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雙鳳旗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1 14:39: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 1105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54
二一〇

  大約過了一盤熱茶工夫,瞥見火光一閃,一支松油火把,投入大殿。幽暗的大殿中,登時被那火把照得一片明亮。容哥兒摸出一粒子母彈在右手,左手卻抓了一塊黃緞子坐墊。但聞呼的一聲,一個黑影,飛奔而至,擊熄那松油火把。原來,江煙霞已先他出手,擊熄火把。

  容哥兒輕輕放下坐墊,雙目神凝,盯注那壁間的石門。果然,就在那江煙霞擊熄火把的同時,突見人影閃動,兩個大漢直向室中衝來。容哥兒右手一抬,如在手中的子母彈,及時發出,向當先大漢擊去。只見那大漢右手一提,寒芒閃動,護住了身子。

  來人武功極是高強,容哥兒打出暗器,對方似是已經警覺。但聞砰然一聲金鐵交鳴,接著響起了兩聲慘叫。原來,那大漢手中兵刃擊中了容哥兒手中的子母彈,立時彈母強破裂,十數顆子彈,四散進飛,兩個大漢,都為子彈所傷,又退了出去。

  容哥兒未料到這子母彈有如此威力,不禁一呆,暗道:“好厲害的暗器。”

  江煙霞身子一閃,飛躍到容哥兒身側,低聲道:“你剛才打出的是什麼暗器?”

  容哥兒道:“子母彈。”

  江煙霞道:“看來那威力很強,你得珍惜施用。”

  容哥兒道:“這袋子母彈,總有二十粒,若粒粒都能傷人,至少要傷二十人了。”兩人雖在談話,但四道目光,卻是一齊投注在石門口處。

  但聞江煙霞道:“如若進入大殿只有一道門,咱們依仗這些惡毒暗器的威力,防守十幾個時辰,或非難事,如是別處還有門戶,那就難以支持了。”語聲微微一頓道:“我想去那門口布毒……”

  容哥兒道:“不行。”

  江煙霞一怔道:“為什麼?”

  容哥兒道:“這等事應該我去才成。”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男人家粗心大意,咱們現在又都非熟手,如何得了。”

  容哥兒道:“難道你不怕嗎?”

  江煙霞道:“我會小心。”起身向前行去。就在江煙霞將要行到門口之時,突見火光一閃,兩個松油火把,拋了進來。這次有兩個拋入,兩個松油火把,各落一個方位,相距有兩丈多遠。同時,人影一閃,夏淇出現在門口處。江煙霞大為吃驚,右手一探摸出了三十根芙蓉針扣在手中。

  只見夏淇一抱拳,說道:“大王,此刻地下皇宮已全然入了我等掌握之中,大王要依仗一男一女兩個人,助你挽救大局嗎?”提高了聲音,接道:“大王過去,侍我等不錯,傳授武功,以及指導我等施毒之法,極是深刻難忘,因此,我等絕不會傷害大王,只要大王同意不干涉我等作為,大王仍然是繼承原位,你作你的地下皇宮之王,我等也是每月來此請安。”他一連間了數聲,始終不聞那黃衣老人回答之言,不禁大怒。冷笑一聲,厲聲接道:“在下言盡於此,大王不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江煙霞看他話落之際,一揚右手,三枚芙蓉針電射而出,分取那夏淇前胸三處要穴。夏淇口中說話,兩道目光,卻不住流動,希望藉機看清楚室內景物。瞥見三縷寒芒,電射而至,心知是極為歹毒的暗器,急急閃避開去。

  江煙霞、容哥兒身手一齊發動,熄去了兩支火把。大殿中,陡然間又黑了下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容哥兒中心暗道:“我應該涉險布毒才是,怎能讓一個女孩子常常涉險呢?”心中念轉,人卻縱躍而起,直向門口撲去。

  只聽一聲低喝道:“快退回去!"

  容哥兒一聽之下,知是江煙霞的聲音,吸氣向後躍去。身子剛剛站好,突聞破空之聲。顯然,夏淇等,也以牙還牙,施用暗器,擊入室中。

  容哥兒凝神聽去,由那破空暗器中,分辨出至少在五件以上,心中大為震動,暗道:“不知江煙霞是否已隱好身子……”只聽啪的一聲,一把柳葉飛刀,正釘在容哥兒掩身的木椅之上。

  他久處暗中,雙目已然隱隱可以辨物,只見那一把柳葉飛刀深入了木椅大半,心中暗道:“發飛刀人的手勁,非同小可。”緊接著響起了一陣劈啪之聲,想來是暗器撞上木椅和石壁,發出了不同的響聲。

  容哥兒雖未聞江煙霞呼叫之聲,心中仍是不安,正想開口呼叫,突聞一個低微聲音,傳了過來,道:“容郎,你無恙嗎?”

  容哥兒道:“我很好,你呢?”

  那說話之人正是江煙霞,只聽她柔聲應道:“我會照顧自己,你多多小心了。”

  但聞一陣冷厲的笑聲,由門外傳了進來,道:“你們兩人已然身陷絕境,唯一自救之道,就是棄去手中兵刃,走出殿外,老夫答允饒你們之命。”

  容哥兒知江煙霞無恙,心中大為寬慰,仔細分辨來人聲音,似是張超所為,忍不住大聲喝道:“大王已有消滅爾等的神算妙策,你們等著受死吧!"

  張超怒道:“等本座攻入大殿之後,不把你小子碎屍萬段,決不罷休!"

  容哥兒冷冷說道:“你有膽子就進來!"

  語聲未落,瞥見門口一片寒光,直向容哥兒停身之處襲來。容哥兒一縮身,全身躲在那木椅後面。但聞一陣卜卜之聲,數道寒芒,一齊釘在那木椅之上。容哥兒側臉一看,只見那釘在木椅上的暗器,有亮釘梭、白虎釘,顯然,這些暗器,並非由一人所發。幸好,容哥兒用來掩身的大椅,十分堅厚,那暗器雖然凌厲,卻也無法洞穿。

  容哥兒探手從懷中摸出一粒子母彈扣在手中,流目四顧,希望找一個隱身之處。大約是夏淇、張超也對子母彈、芙蓉針心存畏懼,竟是不敢冒險進來。雙方相持一刻功夫,耳際間又響起了張超的聲音,道:“大王意下如何?還望早些提出,屬下等心念傳藝之情,不忍施下毒手,但如大王一直默不作聲,屬下等只好開罪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原來他們遲遲不敢冒險而入,還是對那黃衣老人心有畏懼,如若他們知曉那黃衣老人在運氣迫毒,定然會冒險而入了。”心念轉動之間,突見一個氣死風燈,伸入殿中。

  容哥兒細看那風燈,原來是用一根長槍遞入,只見槍身燈籠,不見人影。那風燈伸入了殿內七尺深,大殿甚多地方都在那燈光照射之下。容哥兒心中暗道:“如若他們此刻借燈光衝入殿中,敵眾我寡,對我等大是不利;縱然冒險,也要沒法把這燈火熄去。”心念轉動,隨手取過一個坐墊,暗中運氣,陡然站起身子,右手一抖,坐墊脫手而出,直向那風燈飛去。

  但聞砰然一聲大震,那風燈被容哥兒貫注內家真力的坐墊擊碎,火光一閃而熄。燈火熄去的一瞬,幾條人影,連續衝入殿中。

  同時,四點寒芒,破空而至,擊向容哥兒停身之處。容哥兒也預料到,強敵會借那混亂的一剎間,有所行動。是以在燈火熄去之後,左手扣著子母彈,用力打出,騰出右手,握住劍把,拔劍一揮。寒芒閃動,幾枚疾射而來的暗器,盡為長劍擊落。

  但那衝入殿中三人,已然聽出了容哥兒停身的位置。立時有兩人挨了過來,衣袂飄風中,挾著凌厲的刀風。容哥兒長劍疾揮,噹的一聲,震開了那疾落而下的一柄單刀。但另一條亮銀軟鞭,卻呼的一聲,捲了過來。容哥兒早已借適才燈火選擇了停身之位,擋開迎面一刀之後,立時斜裡一側躍退。那疾捲而來的軟鞭,擊在木椅之上,登時碎木橫飛。

  這時幾聲悶哼慘叫,傳了過來。原來,容哥兒發出的一顆子母彈,被敵人揮刀一擋,母彈破裂,子彈碎飛,傷了兩人。江煙霞又連發十餘枚芙蓉針傷了三人。魚貫衝入殿中的強敵,在門口死屍堆積之下,頓然而住。

  那執刀大漢低聲說道:“你聽出那小子閃避到哪個方向去了?”

  那執鞭大漢道:“沒有聽到。”

  執刀人道:“我護著你,你晃燃火摺子。”執鞭人應了一聲,左手探入懷中,摸出火摺,隨手一晃而燃。火摺子剛剛一亮,突然尖叫一聲,丟棄於地。原來江煙霞及時發出一針,擊在那人握拿火摺子的左腕之上。那火摺子燃燒之力甚強,雖然落在地上,仍然熊熊燃燒。

  江煙霞右手一搶,又打出四枚芙蓉針。同時高聲說道:“老前輩請出手吧!”

  容哥兒心中暗道:“那黃衣老人明明在運氣迫毒,她這般呼叫,那是分明暗中要我出手了。”目光一轉,火光下只見除了那執刀和執鞭大漢之外,還有三個勁服大漢,也衝入室中。不過,那三人中間,有兩個似是已經中了江煙霞的芙蓉針,倒在地上。

  容哥兒心道:“好殘酷的屠殺,但此刻情形,實難心存仁慈。”

  心中念轉,右手一指,兩粒子母彈,脫手而出。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那執刀大漢等正伏身撿起火摺子,容哥兒兩粒子母彈已然挾著勁風急襲而至。那執刀大漢右手一指,噹的一聲,擊在子母彈上。但聞一聲金鐵交鳴,兩個子母彈,外殼破碎,數十粒小鐵彈,如雨點般擊下。但聞兩聲慘叫,那執刀和執鞭大漢同時傷在那散彈之下。這時,那另一個大漢,亦傷在江煙霞的芙蓉針下。

  但那跌落在地的火摺子,仍在熊熊燃燒不熄。容哥兒看那火摺子,火焰越來越大,心想無論如何不能讓江煙霞冒險,當下一躍而出,撲向火摺子。長劍探出,啪的一聲,擊熄了火焰。這時,突聽一陣暗器破空之聲,疾飛而至,襲向容哥兒。容哥兒長劍拍擊火摺子,回救不及,只覺左臂一麻,被一件暗器擊中。容哥兒身中暗器,立時一個地堂滾,回到原地。

  但聞噗噗兩聲,兩個大火球,由門外投了過來。這火球似是經火油浸過,燃燒之力十分強大,滾入庭中之後,火焰冒起了兩尺多高。江煙霞順手抓起一張木椅,投了過去。但聞砰然一聲大震,那木椅擊在火球之上,只震得木椅四分五裂。但那火球火焰往下一暗,重又冒升二尺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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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江煙霞雖未確定容哥兒已經受傷,但她已從出奇寧靜的情勢中感覺到容哥兒受了傷害,心中十分掛念。但她心中明白,此刻的形勢,絕然不能出聲呼叫,那將洩漏了大殿中的情勢,給人以可乘的機會,只好強行壓制著內心的焦慮。

  伸手從袋中摸出五枚芙蓉針,扣在右手,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對付那兩個高燃的火焰。望著那熊熊的火焰,江煙霞已明白,憑籍遙發的掌力,已無法熄去火球,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行近火球劈開火球,才能將它撲滅,但那火球卻暴露在強敵暗器之下。一向智計多端的江煙霞,此刻卻為這頑強不熄的火焰困繞,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對付之法。

  且說容哥兒回到原處,借桌椅遮掩,撕破衣服看去,只見左肩上釘著一支三寸長短的鋼箭。深入肌肉半寸多深。傷處一片青紫,顯然,那鋼箭經過毒藥淬煉。

  他自己心中明白,自己受傷不輕,如不及時施救,很可能要廢去這一隻臂膀,但如把受傷之事告訴江煙霞,不過是增多她一份精神的負擔,在強敵監視之下,絕不會讓自己有療傷的機會。因此容哥兒咬牙苦撐,默默承受著痛苦,一面運氣,和擴展的奇毒抗拒,一面扯下了一條衣襟,捆起肩膀。

  那熊熊的火焰,雖使大殿中一半景物,暴露於火光耀照之下,但卻給了容哥兒療傷的光亮。他自行紮好肩膀之後,伸手拔出毒箭,輕輕地放在地上。容哥兒一語不發,默默忍受著最大的痛苦,一面從身上取出匕首,挖出那毒傷處一片肉來,只待那黑紫色膚肉消失,見到鮮血,才停下手來,把傷處包好。這樣足足耗費了半個時辰之久。幸好,這一段時間中,敵人也未派人攻入。殿中容哥兒暗暗一提真氣,探手從袋中摸出了一粒子母彈,扣在掌心之中。

  江煙霞把長劍放在一側,雙手中都扣了數枚芙蓉針,目光凝注在那石門之上。江煙霞長長吁一口氣,暗道:“奇怪呀,他們怎麼不進攻了呢?”忖思之間,突見火光連閃,四個火球拋入了大殿之中。

  江煙霞心跳了一下,這才是大攻勢之前的預兆,想對方這一次衝入之人,定然不在少數。當下精神一振,凝目看去。只見一面盾牌,首先出現,緩緩向殿中行了過來。這一著倒是出了江煙霞意料之外,不禁一呆,暗道:“原來,地下皇宮之中,萬物皆備,無所不有了。”

  那執盾人,盾牌放得很低,全身隱在盾牌後。江煙霞暗罵一聲,好狡猾的惡徒。容哥兒首先沉不住氣,右手一揚,子母彈脫手飛出。但聞噹的一聲,子母彈正擊在盾牌之上。外殼破裂,十餘粒包在母彈中的三棱子彈,四面擊射。

  但聞悶哼一聲,另一個手執盾牌的大漢,突然棄去手中盾牌。原來那四面散飛的三棱子彈,打在緊隨而入,另一個執盾的大漢左手之上。那大漢左手執盾,右手執刀,左手受傷,五指一鬆,盾牌落地。容哥兒打出這一顆子母彈,使得江煙霞瞭然到容哥兒安然無恙,不禁精神一振,右手一揚,四枚芙蓉針電射而出。四針去勢快速,那大漢還未來得及掙扎而起,江煙霞四枚芙蓉針已然激射而到,全部射中。那大漢悶哼一聲,打了幾個滾,不再掙扎。

  這時,室門口處,又出現了兩面盾牌。大約是兩人見到了同伴遭遇,停在門口,不敢再向前行進。

  江煙霞突然想到布毒的事,暗道:“在那門口之處,我已經布下了奇毒,怎的還不見任何作用,難道這些人早已顧慮及此,有了防範,或是那黃衣老人誇張奇毒之能。忖思之間,突然,當先執盾人,大叫一聲,棄去手中盾牌,倒地而逝。火光耀射之下,只見那人面色鐵青,正是中毒之故。

  江煙霞暗暗籲一口氣,忖道:“他們連番受挫,仍不肯從別處門戶攻人,顯然,進入這大殿之門,只有這一個了,如是那奇毒真如那黃衣老人說的一般奇烈,看來,我和容郎,只要防守嚴密,不為敵傷,或可支撐下十五個時辰……”念轉未完,突見人影閃動,四個手執盾牌的人先後躍入。

  江煙霞看他們提氣飛躍而入,一跳一丈多遠,顯然,已知門口布有奇毒。只聽兩聲嗤嗤輕響,兩枚蝙蝠鏢,破空分飛,分向襲去。四個執盾人躍入大殿之後,立時集於一處,各執盾牌,護住身子。但那蝙蝠鏢權翼平衡之力,大於一般暗器,並非直接對人射去,而是弧形飛了過去。超過盾牌,忽然直射而下。但見刀光閃動,兩柄單刀由那盾牌後面飛起,擊向蝙蝠鏢。只聽啪啪兩聲,兩枚蝙蝠鏢懸空打了兩個轉身,斜斜向一側飛去。

  隱在暗處發鏢的容哥兒,只瞧得大為洩氣,忖道:“我還道這蝙蝠鏢有什麼特殊厲害之處,原來只不過如此,還要用大異一般暗器的特殊手法打出才成……”

  心中念頭還未轉完,突聞一陣砰砰波波之聲,傳了過來。

  凝目望去,只見兩個刀擊蝙蝠鏢的大漢,突然倒摔在地上,手中盾牌,也摔出了七八尺外。原來,那蝙蝠鏢中含有兩枚毒針,兵刃一擋,那蝙蝠鏢中毒針激射而出。容哥兒看著兩個刀擊蝙蝠鏢的大漢,突然摔倒在地上,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那奧妙處是蝙蝠鏢中機關”。

  另外兩個大漢,眼看兩個同伴莫名其妙地倒摔了下去,不禁為之一呆,急急地道:“怎麼回事啊?”兩個摔倒在地上的大漢,有氣無力地應道:“我們中了暗器。”說完一句話,氣絕而逝。原來,那蝙蝠鏢口中含的毒針,毒性奇烈無比,見血封喉,是以兩人用盡了全力,才說得兩句話,便鳴乎哀哉。兩個活著的大漢,仔細在兩人身上看了一遍,找不到暗器的痕跡,心中大是駭然。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兩人心中驚震過甚,忘了自己也正置身在險惡之中。

  江煙霞看容哥兒連連打出於母彈和蝙蝠鏢,傷了數人,信心大增,立時一振手腕四枚芙蓉針脫手而出。只聽一聲悶哼,又一個大漢跌落在地上。這時,室中只餘一個人,心中更是驚慌,但也激發他捨命一拼的決心,突然大喝一聲,直向江煙霞停身之處撲過去。

  這人武功不弱,來勢甚快,而且似已瞧到了江煙霞停身之處,竟把手中盾牌,當作兵器,直向江煙霞隱身的木椅之上擊了下去。江煙霞一提氣,飄身退後三尺。只聽砰然一聲大震,那大漢手中的盾牌,正擊在木椅之上。江煙霞長劍探出,橫裡一招“天外來雲”劈向大漢右臂。那大漢右手刀一揮,一招“力屏天南”,噹的一聲震開了江煙霞手中之劍。

  江煙霞吃了一驚,暗道:“這人武功不弱,看來那四大將軍,早思謀反,已在禁宮中佈下了很多高手。”心中念轉,手中長劍卻已連連擊出,攻了四劍。快速的攻勢下,使那大漢無暇收回盾牌,只憑手中的單刀封擋劍勢。只聽一陣金鐵交鳴,江煙霞攻出四劍,竟被大漢單刀擋開。

  江煙霞和那大漢硬拚了幾劍之後,已知對方武功,絕不是十招之內,能夠取勝。而目下情勢,實不便纏鬥下去。沉思之間,突聞那大漢悶哼一聲,手中的單刀一緩。江煙霞趁勢一劍,刺中那大漢前胸。原來,容哥兒運內力,發出了數種暗器,傷處疼痛難支,閉目調息片刻,又為江煙霞和那大漢刀劍相擊的聲音驚醒。睜眼看時,只見江煙霞正和那大漢展開一場惡鬥,當下強忍傷疼,揚手打出一粒子母彈。

  那大漢全神貫注在江煙霞劍勢之上,不防身後暗器襲來,正中後背,刀勢一緩被江煙霞一劍刺人前胸。這一劍傷及心臟,只見那大漢,身子搖了兩搖,翻身栽倒。江煙霞一劍得手,立時向前一步,飛起一腳,踢向那大漢的屍體,但聞砰的一聲,那屍體飛了起來,撞向一枚火球之上。江煙霞緊隨著飛躍而起,直向另一枚火球之上撲去。

  盾牌護身,右手長劍探出,劈了下去。只聽一陣嗤嗤之聲,數點寒芒疾飛而入,襲向江煙霞。江煙霞一吸氣,全身縮入那盾牌之後。但聞一陣叮叮噹噹之聲,暗器全部擊在盾牌之上。

  江煙霞放下長劍,右手摸出一把芙蓉針。這時,容哥兒已揚手打出兩粒子母彈。子母彈擊在石壁之上,蕩起了一陣輕震,母殼碎裂,子彈散飛。只聽幾聲冷哼,一切重歸沉寂。原來,門外是條夾道,寬約四尺,那施放暗器之人,都藏在門外,借牆隙掩護。容哥兒打出顆子母彈,擊在門外壁上,母殼破裂,子丸橫飛,隱身敵人,甚多受傷,頃刻間全部逃去。江煙霞挺身而起,揮動盾牌,擊熄了火球,縱身飛落到容哥兒隱身之處,低聲道:“多謝容郎相助。”

  容哥兒之傷,一直未得調息,而且連連施放暗器,傷處疼痛難支,但他不願因自己的疼苦,加重江煙霞精神上的負擔,暗中吸上口氣,道:“我很好。”

  他雖然儘量想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但精明的江煙霞仍然從語聲中聽出了破綻,低聲說道:“你受了傷?"

  容哥兒苦笑一下,道:“一點輕傷,算不得什麼。”

  江煙霞無限關心地問:“傷在何處?給我瞧瞧。”

  容哥兒道:“傷在左肩,我已包紮起來。”

  江煙霞道:“中了暗器,是嗎?"

  容哥兒道:“不錯。”江煙霞道:“暗器上可能有毒啊!"

  容哥兒道:“我已經顧慮及此,挖出四周的肌肉。”

  江煙霞放下兵刃,緩緩偎入容哥兒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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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第四十二回 時空節顯始堅心

  江煙霞嫣然一笑,道:“容郎,你看今日之局,咱們是否能生離此地?”

  容哥兒笑道:“很難說,張超、夏淇,似是心中有所顧慮,咱們只憑藉著暗器,阻止了他們數番攻勢,但不難想到,他們的攻擊,將一次比一次擴大,我們暗器已用去不少,再有幾次攻勢,暗器就要用完,那時咱們只有挺身而鬥了。”

  江煙霞道:“大約估計,咱們不過支持了兩三個時辰,還有十幾個時辰,絕然無法支撐過去,我想那位主人心中也明白,只不過為勢所迫,希望碰運氣罷了。”

  只聽一陣衣袂飄風聲,兩條人影,躍入大殿。這一次,對方似是也改變方法,不再燃起火球,進入大殿,立時躍入暗影之中。那躍入大殿的人影,並未立刻出手,潛伏在暗處不動。江煙霞探手入懷,摸出兩枚芙蓉針,目光轉動,四下搜尋那躍入大殿之人。突覺衣袖被人輕拉了一下,耳際間響起容哥兒的聲音,道:“賢妻,快些隱起身子。”

  這當兒,又是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了進來,四條人影,連袂而入。進入大殿的四條人影,也和適才躍入殿中的人影一般,悄然潛伏起來,未發出一點聲息。

  江煙霞緩緩蹲下身,附在容哥兒耳旁低聲道:“快放開我,咱們先下手為強。”

  容哥兒摸出了兩個子母彈,扣在手中。江煙霞一揚手,一枚芙蓉針,打在三丈外一面牆壁之上。但聞啪的一聲輕響,傳人了耳際。那進入大殿的六個人,竟也是十分的沉得住氣,雖然聽到聲音,仍然站著不動。

  江煙霞打出芙蓉針後,抓住容哥兒,施展傳音之術,道:“容郎跟我來。”

  容哥兒知她智能高過自己,也不多問,隨在她身後行去。江煙霞走得十分小心,聽不到一點腳步著地的聲息。容哥兒緊隨著江煙霞的身後,行到那黃衣老人的臥榻之處。原來是一座臥榻,但此刻,變成了座鐵塔般,把那黃衣老人藏在中間。江煙霞伸出手在那鐵塔上摸了一把,只覺那鐵塔表面上光滑無比,竟然是銅鐵打成,心中暗道:“原來,他已有備了。”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傳了過來,又有幾條人影飛入大殿。只見火光一閃,大殿一角處,閃起了一支火摺子。江煙霞早已有備,右手一抬,三故芙蓉針,電射而出。容哥兒手上扣住一顆子母彈,但他心中明白,這些都是賴以保命之物,不能輕易出手,眼看江煙霞暗器出手,也就省下了一顆子母彈。

  這次衝入室中之人,似是武林中高才,只見寒芒一閃,江煙霞打出的三枚芙蓉針,盡為寒芒擊落。容哥兒一抬手,一顆子母彈,脫手飛出。就在容哥兒子母彈出手的同時,那人也突然丟棄手中的火摺子,隱入暗影之中。顯然,對方也知曉江煙霞和容哥兒的暗器厲害,不敢再行暴露。

  容哥兒打出的子母彈,驟然間失去目標。啪的一聲輕響,似是擊在牆壁之上。兩聲輕微悶哼傳了過來,夜色幽深,也無法看到,是否傷到了人。只聽嗤嗤金刃破空之聲,襲了過來,數枚暗器,一齊襲了過來。一陣波波之聲,擊在鐵塔之上,滑過一側。

  忽然問,火光一閃,一片藍色的火焰,粘在鐵塔上燃燒起來。江煙霞吃了一驚,暗道:“看起來地下皇宮之中,什麼人才都有。”

  容哥兒長劍探出,想劈落那塔上火焰。哪知長劍一出,立時有四五件暗器,飛了過來。容哥兒一縮身子,隱了塔後。四五件暗器一齊打到,一陣叮叮連響,暗器全都滑到一側。那粘在鐵塔上的藍色火焰,仍在繼續燃燒著。

  江煙霞低聲說道:“看那燃燒的藍焰,似是江湖上有名的魔火解元,此人乃天下第一位施展火器的高手,不能絲毫大意。”語聲微一頓,接道:“你一臂受傷,用劍不便,你那子母彈又是他們的剋星,你再施放暗器,由我劈熄燃燒的毒火。”容哥兒點點頭。

  江煙霞一提真氣,長劍突然探出,寒芒一閃,劈在燃燒的藍色火焰之上。她落劍甚重,那燃燒的火焰雖被劈落,但落地之後,仍在不停地燃燒。江煙霞劈落了藍色火焰,同時也暴露了停身之處。只聽金刃破空,兩把柳葉飛刀,並排飛來。緊隨那柳葉飛刀之後,是一道閃動的火光。對付那柳葉飛刀,江煙霞並未放在心上,但對那火器,卻是不敢輕視,長劍揮展,又擊落兩把柳葉飛刀,卻不敢用兵刃擊那火器,一閃身讓避開去。

  緊隨那火器之後,兩條人影疾飛而到。一條十三節亮銀軟鞭,一把厚背開山刀,同時擊了過來。江煙霞長身而起,劍身上貫注內力,噹噹兩聲,震開了軟鞭和開山刀。那粘在牆臣上燃燒的藍焰,正好照亮了江煙霞等隱身的塔後。連容哥兒也暴露在火光之下。容哥兒心中暗道:“形跡已露,看來勢難再求隱蔽了。”索性站起了身子。

  這時,他左臂傷疼更重,無法執劍,寶劍含在口中,右手卻扣住了兩粒子母彈。

  只見人影連閃,另一側,兩個勁服執劍大漢,疾衝過來,各自舉劍護身,撲向容哥兒。容哥兒一揚手,兩粒子母彈脫手而出,分襲兩人。

  這時,雙方距離甚近,容哥兒子母彈脫手飛出的速度奇快。兩個奔來的大漢,不自覺一揚手中寶劍,擊在了子母彈上。但聞波波兩聲,子母彈突然分裂,兩個大漢慘叫一聲,棄去手中寶劍,雙手掩面。容哥兒一擊得手,右手握住劍把,飛身躍起,直向兩人衝了過去。寶劍左右揮動,寒芒閃轉,兩顆人頭,滾落地上。

  江煙霞正和那用鞭、用刀的兩個大漢,打在一起,瞥見容哥兒竟也運劍和人動上了手,心中大急,暗中一提真氣,急攻三劍。這三劍,不但力道大,奇猛,而且招術奇幻,那手執開山刀的大漢應聲慘叫,一條右臂,生生被砍了下來。

  江煙霞一劍得手,破圍而出,飛身一躍,落在容哥兒的身假,低聲說道:“容郎,咱們雙劍聯手拒敵。”

  容哥兒回目一笑,道:“我已殺了數人,今日縱然戰死於此,那也是連本帶利都有了,有過……”

  談話之間,瞥見人影閃動,又有四個大漢衝了過來。四個人兩個施刀,兩個用劍,再加上施用軟鞭的大漢,五個人團團把兩個人圍了起來,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江煙霞心中明白,此刻,已有更多的強敵,衝入了殿中,如若傷了這五個人,立時有更厲害的敵人,接替動手。是故並不急於求勝,和容哥兒聯手施展天地劍法,維護個不勝不敗之局。

  容哥兒未得休息,臂傷越來越重,鮮血透過包紮的白布,染紅了衣袖。江煙霞看在眼裡,痛在心中,但卻沒有點破,劍勢儘量擴展,把攻向容哥兒的招術,儘量了接了過來。雙方惡鬥十幾合,仍然保持了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惡鬥間,突然大放光明,整個大殿中景物清晰可見。耳際間,同時響起了一聲大喝,道:“你們退下來。”圍攻兩人的五個大漢,同時應聲而退。江煙霞抬頭看去,只見張超、夏淇,並肩而立,站在五尺開外。在兩人身旁,站著四個舉火把的大漢。身後,一字橫排著十二個黑衣勁裝人。那十二人年歲不同,老者白鬚飄飄,年輕的不過二十四五,但服色,著裝,卻是一般模樣,全身黑衣勁裝,背上背插著長劍,右肋間,掛著鏢袋,袋中突起,不知裝著何物。

  江煙霞冷笑一聲,道:“還是兩位將軍。”

  張超冷笑一聲,道:“大王呢?”

  江煙霞道:“離開此地很久了。”

  夏淇抬頭望了那鐵塔一眼,道:“留兩位守在這大殿之中?”

  江煙霞道:“不錯。”

  張超道:“兩位替他受死?”

  江煙霞道:“他如能離開此地,那就是皎龍入海,綵鳳飛天,剿滅諸位,不過時間早晚而已了。”

  張超冷冷說道:“老夫的眼睛不瞎,他把龍床機關開動,變化鐵塔,他躲在塔中,是嗎?”

  江煙霞道:“這鐵塔之下,有一條密道往皇宮之外……”語聲一頓,道:“想來,兩位不會知曉此事了。”

  張超望了夏淇一眼,道:“所有的通路,都已封鎖,諒他也逃不出地下皇宮。”

  江煙霞道:“兩位千慮一失,只有這一條密徑,兩位不知。”

  夏棋道:“有什麼辦法,使我等相信姑娘之言。”

  江煙霞道:“信不信是兩位的事,我用不著和兩位打賭。”

  張超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在下等只要一聲令下,立時可使兩位命喪當場。”

  江煙霞道:“但我的死,可換來天下武林重見天日,也使諸位難逃覆亡之厄。”

  張超大聲喝道:“夏兄,這丫頭胡說八道,分明在施展緩兵之計,不用和他們囉唆了。”

  夏淇道:“不錯。”側身而上,劈出一掌。他自恃自份,連兵刃也不施用。江煙霞縱身避開,反手一劍,刺了過去。出手招術,正是天地劍法。容哥兒不自主地跟著劈出一劍,正好是那夏淇閃避的方位。夏淇一閃避開,容哥兒的劍勢剛剛刺到,逼得夏淇又向一旁閃去。江煙霞低聲說道:“困住他。”劍隨身轉,橫斬一劍。這一劍去勢奇幻無比,那夏淇閃避之位,又正好是江煙霞劍勢所襲之處。夏淇右手一揮,拍出一掌,一股潛力,直向劍上逼去。卻原來,江煙霞橫斬一劍,正好是封住了那夏淇的退路,逼得那夏淇不得不揮手出掌,以內力逼住劍勢,夏淇內力強猛,一掌發出,竟然把江煙霞的劍勢半途震開。

  但這天地劍法,有著一種連綿的慣性,江煙霞劍勢探出,容哥兒的劍勢隨著攻了出來。夏淇一掌震開了江煙霞的劍勢,容哥兒的劍勢卻接瞳而去。

  江煙霞右腕一挫,收回的劍勢又擊了出去。兩人的劍勢,交接連綿,幻化起一片綿密的劍網,把夏淇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奇幻連綿的劍勢,逼得夏淇無法閃避,只好連連劈出掌力,封擋劍勢。因為容哥兒臂力不健,使得這套天地劍法的威力,大為減弱。話雖如此,但那大地劍法,奇幻的變化,仍然把夏淇困於一團劍光之中。雙方惡鬥了數十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表面看去,夏淇赤手空拳,雙掌連揮,逼開那兩人劍勢,實則夏淇已然全無還手之能,雙掌連發掌力,只是逼開容哥兒和江煙霞的劍勢而已。

  夏淇雖然有著深厚的功力,但也無法連綿不斷地發出掌力,支撐了數十合,已然感覺到不易再支撐下去。但那綿密的劍勢,又使他無法停下手來。江煙霞和夏淇動手之時,大為擔心,及動手鬥了十餘合之後,才發覺這天地劍法,果然有著不可思議的奧妙。以巧破力,正是功力淺薄之人,對付功力深厚的人最佳劍法。這時,張超帶有很多高手在旁側觀戰,但卻感覺到無法插手相助。除非不顧及那夏淇傷亡,施展暗器對付兩人。

  突然夏淇大喝一聲,身軀搖動,脫出劍芒。原來,容哥兒傷勢已經很重,右手運劍,已有著力不從心之處,負勢一緩,使那綿密的劍網中,出現了破綻。夏淇武功,何等高強,由於兩人劍招變化的奇幻,無法破圍而去,一見劍法露出破綻,立時疾發兩掌,破圍而出。江煙霞心中雖然暗叫可惜,但口中卻未說話,反而回顧容哥兒一眼。她心中明白,容哥兒已到難以支撐地步,他重傷之後,一直強行運氣拒敵,無法得到片刻休息,失血過多,早已不支。

  只聽張超說道:“不錯,看來咱們想生擒兩人的心願,只怕是很難實現了。”

  張超道:“既是不能生擒,那就只好殺死他們了。”右手向腰間一探,抽出一把緬刀來。

  江煙霞橫跨一步,擋在容哥兒的身前,低聲說道:“容郎,請退後休息,為妻一人試試他的刀法。”

  容哥兒自知難再支撐下去,黯然說道:“賢妻小心。”悄悄退回那鐵塔之後,背靠鐵塔而立。他心中明白,此刻處境已然面臨到生死的關頭,除非發生奇蹟,兩人生機已絕,他希望儘量恢復一點體力,再搏殺一兩個人,心願已足,退回鐵塔之後,立時運氣調息,屏絕邪念,連那江煙霞的安危,也不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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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只聽張超冷笑一聲,道:“小丫頭,你們已經窮途末路了,難道還要作垂死掙扎不成?所在下良言相勸,放下兵刃,在下或可饒你們的死罪。”

  江煙霞心中亦知此刻之局,唯死一途,反而輕鬆下來,淡淡一笑。道:“你還沒有勝利,鹿死誰手,還難預料啊!”

  張超怒道:“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突然挺身而進,一刀劈去。鋒利的緬刀,帶起一片刀風。

  江煙霞從未遇到如此威勢的一刀,不禁心頭駭然,暗道:“這些人,果然是有著非常的武功,就算是萬上門主俞若仙,和容郎之母,也沒有這等功力。”她雖已瞭然此刻處境生機渺茫,但她仍然存著萬一的希望,反正拖延一刻是一刻,並未硬接那張超的刀勢。縱身一閃避開,還擊一劍。剎那間刀來劍往,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江煙霞劍走輕靈,抵隙攻擊避免和那張超的力勢相觸。兩人惡鬥了數十合,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張超心中大急,怒喝一聲,刀法陡然一變。只見刀光流影,有如重重怒波湧了過來。江煙霞雖然儘量避免和那兵刃相觸,此時亦是有所不能。但聞一連串兵刃交擊之聲,響震耳際,刀劍連相觸接。江煙霞接下了張超幾刀之後,只震得手腕發麻,長劍幾乎脫手。但她卻咬牙苦掌,力戰不懈。

  張超似是未料到江煙霞有此功力,心中暗暗稱奇,這小丫頭不知是何身份,有此功力。心中念轉,手中的刀勢,攻得更具猛惡。又是兩聲金鐵大震,江煙霞虎口裂開,長劍脫落在地。凝目望去,只見那長劍之上,缺口斑斑。原來,那緬刀鋒利,和長劍連番相接,長劍損失甚大。

  張超震落江煙霞手中長劍之後,哈哈一笑,道:“小丫頭,還有什麼能耐嗎?”

  江煙霞雙目圓睜,右手虎口鮮血淋漓,但卻暗中一提真氣,突然一側身子,呼的一聲,劈向張超前胸。這一擊大出張超意外,幾乎被那一掌擊中,駭然退後三尺,才把一掌避開。江煙霞左掌攻出的同時,右手已探入懷中,摸出了一把芙蓉針。張超避開江煙霞的掌勢,正待揮刀還擊,瞥見江煙霞右手一抬,一把芙蓉針電射而出。這一次雙方距離甚近,這一把芙蓉針又是出其不意打出,仿照常情,萬無不中之理,但那張超卻有著過人的武功,緬刀一揮,寒芒湧出,四枚芙蓉針被擊落。江煙霞打出一把芙蓉針,左手立時探入懷中,又取出一把芙蓉針來。張超動作快速,一刀擊落了四枚芙蓉針後,立時欺身而下,右手一抬,刀光如雪,橫裡斬來。江煙霞縱身避開,左手一抬,又是一把芙蓉針,電射而出。

  張超冷笑一聲,道:“姑娘還不肯束手就擒,那是自討苦吃了。”緬刀疾揮,又擊落了江煙霞打出的芙蓉針。突然棄刀而上,揮掌劈出,口中大笑道:“老夫再試試你的掌法如何?”

  張超的動作太快了,快得江煙霞不及再拿暗器,只覺一股強猛腦掌風,直向前胸襲來。形勢迫人,江煙霞閃避不及,只好舉起左掌,硬接一擊。

  但聞砰然一聲大震,雙掌接實。江煙霞只覺內腑中響起了一陣強烈的激盪,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一跤跌坐地上。江煙霞暗暗嘆息一聲,道:“容郎,賤妾先去了。”強提內力,左手一揮,自向“大靈”要穴之上擊去。只聽笑聲入耳,一支粗大的手臂,伸了過來,抓住了江煙霞的左腕。江煙霞抬目一顧,只見那抓著自己左腕之人正是張超,當下怒道:“放開我。”張超微微一笑,道:“你不能死,待老夫擒了那小子之後,才慢慢來拷問你們。”左手伸動,點了江煙霞兩處穴道。

  張超點了江煙霞的穴道之後,突然縱身而起,躍過鐵塔。江煙霞穴道被點,人還能夠喊叫,當下用力叫道:“容郎小心!”容哥兒正在運氣調息,聞聲睜開了眼睛,那張超右手已然直抵胸前,閃避不及,也被點中了穴道。

  張超一手提起了容哥兒,砰然一聲,摔在江煙霞身前,冷冷說道:“你們兩個,哪一個答覆老夫的問話,自己商量一下吧。”

  容哥兒穴道被點,無力閃避,這一摔,只摔得傷口迸裂,鮮血湧出。江煙霞目睹容哥兒狼狽之狀,心中大生憐借,冷冷說道:“不要折磨他,他受傷很重。”

  張超冷笑一聲,道:“老夫手下的十個高手傷死於此,為他們報仇,老夫也要你們吃點苦頭。”

  容哥兒緊咬牙頭,強忍傷痛,一語不發。但江煙霞卻瞧得出他在極力忍耐著痛苦,當下說道:“折磨一個已經身受重傷之人,那也算不得英雄人物!”

  張超哈哈一笑,道:“看來你對他情意甚重。”

  伏身拾起江煙霞施用的長劍,右手一抬在容哥兒右頰之上,劃了一道傷口。冷冷接道:“這小子生得很俊,老夫在他臉上,留些疤痕,看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容哥兒緊咬著牙著,仍是一語不發。那劍鋒雖是劃在容哥兒的臉上,卻如劃在江煙霞心上一般,黯然說道:“不要再折磨他。”

  張超微微一笑,道:“你想救他,是嗎?”

  江煙霞道:“你要問什麼?說吧。”

  張超冷笑一聲,道:“姑娘大方。”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老實回答老夫問話。”

  江煙霞點點頭,道:“好。”

  張超回顧了那鐵塔一眼,道:“大王是否躲在鐵塔之中?”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我們從實告訴你,你要怎麼對付我們?”

  張超道:“你想如何?”

  江煙霞道:“一劍殺死我們。”

  張超道:“這條件很低。”

  江煙霞望了容哥兒一眼,冷然對張超說道:“你答應了?”

  張超點頭笑道:“姑娘這條件老夫如不答應,為人豈不是太苛刻了嗎?”

  江煙霞道:“那很好,你先殺死他吧。”

  這要求,倒是太出了張超意料之外,怔了一怔,道:“殺死他。”

  江煙霞道:“不錯,此時處境,我們已萬無生理,我說了知曉的內情,也是難免一死。”

  張超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誠心和我們合作,那並非是一定要死。”

  江煙霞道:“那是以後的事了,你先殺死他,我才能夠相信。”

  張超道:“好吧。”長劍舉起,直向容哥兒劈去。江煙霞轉過頭去,熱淚奪眶而出。原來,她心中明白,處此險惡之境,已然是萬無生存之望,與其活著受盡折磨,倒不如一死了之。

  只聽一聲大喝道:“張兄住手!”張超劍鋒已然觸及容哥兒的身上,聞言收住長劍。江煙霞轉目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正是夏淇。

  只聽夏淇接道:“殺死此人,這丫頭心中再無顧慮,那時,她如不肯說出內情,咱們豈不是為她所騙了?”

  張超笑道:“我不信她是鋼筋鐵骨,不畏痛苦。”

  夏淇笑道:“也許她早已有備,咱們不能不防。”

  張超笑道:“夏兄說的是。”目光轉到江煙霞身上,道:“姑娘聽到了?”

  江煙霞道:“你可是準備變卦?”

  張超搖搖頭笑道:“只是把順序顛倒一下,你先答覆了老夫的問話,然後,我再殺他不遲……”哈哈一笑,接道:“姑娘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太難看,他還有一半臉兒未遭劃傷,如是姑娘不肯回答在下的問題,在下就劃傷他另一半臉兒。”

  江煙霞怔了一怔,道:“你們問吧!我據實回答就是。”一面心中忖思,他們可能問到什麼事準備回答之話。

  張超淡淡一笑,接道:“那很好,希望姑娘心口如一……”語聲一頓,接口:“那大王躲入那鐵塔之時,告訴你們些什麼?”

  江煙霞道:“他說了很多話,但最重要的是,要我們支持五個時辰,他在極短的時間裡,傳授了我們布毒、暗器等手法……”話到此處,突然想到那黃衣老人還傳了劍招,迄未施展。

  但聞張超冷冷接道:“說下去啊!”

  江煙霞道:“他說,只要我們能夠支持五個時辰,他便有對付你們的法子。”

  容哥兒中暗道:“她把十字去掉了,十五個時辰說成了五個時辰。”

  張超愕然說道:“五個時辰,不會錯嗎?”

  江煙霞道:“這句話很重要,每個字我都記得很清楚,那自然是不會錯了。”

  張超道:“咱們攻入這大殿,共耗去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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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夏淇道:“連同準備工夫在內,總有四個時辰。”

  張超道:“那隻余一個時辰了。”語聲一頓道:“他要如何對付我們,曾可提過嗎?”

  江煙霞沉吟了一聲,道:“這個也沒有正面說過。”

  張超道:“沒有正面說過,那是有過暗示給你了。”

  江煙霞道:“是否暗示在下就不大清楚了。”張超道:“你不能瞭然內情,總該記得他說的什麼了?”

  江煙霞道:“這個自然記得。”

  張超道:“好!你記著他的話,一字一句背誦一遍。”

  容哥兒心中暗道:“不知她如何說這個謊,倒要仔細地聽聽了。”當下強自忍著傷痛,凝神聽去。

  江煙霞道:“那黃衣老人在盛怒之下;口中諸多不遜之言,如若我照他原話轉述出來,只怕是太難聽了。”

  張超皺皺眉頭,道:“不要緊,難聽就難聽吧。”

  江煙霞道:“那黃衣老人說:他對你們四大將軍,個個恩義深厚,信任有加,想不到你們都是毫無心肝的小人……”

  張超冷哼一聲,道:“哼!小人,我們總不能陪他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石洞中,過一輩子啊?”

  夏淇緩緩說道:“張兄,讓她說下去。”

  張超霍然驚覺,重重咳了一聲,道:“姑娘繼續說下去吧。”

  江煙霞道:“他說傳了你們武功,使你們個個身負絕技,想不到你們背叛於他,當真是天良喪盡,畜生不如……”

  張超冷哼一聲,道:“他是這樣說嗎?”

  江煙霞道:“不錯,你不讓我減一個字,我自然是不敢減了。”

  張超道:“好吧!你再說下去。”

  江煙霞道:“他說,你們認為佈置已很周密,安排了很多心腹死黨在內,萬無一失,但卻太低估了他……”語到此處,突然住口不言。

  張超道:“你怎麼不說了。”

  江煙霞道:“說完啦。”

  張超道:“他只說這幾句話?”

  江煙霞道:“不錯,只說這幾句話,其實已經很多了。”

  張超回過頭去,低聲對夏淇說道:“夏兄,他還有什麼能力對付咱們?”

  夏淇道:“想不出來,所有的機關、去路,都已為咱們封鎖,可能為他拚命的人,也都被咱們制服,除了他本身和咱決戰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張超道:“咱們兩人合手,不知是否可以勝他?”

  夏淇道:“合咱們兩人之力,至多是和他打個平手。”

  張超目光轉到江煙霞的身上,道:“你的話說完了?”

  夏淇突然接口說道:“不用問了,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了。”

  張超道:“對這兩人如何處理呢?”

  夏淇道:“一齊殺死,讓他們如了心願。”

  張超望望那突立殿中的鐵塔道:“咱們如若能夠早些留心到這大殿中的機關佈置,今天就容易對付他了。”

  夏淇信口說道:“那也許早已洩漏了咱們的隱秘。”語聲一頓,道:“現在對付他,也不算遲。”

  張超道:“夏兄有什麼辦法?”

  夏淇說道:“我已把地下石宮中所有的存油收集起來,估計已有三千斤以上,再把宮中所有帛絹、衣物和棉被,集中起來,浸油之後,堆在大殿之中,然後大開殿門,留下十二個高手,照顧火勢,咱們搬出地下石宮……”他話未說完,但卻突然住口不言。

  江煙霞心中暗道:“這張超外貌聰明,實則胸無管略,那夏淇才是陰險、惡毒的人物……”

  只聽夏淇接道:“估計存油和衣絹之物,大約可燒數日夜,在大火不絕之下,這鐵塔必被燒熔,只要他在塔中,油火侵入,萬無生理。”

  張超望江煙霞和容哥兒,道:“這兩人呢?如何處置。”

  夏淇微微一笑,道:“這些年來大王待咱們不錯,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寂寞地死去,這一對男女,陪他殉葬,也算咱們對大王略盡一些心意。”

  江煙霞暗暗罵道:“這人好生歹毒!”

  只見夏淇舉步行到兩人身前,伸手點了容哥兒和江煙霞的穴道,冷冷說道:“把他投近鐵塔。”兩個大漢應聲而出,抱起容哥兒和江煙霞,放在鐵塔旁側。

  夏淇回顧了張超一眼,道:“兄弟已經準備妥當,張兄也該去準備一下,咱們半個時辰後動身。”張超點點頭,大步向外行去。

  江煙霞暗道:“原來他們兩人間,也是各有心腹,形成勢均力敵的局面。”

  張超去後,夏淇突然一揮手,道:“快些動手。”只見人影閃動,十幾個大漢魚貫而入,手中抱著絹帛和鐵桶等。大漢們動作快速,片刻之刻,棉被、絹帛,已然堆滿鐵塔四周。

  江煙霞暗中運氣,想設法自解穴道,但對方手法甚重,耗去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仍是未能解開。

  突然波波連聲,容哥兒和江煙霞,都濺了一臉的油汁。江煙霞暗暗嘆息一聲,道:“容郎,生雖未同羅篩帳,死時卻共一穴……”

  容哥兒接道:“唉!你如不是為了我,也許有辦法逃離此地了。…

  江煙霞道:“你認為我還有逃離此地的機會?”

  容哥兒正待答話,突聞一陣軋軋之聲,那鐵塔突然裂開了一個兩尺高低的門來。一隻大手,從鐵門中伸了出來,抓住了容哥兒,拖入鐵塔之中。江煙霞心中雖然知曉,極力想轉過臉去瞧瞧,但她穴道被點,身不由主,竟然無法轉動。突然間,火光一閃,這時熊熊大火,燃燒起來。就在那大火燃起的同時,那隻大手又及時伸了出來,把江煙霞拖入鐵塔。洞開的鐵門,極快地關閉了起來。同時一隻手,解開了江煙霞身上的穴道。

  江煙霞回目望去,只見那黃衣老人盤膝而坐,滿臉悲忿之色。容哥兒的穴道也已被解開。

  江煙霞回顧了一眼,只覺這塔中容身之地,十分狹小,擠了三個人,已有轉身無地之感。她迅快地扯了一片衣襟道:“容郎,我包起你臉上的傷勢。”

  黃衣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身受的危難、痛苦,我都瞧見了,只是無法幫助你們罷了。”

  江煙霞道:“老前輩這存身之地,可有通往外面之路嗎。”口中說話,雙手卻在替容哥兒包紮傷勢。

  黃衣老人點點頭道:“有,但咱們要過幾處險地,你們快些運氣調息,待你們體力稍復,咱們就離開此地。”

  江煙霞道:“賤妾不要緊,我抱著容郎,咱們立刻動身。”

  黃衣老人道:“不要緊,縱有大火,一時間也無法燒熔此塔。”

  江煙霞包紮好容哥兒的傷勢,道:“老前輩傷勢如何了?”

  黃衣老人道:“大致已好。”

  江煙霞奇道:“老前輩不是需十五個時辰才成嗎“

  黃衣老人道:“老夫如不多說幾個時辰,只怕支撐的時間更短,你們一直就默唸著十五個時辰,自會用盡智能,拖延時刻。”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看來,我們還是比你老前輩棋差一著。”

  黃衣老人道:“還有一件,那就是老夫未確定你們身份前,不得不施些手段。”

  江煙霞道:“原來老前輩是不肯信任我們,才託詞療傷……”

  黃衣老人道:“那倒不是,老夫身受毒傷一事,實也是千真萬確,只不過傷勢不重,而且老夫極善用毒,自然有解毒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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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第四十三回 疑是神龍重見首

  黃衣老人仰起臉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能支持這久時間,很出我的意外,孩子們,你們夠聰明,但也夠運氣。”

  容哥兒突然籲一口氣,道:“晚輩經過一陣調息,已經可以行動了。”

  黃衣老人站起身子,道:“此刻,我們要爭取時間,很多事,待咱們離開此地之後,再行告訴你們不遲。”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前輩這次測驗得大過殘醋,如不是那夏滇想出用火攻熔這鐵塔的辦法,老前輩縱然可以看到我被人殺死,也是不會救援了。”

  黃衣老人突然伸手在身後一按,響起一陣輕微軋軋之聲,片刻問,裂現一座兩尺見方的洞口,向下通去。口中說道:“老夫此刻也無法說出是否會現身去救援你們。”

  江煙霞道:“照晚輩推判是絕然不會,你看他臉上被那張超長劍劃破,但卻毫無反應。”

  黃衣老人冷肅地說道:“咱們可以動身了。”當先爬入洞中,向前行。這石洞好矮,必須要爬行才成。容哥兒居中,江煙霞斷後,蛇行而進。只覺一陣濕黴之氣,撲鼻而來,顯然,這條秘道中已久年無人行走。爬行約了二十餘丈,石洞漸高,已勉可站起行走,那石洞也由低向高處展延。

  江煙霞低聲說道:“老前輩,這石道可是通向一座山峰?”

  黃衣老人道:“一座古堡之中。”

  江煙霞道:“那古堡可在這主峰北面?”

  黃衣老人道:“你很熟悉?”

  江煙霞道:“晚輩被強迫作了一天君主,曾在那古堡之中,住過數日之久。”

  黃衣老人黯然嘆息一聲,道:“老夫對他們恩遇有加,只望他們能代我在江湖之上行道,卻不想他們竟然為惡武林,唉!想不到老夫一生所為,回想起來儘是壞事。”

  江煙霞心中暗道:“聽他口氣,昔年他在武林之中,定然也是一位大魔頭,為惡極多,忽然向善,想借人之手,代他行道,以贖前衍,卻不料用人不當,製造了更多的罪惡。”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老前輩以前也常在江湖上走動嗎?”

  黃衣老人長嘆一口氣,道:“不錯……”回顧容哥兒一眼,接道:“老夫初見他之時,心中大為擔心,但現在好了。”

  饒是江煙霞聰明絕倫,也被這幾句話,說得莫名其妙,皺皺眉頭,道:“老前輩這話是何用意?”

  黃衣老人道:“自古以來,紅顏薄命,那是因為他生的大美了,覬覦之人過多,如是君子人物,求之不得,至多是鬱鬱於心,與人無涉;但如是小人之輩,必將千方百計,不擇手段,設法達到心願,紅顏薄命者,種因於斯。但如是男人生的太美了,也將一樣地惹出麻煩,情海翻波,平常之人,影響不大,是武林高手,造成之害,那就無法算計了……”長長地嘆一口氣,接道:“老夫初見他時,只見他生的過美,雖然生性忠厚,但江湖陷餅大多,也叫他防不勝防,一失足即成恨事,如今他臉上被人割了一劍,破壞了他的美貌,實在是姑娘之福,也是天下之福了。”

  江煙霞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忖道:“這話倒是不錯,我配容郎,內心中總一種不安之感,以他之美,實是深閨少女,夢寐以求的情郎,以我的定力,相處數日,也不禁怦然心動,就算他不惹人,但人就愛他,此後,難免要引起甚多紛爭,此刻,他容貌被破,是我之福,這句話想來是不錯。”

  但見那黃衣老人,輕輕一拂容哥兒包在臉上的白紗道:“孩子,希望你不把容貌殘破一事,放在心上,須知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要立千秋大業,博萬世之名,不能計較那容貌的美醜……”容哥兒道:“這個晚輩知道。”

  黃衣老人道:“你明白就好了。”江煙霞只覺這黃衣老人對待容哥兒有著特別親切之感,心中大是奇怪。

  談話之間行到了一處特別狹窄的地方,那地方狹窄得只可容一個人側身而過。黃衣老人突然停下腳步,目光投注在江煙霞的身上,道:“孩子,好人可以變壞,壞人是否能夠變好呢?”

  江煙霞道:“這個,要看那些人,有沒有自省的時間。”黃衣老人微微一笑,道:“他們有,而且有很多自省的時間。”語聲頓了一頓道:“他們如若不是已醒悟昔年之錯,定然是滿懷恨意,對我們而言,都有幫助。”

  江煙霞和容哥兒都不知他說話的用意,瞪著眼睛無法接得上口。只聽黃衣老人自言自語他說道:“放了他們吧!雖然這些人,都是些混世魔頭。”他自言自語,雙手卻在壁間不停的摸索。江煙霞、容哥兒都不知他要找什麼,但卻未出手阻止。

  大約過了有頓飯工夫之久,突然那黃衣老人用力一拉,在壁問拉開一個孔洞,又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探入孔洞之中,一陣斬刺。片刻之後,山壁間,突然響起了隆隆之聲,似乎是很多件物品,從山壁空隙向,跌落了下去。

  江煙霞低聲問道:“老前輩破壞了這石府中的機關?”

  黃衣老人道:“不錯,你這女娃兒果然聰明……”語聲頓了一頓,接道:“管制這石府機關的,共有兩處在我住的大殿之中,另一處就在此地。”

  江煙霞道:“老前輩把兩處機關,全都破壞了嗎?”

  黃衣老人道:“不錯,這兩處機關,破壞之後,關在這地下石宮的魔頭,大都可脫出拘禁。”

  江煙霞微微一笑,道:“這些人被囚禁了很多年月,心中滿腹怨恨,見著張超、夏淇之後,勢必要拚個你死我活。”

  黃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江煙霞道:“此中道理,淺顯易見,算不得什麼重大之事。”

  黃衣老人不再多言,側身向前行去。容哥兒、江煙霞緊隨身後而行。過了那一段狹窄的地方,形勢又漸開闊。只聽砰然震動之聲,由石壁之上傳了過來。

  江煙霞附耳於石壁上聽去,果然聽到一個輕微的聲音,傳人耳際,道:“江兄,先助兄弟解開身上枷鎖如何?”

  另一個蒼勁的聲音應道:“我瞧,這是你先幫我解開……”

  只見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江煙霞,道:“咱們得快些走了。”

  江煙霞抬頭看去,只見抓住自己右腕的,正是那黃衣老人。只好舉步向前行去,一面問道:“老前輩,這石壁之內關著人是嗎?”

  黃衣老人道:“不錯,你聽到他們談話了?”

  江煙霞道:“兩句,堅石隔音,聽得不很清楚。”

  黃衣老人道:“咱們必須得快些出去,堵死這座石門。”

  江煙霞道:“為什麼?”

  黃衣老人道:“因為,那些被囚之人,可能跟在咱們身後。”一面答話,一面放步向前行去。三人又行六七丈,眼前突然現出僅可容一人行走的石級。

  黃衣老人低聲說道:“到了,你們先停在這裡,老夫先開機關。”緩步向上行去。

  江煙霞低聲道:“可惜令堂和俞若仙,都陷身在這石府中,咱們卻無能相救。”

  容哥兒道:“不論那容夫人是否我親生的母親,但她對我有很深的養育之恩,我不能棄她不顧,你先走吧!我要回頭去找找她。”

  江煙霞道:“你傷勢很重,如何能留下。還是先行上去,看看武林形勢,咱們知道了這條密徑,隨時可以重入石府。”

  談話之間,瞥見天光透入。耳際間響起那黃衣老人的聲音,道:“決些上來。”喝聲中,黃衣老人已然當先躍了出去。

  江煙霞一手抓到容哥兒,道:“容郎,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上去吧。”口中婉轉陳詞,人卻拖著容哥兒,直登石級。

  容哥兒的心中暗道:“這話說的不錯,我如留此,只怕也無能救助他們脫險,也只有暫離險地,養好傷勢,再作計較了。”忖思之間,人已被江煙霞拖出了石洞。

  抬頭看陽光普照,正是中午時分。那黃衣老人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夫已二十年未見陽光了。”

  江煙霞目光轉動,只見這出口處僻在一塊大石之後,下臨懸崖,地域十分隱秘。只聽那黃衣老人說道:“兩位快些躍上巨石。”

  江煙霞道:“容郎,咱們一起上去。”也不等容哥兒答話,挽著容哥兒的手臂,飛躍而登上巨石。

  兩人剛剛登上巨石,突然發覺著足下巨石不穩,開始劇烈搖動。江煙霞低聲道:“快走。”右手一伸,摟在容哥兒腰間,並肩而起,飛落到八尺開外。但聞一聲隆隆大震,那巨石突然間倒塌下去。

  塵土飛揚中,一條人影,疾飛而起,落在兩人的身前。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人正是那黃衣老人。

  江煙霞道:“老前輩,你封閉了那座石洞……”

  只聽那黃衣老人右手一揮,一股勁風,呼的一聲,捲了過去。同時,耳際問,響起那黃衣老人的聲音,道:“快伏在地上。”江煙霞、容哥兒已知他武功高強,實非自己能及,聞聲伏下身子。

  轉目看出,只見數縷銀線,掠頂而過。敢情,已有人施放暗器,向幾人襲擊。江煙霞凝目望去,不見有施放暗器之人。心中大感奇怪,低聲說道:“老前輩,這暗器從何處射來?”

  黃衣老人道:“那片片突起的石岩之後。”

  江煙霞凝目望去,那石岩距自己停身之處,少說也有二丈多遠,想想剛才那掠頂而過的數縷銀線,不禁心頭駭然,當下說道:“老前輩,剛才那暗器是很細的銀針嗎?”

  黃衣老人道:“不錯。”

  江煙霞道:“那人隱身在石岩之後,能夠憑腕力,把幾枚銀針,打得如此之遠,武功實是驚人了。”

  黃衣老人道:“不是用腕力打出暗器。”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55
二一六

  江煙霞道:“不是用腕力,那是用機關打出的暗器了?”

  黃衣老人道:“不錯,那是一種特殊的機簧裝制的暗器,由老夫設計,一個巧手的銑工,費時三年製成,老夫取名叫作奪魂神簡,每一筒,可藏淬毒鋼針二十四支,因為用強力機簧彈出,可及五丈右右,可一支一支發射,也可以二十四支一起打出……”

  江煙霞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前輩之意,咱們無法越渡那座石岩後的防守之人?”

  黃衣老人沉思了一陣,道:“你們適才瞧出那針由那石岩後哪一個方位打出?”

  江煙霞道:“東面岩角之後。”

  黃衣老人道:“沒有錯嗎?”

  江煙霞道:“不會錯。”

  黃衣老人道:“試試咱們的運氣了。”

  江煙霞、容哥兒都聽得心中不大明白,暗道:“不知要碰什麼運氣了。”

  只見那黃衣老人探手從懷中摸出了四枚蝙蝠鏢,道:“在暗器一道,有一種最高的手法,叫作迴旋手法,昔年老夫對此;直研究甚深,也極精純,只是已經近二十年沒有用過了,不知是否還能甩出那股巧力……”口裡說話,暗中卻提真氣,一揚手,兩枚編幅嫖破空發出,分由兩個方位,飛向那石岩。容哥兒和江煙霞,都不自覺地搐起頭來,看那兩枚蝙蝠鏢的變化。只見那兩枚飛嫖,飛在岩石上面之後,突然打出兩個旋轉,直向岩石下面飛去。

  容哥兒暗暗讚道:“好手法!”

  但見黃衣老人左手揚動,又是兩枚編幅嫖脫手飛出。這兩枚騙幅鏢出手的勢道,更為奇怪,只見兩枚編幅嫖分由兩個方向,飛到兩丈之外,來個大轉彎,齊齊折向那石岩之後。

  江煙霞細看那兩枚蝙蝠鏢的去向,果然都是指向石岩東面一角,公中暗暗驚駭,忖道:“一個人的暗器手法,到此境界,實是不可思議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老前輩的暗器手法如此精奇,實是罕聞罕見的事了。”

  黃衣老人道:“你們守候此地……”也不待兩人答活,縱身而起,一躍兩丈多遠。他輕功絕佳,兩個飛躍,已到了石岩之上,人未落地,右手劈出一掌。強烈的掌風,帶起了一陣呼嘯之聲。隨著那劈出的掌勢,黃衣老人整個身軀,落於巨岩之後。

  江煙霞和容哥兒,雖未涉險,但內心之中的緊張,卻是比自身涉險更厲害。兩個人圓睜著四隻眼睛,望著那石岩出神。

  大約過了一刻工夫,只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黑衣,黑紗包臉的大漢,突然出現在那巨石之上,對著兩人招手,道:“你們兩個快過來。”

  容哥兒、江煙霞看那黃衣老人忽然間變成一個黑衣大漢,心中既是驚奇,又是害怕,但聽那人的聲音,十分熟悉,分明是那黃衣老人的口氣,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齊步向前行去。兩人行到那石岩前面低聲道:“是老前輩嗎?”

  那黑衣人道:“正是老夫,老夫這身黃衣太過刺眼,只好換著一身黑衣了。”

  江煙霞道:“何人使用奪魂神筒?”

  黑衣人道:“一個年輕人,他不知老夫那蝙蝠鏢內暗藏機關,中毒針而死。”

  容哥兒道:“老前輩換上了他的衣服?”

  黑衣人道:“不錯,不過,老大額下白髯蒼蒼,不得不用黑紗包起了。”

  容哥兒道:“老前輩是否已取回了奪魂筒?

  黑衣人道:“取回了。”

  容哥兒道:“可否給晚輩們見識見識?”

  黑衣人道:“不但讓你見識還要教你使用,快上來,老夫告訴你施用之法。”

  語聲未落,突聞金風破空,數點寒星疾射而來。那黑衣老人袍袖一拂,一股勁風飛起,一擋飛來暗器,牽著容哥兒一隻手,放腿向前疾奔而去。江煙霞急起直追,放步趕去。

  兩側的埋伏甚多,暗器紛紛而至。那黑衣人左手牽著容哥兒,右手長劍飛舞,但見白芒閃轉如輪,近身暗器,盡為擊落。江煙霞雖然也揮舞著長劍,擊打射來暗器;但比起黑衣人,卻不可同日而語。

  那紛飛而來的暗器,有如驟雨湧至,而且那暗器又十分博雜,有飛鏢、袖箭、毒針、毒釘、以及力道強大的鐵旦等無所不包。江煙霞憑一股豪壯之氣,向前奔行了四五丈,已被那綿連不絕的暗器困住,難再越雷池一步。這時,她心中才明白,自己武功和那黑衣老人之間,有著一段很大的距離。就在江煙霞被暗器所困,寸步難移時,黑衣人卻已帶著容哥兒,衝到古堡門前。

  黑衣人右手長劍一揮,劈在那古堡門上。只聽啪啪兩聲,黑衣人手中長劍,一折二截,跌落地上。但那緊閉的鐵門,也同時大開。但見寒光一閃,一柄單刀,迎面劈下。黑衣人動作快速,右手一揚,掌勢劈出。那劈出單刀,還未近兩人之身,執刀人已經悶哼一聲,跌了下去。原來,被那黑衣人一記劈空掌力,擊中前胸,打得口吐鮮血而亡。

  黑衣人放開容哥兒,雙掌連連劈出。掌風過處,屍體紛紛栽倒。容哥兒眼看他每出一掌,就必要傷人,心中大為驚駭,一個人武功練到這等出神人化之境,實也非易了。

  只見那黑衣人,舉步登上古堡頂峰,片刻之後,重又行了下來,說道:“樓上之敵,已全部肅清,你借重這奪魂筒之力,守此古堡,足可應付了。”

  容哥兒道:“那位江姑娘,此刻正陷危境,有勞老前輩救她到此。”

  黑衣人點點頭,伏身從地上撿起一柄單刀,縱身而出,手中單刀揮舞,開道而行。江煙霞得那黑衣人開道,威脅大減,緊隨身後,行入古堡。

  江煙霞長長吁一口氣,還劍入鞘,道:“老前輩的武功高強,罕聞罕見,必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人,不知可否以真名見告?”

  黑衣人道:“這樣吧!你們叫我龍伯伯吧!老夫年過古稀,你們稱叫一聲龍伯伯,那也是應該的事。”

  容哥兒道:“龍伯伯,那是你的化名了?”

  龍伯伯道:“自然,那不是老夫的名字,但有一天,老夫會告訴你們我的真實姓名。也許,那時你們很鄙視老夫,但此刻老夫不希望你們對老夫心存並蒂,只好暫用代名了……”語聲頓了一頓,道:“如是你們覺得委屈,叫我一聲龍老丈也好。”江煙霞道:“既然如此,我們只有從命了。”

  龍老丈道:“此刻,咱們只有盡其在我了,能否挽救這次大劫那要看天命如何。”

  臉色一整,接道:“你們兩個,暫時守住這座古堡,憑仗奪魂神簡的威力,當不致有何困難……”

  容哥兒道:“龍伯伯呢?”

  龍老丈道:“老夫設法混入敵人之中瞧瞧,選一些可用之材,今夜三更之前,不論情形如何,老夫都將回此古堡,和你們相見。”

  容哥兒道:“我等恭候大駕。”

  龍老丈道:“孩子們,多多小心,老夫去了。”縱身一躍,人已到四丈開外。

  江煙霞望著那老人遠去背影呆呆出神,有如木雕泥塑。容哥兒輕輕咳了一聲,道:“賢妻在想什麼?”

  江煙霞道:“我在想他的身份。”

  容哥兒道:“你是說龍老丈?”

  江煙霞道:“不錯,聽他口氣,似是改邪歸正之人,以他高強的一武功,只有一個人有此能耐,因為武功到他那種境界,不但是苦練而成,而且必有其他人所難及的天賦。”

  容哥兒道:“你在懷疑他是什麼人?”

  江煙霞道:“如若要賤妄作一個大膽的假設,那人可能是鄧玉龍。”

  容哥兒道:“鄧玉龍?”

  江煙霞道:“是的,賤妾有這樣的想法,因為,除了鄧玉龍之外,賤妾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有這等能耐。”

  容哥兒道:“鄧玉龍不是已死了嗎?”

  江煙霞道:“武林中只聽說他死去,但是,有誰見過他當真的死了呢?”

  容哥兒道:“萬上門主俞若仙,不是親眼所見了嗎?”

  江煙霞道:“據說她見到鄧玉龍時,鄧玉龍已經氣絕而逝,那又如何能說明他一定是鄧玉龍呢……”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就算他真是鄧玉龍,他也可裝死欺騙那俞若汕的耳目。”這當兒見人影閃動,四個勁裝大漢直奔過來。

  容哥兒道:“咱們的體力未復,不宜和他們動手,試試這奪魂神簡如何?”

  江煙霞道:“先瞭解對方的身份再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56
二一七

  就在兩人談兩句話的工夫,四個大漢,已然奔到了堡門前面,距離堡門七尺左右時,停了下來。容哥兒目光到處,不禁駭了一跳,四人之中,赫有然黃十峰在內。他本要施展那奪魂神筒,但目睹黃十峰時,不得不停下手來,高聲說道:“來的是黃幫主嗎?”

  容哥兒和江煙霞都已經隱在古堡門後,黃十峰雖然聞其聲,卻不見其人。但聞黃十峰應道:“正是黃某,閣下是何許人?”

  容哥兒閃身站了,道:“黃兄不認識在下了嗎?”

  黃十峰淡淡一笑,道:“容哥兒。”

  容哥兒道:“不錯,黃兄還認識在下嗎?”

  黃十峰苦笑一下,道:“容兄弟到此作甚?”

  容哥兒道:“這話應該在下問你吧?”

  黃十峰迴顧了身側二個大漢一眼,高聲道:“容兄弟,只有你一個人嗎?”

  容哥兒揚了揚手中的奪魂神筒,道:“黃兄見多識廣,但不知是否認得此物?”

  黃十峰望了那奪魂神筒一眼,搖搖頭,道:“不認得。”

  容哥兒道:“好!我告訴你,此物名為奪魂神筒,乃暗器中最為歹毒之物,閣下如要妄越雷池一步,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黃十峰淡淡一笑道:“當真那麼厲害嗎?”

  容哥兒道:“在下說的清楚,已算盡了一番相交之情,如是黃兄不信,那就不妨一試。”

  黃十峰道:“容兄弟果真是有神鬼莫測之能,竟然輕輕易易地混入此地。”

  容哥兒道:“此時此地,咱們時間都很寶貴,寒暄之言,似乎是用不著說了。”

  黃十峰道:“不錯,容兄弟想和在下談些什麼?”

  容哥兒道:“好!黃兄如此說,在下也不客氣了,黃兄在東、南、西、北那位將軍手下聽差?”

  黃十峰沉吟了一陣,道:“容兄弟似是知曉很多事……”

  容哥兒接道:“但在此刻才知曉黃兄是心甘情願為人爪牙?”

  黃十峰冷冷說:“目下武林中各大門派都已屈服,少林寺一門雖然堅持到最後,也要在明天早晨,交出掌門信物綠玉佛杖,你能混到此地,雖足使人驚訝,但這等靠運氣的事,實是不足為憑。”

  容哥道:“黃兄之意,想勸我也投在一天君主之下是嗎?”

  黃十峰道:“不錯,大勢所趨,你一人怎麼有回天之力?”

  容哥兒心中暗道:“如若能夠多從他口中探出一些消息。那是最好不過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這個應讓在下考慮一番。”

  黃十峰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在下和你容兄弟一見投緣……”

  容皆兒接口道:“這個我心中明白,只是在下有幾點思解不通之處,希望能領教一二?”

  黃十峰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黃兄放著好好丐幫幫主不干,卻願屈居人下,不知是何用意了?”

  黃十峰道:“自是別有原因,咱們以後再談不遲,此刻,在下時間不多。”

  容哥兒道:“不行,黃兄如不肯據實見告,叫兄弟很難信任黃兄。”

  黃十峰冷冷說道:“容兄弟這等固執,在下有相救之心,卻也無相救之能了。”

  容哥兒正待回答,卻聞江煙霞柔柔細音,傳人耳際,道:“容郎,騙他進入堡中,施展你手中的奪魂神筒,出其不意,先取隨行羽黨之命。”

  容哥兒聽得一怔,心中暗道:“這法子果然惡毒,勿怪那龍老丈不肯把奪魂神筒交她施用了,但此刻形勢不同,實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對付他們了。”他在心中把江煙霞的話轉了兩轉,說道:“黃兄,這幾位隨行之人,都是你幫中的高手了?”

  黃十峰道:“都是小兄的心腹。”

  容哥兒道:“那就請人堡中談談如何?。”

  黃十峰道:“好。”舉步直向堡中行來。

  容哥兒轉動手中奪魂神簡,銀芒一閃,三個隨同黃十峰而來的大漢,同時慘叫一聲,倒摔在地上,氣絕而逝。

  黃十峰呆了一呆,停下腳步,道:“奪魂神筒。”

  容哥兒道:“黃兄認識最好,那就不用在下多解說了。”

  黃十峰知曉那奪魂神筒的厲害,不敢再向前行進,停下腳步,道:“容兄弟,在下可否進入堡中?”

  容哥兒道:“可以,不過,你先把三具屍體收起來。”

  黃十峰道:“收向何處?”

  容哥兒道:“運入這堡中來吧。”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好。”抱起三具屍體,行人古堡。

  容哥兒神情肅然他說道:“黃幫主,在下先說明一件事情。”

  黃十峰道:“好!我洗耳恭聽。”

  容哥兒道:“此刻,咱們是敵對相處,昔年交情,已然不足憑藉,黃幫主如若有所舉動,在下立刻可取你之命。”

  黃十峰正待答話,突見人影一閃,一個面帶病容的少女,出現眼前。這現身之人,正是江煙霞。江煙霞冷笑一聲,道:“黃十峰,還認識我嗎?”

  黃十峰打量了江煙霞一陣,道:“江大姑娘?”

  江煙霞道:“不錯,江湖上人人都知丐幫代代忠義相傳,是一個極為武林同道尊仰的幫會,想不到一代丐幫幫主,竟然是一個甘心為人爪牙,助約為虐的人物。”這幾句話,罵得十分惡毒,黃十峰不禁臉上一熱。

  江煙霞不待黃十峰開口,接道:“我們的處境很險惡,四周佈滿了你們的人,步步充滿殺機,黃幫主如是不想死,最好能據實回答我們的問話。”

  黃十峰道:“如若在下不回答呢?”

  江煙霞指指那三具屍體,道:“這三位就是黃幫主的榜樣,殺死黃幫主,和殺死另外三人一樣,不過,我相信黃幫主不會死。”

  黃十峰道:“為什麼?”

  江煙霞道:“如若黃幫主當真有視死如歸的豪氣,豈會棄去堂堂的丐幫幫主之位,為惡江湖,不怕萬人唾罵?”黃十峰面現慚色,沉吟了一陣,道:“姑娘罵得很刻薄?”

  江煙霞道:“看來,你黃幫主還有一點知恥哀心……”接著又道:“不論何等身份,不論是否怕死,但死亡對人都是一樣。”

  黃十峰輕輕嘆息一聲,道:“兩位縱然殺死在下,但你們也沒有逃走之望。明晨少林派等最後幾個門派,遞上了降書之後,整個武林都將在一天君主的統率之下了。”

  容哥兒冷笑一聲,道:“哪裡來的一天君主!那只不過是一個代名詞罷了……”目光一掠江煙霞,接道:“最後一任的一天君主,就是江大姑娘。”

  黃十峰嘆息一聲,道:“容兄弟,你好像知道很多隱秘?”

  容哥兒道:“比起你黃幫主,在下應該知道比你多些。”語聲一頓,接道:“再告訴你一個使你震驚的消息,你們那幾位妄想統霸天下的主子,內部已經發生大變,今夜三更過後,他們即將失去權位,不但霸統武林的迷夢將醒而且將性命不保。”

  黃十峰呆了一呆,道:“當真嗎?”

  容哥兒連經凶險之後,己學會用詐對策,當下說道:“在下和江大姑娘,為何能夠到此,而且取得奪魂神簡,守此古堡,難道是全然無因嗎?”

  黃十峰望了容哥兒一眼,臉上是一股似信非信的神色。容哥兒道:“江大姑娘被他們借重,作一天君主化身之一,論身份地位,比起你黃十峰那是高上不知多少倍了,但她能夠懸崖勒馬,不為惡徒所用……”

  黃十峰閉目想了一會,道:“我想一個人,總是難免一死,雁過留聲,人死留名,在下極願助兩位一臂之力,但不知能否得兩位信任?”

  江煙霞道:“可以,但你必得做一件使我相信的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56
二一八

  黃十峰道:“這一地段劃由在下守護,縱然有人到來亦得聽在下號令,兩位可放心。”

  江煙霞道:“怎麼說?”

  黃十峰道:“不論兩位要我做什麼,都得先讓我自由行動。”

  江煙霞道:“你很狡猾,只要我們讓你離開這裡,逃出那奪魂神筒射程之外,你就可以很安全了。”

  黃十峰道:“姑娘對在下如此懷疑,我們就很難再談下去了。”

  容哥兒突然接口說道:“黃兄可以走了。”

  江煙霞道:“容郎……”

  容哥兒接道:“如是龍老丈能力挽狂瀾,多了黃十峰一個敵人,那也不算什麼。如是那龍老丈沒有回天之能,就算他能夠為我們幫忙,那也有限得很。”

  江煙霞點點頭,道:“好,那就讓他去吧。”

  黃十峰緩步行到門口,說道:“在下如果能夠說動屬下,便立時和兩位聯絡,如是無法說動他們,在下自會在暗中接應兩位。”言罷,放步而去。

  兩人閒坐無事,相對聊天,由江湖大事,談到兒女私情,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仍然不見有人來攻古堡。江煙霞探頭望望天色,只見紅日西沉,天色已經快要入夜,當下說道:“看來,那黃十峰已經約束住部眾,不再來攻此堡了。”

  容哥兒道:“奇怪的是,此時此情,這地方不該如此寧靜。”

  江煙霞道:“聽那龍老丈的口氣,似乎是在那地下石宮之中,囚禁著甚多武林人物,他已打開機關,放出了那些被囚禁的人物,而且又毀去石府,也許四大將軍,已為地下石府的亂局,鬧亂了章法,無暇顧此。”

  容哥兒道:“賢妻言之有理。”

  江煙霞道:“天色將要入夜,咱們留此不便,不如閉上堡門,守在頂房,居高臨下監視四面。”

  容哥兒道:“如是他們由底層攻入,逐級而上,咱們又如何防守得住呢?”

  江煙霞道:“不要緊,這底層之門,十分堅牢,縱有攻擊之人,也難破門而入,而且那古堡頂室之上,地方不大,只憑你手中一隻奪魂神筒,已然足夠對付強敵攻襲之用了。”

  容哥兒道:“賢妻曾居位於此,定然十分曉悉了。”

  江煙霞關上了底層大門;道:“咱們上樓去吧。”當先舉步行去。堡頂之上,是青石砌成的一片光滑石地,上面打掃得十分乾淨。江煙霞指指東面一個壁角,道:“你守在東南面壁角,我守在西北壁角,監視四面敵人,如有警兆,立時傳音相告。”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此時此情,咱們猶如飄流在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希望那龍老丈能夠及時趕回,如是不能依時趕來,對此殘局,真使人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江煙霞道:“如是那龍老丈不能依約歸來,五更之後,咱們要設法離此。”

  容哥兒接道:“龍老丈失敗了,咱們還走得了嗎?”

  江煙霞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賤妾已經布下了一步閒棋,當時並未想到它真有作用,但此刻看來,或許是有些用處了,只要咱們能夠衝過重重攔阻,到達湖邊,那就不難逃離此地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2 14:56
二一九

  第四十四回 君山之巔立紅妝

  兩個更次,匆匆而過,大出兩人意料之外的是,在這近三個更次之中,竟然無人再來古堡。這時天上集聚了濃密的烏雲,掩去了星月,夜色幽深,伸手不見五指。突然間,一聲輕咳,傳入耳際。容哥兒手執奪魂神筒,冷冷說:“什麼人?”

  但聞一熟悉的聲音應道:“老夫回來了。”隨著那回應,響起了一陣衣挾飄風之聲,一人躍上堡頂。

  容哥兒心中暗道:“好高明的輕功。”口中卻問道:“龍老丈嗎?”

  龍老丈道:“正是老夫。囚困地下石窟的凶煞惡神。已然困住了四大將軍,咱們必須及早發動,而且愈快愈好。”

  江煙霞道:“眼下最為要緊的一件事,就是設去找出那解毒藥物,解除被囚群豪身上之毒,這些人個個心懷憤怒,一旦恢復神智,必將全力報復,四大將軍如何能夠拒擋?如是無能找出解藥,咱們幾個之力,實也難有所作為。”

  龍老丈緩緩說道:“就老夫觀察所得,關鍵似乎不全在四大將軍身上。”

  容哥兒道:“什麼?龍老丈之意,可是說那四大將軍之上,還有首腦人物是嗎?”

  龍老丈點點頭,道:“我只有這樣杯疑,目下還難肯定。”

  容哥兒道:“果真如此,實是不可思議的事了。”

  龍老丈突然轉了話題,道:“兩位不用留在這裡了。”

  容哥兒道:“到哪裡去?”

  龍老丈道:“和老夫一起到那囚禁天下群豪之處瞧瞧。”

  容哥兒道:“現在就去嗎?”

  龍老丈道:“立時動身……”語聲微微一頓,接:“你們從裡面走下,老夫在下面等你們。”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老前輩可是已胸有成竹了。”

  龍老丈道:“咱們並不孤單,那囚禁天下群豪之處,還有很多高手,願助咱們一臂之力……”

  語音一頓,接道:“事不宜遲,既然有所動,就要愈快愈好。”言罷,縱身而起,由堡頂直墜而下。

  容哥兒和江煙霞都自知無此能耐,不敢冒險,由堡內梯子奔下。打開堡門,龍老丈已在門外低聲說:“夏滇、張超,大約此刻,仍困在地下石府之中,使他們嚴密的佈署,全盤散亂,此刻的情況對咱們大為有利,老夫歸來時,沿途一直未遇有人施襲。”

  容哥兒道:“那就有勞老前輩帶路了。”龍老丈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容哥兒、江煙霞緊隨龍老丈身後而行。

  那龍老丈似是極為熟悉,帶兩人行過一條狹谷,登上一座高峰。這座山峰乃君山最高之處,只見峰頂之上,高排著幾盞紅燈,四周都是竹柵圍了起來。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竹柵內,用茅草搭著一條長長的草棚、草棚中坐滿了人。

  江煙霞道:“這就是囚禁群豪之處?”

  龍老丈道:“不錯,你可是覺得很奇怪,他們為何不肯跑,是嗎?”

  江煙霞道:“是啊。”

  龍老丈道:“他們之間,有一條連鎖的繩子所困,使他們無法單獨的行動。”

  容哥兒目光流轉,四顧了一眼,道:“奇怪啊!為什麼連一個守衛之人都不見。”

  龍老丈道:“有,都被老夫殺了。”龍老丈一提氣,縱身越過竹柵。容哥兒、江煙霞緊隨縱身而過。

  龍老丈緩緩說道:“瞧到那長棚盡處的茅舍了嗎?”

  容哥兒道:“瞧到了。”

  龍老丈:“武功高強,或是身份尊貴之人,都在那茅舍之中,咱們先到那茅舍中去。”

  容哥兒望著那連排而坐的人,說道:“咱們何不先放了這些人。”凝目望去,只見那連排而坐的人,個個圓睜著雙目望著幾人,但卻無一人開口說話。容哥兒心中大奇道:“這些人為什麼不說話呢。”

  龍老丈道:“這些人都已經為一種藥物所制,神智茫然。”

  容哥兒搖搖頭道:“當真是千古未有的浩劫。”

  龍老丈道:“咱們先到那茅舍中去,會會幾位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高人。”舉步上前行去。

  容哥兒緊隨在龍老丈身後,低聲問道:“何方高人。”

  龍老丈道:“丐幫中的長老,少林寺中高僧,武當名宿,崑崙奇士。”

  容哥兒道:“各大門派中高人都有?”

  龍老丈笑道:“除了少林派中兩位高僧之外,丐幫、崑崙、武當各有一位。”容哥兒道:“一共五個人。”

  龍老丈道:“不錯,雖只五個人,但他們卻是各門派最傑出的高手,也是武林中的精英。”伸手推開大門,道:“在下又來驚擾五位了。”

  只聽低沉的聲音,由屋角處暗影中傳了過來,道:“是龍兄嗎?”

  龍老丈道:“正是在下。”

  但見火光一閃,茅舍中亮起了一盞油燈。室中景物,突然間清晰可見。容哥兒目光轉動,只見五個衣著襤褸的老人,盤膝分坐在茅舍。這些人,似乎在這茅舍中坐了很多年代,每個人頭上、面頰,都是蓬髮、亂髯。

  那龍老丈雖然已事先說明了這室中坐的什麼人物,有僧,有道,有俗人,但容哥兒卻是無法分辨。原來,室中五人,都長滿了髮髯,和那破舊的無法分辨的衣服,哪是道士,哪是僧,誰也無法瞧得出來了。

  只聽左面一位亂發人,低聲道:“龍兄,這兩位就是你說的後起之秀嗎?”

  龍老丈道:“不錯,天下武林高手,盡入毅中,只有他們能夠和這股邪惡的逆流抗拒,而他們又只有那樣小的年紀,男不過二十多些,女的還不到雙十年華,難道還當不得後起之秀嗎?”

  五個髮髯蓬亂的老人齊齊點頭,道:“龍兄說的是。”

  龍老丈輕輕咳了一聲,道:“五位商量好了沒有?”

  那右首一人反問道:“此刻,外面的局勢如何?”

  龍老丈道:“老夫殺了此地守衛,迄今未見反應,五位還不肯相信嗎?”

  只聽最左一人答非所問他說道:“龍兄,先替我們引見這兩位後起之秀如何?”

  龍老丈道:“此刻寸陰如金,五位不怕耽誤時間嗎?”左首第二個老人道:“我等不願再有一步失錯,必先瞭解他們的來歷、家世。”

  龍老丈伸手指著容哥兒道:“這位是開封府閃電劍容俊之子,容小方。”

  容哥兒聽得一怔,暗道:“他怎知曉我的名字呢?而且也知曉我的家世。”

  龍老丈不容他多問,目光轉到江煙霞的臉上,道:“這位是金風門江伯常的女公子,江煙霞江大小姐。”

  江煙霞也是聽得一怔,暗道:“他好像很清楚我們的家世。”

  但聞龍老丈輕輕咳了一聲,道:“至於五位嗎?你們自己報名吧。”

  最左一個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老袖少林寺一瓢。”

  此情此景之下,容哥兒無暇多問龍老丈,只好一抱拳,道:“見過大師。”

  只聽左首第二人道:“老袖一明。”

  容哥兒道:“兩位高僧,在下今日能夠拜見,至感榮幸。”

  但聞正中一人說:“在下岳剛。”

  容哥兒呆了一呆。暗道:“那岳剛怎的也在此地?”心中念轉,口中卻說:“久仰老前輩的大名。”

  岳剛微微一笑,道:“不敢當。”

  只聽第四個說:“貧道崑崙赤松子。”

  容哥兒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並沒聽過赤松子的名頭,但也只好一抱拳,“見過道長。”

  但聞第五個老人說:“貧道武當上清。”

  容哥兒道:“原來是上清仙長,在下這廂有禮了。”言罷,深深一揖。

  上清道長笑:“貧道還禮。”盤坐著右掌當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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