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岳小釵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0 14:06: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230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5:01
二六〇

  無為道長冷哼一聲,疾衝而上,長劍一展,撒出一片寒芒。

  這正是武當派中劍術精華,太極慧劍中一招星河倒掛,那點點寒芒,有如繁星墜落,耀眼生花,目不暇接。

  藍玉棠長劍疾出一式,海市蜃樓,布成了一片劍幕,護住了身子。但聞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雙劍相觸。

  寒芒斂去,人影乍現。

  凝目望去,只見那藍玉棠長衫破裂,被劍芒劃破兩處。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堂堂武當派掌門人,暗施襲擊,不覺得使人齒冷嗎?”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指使這藍玉棠施展車輪戰法,難道是應該的嗎?”

  沈木風雙目神光連閃,四顧了一眼,目光落在靈堂入口處,那手扶竹杖,身著黃衫的老者身上,瞧了一陣,目光又轉到藍玉棠的身上道:“藍世兄,傷勢如何?”

  藍玉棠道:“只及衣衫,未傷肌膚,在下還有重戰之能。”

  陡然向前兩步,劍指無為道長,冷然接道:“道長可敢和藍某人決一死戰?”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閣下當真是要和貧道決一死戰嗎?”

  藍玉棠道:“不錯,如若道長不敢和在下決一死戰,那就只有請退避開去,請那岳姑娘出來了。”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道:“閣下到此的用心,就是希望見到那岳姑娘,可惜岳姑卻不想見你。”

  藍玉棠怒道:“為什麼?”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那岳姑娘如若想見你,也不會離開此地了!”

  藍玉棠臉色一變,道:“岳姑娘當真走了?”

  無為道長道:“也許她有著重要的事,重要性超過了和你們訂下之約,也許她只是為了不想見你,所以離開此地。”

  藍玉棠道:“那玉簫郎君呢?”

  無為道長道:“也走了,如若那玉簫郎君在此,決不致允許閣下連番指名挑戰岳姑娘!”

  藍玉棠急急說道:“玉簫郎君和岳姑娘一起去了嗎?”

  無為道長道:“這個嘛……在下就不清楚了。”

  藍玉棠回顧沈木風一眼,道:“大莊主,那岳姑娘已離開此地了!”

  沈木風道:“婦道人家講話,自然是不能作數了,藍世兄不用計較此事了。”

  藍玉棠心中懊喪,豪氣頓挫,原本要和無為道長決鬥之心,也為之消失,望了無為道長一眼,緩緩向後退去。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藍世兄,不是要和無為道長決戰嗎?”

  藍玉棠慢慢轉過臉去,望了沈木風一眼,緩緩說道:“今日雙方動手,並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比武爭名,在下不一定非要和無為道長打個生死出來吧?”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在下並未存心要藍世兄和無為道長拚個生死出來,只是藍世兄把話說得大滿了,忽然又要罷了,也該找個台階下來才是。”

  藍玉棠道:“在下和沈大莊主相約有言,在下誘蕭翎入伏,沈大莊主助在下生擒岳姑娘,如今蕭翎已葬身火窟,岳小釵也來此憑弔,但你沈大莊主卻不肯聽從在下之言,昨日生擒岳姑娘,讓她和玉簫郎君雙雙逃去,在下為你沈大莊主,甘願受天下英雄責罵,出生入死,為你賣命,但你沈大莊主卻是不肯遵守諾言。”

  沈木風雙目神光閃動,冷冷接道:“目下蕭翎屍骨未見,是否已死,還難預料,岳小釵也還活在人間,藍世兄未免說出太早了吧?”

  藍玉棠冷笑一聲,道:“沈大莊主似是根本未把對我藍某人的承諾放在心上,在下自然也用不著為你效命了!”

  沈木風舉手一揮,道:“藍世兄如此決絕,沈某人也不敢勉強,如果無意再趟此混水,那就儘管請便了。”

  藍玉棠冷哼一聲,不再答話,緩步向蕭翎靈位行去,面向靈位,肅然而立,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沈木風心中雖然憤怒異常,但他卻強自忍下了心中之火,沒有發作,目光一轉到無為道長臉上,接道:“那藍玉棠既然不敢與道長動手,在下奉陪道長幾招如何?”

  無為道長雖然明知自己非敵,但又不便拒絕,只好硬著頭皮,應道:“沈大莊主看上貧道,貧道自然奉陪。”

  沈木風道:“好!沈某赤手接你兵刃。”

  無為道長長長吁一口氣,平劍挺胸,正待出手,突聞一聲大喝,傳入耳際,道:“道長不可出手!”

  轉目望去,只見宇文寒濤緩步由靈幃中行了出來。

  沈木風冷冷說道:“我早已想到閣下在此,主持其事,果然不出我預料。”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還能夠記起我宇文寒濤,那是足證莊主故舊情深,倒叫兄弟有些受寵若驚了。”

  沈木風冷然一笑,道:“看到此地的佈置,在下就料到是你,哼哼,我早該殺了你才是……”

  宇文寒濤接道:“沈大莊主確也曾存有殺死在下之心,但大莊主卻未曾選對時機……”

  沈木風冷冷接道:“禁宮之外,有蕭翎救你一命,如今那蕭翎已死,世間恐再無救你之人了,任你狡計萬端,今日也難逃死亡之厄。”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在下希望沈大莊主能夠稱心如願。”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可是覺得沈某人沒有殺你之能嗎?”

  宇文寒濤道:“在下相信沈大莊主來此之前,定然已有準備,不過,區區也有了安排……”

  沈本風突然緩緩舉步,直對宇文寒濤行來,一面說道:“在下倒想見識一番宇文兄有些什麼驚人的佈置。”

  宇文寒濤不但不退避,反而舉步直向沈木風迎上來,哈哈一笑,道:“在下大好頭顱,但不知沈大莊主是否有取去之豪氣。”

  沈木風生性多疑,明知那宇文寒濤決難擋受自己的一擊,不知何以不肯退避,反而舉步直迎上來,心中動疑,突然停下了腳步。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為何又不肯出手了?”

  沈木風雙目中神光閃動,從頭到腳地掃量宇文寒濤一陣,冷冷說道:“你一向貪生怕死,此刻,怎會如此豪氣。”

  宇文寒濤淡淡地一笑,道:“一個人總是要變的,在下以往確實有些怕死,但現在,在下卻豪氣干雲,視死如歸。以你沈大莊主的武功而言,只要一擊,立可使在下心脈崩斷而死,可笑你生性多疑,竟然是不敢出手。”

  無為道長知他要襲用那孫不邪的打算,使那沈木風一掌擊在破山神雷之上,神雷爆炸,和那沈木風同歸於盡,不禁肅然起敬。

  一代梟雄的沈木風,果然有著常人難及的鎮靜,望了無為道長一眼,淡淡一笑,道:“宇文寒濤,你本是貪生怕死之人,突然間如此慷慨豪邁,想來定然是別有所圖了,事出常情,必有原因:在下一生中最為嚴守‘謹慎’二字,只怕宇文先生的心機又是白費了。”

  口中說話,雙目卻盯注在宇文寒濤的身上,希望瞧出一些蛛絲馬跡。

  宇文寒濤笑道:“沈大莊主果然聰明,不過,任你才華蓋代,也決無法想出我宇文寒濤忽然間視死如歸的原因!”

  沈木風回顧了金花夫人一眼,冷冷說道:“夫人,你那白線兒可在身上?”

  金花夫人道:“在身上。”

  沈木風道:“宇文先生也會使用毒物,不知你那白線兒能否傷他?”

  金花夫人道:“沈大莊主可是要我試試嗎?”

  沈木風笑道:“不錯,宇文寒濤忽然間不再怕死,在下想其中必有內情,別說他無此豪氣,就算有此豪壯氣概,照他的為人,也不會甘心死我掌下,因此,我料他必有詭計。”

  金花夫人道:“什麼詭計”

  沈木風道:“我想他是有著和我同歸於盡的打算!”

  金花夫人望了宇文寒濤一眼,淡淡一笑,道:“賤妾倒瞧不出,他用什麼方法能和你同歸於盡。”

  沈木風道:“宇文寒濤的陰險,不能以等閒視之,在下是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說不定他會在身上裝上火藥,等我擊中火藥,使它爆燃……”

  哈哈一笑,接道:“不管他用的什麼詭計,也無法防止你那白線兒的奇毒,你只要用白線兒來對付他,那就不會錯了。”

  沈木風雖然對那金花夫人,有甚多優容厚待之處,但在沈木風再三說明之下,金花夫人倒也不敢違抗,右手探入懷中,摸出形似一節竹筒之物,握在手中,冷冷說道:“宇文兄,這白線兒毒性之烈,你是早已知曉了,那也不用詳細他說給你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5:01
二六一

  第五十回 生死為紅顏

  這時,一側旁觀的無為道長和孫不邪,才真的知曉了這沈木風是位厲害無比的人物,暗道:江湖只傳沈木風為人如何的惡毒,卻不知他還如此謹慎,果然是很難對付。

  但聞宇文寒濤冷冷說道:“夫人那白線兒重逾性命,最好不要輕易使用!”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沈大莊主之命,那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宇文兄小心了。”

  說完,右手一抬,但見白影一閃,直向宇文寒濤飛了過來。

  就在金花夫人放出白線兒的同時,一股暗勁迅快地湧了過來,同時,無為道長長劍也已遞出,拍來一劍。

  白線兒吃那一股暗勁一擋,去勢頓挫,無為道長一劍拍來,正好擊中白線兒。

  只聽卿的一聲怪叫,那白線兒,突然一圈,纏在無為道長的長劍之上。

  無為道長手中之劍,雖非千古神物,削鐵如泥,但卻是百煉精鋼所鑄,鋒利異常,那白線兒纏在劍身之上,竟然是絲毫不怕。

  沈木風突然冷笑一聲,道:“好啊!丐幫的長老,武當的掌門人,竟然一起出手,對付一個女流,你們自鳴俠義人物,不覺得慚愧嗎?”

  孫不邪冷冷說道:“在下只是對付毒物……”

  一躍而上,呼的拍出一掌,接著道:“沈大莊主可敢和老叫化動手嗎?”

  沈木風右手一抬,還擊出一記劈空掌力,冷然道:“老叫化!就憑你那一點能耐嗎?”

  只見塵土旋飛,兩股無形的勁道,相撞一起。

  沈木風心中有備,掌力劈出之後,突然縱身而起,退出了兩丈多遠。

  孫不邪卻感覺到全身微微一震,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沈木風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沈木風的心中一直記著孫不邪向自己挑戰之事,怕他有何陰謀,哪知道這一掌硬拚之後,竟然毫無變化。

  無為道長想到那金花夫人可能是蕭翎派在百花山莊的內應。倒也未存心傷她的白線兒,當下手腕一震,自線兒從長劍之上滑落到地上。

  金花夫人快步行了過來,俯身撿起白線兒,藏入懷中。

  宇文寒濤一臉嚴肅之色,站在原地未動,目光卻投注在那赤手空拳的青衣少年身上,

  那青衣少年自從現身之後,一直未說過一句話,神情鎮靜異常,對身外的打鬥,也似乎全然不覺。

  這時,那站在門口的黃衣老者,突然移動一下身子,擋在大門口處。

  沈木風四顧了靈堂一眼,忽然覺出氣勢上,自己已經先行輸了甚多,想到此地不便再留,便低喝一聲:“咱們走!”

  當先向外行去。

  這時,堵在門口觀戰之人,愈來愈多,眼看沈木風向外行來,紛紛向兩側讓去。

  只有那黃衣老者,手握竹杖,站在門口不動。

  宇文寒濤沉聲喝道:“沈木風!”

  沈木風聽那字文寒濤直呼良己的姓名,眉宇間陡現怒容,口中喝道:“宇文寒濤,你的膽子竟越來越大了。”

  宇文寒濤冷然一哂,道:“大莊主,此時此刻,我宇文寒濤非你座上之客,咱們相峙於敵對之中,別說我直呼你沈木風之名、就是叫得再難聽一些,也無礙幹事吧!”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道:“好!你有什麼話說?”

  宇文寒濤久和沈木風相處,知他適才神情,是憤怒已極的表示,只是他強把一腔怒火,按耐干胸中,不使它發作出來,當下說道:“蕭大俠命喪你手,放眼天下,能和你沈木風單打獨鬥之人。確也不多……”

  沈木風接道:“你知道就好。”

  宇文寒濤接道:“因此,在下不得不施展一些手段了。”

  沈木風道:“嗯!你們盡可聯手而出。”

  宇文寒濤笑道:“沈大莊主適才還言,一生之中,最為嚴守謹慎兩字,但照區區的看法,沈大莊主這番計算……”

  沈木風沉住氣,道:“怎麼說”

  宇文寒濤道:“在你想像之中,率領四個高手,或足以鎮服我等,其實此刻,天下和你為敵之人,都已存了拚命之心,不會再為你沈木風的威武所屈,這是個很大的轉變,蕭大俠為你所害之後,眾情激昂,足可證明,目下我們這靈堂四周,有三百位以上武林同道,其中可稱高手者,亦有四五十人……”

  沈木風大笑一聲,打斷了宇文寒濤之言,道:“你們準備圍擊我等?”

  宇文寒濤道:“只是圍戰你沈木風一人,這也正是你常用以對付武林高手的手法之一,不過,你是憑仗毒藥,逼他門為你賣命,我們卻是人人出自內心,戰死無憾。”

  沈木風道:“犬雖眾多,何足以言困虎,我等人數雖少,但破圍而去,並非難事。”

  宇文寒濤道:“目下那藍玉棠,似已不會再為大駕所困,你謊言以生擒岳小釵配他為餌,使為你效命,此刻謊言揭穿,他自然不會聽你指使了。”

  沈木風道:“胡說,你們故意隱起岳小釵,怎能說在下謊言欺人?”

  只聽從未開口的青衣少年,冷冷接道:“沈大莊主當真答允了生擒岳小釵後,配與那藍玉棠嗎?”

  沈木風微微一怔,道:“這個,這個……”

  青衣人雙眉聳動,道:“沈大莊主如不健忘,似是對在下也許過如此諾言。”

  一向狡詐的沈木風,此刻突然間變得大為尷尬,重重咳了一聲,道:“世間美女,何止千萬,在下不知諸位何以都極鍾情那岳小釵?”

  青衣少年眉頭一皺,淡淡說道:“在下只是請問沈大莊主,可是對在下也有過這樣的承諾?”

  沈木風的修養,雖然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但這青衣少年當面揭穿他施詐術的事,也不禁為之臉色一變,雙目中神光一閃,冷冷接道:“就算沈某人說過此話,那也不算有何大錯,岳小釵只有一個,你們爭相逐鹿,都要在下助你們生擒岳小釵,老夫如何應付呢?”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君子不輕諾,以你沈大莊主的身份,這般輕諾寡信,不伯見笑江湖嗎?”

  這幾句話,只說得那沈木風也不禁臉上一熱,但他狡猾多智,心中一急,又被他急出兩句後來,當下說道:“在下自然不是隨口輕諾,在下心中,亦早已想到了一個應付之法。”

  青衣少年道,“請教高見。”

  沈木風道,“如是老夫擒得那岳小釵,她只有一人,縱然是天下第一等才能之士,也無法使那岳小釵變成兩個,因此,只有兩位各憑武功,一分勝負了,哪個勝,那岳小釵就歸他所有了。”

  青衣少年冷冷笑道:“沈大莊主這麼子雖然不錯,但卻是美中不足,在下還有一個法子。”

  沈木風道:“什麼法子?”

  青衣少年道:“如是在下此刻先把那藍玉棠殺死,也不用事後的決鬥了。”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這個嗎?老夫倒不便替閣下作主意了。”

  言下之意,那無疑已然贊同了青衣少年的用心了。

  青衣人道:“沈大莊主既然不便做主,自然由在下做主了,不過,在下想光問沈大莊主一句話。”

  沈木風道:“好!只管請說吧!”

  青衣少年道:“在下殺死藍玉棠後,不知是否還有入和在下奪那岳小釵?”

  沈木風道:“據沈某所知,江湖上還有爭奪岳小釵的人,不過,那些人都和沈某有仇,沈某自然只助閣下了。”

  青衣少年道:“使在下擔心的,還有一入和我爭奪!”

  沈木風道:“是我百花山莊中人嗎?”

  青衣少年道:“不錯。”

  沈木風道,“什麼人?”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先去殺了藍玉棠,再告訴沈大莊主不遲。”

  舉步直對藍玉棠行了過去。

  藍玉棠一直站在蕭翎的靈堂之前,呆呆出神,他似有無限的愧疚,也似有無窮的悔恨,對那沈木風和青衣少年一番對答之言,渾無所覺。

  這時,觀戰之人,又增加了不少,看到他們窩裡反,自相殘殺起來,心中既是覺得可怖,又有一些喜悅之感。

  宇文寒濤向後退了三步。使那看衣少年行經之路,更寬一些。

  這時,藍玉棠仍然對著蕭翎的靈位出神,竟不知死亡之將至。

  宇文寒濤重重咳了一聲,道:“藍玉棠,小心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5:02
二六二

  青衣少年冷冷一笑,道:“閣下放心,對付藍玉棠,在下還不用施展暗算。”

  果然,在藍玉棠身前三尺處,停下腳步,道:“藍兄痴對蕭翎靈位,可是有些後悔引他入伏嗎?”

  藍玉棠聽得字文寒濤示警之後,早已有了戒備,但他仍然肅立未動。

  直等那青衣少年發問,藍玉棠才緩緩轉過身子,道:“不錯,我引蕭翎入伏,如今悔恨交集。”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他是你的情敵啊!蕭翎如不死,你永遠得不鏢那岳小釵。”

  藍玉棠道:“是的,不過你也得不到,那岳小釵乃天宮仙女,如若她有一個匹配之人,那人應該就是蕭翎,你不配,我也不配。”

  青衣少年冷然一笑,道:“但如今那蕭翎死了,總該有一個配娶岳小釵為妻之人。”

  藍玉棠道:“但那人不是你!”

  青衣少年道:“那是閣下了?”

  藍玉棠搖搖頭道:“也不是我!”

  青衣少年道,“非你非我,那是何許人物呢?”

  藍玉棠道:“那人嗎?不在人世之間……”

  青衣少年突然一揚右手,道:“小心了。”

  一點寒芒,直奔向藍玉棠前胸點去。

  其實,他話未出口,寒芒已至。

  只見藍玉棠右手一抬,肩上長劍,疾快絕倫地應手而出。

  寒光一閃,噹的一聲,擊中那青衣少年疾射而來的寒芒。

  藍玉棠擋開一擊後,右腕一沉,突向那青衣少年攻出兩招。

  但見寒芒一閃,幻起了兩朵劍花,分刺向那青衣少年兩處大穴。

  只見那青衣少年身軀閃動,腳不離原位,輕靈巧妙地避開了藍玉棠兩劍。

  藍玉棠長嘯一聲,揮劍進擊。但見寒芒流轉,漫天劍影,分由四面八方攻向那青衣少年。

  眨眼之間,那青衣少年已然被困於一片劍影之中。

  藍玉棠劍招太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見劍光擴布,兩條人影,竟皆不見。

  四周觀戰之人,雖然都是武林中人物,但也很少人見過如此凌厲快速的劍招,只看得一個個目瞪口呆。

  激鬥中,突聞得一聲慘叫,劍光突斂,人彩乍現。

  凝目望去,只見藍玉棠棄劍倒地,青衣人緩緩回身,走向沈木風、笑道:“在下幸未辱命。”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這並非沈某主意。”

  青衣少年笑道:“至少沈大莊主並未反對,因為他背叛了百花山莊。”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不錯,背叛我沈某的人很難逃得性命。”

  四周觀戰之人,都未瞧出那藍玉棠如何被傷,直侍那青衣少年回身而去,仍然瞧不出藍玉棠傷在何處。

  但聞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道:“如若在下能夠生擒岳小釵,必配巫兄為妻。”

  青衣少年道:“在下這裡先行謝過了。”

  抱拳一禮後,又緩緩伸出右手。

  沈木風略一猶豫,道:“這是為何?”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要和沈大莊主擊掌為誓,希望你沈大莊主今日承諾之言,日後不得再有變化!”

  沈木風緩緩伸出手去,道:“在這一生中,從未和人擊掌立誓,今日和你立誓,那是第一次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足見大莊主對在下的重視了。”

  迅快的探過手去,輕輕在那沈木風手上擊了一掌。

  沈木風的臉色突然一變,雙目神光閃動,盯注在那青衣少年身上。

  眉宇間,隱隱泛起了一片殺機。

  那青衣少年卻迅快地向後退出兩步,笑道:“大莊主前天可在我身上動過手腳?”

  沈木風道:“動什麼手腳?”

  青衣少年臉色突然一變,滿臉笑容,登時消失,冷冷地說道:“點了我一處奇經?”

  沈木風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在下一生最敬佩才慧高強之人,今日你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我身上下了毒手,在下一向自負謹慎的人,今日竟然著了你的道兒,好生叫沈某人佩服!”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道:“好說,好說,沈大莊主的手段。在下亦是佩服得很。”

  這一番對話,忽敵忽友,只聽得場中群豪,個個目瞪口呆、就連那無為道長和孫不邪,也看得震動不已,只有宇文寒濤卻鎮靜如常,似是對此等奇異之事,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

  沈木風極快又恢復了原有的鎮靜,淡淡一笑,道:“在下想向巫兄請教一事。”

  青衣少年道:“沈大莊主言重了,大莊主有何教言,只管吩咐。”

  沈木風道:“巫兄適才在我沈某人身上動了手腳,不知是何奇毒?”

  青衣少年道:“簡單得很,在下只是在手中暗藏一枚毒針,藉著和你沈大莊主擊掌之時,刺中了沈大莊主!”

  沈木風道:“這個我知道,我是問你針上之毒,要幾時發作?”

  青衣少年道:“在下這毒針叫七毒針,如若不是刺中要害,要七日之久,毒性才能攻入心臟,毒發而死,不過在七日之前施救,立時安然無恙!”

  沈木風道:“巫兄帶有解藥嗎?”

  青衣少年道:“有,不過,不在我身邊!”

  沈木風道:“放在何處呢?”

  青衣少年道:“藏在一條毒蛇身上。”

  沈木風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青衣少年道:“在下一向不說謊言。”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5:02
二六三

  沈木風道:“如若那條毒蛇被人殺死呢?”

  青衣少年道:“在下胸記藥方,可以再配解藥。”

  沈木風道:“配成可用之藥,要多少時間?”

  青衣少年道:“大約總要三日之久。”

  沈木風道:“這麼說來,在下還等得及讓閣下配解藥了!”

  青衣少年道:“只要在下好好活著,沈大莊主又能遵從諾言,自然不會死了……”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也想向沈大莊主請教一事。”

  沈木風道:“什麼事?”

  青衣少年道:“關於沈大莊主在區區身上動的手腳,是何手法?”

  沈木風道:“剛才巫兄已經說了,我點了你一處奇經。”

  青衣少年道:“手法很特殊,在下曾經運氣試行自解,耗了我兩個時辰之久,卻未成功!”

  沈木風謹:“那是區區的獨門手法,自非巫兄能夠解得了。”

  青衣少年道:“沈大莊主點傷在下奇經,要幾時才會發作?”

  沈木風道:“大約要半月之久,如若在下不施解救,半月之後,傷勢開始發作,嘔血而亡。”

  青衣少年道:“不要緊,沈大莊主傷勢發作快我數日,在下相信,不會死了。”

  沈木風點頭笑道:“從此刻起,沈某人要刻意保護巫兄了。”

  宇文寒濤突然插口說道:“兩位還未談完嗎?”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寒濤道:“這位藍玉棠大約快要氣絕了,兩位難道見死不救?”

  沈木風望了藍玉棠一眼,道:“這位巫兄的手段,只怕常人難以救得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這位藍玉棠,雖然和我等敵對相處,但我等也不願見死不救。”

  沈木風道:“宇文兄幾時變得這樣慈善了?”

  他接著又道:“閣下之意,似乎是想救人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道:“閣下能夠救得了嗎?”

  宇文寒濤道:“盡人事而聽天命。”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宇文兄為人收屍,那也是一件大功德的事了。”

  宇文寒濤不理沈木風的譏諷,高聲說道:“抬下去,全力搶救。”

  靈幃後緩步行出來兩個黑衣勁裝大漢,把藍玉棠抬了下去。

  青衣少年目光一掠宇文寒濤,道:“聽說閣下昔日也在百花山莊聽差。”

  宇文寒濤道:“不錯,和閣下一般,為沈大莊主巧言所欺。”

  青衣少年道:“聽說你很有能耐,讀萬卷書,知天下事,星卜醫理,五行奇術,無所不能,不知是真是假?”

  宇文寒濤看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口中雖在說話,暗中卻已留神作了戒備,口中緩緩應道:“閣下過獎了。”

  青衣少年冷冷說道:“我不是稱讚你,向是想估量你一下,胸中究竟有多少能耐。”

  宇文寒濤道:“閣下想問什麼?”

  青衣少年道:“你可瞧出在下如何傷了那藍玉棠?”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沒有瞧見,但在下能想得出來。”

  此言一出,真是語驚四座,連那孫不邪也聽得暗皺眉頭,忖道:難道他的目力,還能強過我老叫化不成。

  轉念一想,也許他早有準備,暗中留心,瞧出了藍玉棠受傷情形,故作這番驚人之語。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叫人難以相信,在下倒要請教一下,他是何物所傷?”

  宇文寒濤道:“他非傷在武功之下,而是中了你的暗算!”

  青衣少年道:“彼此動手,不死必傷,暗器傷人,也算不得什麼!”

  宇文寒濤道:“但閣下用的暗器,和常人不同。”

  青衣少年臉色一變,道:“什麼不同了?”

  宇文寒濤道:“一般細小暗器,不外毒釘之類,但閣下的暗器卻是活的!”

  青衣少年仰天冷笑一聲,道:“你可知曉那是何物嗎?”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在下只知不是毒蛇,而是一種細小的毒物,至於要在下叫出名字,那卻非我之能了。”

  青衣少年緩緩說道:”這麼說來,閣下只能算知曉一半了!”

  突然一揚右手,一道黑芒,由袖中疾射而出。

  宇文寒濤早已有備,身軀一閃,右手劈出一掌。

  但兩人相距甚近,宇文寒濤雖然早已有備,也是閃避不及,只見那物沾在宇文寒濤衣角之上。

  這當兒,忽聽嬌叱聲傳了過來,道:“宇文先生不要動!”

  喝聲中銀芒一閃,射向宇文寒濤衣角。

  只見宇文寒濤衣角上異物一顫,跌落在實地之上。

  凝目望去,只見一條三寸長短的百足蜈蚣,被一枚銀針,穿身而過,百足劃動,在地上掙紮了一陣死去。

  青衣少年望了那地上蜈蚣一眼,道:“好毒的銀針。”

  宇文寒濤望了那銀針一眼,知是北海寒毒冰魄針,自然是百里冰暗中髮針相助了,心中暗道了兩聲慚愧,忖道、這蜈蚣定然是奇毒無比之物,既被沾上衣角,再想拋掉它,決非易事,若非北海寒毒冰魄針上奇毒,可以克制它,立即取其命之外,今日只伯要傷在這毒蜈蚣的口下了。

  只聽那青衣少年冷冷說道:“那位姑娘是誰,你本已處必死的情景之下,她卻救了你的性命。”

  提高了聲音接道:“何人施放毒針,殺死了在下的蜈蚣,可敢現身一見。”

  百里冰發出寒毒冰魄針,救了宇文寒濤,心中已然大感不安,忖道:“我這寒毒冰魄針,如若被那沈木風瞧了出來,定然知曉我還活在世上,沈木風知曉我還活在世上不要緊,但如惹得大哥生氣,那就糟了。”

  是以,任那青衣少年出言相激,百里冰卻不肯現身。

  正當百里冰心念轉動之際,果聽沈木風高聲說道:“北海寒毒冰魄針……”

  宇文寒濤接道:“不錯,正是北海寒毒冰魄針,沈大莊主的見識很廣啊!”

  沈木風臉色一變,道:“百里冰還活在人間嗎?”

  宇文寒濤冷冷說道:“你很怕北天尊者,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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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沈木風目光盯注在宇文寒濤的臉上,道:“那百里冰還活著嗎?”

  宇文寒濤道:“她如還活著,我們是慶幸萬分。如若她死了,北天尊者,只此一個愛女,自然會找你算賬了。”

  這幾句話,答覆得巧妙之極,未說明百里冰是否還活著,聽起來若有所指,但想一想,卻又是不著邊際。

  精明陰森有如沈木風者,也聽得滿臉困惑之色,緩緩說道:“那是說,北海冰宮中,已有高手到此了。”

  宇文寒濤冷笑一聲,道:“彼此對敵,在下似是用不著給你沈木風說明吧!”

  沈木風冷冷說道:“剛才說話那女子聲音,分明是髮針之人,定然是百里冰了。”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百里姑娘還活在世上,蕭翎自然也不會死了。”

  沈木風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北海冰宮中人,絕不只有百里冰一人施用這寒毒冰魄針了。”

  宇文寒濤道:“這寒毒冰魄針,乃是那北海冰宮中獨門暗器,北海冰宮中人,會用此物,乃是天經地義,似是用不著向沈大莊主解說了。”

  沈木風道:“那是說只要那靈幃之後,有北海冰宮中人,就可以打出這寒毒冰魄針了,不用百里冰還魂重生。”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隨便想吧!你想說百里冰還活在人間也好,已被你活活燒死也好。但如想從區區口中探得出一點消息,只怕要枉費一番心機了。”

  沈木風道:“哼!果然是老好巨猾。”

  宇文寒濤道:“彼此,彼此。”

  沈木風目光轉到金花夫人的臉上,低聲說道:“你帶有幾種毒物?”

  金花夫人道:“三種。”

  沈木風道:“好,只要有人攔阻咱們,那就一齊施放出手。”

  目光轉到那青衣少年身上,接道:“巫兄也是一樣,隨身帶有多少毒物,聽在下招呼,就一齊施放出手。”

  青衣少年抬頭望了金花夫人一眼,道:“聽說夫人有役使各種毒物之能,但不知手法如何?在下今日倒要一開眼界了。”

  金花夫人舉手理一下鬢邊長發,笑道:“閣下似乎是不分敵友,不管何人,都想潦撥一下。”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區區也通曉一些役使毒物的手法,不知咱們中原和苗疆役用毒物之術,是否相同。”

  金花夫人道:“嗯!那很容易分辨,日後,咱們找處地方,不妨來一次役用毒物比試,勝負立可分出來。”

  青衣少年道:“好極,好極,在下既然出現於江湖之上,也不希望還有一個役使毒物之人,立足中原。”

  靈堂中的群豪,只聽得個個心頭震動,想到那百毒相鬥的驚奇殘酷場面,既想一睹奇景,又覺著一旦身臨其境,必將嘔出酒飯來。

  沈木風神色嚴肅他說道:“巫兄,你是沈某人的貴賓,但咱門目下之處境,卻是賓主同命,生死與共,希望彼此之間,不要再有意氣之爭。”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沈大莊主但請放寬心,我們放毒相鬥,雖然是已成定局,但距那段時日還早。”

  沈木風道:“以後的事,到時才說,岳小釵既已離開,咱們也不宜久留了。”

  青衣少年四顧了一眼,笑道:“但區區卻覺得於此刻此情之下,正是和你沈大莊主討價還價的好時機。”

  沈木風微微一怔,道:“這番話,是何用意?”

  青衣少年道:“很簡單,因為在下心中有幾件事,早已想對沈大莊主說明,只是時機不當,說了於事無補,何況,沈大莊主深通先下手為強之道,先點了在下一處奇經,形勢迫人,在下才不得不忍氣吞聲。此刻,強敵環伺,沈大莊又中區區毒針之傷,形勢已變,雖然對在下未必有利,但至少是一個平分秋色的局面,在下如不借此機會,說出心中之言,豈不有負大好良機了嗎?”

  沈木風強忍下心頭火氣,道,“好!你有什麼條件,儘管逐一說明,沈木風還自信有容人之量。”

  青衣少年道:“第一件事是,在下和沈大莊主是平行論交,彼此之間,身份相等。”

  沈木風點點頭。道:“這個嘛,在下一直未把巫兄看作沈某人的屬下。”

  青衣少年道:“第二件,我助你對付蕭翎和天下英雄,並非是欽慕你沈大莊主英雄,全是為了那岳小釵,只要岳小釵再度現身,你沈大莊主必得以全力助我生擒於她……”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再說明一些,是生擒岳小釵,不許她受到任何傷害,那可能使你百花山莊的高手,有些死傷。”

  沈木風道:“那是自然,巫兄助我,在下自當以生擒岳小釵以酬巫兄。”

  一代梟雄的沈木風,在形勢逼人之下,不得不屈服在那青衣少年的迫逼之下。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適才說過,還有一人,也可能和在下爭奪岳小釵,沈大莊主還記得嗎?”

  沈木風道:“記得,不知那人是誰”

  青衣少年道:”你,沈大莊主。”

  沈木風先是一怔,繼而一拂顎下長髯,哈哈大笑,道:“老夫這把年紀,怎的還有此心?”

  青衣少年道:“別人也許瞧不出來,但在下卻不易為人欺瞞。”

  沈木風搖搖頭,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青衣少年道:“我只要揭穿你內心之秘,使你知曉在下已有準備,你如有此念頭,那就早日打消,無此念頭,那是最好不過了。”

  沈木風臉上稍現怒容,道:“區區一生中,從未受人如此擺佈過,巫兄不可一再為之。”

  青衣少年哈哈一笑,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在下開道。”

  轉過身子,大步直向靈堂外面行去。

  沈木風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道:“在下想告別了,不知宇文兄意下如何?”

  宇文寒濤淡淡說道:“看看你們的運氣了。”

  沈木風雙眉一聳,卻未再多言,隨在那青衣少年身後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望了那站在靈堂門口,手執竹杖的黃衣老人一眼,站立在原地不動。

  那青衣少年把毒物當作暗器施用一事,已瞧的群豪個個心中驚畏,看他當先開道而來,大都閃避開去,只有那黃衣老者,仍然站在門口不動。

  沈木風和金花夫人也隨在青衣少年身後,行到了出口處。

  那青衣少年冷冷說道:“老丈高壽?”

  黃衣老人竹杖支地,站在那裡紋風不動,有如石雕泥塑一般、望也不望那青衣少年一眼。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右手一縮由袖中抓出了一條三寸長紫色的蜈蚣,右手一抬,投向那黃衣老者的臉上。

  宇文寒濤雖然料到這黃衣老者,可能是蕭翎改扮,但想到那蜈蚣的惡毒,也不禁有些震動,看他如此沉著,更是為他擔心。

  只見那黃衣老者左手一抬,竟然把那投過來的紫色蜈蚣接在手中,反手一揮,投向了沈木風。

  沈木風雖然武功高強,但他不敢和那黃衣老者一般伸手去接,大袖一揮,潛力湧出,擊落了投向身上的蜈蚣。

  青衣少年道:“失敬,失敬,想不到閣下竟也是役使毒物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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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右手一伸,扣向那黃衣人握著竹杖的右腕。

  這一招去勢甚快,但那黃衣老者,卻有著近乎木然的鎮靜,直待那青衣少年右手五指,將要搭上右腕脈穴,右手才突然向下一滑,沉落半尺,竹杖一推,擊向那青衣少年肘間關節。

  應變手法平淡中,蘊含奇奧,發難於粹然咫尺之間,那青衣少年閃避不及,被那黃衣老者推出的杖勢,擊在右臂之上。

  竹杖上蓄力強大,青衣少年中杖後,頓覺左臂一麻,急急向後躍退三步。

  那黃衣老者也不迫趕,仍然站在原地不動。

  青衣少年疾退三步之後,一條右臂,軟軟地垂了下來。

  顯然,他一條右臂,受傷不輕。

  青衣少年回顧沈木風一眼,肅立不動,顯然,正自暗中運氣解穴。

  沈木風冷肅的臉上,閃掠過一抹驚愕之色,緩步行到門口處,冷冷地望了那黃衣老者一眼,緩緩說道:“閣下貴姓?”

  黃衣老者兩道閃電一般的寒芒,移注在沈木風臉上,打量了沈木風一陣,卻是一語不發。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閣下似是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

  黃衣老者道:“不錯。”

  他似是生恐多說一個字,用最簡潔的字句回答。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閣下既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和我沈某人自然也談不上恩怨二字了,不知何故要攔阻在下的去路。”

  黃衣老者道:“聽說你為惡很多,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他說話的聲音很怪,似是用弓弦一個字一個字地彈了出來。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閣下之意,是要打抱不平了。”

  黃衣老者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閣下姓名,可否見告?”

  黃衣老者冷然說道:“不必了。”

  沈木風右手一抬,突然攻出一掌,拍了過去。

  黃衣老者也不閃避;左手一抬,硬接一掌。

  但聞砰的一聲大震,雙掌接實。

  沈木風身軀晃動,那黃衣老者卻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招硬打硬拚,雙方都用的內力硬拚。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無怪閣下狂傲如斯,果是有些手法,再接我沈某一掌試試。”

  喝聲中,右手一抬,又是一掌劈了過去。

  掌勢中帶起了一股疾厲的暗勁,掌勢未到暗勁已到,整個靈壁,忽忽搖動。

  那黃衣老者亦是不甘示弱,左手一抬,又硬接了一掌。

  這一次,那黃衣老者,有了準備,只被震得退了一步。

  但如沈木風發出的掌勢而言,這一掌似是強過了上一掌甚多。

  沈木風一皺眉頭,又劈出一掌。

  黃衣老者似已知曉厲害,不敢再用左手去接,鬆開了竹杖,用右手接丁一擊。

  沈木風連攻三掌,那黃衣老者也硬接三掌,只看得在場中人個個為之一呆,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何許人物,竟然能夠硬接沈木風三掌猛攻。

  沈木風攻出三掌之後,未再搶攻,急急收掌而退,冷冷道:“閣下居然能硬接沈某人三掌,足見高明……”

  那黃衣老者,似是根本未再聽沈木風說些什麼,冷冷接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小心了。”

  竹杖揮動,劈出三杖。

  沈木風連封帶躲,才把三杖快攻避開,雙目中神光凝注在黃衣老者身上,一字一句他說道:“你是蕭翎,你沒有死,是嗎?”

  黃衣老者冷笑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竹杖一起,橫裡掃出一招。

  沈木風也不閃避,左手一推,便向竹杖之上迎去。

  這等扛法,不但大出了在場群豪的意料之外,就是那黃衣老者,也不禁為之一呆。

  但聞砰的一聲脆響,竹杖正擊在沈木風的手腕之上。

  只見竹屑橫飛,那黃衣老者手中的竹杖,突然破裂去一節。

  廳中觀戰群豪相顧失色,暗道:這沈木風的武功卜已練到了體若精鋼,那一杖明明擊在了手腕上,不但不見他痛苦之色,反而把竹杖震斷了一截。

  但見那黃衣老者,卻毫無驚駭之狀,右腕一挫收回竹杖,當心點去。

  竟然把竹杖當作長槍施用。

  沈木風左手推出,啪的一聲,又把竹杖震開,人卻欺身而上。

  這一下,群豪聽得明白,分明是竹杖和鋼鐵相擊之聲,心中更是駭然。

  原來,場中群豪,聽到起初一聲,認為是聽錯了,這一次特別留心那聲音,分明是竹杖擊在鋼鐵上的聲音。

  需知一個人練功夫,練得身上被擊時能發出回音,也如鋼鐵一般,實是罕見的事了。

  宇文寒濤似是已看出群豪心中之疑,高聲說道:“沈大莊主左右雙腕各帶一個純鋼袖圈。”

  這一點破,觀戰群豪,恍然大悟,驚愕之色,登時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陣輕嘆。

  原來,武林之中,有很多不常用兵刃之人,常用精鋼打成袖圈,帶在腕上,其形如鐲;不過,要比鐲子廣大,以備不時之需。

  沈木風武功高強,群豪一時間被他震住,想不到帶袖圈的事。

  直待宇文寒濤出言點明,群豪才恍然大悟。

  抬頭看去,只見沈木風人已欺進那黃衣老者身側。

  右手一沉,劈了下去。

  那黃衣老者手中竹杖,已然吃那沈木風左掌擋開。欺近身側,別說竹杖一時間無法收回,就是有法收回,這等近身相搏,那竹杖過長,也無法施展。

  只見那黃衣老者右手一抬,突然向上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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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沈木風冷哼一聲,欺近身側的身子,突然間暴退三尺。

  凝目望去,只見那黃衣老者已然棄去了手中竹杖,右手卻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劍。

  沈木風臉色嚴肅,冷冷說道:“果然是你,蕭翎……”

  那黃衣老者冷然一笑,仍不作正面答覆。

  這等一直不肯接口的法子,使得狡猾多智的沈木風也搞得大為不安,略一沉吟,接道:“那蕭翎乃是英雄人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如是不敢開口承認,定非蕭翎了。”

  只見那黃衣老者右手執劍,雙目微閉,臉上是一片誠敬神情,對沈木風的呼喝叫囂,充耳不聞。

  這等神情,一般人瞧不出有何特殊之處,但以沈木風的武功,卻瞧出了情勢大為不對,那黃衣老者的神情,正是運用上乘劍道的起手姿態,不禁大為駭然,沉聲喝道:“咱們走!”

  走字出口,入已飛躍而起,右手揮處,頂篷破裂,人隨著穿出帳篷,有如巨鳥凌空而去。

  金花夫人緊隨沈木風身後,飛躍而起,穿出屋頂而去。

  那青衣少年正運氣調息,卻不料沈木風破頂而起,警覺不對,顧不得再運氣療傷,急急一提氣,縱身而起。

  只聽黃衣老者喝道:“你留下。”

  喝聲中黃衣飄飛,人已凌空而起,

  兩條人影,同時以電閃雷奔的迅度,向篷頂搶去。

  那黃衣老者身法,搶先了一步,揮掌劈下。

  但聞砰的一聲,兩人懸空硬拚了一掌。

  那青衣少年在那黃衣老者居高臨下的強猛掌力壓制之下,身不由己地跌落實地,震揚起一片沙土,

  那黃衣老者,卻用八步登空的身法,斜出一丈多遠,才落著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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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第五十一回 金劍本有主

  宇文寒濤疾快地奔行過來,揚手一指,點了那青衣少年的穴道。

  這時,沈木風隨行四人,除走了一個金花夫人之外,藍玉棠重傷之後,生死不明,這青衣少年,傷在那黃衣老者的掌下,又被宇文寒濤點了穴道,餘下的只有那手執銅鈸,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

  無為道長長劍出鞘,攔住了那紅衣和尚的去路,道:“大師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拚命一戰?”

  紅衣和尚目光轉動,只見正光大師手執戒刀站在一側,心知破圍而出的希望百無其一,當下旋轉飛鈸,自劈咽喉,也算盡了同門之誼。”

  正光宣了一聲佛號,抱起那紅衣和尚的屍體,向外行去。那黃衣者者,望著正光大師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突然轉身向靈幃後面行去。

  孫不邪,無為道長等,心中雖然都覺著這黃衣老者,可能是蕭翎假扮,但又不能完全確定,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只見宇文寒濤快步而行,越過黃衣老者,道:“在下帶路。”黃衣老者道:“有勞了。”

  宇文寒濤帶著那黃衣老者,行入了一間靜室之中,抱拳一禮,道:“蕭大俠。”

  黃衣老者微微一笑,除去臉上的易容之後,恢複本來面目,正是逃出火劫的蕭翎。

  但聞步履聲響,孫不邪、無為道長、百里冰等魚貫而入。

  孫不邪伸手抓住蕭翎一隻手,道:“蕭兄弟,果然是你。”蕭翎一欠身,道:“老哥哥好。”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看到兄弟你完好無恙,老哥哥還有什麼不好呢?”

  這幾句話,聽來平淡無奇,但平淡之中,卻包含了無限的關懷情義。

  蕭翎道:“多謝老哥哥了。”

  無為道長接道:“蕭大俠托鄧二俠和敝師弟交貧道的兩本書,貧道己然收到,妥為保管,立時可以奉還蕭大俠。”

  蕭翎道:“道長沒有瞧過嗎?”

  無為道長道:“貧道只看了書名,未閱內容。”

  蕭翎,點點頭,道:“道長為何不看呢”

  無為道長道:“貧道老邁了,那是應該留給年輕人的,何況,此時敵我相對,處境險惡,貧道也無暇閱讀。”

  蕭翎點點頭,道:“道長胸懷寬大,用心深遠,晚輩敬服得很。”

  百里冰突然向前兩步,道:“大哥,我錯了。”

  蕭翎微微一笑,道:“什麼事?”

  百里冰道:“大哥交代我不許說出你脫險的事,但我卻未得大哥同意說了出來。”

  蕭翎道:“不要緊,我知道你有苦衷,其實你下說,也無法瞞過宇文先生。”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過獎了。”

  孫不邪道:“這事不能怪百里姑娘,都是老叫化迫她說出。”蕭翎道:“小弟沒有怪她啊!”

  孫不邪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給老哥哥面子的。”

  百里冰長長嘆息一聲,道,“大哥,你在靈堂之中,都已經聽到了嗎?”

  蕭翎道:“聽到什麼?”

  百里冰道:“岳姊姊走啦!”

  蕭翎一呆,道:“真的走啦?”

  百里冰道:“岳姊姊和我談了很多,我堅持她不能離開,但她卻留書不辭而別。”

  蕭翎臉上紅光一閃,淡淡笑道:“不要緊,岳姊姊一向來去自由,咱們怎能留她。”

  宇文寒濤雙目閃動,回顧了一眼道:“孫兄、道長、百里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他一口氣呼叫出三人,三人也同時愕然說道:“什麼事?”宇文寒濤道:“在下有一樁急要之事,想和蕭大俠單獨談談,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孫不邪道:“武功上,老叫化佩服我蕭兄弟,用智上,老叫化敬服你宇文先生,你儘管請便吧!”

  宇文寒濤一欠身,道:“蕭大俠,這邊請。”

  蕭翎舉步隨在宇文寒濤身後,又行入另一靜室之中,道:“宇文先生有何見教?”

  宇文寒濤道:“吐出那口堵在胸口的血,強忍住,要逼岔你的真氣。”

  蕭翎雙目中神光如電,盯在宇文寒濤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閉上雙目,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嘆道:“宇文先生,果然厲害,已瞧出在下受了傷!”

  宇文寒濤點點頭,說道:“你傷得不重,這口血大部是為了岳姑娘……”

  蕭翎一皺眉,接道:“宇文兄怎能如此肯定?”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蕭大俠,承你看得起我宇文寒濤,引為知己,在下自當是盡我之能,回報知遇,岳姑娘和蕭大俠之間,雖屬私事,但在下亦不得不插言數語了。”

  蕭翎被他一言道破胸中之秘,只好長嘆一聲,道:“宇文兄有何見教?”

  宇文寒濤道:“藍玉棠、玉簫郎君等,都可列為一流人物,可是無美女相伴,這其間就有著值得研討的原因了。”

  蕭翎道:“什麼原因?”

  宇文寒濤道:“不能單方的責怪藍玉棠和玉簫郎君等人了。”蕭翎道:“岳姑娘言行端正,從無輕佻,玉簫郎君和她有過一段相處時光,為她傾倒,還有可說,那藍玉棠和五毒門的巫公子,根本和我岳姊姊從無往來,他們自作多情,難道也要怪在我那岳姊姊的頭上嗎?”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蕭大俠覺著那岳姑娘是否和別人有些不同呢?”

  蕭翎道,“在下倒是感覺不出。”

  宇文寒濤道:“你仔細地想想看,每見她一次之後,是否就加深了一次印象,那印象愈來愈深,有如刻在心上的痕跡,抹之不掉,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道:“就在下而言,昔年我並無此感。”宇文寒濤道:“那時你年紀小,不解風情,岳小釵縱有傾城之媚,你也感覺不出,再度重逢,你已經長大了,感受自然不同。”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也許你說的不錯,不過,我總黨著魔由心生,怪不得他人。”

  宇文寒濤道:“在下稍涉相人之術,岳小釵那特殊之像,謂之內媚,千百年中,卻也難得一見的奇相。”

  蕭翎眨動了一下星目,道:“那不是她的錯了。”

  宇文寒濤道:“岳姑娘沒有錯,藍玉棠、玉簫郎君等也沒有錯,錯的是上天造就她這麼一副媚人的奇相,使她行蹤所至,必有人心猿意馬,情難自禁。”

  蕭翎道:“古人云紅顏禍水,想必如此了。”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也可以這麼說,但卻是還難盡言其中奧秘,那巫公子說的不錯,連那沈木風也已為岳小釵媚力所惑。”

  蕭翎神情激動,臉色忽白忽紅,顯然,他內心中,正有著強烈的衝突。

  良久之後,才聽他長嘆一聲,道,“宇文先生,如若情形如此,咱們應該如何處置我岳姊姊。”

  宇文寒濤道:“讓她少見人,自成一個天地,年華如水,青春易逝,一旦紅顏老去,那天賦的惑人勉力,自然會隨著年華消失。”

  蕭翎道:“她如是不肯常居無人之地,難道要把她關起來不成。”

  宇文寒濤沉思了一下,道:“這件事過一陣子再說吧,咱們談了這一陣話,蕭大俠的氣血,大約已經平靜了下來,現在,你可以坐息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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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

  蕭翎亦知及時坐息一陣,調勻真氣,才不致使體能受損,當下說道:“多謝宇文兄了。”

  宇文寒濤道:“還有幾樁事,待你坐息醒來之後,咱們再談不遲,在下先去了。”

  緩步出室而去。

  蕭翎目睹宇文寒濤的背影消失之後,才盤膝坐好,運氣調息。

  待他坐息醒來,睜眼看去,只見百里冰面含微笑,坐在身側。

  這時,她已換著女裝,只見她秀眉彎彎,櫻唇噴火,久著男裝後驟還女容,似是又增加了不少清秀之氣。

  但見她輕啟櫻唇,柔聲叫道:“大哥,好了嗎?”

  蕭翎點點頭,道:“我很好。”

  百里冰道:“宇文先生說,大哥和沈木風對掌時,受了傷。大家都很擔心。”

  蕭翎微微一笑,道:“不要緊,一點輕傷。”

  百里冰探手入懷,摸出一封信,道:“岳姊姊;臨去之際,留下了兩封信,其中一封留給我,另一封給你。”

  蕭翎接過書信看去,只見上面寫道:“勞請冰昧轉奉蕭翎親拆。”

  看字跡娟秀,果是岳姊姊的手筆。

  蕭翎折開封套,只見上面寫道:“書致蕭翎兄弟:你雲姨留書遺命,把姊姊終身許你為妻,你易容隱於靈堂之上,大約已經聽到了我在靈位前的肺腑之言。

  雖我沒有告訴過你,但我內心之中,早已承認了你是我的丈夫,你如死去,為人妻者,自應為夫報仇,但我從冰妹口中,得悉內情,知你未死,情勢驟然有變,你雲姨大仇未報,姊姊怎能苟安偷活?目前我已找出殺害你雲姨的凶手,只是還無確證而已,此去報仇,生死難卜,也許日後無緣再會,再說我情孽纏身,難以良遣,實有些愧對夫君。

  冰妹妹,潔如其名,希望你善為照顧,何況她對你一往情深,就是姊姊,也難及她,如若你還肯聽我一句話,那就善待冰妹,她才是你最好的終身伴侶。

  執筆千斤,心焦如焚,望兄弟善體我一片苦心。”

  下面屬名岳小釵奉上。

  蕭翎看完了岳小釵的留書,說不出心中是一股什麼滋味,不知是愛是恨。

  但聞百里冰柔聲說道:“大哥,岳姊姊信上寫的什麼?”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道:“她要我好好地待你。”

  百里冰怔了一怔,突然流下淚來。

  蕭翎伸出手去,握住了百里冰的玉腕,道,“冰兒,哭什麼?”

  百里冰道:“我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高興,其實,岳姊姊和你才是一對佳偶。”

  蕭翎微微一笑,道:“冰兒,那藍玉棠不是說過嗎?岳姊姊是天上的仙女,俗凡中人,沒有哪一個配得上她。”

  百里冰黯然垂下頭去,道:“大哥,你不知岳姊姊的心。”蕭翎道:“什麼事?”

  百里冰道:“岳姊姊很喜愛你,只是她不像我,什麼事都表現在臉上。”

  蕭翎長長嘆息一聲,道:“岳姊姊和你談些什麼?”

  百里冰道:“我們談了很多話,但說來說去,都是兩個人的事,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蕭翎道:“岳姊姊怎麼說我?”

  百里冰道:“她要我勸你好好的保重,不要以她為念……”蕭翎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岳姊姊在留給我的信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百里冰道:“岳姊姊雖然這樣說,但咱們決不能坐視不管,應該助她報仇。”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目下情勢正值緊要難頭,只怕是無能助她了。”

  百里冰道:“難道大哥對岳姊姊報仇的事,就不聞不問了嗎?”

  蕭翎淡淡一笑道:“沈木風陰謀野心,已經暴露,宇文先生借我之死,傳告天下,天下英雄,都聞風而來,雲集於斯,也許一場決戰,即將展開,小兄如何能夠離開此地呢?”

  百里冰道:“唉!大哥說的也是,此地事情,也很重要,大哥又是舉足輕重的首要人物,自然是無法離開了。”

  蕭翎道:“冰兒,,你去請宇文先生和孫老前輩及無為道長來,我要和他們研商一些事情,沈木風剛受挫敗,咱們要行動,最好能搶得先機。”

  百里冰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蕭翎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緩緩坐在一張木椅之上。

  他必須盡力使自己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孫不邪、無為道長、宇文寒濤等魚貫而入。

  百里冰走在最後。

  蕭翎一欠身,道:“諸位請坐。”

  幾人分別坐下,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蕭大俠請我等來此,有何指教?”

  蕭翎道:“指教倒不敢當,但在下想到了一件事,想和諸位研商一下。”

  孫不邪道:“兄弟,什麼事,乾脆說吧!別這樣吞吞吐吐的,叫人聽著難過!”

  蕭翎微微一笑,道:“關於那沈木風,小弟想先發制人。”

  宇文寒濤接道:“操之在我,乃是上善之策,不知蕭大俠有何計畫?”

  蕭翎道:“兄弟之意,愈快愈好,咱們研商之後,就立刻調集高手,直搗沈木風的巢穴,給他個措手不及……”

  目光轉到宇文寒濤的臉上,接道:“兄弟只有此念,詳細的計畫,尚要宇文兄多多費心了。”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目下,此地雲集的高手雖然不少,但真可用之人,卻也不多,如若咱們計畫不密,那該是一場硬拚,就雙方實力而論,咱們不宜和百花山莊的人硬拚!”

  蕭翎道:“在下對付沈木風,餘下之人,可否是百花山莊的人的敵手呢?”

  宇文寒濤道:“不可硬拚,何況蕭大俠也未必一定能夠勝得了沈木風,就在下觀察而言,你們兩位的勝敗之機,是五十對五十。”

  蕭翎道:“這麼說來,咱們不能和他硬拚了。”

  宇文寒濤道:“硬拚的結果,勝負很難預料,最後的結果是個玉石俱焚之局。”

  蕭翎一皺眉頭,道:“聽宇文兄之意,那是說咱們敗多勝少了。”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但如若咱們能夠知曉沈木風目下的實力,巧為調配,”也許能掌握幾分勝算。”

  蕭翎嘆息一聲,道:“看來,只有在下去找金花夫人打聽一下內情了。”

  宇文寒濤道:“藍玉棠人已清醒,也許咱們可以從他口中知曉一些內情。”

  蕭翎道:“那很好,現在他是否可以說話了?”

  宇文寒濤道:“大概還要等上兩個時辰才成。”

  蕭翎道:“什麼人療治好他的毒傷?”

  無為道長笑道:“除了宇文先生之外,還有何人有此能耐。”宇文寒濤道:“說來慚愧得很,在下只不過是碰運氣罷了,想不到竟然奏效。”

  孫不邪接口道:“蕭兄弟,老叫化想問你兩句話。”

  蕭翎道:“大哥吩咐,小弟洗耳恭聽。”

  孫不邪道:“你突然間急於搏殺沈木風,事出意料之外,是否別有原因呢?”

  蕭翎道:“小弟想趁他受挫之後,一鼓作氣,能夠把他制服,也免得夜長夢多,別有變化。”

  孫不邪道:“只有這一個原因?”

  蕭翎道:“如此拖延時間。咱們固然可以多作準備,但對方也是一樣啊!再說,除了在此之人,小弟想不出,還有何人可以助我們了!”

  孫不邪道:“說的有理,不過,老叫化總覺得兄弟你似是另有心事?”

  蕭翎尷尬一笑,道:“小弟想搏殺沈本風後,由諸位收拾後事,小弟要去助人報仇!”

  孫不邪道:“助哪一個?”

  蕭翎道:“岳小釵姑娘。”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1 15:03
二六九

  孫不邪一笑、道:“老叫化也想到和她有關……”

  語聲一頓,接道:“岳姑娘要找何人報仇?”

  蕭翎道、“不知道,她留書中未說明白。”

  孫不邪道:“那人住在何處呢?”

  蕭翎搖搖頭,道:“這個,小弟也不知道。”

  孫不邪笑道:“天涯遼闊,兄弟既不知她找的什麼人,也不知她去向何處,這無疑是大海撈針、就算讓你找上三兩年,也未必能夠找得著。”

  蕭翎不善謊言,在孫不邪追問之下,不自覺地把心中之言,說了出來。

  孫不邪輕輕咳了一聲,道:“這樣吧!老叫化要我丐幫中人,追查那岳姑娘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告訴兄弟。”

  宇文寒濤道:“最好要貴幫多派幾個高手,暗中助那姑娘一臂之力。”

  孫不邪點點頭,道:“老叫化立時去辦。”

  起身向外行去、蕭翎口齒啟動,似想阻止,但話到口邊,卻又未言。、宇文寒濤起身說道:“在下去瞧瞧藍玉棠的傷勢如何,如是能夠說話,就請池到此一談。”

  起身隨在孫不邪身後而去。

  大約過有一盞茶工夫,宇文寒濤又行了回來,低聲說道:“藍玉棠人已清醒,聽說蕭大俠想和他談談,使他精神大振。”

  蕭翎道:“好!咱們立刻去看他。”

  宇文寒濤道:“在下帶路。”

  舉步向外行去。

  蕭翎隨在身後,行到了另一座小室之中。

  只見一張木塌上面,睡著面色慘白的藍玉棠。

  藍玉棠掙扎欲起,口中說道:“蕭大俠……”

  蕭翎急急向前一步,按住藍玉棠,低聲說道:“藍兄睡著。”藍玉棠長長吁一口氣,道:“在下數度陷害蕭大俠,但蕭大陝對在下卻是毫無仇視之意。”

  蕭翎微微一笑,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咱們應該談談現在。”

  藍玉棠道,“蕭大俠如此宏量,實叫我藍玉棠慚愧得無地自容了!”

  蕭翎道:“我說過,咱們不談過去的事……”

  語聲一頓,道:“在下想請教藍兄一事。”

  藍玉棠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蕭大俠要問什麼,只管請說。”

  蕭翎道:“沈木風手下究竟有多少高手,實力如何?”

  藍玉棠道:“沈木風老奸巨猾,真正實力內容,極度隱秘,除了他本人之外,大概再無第二人真正知曉了……”

  輕輕咳嗽了一陣,接道:“不過,就在下所知,很多正大門派中人,似乎是都已為他所用,除了目下雲集於斯,聽命於他的高手之外,他還有著不可忽視的潛力。”

  蕭翎點點頭,道:“在下之意,是希望藍兄能夠說出沈木風手下一些特殊的人物,列名一般的武林高手,不用談他了。”

  藍玉棠道:“除了百花山莊的原有人手之外,稍受沈木風敬重,有那位適才傷我的巫公子,還有一名叫飛蝗劍的老者,不知是何許人物,但在下看那沈木風對他似是極為敬重。”

  宇文寒濤道:“飛蝗劍?”

  藍玉棠道:“不錯,他叫飛蝗劍。”

  蕭翎似是對飛蝗劍漠不關心,接口說道:“聽說他最後去會一位和尚,藍兄知道嗎?”

  藍玉棠點,點頭,道:“知道,只是我沒有見過那位和尚。”蕭翎道:“聽說過他的名字嗎?”

  藍玉棠道:“在下等只知他去會一位高人,能讓沈木風移樽就教的人,那人自然非平常人物了。”

  蕭翎心中暗道:看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當下掉轉話題、說道:,“藍兄,有一樁事,在下大感不解,不知藍兄是否知曉?”

  藍玉棠道:“什麼事?”

  蕭翎道:“關於那金花夫人。”

  藍玉棠道:“金花夫人怎麼樣?”

  蕭翎道:“那金花夫人數番相助我等之事,沈木風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

  藍玉棠道:“大概知道……”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有一次在下在場,沈木風曾經譏諷過金花夫人,說她吃裡爬外,並笑她的年齡可做蕭大俠的……”

  望了蕭翎一眼,突然住口不言。

  蕭翎淡淡一笑,道:“不要緊,反正那是沈木風的話,藍兄照實而言就是。”

  藍玉棠道:“既是如此,在下先行告罪了,沈木風說那金花夫人年歲,可做蕭大俠外婆了,還在痴想蕭大俠垂青於她,勸她早些死去心中情焰。”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區區早就有此感覺了。”

  蕭翎道:“什麼感覺?”

  宇文寒濤道:“那沈木風早已對金花夫人有情,才會三番五次地縱容於她,不論什麼事,都讓她三分。”

  蕭翎道:“金花夫人心中知曉嗎?”

  宇文寒濤道:“自然知曉,她才有恃無恐。”

  蕭翎道:“不管如何,金花夫人曾數度救助在下,這情意實叫在下不安,真不知日後,如何報答於她。”

  宇文寒濤道:“不只蕭大俠,就是天下和沈木風為敵的人,都應該感激她。”

  蕭翎站起身子,道:“藍兄傷勢未痊癒,在下也不便多打擾,過幾日,藍兄身體好些,在下再來和籃兄長談。”

  說完,轉身向外行去。

  藍玉棠長嘆一聲,道:“蕭大俠。”

  蕭翎已行到了門口之處,重又轉了回來,道:“藍兄有何見教?”

  藍玉棠道:“有一件事,在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蕭翎道,“什麼事?”

  藍玉棠道:“關於那岳小釵……”

  蕭翎接道:“岳姑娘人間仙姑,無人不喜愛於她,這個兄弟明內……”

  藍玉棠搖搖頭道:“我是說現在,在下心中想的事。”

  蕭翎道:“藍兄想的什麼?”

  藍玉棠道:“蕭大俠對那岳姑娘似是無情。”

  蕭翎怔了一怔,道:“我們相識很久,情同手足,怎能說無情呢?”

  藍玉棠道:“在下所指之情,是情愛之情,當今之世,只有你蕭大俠這等人,才配岳姑娘,在下、玉簫郎君,和那位巫公子,都配不上她,因此,在下想……”

  蕭翎道:“藍兄,岳姑娘才慧過人,一切有她自己主張,她要如何,咱們都無法勉強她,是嗎?”

  藍玉棠道:“蕭大俠說的不錯,岳姑娘的事,只有岳姑娘自己決定,咱們都光法代她做主……”

  長長嘆息一聲,道:“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我想了幾年,就沒有想得明白。”

  宇文寒濤道:“當局者迷,藍兄現在想起來,時猶未晚,”

  藍玉棠輕輕咳了一聲、道:“蕭大俠,在下想到一件事,不知蕭大俠能否見容?”

  蕭翎道:“只要合乎情理,在下是無不答允。”

  藍玉棠道:“在下傷好之後,想要追隨蕭大俠身後效力。”

  蕭翎道:“‘追隨’二字,在下如何敢當,藍兄如願共力同拒沈木風,兄弟是歡迎得很。”

  宇文寒濤道:“藍兄肯加入我們的陣容,使我等實力增強不少。”

  藍玉棠返:“諸位能夠見容,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蕭翎一拱手,道:“藍兄好好養息,兄弟不打擾了。”

  緩步行出小室。

  宇文寒濤隨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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