有如未曾看到一般,竟然是視若無睹。

  此情此景之下,藍玉棠只好對那玉簫郎君行了過去,右手一抬,長劍出鞘。

  無為道長一皺眉頭,道:“這地方似乎不是兩位動手的地方吧?”

  藍玉棠回顧了沈木風一眼,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沈木風再也不能裝聾作啞,淡淡一笑道:“藍世兄請暫時忍耐一二,來日方長,兩位的恩怨隨時可以結算。”

  藍玉棠借階下台,還劍入鞘,緩步退到沈木風的身後。

  玉簫郎君仰天大笑三聲,放步向外行去。

  行約數步,突見司馬乾急步奔了進來,道:“有一位女客奠靈。”

  無為道長道:“告訴她沈大莊主在此,要她晚一陣再來。”

  司馬乾道:“在下也這麼說,但那位女客聽說沈大莊主在此,非要進來不可。”

  玉簫郎君正要行出靈堂,聽得司馬乾之言,立時停下腳步。

  但聞無為道長道:“你可曾問了那姑娘的姓名?”

  司馬乾道:“問過了,她說姓岳。”

  沈木風接道:“好啊!不知那岳姑娘為何突然要見在下。”

  無為道長道:“岳小釵岳姑娘,是嗎?”

  司馬乾道:“這個在下沒有問她。”

  無為道長道:“請她進來。”

  司馬乾應了一聲,正待轉身出去,突聞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應道:“不敢有勞。”

  語聲甫落,只見一個氣度清雅的白衣少女,緩步走了進來。

  蕭翎轉目望去,不禁心頭一震,暗道:“果然是岳小釵岳姊姊。”

  雖然是一身孝衣,而且是一身重孝,白竣勒發,白緞蠻靴,岳小釵雙目微現紅腫,但兩道目光卻仍如冷電一般。

  她似是未料到玉簫郎君和藍玉棠都在此地,看到了兩人之後,不禁微微一怔。

  但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略一怔神後,又恢復了平靜。

  她緩步直向靈堂行了過去。

  就在行向靈堂之時,另外兩個身佩長劍,全身孝衣的少女,已悄無聲息地行入靈堂,並肩行到岳小釵的身後。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來人正是那素文、小虹。

  那小虹一向喜著紅衣,全身如火,此刻換著白衫,顯得十分清雅,也似是長大了很多。

  只見岳小釵對蕭翎的靈位跪拜了下去,口中卻高聲說道:“翎弟陰靈有知,賤妾拜靈來了,慈母遺命,已把賤妾……”

  突聞一聲重重的咳嗽,打斷了岳小釵未完之言,

  岳小釵回頭望去,只見那咳嗽之人,正是玉簫郎君,不禁一蜜柳眉兒,但卻忍下未言。

  玉簫郎君人極聰明,一聽岳小釵的口氣,已知岳小釵的用心,她想借拜靈之機,說出心中之言,說出她已是蕭翎的妻子,召。是眾耳皆聞,日後縱然有使她就範的機會,她亦可因此作為理由,堵人之口。

  所以,玉簫郎君故意搗蛋,不讓她說出口來。

  岳小釵望了玉簫郎君一眼之後,又高聲接道:“賤妾母親遺命之中,說得十分明白,已把賤妾的終身,許配給……”

  玉簫郎君高聲說道:“岳姑娘!”

  岳小釵冷冷說道:“什麼事?”

  玉簫郎君道,“蕭翎死了,你是否要替他報仇?”

  岳小釵道:“不錯,要替他報仇。”

  玉簫郎君道:“你一人之力,不覺得太過單薄嗎?”

  岳小釵道:“不要緊,,如是我不能替他報仇,至少可以戰死,在陰曹地府之中會他。”

  玉簫郎君淡淡一笑,道:“你戰死了,也沒有替他報仇啊!那豈不是死得很冤嗎?”

  岳小釵道:“張兄有何高見?”

  玉簫郎君道:“在下之意是,姑娘要替蕭翎報仇,就一心一意地替他報仇,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岳小釵似是已被那玉簫郎君說動,星目眨動了兩下,道:怎麼樣?”

  玉簫郎君道:“凡是能夠為蕭翎報仇出力的人、姑娘都該把他當作朋友,就當今江湖上而論,在下我嘛!應該是姑娘首要拉攏之人!”

  岳小釵沉吟了一陣,道:“不錯,如若我要不擇手段的為蕭兄弟報仇,張兄應該是能力最強的一位了。”

  玉簫郎君哈哈一笑,道:“姑娘誇獎了……”

  忽的黯然一嘆,接道:“咱們之間,似乎是陌生了。”

  岳小釵想到他昔年相待之情,亦不禁為之黯然,搖搖頭道:“張兄的病勢好了嗎?”

  玉簫郎君反問道:“姑娘見過你師父嗎?”

  岳小釵搖搖頭道:“沒有啊!”

  玉簫郎君道:“我這病勢,多虧了姑奶奶的醫道,靈丹和心藥齊施,把我從垂死中救了回來。”

  岳小釵心知他所謂心藥為何,是以並不深問。

  但那玉簫郎君卻自行接道:“我那姑奶奶告訴我一句話,實比服了她小羅丹還有妙用!她說不論我要什麼,都必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成,她願全力助我……”

  岳小釵聽到師父要全力助他,不禁呆了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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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玉簫郎君苦笑一下,接道:“你害怕了?”

  岳小釵搖搖頭,道:“師父對我,誠然是恩重如山,但她不能逼我違背我母親遺命。”

  玉簫郎君長長吁一口氣,道:“我知道,就算她老人家全力幫我,我也不一定得償心願,但她要我愛惜身體,實是說對了。”

  岳小釵道:“你病勢好得很快。”

  玉簫郎君道:“只要我心情開朗,姑奶奶有的是靈丹奇藥。”

  岳小釵不再理會玉簫郎君,緩緩轉過頭去,拜伏於蕭翎的靈位之前。

  這次,她不再高聲祝禱,喃喃低語,別人只見她口齒啟動,卻不知她說些什麼。

  沈木風神情冷靜,一直站在旁側,不言不語。

  無為道長早已和宇文寒濤,孫不邪等,有所安排,是以,也表現得冷靜異常。

  直待岳小釵拜罷起身,沈木風才緩緩說道:“區區沈木風,聽說姑娘要見在下。”

  岳小釵道:“我認識你。”

  沈木風是何等才慧的人物,已然從玉簫郎君和岳小釵一番對話之中,聽出了一點內情,而且也從藍玉棠口中聽到過一點,藍玉棠甘心投效自己,就是為了這岳小釵,藍玉棠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沈木風助他生擒岳小釵。

  因此,在沈木風心目之中,早已對岳小釵有了極深的印象,玉簫郎君、藍玉棠,都為她發狂的難以自制,心中暗道:倒要詳細瞧瞧,這丫頭有什麼迷人之處,能令人如此顛倒。

  仔細看去,只見她柳眉鳳目,十分端莊,並無任何妖媚之感。

  心中大是奇怪,忖道:此女也不過算個美女而已,如何會使玉簫郎君,藍玉棠為她顛狂呢?

  只聽岳小釵冷然說道:“沈木風,你殺了我蕭兄弟?”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不是殺死,是在下放的一把火,把他活活燒死了!”

  岳小釵道:“殺死,燒死,似是沒有什麼不同吧!”

  沈木風笑道:“一樣的死法,只是死時滋味有些不同罷了。”

  岳小釵道:“殺人償命……”

  沈木風接道:“不錯,不過,那要有人能夠為他報仇才成。”

  岳小欽道:“我要替他報仇!”

  沈木風雖口中在和岳小釵說話,但雙目卻一直留神打量著岳小釵,希望能瞧出,為何能令人那樣傾倒,如痴如醉。

  需知玉簫郎君和藍玉棠,不但都是身負絕技的人物,而且年少英俊,神態謙灑,都是一般少女們夢寐以求的情郎,岳小釵卻是堅拒兩人,使他們為情所困。

  他這麼留心觀察,果然瞧出了岳小釵有著與眾不同之處。

  她有著一股懾人心神的氣質美,流現子眉宇之間,縱然是發怒時,也有著一種不同的風情。

  沈木風瞧了一陣,亦不禁怦然心動,忘記了回答岳小釵。

  岳小釵厲聲接道:“沈木風,咱們就在我蕭兄弟靈堂之前動手相搏,一分生死!”

  沈木風雙目中奇光閃動,打個哈哈,笑道:“姑娘,可是自信能夠勝過我沈某人嗎?”

  岳小釵冷冷說道:“我沒有勝你的把握,但我卻有一顆必死的心!”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

  岳小釵道:“什麼事?快些說。”

  蕭翎冷眼旁觀,心中暗暗著急,忖道:岳姊姊如何能是那沈木風之敵,如若兩人真要動手相搏,那是非要逼我出手不可了。

  但聞沈木風道:“蕭翎有什麼過人之處,竟能使姑娘如此傾心,不惜和蕭翎同登鬼錄?”

  岳小釵道:“這是我的事了,與爾何幹!”

  沈木風回顧了藍玉棠一眼,道:“這位兄台,岳姑娘是否相識?”

  岳小釵道:“認識,怎麼樣?”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那很好,這位藍兄,為了你岳姑娘,才肯投入我的百花山莊之中,為在下效力,但卻要在下答應他一個條件……”

  語聲一頓,望著岳小釵,哪知岳小釵似是己胸有成竹,冷哼一聲,不肯接口。

  沈木風見岳小釵不肯接口,只好接道:“他的條件,是要在下生擒岳姑娘,配他為妻。”

  岳小釵冷然一笑,仍不肯答話。

  沈木風又道:“在下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所以,岳姑娘盡可放心,你縱然非我之敵,我也不會殺你。”

  岳小釵冷冷說道:“你亮兵刃吧!”

  沈木風道:“姑娘請用兵刃,在下赤手空拳奉陪姑娘幾招。”

  岳小釵伸手鬆開腰中扣把,抖出軟劍,正待出手。

  突聞玉簫郎君喝道:“岳姑娘,住手!”

  岳小釵回頭望了玉簫郎君一眼,道:“什麼事?”

  玉簫郎君道:“在下先打頭陣。”

  岳小釵嘆息一聲,道:“你如何是沈木風的敵手!”

  玉簫郎君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我不能勝他,難道不能戰死嗎?”

  岳小釵道:“那又何苦呢?你和蕭翎沒有這份交情啊!”

  玉簫郎君道:“你要為蕭翎戰死此地,是嗎?”

  岳小釵道:“不錯。”

  玉簫郎君黯然說道:“你如戰死幹此,我的生死,還有什麼重要,我如先你而死,也許能得你灑幾滴同情之淚,那就夠了。”

  一向冷靜沉著的岳小釵,也為玉簫郎君這幾句話大為感動,長嘆一聲,說道:“張兄的深情,小妹永銘肺腑,至於為蕭翎戰死於此,那倒不用了。”

  玉簫郎君突然縱聲而笑,道:“很久以來,小兄沒有聽到過你這樣溫柔的聲音了……”

  一撩長衫,取出一支玉簫,接道:“我不是為蕭翎,而是為你。”

  玉簫一指沈木風,又道:“江湖上都說你沈木風武功高強,在下聞名已久,今日希望能見識一番,閣下請亮兵刃吧!”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你是簫王張放之後?”

  玉簫郎君道:“不錯,張某的身份,還可和你沈大莊主一戰吧!”

  沈木風緩緩說道:“張世兄家世輝煌,可當得武林世家之稱,世兄要和在下動手相搏一事,沈某人就想不通了。”

  玉簫郎君道:“在下所思所為,豈能是凡夫俗子能夠瞭然。沈大莊主請亮兵刃吧!”

  沈木風冷然說道:“在下很奇怪,閣下志在岳小釵,但那蕭翎,卻又是張世兄最大的情敵、障礙,在下代你除去蕭翎,閣下應該對我沈某感激才是,為何卻要和在下動手呢?”

  玉簫郎君道:“這和蕭翎無關,在下是為了岳姑娘。”

  沈木風道:“如是那蕭翎還活著呢?”

  玉簫郎君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沈木風冷冷接道:“如是在下未燒死那蕭翎,你和那蕭翎將是水火不相容的仇人,岳小釵自然是幫助蕭翎,閣下和岳姑娘,也將是誓不併存的仇人,但在下幫你殺了蕭翎,我卻又變成了你的仇人,這筆帳,當真是難算得很。”

  岳小釵雖然明知那沈木風在施展挑撥手段,勸服玉簫郎君,但她本無意讓那玉簫郎君為自己拚命,芳心之內,倒希望沈木風挑撥生效,使那玉簫郎君退出事外。

  她心中感覺到欠那玉簫郎君的太多,如若再讓那玉簫郎君為自己拚命而死,心中自然是更為不安了。

  所以,她也不出言反駁。

  但聞玉簫郎君說道:“大莊主說得不錯。蕭翎活在世上,我和他是誓不兩立的仇人,但如他確實死了,他又是在下的好友了。”

  沈木風道:“嗯!很糊塗的一筆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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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玉簫郎君道:“很清楚,但要看你怎樣想了,如是你能想到愛烏及屋,那就不用再忌恨蕭翎了。”

  沈木風點點頭,道:“這麼說來,張世兄是一定要和在下動手了?”

  玉簫郎君道:“不錯,而且咱們這番動手,定要分個生死勝敗出來。”

  沈木風笑道:“現在嘛,太早了一些!”

  玉簫郎君道:“為什麼?”

  沈木風道:“在下想給閣下一個機會,你多想一想,明日午時,咱們再動手不遲,”

  玉簫郎君目光轉注到岳小釵的臉上,道:“岳姑娘意下如何?”

  岳小釵道:“答應他吧!”

  玉簫郎君道:“明日咱們在何處相見?”

  沈木風道:“悉憑張世兄之見。”

  玉簫郎君道:“仍在這蕭翎靈堂之前如何?”

  沈木風道:“明日午時,沈某人按時來此。”

  玉簫郎君道:“在下午時之前到此,恭候大駕。”

  沈木風道:“在下告辭了。”

  轉對無為道長道:“道長請早作準備,明日午時,沈某人來此搏鬥過張公子之後,要和道長等交手。”

  無為道長道:“貧道等隨時候教,恕不遠送了。”

  沈木風道:“不敢有勞。”

  轉身大步而去。

  無為道長目睹沈木風等去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岳姑娘、張公子,請入靈堂後面休息一下吧!”

  玉簫郎君不置可否,暗中卻看著岳小釵的舉動,只待那岳小釵舉步向靈堂後面行去,王簫郎君才隨後而入。

  百里冰暗施傳音之術,道:“大哥,咱們不能讓那玉簫郎君騙了岳姊姊,我去告訴她你還活著。”

  蕭翎吃了一驚,急急伸出手去,抓住了百里冰的左腕,低聲說道:“不可造次。”

  兩人坐的距離很近,伸手即可相觸,不致引起別人的疑心。

  但蕭翎心中明白,宇文寒濤為人心細如髮,只怕在這靈堂四周,早已暗中佈下人手,稍露破綻,即將被他們瞧出內情。

  是以,一拉百里冰手腕,立刻放手,低聲說道:“咱們在這靈堂之中,時間大久了,應該出去走走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百里冰隨在蕭翎身後,出了靈堂。

  兩人找了一座無人的帳篷,行了進去。

  百里冰行入室內,四顧了一眼,不見有人,方低聲說道:“大哥,咱們要設法混入那靈篩後面瞧瞧啊!”

  蕭翎雙目中奇光閃動,良久不語。

  百里冰久久不聞蕭翎答話,心中大感奇怪,低聲說道:“那玉簫郎君存心不良,岳姊姊又誤認你真的已死,咱們必得早些設法,把你活著的消息,告訴岳姊姊啊!”

  蕭翎緩緩轉過臉來,雙目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看了良久,才搖頭說道:“冰兒,那玉簫郎君,苦戀岳姐姐,十分痴情,是嗎?”

  百里冰怔了怔,道:“是的!怎麼樣?”

  蕭翎道:“那玉簫郎君為人性格肖嫌偏激一些,但並不是一個壞人,對嗎?”

  百里冰道:“但他對大哥很壞啊!”

  蕭翎道:“他本來和我無怨無仇,只因為岳姊姊之故,他才恨我,他把我視作了唯一的情敵。”

  百里冰長長嘆息一聲,道:“大哥不恨他嗎?”

  蕭翎謠搖頭,道:“不恨他……”

  百里冰道:“唉!大哥的氣度,似乎越來越恢弘了,當真是叫人敬佩。”

  蕭翎淒涼一笑,道:“冰兒,玉簫郎君約沈木風明午在此相會一事,想來那沈木風必然將有一番佈置,咱們要設法查出一些內情來,也好告訴宇文寒濤早作準備。”

  百里冰道:“我也想到一件事,如是明午當真要展開一場決鬥,大哥是否要出面呢?”

  蕭翎道:”那要看當時情形了,如若咱們能不現身,那就不用現身了。”

  百里冰道:“小妹想不通,為何大哥一直不願現身,隱秘身份,用意何在?”

  蕭翎微微一笑道:“問得好……”稍一思索,接道:“我和沈木風數番抗拒之後,故然使很多武林同道,由畏懼那沈木風,逐漸變得豪壯勇敢起來,但也有很多武林高手,原為自保而被逼得和沈木風抗拒的人,因我而縮手不前,如是他們知曉我已死了,武林中人再也無人會為他們作那馬前之卒,他們勢非起而自保不可了……”

  百里冰點點頭,接著道:“不錯,武林中確有這樣的人,我雖然說不出他的名字,卻有著這樣的感覺。”

  蕭翎淡淡一笑,接道:“你知道沈木風今日前來弔喪的用心何在嗎?”

  百里冰道:“他覺得用詭計燒死大哥,心中極為不安,特來大哥靈前憑弔。”

  蕭翎搖頭笑道:“別人會如此,沈木風決然不會如此!”

  百里冰道:“難道他來此地,還有什麼陰謀?”

  蕭翎道:“他找不到我的屍體不放心,特來此查看,帶著金花夫人和藍玉棠同來,其用心更為明顯了!”

  百里冰道:“為什麼?”

  蕭翎道:“因為那藍玉棠是誘我入伏的人,那金花夫人,是沈木風手下,和我相處最好,情意較真的一人……”

  百里冰道:“我說呢!她剛才那等悲傷,有如杜鵑啼血,不似裝作出來。”

  蕭翎淡淡一笑,道:“那沈木風算準了我如還在世上,必要到此地來,他要用藍玉棠和金花夫人激動我的哀傷、憤怒心情,露出破綻……”

  百里冰接道:“你要是躲起來,他們不是一樣的看不到嗎?”

  蕭翎道:“他可從那悲傷氣氛,瞧出一點內情,這就是吊我之喪的用心了。”

  百里冰道:“那他現在是否已知曉咱們還活著呢?”

  蕭翎道:“我想他不知道,他想不到咱們混入了坐在靈堂前的弔喪群豪之中,他沒有仔細觀察過咱們,他認為我如回到此地,無為道長必然知曉。”

  百里冰道:“唉!咱們這幾個月相處之中,大哥不但武功進境日新月異,就是智力,也似是日日不同,人說大哥天縱奇才,看來是不錯了。”

  蕭翎搖搖頭,道:“情勢逼人,連年無日不在風頭浪尖的生死邊緣,初時我不知想,現在,學會了用心思索,環境逼人,不用心也不成了。”

  百里冰柔婉一笑,道:“大哥越來越能幹,我就顯得越來越笨了……”

  語聲一頓,道:“其實我日夜追從大哥,處處由你保護我,也不用費心思了。”

  蕭翎嘆一口氣,道:“冰兒,你知道咱們此時的處境嗎?”

  百里冰聽得一怔,道:“怎麼?難道咱們處境很險?”

  蕭翎道:“正邪的決戰,迫在眉睫,沈木風已然全面發動,表面上,各位此刻處境很平靜,其實,這正是大風暴前的一段暫時沉寂,也正是各逞心機,決生死、爭存亡的緊要關頭。小兄內心沉重,有如重鉛壓身,此時此情,只要咱們一著失算,就要造成武林中悲慘劫難。”

  百里冰道:“這樣嚴重嗎?”

  蕭翎道:“不錯!所以,我寧可要商兄弟和杜兄弟肝腸痛斷,岳姊姊椎心位血,也不能現身說明內情。”

  百里冰沉吟了一陣,道:“大哥如此作為,有何用心呢”

  蕭翎道:“要沈木風認為我真的死去,我才能來去自如,破壞他的計畫,使他的陰謀難逞。”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宇文寒濤似是亦有了精密的計畫,此人之能,絕不在沈木風之下,但他無法掌握勝算,因此,我必得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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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百里冰道:“如是宇文寒濤智略強過那沈木風,為什麼不能掌握勝算呢?”

  蕭翎道:“那沈木風處心積慮數十年,布成了今日局面,江湖上精銳高手,大部為其羅致收用,宇文寒濤縱然才略過人,但雙方實力卻有著很大區別……”

  話到此處,目光突然轉注鏢百里冰的臉上,道:“冰兒,咱們要暫時分手了。”

  百里冰道:“大哥要到哪裡去,不能帶我同行嗎?”

  蕭翎道:“我適才已經說明了目下情勢,咱們不能力兒女私情,誤了大事。”

  百里冰緩緩點頭道:“好吧!咱們幾時再見?”

  蕭翎道:“也許今夜,最遲明日午時之前”

  百里冰道:“我在靈堂中等你。”

  蕭翎道:“你要替我辦一件事了。”

  百里冰精神一振,道:“什麼事?”

  蕭翎道:“岳姊姊不是沈木風的敵手,如是明日午時靈堂前一場決鬥,沈木風當真赴約而來,岳姊姊和玉簫郎君,都將傷死於沈木風的手中,午時之前,我如還不回來,你要設法阻止這一場惡鬥。”

  百里冰道:“用什麼法子攔阻呢?”

  蕭翎道:“悄然告訴岳姊姊,我沒有死,不要她和那沈木風硬拚……”

  略一沉吟,接道:“不過,最好是不要用這辦法,這是最後之策。”

  百里冰點點頭,道:“我記下了。”

  蕭翎站起身子,道:“你的武功足堪自保,但要小心一些,乖乖得等我回來。”

  言罷,起身出帳而去,百里冰追出帳外,只見蕭翎大步向外行去。

  蕭翎行出那連綿帳篷,直向荒野走去。

  因為雲集於此的天下英雄,不下數百之多,人往人來,十分混雜,是故,蕭翎出入篷帳,並無什麼困難。

  百里冰直待蕭翎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轉身又向靈堂之中行去。

  這時,弔喪之人,大都已拜過靈位,路途較遠者還未趕到,靈堂中一片寂靜。

  百里冰緩步行入靈堂,但見一縷裊裊清煙,散發出撲鼻清香,整個靈堂中,不見人影。

  她緩步走近蕭翎靈前,目注蕭翎靈位,忍不住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輕輕向蕭翎靈位上的幾個字摸去。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際,道:“那只是白竣寫上的黑字,閣下伸手觸摸不知是何用心?”

  百里冰回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人長髯及胸,身著白色長衫,正是宇文寒濤,心中暗道:大哥常說此人之能,尤在那沈木風之上,我只要一開口,必然要被他聽出破綻,無論如何不能開口。

  但那宇文寒濤兩道目光,有如冷電一般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使她感覺無法不理對方。

  百里冰心中大急,暗道:如若大哥在此,必有方法對付他,如今只我一人在此,勢將要被他逼出破綻了。

  焦急之間,心中突然一動,忖道:有了,我裝作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他就無法逼我說話了。

  念轉意決,伸手指指嘴巴搖搖頭。

  宇文寒濤一皺眉頭,道:“閣下不會說話。”

  百里冰點點頭,伸手在地上寫道:“我能聽會寫,只是無法說話。”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道:“閣下請靈後待飯如何?”

  百里冰心中暗道:就今日所見而言,這靈堂之後,似乎是他們專以招待高手嘉賓的要地,也是抗拒沈木風的核心,岳姊姊在裡面,玉簫郎君、無為道長等都在裡面,進去瞧瞧應該是很難得的事了。是以也不推拒,轉身向靈篩後面行去。

  靈篩之後,有一條兩尺寬窄走道,兩邊白竣作壁。

  宇文寒濤低聲說道:“白綾作壁,行道清明,希望你朋友不要因好奇之心,故意衝破綾壁,那恐將鑄成大錯。”

  百里冰回目望去,只見宇文寒濤站在靈位之旁,並不隨同前來,心中大感奇怪。

  但她假冒啞巴,又不能啟口追問。

  只見宇文寒濤舉手一揮,道:“閣下只管向裡面行去,只要你能夠循著白竣夾道而行,自會有人接待。”

  百里冰心中暗道:這人果是心機深沉,難測高深,要我一人行入,不知用心何在?

  但她此刻有如騎上了虎背,只好轉身向前行去。

  只見那白絞夾成的肖道,七折八轉,有如行入了八卦圖中一般,百里冰足足走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仍未走到盡處,也未見有人迎接。

  忽然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暗道:這整座靈堂,能有多大,我這一陣奔行,不下五里之途,卻仍然在這白竣南道之中打轉,分明陷入迷陣之中了,大哥再三稱讚宇文寒濤,看來果然不錯,這人的確是胸羅玄機,懷有甲兵。

  突然間人影一閃,宇文寒濤陡然出現在一處轉角所在,緩緩說道:“朋友的修養很好。”

  百里冰口齒啟動,幾乎說出聲來,話到口邊,又嚥了下去。

  宇文寒濤舉手一招,道:“閣下請隨在下身後行走。”

  百里冰依言行了過去,跟在宇文寒濤身後。

  只見宇文寒濤轉了幾轉,人已出了白縷夾著的用道,景物隨著一變。

  一座座白緩布成的雅室,分列兩側。

  百里冰暗讚道:裡許方圓之地,不但能以白績布成迷陣,而且又能建築成一座座的雅室,如非精通建築計算,決難在短短數日之中完成。

  但見宇文寒濤伸手掀起一個垂簾,緩緩道:“閣下請進。”

  百里冰緩步行進,打量著室中佈置。

  室中仍是一色白,不見雜色,一張木桌上,鋪著白色的桌布,四張木椅上放著白色的墊子,白色瓷壺,白色瓷杯。

  兩張木椅上分坐白色道袍的無為道長和白色長衫的孫不邪。

  無為道長望望宇文寒濤,道:“這人是誰?”

  宇文寒濤道:“一個有口難言的武林朋友!”

  孫不邪一皺眉頭,道:“有口難言,那是啞巴了?”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不錯!”

  一面答話,一面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孫不邪兩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閣下是否經過了易容?”

  百里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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