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飄花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4 13:50: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13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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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飄花令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59年以《飛燕驚龍》成名。
  他的作品,早期取法於舊武俠「北派五大家」而以「通俗趣味」大受歡迎;1965年以後,改走「半傳統半新潮」路線。

  研究者認為,臥龍生對武俠小說發展的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成功地運用了還珠樓主的神禽異獸、靈丹妙藥、玄功絕藝、奇門陣法,鄭證因的幫會組織、風塵怪傑、獨門兵器,王度廬的悲劇俠情,朱貞木的奇詭佈局、眾女倒追男等等,博采眾長,開創了既具有傳統風味又具有新境界的風格,成為一代「武林正宗」。
  第二,由他倡導以武學秘籍引起武林風波以及正邪大會戰的情節結構,成為60年代台灣武俠的普遍模式,影響至為深遠。
  第三,他的「武林九大門派」說法和「爭霸江湖」及武林排名的主題,雖然稍晚於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卻使它在武俠小說中普遍推行開來。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武林各派認為武功第一的慕容長青,突然遭到強敵圍攻,慕容府男女數十口無一倖免。凶手為誰?沒留下任何痕跡。二十年間,不斷有武林豪客到慕容長青墓前憑弔,卻無不神秘的死去。一位名叫慕容雲笙的英俊青年,公開打出為父報仇的旗號,奔走江湖,纍纍遇到三聖門的追殺。

  新崛起江湖的飄花門、女兒幫,處處與三聖門抗衡。飄花令主楊鳳吟等陪同慕容雲笙直闖三聖堂,歷經武功和智慧的較量,終於到達聖堂,得到的消息卻大出意外:慕容長青不但仍在人世,而是「三聖門」即為其手創!同時他否認慕容雲笙是其兒子……

  該書幫故事緊奏,情節曲折,起伏跌宕,出人意表,是一部很有一讀的武俠名著。

  二十年前,被武林大會公認為「天下第一俠」的慕容長青,卻在一次有計畫的滅門兇案中慘遭殺害,據說,當時只有還在襁褓中的慕容公子被忠僕救出。

  二十年看似平靜地過去了,但江湖上卻日益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肅殺氣氛,一方面,與慕容長青有金蘭之交的中州一劍、金筆書生和九如大師等人,甚至不惜毀容易裝,也要暗中追查出兇殺案的主謀,另一方面,傳聞中的慕容公子,竟也突然現身江湖,矢志為父親復仇。

  「蓮下石花,有書為證,清茶杯中,傳下道統。」這是在慕容長青遺書中,唯一留下和慕容家遺族和武功有關的線索,到底該如何求證慕容公子真正的來歷?他們是否又有能力,能與江湖新崛起的「女兒幫」、「飄花門」及「三聖門」等勢力抗衡呢……

【其他作品】:《風塵俠隱》《驚鴻一劍震江湖》《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鐵笛神劍》《玉釵盟》《無名簫》《素手劫》《天涯俠侶》《天馬霜衣》

《天劍絕刀》《金劍雕翎》《岳小釵》《新仙鶴神針》《風雨燕歸來》《雙鳳旗》

《天鶴譜》《七絕劍》《還情劍》《指劍為媒》《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鐵劍玉珮》《鏢旗》《神州豪俠傳》《玉手點將錄》《金鳳剪》《飛鈴》

《無形劍》《金筆點龍記》《煙鎖江湖》《搖花放鷹傳》《花鳳》《春秋筆》

《幽靈四豔》《劍無痕》《天龍甲》《黑白劍》《飛花逐月》《劍氣洞徹九重天》

《血劍丹心》《袁紫煙》《一代天驕》《女捕頭》《血魔》《劍仙》《桃花劫》

《地獄門》《燕子傳奇》《黑白雙嬌》《情劍無刃》《桃花血令》《劍仙列傳》

《夢幻之刀》《金輪傲九天》《桃花花紅劍》《風雨江湖情》《妙絕天香》

《絕情天嬌》《銀月飛霜》《天香飈》《菜鳥闖江湖》《絳雪玄霜》

《小郎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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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3:50


  第一回 冷月青冢

  一輪明月高掛中天,清冷的月華照著一座孤寂的青冢。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衣少年,孤獨的緩緩行來,直到那青冢前面,凝目注視了一陣,突然撩起長衫,對著那青冢恭恭敬敬的大拜三拜,喃喃低語道:“老前輩仁德廠被,竟然是這般淒涼,連一塊墓碑也沒有…”他自言自語,說到了傷心之處,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他掏出絹帕,揩拭了一下淚水,正待站起身子,夜風中突然飄傳來一陣淒涼的哭聲。青衣人疾快的站起身來,隱入青冢旁側的荒草之中。只聽那哭聲愈來愈近,回彈望了那黑衣老人一眼,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就要走了,你就再饒我這一次吧?”

  她說的幽婉動人,但神情間卻是十分鎮靜,毫無慌亂之情,那黑衣老人冷冷說道:“你可記得老夫已經饒你幾次了?那白衣姑娘凝彈沉思了一陣,道:“這是第七次了。”

  黑衣老人怒道:“再一再三、再三再四,你已連犯了七次之多,這次是萬萬不能饒你的了。”

  那白衣姑娘搖搖頭道:“你已經放過找六次,這一次不放也不行了。”

  黑衣老人怒道:“為什麼不行?白衣姑娘笑了笑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已經放了我六次,這次你如把我擒去見那馬總管,我如說了實話,那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黑衣老人問道:“你怎麼知道馬總管?白衣姑娘道:“我不但知道馬總管,而且還知道你們一共有七個人守這墳墓。”

  那黑衣老人聽得呆了一呆,道:“瞧不出你人小鬼大,竟是早已打聽得清清楚楚了……”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這一個多月來,每當老夫值夜,就遇上你這丫頭,看來你是常來此地了。定然也遇上過其他值夜的人了?”

  白衣姑娘搖搖頭道:“你們七個人,那馬總管不擔值夜之責,我第一次來此拜墓就遇上了你,以後每隔五天采一次,自然次次都是你值夜了。”

  那黑衣老人怒道:“這麼說來,你是存心和老夫過不去了。”

  白衣姑娘道:“那倒不是,只因你年紀大些,為人和藹,每次都不肯捉我,所以我才等到你值夜之時,來此拜墓。”

  那黑衣老人久在江湖之上走動,只因這白衣姑娘年紀幼小,嘴巴又甜,常常說得他不忍出手捉她,是以每次都放她而去,事情一邊,也未放在心上。此刻聽她言詞犀利,不禁心中起了懷疑。

  當下說道:“老夫放了你六次,你可知老夫的名號嗎?白衣姑娘應道:“自然是知道了。”

  黑夜老人道:“你說說看老夫何姓何名?白衣姑娘道:“你姓言雙名大鶴,善施飛刀,人稱飛刀言大鶴,你說對是不對?那黑衣老人只聽得呆了半晌,道:“可是老夫告訴了你?白衣姑娘搖搖頭道:“你幾時告訴過我了?言大鶴道:“那你如何知道?白衣姑娘盈盈一笑道:“這又何難,你守這墳墓,已守了數年之久,左近方圓,誰不知道你言大鶴。”

  言大鶴心中暗道:“這丫頭刁鑽古怪,只怕也是武林中人,今夜是不能再放過她了。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小丫頭,任你今夜舌璨蓮花,說得天花亂墜,也非得捉住你不可。”

  白衣姑娘道:“我已經再三說明,捉了我與你有害無益,你如一定要和我為難,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言大鶴似是陡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說道:“你好像對這裡的人人事事,都很熟悉,是嗎?”

  那白衣姑娘站起身子答非所間地道:“老前輩,多謝你了,過了今宵,你想見我也見不著了。”

  提起竹籃子,轉身就要離去。言大鶴冷哼一聲,道:“站住!你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老夫動手?”

  白衣姑娘搖搖頭,道:“我不能束手就縛。你也不必動手,如果我說出了以前六次的經過,那馬總管決不會放過你。”

  言大鶴道:“每次相見,都只是你和老夫兩人,到時老夫來一個不認帳,你口說無憑,也是枉然。”

  白衣姑娘道:“哼,你可是不信嗎?此刻這附近就有人在暗中偷聽咱們談話。”

  言大鶴目光一轉,道:“那人現在何處?白衣姑娘伸手指著那青衣少年隱身的草叢說道:“你瞧瞧去吧。”

  隱身在草叢中的青衣少年吃了一驚,暗道:“好厲害的丫頭,原來她早已知道我在此地了。言大鶴心中半信半疑,瞧了那草叢一眼,喝道:“什麼人,快請出來。”

  哪知語聲甫落,竟然由草叢中緩步走出來一個青衣少年。

  言大鶴心中一震,暗道:“這小丫頭竟然還預先在這裡埋了伏兵。右手探人杯中摸出兩把柳葉飛刀,暗扣手中,冷冷說道:“閣下什麼人?和這小丫頭怎麼稱呼?”

  青衣少年冷冷的打量了那言大鶴一眼,緩緩應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在下劉五成-…”目光一掠那自衣姑娘,接道:“在下和這位姑娘卻是素不相識。”

  言大鴿冷冷說道:“閣下可知道這是什麼所在嗎?

  劉五成道:“一代仁俠慕容長青埋骨之處,可惜可悲呀。”

  言大鶴聽得莫名所以,問道:“可惜什麼?可悲什麼?”

  劉五成道:“可惜這一片龍脈虎穴的墓地,竟然是一片荒涼,可悲這慕容長青的仁俠風範,死後竟落得如此淒涼,連憑弔之人,也是不多。想他在世之巳仁義廣被,濟人苦難,急人之急,如今那些人好像都死光了一般……”言大鶴冷冷接道:“近二十年來,在這片荒涼的墓地之中,慕容長青的青之前,已有三十六位武林人物授首,我瞧閣下該是第三十七位了。”

  劉五成仰天打個哈哈笑道:“劉某如是害怕,那也不會來了。”

  但聞那白衣姑娘接道:“兩位慢慢談吧,我要去了。”

  銀鈴一般的嬌脆聲音,響湯在寂靜的夜空之中。言大鶴轉頭看時,那白衣姑娘已到了三丈開外,月光下,只見一線白影,去如流失,眨眼之間,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言大鶴望著那白衣姑娘去如流失的身法,心頭暗生駭然、忖道:“這丫頭好俊的輕功。只聽劉五成冷冷說道:“姓言的,在下也要失陪了。”

  突然下身一躍,向北跑去。

  言大鶴回過頭來,劉五成已跑出兩丈開外,此人輕身功夫,竟似不在那白衣姑娘之下。言大鶴一抖手,兩把柳葉飛刀閃電射出,分取劉五成背後兩赴大穴。劉五成橫裡一閃,避開兩把飛刀,躍入草叢之中不見。這青四周,雜林環繞,野草及腰,言大鶴看那人躲避飛刀的身法很快,追之不及,只好停了下來。且說劉五成,藉林木草叢掩護,又繞回來路,向正南行去。這時,月光清明,藍天若洗,一陣陣夜風吹來,使人油生寒意,劉五成放腿疾行,片刻間已走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只見那岔路正中,站著一個手提竹籃,全身自衣的人,月光下衣抉飄飄,正是適才在慕容長青墓前所見的白衣姑娘。劉五成停下腳步,還未來及開口,那自衣姑娘已搶先說道:“劉五成你膽子很大,難道不怕死嗎?劉五成聽她口氣託大,小小年紀卻是一派老氣橫秋之概,心中又奇又怒,強自忍下,緩緩說道:“姑娘小小年紀,說話怎的如此難聽。”

  那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言大鶴沒有騙你,那青冢之前,已有三十六位武林人物授首,你今夜幸脫危難,是因為近幾年來,無人再敢憑弔那座青冢,他們戒備疏忽,那言大鶴又為了顏面,不肯招呼同伴相助,才讓你僥倖脫得此厄。”

  劉五成暗道:“好啊!你這丫頭,小人鬼大,竟然教訓起我來了。冷哼一聲,道:“你既知那墓前凶險無比,為何自己要去呢?白衣姑娘道:“我自然不同的。”

  劉五成心中大奇,怒氣全消,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何不同之處?白衣姑娘道:“別說他們捉我不住,縱然是真的捉住我,他們也不敢傷害於我。”

  劉五成心中暗道:“和這樣一個小姑娘糾纏不清,傳揚於江湖之上,必將成為笑柄,不要和她扯了。”

  身子一轉,折向西方行去。那白衣姑娘突然嘆息一聲,道:“你和那慕容長青有何關係?為什麼要在墳上拜奠?劉五成道:“在下仰慕那慕容長青,欽敬他那俠義風範,故而去他墓前拜奠。”

  白衣姑娘道:“你站住!”

  飛步追了上去。她身法奇快,兩個縱躍已到了劉五的身後,劉五回身說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白衣姑娘道“你看在你祭拜那青冢的分上,我是不能不救你了。”

  劉五成呆了一呆,奇道:“救我?”

  白衣姑娘道:“不錯,你活不過明天天日落時分那青家之前,又將多一個屈死的冤魂了!”

  劉五成暗道:“這丫頭信口胡說,不用聽她的了。”

  那白衣姑娘突然一晃,攔在劉五的前面,道:“我說的句句實言,你為什麼不信?”

  劉於成看她的身法不但快速絕倫而且奇奧異常,心中大是吃驚,暗中運戒備,口中緩緩說道:“姑娘什麼一定要在下相信?”

  他心中的輕敵之念,早已完全消去,說話時神態十分凝重。白衣姑娘神情肅然地道:“因你祭拜了那慕容大俠的墳墓。”

  劉五成暗叫了一聲悵愧,不在言語。只聽那白衣姑娘說道:“你知道這城中有座城隍廟了,如若你受到傷害,你受到傷害,還能行動立刻趕到那城隍廟去見一人如是傷勢很重,行動不易,那就設法派人找他他去見你。”

  劉五成道:“找什麼人?”

  白衣姑娘道:“一個討厭的老叫化子。”

  劉五成道:“這個,怎知他一定會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3:50


  白衣姑娘道:“如若沒有我的信物,自然是不行了。”

  伸手從頭上取下了一隻玉簪,接道:“把這個交給他,他就會答應你一切所求。”

  伸手遞了過來。劉五成伸手接過玉簪,暗道:“這丫頭不知是何許人物?何許身份?這些話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姑妄聽之,姑妄信之了。隨即將玉替放入杯中,道:“姑娘,如若在下用不到這玉簪,那該如何奉還?”

  白衣姑娘道:“用得到。”

  轉身緩步而去,月光下,夜風中,只見她衣秧飄飄的逐漸遠去,白色的背影,在清明的月光之下消失。劉五成呆呆的望著那白衣姑娘的背影,出神良久,才轉身而去,直回客棧。到達客棧,已經是四更過後的時分。想到夜來的際遇,那美麗嬌小的姑娘,充滿著一種莫可預測的神秘,竟是心潮起伏,難以安枕,直到天色破曉,才閉目睡去,醒來已經是將近中午時分了。劉五成剛打開房門,店小二已急急行了進來,雙手奉上一張大紅書簡,欠身道:“客爺好睡,貴友已經兩度來催了,小的看客爺房門緊閉,睡的正甜,不敢驚擾,但客爺如是再不起來,小的不得不驚動你的了。”

  劉五成吃了一驚,伸手接過大紅書簡,問道:“來人有多大年紀,形貌如何店小二道:“三十五六,瘦長身材。”

  劉五成揮手說道:“知道了。”

  店小二欠身一禮,退了出去。劉五成啟開大紅書簡一看,裡面原來是一張請帖,只見幾行草字,書寫在請帖之上,道:“昨宵蒙枉駕青冢,未能接風為憾,今日午時,潯陽樓為君洗塵,還望不吝一晤。下面畫了一個太極圈,卻末署名。劉五成望著那代函請帖,出了一陣神,暗道:“他們既然已知我宿住之地,不肯下手,反而奉帖相邀,不去不但示弱於他,而且行動恐已在他們監視之下了,不赴約亦是不行。探首望望天色,已然快近午時,匆匆漱洗一下,算過店錢,直奔潯陽樓。這潯陽樓乃江州最大的一家酒樓,面江聳立,極目帆波,風物極是幽美,名酒佳餚,名動一時。劉五成行到那潯陽酒樓之外,立時有一個身著天藍長衫的大漢,迎了上來,道:“劉兄才來嗎?咱們候駕多時了。”

  劉五成打量那藍衫大漢一眼,卻是素昧生平,從不相識,當下說道:“恕兄弟眼拙,兄台上姓?”

  那藍衫大漢道:“兄弟梁子安,無名小卒,劉兄自是不知道了。”

  劉五成道:“原來是梁兄,兄弟久聞大名了。”

  梁子安道:“咱們馬總管候駕已久,劉兄請上樓坐吧。”

  劉五成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道:“有勞梁兄帶路了。”

  梁子安也不謙讓,當先向前行去。登上二樓,只見十位九空,除了靠窗處坐著兩個人外,整個的大酒樓,竟是不見別的酒客。梁子安回顧了劉五成一眼,道:“咱們馬總管為了歡迎劉兄,包下了個潯陽樓,哼哼,劉兄得咱們馬總管如此器重,那也是很榮耀的事了。”

  劉五成淡淡一笑,道:“貴總管如此對待兄弟,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一面留神望去,只見左首一個黑衣老者,正是昨宵所見的飛刀言大鶴右面一人,四十八九的年紀,長髯飄垂,濃眉環目,氣度十分威猛,披著鵝黃披風,眼看梁子安帶著劉五成行了過來,卻是裝作不見。只見梁子安急行兩步,對那身著鵝黃披風大漢行了一禮,低聲說道:“劉五成如約而到。”

  那大漢緩緩轉過臉來,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通注在劉五成的身上,瞧了一陣,才道:“言大鶴,昨宵所見可是此人嗎?〃言大鶴欠身應道:“正是此人。”

  那著鵝黃披風的大漢舉手對劉五成一招,冷冷道:“劉元請坐。”

  劉五成緩緩坐了下去,道:“閣下定是馬總管了?”

  那身披鵝黃披風的大漢。淡然一笑,道:“兄弟馬雄飛。”

  劉五成呆了一呆,道:“五毒掌-”馬雄飛接道:“那是江湖朋友送給兄弟的綽號,倒叫劉兄你見笑了。”

  劉五成鎮靜了一下心神,說道:“江湖盛傳五毒掌的英名,兄弟今日有幸得晤。”

  馬雄飛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江湖朋友們,那是難免口角春風,不可盡情。”

  話雖說的謙和,但詞意隱隱間,卻有一股倔傲之氣。劉五成道:“在下承馬兄垂青,遣人相邀,宴子潯陽樓上,實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但彼此素昧平生,馬兄邀約兄弟到此,必有見教之言。”

  馬雄飛道:“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一向是直來直往,不喜轉彎抹角,今日請劉兄來此,想請教一事。”

  劉五成沉吟了一陣,道:“馬兄請說吧!”

  馬雄飛回顧言大鶴一眼,道:“劉兄可識得慕容長青?”

  劉五成道:“不識……”馬雄飛接道:“想那慕容長青骨早朽,死去己二十年,恕兄弟說一句託大的話,劉兄你這點年紀,縱然是見過那慕容長青,也不過是牙才學語之時,那也是記不得了。”

  劉五成道:“既然如此,馬兄又何必多此一問?馬雄下道:“兄弟之意,是指劉兄和那慕容長青的淵源,想那慕容長青生前,結交過不少武林同道,令尊一代,也許和慕容長青交情很深〃…”劉五成接道:“馬兄錯了,家父根本不是武林中人。”

  馬雄下道:“那慕容長青生前做過甚多沽名釣譽的事,也許令尊一代,受到他小恩小惠,唸唸難忘,劉兄學藝有成,代令尊憑弔一下昔年施恩之人,那也是人情之常了。”

  劉五成道:“家父務農,生平少離桑梓,江湖上人人事事,是一無所知。”

  馬雄飛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們之間既無瓜葛,劉兄竟冒大不題,趕來江州祭奠慕容長青之基,不知是何用心?”

  劉五成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聽得甚多慕容長青生前事蹟,路過此地,憑弔一下,不知有何不妥之處?’馬雄飛冷冷說道:“你聽過他生前事蹟,也應該聽到他死後情形了。”

  劉五成淡淡一笑道:“聽過了。”

  馬雄下道:“這麼說來,劉兄是有意找麻煩來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近三年來,劉兄是唯一到了青冢之前拜奠的人,這份豪壯之氣,兄弟是不能不佩服了。”

  劉五成望了言大鶴一眼,心中暗道:“他怕那姑娘說出連得釋放六次之事,果然是沒有把那姑娘拜奠慕容長青的事說出。

  口中卻應道:“在下憑弔一下慕容長青之基,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馬兄苦苦追究,不知是何用心?”

  他已瞧出今日之局,難以善罷干休,一面運氣戒備,一面回口反間。馬雄飛哈哈一笑,道:“二十年來,共有三十六位武林高人,憑弔那慕容長青之墓,但卻無一人活著離開江州,劉兄是第三十七位,如以兄弟受命監管此墓五年來,劉兄該是第三位,前兩位都在三年之前……”劉五成霍然起身接道:“馬兄之意,在下已經瞭然,就此別過了。”

  轉身行去。但見人影一閃,那梁子安已然攔住了去路,道:“想走嗎?”

  劉五成道:“不錯,閃開去路。”

  梁子安怒道:“好大的口氣。”

  右手一伸。抓向劉五成的左腕。劉五成道:“要動手嗎?”

  左手不閃不避,食、中二指一併,反向梁子安右手迎去。梁子安看他點來的一指,極是巧妙,不但把自己一招擒拿手法封住,而且二指疾快如風的點向了脈門要穴,駭然向後退開。劉五成道:“失陪了。”

  縱身躍起。直向樓梯口處飛去。但聞嗤嗤兩聲金刃破空之聲,言大鶴一抬腕。兩把柳葉飛刀急襲而至。言大鶴飛刀手法,譽滿江湖,發出飛刀時刻,拿捏的十分準確,劉五成腳還未著實地,兩柄飛刀已然並排而至。劉五成急急一偏腦袋,一把飛刀擦面而過,啪的一聲釘入壁中,右手一抄,接住了另一柄飛刀。只聽馬雄飛讚道:“好手法。”

  左手一按桌面,呼的一聲,直飛過來,人還未到,那右手掌力已經發出。劉五成心知今日之局,不宜戀戰,對方不但人手眾多,那馬雄飛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是以避開了言大鶴的兩把飛刀,急急向樓下衝去。哪知馬雄飛洞悉機先,遙發了一記劈空掌力,封住了樓梯口處。劉五成左手拍出一招¨回頭望月〃,一擋馬雄飛的掌力,只覺這股暗勁,甚是強大,竟被震退一步,不禁心頭凜然,暗道:“此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就這一緩之間,馬雄飛已然腳落實地,擋在劉五成的身前。劉五成右手一探¨直搗黃龍〃,把接得言大鶴的飛刀當作兵刃,直向馬雄飛的前胸刺去。馬雄飛左手一抬,橫裡一封,右手卻疾向劉五成肩上按去。劉五成心知那馬雄飛掌指上,蘊有奇毒,如若被他按中,勢必要身受毒傷不可,當下一挫腰,陡然間向後退了五步。馬雄飛微微一笑,道:“劉兄如能把師承門派見告,也許在下會手下留情,放你一條生路。”

  口中雖在說著客氣之言,但雙掌攻勢,卻是凌厲無匹,一招強過一招。劉五成不敢和他掌指相觸,幸得接了那言大鶴一把飛刀,一面用小巧功夫閃避馬雄飛的掌勢,一面仗憑手中短小的利刃,點、挑、封、攔,阻擋那馬雄飛的迫攻,身軀卻逐漸向窗口移動。馬雄飛一面迫攻,一面哈哈大笑道:“劉兄可是想從那窗口處躍入街心嗎?這雖是你唯一的求生之路,但機會亦是渺小的很。”

  劉五成一語不發,揮動手中短刀,點脈截腕,全神拒敵。他身法靈巧,手中又有短刀為助,馬雄飛雖然迫攻甚緊,但一時之間,要想傷他,亦非易事。劉五成且戰且退,到丁近窗所在,突然大喝一聲,手腕一振,短刀脫手而出,直取馬雄飛的面門。這等極近的距離之下,劉五成又是垣力投出,勁道十分猛惡。馬雄飛雖強,也是不敢大意,身形疾退,偏頭讓刀。柳葉刀挾一股銳風,掠著馬雄飛面門而過。劉五成卻藉馬雄飛迫攻一緩之勢,順手抄起了一把木椅,投向窗外。但聞一陣呼呼啦啦之聲,木椅撞碎窗欄,飛向窗外。劉五成縱身而起,緊隨那木椅之後,穿窗而出,馬雄飛冷笑一聲,道:“想走嗎?”

  欺身而進,快如電光一閃,話出口,人已追到窗邊,有手一抄,抓向劉五成的右腿。這窗下面就是大街,劉五成投椅破窗,早已招來行人駐足,眼看一個人穿窗而出,只瞧得大街上駐足觀眾,大呼驚喊。馬雄飛有手五指將要抓住劉五成的右腿時,突見寒芒閃動,兩點銀星,挾著破空輕響,自迎面飛到。他久走江湖,一瞧之下,已知這暗器力道勁急,不可輕視,頓時改抓為劈,一掌擊在劉五成右小腿上,人卻藉勢一個倒躍,退了回來。兩枚子午釘穿窗而入,掠著馬雄飛頭頂掃過。僅半寸之差,就要擊中馬雄飛的面門。言大鶴道:“好小子,竟然還埋伏有幫手相助。”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3:51


  飛步向樓下奔去。馬雄飛臉色嚴肅,冷冷說道:“站住,不用追他了,他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梁子安道:“可要下令兄弟們找他的下落?”

  馬雄飛不答梁子安的間話,卻抬頭望著釘在橫樑上的兩枚子午釘道:“起下那兩枚子午釘,咱們要追查發射暗器之人的來路。”

  梁子安應了一聲,縱身而起,左手抱住橫樑,右手暗運功力,起出了兩枚子午釘,一鬆左手,輕飄飄的落著實地,恭恭敬敬把兩枚子午釘,交在馬雄飛的手中。馬雄飛接過子午釘瞧了一眼,放入袋中,道:“咱們走啦。”

  當先下樓而去。且說劉五成白馬雄飛一掌拍中右腿,全身頓失平衡,直向地上摔去。距地還有七八尺,突感一股暗勁,一撥自己的身軀,變成了頭上腳下,站落實地。劉五成流目四顧,但見看熱鬧的人,不下數百之多,也瞧不出是何人所救,生恐馬雄飛等追來,一頭鑽入人群之中,轉向一條小巷。行約一里左右,突覺右腿麻木,被那馬雄飛掌力拍中之處,有如火灼,這才想起那馬雄飛的五毒掌馳名江湖,被他擊中一掌,定已中了劇毒。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黑漆大門前面,聳立著兩個石獅子。劉五成閃入石獅後面,捲起右腿褲管瞧去,只見右小腿上指痕宛然,五條清晰的指印和一個掌痕,色呈深紫,印入了肉中,中掌處上下半尺都紅腫起來,不禁心頭駭然,暗道:“好厲害的五毒掌。”

  但見紅腫之勢,快速的蔓延,片刻工夫,整個小腿都已經腫紅起來。突然間,腦際中靈光連閃,想起白衣少女之言。想不到,竟然被她言中了。又一個新的念頭,閃轉腦際,道:“我在這江州城中,從無相識之人,適才有人打出暗器拒擋那馬雄飛的追襲,暗發內力,助我站正身軀,這人又是誰呢?我唯一認識的人,就是那白衣姑娘啊。”

  心中一轉,對那自衣姑娘油然生出敬重之心,暗道:“大概她是不會騙我了,這腿傷如此之重,說不得只好到那城惶廟去瞧瞧了。他知道自己如若放腿奔行,行血加速,這腿上之毒,亦將隨行血快速散佈。當下從懷中摸出絹帕,扯成兩條,緊困住右腿兩端,緩步向城惶廟中行去。那城惶廟乃江州城中遊樂、雜耍雲集之地,人人皆知,極易尋找,劉五成很快找到了城惶廟。只見廟前空場上,五色雜陳,說書的、賣唱的,賣膏藥的、釙卦的,應有盡有。

  這時,劉五成腿上奇毒已然發作。整個腿已經僵硬難屈,而且毒性已開始向上身蔓延,內腑之中,也已感覺到有些不適。他強自振作精神,憑藉著一口真氣支撐,流目四顧,但見人群往來,接踵摩肩,卻不見一個老叫化子,那馬雄下的五毒掌在江湖之上,盛名甚著,武林中人對他是又恨又怕,凡是被他五毒掌擊中之人,很少能夠活過十二個時辰,劉五成勉強支撐著毒性發作的身體,走進了城惶廟內,已然無法支持,只好依壁坐下。一種強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在將近絕望之中,仍然四下瞧看,希望能找到那老叫化子。但他失望了,強烈奇毒,已然全面發作,劉五成感覺到雙日中的視線,已逐漸的模糊不清。眼前的行人,都變成一團黑影!劉五成緩緩摸出那自衣姑娘相贈的玉簪,心中暗道:“那年輕的女孩子僅一面之緣,我為什麼竟然要如此聽她的話,如若我不急急趕來此地,自行設法療毒,也許還有幾分生機,至低限度,毒性也不會發作的如此之快¨〃心念至此,神志已有些不清,依壁睡去。一片陽光,照著劉五成手中的翠綠玉曹,閃動著綠色的光芒。昏迷中,不知過了多少時光。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一燈如豆,照著一丈方圓的斗室,身上的毒傷似已減輕不少,自己正仰臥在一塊稻草編織的厚墊子上,一條露著棉絮的被子,輕掩身上。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所在?

  我怎躺在此地,正想掙扎而起,突聞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要動,你身上餘毒末清,如若起身行動,行血加速,使聚毒復散,那又要窮叫化子多費一番手腳了。”

  劉五成轉眼望去,只見斗室一角,盤膝坐著一個蓬首垢面,郭衣百結的叫化子。他身旁一座矮幾上,端端正正的放著那枚玉替,燈光照射下,綠芒閃閃。劉五成輕輕嘆息一聲,道:“多謝老前輩相救了。”

  那叫化子望了矮幾上的玉替一眼,緩緩說道:“你從何處取得這枚玉替劉五成道:“是一位白衣姑娘相贈。”

  那老叫化子道:“你認識她?”

  劉五成道:“萍水相蓬,承她賜贈玉簪。”

  那叫化子略一沉吟,道:“她給你這玉簪,可曾說過什麼?”

  劉五成道:“那姑娘告訴在下,如有什麼危難,持那玉曹到城陛廟,找一位老叫……他本想說老叫化子,忽然覺著不對,改口說道:“找老前輩……”那老叫化子搖搖頭,道:“你怎能斷定是找我呢?”

  劉五成怔了一怔,凝目望去,只見那叫化子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燈火微弱,那叫化子又蓬首垢面,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暗道:“記得那白衣姑娘明明告訴我找一位老叫化子,這人雖也是叫化子,但卻正值壯年,自然不算老了,難道這位叫化子竟也認得那枚玉簪,把自己救來此地?只覺其中疑雲重重,愈想愈是糊塗,不覺問道:“這麼說閣下並非是在下要找的人了?”

  那化子微微一笑,道:“那位姑娘可是要你到此來找一位老叫化子嗎?”

  劉五成道:“不錯。”

  那叫化子笑道:“我雖也是叫化子,但卻不夠老啊!自然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劉五成道:“閣下是誰?又何以認得這枚玉簪,把在下救來此地?”

  那叫化子沉吟了一陣,道:“馬雄飛五毒掌下從無幸逃性命之人,如非事情湊巧,我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找到那老叫化子,他也未必能教你,此中之機很是微妙,只能說你命不該絕罷了。”

  劉五成正要接口,那叫化子卻搖手阻止,又道:“此刻你還不宜多耗心神講話,好好閉目養息吧!明日午時怯除餘毒,咱們再談不遲。”

  言罷,閉上雙日。劉五成只覺這番際遇,如夢如幻,自己這次死裡逃生,似是有很多人從中相助,但這些人和自己素昧生平,肯予相助,自是那玉簪之力,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會有如此大的聲望……愈想愈覺個中複雜萬端”千頭萬緒,莫可捉摸,直待天色微明,才睡熟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候,天色早已大克,ˉ窗外雨聲瀝瀝,陰雲昏暗,竟無法分辨出是何時刻。轉眼望去,那化子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但那翠綠的玉簪,仍然端端正正的放在那矮幾之上。劉五成已甚久未進茶水食物,口渴難而,眼看那矮幾旁邊放有一個瓦壺,想必是蓄水之用,正想起身取水飲用,突聞木門呀然,那中年化子手提著一個竹簍,大步而入。在他身後緊隨著一個身著青衫,長蜀垂胸,四十左右的文士。那中年化子望了劉五成一眼,放下手中竹簍,道:“你醒了很久嗎?”

  劉五成道:“醒來不久。”

  那中年叫化子道:“那很好,這位石兄己為你在江州留居一日,午時之後定要動身他往,你就是不醒來,我也得叫醒你了。”

  劉五成望了那青衣文士一眼,問道:“此刻什麼時辰了?”

  中年叫化子道:“午時光景。”

  劉五成還想問話,那青衣人已緩步行了過來,說道:“不要多言。”

  伸手揭開棉被,低首查看傷勢。那中年叫化子站在那青衣人的身後,問道:“石兄看他傷勢,今午可能盡怯餘毒嗎?”

  那青衣文士應道:“如論他傷勢情形,最好明晨再除餘毒,只可惜在下實難再拖時刻,午時之後,非得動身不可,不能等他了。”

  那中年叫化子道:“馬雄下的五毒掌,惡毒無比,中人必死,除了石兄之外,天下只怕難再有人能夠療治五毒掌傷,石兄既是救了他,那就該救人救活,豈能半途撒手而去。”

  青衣文士笑道:“說不得只好用那毒蛛吸去他傷處餘毒了。”

  劉五成雖然聽得心中一證,但卻不好多間。只見那姓石的青衣文士,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紅漆木盒,又從懷中摸出了一雙薄皮手套戴上,緩緩打開盒蓋,輕輕一彈盒底,跳出來一隻全身深紫的蜘蛛,站在那青衣文士戴著手套的掌心之上。劉五成目光一掠,暗道:“好大的蜘蛛。只聽那青衣文士說道:“你中毒時間過久,療治又晚,雖已得我行藥解去了大部奇毒,但餘毒卻很難清除,如若行藥清毒。需時甚久,我有要事,不能在此多雷,只好用藥把你身上的殘毒,逼聚傷處,用毒蛛之口,吸出餘毒了。”

  劉五成道:“多謝相救,在下當永銘肺腑。”

  青衣文士道:“但毒蛛秉性暴烈,吸毒之時,閣下千萬不能亂動,如若激怒於它,在你身上咬上一口,那就難以救治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等療毒之法,倒是罕聞少見,口中卻應道:“在下記下了。”

  青衣文士仍是不太放心,右手伸縮,連點了劉五成四處穴道劉五成看他出手快速,竟然是一位點穴高手。青衣文士點了劉五成四處穴道之後,才把手中毒蛛緩緩放在劉五成的傷口上。劉五成四處穴道白點,全身不能轉動,但知覺仍在,覺出那毒蜂在腿上蠕蠕而動。大約過了一盞熱茶之後,那青衣文士才取下毒蛛,放人木盒,揣入杯中,又取下薄皮手套,解了劉五成穴道,回顧那中年化叫子一眼,道:“辛未辱命,餘毒盡除。”

  那中年叫化子一抱拳,道:“窮叫化感激不盡。”

  青衣文士又從杯中摸出一個小玉瓶,道:“這瓶內有四粒丹丸,每日服用一粒,四粒丹丸用盡,他也可以完全復元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時光已然不早,在下就此別過。”

  那中年叫化子道:“石兄一路順風,恕我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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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文士霍然轉過身去,縱身一躍,行蹤頓否。中年叫化子突然高聲說道:“如有需用我叫化子的地方,派人帶個信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遙聞那青衣文士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謝王兄。”

  餘音搖曳在風雨中,消失不聞。那中年叫化子緩緩轉過身來,行到劉五成的身側,說道:“閣下貴姓劉五成道:“區區劉五成,請教兄台……”那中年叫化子接道:“王平。”

  劉五成喃喃自語,道:“王平,王平……是啦,閣下就是拳、腿二弓中的追風腿王平王大俠。”

  追風腿王平微微一笑,道:“不錯,劉兄知道不少江湖中事。”

  劉五成道:“閃電拳、追風腿兩大弓俠,大名鼎鼎,江湖上有誰不知。”

  王平微微一笑,道:“劉兄過獎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劉兄可是為了奠祭那慕容長青之基,和那五毒掌馬雄飛動上手嗎劉五成道:“正因於此,但我中他毒掌,卻是在潯陽樓上。”

  王平道:“潯陽樓上,你們是無意相遇了?”

  劉五成嘆息一聲,道:“在下是應約而去。”

  當下把赴約潯陽樓及中掌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王平點點頭道:“這幾日中,馬雄飛派出甚多人,到處搜尋於你,在你傷勢未完全復元之前,不宜在外面走動,好好在此按息〃劉五成道:“不知要養息幾日?”

  王平道:“那石神醫說,要你服完這四粒丹藥,定然是不會錯了,他醫道精湛,當今武林之世無人不知,劉兄可以放心。”

  劉五成望了放在矮幾上的翠玉簪一眼,緩緩說道:“在下有一事請教王兄。”

  王平道:“什麼事?”

  劉五成道:“王兄和在下素昧生平,又非在下要找之人,不知何以肯伸援手。”

  王平淡淡一笑,道:“江湖之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濟人危難,偶伸援手,本是極為普通之事,算不得什麼〃…不過,這次叫化子相救劉兄,確為那翠玉簪引起了好奇之心。劉兄持簪倚壁而臥,如非那玉簪引起叫化子的注意,實也不知劉兄身受重傷。”

  劉五成心中暗道:“只為那玉簪引起了他的注意,把我送來此地,請來百神醫替我怯毒症傷,彼此卻萍水相逢,素無瓜葛,江湖上盛傳拳、腿兩丐俠之名,果非虛傳的了,正自暗暗稱讚,卻聽追風腿王平輕輕咳了一聲,道:“劉兄,叫化子有幾句不當之言,很難啟齒…”劉五成接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王兄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就是。”

  王平望了那翠玉簪一眼,道:“叫化子決無挾恩求報之意劉五成看那王平吞吞吐吐,心中大奇,道:“王兄如有需得劉某效勞之處,兄弟是萬死不辭。”

  王平道:“叫化子想藉劉兄那玉簪…,劉五成訝然說道:“藉那玉簪。”

  呈平道:“不錯,叫化子藉用三月,三月之後,仍由叫化子原物奉還。”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就奇怪了,那翠玉簪不過是一個女人用來惟發之物,不知何以他竟瞧得如此珍貴,這王平對我有救命之恩,但那翠玉簪卻又是白衣少女相贈,我曾經說過要原物奉還於她的諾言,藉不藉,實是叫人為難。”

  追風腿王平久久不聞那劉五成回答之言,長嘆一聲,接道:“劉兄也不用太過為難,叫化子雖然想藉翠玉簪,但決不會巧取豪奪,如是叫化子坐待劉兄死去,再取這翠玉曹是何等輕鬆的事,劉兄如是確有礙難,化子不相強。”

  劉五成忖道:“那白衣姑娘要我持簪求救,但那人卻已不在此地,如非王平相救,此刻早已死去,哪裡還能顧到一枚玉簪。”

  心念一輕,緩緩說道:“此翠玉簪己承那白衣姑娘相贈在下,不過,在下卻許過奉還之言好在時限未定,如若王兄能在三月之內歸還,兄弟自無不藉之理。”

  追風腿王平那滿是油污的臉上,突然間展現出一片笑意,道:“如此,叫化子就多謝了。”

  伸手取過那翠玉簪,藏入杯中。劉五成只瞧的心中暗暗奇怪,但卻忍下來末再多問。王平藏好了翠玉簪,把石神醫留下的玉瓶,放在劉五成的身側,說道:“劉兄請安心養息,叫化子自信這地方十分隱秘,那馬雄飛耳目雖多,也不易尋到此地。”

  劉五成重傷醒來,一直臥在這斗室之中,此是何地,全然不知,自是不便接口,只好微微一笑。王平行到窗前,提起瓦壺倒了一碗水,放在劉五成的身前,接道:“劉兄請先服一粒丹丸,叫化子出去一趟,一則探聽一下情勢,二則也好為劉兄準備一點食用之物。”

  劉五成道,¨這般勞動王兄,劉某如何能夠心安。”

  王平道:“彼此一見如故,劉兄也不用客氣了。

  。縱身出門而去。劉五成坐起身子,打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用水服下,靠在壁上,想著王平適才求藉玉簪情形,心中大感怪異,暗道:“追風腿王平,乃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物,何以對一隻翠玉簪如此重視,其間只怕是別有內情。難道那清秀刁蠻的白衣姑娘,是一位大有來歷的人物?”

  越想越覺得其中內情複雜,心中大感惑然。劉五成想了一陣,忽覺睏倦,倚在壁間睡去。那石神醫留下的丹丸,除了清毒之外,兼有鎮靜、安神之妙,對養息療傷之人,大有補益。忽然間,砰砰雨聲大震,驚醒了劉五成。啟目望去,只見追風腿王平雙腋下各自夾著一個大漢行了進來。劉五成識得其中一人,正是那五毒掌馬雄飛手下的梁子安,不禁心中一驚,問道:“王兄,你在何處擒得兩人?〃王平臉色嚴肅,輕輕嘆息一聲,道:“叫化子太過大意了,想不到那馬雄下的耳目,竟然如此靈敏,如是叫化子晚回來一步,劉兄已被他生擒去了。”

  劉五成道:“他們已經找到此地了?”

  王平道:“叫化子子回來時間,他已扭開門鎖而入,情勢危急,他們又多了一人,說不得叫化子只好施用暗襲了,兩個人都柏叫化子飛腳踢中穴道,栽倒地上…”王平突然伸手一掌,拍活了梁子安的穴道,緩緩說道:“咱們先逼間一點口供再說。”

  只見梁子安長長喘一口氣,掙開雙日,打量了劉五成一眼,道:“我還道你生了雙翅,飛出江州,原來還在此地……”王平冷冷接道:“你忘了,此刻你已是被擒之人,我只要舉手之勞,立可把你置於死地。”

  梁子安哈哈一笑,道:“只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王平神色鎮靜,冷然問道:“為什麼?”

  梁子安道:“咱們一共三人追蹤到此,而且沿途早已留下了記號,此刻那追蹤之人,只怕已經趕到了。”

  王平心中暗道:“此人神態如此狂傲,想是所言不虛,如若只我一人,就算那五毒掌馬雄飛親自趕到,那也不用害怕。但此刻劉五成毒傷末愈,一旦動上手時,如何能兼顧到他,必得早些離開此地。心念一轉,伸手又點了梁子安的穴道,目注劉五成道:“劉兄,不論此人是虛言恫嚇,還是確有其事,此刻咱們實已不便在此多雷,在下之意,由我背著劉兄,遷往別處…,,,〃劉五成挺身而起,道:“不敢有勞,在下傷勢已然大見好轉,自信可以趕路了。”

  王平搖頭說道:“石神醫臨去之際,曾經告訴在下,在那四粒丹丸未曾服完之前,不可太過勞動。”

  突然伸手,點了劉五成的穴道,接道:“事情很急,不能和你商量了,暫時委屈你一下了。”

  突聞人聲傳來,高呼著梁子安的名字,王平吃了一驚,暗道:“來的好快。只好緊急應變,雙手舉起劉五成的身體放在屋頂橫樑之上,低聲說道:“千萬不可掙動。”

  隨手提起了梁子安放在塌上,用棉被蓋好,輕輕推開後窗,把另一個大漢移放窗外,又把後窗關好,悄然退到門後,貼壁而立。剛剛站好身子,室外已響起了步履之聲。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可是這房子嗎?”

  另一個陰森的聲音答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約就在這附近。”

  那冰冷聲音接道:“不管有沒有,咱們先進去瞧瞧。”

  緊接著砰然一聲,木門百人打開。王平暗中運氣,力聚右掌,忖道:“如若他們進入室中,發覺了那梁子安,今日勢必難免一戰,那就不如先行下手,傷他們一一個是一個了。只見一個黑市包著的腦袋,伸進來瞧了一眼道:“這地方住的叫化子,不用進去瞧了。”

  。轉身而去,砰然一聲,帶上了木門。只見追風腿王平微微一長腰,縱身而起,左手抱著橫樑,右手抱起劉五成,飄落實地,推開後窗,縱身而去¨後窗外面,是一條狹長的小巷,王平迅速的行過小巷,推開一扇黑漆大門,解開劉五成的穴道,低聲說道:“劉兄,你想法子在這裡躲上一臥在下去看看風頭如何。”

  劉五成道:“這是什麼人家?”

  王平道:“妓女院,叫化子想來想去,你躲在妓女院中最是安全。”

  劉五成道:“不成,這等地方我從未來過,如何能夠應付。

  “王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你找一位姑娘,多給她一些銀子,躲在她房中就是,事情急迫,一切從權,叫化子告辭了。”

  縱身一躍,人已閃出門外而去。劉五成呆了一呆,暗道:此刻勢難再追他出去,只有硬著頭皮走進來了。他雖然在江湖之上行走甚久,但這等所在卻是從未涉足,一面緩步向裡行走,一面流目四顧。此刻剛到午時,大部妓女都末起身,但見繡低垂,門戶緊閉,二個二十左右身著黑市褂褲的龜奴,正在打掃著院中的紙屑、落花,抬頭瞧了劉五成一眼,放下手中掃帚,迎了上來,笑“客爺好早啊!”

  劉五成微微一笑,道:“太早了一些。”

  那龜奴說道:“客爺剛到江州嗎?’劉五成道:“不錯啊,剛到不久。”

  那龜奴道:“客爺定然有熟姑娘了。”

  他四顧了緊閉的門窗一眼,道:“請客爺說出名字,小的去叫她起來。”

  劉五成搖搖頭,道:“在下初到江州,並無相識之人。”

  那龜奴幾乎失聲而笑,暗道:“這人好心急啊,午時未過就等不及了,口裡卻應道:“可要小的給客爺推薦一位。”

  劉五成忖道:“那追風腿王平送我到此,用心是在逃避那五毒翠馬雄飛派出的搜蹤之人,避難來此,那也不用管對方的是美,是醜了。口中應道:“那就有勞了。”

  探手從杯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那龜奴接進銀子,在手中掂了一掂,竟然在二兩以上,心中暗道:“此人出手如此豪闊,定是化大錢的財神爺了。口中急應道:“謝謝您老賞賜。小的給您帶路。”

  轉身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那龜奴身後,穿過了兩重庭院,直行入一座跨院之中,龜奴道:“您老在此等候片刻,小的叫她起來見客。”

  劉五成點點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小院落中,擺了幾盆秋菊,嫩蕊含苞,還未開放,二面都有房屋,兩處緊緊關閉著,只有正北處窗戶半開。那龜奴行到半啟窗的房門外面,輕輕即了兩下門環,叫道:“白菊花姑娘見客了。”

  只聽一個嬌儲的聲音傳了出來,道:“什麼人來的這樣早?那龜奴低聲說道:“一位近來的客爺,久幕咱們蕊香院自菊花姑娘之名,特來造訪。”

  室中又傳出那嬌慵的聲音“請他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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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五成等約一刻工夫之久,木門呀然而開,一個長發披垂,末施脂粉的美麗姑娘,緩步行了出來。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披垂的長發,一對園大的眼睛一掠劉五成,道:“有勞久候了。”

  欠身行了一禮。劉五成似是未想到風塵之中,煙花院裡,竟然會有這等美貌的姑娘,心中大感奇怪,一面抱拳還禮,一面應道:“驚擾清夢,在下心中十分不安。”

  白菊花抬頭看看天色,道:“已到午時,也該起身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客爺請人房中坐吧!”

  劉五成忖道:“煙花院裡養息毒傷,武林之中從未聽聞,來我劉五成是第一人了。”

  心中念轉,人卻緩步向房裡行去。那龜怒一欠身,道:“客爺好好歇息一下,小的告退了。”

  劉五成心中一動,低聲說道:“在下有幾位朋友,也許會來此地找我……”

  那龜奴接道:“小的立刻帶他們來見你老。”

  劉五成搖搖頭道:“除了一位叫化子模樣人物之外,一律回絕,就說末見過我。”

  那龜奴楞一楞,應了一聲,滿面困惑而去。劉五成緩步進入居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小小香閨之中,布設倒還雅潔,小廳一角處軟低垂,通往臥房。白菊花捧一杯香著,笑道:“客爺貴姓……”劉五成略一沉吟,道:“在下姓劉……”

  白菊花接道:“劉大官人…。”

  劉五成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心下卻暗忖道:“此室只有一臥室,我如此養傷,必得住上數日之久,孤男寡女獨處一窒…”只聽白菊花接道:“妾婢記憶之中,似是從末見過劉大官人。”

  劉五成道:“在下是慕名而來。”

  白菊花盈盈一笑,道:“如論這蕊香院中的名氣,賤妄不如蕊香甚多……”劉五成接道:“但在下只聞姑娘之名。”

  白菊花那白玉般的粉臉上,突然間泛升起兩圈紅暈,垂首說¨妾婢只怕侍候難周,要你劉大官人失望。”

  劉五成訝然說“什麼事啊?”

  白菊花道:“妾婢心中之苦,實難出口。”

  劉五成道:“姑娘但說不妨。”

  白菊花道:“妾婢仍屬女兒之身,難薦枕席,侍奉君子……劉五成道:“不妨事,在下慕名來此,小住兩日即去,君子相交,貴在知心,姑娘既屬女兒之身,劉某豈敢妄生邪念…,,。”

  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劉大官人,妾婢有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還望大官人不要見怪才好。。劉五成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請說,不用吞吞吐吐了。”

  白菊花道:“大官人正值少年,妾婢亦十九年華,大官人雖是君子之心,但妾婢難信有自主之能,漫漫長夜,獨燈心室,少年男女同塌共枕,大官人難道真能夠心若止水。”

  劉五成知她難信自己的話,但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適當之言解說明白,沉吟良久,答不出話。白菊花微微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官人英俊少年,一表人才,妾婢非草木,豈能全不動心,只可藉妾婢心目中早有情郎,相逢恨晚,不能以心相許,劉郎呀,妻嬸不思相欺,只好實言奉告。”

  劉五成凝目望去,只見那白菊花美豔中,別有一股端莊氣度,心中暗道:“聽她言來,頗似讀書識禮之人,看她神情,亦不失出污泥的白蓮,風塵中的奇花,奇怪的是心中既有情郎,何以仍在風塵之中混跡,這其中或將有一個徘側淒涼的往事。不覺間動了好奇之心,問道:“姑娘心目中既有情郎,何以仍混跡風塵,這其間定有內情,姑娘如肯據實而言,劉某自當盡我之能,相助一臂之力。”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大官人的盛情,妾婢是感激不盡,但妾婢並無困難,不敢有勞。”

  突然間劉五成發覺出,這位風塵女子似是籠罩在神秘之中,不禁暗自提高戒心。雙方相對沉默了一陣,仍是那白菊花先開口道:“大官人不似在風塵中走動的人。”

  劉五成緩緩應道:“不敢相欺姑娘,在下是初次到此等所在。”

  白菊花點點頭道:“妾婢潔身自持一事,院中人甚少知曉,還望劉郎替妾婢掩遮一二。”

  劉五成只覺此女落落大方,別有一股凜然之氣,確非風塵中的人物,當下說道:“在下記下了。”

  白菊花兩道清澈的雙目凝注在劉五成身上,打量了一陣,道:“大官人眉宇間隱現倦意,想必是夜來未能好眠,妾婢臥室,倒還雅潔,劉郎休息一刻如何?”

  劉五成體能末復,確有著倦怠之感,當下說道:“鵲巢塢佔,姑娘何以自處?”

  白菊花道:“不妨事,妾婢相熟姊妹甚多,隨便到哪位姊妹房中談談,就不難遣去半日時光,劉郎請吧!恕妾婢不奉陪了。”

  緩緩出室而去,順手帶上房門。劉五成望著白菊花的背影,心中泛起重重疑竇,只覺這位風塵女子,有如盛開在煙罩霧籠中的奇花,使人難測高深。忖思一陣,緩緩打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服下,頓覺一陣睡意襲來。原來,那石神醫的療毒丹丸服用之後,必得酣睡一覺,直待藥力散開消失之後,人才會逐漸清醒過來。劉五成不知藥性,還道體能末復,故而常有睏倦之感,就在木椅之上睡去。不知過了多少時光,醒來時發覺自己睡在一張繡塌之上。羅帳低垂,幽香淡淡。轉臉望去,妝台上一燈如豆,原來天色又已入夜。劉五成鎮靜了一下心神,輕輕咳了一聲,挺身而起。只聽一陣低沉的嬌笑傳來,白菊花蓮步姍姍走了進來,道:“劉郎好睡啊!”

  劉五成心中暗道:“自白馬雄飛毒掌所傷,常有倦怠之感,不知是為了何故?”

  口中緩緩問道:“什麼時刻了?”

  白菊花道:“深夜三更。”

  劉五成吃了一驚,暗道:“怎的一睡數個時辰之久,她把我抱上錦榻,我竟是毫無感覺。”

  忽然心中一動,忖道:“她一個大姑娘家,手無繩雞之力,怎會把我抱上榻?”

  愈想愈覺可疑,不禁多望了百菊花一眼。白菊花輕啟羅帳,笑道:“大官人可要進點食用之物嗎?”

  劉五成輕輕咳了一聲,道:“深夜之中,如何敢再驚動姑娘下廚。”

  白菊花道:“食物現成,熱熱就好。”

  轉身出室而去。劉五成緩緩下了木榻,穿上靴子,目光一轉,只見那盛藥玉瓶,端放在妝台之上,心中更是駭然。暗道:“她扶我進房,抱我上櫥,脫我靴子,取出我身上之物,我竟是全無所覺,看來這丫頭果非平常人物了!”

  望見那玉瓶之後,劉五成不自覺的緩緩伸出手去,取過玉瓶,藏入杯中。慢慢站起身子,正待出室而去,突聞木窗上梆的一聲輕響。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異常,分明是一件很小的物件擊在窗檻上。劉五成呼的一聲,吹熄了妝台上的人燭,低聲問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女子聲音應道:“我!”

  火光一閃,蠟燭復明。劉五成轉臉望去,只見白菊花右手端著一個白瓷碗,左手執著火摺子,緊靠妝台而立。白菊花緩緩熄去了手中火摺子,說道:“妾婢為劉大官人取了一碗麵來。”

  劉五成腹中本來有些飢餓,但此刻卻被橫生奇變鬧得志去了飢餓,定定神,緩緩問道:“姑娘好快的身手啊!”

  白菊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瓷碗,說道:“妾婢幼時身體虛弱,家父曾逼著妾婢學了一點把式,以作強身之用。”

  劉五成道:“失敬,失敬,姑娘原來出生武林世家。”

  白菊花道:“劉大官人過獎了,幾手粗把式,見不得人。”

  劉五成心中暗道:“她在一瞬之間,從室外閃入室內燃起火燭,手中一碗麵,點滴未見溢出,這身法是何等迅速,何等的靈活……”但聞白菊花嬌聲說道:“大官人腹中想已甚感飢餓了,先請吃過此面,妾婢當再為大官……”劉五成生了戒心,搖搖頭,道:“在下並無飢餓之感,姑娘的盛情美意,在下心領了。”

  白菊花緩緩把手中瓷碗放在妝台之上,笑道:“大官人可是怕妾婢在這面中下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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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冷手奪魂

  劉五成白白菊花直截了當的指出了心中之秘,不禁臉上一熱,緩緩說道:“在下並無此意。”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妾婢如若想謀害你大官人,只怕你已早死去多時了。”

  劉五成暗道:“這話倒是不錯,我適才一陣好睡,她如想下手謀害於我,早就取我之命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姑娘既非風塵中人,不知何以混跡於風塵之中?”

  白菊花道:“大官人並非出入風月中人,何以要進入這風月場來?”

  劉五成道:“在下為了逃避敵人追蹤,避難來此。”

  白菊花道:“嗯,你很誠實……”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你受了傷嗎?”

  劉五成只覺心中一震,緩緩說道:“不錯,姑娘何以得知?”

  白菊花道:“你身上帶著那石神醫贈送的藥物,自然是作療傷之用了。”

  劉五成越聽越是心驚,暗道:“這丫頭對江湖人物如此熟悉,倒似是一位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了。”

  只聽白菊花接道:“妾婢大膽姑作妄言,大官人可是傷在那五毒掌馬雄下的手下嗎?”

  這兩句話,字字如鐵一般,擊打在劉五成的心上,只聽得劉五成呆在當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姑娘對在下的際遇,似是早已很清楚了。”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覺得很奇怪嗎?”

  劉五成道:“不錯,姑娘的一言一行,都使在下感覺到驚訝不止。”

  白菊花道:“最低限度,劉大官人可以放心,賤妾並無加害之心。”

  劉五成道:“這個在下早已明白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確實傷在馬雄下的五毒掌下,這一瓶丹丸,也是那石神醫所贈。”

  白菊花道:“這麼說來,妾婢是沒有猜錯了,“劉五成道:“不知姑娘是否肯見告真正來歷。”

  白菊花不答劉五成的問話,緩緩說道:“我先給你引見一個人吧!”

  伸手在窗檻上輕輕敲了幾下,接道:“這位劉大官人曾傷在那馬雄飛的五毒掌下,算起來,亦不算是外人,你請進來吧。”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全身黑色勁服,背插長劍的黑臉少年已站在白菊花妝台之前。劉五成目光一轉,只見那少年只不過十八九歲,面如鍋底,黑中透亮,濃眉虎目,神態十分威猛。那黑臉少年似是對白菊花十分恭敬,對那白菊花行了一禮說道:“見過師姐。”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不用多禮了。”

  目光轉到劉五成的臉上,接道:“這位是劉大俠,上前見過。”

  劉五成搶先一抱拳,道:“不敢當大俠之稱,兄弟劉五成。”

  那黑衣少年也抱拳通了一禮,道:“在下譚劍英。”

  劉五成道:“原來是譚兄…”下面不知該如何接言,只好輕輕咳了一聲,住口不語。譚劍英目光轉注到白菊花的臉上道:“小弟已經準備妥當。”

  白菊花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失不見,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素花祭品呢?”

  譚劍英道:“亦都準備好了。”

  白菊花道:“好!咱們動身去吧。”

  她輕輕嘆息一聲,又道:“師弟,今宵難免要遇上強敵,如非情勢需要,不要施用暗器。”

  譚劍英道:“小弟記下了。”

  劉五成聽得大感奇怪,暗道:“看樣子他們似是要去奠祭什麼人,奠墳拜墓,還要遇上強敵,那墓中人物又是誰呢?

  但覺腦際中靈光一閃,暗道:“是啦,莫非他們也去奠祭那慕容長青嗎!心中念轉,口中不自覺地說道:“兩位可是去奠拜那慕容長青之墓?”

  白菊花點點頭道:“不錯,正是要去拜奠那慕容長青之基。”

  劉五成道:“在下就是因為到慕容長青墓前拜奠,才和那五毒掌馬雄飛結下仇恨,被他約上潯陽樓去,傷在他五毒掌下。”

  白菊花道:“我知道,你如不是奠拜那慕容長青之基,你也不會傷在那馬雄下的掌下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位姑娘不知是何來路,不但精通武林中事,而且也和那慕容長青攀上了關係。只聽白菊花輕輕嘆息一聲,道:“此刻咱們已說明,劉兄也不必客氣了,就在妄牌房中休養一下,我等天亮之後仍不歸來,那就不會回來了,劉兄也不用留在此地了。”

  劉五成咯一沉吟道:“在下也想和姑娘等同去見識一下,不知可否賜允?”

  白菊花一皺眉頭,道:“劉兄傷勢未癒,如何能再去冒險呢,何況那慕容長青之基經過劉兄一鬧之後,已然戒備森嚴,此番前去,難免要引起一場惡鬥,劉兄傷勢末愈,如何能夠去得。”

  劉五成道:“此刻那馬雄飛已然派出了人手,四下追尋於我,在下留在此地,也是一樣危險。”

  譚劍英望了劉五成一眼,正待開口,白菊花已搶先說道:“既是如此,劉兄和我們同行也好。”

  劉五成取出玉瓶,倒出一粒丹丸,吞了下去,道:“在下已經覺得傷勢大好。”

  白菊花道:“那石開泰乃當今第一名醫,自然是藥到病除了〃¨譚劍英望了劉五成一眼,似欲出言阻止,但見被菊花已經答應了下來,只好悶聲不語。白菊花目光轉注譚劍英的臉上,緩緩說道:“都準備好了嗎?”

  譚劍英道:“萬事齊備,只待師姊起駕了。”

  白菊花道:“你先帶他們去,在城外等我。”

  譚劍英應了一聲,雙肩一晃,穿窗而去。但聞白菊花說道:“咱們可以走了。”

  緩步行至室門。這時天上滿佈陰雲,四週一片黑暗,丈餘外的景物,就無法瞧得清楚。白菊花道:“小妹助劉兄一臂之力,試試看能否登上屋頂。”

  伸手向劉五成臂上抓去。劉五成一縮手臂,道:“在下自己試試看吧!〃一捉氣,縱身向上躍去。他體能尚未全復,將要登上屋面之時,忽然覺得體力不繼,身子一況向街面直向下落。只覺一股力道由身後湧來,硬把自,推上屋面。但見人影一閃,白菊花後發先至,搶落在劉五成的前面。微微一笑,道:“小妹帶路。”

  舉步行去。劉五成振起精神,跟在白菊花的身後,越過兩重屋面,直向城外行去。這時,劉五成已發覺白菊花的武功強過自己甚多,縱然未受毒掌之傷,也難及她,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這樣一個女孩子,如此武功,自是大有來歷的人物,縱然想隱秘行蹤,也不用混在煙花院中啊!愈想愈覺奇怪,也愈覺此女神秘難測。忖思之間,白菊花已忽然停下身來。劉五成抬頭看去,只見一座大白楊樹下,挺立著五個黑色勁裝大漢。左首一人,正是那譚劍英,另外四個大漢年紀稍大,都在三十左右。五人對白菊花似極恭敬,齊齊欠身作禮。白菊花右手一揮,道:“不用多禮了。”

  目光轉動,四顧一眼,接道:“素在祭品呢?”

  譚劍英道:“都已齊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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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菊花道:“這幾日來,我探聽所得,守護那慕容柱蠢之基的人物都非平庸之輩,五毒掌馬雄飛武功更是高強,咱忻汾宵只怕是難免要和他遭遇動手,屆時諸位儘管下毒手求勝,但卻不許留下痕跡。”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我要你們準備的面具和應用之物,可都準備好了嗎?”

  譚劍英道:“一切都已遵照師妹之命辦理。”

  白菊花道:“那很好,咱們走吧。”

  “譚劍英道:“小弟帶路。”

  放腿向前奔去。白菊花低聲說道:“劉兄和小妹走在一起。

  “兩人居中而行,另外四個黑衣大漢走在最後。奔行約半個時辰,譚劍英停下腳步,伸手指著正西一處聳立的黑影,說道:“那就是慕容長青埋骨之處。”

  劉五成凝聚目力望去,也只不過瞧出一片黝黑。只聽白菊花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要小心一些。”

  譚劍英應了一聲,舉手一招,兩個黑衣大漢應手奔了過來,三人聊抉躍起,當先奔去。尚餘下兩個黑衣大漢,手中提著祭品素花,站在原地未動。白菊花直待譚劍英三人的身影消失,才舉步向前行去。劉五成心中雖然有甚多不解之處,但也不便出言相詢,只好悶在心中,緊隨白菊花身後而行。片刻工夫,已到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劉五成前宵來此,冷月荒冢,看上去已然十分淒涼,今宵陰雲密佈,看上去淒涼中又增了不少恐怖之意。夜風吹拂著四周的荒草,響起了一片沙沙之聲。但見人影一閃,譚劍英從暗中縱身而出,手中提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白菊花道:“你殺了人?”

  譚劍英道:“兩個守墓的兔崽子,各對我發出了兩枚暗器,那已是死有餘辜了,他們意猶未盡,準備招呼同伴,小弟不得不殺他們了。”

  白菊花不再多言,緩步向前走去。隨在身後的兩個黑衣大漢,突然搶在白菊花的前面,直行到慕容長青的墓前。兩個黑衣大漢手腳十分迅捷,片刻之間,已然把帶來的祭品素在擺好。白菊花緩緩行到墓前,屈膝跪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語。劉五成暗道:“我還道世間無人來祭慕容長青的墓,想不到竟然有這樣多人冒著生命之險,來此祭奠於他。回目望去,白菊花的身側只剩下自己一人,譚劍英和另外四個黑衣大漢早已走得不知去向,想是分守在四面把風。凝神聽去,隱隱可聞得白菊花喃喃說道:“晚輩必將為老前輩昭雪……使你老……瞑目泉下……”劉五成暗道:“聽她口氣,她和那慕容長青,倒還沾帶一些親突然膨的一聲輕響,一顆小砂石投落在兩人身側。

  白菊花忽然挺身而立,道:“有人來了。”

  一閃身躲入了荒草叢中。劉五成緊隨著也閃入了草叢之中。兩人剛剛藏好身子,耳際間已響起衣秧飄風之聲。轉臉望去,只見一個藍衫少年和一個青衣童子,一前一後的面對青冢而立。那藍衫少年望望擺在墓前的素花祭品,長長嘆息一聲,屈膝對青冢跪了下去。那童子緊隨少年身後跪倒,說道:“少爺,這墓上的素在猶香,那祭墓人似是剛走不久。”

  那藍衫少年末理那童子之言,恭恭敬敬對那青冢行了三拜九即的大禮,站起身子,望著草叢抱拳一揖,道:“閣下冒生命之險來此拜墓,死者感激於九泉,生者心領身受,兄弟這裡謝過了。”

  劉五成暗道:“慚愧啊,慚槐,原來他早已知道我們藏在這草叢中了。”

  思索之間,白菊花已然緩步而出。”

  〃¨〃那藍衫少年神態鎮靜,望了百菊花一眼,欠身說道:“墓前的素在祭品,可是姑娘帶來的嗎?”

  白菊花點點頭,反問道:“聽閣下口氣,和這墓中人關係至為密切,不知和墓中人如何一個稱呼?”

  那藍衫少年雙目中神芒閃了兩閃,緩緩說道:“姑娘和墓中人有何關連,何以甘冒大險到此奠祭?”

  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我敬佩那墓中人生前的英雄,故而來他墓上奠祭。

  “藍衫少年緩緩說道:“兄弟這裡領謝了。”

  又是一個長揖。白菊花閃身避開,道:“你是慕容公子。”

  藍衫少年淒然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卻轉過話題,說“此地險惡,姑娘不宜在此多留,趁夜色早些走吧!”

  白菊花道:“賤妾聽得傳言,慕容大俠有一位公子,被一名思僕救走,想來必是閣下了。”

  這兩人言來格格不入,一間一答問,牛頭不對馬嘴。藍衫少年嘆息一聲,道:“江湖上的傳言,常有失誤,姑娘不用信它。”

  白菊花道:“因為走脫了慕容公子,才有人在這墓地中,布下了天羅地網,二十年來,已有三十六位高手為拜奠此墓,道人殺害了。”

  藍衫少年神情肅穆,緩緩說道:“在下可以奉告姑娘,我不是慕容公子。”

  白菊花長長一口氣,道:“閣下既非慕容公子,為何要代墓中人領謝我們奠拜之情?”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個中內情複雜,在下一時間也無法說得清楚,但我告訴姑娘的話,卻是句句真實…”白菊花微微一笑,道:“就算你不是慕容公子,但你能到此到此地來拜奠慕容長青之墓,定然和慕容家有著淵源了。”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姑娘不覺若問的話太多嗎?”

  白菊花淡然一笑,毫無怒意地說道:“有一點你該放心,我們同是來此奠拜墓中之人。

  “藍衫人道:“江湖險詐,人心難測,姑娘和在下素不相識,叫在下如何能相信姑娘。”

  劉五成心中暗道:“原來他是不信任白菊花,那是勿怪不肯說實話了,此人年紀不大,但卻持重得很。”

  只聽白菊花格格一笑道:“原來相公懷疑賤妾亦是守墓之人。”

  突聞啪的一聲,一顆小石擊在墓前一株小樹上。白菊花陡然住口,低聲說道:“有人來了,相公可要躲起來瞧瞧?”

  藍衫人道:“兩位請便。”

  白菊花回顧了劉五成一眼,一齊躲入草叢之中。劉五成只覺那藍衫少年氣度沉穩,神態肅穆,說話一直是不快不慢,似是任何重大的事情都無法引起他震動、忙亂是以藏入草叢之後,仍留心著那藍衫少年的舉動。只見藍衫人舉起手來輕輕一揮,那青衣童子突然奔向三丈外的一叢深草中,藍衫人卻一振雙臂,離地而起,斜斜的飛向兩丈外一株大樹之上,伸手抓住一節垂下的樹枝,惜力一個翻身,人已隱入茂密的枝葉叢中不見。劉五成只瞧的呆了一呆,暗道:“此人好俊的輕功。”

  心念轉動之間,耳際間響起了衣抉飄風之聲,夜色中只見兩條人影,疾如流失而來。此際,夜風強勁,滿天烏雲已被吹散了甚多,幾點寒星,破雲而出。暗淡的星光之下,只見那疾奔而來的兩條人影,挺立在慕容長青的墓前,望著那素花祭品,一語不發,劉五成凝目瞧去,認出那前面一人,正是五毒掌馬雄飛,是此刻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勁裝。馬雄下的身後,站著一個又矮又瘦的長衫人,星光之下,W見他白色的長髯在夜風中飄動。兩個人四道目光一齊盯在那素花上,好像要從那素花、祭品上,瞧出一點內情來。足足過了一袋煙的時光,馬雄飛才冷笑一聲,道:“他。

  “那矮瘦白髯人道:“什麼人廣馬雄下道:“不知道,我認出那兩朵白色的菊花,…”那矮瘦的白髯人冷然一哂,道:“老朽活了這一把年紀,見聞不能算不廣,但卻無法分出天下盛開的白菊花有何不同?馬總管高才,竟然能一眼瞧出這白菊花的特徵。”

  倔傲不可一世的馬雄飛,對這又矮又瘦的白髯人似是極為敬畏,輕輕咳了一聲,道:“鐘老只要留心瞧瞧那兩朵白菊花心,那就不難瞭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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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五成暗道:“這馬雄飛倒是細心的很。那矮瘦白髯人凝目瞧了一陣,道:“花心有一處顏色不同。”

  深夜之中,籍淡星光之下,他竟能分辨出花蕊處有一些顏色不同,此人的目力,實是驚人的很。但聞馬雄下道:“不錯,花心處有一些顏色不同,鐘老見識廣博,行遍了大江南北,可曾見過全自的菊花中,只有花蕊處有一點鮮紅的顏色嗎?”

  那矮瘦的白髯人搖搖頭道:“未曾見過。”

  馬雄下道:“這就是了,兄弟不敢說天下沒有這紅蕊的白菊花,但至低限度,極是少見,也許當今之世只有一處所在生長此花…“不過……”那矮瘦白蜀老人突然伸出左手,取過一朵白菊花,右手已經晃燃了火揩子。火光耀照之下,果見那花蕊處有一點黃豆大小的鮮紅之色,微一領首,熄去火摺子,接道:“不過什麼?”

  馬雄下道:“不過,在下不相信,那一點鮮紅,是出於天然生成。”

  矮瘦老人道:“以馬總管之見呢?”

  馬雄下道:“區區想來,可能是人工所為。”

  矮瘦老人道:“一朵素菊花用人工點上一點紅蕊,供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上,用心何在呢?”

  馬雄下道:“那紅蕊白菊該是一種標幟,代表著一個人,那人想在江湖之上揚名立萬,這該是一條捷徑了。”

  矮瘦老人道:“紅蕊白菊,連番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出現,這消息如若傳誦在江湖之上,立時就會哄動武林。”

  馬雄下道:“不錯,因此之故,在下偏不要他如願以償,那第一次紅蔥白菊出現於此墓之前,兄弟就把兩朵素花收起,而且嚴禁屬下張揚出去。”

  矮瘦老人舉起手中的素花,嗅了一嗅,道:“花氣芬芳,顯然采下不久……”緩緩伸出手去,又把那白菊插在原地,縱聲大笑,道:“馬總管,你猜那奠基人現在何處?”

  馬雄下道:“就在你我左近。”

  矮瘦老人冷冷說道:“那人既是很自負的人物,自不會逃了。”

  馬雄飛突然高聲喝道:“朋友,既是想揚名立萬,何俱馬某,請出一見如何?”

  隱身在草叢中的劉五成聽得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不知是真的已發覺了我等藏身之處呢?還是在故意使用詐語?”

  忖思之間,突聞那馬雄飛冷冷說道:“諸位隱身在荒草之中,難道就想逃避區區的眼睛嗎?”

  突聞正南方暗影處傳過來一聲冷笑,道:“閣下猜錯了。”

  馬雄飛和那矮瘦老人似是都末料到,身後會有敵人行來,一齊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全身勁裝,背插寶劍的少年。緩步行了過來。此時,天上的烏雲大部散去,月光隱隱由殘餘的雲層中透射出來。劉五成看清來人之後,不禁大吃一驚,暗道:“這小子當真是大膽的很。”

  原來,來人竟是那白菊花的師弟譚劍英。劉五成曾經領教過那馬雄飛五毒掌的厲害,而且掌上之毒,奇猛無比,自己如非機緣湊巧,遇上了石神醫,只怕早已死在五毒掌下了。不禁為那譚劍英擔起心來,生恐他傷在馬雄下的五毒掌下。譚劍英年紀不大,但卻豪氣干雲,直行到馬雄飛和矮瘦老人身前四五尺處,才停了下來。馬難下打量了譚劍英一陣,緩緩說道:“就是你嗎?”

  譚劍英道:“什麼事?”

  馬雄下道:“在一朵白菊花中,加上一點鮮紅之色,代表了什麼事?”

  譚劍英冷冷說道:“那代表著一片赤心為武林……馬雄下道:“住口!”

  那矮瘦老人幹笑了兩聲,道:“你的膽子很大,哼!年輕人,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譚劍英望了那矮瘦老人一眼,道:“你是誰?”

  矮瘦老人哈哈一笑,道:“這話問的稀奇了,你沒有見過老夫,只怪爾出生較晚,那也罷了,難道你末聽過老夫之名嗎譚劍英道:“一個糟老頭子,那也沒有什麼好誇耀的。”

  那矮瘦老人顆下長囂無風自動,顯是心中已忿怒至極。馬雄飛自那矮瘦老人答上口後,一直就末再接口,退向一側,好像兩人的事和他無關一般。那老人站了良久,胸前白髯才自動停了下來,冷冷說道:“昔年老夫年輕氣盛,殺人甚多,花甲之後,殺心漸消,凡是與老夫動手之人,我只要斬了他一條右臂就算,如辱罵老夫一句,那就挖他一隻眼睛。幾年來老夫一直奉此為金科玉律,從無更改,今夜我一破數年例子,要挖了你的雙目,敲落你滿口牙齒譚劍英冷冷接道:“你動手試試?”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老人口氣如此之大,自是大有來歷的人物,那譚劍英若似有恃無恐,這一戰不知是怎生一個結局……忖思之間,忽見被菊花緩步走了出來,冷冷說道:“你是冷手奪魂李天彪。”

  那矮瘦老人陡然回過頭來,打量了百菊花一眼,道:“你這個女娃娃兒,何以識得老夫之名?”

  白菊花淡淡一笑,道:“你惡名在外,江湖上有誰不知。”

  冷手奪魂李天彪哈哈一笑,道:“不管是善名惡名,只要能震動江湖,那人就當得英雄豪傑之稱了。”

  白菊花冷笑一聲,道:“你這人殺人無算,積惡難數,惡名遍播,倒還洋洋自得,當真是不知人間有羞恥之事。”

  李天彪冷笑一聲,道:“你既知老夫之名,還敢對老夫如此無禮,那是不想活了。”

  白菊花舉手理一理夜風吹亂的長發,笑道:“我如是怕那幾手冷拳冷腳,也不會現身和你相見了……”目光轉到五毒掌馬雄飛的臉上,冷冷說道:“你是五毒掌馬雄飛了?”

  馬雄飛道:“正是區區在下,如若我想的不錯,你就是那白菊花的主人了。”

  白菊花道:“看來你倒有一些心機。”

  馬雄飛道:“姑娘過獎”白菊花冷笑一聲,道:“但你卻心甘為人之奴役,荼毒武林,哼,沒有一點丈夫氣概。”

  這幾句話罵的十分刻薄,馬雄飛頓覺臉上一熱,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姑娘利口傷人,當心皮肉受苦……”譚劍英突然接道:“師姐,咱們也不用和他們作口舌之爭。乾脆把他們殺了,把人頭高掛在潯陽樓上。讓天下人都瞧瞧為惡之人的下場……”冷手奪魂李天彪冷笑道:“小娃兒出此狂言,也不怕夜風閃了你的舌頭。”

  陡然出手,直向譚劍英抓了過去,他有冷手奪魂之稱,出手一擊,迅快無比,譚劍英只覺他掌勢末到,暗勁先至,五縷指風,分襲向全身五處大穴,不禁心頭駭然。只聽白菊花喝道:“師弟小心。”

  揚手一掌拍丁過去,李天佬右手一揮橫拍一掌,一擋白菊花的掌勢,人卻欺近譚劍英的身側,左手五指箕張,兜頭抓下。譚劍英右腕一翻,背上長劍已自出鞘,橫裡斬出一劍。那譚劍英拔劍之勢已然夠快,但那李天彪似是比他更快,譚劍英劍勢剛剛橫裡推出,突然一鬆握劍五指,長劍脫手落地。這一招變出意外,只瞧得白菊花心頭駭然,嬌軀疾邁,向前衝去。譚劍英只覺幾縷暗勁中挾著透膚冰肌的寒氣,擊在右手背心之上,不自覺的鬆手丟了寶劍,才知道遇上了生平末遇的勁敵,急急一吸真氣,疾向後面躍退。但聞那李天彪冷笑一聲道:“小娃兒還想走嗎?”左手原式不變易抓為掌,向前推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3:52


  譚劍英吃了一驚,暗道:“好快的掌勢。”

  左手一抬,迎了上去。原來他右手被李天彪陰毒的指力擊中,已經不聽使喚。冷手奪魂李天彪已動了殺機,哪裡還容譚劍英由掌下逃開,暗提真氣,左掌前推,人隨著向前一步。同時右手一收一推,又拍出一股掌力,擋住向前欺攻的白菊花。譚劍英只覺他那向前一推的掌力中,強大暗勁,挾著一股奇寒之力,直通過來。這時,他心中雖然明知非敵,但已無法讓避開去,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一掌。眼看兩人的掌勢就要觸接一起,突然李天彪大喝一聲,收掌而退。譚劍英接住他那掌勢餘力,仍然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掌如若接實,勢必將當場重傷不可。星光之下,凝目望去,只見那冷手奪魂李天彪的左手之上,釘著一枚二寸長短,帶著一根翠羽的小箭。這當兒白菊花已接下了李天彪的掌力,欺進到譚劍英的身前。這幾番變化,也就不過一轉眼的工夫,譚劍英死裡逃生,避過了一次大劫。一直冷眼旁觀的五毒掌馬雄飛,此刻再也沉不住氣,縱身一躍,擋在李天彪的身前,高聲說道:“暗箭傷人,算不得英雄好漢,既敢出手,何以不敢現身冷手奪魂李天彪望了手背上的翠羽小箭一眼,鎮靜異常的拔了出來,就星光之下望了一眼,收入了懷裡。白菊花低聲問道:“師弟受了傷嗎?”

  譚劍英道:“小弟無能,右手被他指風點中。”

  白菊花道:“你遇上了武林中部一流的高手,自然非他之敵,傷勢如何,快告訴我。”

  譚劍英道:“右手麻木,難再施力。”

  白菊花略一沉吟,突然揚手點了譚劍英有臂上兩處穴道,說道:“別讓臂上行血流入內腑。”

  馬雄飛心知那施放翠羽小箭的人就在左近,隨時可以現身,這荒草叢中,古柏樹後,還不知藏有著多少強敵。如是那冷手奪魂李天彪未曾受傷,馬雄飛心有所恃,自是不會放任那白菊花為譚劍英療治傷勢。但此刻不同,夜色中,荒草內,不知隱伏有多少強敵。還有那派來守墓的屬下,這麼久時光不見現身,不用間定然是已經遭了毒手。馬雄下等了良久,不聞有人回答,低聲對李天彪道:“鐘老傷勢很重嗎?”

  李天佬道:“幸好箭上無毒,老夫還有再戰之能,招呼那暗放冷箭的人現身出來,老夫縱不能生擒於他,亦要把他傷在我的手下。”

  五毒掌精神一振,高聲說道:“那一位暗放冷箭的朋友,再不肯現身出手,可別怪我馬某人要出口罵人了。”

  語聲甫落,衣抉飄風之聲已劃空而至。馬雄飛只覺人影一閃,身前四五尺外處已多了一個身著藍衫,臉上戴著面具的人。冷手奪魂李天彪已經忍耐不住,身子一側,越過了馬雄飛,低聲說道:“馬總管請閃開。”

  馬雄飛對那李天彪似是十分敬畏,聞聲橫跨兩步,退到一側。

  李天彪望了左手背上的傷勢一眼,鮮血仍舊在繼續冒出,冷笑一聲道:“可是你施放那暗箭,傷了老夫手背?”

  藍衫人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李天彪冷冷說道:“老夫在江湖上行走了數十年,第一次被人用暗器所傷,足見閣下的手法高明了。”

  藍衫人語氣平靜地說道:“就在下而言,覺不出有何新奇之處。”

  李天彪乾笑了兩聲,道:“嘿嘿!朋友的口氣很大,不知何以戴了面具,不肯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見?”

  藍衫人道:“在下不用取下面具,也瞧得出來你不是真的冷手奪魂李天彪。”

  此言一出,全場一怔。良久之後,那李天彪才仰天打個哈哈,道:“好眼力,好眼力!”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瞧出老夫不是那冷手奪魂李天彪,可知老夫是誰嗎?”

  藍衫人冷冷說道:“在下並無猜謎之興,你不是冷手奪魂李天彪就是了。”

  冷手奪魂怒聲接道:“老夫縱非李天彪,一樣能奪你之魂。”

  右手一揚,五縷指風直向那藍衫人臉上抓去。白菊花心中暗道:“這藍衫人氣度高傲,但不知他真實武功如何?當下全神貫注,看兩人的搏鬥。只見那藍衫人右手一抬,含中二指疾向那老人手骯上點去。身子隨著遞出的一招,偏向一側。冷手奪魂疾攻的一招硬被那藍衫人點出的二指,生生給逼的縮腕而退。表面看去,兩人交手的一招,普普通通,並無什麼驚人之處,其實這一招之中,兩人都貫注內力擊出,雖然手指末觸。但彼此間內力已然接實。那藍衫人一招之間把守勢轉為攻勢,右手指力逼那老人收掌而退,左手卻展開了迅快的猛攻,迎面一掌劈了過去。白菊花暗道:“這藍衣人瀟文雅,但武功卻似全走的剛猛路子,硬接猛劈。冷手奪魂眼看那藍衫少年一掌劈來,心知自己已處守勢,如若再閃身避此一掌,必將全失主動,當下用力揚掌,硬接一擊。這一次雙掌接實,響起了砰然一聲輕震。那藍衫人雙肩晃動,但仍然站在原地,冷手奪魂卻被震得向後退了三步,才拿樁站好,白菊花暗暗讚道:“此人年紀不大,功力卻如此深厚。但聞那冷手奪魂駭然說道:“大力金剛掌。”

  藍衫人冷笑一聲,也不答話,有腳大進一步,右手握掌成拳,當胸擊出。冷手奪魂似是吃了苦頭,不敢再硬接他的拳勢。一吸小腹,陡然間向後退了五尺。藍衫人左腳一抬,又向前欺進五步,左拳蛋打,右拳下擊。自菊花只看的心中一動,暗道:“這年輕人打的好生剿悍,和他那瀟儒雅的外性大相逕庭。但見冷手奪魂側身讓開,拳掌雙手一合,斜肩劈下。這一擊勢道凌厲,局外人亦可瞧出那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不料那藍衫少年競然是毫不退縮,右拳橫轉,迎了上去。只聽如擊敗革一般的一聲輕震,冷手奪魂突然倒退三步,垂下雙手,道:“開碑拳,金剛掌,當今武林之世兩大至剛絕技,你竟集於一身。”

  言罷,閉上雙目,垂手而立。那藍衫人神色肅然,長長吸一口氣,緩緩回過臉來,炯炯雙目逼注在五毒掌馬雄飛臉上,冷漠地說道:“冒牌的冷手奪魂李天彪,已經無再戰之能,你自信比他如何?”

  馬雄飛乾咳一聲,道:“各有所長,難作評論。”

  藍衫人道:“久聞你五毒掌蘊蓄奇毒,江湖震駭,不知傳言是否可信?”

  馬雄飛道:“閣下可是想試試馬某是否浪得虛名嗎?”

  藍衫人緩緩說道:“根據傳言,你那毒掌一經中人,掌蘊奇毒立刻就侵入人身,不知是真是假?”

  馬雄飛眼看同伴傷在這藍衫少年手中,心中實在是有些害怕,但眼下情勢已若騎上虎背,既不能走,又不便退縮,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但他老謀深算,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想用心激那藍衫人和自己硬拚掌力,仗掌內蓄蘊的劇毒求勝,當下說道:“閣下如若不信,那就和馬某硬拚一掌如何?劉五成吃過那五毒掌的苦頭,那確實惡毒無比,聽得心中大急,急急躍出,接道:“拼不得,他這五毒掌乃是仗憑奇毒求勝,不算武功,如何能和他硬拚掌力?”

  馬雄飛回顧了劉五成一眼,冷冷說道:“你還沒有死嗎?”

  劉五成正待答話,那藍衫人卻轉過頭來,搶先說道:“多謝關照。”

  緩緩揚起右掌,接道:“馬雄飛。”

  馬雄飛心中正在惱恨那劉五成破壞了自己的計謀,心中暗道:“不論今宵生死,必要先殺劉五成以解心頭之根。忽聞那藍衫少年呼叫自己,同時又高高舉起右掌,心中大吝,口中卻改作冷漠,道:“他說的不錯,閣下還是多想想的好。”

  那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我如不試你的五毒掌,想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難以瞑目了。”

  馬雄飛心中暗道:“莫要他見風轉舵,改了心意,急急說道:“閣下一定要試,馬某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藍衫少年嘴角泛現出一縷冷峻的笑意,道:“你要小心了。”

  馬雄飛暗中運氣,力貫右掌,說道:“在下敬候教益。”

  白菊花輕輕嘆息一聲,道:“殺他的方法很多,相公又何苦冒險?〃藍衫少年微微一笑,道:“不妨事。”

  掌勢緩緩向下落去。馬雄飛心知這一擊關係著自己的生死,早已全神貫注,直待那藍衫少年掌勢近頂尺許左右時,才陡然一翻右掌,迎了上去。就在馬雄飛舉掌迎擊之時,那藍衫少年的掌勢也同時加快了速度。雙掌接實,砰然一聲大震。馬雄飛冷哼一聲,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一條右臂軟軟垂了下去。原來,兩人一掌硬拚,馬雄下的右腕已被生生震斷。藍衫少年淡然說道:“馬雄飛,在下一掌如何馬雄飛抬起頭來,望了藍衫少年一眼,道:“閣下的掌力果然是雄渾的很,不過,你已經中了在下掌中奇毒,不足一個時辰,毒性將立時發作,一十二個時辰之內將毒發而死,除了在下獨門解藥之外,別無可教之藥。”

  他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也許在下今日會死在閣下手中,不過你也將因此而失去性命。”

  藍衫少年淡淡一笑,道:“閣下掌中之毒雖然厲害,但卻未必能傷得了我。”

  馬雄飛冷冷說道:“數十年來,從無人能夠在我五毒掌下逃得性……”他本想說逃得性命,但目光一掠劉五成,突然住口不言。藍衫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就算我中你毒掌,非死不可,那也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了。但此刻你已經沒有反擊之能。”

  馬雄下道:“閣下要條,儘管動手就是。”

  藍衫少年冷冷一笑,道:“現在,我給你們兩個人一個選擇的機會。”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們不用高興,兩個機會同是死亡,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馬雄飛轉眼望了那冷手奪魂一眼,緩緩說道:“哪兩種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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