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〇
金大賢怔了一怔,依言舉劍刺向了神雕使者的“孺會”穴。
只聽沙的一聲,金大賢手中長劍,破衣而入。
神雕使者長嘯一聲,道:“這一劍刺的好。”
金大賢道:“傷著使者了?”
神雕使者道:“不要緊,下一劍你刺我左肋帶脈穴。”
金大賢道:“那是人身致命所在,如何能夠刺得?”
神雕使者道:“你只管下手就是,不用顧慮。”
金大賢舉起手中長劍,道:“現在刺嗎?”
神雕使者凝目而立,似是在暗中運氣,片刻之後,道:“好!
你動手吧!”
金大賢舉手一劍,刺向神雕使者"帶脈穴"。
只見神雕使者右臂一伸,巧妙異常的奪下金大賢手中的長劍,糾身而起,直向室外奔去。
楊鳳吟道:“站住。”一側身,橫阻神雕使者的去路。
神雕使者右手執劍,左手猛力一推,金大賢直向楊鳳吟撞去。
楊鳳吟左手推出,啪的一掌擊在金大賢的左肩。只打的金大賢兩個踉蹌,摔跌在地上。
但那神雕使者卻在一剎那間,飛出室外,楊鳳吟柳腰微挫,正要追出,突然白芒一閃,一把長劍,直向萬事通前胸擊去。
原來那神雕使者把手中長劍當作暗器,擲向萬事通。
那萬事通神智未復,自然無防衛之能,迫得楊鳳吟回手相救,一上步,右手探出,快速絕倫的抓住了劍柄,楊鳳吟抓住長劍,一挺柳腰,疾如流矢一般。飛躍出室。
抬頭看去,只見夜色中一點黑影,破空沖霄而去。
慕容雲笙目睹這兩人交手鬥智的一幕,心中暗道:神雕使者如非擲向萬事通一劍,迫得楊鳳吟回手相救,只怕他難出得大廳。
除了楊鳳吟外,只怕當世高手中很少有人能如她那快捷的手法,在間不容髮中,接住那柄長劍。
只見楊鳳吟緩步行入室中,道:“慕容兄,咱們出去吧!”
慕容雲笙道:“神雕使者逃了?”
楊鳳吟道:“咱們出去再談好嗎?”
慕容雲笙笑道:“好!”舉步向外行去,心中卻是大感奇怪,暗道:為什麼非要出去談呢?”
楊鳳吟牽起萬事通的衣袖,大步向外行去,一面說道:“慕容兄,你抱起那金大賢好嗎?他經此一劫,只怕會對咱們談實話了。”
慕容雲笙抱起了金大賢,緊追楊鳳吟身後,行出茅舍。
楊鳳吟行到距那茅舍十丈左右,一座較大的青冢旁,停了下來,道:“慕容兄,你方才問我什麼?”
慕容雲笙四顧了一眼,心中奇道:既然離開了茅舍,為什麼不索性走遠一些,離開這座亂葬崗再談也不遲啊!口中卻說道:“我問那神雕使者……”
楊鳳吟接道:“被他逃走了,我早該想到的,當時竟然忽略了過去。”
慕容雲笙道:“他要金大賢狠狠刺他三劍,不知是何用心?”
楊鳳吟道:“他和我動手時,閃傷兩處經脈,真氣滯留兩處穴道上,無法散開,當我們之面,自然不便叫人助他,藉那金大賢揮劍刺他之手,解除了他的危難。”
慕容雲笙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楊鳳吟道:“他極擅心機,而且籌思很精密,先行長嘯,召來神雕,候諸室外,然後,先用金大賢阻我攻勢,再擲劍刺向萬事通通我回手相救,他卻很從容的跨雕而去,夜色幽暗,我追出室外,那巨雕已然飛出數丈之外。”
語聲甫落,突聞兩聲砰砰大震,那存棺茅舍,突然騰起了一片烈焰。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咱們走吧!”
慕容雲笙望著那沖空烈焰,頻頻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楊鳳吟笑道:“你明白什麼?”
慕容雲笙道:“姑娘智慧,絕世無雙,但形諸於外的卻是一片純潔嬌稚,使人莫可預測,所謂大智若愚,證諸姑娘,古人不欺我也。”
楊鳳吟嫣然一笑,道:“不要誇獎我,我不過運氣好,碰巧罷了。”
突然一整臉色,道:“慕容兄,你既然都看出來了,當然會知道咱們的處境,仍然在劣勢之中,對方組織的嚴密,佈置的周詳,已到了神出鬼沒之境,更可怕的是,那神秘的組織中,擁有著無數高手,一個個都對那領導人十分忠實。”
慕容雲笙抱起金大賢,道:“姑娘和三聖門本無恩怨,不知為何要捲入游渦之中?”
楊鳳吟帶起萬事通溜了慕容雲笙一眼,舉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我也不太明白,如若一定要我說出一個理由,那就是三聖門的實力太過強大,大到武林中沒有一個門派能和他們抗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女兒幫雖然也有高人領導,但也不足和三聖門抗衡,因此,才引起了我的興趣。”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你這是自蕁麻煩了。”口中卻道:“姑娘是為了好奇?”
楊鳳吟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慕容雲笙心中暗自盤算道:一個人只是為了好奇,不惜和三聖門這等強敵結仇,實是叫人難信。
楊鳳吟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可是不信我的話嗎?”
慕容雲笙道:“別人如此說,我是確然不信,但出自你姑娘之口,那就不同了。”
楊鳳吟接道:“為什麼?”
慕容雲笙道:“因為姑娘不是平常人,不可依常情測度。”
楊鳳吟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我很可怕,是嗎?”
慕容雲笙道:“不是,在下之意,是說姑娘的智慧太高了,所思所想,都非常人智慧能及,所以,常人也就無法測度了。”
楊鳳吟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沉默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楊鳳吟才開口說道:“咱們走快一些。”右手用力牽著萬事通的右腕,放步奔去。
慕容雲笙抱著金大緊緊隨身後奔行,一口氣跑回慕容宅院。
只見大門洞開,無人守護。
楊鳳吟突然放開萬事通,流矢般直衝入宅院之內。
慕容雲笙也警覺到事態嚴重,伸手抓住了萬事通,緩步向宅院行去。
他心中明白,如若是宅院中強敵未去,楊鳳吟足可對付,如是楊鳳吟對付不了,自己也無法幫忙,是以緩步而行,並不急於趕往院中查看。
行入大門,只見花廳中燈光輝煌,別處卻是毫無燈光。
慕容雲笙行入花廳,只見四支高燒的火燭,光焰熊熊,照的滿室中一片通明。
楊鳳吟站在廳中,望著木案上一紙白箋,呆呆出神。
慕容雲笙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那素箋上寫的什麼?”
楊鳳吟回目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自己過來看吧!”
慕容雲笙行近木案,凝目望去,只見那白箋之上寫道:“姑娘初入江湖,和武林中人全無恩怨,不知何故,竟要逞一時意氣,和本門中人作對,故暫拘花婢、花女,並囚聚花奴,以示薄懲。此後如若仍敢和本門作對,必將縛而殺之,示眾三日,吾言由法隨,決不寬貸。”
下面並未署名,卻蓋了一個硃砂紅印"聖堂令箋"四個字。
慕容雲笙看完這一道咄咄通人的手諭,心頭怦然震動,暗道:好快的行動!不過是一二日間事,那三聖門已有聖堂令箋到此!這令箋似非在此所書,那是說,三聖門派人到此時,已攜這令箋而來,照這道聖箋所書,來此之人,似是很有把握拘走花婢、花女,囚起花奴。
但聞楊鳳吟緩緩說道:“我們算錯了一件事,致為他們所乘。”
慕容雲笙道:“什麼事?”
楊鳳吟道:“我忽略了那孫大掌櫃用信鴿傳出我信息時,他們同時可以用信鴿傳訊百數十處,神雕使者約我們相晤於亂墳之中,正是他們分頭行動之時。”
慕容雲笙緩緩放下懷中的金大賢,道:“姑娘和武林中人人事事,全無恩怨可言……”
楊鳳吟接道:“你也和他們一樣,勸我退出江湖,是嗎?”
慕容雲笙道:“一樣的意思,但卻是兩樣心情,他們旨在威嚇,在下卻是意出至誠。”
楊鳳吟道:“你怕我被人傷害嗎?”
慕容雲笙道:“姑娘人間仙子,犯不著和這般鬼魁魁鬼們決勝於江湖之上。”
楊鳳吟道:“不要把我看成什麼人間仙子,我是人,和你一樣,有情有義,有愛有恨,如若硬說我有些和人不同之處,那該是我生長環境的特殊,養成我稍異常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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