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飄花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4 13:50: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1383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3:52
一〇

  藍衫人道:“第一種死法,最是簡單,不過要你們自己動手,這些年來你們殺了很多的武林同道,今宵一死,那也不算吃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自行走到那慕容長青的墓前,面對青冢,各用匕首一把,挖出自己的心肝。”

  馬雄飛怒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馬某是何許人物,豈肯如此……”藍衫人接道:“稍安勿躁,在下話還未完,第二種死法自然兩位死的十分英雄了。”

  馬雄下道:“好!你說說看。”

  藍衫人道:“你們不用動手,由在下點了兩位膝下穴道,你們心中雖然不屬,但也得對著那育家而跪,然後在下點你五陰絕穴,並斷你們右手腕筋,流盡全身之血而死,這大概需要一十二個時辰。”

  突見那藍衫人揚手一指,點了馬雄下的穴道,淡淡一笑道:“想自絕嗎?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馬雄飛雙日轉注到冷手奪魂的臉上,緩道:“鐘老有何高見?”

  那老者一直是閉目而立,聽得馬雄飛之言,突然睜開眼睛,緩緩說道:“你認為我們是否有逃走的機會?”

  馬雄飛道:“鐘老之見呢?”

  那老者緩緩說道:“我看毫無機會。”

  馬雄飛道:“這麼說來,咱們要照他的話做嗎?”

  冒牌的冷手奪魂說道:“老夫不願死亡之前,再忍受一次難以忍受的痛苦。”

  馬雄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在下相信,在我們死亡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他亦將毒發而死。”

  冷手奪魂冷漠地說道:“據老夫所知,那大力金剛掌如若練到了一定的火候,百毒難侵。”

  那藍衫人凝目思索了一陣。目光轉注到馬雄飛的臉上,!R然一笑,道:“你想好了沒有?”

  馬雄飛道:“想什麼?”

  那藍衫人道:“咱己死呢,還是要我動手?”

  馬雄飛望了那老者一眼,道:“鐘老,咱們去吧!”

  那冒牌冷手奪魂一語不發,轉身大步而去,直行到慕容長青的墓前,突然屈下雙膝,對著那慕容長青的墳墓跪了下去。馬雄飛還在猶豫,但見那冒牌冷手奪魂當先跪了下去,只好緊隨著屈下雙膝,跪在慕容長青的墓前。藍衫人右手揚處,兩把巳首疾快飛出,插在兩人身前,緩緩說道:“兩位可以死了?‘馬雄飛仰臉望望天色,突然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手指微一用力,捏碎玉瓶,瓶中是七顆白色的丸藥,一口吞了下去,回顧了那藍衫人一眼,道:“現在當今之世,只有在下一人,知道配製那解毒之藥的藥方了。”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一向不願受威脅。”

  舉手按在馬雄飛的背上,接道:“你還有一隻可用的手,撿起那隻匕首,你既然決心死了,又何苦在死前多受活罪。”

  馬雄飛撿起巳首,指在前胸之上,回顧了那老者一眼,道:“鐘老,兄弟〃…”那老者接道:“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那藍衫人輕聲說道:“馬雄飛,你好像很怕死。”

  馬雄飛t=首一揚,插入了前胸之中。那藍衫人緩緩收回按在馬雄飛背上的手掌,說道:“怕你守衛慕容長青之墓以來,想已殺傷了不少武林同道,你今日在慕容長青的墓上自挖心肝而死,那也是應得的報應。”

  馬雄飛匕首刺入了前胸之後,心中突然動疑,回顧了那冒牌的冷手奪魂一眼,道:“鐘子英,你為什麼不死?鐘子英冷然一笑,道:“你先死吧!”

  馬雄飛掙扎而起,道:“鐘子英,你……鐘子英緩緩站起身子,接道:“你明白的太晚了。”

  馬雄飛伸手握著巳首木柄,陡然拔了出來,一股鮮血疾噴而出,直射向四五尺外,疾向鐘子英前胸刺去。鐘子英身子一閃,讓避開去。馬雄飛一招落空,身子陡然向前一栽,直向慕容長青的墳墓之上撞去。那藍衫人疾快的向前行了兩步,右手一伸,抓住了馬雄飛的衣服,道:“跪下去。”

  右腳在馬雄飛腿上一點,馬雄飛身不由主的跪了下去。

  鐘子英疾行兩步,走到那馬雄飛的身前,緩緩說道:“馬雄飛,你可是懷疑老夫的身份嗎?

  “馬雄飛連受重傷,早己不支,全憑著一口真元之氣,支撐著未躺下去。圓睜雙日,凝注在鐘子英的臉上,一字一句說道:“你如不說明內情,在下死難瞑目。”

  鐘子英點點頭,道:“好!我告訴你……那藍衫人有手一揮,砰然一聲,拍在馬雄飛背心之上。這一擊力道奇猛,馬雄飛悶哼一聲,撲在慕容長青墓前死去。這一幕離奇詭異的變化,只看得白菊花和劉五成茫然不解。只見那藍衫人舉步而行,直行到鐘子英的身前,欠身說道:“我替老前輩接上腕骨。”

  鐘子英搖搖頭,向後退了兩步,道:“不用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有一件事,老夫想不明白藍衫少年道:“什麼事?”

  鐘子英道:“你怎能一眼之間,瞧出老夫不是冷手奪魂?”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這要怪那馬飛太過粗心了。”

  鐘子英冷冷說道:“只是如此嗎?”

  藍衫人目光緩緩地轉注到鐘子英左胸之上,道:“閣下左胸之上……”鐘子英右手突然舉起,一拂左胸,緩緩說道:“客從天外來。”

  藍衫人道:“情自心中生。”

  鐘子英微微一笑,道:“請教閣下高名上姓。”

  藍衫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默然不語。鐘子英目光一掠藍衫人,不再多間,扭轉話題,說道:“老朽就此別過。”

  轉身而去。藍衫人沉聲說道:“老前輩止步。”

  鐘子英回過身子,道:“有何見教?”

  藍衫人道:“可要我為你接一接折斷的腕骨。”

  鐘子英道:“不用了,老夫忍受了十八年,就是等待今日,這一點折腕之苦,難道還忍受不了嗎?目光一掠馬雄下的體,接道:“知我之秘的,當今之世只有這馬雄飛一人而已,今宵藉你之手把他除去,老朽亦可安心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時此刻,老朽還不能在此多留。”

  轉身兩個疾躍,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藍衫人望著那鐘子英背影完全消失之後,才輕輕嘆息一聲,“小山何在?”

  只聽衣訣飄風之聲,那藏在草叢中的青衣童子應聲而至。劉五成看他疾奔而來的身法,快速絕倫,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這一主一僕不知是何來路,武功竟然都如此高強。”

  只見那青衣童子奔行到那藍衫人的身側,道:“公子有何吩咐?”

  藍衫人望了那馬雄下的體一眼,道:“把他首級割下,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之上。”

  那青衣童子應了一聲,刪的一聲撥出長劍一揮,斬下了馬雄飛的人頭。

  藍衫人回顧了百菊花和劉五成等一眼,道:“不論諸位來自何處,是何身份,但諸位能到慕容長青的墓前奠祭,在下一樣是感激不盡。”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州城中,立刻將掀起一場滔天的風浪,諸位似是不需捲入這場風暴,如若在明日午時之前離開江州,還來得及。”

  白菊花緩緩說道:“閣下雖不思多言,但賤妾已瞧出閣下定然和慕容長青有著很深厚的淵源。”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諸位似是不必一定要間明在下身道份……”停了一停,又道:“這一番殺劫,必將凶險絕倫,留在江州的武林人物勢必都將波及,聽在下相勸,諸位還是早些走吧!”

  白菊花微微一笑,逼“閣下對我們好像十分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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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在下是一片好意,至於諸位是否要離開此地,和在下並無關係。”

  劉五成心中晴道:“這人說話雖然慢條斯理,但卻是詞峰希利的很。”

  但聞白菊花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十年來,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已經有數十位武林人物在此喪命,天下武林人物有誰不知此地險惡的很。”

  藍衫人道:“話雖不錯,但此刻形勢,又和過去不同,馬雄飛那五毒掌雖然名動武林,但他還算不得第一流的身手,正因為諸位,肯冒生命之險,來這青家之前祭奠這慕容長青之基,在下才不願諸位捲入這場是非之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言盡於此,已算盡了心力,諸位肯不肯聽,那都和在下無關了。”

  回目一頤那青衣童子,又道:“咱們走吧。”

  言罷,轉身而去。那青衣童子緊隨在藍衫人身後緩步而去,片刻間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見。白菊花回頭望著譚劍英,道:“你傷勢如何了?”

  譚劍英道:“不妨事。”

  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咱們要改變計畫了。”

  譚劍英奇道:“為什麼?”

  白菊花道:“目下情勢有變,咱們亦得隨機應變才成,你去通知他們一聲,改在城北紫雲宮中見面。”

  譚劍英應了一聲,轉身而去。這時,荒涼的青冢之前,只餘下劉五成和白菊花兩個人。劉五成望著譚劍英去遠之後,抱拳一禮,道:“在下多承姑娘相救,心中感激不盡,就此別過了。”

  白菊花道:“你要到哪裡去?’劉五成道:“行蹤不定。”

  白菊花道:“劉兄既然無甚要事,何不隨同賤妾到那紫雲宮中瞧瞧。”

  劉五成暗道:“這女人帶著幾分神秘,跟她去見識見識也好。當下說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白菊花道:“此地不宜久停,咱們走吧!”

  舉步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白菊花身後而行。那白菊花似是十分熟悉地勢,夜色中奔行甚速。劉五成全力追奔,算是末拉長距離。疾行之中,白菊花突然停了下來,道:“劉兄去過那紫雲宮嗎?”

  劉五成道:“不但未曾去過,聽也未曾聽過。”

  白菊花道:“紫雲宮中人,很少在江湖之上行走,別說閣下了,就是當今江湖之上知道這紫雲宮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了。”

  劉五成道:“姑娘怎會知悉內情呢?”

  白菊花道:“那紫雲宮主乃是賤妾一位故舊,因而進去宮中瞧過。”

  劉五成不再多間,白菊花也不再多言。又走了一盅熱茶工夫,到了一處林木旁側。白菊花道:“到了,就在這片林木掩遮之中。”

  凝目望去,只見一座小小廟宇,屹立在林木之中。劉五成原以為紫雲宮是一處很大的道觀,卻不料竟然是如此一個小廟。只見白菊花舉步而行,到了那宮門之外,停下身子,在門上彈了二指。片刻之後,觀門呀然而開,卻不見啟門之人。白菊花道:“劉兄請進。”

  劉五成心中暗道:“她對我如此親切,必然有什麼事情,要該留心一些才是。”

  口中卻連連應道:“姑娘先請。”

  白菊花道:“好,咱們不用多推辭了。”

  舉步人宮。劉五成一面全神戒備,緊隨在白菊花的身後入宮。抬頭看去,只見東西兩廂除外,只有一座大殿。心中暗道:“這座廟宇如此之小,不知住有多少道士。忖思之間,突見火光一閃,亮起了兩盞紗燈。劉五成順著火光望去,只見一個中年道人肅立在大殿之前,兩個道童分立左右,各舉著一盞紗燈。白菊花微一欠身,道:“見過道長。”

  那中年道人兩道冷森的眼光,逼注在劉五成的臉上,道:“這人是誰?”

  白菊花正待答話,劉五成已搶先說道:“區區劉五成。”

  那中年道長冷哼一聲,不再多間,卻對白菊花道:“可是有了變化?”

  白菊花點點頭,道:“五毒掌馬雄飛已然死去,人頭現掛在慕容長青的墳墓之前。”

  那中年道長略一沉吟,道:“什麼人殺了他?”

  白菊花道:“一個不知姓名的藍衫少年,武功奇高,三五招內就震斷了那馬雄飛雙手腕骨。”

  那中年道人點點頭道:“家師己等候姑娘數日請入後殿中坐吧。”

  白菊花道:“令師的病勢如何了?”

  中年道人輕輕嘆息了一聲,道:“藥石閏效,日漸沉重。”

  白菊花道:“有勞道長帶路了。”

  只見那中年道人舉手一揮,左首一個道童手執紗燈緩步向大殿之中行去。白菊花緊隨那道童之後,步入大殿。劉五成舉步隨行,卻見那中年道人一橫身,攔住了去路,回頭對右首道童說道:“帶這位劉大俠到東廂之中休息。”

  白菊花停下身子,回過頭來,說道:“讓他進來。”

  那中年道人皺眉不語,但卻緩緩移開身軀。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道人既是不喜我入內,那就不如告辭的好。”

  當下一抱拳,道:“姑娘一番盛情,劉某心領身受了,在下還和人有約,就此別過。”

  轉身向外行去。白菊花急急說道:“劉兄止步。”

  劉五成只好停下說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白菊花道:“這位道兄職司有關,還望劉兄不要見怪才好。”

  劉五成道:“這個,劉某還不致於……”白菊花道:“那很好,劉兄既無見怪之心,那就請入大殿中來,賤妾還有藉重之處。”

  劉五成行意本甚堅定,但聽那白菊花說出還有藉重之處,倒是不好堅持下去,只好舉步入殿,道:“姑娘有何見教,但得劉某力所能及,無不從命。”

  白菊花道:“咱們先去見過宮主,再談不遲。

  “這一來,劉五成自是不好再行追問,隨在白菊花身後行去。只見那手執紗燈的道童直行到大殿一角處,伸手一推,一個小門應手而開。殿後是一個小小的院落,竹林環繞,種植了不少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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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第三回 愁雲慘霧

  一座茅舍,矗立在花樹叢中,燈光幽隱。由窗中透了出來。但聞一個沉重蒼老的聲音,喝道:“什麼人?白菊花應道:“晚輩白菊花,特來探望宮主。”

  那室中人重重咳了一聲,道:“白姑娘,請恕貧道身染重病,不能出邁,請進入房裡來坐吧!”

  白菊花道:“晚輩帶一位客人同來。”

  那蒼老的聲音說道:“白姑娘帶來的客人,自然不妨事了,請他-起進來吧!”

  劉五成緊隨在白菊花的身後,緩步走了進去,這是一間陳設簡單的小室,但卻打掃的十分雅潔,靠後壁間,放著一張木塌,一個白髯垂胸,木替椎發的老道人,背倚牆壁而坐。下半身掩蓋著一張白色的毛氈。一個十四五歲,陌清目秀的道童,披著一件青色的道袍,背上斜斜背著一支寶劍。一支白色的人燭,放在塌旁一張木幾之上,熊熊火燭,照的滿室通明。那倚壁而坐的老道人,似是已經病人膏盲,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頭,但他的發髯卻仍然梳洗的十分整齊。白菊花緩步行到塌前,欠身一禮,說道:“老前輩病好些嗎?那白髯道人轉動一下圓大的眼睛,望了百菊花一眼,道:“姑娘請坐……”目光轉注到劉五成的臉上,接道:“這位是劉大俠了。”

  劉五成欠身一禮,道:“晚輩劉五成,見過宮主。”

  說罷,抱拳一禮,那白露道人輕輕嘆息一聲,道:“貧道老了,而且又身染重病,恐怕已經難久在人世了。”

  白菊花接道:“宮主吉人天相,武林藉重正隆,還望多多保重身子-”白臂道長搖搖頭,道:“貧道不行了……他的病情確是已極為深重,說了幾句話,已經累得輕輕喘息。那身著青袍的道童,ˉ探手從杯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藥物,托在掌心,緩步走到木塌之前,道:“宮主請服下這粒藥物。”

  緩緩把手中丹丸,入了那自髯道人的口中。吞下了那丹丸之後,白髯道人精神突然一振,手弗長髯,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可是感覺到貧道服用的藥物,十分神奇嗎?”

  白菊花道:“不錯,丹藥入口,立見神效,定然是十分神奇的藥物了。”

  白髯道人道:“唉,白姑娘,飲鳩止渴而已,這是一種含有奇毒的藥物……”白菊花吃了一驚接道:“老前輩既知有毒,為什麼還要服用?白髯道人道:“這就叫以毒攻毒,欲罷不能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貧道等待姑娘已經數日了。”

  “白菊花道:“晚輩因部屬未齊,一直不敢貿然行動,又勞老前輩等候,當真是罪該…”白髯道人搖搖右手,說道:“姑娘不用自責,此事非同小可,原該是小心佈置才是。唉!貧道所以心急,只怕是遽然氣絕,難再見姑娘之面。”

  白菊花默然說道:“老前輩壯志末酬,怎的句句都說些不祥之言。”

  紫雲宮主右手搖動,阻止白菊花再說下去,接道:“聽我說,現在,我隨時隨地可能死去。藏在心中二十年的隱秘,今宵再不說出,只怕是沒有機會說了。”

  白菊花看他說的神態鄭重,果然是不敢再行多言,凝神傾聽。紫雲宮主長長嘆息一聲,道:“姑娘可知道貧道的真正身份嗎?”

  白菊花呆了一呆,道:“道長乃大名鼎鼎的紫雲宮主……紫雲宮主搖搖頭,道:“我頂了紫雲宮主之名,足足二十年,但天下卻無人知曉,此事足可當得隱秘之稱了,唉,那紫雲宮主掌劍雙絕,乃武林一代奇人,老夫豈能比得。”

  白菊花道:“那真的紫雲宮主呢?白髯道人不答白菊花的問話,反口問道:“姑娘。你可知曉自己的來歷嗎?白菊花道:“晚輩隱隱知道一點,似是和慕容長青老前輩有些淵源。”

  白髯道人點點頭,道:“令師告訴了你?白菊花道:“沒有,晚輩無意瞧到了家師的手記,一時間情難自禁,看了兩頁,陡然回悟到偷閱師長手記,乃是大逆不道的事,不敢再瞧下去。

  “白髯道人道:“你可知令師的身份嗎?白菊花道:“不知道,晚輩只知是家師從小收養了晚輩,一身兼恩師慈母之責。”

  白蜀道人嘆息一聲道:“令師的左耳之下,可有一塊瓜子大小的黑病嗎?白菊花道:“不錯啊,老前輩怎生得知呢?白黴老人道:“她和我相處了數十年,我豈有不知之理。”

  白菊花道:“老前輩……”白蜀老人道:“令師乃老夫之妻,當年同在慕容家中為僕,主人家遭慘變之日,我等正因事他去,回來時,那高大的宅院和那ˉ天下第一俠ˇ的金匣,都已化作灰燼,當下老夫等本想追隨主人於九泉,但回念一想此仇豈可不報,此冤豈可不伸,遂把一腔悲憤,化作了復仇悲……”突然一陣急咳,打斷了未完之言。白菊花急急伸出手去,在那白囂道人背上輕輕拍了幾下,說道:“老前輩原來還是晚輩的師公。”

  白囂道人搖搖頭道:“不要打岔,我恐怕快不行了。”

  白菊花果然不再打岔,凝神傾聽。白蜀道人長長吁一口氣,道:“孩子,這件事千頭萬緒,詳細說來,恐怕要耗上一天一夜,也無法說的清楚,可惜老夫已若臨風殘燭,隨時會斷氣而死,只有摘其簡要,說給你們聽了。”

  白菊花道:“老前輩慢慢的說吧,晚輩們洗耳恭聽。”

  白置道人望了百菊花廣眼道:“孩子,記著一件事,告訴你師父,那真正藍衫人,就是現在江湖上的冷手奪魂李天彪……”白菊花本想說出,在那慕容長青的墓前,遇上那藍衫人和冷手奪魂的經過,但見那白臂道人一直不停的說了下去,只好忍下不語。但聞那白髯人接道:“慕容大使武功絕世,乃武林中難見的奇才,昔年中原武林大會之上,技諒全場,藝蓋九州,被全場囊傑推譽為天下第一俠。由當時主盟大會的少林高僧,親送,天下第一俠ˉ金匾一面,唉!那時提起江州慕客家,江湖之上,誰不尊仰。”

  只見他深陷的眼眶之中,湧出來兩行淚水,似是對昔年的光輝、顯赫,仍有著深深的依戀、懷念。白菊花心中暗道:“他急於要說出心中之事,怎麼突然間沉吟不語,只怕他此刻的神志已迷,當下說道:“老前輩,以後呢?白露道人如夢初醒一般,道:“以後,以後慕容世家,遭了摻變,最初幾年,倒也有不少熱血英雄,到那慕容長青墓前去祭奠一番,但以後就越來越少了。”

  說完,又閉目不語。白菊花一皺眉頭,忖道:“看他情形,確然已陷入了昏迷之境,要想他述說經過,只怕是難有希望,看來只有摘要問他,或可多得一些內情。”

  心念一轉,當下問道:“老前輩,那慕容世家遭逢慘變之後,還有什麼人逃出了毒手?她心中一直懷疑那藍衫人就是慕容世家小主人,故而有此一間。白髯道人霍然掙開雙目,道:“你是問有幾人逃出那場屠殺嗎?他雖已神志不清,但心念之間,仍然牢記其事,是以那白菊花一間,他竟然聽懂了。白菊花道:“不錯,那慕容公子可曾逃出來嗎?白黴道人道:“慕容公子麼?白菊花道:“是啊,晚輩看家師那手記之上記述,提到慕容公子。”

  白髯老人垂下頭,似是根本沒有聽到白菊花的問話。一直冷眼旁觀的劉五成,突然接口說道:“白姑娘,他手中還握著一粒毒丹,何不他服下。”

  白菊花心知這一粒毒丹服過,就是他生命殘餘之火,完全熄燃之時,但形勢迫人,已無選擇餘地,嘆息一聲,道:“也只好如此了。”

  取過他手中毒丹,投入白髯道人的口中。果然,那白囂老人將要熄去的生命之火,陡然間回光近照,精神為之一振。白菊花心知機不可失,急急問道:“那慕容公子可逃出來嗎?白髯老人道:“最悲慘的也就是這件事,老爺在世與人排難解紛,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救了多少人命,皇天無眼,竟然不肯為慕容家留下一脈香火。”

  白菊花道:“這麼說來,那慕容公子也未逃出來了?白髯老人點點頭,道:“沒有,老夫和那紫雲宮主事後查證,始終沒有找出那慕容公子逃出的蛛絲馬跡,為了追查那慕容公子的下落,紫雲宮主才和我定下李代桃僵之計,由老夫假扮紫雲宮主,紫雲宮主易容化作冷手奪魂李天彪,混入江湖,二十年來、仍然未能找出那慕容公子的下落,看來是死定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據聞那青冢之內,慕容老爺埋骨之地,有一具童,就是慕容公子,但那青冢防守森嚴,老夫數度想進入墓中瞧瞧,始終未能如願。”

  白菊花道:“晚輩今宵在慕容大俠的墳墓之前,遇上一位武功奇高,來歷不明的藍衫少年,看情形頗似慕容公子。”

  白露老人雙目一瞪,道:“那人長的什麼樣子?白菊花略一沉吟,道:“那人十分英俊,但神情冷漠,眉宇間憂苦重重。”

  白囂老人道:“你可仔細記得他的容貌嗎?白菊花凝目思索了一陣,就記憶所及,把藍衫人的容貌描述了一遍。白髯老人很用心的聽了一遍,搖搖頭,道:“那不是慕容公子。”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慕容公子生具華貴之貌,那時他雖然在襁褓之中,也是一見難忘。”

  白菊花道:“師公見那慕容公子之時,那慕容公子還是一個嬰兒,如今事隔二十年,那慕容公子早已長大成人,形貌自然也要改變很多,師公二十年前那一點模糊的記憶,如何能夠量度此刻那慕容公子的形貌。”

  白髯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但願姑娘幸而言中,那慕容公子還活在人世之上。”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些年來,武林中人都已日漸淡忘了慕容長青,千千萬萬受過他恩澤之人,亦不再提他,使老夫看盡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情緒突轉激動,雙目圓睜,沉聲接道:“最使老夫氣忿難忍的,就是老爺在世時,那三位趨炎附勢的酒肉朋友,慕容家末遭慘變之前,他們每年一度必要趕往那兒歡聚十日飲酒論武,盡歡而散,十數年如一日,從無一人爽約。但自慕容家遭了慘變之後,這三人卻如投入大海的泥牛砂石,從此沒有了消息……”自菊花接道:“那慘害慕容家的凶手主腦,究竟是何許人物?竟然有著那等龐大的勢力,號令了很多武林高手,為他看守那慕容長青的墓地。”

  白髯老人緩緩說道:“如若慕容家發生慘變之時,能知那凶手姓名、身份,藉當時群情激昂,江湖悲慟的氣勢,定然有不少人找那人算賬了……”但聞那白菊花道:“怎麼?師公也不知曉那人的姓名嗎?白髯老人道:“〃那凶手主腦是誰,紫雲宮主已然得到一些頭緒,但他並未對老夫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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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劉五成心中暗道:“看來這老人所知,也是有限的很。白菊花一皺眉頭,道:“那紫雲宮主和慕容老輩的交情很深嗎?白臂老人道:“如說紫雲宮主和老主人的交情,生前是萬萬比不上他一年一度相聚的三位朋友。但主人死後,卻看出了真的交情,唉!眼下,真正在籌謀為慕容長青報仇的,只怕也只有這一個紫雲宮主了……”語聲甫落,突聞一聲深長嘆息,傳了進來,緊接著咱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天福兄,你太大意了,怎的不在這室外面佈置一些人手。”

  白菊花嬌聲比道:“什麼人?只聽那低沉的聲音應道:“我。”

  一位身著青衫,頭戴方巾的中年人,緩步行了進來。那臥在床上的白髯老人一見來人之後,情緒突然間緊張起來,舉起枯瘦的雙手,揉揉眼睛,仔細瞧去。那青衫中年人似是經過了長途跋涉而來,滿臉風塵之色,緩步行到了木塌之前。白菊花不知來人身份,看他直向木榻行去,怕他陡然出手傷了那白髯老人,立時一橫擋在木塌前面,冷冷說道:“站住。”

  青衫中年果然停下了腳步,長長嘆息一聲,道:“姑娘不用害怕,在下並非敵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天福兄,不記得區區了嗎?白髯老人聲音顫抖,激動的說道:“你是金筆書生,…”那中年文士道:“不錯,在下正是雷化方。”

  那白髯老人早已失去神采的雙日中,突然閃起一片種光,冷冷說道:“你還沒有死?那真是天道崩潰了。”

  雷化方淡淡一笑,道:“天福兄誤會了……”白髯老人情緒激動,不待雷化方說完,厲聲接道:“我家主人未死之前,你們三人每年一度趕往慕容家歡聚十日飲酒論武,賞花賦詩,情意是何等真切?但蔡容世家遭逢慘變之後,你們都到哪裡去了,二十年沒有消息。”

  雷化方輕輕嘆息一聲,道:“天福兄請仔細瞧瞧在下,和你那記憶之中,有什麼不同嗎?那白髯老人仔細的瞧了那青衫中年一陣,怒道:“哪裡不同了,除了年紀大些,臉上多了一些皺紋之外,老夫瞧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

  雷化方苦笑一下,道:“這就是了,在下修習的太乙神功,駐顏有術,別說區區二十年了,就是再加二十年,也不會顯得如此蒼老。”

  白髯老人道:“你老與不老。和慕容世家有問關聯?雷化方道:“一言難盡,唉,這二十年來,在下日日夜夜,為慕容兄復仇事奔走、熬煎,費盡心帆。”

  區二十年,對在下而言,有如一甲子的歲月,¨白髯老人道:“此語當真嗎?”

  雷化方道:“如非天福兄病情如此沉重、在下出不會告訴你這些事了。”

  白髯老人道:“那九如大師和中州一劍呢?”

  雷化方道:“他們所受之苦,只怕不在我雷某之下。都是在為慕容兄復仇之事奔走,〃白髯老人那枯瘦的臉上,突然展現出一片笑容,緩緩說道:“老朽誤會了你們二十年,如若不是今宵相見,瞭然內情。只怕九泉之下,也要罵你們無情無義了。”

  雷化方道:“武林罵我們無情無義之人,又何上你天福兄一人,但我等只要心中無愧,何俱別人的誤會。”

  白髯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小老兒言語之間,多有開罪雷爺,還望雷爺不要見怪才好。”

  雷化方似是亦瞧出那白髯老人面臨著死亡邊緣,隨時隨地可能會突然氣絕而逝,當下說道:“天福兄不要抱疚。在下沒有早告訴你,那是在下之過,有勞天福兄疑慮二十年……”白髯老人接道:小老兒比如何敢當雷爺這等稱呼,雷爺乃是老主人的舊友,直呼小老比的名字就是了,¨雷化方道:“咱們武林中人,講說的是忠義當先,像天福兄這節忠義之士,當今之世,能有幾人,在下心中對天福兄,實是敬服無比。”

  白髯老人口角間,泛現出-縷淒涼的微笑道:“今宵得雷爺面告此訊,小老兒死也瞑目九泉了。”

  雷化方道:“在下有-件事,想問問天福兄。”

  白冉老人道:“雷爺請說。”

  雷化方道:“近日中,江湖上突然傳出幕容公子出現江湖,為父親報撇仇的消息,引起了武林中無數高手的注意,在下對此傳言,一直是半信半疑,求證天福兄,我那慕容大哥的公子,是否已逃出了那場大劫?”

  白髯老人怔了一怔,道:“據老朽所知,那慕容公子並未逃出劫難。”

  雷化方沉吟了一陣,道:“我和九如大師、中州一劍已經約好,定於本月二十日,圍擒守墓之人,逼問那主使謀害慕容家的主凶、首腦,但因聞得慕容公子出現江湖的消息,不得不先行查明內情。”

  那白髯老人突然挺身而起,道:“怎麼?你們就要準備動手?雷化方道:“°不錯,我們已然秘密的準備了二十年,邀集了四十位武林高手,準備一出手,就要直搗黃龍,擒得那元兇主腦。”

  那白髯老人道:“可惜呀,小老兒無法看到這一場盛壯之舉了。”

  語聲甫落,突然一跟斗向下栽來。白菊花吃了一驚,道:“師公。”

  兩手伸出,接住了那老人。伸手摸去,那白髯老人氣息已絕,竟然死去。雷化方側耳在他前胸之上聽了一陣,道:“沒有救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諸位都是他的什麼人?白菊花道:“他是晚輩的師公。”

  雷化方微微一怔,道:“師公,姑娘是何人的門下?白菊花道:“晚輩的恩師上姓容,單名一個菊字。”

  雷化方道:“容菊、容菊,從未聽說過啊……”望了那白髯老人體一眼,道:“是了,是了。”

  白菊花道:“家師乃福老前輩之妻。”

  雷化方沉吟了一陣,道:“令師現在何處?白菊花已知他身份,也隱隱瞭然了自己來歷,當下說道:“家師隱居之處,距此三百餘里,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

  雷化方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在下很想隨姑娘一起去見見令師,但因和人約期有限,無法更改。只怕是無法拜見令師了。”

  微微一頓之後,兩道炯炯的目光,緩緩由自菊花等的臉上掃過,道:“姑娘等到此地來,可是奉了令師之命?白菊花道:“正是家師遣派晚輩到此。”

  雷化方道:“令師遣姑娘等到此之時,還不知道在下亦趕來江州,此刻形勢有變,姑娘等也不用留在此地了,火速趕回去吧!”

  白菊花道:“有一件事,老前輩只怕還不知曉。”

  雷化方道:“什麼事?白菊花道:“那守護慕容長青之基的五毒掌馬雄飛,今晚已經被殺死。”

  雷化方怔了一怔,道:“什麼人殺了他?白菊花道:“一個青衫少年。”

  雷化方道:“青衫少年?那人有多大年紀?白菊花道:“二十上下的年紀,帶著一個書僮,出手武功奇高,而且全走的剛猛路子。”

  雷化方一皺眉頭,道:“那人現在何處?白菊花道:“我等在墓前一晤,那人殺了五毒掌馬雄飛之後,又飄然而去。”

  雷化方道:“姑娘可否去請令師到此,三日後,在下再來此地和令師一晤。

  “白菊花緩緩說道:“如若立刻動身,兼程趕路,三日時光,大約可以趕回。”

  雷化方道:“有一事還望姑娘注意。”

  白菊花道:“什麼事?雷化方道:“江州城大變已生,立時將蒙上一片愁雲慘霧,姑娘帶來的人手最好能連夜撤走,三日後,此地之約亦望姑娘能小心行蹤。”

  白菊花欠身一禮,道:“晚輩還有一樁為難之事,還望老前輩指示一二。”

  雷化方道:“什麼事?白菊花道:“晚輩奉師命來此之時,帶了六個幫手,約他們在此集會……”雷化方道:“這就有些麻煩了。”

  語聲微頓,道:“他們幾時可在此地會齊?花白菊花道:“早在天明之前,遲在明日午時…”雷化方道:“只怕沒有機會,使你們安然等候這麼長時間。

  “白菊花道:“老前輩有何良策?”

  雷化方道:“你們可有特約的聯絡暗記嗎?”

  白菊花道:“這個晚輩事先已和他們約好。”

  雷化方道:“眼下之策,你要設法在這紫雲宮的四周,留下暗記,指示他們快開江州就是。”

  白菊花道:“那五毒掌馬雄飛既已被殺,他們全軍都陷入混亂之中,縱然能調集高手,來相援,只怕也不會在三五日內到,咱們應該有很充分的時間。”

  雷化方道:“你太低估敵人了,照我觀察所得,明日午時,他們即將有高手到,至遲也不會到天色入夜,咱們的時間,只有半日左右。”

  白菊花道:“快馬兼程,傳訊求救,也該要幾天時光才對,怎會來的如此神速,實叫晚輩猜想不透。”

  雷化方道:“孩子,照我的話做,我還有要事待理,不能再給你們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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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言罷,縱身而起,身影一閃,只見身法之快,有如雷奔電閃一般。白菊花回顧了那白髯老人的屍體一眼,自言自語地說道:“該去買口棺木,把他老人家的屍盛殮起來才是。”

  那佩劍道童接道:“這個不用姑娘發愁了,小道早有準備。”

  白菊花道:“怎麼,已經有了棺木?”

  那道童道:“不錯,早已有了棺木。”

  白菊花道:“棺木現在何處?”

  那道童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是自己人,小道不敢相欺,那留藥之人,早已為宮主準備好後事,不但備有棺木,而且還建好了墓地。”

  白菊花道:“那墓地現在何處?”

  青衣童道:“就在這茅舍後面竹林之中,現在咱們只要把宮主的屍,抬入那墓內棺木裡,那就行了。”

  白菊花道:“那墓地現在何處?青衣童道:“就在這茅舍後面竹林之中,現在咱們只要把宮主的體。抬人那墓內棺木裡,那就行了。”

  他似是很怕白菊花再多問話,抱起那白籬老人的體,接道:“小道奉有嚴令,宮主一死,小道要立刻離此,趕回覆命。”

  大步向前走去。白菊花急急說道:“道兄止步。賤妾和這老人的關係,你已經知道了,他埋在何處,找等理該趕去瞧瞧才是。”

  那道童沉吟了一陣,道:“好,不過,只限定姑娘一人。”

  白菊花望了劉五成一眼,道:“”劉兄在此稍候,賤妾去去就來,¨不容劉五成答話,人已隨著那道童身後,大步而去。那道童似是極為熟悉四周的形勢,夜色中奔行甚速,只見他在竹林之中繞來行去,行了一盞熱茶工夫,突然停了下來,道:“就在此地,“白菊花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微微突起,滿生著青草的土丘,除此之外,再無可疑的事物了,心中暗道:“這座生有叢草的土丘,至少已有數年之久,難道就是此丘不成,只見那道童放下老人的體,轉身東行十餘步,伸手在地上摸了半天,突然向上一提,地上頓時出現了——座三尺左右的圓洞。那道童重又行了回來,抱著白髯老人的體。道:“姑娘記住那地道入口所在,也就行了,地道狹窄,不用進去看了。”

  白菊花心中暗道:“我如強行入內,只怕要鬧成僵局,當下點點頭應道:“賤妾恭敬不如從命。”

  那道童抱著那老人體,遁入地道中去,白菊花卻藉機會打量了四周形勢,默記於心。那道童去約半個時辰左右,復從入口處走了出來,隨手翻過一塊石板,掩住了洞口。白菊花留心查看,那石板上有土掩蓋,上面長了很多青草,心中暗道:“這石板倒費過一番工夫。那道童拍拍身上塵土,道:“姑娘記下了嗎?白菊花道:“記下了。”

  那道童道:“從此進入,有一條地道直通那突起的土丘腹地,那裡面放有一口棺木,長生燈所存油量可供三年之需,…”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小道事情已完,就此別過了。”

  合掌一禮,轉身而去。白菊花道:“道兄止步。”

  那道童道:“姑娘還有什麼指教?白菊花道:“那贈藥延續我師公之命的人,可是遣你來此之人?那道童眨動了一下圓圓的眼睛,道:“姑娘,你問的使我很為難。”

  白菊花道:“有什麼為難的?你不說也不要緊。”

  青衣道童道:“我不忍拒絕你,又不願騙你,但我又不能說,這不是很為難的事嗎?白菊花心中暗道:“此事極關重要,師父如若問起此事,我也有個交代,怎生想個法兒,逼他說出來歷才是〃心中念轉,口裡卻微笑說道:“道兄已知我的身份來歷,那人遣派道兄來此,照顧我的師公,足見和我師公的淵源很深了,告訴我又何妨呢?那道童凝目思索了一陣,道:“說得也有道理,告訴你似是沒有關係。”

  自菊花道:“是啊,你照顧了我師公這麼多年,我師父心中定然很感激你,你如連個地址姓名也不留下,日後我們如何找你。”

  那道童搖搖頭,道:“不行,我們住的地方從來不許女人涉足,戒規森嚴,萬萬不能去找我。

  “白菊花看他緊張之情,心中甚覺好笑,當下說道:“我不去找你就是。”

  那道童仍然猶豫不定,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你知道棲霞山吧?白菊花道:“聽人說過。”

  那道童道:“我就住在那棲霞山ˉ觀心ˇ觀中。”

  白菊花道:“令師是ˉ觀心ˇ觀主。”

  那道童道:“你猜得不錯。”

  縱身而起,幾個閃躍,蹤影頓否。白菊花望著那道童消失的去向,出一會神,長長嘆息一聲,又仔細查看了四下的景物,才緩緩回到紫雲宮中。只見劉五成背著雙手,呆呆的站在室門前出神,瞥見白菊花行了回來,急急說道:“姑娘啊,他們都走了。”

  白菊花道:“什麼人都走了。”

  劉五成道:“那十幾個道人,由那適才攔住我的道人率領,各自帶著簡單的行囊,來找姑娘,我說姑娘不在,他們就問在下,宮主是否已經死了,在下據實說出。”

  白菊花道:“以後呢?劉五成道:“那道人要在下轉告姑娘,來不及和你辭行了。

  “白菊花道:“他們都走了嗎?劉五成道:“大概是吧,我要他們等姑娘回來再說,他們卻迫不及待的匆匆而去。”

  白菊花道:“看來這些人留在這裡,似是專為了我那師公,師公一死,全都星散而去〃…。劉五成道:“姑娘此刻作何打算?”

  白菊花道:“現在只有遵照雷老前輩的吩咐,在這紫雲宮的四面留下暗記,然後兼程去請家師。”

  劉五成道:“還有需要在下幫忙之處嗎?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賤妾原想請劉兄假扮一人,但因情勢大變,自然是不用了。”

  劉五成暗道:“原來是要我冒充一個人,這女人果然是厲害的很,口中卻說道:“既然情勢有變,咱們就此告辭了。”

  白菊花道:“好,劉兄請便,此地多凶險,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劉五成道:“多謝姑娘關心。”

  抱拳一禮。大步離開了紫雲宮。這時陰雲密佈,夜風如嘯。看樣子似是就要下雨,想到這幾日的際遇,當真是如夢如幻,凶險百出,江州地面,已然被一層愁雲慘霧籠罩,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即將爆發,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要捲入這一場大戰之中。突然臉上一涼,幾滴雨珠兒,打在臉上,緊接著閃光耀目,雷聲震耳。驟雨傾盆而下,劉五成舉目四顧,閃光下只見正西方不遠處,似有一座茅舍,當下放腿向那茅舍奔去,狂風驟雨來勢甚急,劉五成跑到那茅舍門外,人已淋成落湯雞般,全身衣服,盡皆濕透。這是一座孤立的茅舍,四元鄰屋,屹立在荒野中。劉五成心中忖道:“看情形,這座茅舍不似有人居住,那也不用叫門了,舉手推去,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劉五成的意料之外,兩扇木門竟然是緊緊的拴著,心中想道:“如果室中無人,豈有拴門之理,當下高聲說道:“在下路過此地,遇上風雨,敬請主人賜予一席之地,使在下暫避風雨,風雨一住,立時動身路。”

  風雨交加中,劉五成深恐那室中主人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是以叫的聲音很高。

  哪知仍然不聞室中有相應之聲。劉五成心中大感奇怪,舉手向門上拍去,那知手一到木門,那房門突然大開。劉五成心中大奇,暗道:才我用力推門,不見木門啟動,怎麼此刻輕輕一推,木門竟然大開。外面風雨大作。劉五成心中雖然動疑,但仍舉步入室。流目四顧。室中一片幽暗,景物難見,凝神聽了一陣,也不聞呼吸之聲,只聽砰然一聲大振,那木門被風吹開,撞在牆壁上。劉五成心中一動,想道:“這室中定然是有人,如若無人,那木門豈不早被風吹開了,怎生會關閉起來呢?此刻這江州地面,風雲際會,也許有哪位高手早已到了此地躲避風雨,我不能失了禮數。心中念轉,雙手抱拳說道:“哪位老前輩在此躲避風雨。在下冒昧闖了進來,還望多多原諒。”

  只聽茅舍一角處,傳過來一聲冷笑,道:“閣下不覺話說的太多了嗎?劉五成怔了一怔,道:“閣下何人?那冷漠的聲音道:“你這人怎的如此多話,要你不要說了,你怎麼偏偏這般多嘴。”

  劉五成心中大怒,正想發作,突然想到這幾日的際遇,連番遇上高人,立時又忍了下去,緩步走到門後坐了下去,不再多言原來,劉五成心中生氣,竟然忘記把木門拴起,見一陣風雨吹入,正待起身去拴那木門,突然間一陣哈哈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那笑聲來的如脫弦之箭,笑聲入耳,人已到木門之前。只聽一個粗嗓門聲音說道:“兄弟,我還道咱們今晚要淋上半夜大雨了,那知竟遇上了一個避雨所在。”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人定然是藉那道閃光,看到了這座茅屋,才奔來此地避雨。忖思之間,瞥見兩條人影,並肩行人了茅舍。但聞一個細聲細氣聲音應道:“這座茅屋木門大開,想是無人居住了。”

  劉五成仔細聽去,先入室中之人,竟是呼吸均勻的聽不出一點聲音,自己呼吸重濁,聲息甚大,幸得室外風雨交作,雷聲隆隆,把自己呼吸之聲給掩了下去,趕忙屏息凝神,調勻真氣。但聞那粗嗓門的聲音說道:“不錯,看來很像一座空屋,如是住的有人,這大風雨,豈有不拴上室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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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兄弟,小兄身上的人摺子為雨水打濕,你身上可有火種。”

  但聞細聲細氣的聲音接道:“小弟身上的人摺子,也被雨水淋濕了。”

  這兩人一個嗓門奇粗,說話聲有奶撞鐘,有聲。一個卻細柔如絲,一付娘娘腔,叫人聽不出是男是女。這時劉五成久在暗中坐息,那兩人又是室外行來,藉門外微弱天光,可清晰瞧見兩人的舉動。只見左面一個身軀高大的漢子,一身勁衣,外罩黑色大披風,背上斜插一把奇寬的大刀。右面一人,身著銀色披風,背上斜背一把形如寶劍的鋼刀,身子十分矮小。劉五成一瞧兩人形貌,似是聽人說過,但一時之間,卻又想它不起。那左面大漢回手拴上了兩扇木門,道:“看來,今晚只有將就著在這裡坐一夜了。”

  那矮小人道:“大哥,最近江湖上流傳出慕容公子出現江湖,要為父母報仇,此事不知是真是假?但聞那粗嗓門的高大漢子說道:“小兄的看法,有些不大可能,據聞昔年那慕容世家遭逢大變之時,一家老小全都被殺,除了一僕一婢因事末歸之外,無一生還,從哪裡飛出來一個慕容公子呢?”

  身軀矮小之人嘆息一聲,道:“大哥見多識廣,可知那圍戮慕容世家的首腦,是何人物嗎?”

  那大漢哈哈一笑,道:“兄弟,這件事,不但為兄的不知,只怕當今武林之世,也很少有人知曉,二十年來,這件事一直是江湖上無法解釋的一個秘密。”

  那矮小之人道:“當今武林之世,都不知那圍戮慕容世家的凶手,如若咱們能知曉此事,豈不可以震動天下了嗎?那大漢道:“兄弟有何高見?”

  那矮小之人應道:“咱們只要抓住那馬雄飛一個手下,嚴刑拷問,豈不是可以逼穿出那首腦人物是誰……”突然砰的一聲大震,那拴上的木門,百人一腳踢開。緊接著閃入室中兩條人影。劉五成凝目望去,只見那行入室中兩人,竟然是一男一女。這時,劉五成在室中坐息已久,已可清晰見物,只見那當先之人,髮髯皆白,手中拿著一根竹杖,身上長衫盡已被雨水淋濕,緊隨那老人之後,是一個少婦裝束的人物,突然間亮起一道閃光,照人室內,劉五成目光正好投注那少婦臉上,只見她柳眉鳳目,年紀甚輕,身上穿著一件銀紅短衫。銀紅的羅裙,打扮得十分嬌俏。心中暗道:白髮紅顏,大約是公媳之稱。只聽那紅衣少婦叫道:“譚郎啊!這茅屋中早已有人了。”

  劉五成聽得心中——動,暗道:好啊,原來是一對夫婦,那男的已然髮髯如雪,怕不有七十以上的年歲,這女的頂多二十二,三歲,這一對夫婦如何配的。只見那老翁一頓手中竹杖,喝道:“什麼人?”

  劉五成正待答話,那粗嗓門的大漢已然冷冷說道:“陰陽二俠,閣下是白髯翁譚公遠了?‘白黴潭公遠冷笑一聲,道:“什麼陰陽二陝,江湖上有誰不知你們是陰陽二怪了〃¨那粗嗓門的大漢怒道:“譚鬍子,在下好意稱你一聲白髯翁,你怎麼竟然這等稱呼在下,難道陰陽二俠還怕你譚鬍子不成。”

  譚公遠冷冷說道:“陰陽二怪就是陰陽二怪,哪一個尊稱你們為二俠了。”

  那細聲細氣的矮小之人。緩緩說道:“大哥啊,這老鬍子,今年幾歲了,“那大漢應道:“至少也在花甲以上了。”

  細聲矮小之人笑道:“七十老翁,討了個二十左右的小媳婦,難道不怕她偷情私奔嗎?譚公遠氣得怒聲吼道:“老夫討了個小媳婦,那還是男女分明,總要比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好得多了。”

  那陰陽二怪被譚公遠一陣譏諷之後,霍然站起,欺身而上,一掌劈去。譚公遠冷冷說道:“老夫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們陰陽二怪。”

  說話之中,兩人已然拼了兩招。劉五成一側觀看,只瞧得心中一動,暗道:“這兩人好快的手法。”

  心念轉動之間,突見寒光一閃,緊接著砰砰兩聲。劉五成凝目望去,原來那矮小之人已然拔出了背上的長刀,連攻三刀。譚公遠竹杖揮動,擋開三刀之後,揮手反擊,竹杖如風,眨眼間還擊了五杖,杖杖挾帶著嘯風之聲。那譚公遠年紀雖大,但手中竹杖卻是強凌、辛辣兼而有之,五杖反擊之勢,不但力道強猛,而且攻的部位亦使人極難防守。那細聲細氣的陰怪,被那譚公遠五杖反擊之勢,迫得連連向後退了五步。劉五成一瞧,他退的方向正是自己初入茅舍時那發話之人的存身之地,心中暗道:“那人的脾氣似亦很壞,如若這兩人惹到了他,只怕那人也要捲入紛爭。但聞那少婦嬌脆的聲音,傳入耳際,道:“譚郎啊!

  可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

  譚公遠哈哈大笑,道:“不用了,對付陰陽二怪,用不到賢妻相助。”

  這兩人雖然是老少相配,但情意卻是甜蜜親切,相敬如賓。只聽那女子笑道:“久聞陰陽二怪雙刀合搏之術,凶狠惡毒,譚郎要小心一些了。”

  譚公遠精神大振,口中應道:“賢妻但請放心。”

  手中一緊,攻勢更見凌厲。他手中竹杖足足有六尺以上,施展開來,杖勢所及,籠罩了這茅舍一半空間,逼得劉五成站起身子,背倚牆壁而立。夜暗中,只見刀光閃動,杖風呼嘯,片刻間兩人已然惡鬥了二十餘招。驀地火光一閃,亮起了一個火摺子,原來是那紅衣少婦悄然摸出火摺子,揮手晃燃。這茅屋不過三間大小,而且空無存物,火光一亮,室中景物,盡收眼底。劉五成轉目去,只見那茅舍一角盤膝坐著兩人。左面一人年約二十,身著天藍長衫,方巾包頭,目定神閒,對眼前激烈的打鬥,視若無睹,微閉雙目,望也不望一眼。右面一人一身黑色勁裝,虎目方面,年約十六七,背上雖然末背兵刃,但身前卻放著一個長方形的包袱。這兩人雖是同坐一起,但對茅舍中打鬥之事,反應卻是大不相同,那藍衫人視而不見,冷淡處之,那黑夜人卻是怒目相向,顯然是氣惱異常,只是忍下沒有發作而已。劉五成心中暗道:“我闖入這茅舍之後,和我答話之人定然是那黑衣人了。這時,譚公遠和陰陽二怪亦發覺了那藍衫人和劉五成等,突然停手不戰。那陰怪已被譚公遠逼退了六七尺,只須再退上三步,就要撞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一時間,茅舍中突然靜寂下來,但彼此卻目光交投,互相打量對方。只有那身著藍衫的少年漠然自處,仍然微閉著雙目而坐。那嬌麗的少婦突然一揮手,火光熄去,剎時間室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這茅舍有這許多人物,譚公遠夫婦和陰陽二怪都不思再打下去,火光一熄,立時各自向後退去選擇了一處空地,坐了下去。這時,室外風雨仍大,不便趕路,只好在室中等候。這茅舍木門已被譚公遠一腳踢壞,不時有風吹入。這當兒,室中雖然有七人之多,反而聽不到一點聲息。原來,室中之人都已知道此刻在茅屋中避雨之人,都是武林中的人物,誰也不願觸犯群怒,招來群攻。這陣大雨,足足下了一個時辰之久,雨勢才緩了下來。那紅衣少婦當先站起身子,說道:“譚郎,雨勢已小,咱們該上路了。”

  譚公遠道:“賢妻說的不錯。”

  手扶竹杖出門而去,那少婦也緊隨著譚公遠出了茅舍。劉五成心中暗道:“陰陽二怪在江湖之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那黑衣勁裝少年生性十分暴急,那藍衣少年冷漠沉著,如非易懷絕技,豈能有此膽氣,想一想,室中都不是好對付的人物,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不用在此多留了。心念一動,起身向外行去。目光到處,只見兩人正向茅舍中奔來。劉五成處身暗處,看那奔來兩人頗似在慕容長青墓前,劈死那五毒掌馬雄下的少年,不禁心中一驚,暗道:“好啊,這人怎的也會到此茅舍中來,急急一縮腳步,重又退了回去。只聽步履聲響,兩個人先後奔進了茅舍中來。劉五成仔細望去,只見來人果然是那劈死五毒掌馬雄下的少年和他的隨身小童。心中暗道:“想不到這座空無人居的茅舍,今宵竟成了武林高手的會聚之地。那雷化方說的不錯,這江州城中,確然是有著極大的波動,單是這一條路就有著這麼多武林人物出現……只見進入室中的一主一僕,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突然舉步向茅舍一角行去。劉五成一瞧那人行的方向,正是那藍衣少年和黑夜人停身之處,心中暗道:“要糟,這兩人看來都是狂傲自負人物,碰在一起,只怕是又要引起一場紛爭……”心念轉動之間,耳際響起怒喝之聲,道:“瞎了眼嗎?看不到這裡有人。”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聲音很熟悉,頗似初入茅舍中化罵於我的人,那藍衫少年冷漠沉著,決不會輕易開口呼喝,這呼喝之人,定然是那穿黑衣的勁裝少年了。但聞一個憤怒的聲音應道:“你怎麼出口傷人°緊接著砰然一聲輕震,顯是雙方已然動了手。劉五成心中暗道:“這兩人有很多相似之處,同樣的身著藍衫,每人都帶著一個僕從,這先在茅舍中的藍衫人,神態似是更為沉著、冷漠一些,但武功如何,還未見過,這後來的藍衫人,武功卻是高強的很,這兩人如若訂了起來,只怕又是一場龍爭虎鬥。但聞拳風呼呼,滿室激湯,顯是打的十分激烈,大約雙方都已用出了全力,再也不聞呼吐叫罵之聲,劉五成凝聚目力望去,只見兩個動手之人竟是兩個藍衫人隨帶的從人,雙方拳來足往,打的激烈絕倫,但兩個藍衫少年竟然都十分沉得住氣,那坐的一個仍然原姿坐著末動,那後來藍衣人背著雙手而立,看著兩人搏鬥,亦無出手之意。雙方又鬥了十餘個回合,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只聽那依壁而坐的藍衫人,低聲說道:“不要打了。”

  他講的雖然溫和,但那暴急的黑夜少年卻應聲而退,避到一側。那背手而立的藍衣少年,也冷冷地說道¨小山,快退回來。”

  那青衣童子道:“並非是小的為公子惹事。他出口傷人,誰也無法忍耐。”

  那藍衫人緩緩說道:“你不是人家敵手,再打下去,你支持不到十合。”

  那名叫小山的青衣童子,大不服氣的說道:小的絕不會敗在他手中。”

  那黑衣少年怒道:“你家公子說得不錯,不信咱們就再來試過。”

  青衣童子怒道:“好。”

  欺身而上,迎胸擊出一拳。黑衣少年揮手架開,還了一掌。那坐的藍衣人微帶怒意地說道:“不許再打了。”

  那黑夜少年心中雖是不願。但又不敢抗拒主人之令,閃身退開,遁“我家公子吩咐,不許再打,今宵饒你一次就是。”

  那青衣童子又待反唇相譏,亦為他主人喝止。茅舍中又暫時恢復了平靜,劉五成凝神聽去,外面風雨已小,心中暗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站起身子,向外行去。但聞一個沉重的聲音喝道:“站住。”

  一條人影疾如閃電,迎面而來,擋在門口。劉五成怔了一怔,暗道:“怎麼這茅舍已被人包圍了起來。但見人影閃動,眨眼間又是四五條人影蜂擁而至,團團把茅舍圍了起來。劉五成駭然退後一步,閃入門內,這陡然的變化,使他有些張惶無措,不知該如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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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第四回 斗室風波

  劉五成猶豫之間,突見火光一閃,亮起了一隻火把。火光下,只見寒芒閃動,除了那當先的長髯大漢之外,身後四個勁裝黑衣人,都已經亮出了兵刃。只見那當先大漢舉手一揮,一個左手執著火把,右手握著長劍的大漢,急步衝了進來。明亮的火把,照得室中如晝。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一股人不知是何來路。也不知要找何人?只見那衝入室中的執劍大漢目光轉動,望望兩個藍衫人,首對那當門而立的長髯大漢道:“這兩個人……”那長髯大漢冷冷接道:“怎麼樣?”

  那執劍大漢道:“這兩人都是穿著藍衣。”

  那長臂大漢道:“兩個人都穿藍衣,難道就認不出來了嗎?那執劍大漢道:“小的當時,只見他穿著一件藍衫……”

  那長臂大漢接道:“這兩人既然都穿著藍衫。那就一起帶走就是。”

  那盤膝而坐的藍衣少年仍然端坐末動,但那站著的藍衣少年卻已忍受不住,冷笑一聲,說道:“各位是哪裡來的?

  那長髯大漢緩步行了進來,說道:“朋友剛才傷了咱們三個人,有道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閣下如若是有膽氣的,那就隨同在下,去見敝莊主。”

  那站著的藍衫人冷笑一聲,道:“貴莊主是死的還是活的?那長髯大漢一時之間未想通內情,怔了一怔,道:“敝莊主嗎?自然是活的了。”

  那藍衫人冷冷說道:“貴莊主既然是活的,為什麼不肯自己走來。”

  那長髯大漢怒道:“好小子,竟敢傷及我家莊主。”

  右手一探,抓了過來。藍衫人疾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一擊,右手一招,拍出一掌。這一掌快速絕倫,那大漢眼看一掌劈來,就是閃避不開,前腦之上中了一擊,倒退兩步,一交坐在地上。那隨來之人眼看帶頭的人百人出手一掌,就訂了一個屁股坐地,心中既驚又怒,怔了一怔,齊齊撲了過來,寒光閃動,三件兵刃一齊向那藍衫人劈了過來。那藍衫人冷笑一聲,縱身避開,右手一揚,擊出一拳。只聽一聲大喝,一個執劍大漢突然棄了手中兵刃,一交跌出門外。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人不論拳掌,只一出手,無不是威猛絕倫,那五毒掌馬雄飛武功何等高強,都擋不了他開碑裂石的拳掌,這幾人如何能夠是他敵手。心念轉動之間,但聞連聲慘叫,幾個攻襲那藍衫人的大漢,紛紛棄去兵刃,跌摔在地上。原來他拳掌快速,那幾個攻襲於他的執劍大漢,都已中他的拳掌,跌摔在地上。這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來勢凶凶的五個敵人,全都受傷跌倒。那高燒的火把,仍然在熊熊燃燒,四柄棄置在地上的長劍,橫豎交錯。那藍衫人望著那長髯大漢,冷冷說道:“念爾等無知,饒你們一次,下次再這般狂妄自負,目中無人,再犯我手,決不輕饒。”

  只見那長髯大漢站起身子一跛一跛的行出茅舍,高聲說道:“朋友貴姓啊?”

  那站立的藍衫人冷笑一聲說道:“不用問我姓名,貴莊主如不服,請他來此見我就是。”

  那長髯人退出茅舍,隱入夜色中之後,突然狠了起來,高聲說道:“閣下如有膽氣,那就不要離開這座茅舍。”

  那站立的藍衫人道:“好!我等到五更時分,五更一過,恕不多候。”

  劉五成心中暗道:“此刻天色大約四更左右,如若那莊主在十里之內,五更之前定然可以趕到了,天亮之前只怕這茅舍中,還得有一場搏鬥。這時,兩個摔在茅舍中的大漢,掙紮著向外行去,但又怕那站立的藍衫人不肯放過,雙目望著那藍衫人,人卻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哪知站立的藍衫人望也不望兩人一眼,卻把一雙神光炯炯的雙目,投注到陰陽二怪的身上,上下打量,一向驕狂的陰陽二怪,大約是瞧出了那藍衫人的厲害,竟然隱忍末發,閉上雙目,裝作不知,劉五成本想起身而去,但他又想瞧瞧熱鬧,不願走開,猶豫之間,突聽那站立的藍衫人冷冷說道:“兩位可是陰陽二怪嗎?陰陽二怪雖然對那藍衫人有著很深的畏懼,但亦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對方指名呼姓的叫出了陰陽二怪,只好硬著頭皮接了下來。陽怪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兄弟嘛,江湖人稱陰陽二俠。”

  那藍衫少年冷冷說道:“在下只聽過陰陽二怪之名,不知陰陽二俠是何許人物?”

  陰怪細聲細氣地接道:“俠與怪,也沒有多大區別,兄台愛怎麼樣叫,就怎麼叫吧!”

  那藍衫人淡然一笑,道:“兩位跑到江州來,不知有何貴幹?”

  陰怪嬌聲細氣地說道:“咱們兄弟久聞江州風光,特地到此來瞧瞧,有什麼不對嗎?”

  那藍衫人道:“久聞你們陰陽二怪和那五毒掌馬雄飛情誼甚好,此來江州,定然是探望那馬雄飛了。

  “陽怪哈哈一笑,道:“這位兄台對我們兄弟的事,似是知道的很多,不過,這已是數年前的事了,自那馬雄飛受任了慕容長青墓地總管之後,已不和咱們兄弟來往了。”

  藍衫人道:“那很好…,,。”

  抬頭望望室外,接道:“雨勢已小,兩位也該趕路了。”

  陰怪奇道:“兄台為何不容我們兄弟在此避雨?”

  藍衫人道:“兩位在武林中的聲名太壞,反覆無常,私德敗壞,人所不恥,不配和在下同在一室避雨。”

  這幾句話,說的刻薄至極,陰陽二怪臉皮雖厚,也有些面紅耳赤,陽怪突然站起,怒聲說道:“咱們和兄台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兄台這等羞辱我們兄弟,不知是何用心?那藍衫人冷冷地說道:“兩位如若再不走,在下只好動手趕兩位出去了。”

  陰怪站起,右手已握住了刀把,但卻被陽怪伸手抓住了手腕,急步奔出茅舍。劉五成眼看那陰陽二怪,被藍衫人攆了出去,心中暗道:“這一次定要攆我了,何不藉機先走。心念一轉,站起身子,向外行去。但聞那藍衫人叫道:“兄台慢走。”

  劉五成吃了一驚,道:“什麼事?”

  藍衫人道:“室外風雨未住,兄台何不多留一下,以避風雨。”

  劉五成暗道:“要糟,這人不知是何用心。攆走陰陽二怪,卻要強自把我留下。心中念頭轉動,人卻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外面風雨已停,兄台盛情,在下心領了。”

  那藍衫人微微一笑,道:“陰陽二怪在江湖上聲名太壞,對付此等人物,自是不用替他留什麼面子。”

  劉五成道:“在下,在下…”一時間,想不出適當措詞,半晌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那藍衫人微微一笑,道:“兄台和陰陽二怪自不可同日而語〃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若在下的記憶不錯,今宵咱們已經見過面了。”

  劉五成道:“在下有幸,能得一睹閣下的不凡身手。”

  藍衫人望了室外一眼,風雨雖然已小,但仍未停歇,緩緩說道:“兄台請坐吧,在下還有事請教。

  “劉五成只好坐了下去,說道:“兄台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聽。”

  那站著的藍衫人回顧了倚壁而坐的藍衫人一眼,緩緩說道:“咱們在慕容長青墓前相見之時,似乎是有一位姑娘和兄台同行,是嗎?”

  劉五成道:“  不錯,不過,那位姑娘已然聽從兄台勸告,離開江州。”

  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恕在下問一句不當之言,那位姑娘和兄台如何稱呼?”

  劉五成心中暗道:“他這般盤根究底,不知是何用意,口裡卻應道:“說來兄台也許不信,在下和那位姑娘是萍水相逢……”藍衫人劍目聳動,星目眨動了幾下,道:“萍水相逢,實是叫人難信……”劉五成正待分辯,那藍衫人又搶先接道:“兄台既不願說,兄弟也只好不問了……

  “微微一停,又道:“兄台及那位姑娘,和那慕容長青墓有何關係?為何要到慕容長青墓前致奠。”

  劉五成呆了一呆道:“那慕容長青幾天下知名英雄,人人敬仰,在下晚生幾年,無緣見那慕容長青之面,到他墓前奠拜一番,豈是不該。”

  那藍衫人怔了一怔,道:“你只是為了敬慕那慕容長青的為人嗎?”

  劉五成道:“不錯……”那藍衫人接道:“那墓前凶險無比,你不怕死嗎?”

  劉五成道:“數十位武林前輩,都死在那慕容長青的墓前,區區縱然死在墓前,那也是死而無憾了。”

  那藍衫人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閣下很有豪氣。

  “劉五成道:“在下如無一點視死如歸的豪氣,也不會在重傷之後,再去那慕容長青的墓前祭奠了。”

  那藍衫人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有超越他年齡甚多的穩健和深沉,雖然劉五成的話使他十分驚訝,但他仍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變化,藉一陣沉默,使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下來,緩緩說道:“兄台傷在何人手中?¨劉五成道:“馬雄下的五毒掌下。”

  藍衫人平靜地說道:“馬雄飛五毒掌毒素強烈,中人之後,很少有救,兄台竟然能夠不死,那足見功力的深厚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了雨聲慚愧,說道:“在下雖然得人療救,但至今奇毒尚未全除……”那坐著的藍衫人突然站了起來,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托在掌心,行了過來,說道:“兄台,請相信在下,服下這一粒丹丸,此丹不但可陳餘毒,就是對兄台的功力,亦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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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說完,恭恭敬敬,把丹丸送到劉五成的面前。這突然的關懷舉動,使劉五成有些受寵若驚,呆呆的站在那裡,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那藍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萍水相逢,素昧生平,自是難怪兄台心有所疑,何況江湖險詐,防不勝防…。”探手人懷,又摸出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接道:“兄台請任取一粒。”

  劉五成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卻又覺著無從說起,緩緩伸出手去,取了一粒丹丸。那藍衫人把餘下的一粒丹丸,當先吞入口中,逼“兄台此刻可以信任兄弟了吧。”

  劉五成張口吞下手中丹丸,說道:“兄台誤會了。在下並非懷疑兄台,實是有些受寵若驚,聽兄台口氣,這丹丸極為珍貴,在下和兄台偶然相逢,驟以靈丹相贈…”那藍衫人淡淡一笑,接道:“兄台和那慕容長青從不相識,卻肯甘冒生死之險,兩度到那墓前奠拜,這份英雄氣度,是何等的豪壯,區區一粒丹丸,算得什麼。”

  劉五成心中一動,暗道:“原來他是為了此事贈我靈丹,這麼說來,他和那慕容長青定然有著很深淵源了,正面問他,必不肯說,不如設詞相誘,或可聽出一些眉目-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那不同,那慕容長青乃天下知名英雄,武林中對他崇敬之人何止千萬,但區區不過一個無名小卒。”

  那藍衫人長長嘆息一聲道:“兄台雖然不是名滿江湖的大俠高人,但那自詡大俠、高人,卻未必有兄台這等氣度、豪氣,令人肅然生敬。”

  劉五成心中忖道:“他言談小心,似有避諱,看來不用單刀直人的方法,也許無法間出點頭緒了……”心念一轉,輕輕嘆了一聲,道:“閣下贈丹於我,只為了我冒生命之險,在那慕容長青的墓前奠拜嗎?”

  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對慕容大俠的為人,敬佩無比,和兄台觀感相同,芸芸眾生,難求知己一人,但憑此點,已使在下生出敬贈靈丹之心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只怕這一點相同之感,還不足構成你贈丹之心,口中卻說道:“承閣下相賜靈丹,除我餘毒,在下是感激不盡,在下還未請教兄台姓名,“那藍衫人突然一皺眉頭,道:“兄弟姓名……那黑衣少年突然插口打斷了藍衫人之言,說道:“公子。風雨已小,咱們該趕路了。”

  藍衫人正為難間,聽得此言,立時接口說道:“不錯,咱們該走了。”

  那黑衣少年已經拿起地上的包袱,大步出門而去。那藍衫人舉手一拱,道:“兄弟高名上姓,不知可否見告。”

  劉五成心中暗道:“好啊!你不肯告訴我姓名,倒要先行問起我的姓名來了。”

  當下說道:“在下劉五成。”

  那黑夜少年已然跨出了茅屋大門,藍衫人緊隨身後而出,道:“來日方長,日後或有和劉兄重聚之日,屆時再當剪燭夜話,奉告區區姓名。”

  話說完,人已走的蹤影不見。劉五成望著那藍衫人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只為了我曾到那慕容長青的墓前奠拜過,他就肯以靈丹相贈,這份情面,決不是為了我劉某人了,定然是為了那慕容長青……”只聽一個冷漠的聲音,接道:“不錯,他是為了慕容長青。”

  劉五成霍然警覺,才想到這茅舍中還有一位藍衫人。回目望去,只見那藍衫人一臉肅穆之色,雙目凝注著自己,心中暗道:“這人喜怒難測,武功又高得出奇,留在這裡有害無益,不如早些告辭為上。”

  當下一抱拳,道:“風雨已小,在下也要趕路了。”

  那藍衫人冷冷說道:“此刻走嗎?危險的很!”

  劉五成奇道:“什麼危險?”

  藍衫人道:“適才在下逐走了陰陽二怪,傷了那幾個莊丁,這些人有的可能守在左近,有些已經去搬請救兵,閣下如若此刻離此,和他們撞上的機會很大了。”

  劉五成忖道:“這話倒是不錯¨但聞那藍衫人接道:“閣下毒傷末愈,萬一遇上陰陽二怪,動起手來,只怕閣下的勝算不大。”

  劉五成回顧了那藍衫人一眼,道:“兄台關心,使在下十分感激。”

  藍衫人道:“那倒不用了,劉兄如肯回答在下幾個問題,在下亦將有以回報。”

  劉五成一皺眉,道:“回報倒不敢當,但在下實是所知有限。”

  藍衫人緩緩說道:“劉兄說的太客氣,在下一宵之中,兩度相遇劉兄,實難叫人相信有這等巧事。”

  劉五成心中一動,暗道:“這人不但生性冷漠,而且還這般多疑,如是他對我當真動了疑心,那可是百口莫辯,今宵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兄台可是懷疑在下是那……藍衫人接道,〃非是在下多疑,實因劉兄的舉動,令人無法不動疑了,如若在下記憶不錯,劉兄和那姑娘似是一齊離開了慕容長青之墓。

  “劉五成心中吃了一驚,暗道:“原來,他一直在監視著我們的舉動。”

  但聞那藍衫人接道:“在下說錯了嗎?”

  句句詞鋒逼人,迫使劉五成非要回答不可。劉五成無可奈何,只好應道:“不錯。”

  那藍衫人道:“那位姑娘,此刻到何處去了?劉五成道:“在下已經說過,那位姑娘聽從閣下勸告,已經離開了江州。”

  那藍衫人道:“行蹤何處?劉五成道:“這個麼,在下不能奉告。”

  那藍衫人冷冷說道:“如若在下一定要問呢?劉五成道:“如是在下隨口說出一個地方,閣下會相信嗎?”

  藍衫人道:“那要看閣下說謊的技術了,也許那位姑娘早已入了在下的掌握之中,閣下如是謊言相欺,豈不是自找麻煩嗎?劉五成道:“正因在下不願謊言相欺,又不便露他人之秘,只好據實而言了。”

  藍衫人道:“就在下的看法,劉兄實不似和我為敵之人,因此在下才處處相讓,一力主張,不對劉兄下手……”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劉兄知道的隱秘太多了,在下職司有關,雖然明知劉兄非敵,但也不得不小心從事了。”

  劉五成心中一震,暗道:“要糟,看來很難解說明白了。當下說道:“閻下之意呢,如何對付在下。”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只有委屈劉兄數日了。”

  劉五成道:“閣下之意,可是說要把在下囚禁起來嗎?那藍衫人道:“囚禁倒不敢當,不過,要委屈劉兄到一處隱秘所在,養息幾日。”

  劉五成道:“兄台的措詞,倒是客氣的很,養息和囚禁,看來是沒有什麼不同了。”

  藍衫人道:“在下出口之言,向無更改,只要委屈劉兄幾日,屆時,自會恭送劉兄上路。”

  劉五成心中暗道:“聽他口氣。這件事已是毫無商榷的餘地了,但就這樣隨他而去,實又心有未甘……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如若在下不去,看起來閣下是非要用強不可了。”

  藍衫人道:“情非得已,還望劉兄海涵一二了。”

  劉五成道:“在下心中亦有幾點疑問,不得不先行說個明白了。”

  藍衫人道:“劉兄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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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劉五成道:“閣下姓名,可否先行見告?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初入江湖,名不見經傳。說出來劉兄亦是不知,不說也罷!”

  劉五成心中暗道:“倒是推得乾淨,口中說道:“閣下囚禁在下的用心何在?”

  藍衫人道:“近日之內,江州城中有無數的高手雲集,雙方都是有備而來,難免一場斯殺……”劉五成道¨這和我劉某何干?”

  藍衫人道:“劉兄如若為對方擒去,露機密,對我等影響甚大。”

  劉五成心中暗道:“那紫雲宮主假冒李天彪,確然是一件很大的機密之事……但聞那藍衫人接道:“如論一勞永逸之法,在下此刻可搏殺劉兄滅口,但在下觀察劉兄,實是一位很好的人,不忍施下毒手。”

  劉五成心中一凜,暗道:“這話倒非是虛言恫駭,看他搏殺那馬雄飛的氣勢,十幾回合內,定可以把我搏殺掌下。當下說道:“兄台之意,給兄弟兩條可走之路,一條是束手就縛,甘為囚禁。一條是殺我滅口。”

  藍衫人緩緩說道:“劉兄身受委屈,在下自有報答。”

  劉五成一沉吟,道:“好吧!兄台要把在下帶往何處?”

  藍衫人道:“就在江州附近。”

  劉五成道:“咱們幾時動身?藍衫人道:“最好是立時動身……話末說完,遙聞一陣雜亂的步履之聲,奔了過來。劉五成道:“大概是那莊主親自趕來此地了。”

  藍衫人道:“劉兄請在室中稍候,在下去打發了之後,立刻上路。”

  舉步向室外行去。劉五成眼看那人出室而去,心中暗自盤算道:“如若我等他和來人動上手後,衝出茅舍,這青衣小童未必能夠阻攔於我,我離開此地的機會很大了。心中忖思間,室外已經動上了手。只聽一陣砰砰啪啪,挾雜著呼叫之聲,不絕於耳。顯然,雙方已接上手,已然有人受傷。劉五成霍然站起身子,伸動一下雙臂,還未決定是否要走,那藍衫人已然緩步進來了,不禁吃了一掠,暗道:“這一仗打得好快。這時室中那高燃的火把已然熄去,茅室中又恢復了黑暗。那藍衫少年回顧了劉五成一眼,道:“劉兄,咱們上路吧。”

  劉五成道:“來人呢?”

  藍衫少年道:“兄弟怕劉兄等的不耐,很快的打發了他們。”

  劉五成暗道:“好險啊,幸好我還沒有開始逃走的行動,如若行動,定然會被他碰上了。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好,有勞帶路。”

  藍衫人不再多言,舉步向前行去。劉五成走在中間,那青衣童子走在最後。這時,風雨已住,天色將亮,隱隱可見四面景物。劉五成一面暗自留神著行經之路,一面暗暗討思道:“聽他口氣,似是他們有很多人齊集江州,要有一番作為,不知是否和雷化方等同屬一路¨心念一轉,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想起了一個人,不知兄台是否認識?”

  那藍衫人仍然舉步而行,口中卻說道:“什麼人?”

  劉五成道:“那人在武林中甚有名望,人稱金筆書生雷化方。”

  藍衫人陡然停下了腳步,回過臉來,雙目中神光如電,不停在劉五成臉上打量。劉五成被他看的十分不安,說道:“怎麼?在下說的不對?”

  藍衫人緩緩說道:“你怎麼認識他?”

  劉五成暗暗嘆道:“是非只為多開口,他們是友是故,很難預料,如若被他追問出全部內情,豈不是有害大局了嗎?今日寧教血染黃沙一死,也不能說出內情。心有所決,淡淡一笑,道:“在下機緣湊巧,見過那雷老前輩,談不上認識了。”

  藍衫人劍眉聳揚,冷冷說道:“想不到劉兄所知,比在下想的更多一些了。”

  劉五成一皺眉頭,欲待反唇相譏,但卻突然又忍了下去,默不作聲。藍衫人也不再多問,轉身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在藍衫人身後,走入了一片古柏聳立的大墓園中,那藍衫人停下腳步。這時,天色已經大亮,但天上陰雲還未散去,高聳的古柏樹梢上,有如隱在一層濛濛的雲氣之中,看上去更增了不少荒涼陰森之感。藍衫人緩步行到一座紅磚砌成的屋前,輕輕叩動了木門。只見木門呀然而開,一個佝僂老人披著一頭花白長發,緩步行了出來。藍衫人和那老人低言數語,那老人點點頭,直對劉五成行了過來。劉五成緩緩說道:“閣下有何見教?”

  那老人兩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劉五成的臉上,瞧了一陣。”

  你要老夫動手呢,還是自己進去。”

  聲音冰冷,有如寒冰地獄中吹來的寒風一般,再加那副奇怪的神態面貌,使人不寒而慄。劉五成望了那藍衫人一眼,道:“兄台把在下帶來此地,不知是何用心?”

  藍衫人緩緩說道:“請閣下暫人此室,住上幾日,五日之後,兄弟再來此地……”那佝僂老人似已不耐,不待那藍衫人說完,右手陡然伸出,疾向劉五成手腕之上扣去。劉五成眼看那佝僂老人右手抓了過來,就是無法避開,吃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只覺那一扣之勢,有如一道鐵箍扣在手腕之上,半身麻木,動彈不得。吃那佝僂老人硬向屋中拖去,那藍衫人目注劉五成緩緩說道:“這位老前輩的脾氣不好,劉兄最好是聽話一些,免得自找苦吃。”

  劉五成冷哼一聲,還未來得及答話,已被那老人拖入了屋中。那老人左手用勁,砰然關上木門,緩緩說道:“室中有椅,有榻,坐臥由你。”

  有手一鬆,放開了劉五成的脈穴,劉五成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可否和那穿藍衫的兄台,說幾句話?”

  佝僂老人冷冷地說道:“不用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老人神情的冷漠,和他的像貌一般,當真是叫人難以忍受。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兄台止步。”

  那佝僂老人冷冷說道:“他已經走得很遠了,什麼話對老夫說吧。”

  劉五成不聞那藍衫人相應之聲,心中暗暗忖道:“那藍衣少年武功奇高,大約亦是這場紛爭中的要人之一。此時此刻,正在忙碌之時,自然是不會留在此地了,大約是真的走了。心念一轉,望著那佝僂老人“老前輩和那藍衫人很熟識嗎?”

  那佝背老人冷冷說道:“自然是認識了。”

  劉五成道:“老前輩武功高強,自非守墓之人,不知何以流落至此。”

  那佝背老人冷漠地說道:“守基人難道有何不對嗎?”

  劉五成呆了一呆,道:“老前輩誤會了,在下之意是說,老前輩不似守墓的人。”

  那佃背老人冷哼一聲,道:“老夫已在此地守墓二十年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夫不似守基人,像什麼人?”

  劉五成道:“如以老前輩的身手而論,那該當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佝背老人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笑容,接道:“老邁了,不行啦。”

  劉五成道:“老前輩隱居於斯定然是別有所圖了。”

  向背老人臉色突然一整,又恢復了那冷漠神色,說道:“閣下問的太多了。”

  突然站起身子,行到屋角處,盤膝坐了下去。劉五成望了那佝背老人一眼,心中暗道:“這人喜怒難測,不用理他算了,當下閉上雙目暗自運氣調息。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膨膨三聲輕震,傳了過來。劉五成睜眼瞧去,只見那佝背老人右手一揚,擊在木門之上,冷冷說道:“什麼人?自己進來。”

  只聽木門呀然,突然大開。原來那佝背老人,右手一揚之下,竟然暗髮指為推開了小栓。劉五成心中暗道:“此地甚多是非,還是裝作不聞不見的好。心念一轉,重又閉上雙目。只聽一個輕微的聲音,傳人耳際,似是有人在和佝背老人低聲談話。劉五成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微啟雙日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勁裝大漢,恭恭敬敬地站在那佝背老人身前,似是在向那老人請示什麼。那似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佝背老沉吟了良久,才搖頭說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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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那黑衣勁裝大漢一抱拳,道:“也許老前輩心中懷疑在下的身份,晚輩就此別過了。”

  那佝背老人也不還禮,望著那黑衣勁裝大漢走出茅舍,起身關上木門,轉身望了劉五成一眼,欲言又止。劉五成心中暗道:“看來這座毫不起眼的茅舍,是一處十分重要的地方,這佝背老人也是一位極為重要的人物了,…-。

  他無法瞭然這老人和那藍衫人的關係,但他卻隱隱感覺到,這些人人事事,都和那慕容長青有關。只聽那佃背老人冷冷說道:“年輕人,老夫心中想到一件事,不得不先給你說明了。

  “劉五成道:“老前輩有何教言,但請吩咐。”

  那佝背老人雙日中種光湛湛的逼注在劉五成的臉上,緩緩說道:“老夫看你的為人,十分老實,因此老夫例外施情,既不給你加戴刑具,也不點你穴道,但如你妄動逃走之念,那就別怪老夫出手無情了。”

  劉五成道:“老前輩但請放心,在下既然到了此地,自然不會妄動逃走之心,不過……”佃背老人雙日種光一閃,冷漠地說道:“不過什麼?劉五成道:“不過,在下只能在此等候五日,五日之約限滿,在下是非離開此地不可,那時老前輩如是仍不放在下離此,在下縱然明知非敵,那也顧它不得了。”

  佝背老人點頭說道:“如若娃兒不守約言,咎不在你,老夫自當做主放你離此了。

  “突聞一聲尖厲的哨聲,打斷了那佝背老人未完之言。那佝背老人突然站起身子,沉聲說道:“那木塌之下有一座暗門,快躲進去。”

  劉五成看他說話的神情莊重,也不再多問,只好伏身鑽入了木塌之下。果然¨在塌下一角處,有一個埋在土中的鐵環,劉五成用力一提,一座鐵門應手而開,一道石級,直向地下通去。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使他停下來,微啟鐵門,向外望去。只見那佝背老人迅速的毀去室中留下的痕跡,打開木門,搬了一把木椅,倚門而坐。那佝背老人剛剛坐好,一個身材細高的勁裝漢子,已然到了室門外面。那佝背老人全身靠在門上,閉目養神,望也末望那大漢一眼。只見那大漢兩道炯炯的目光搜望了全室一眼,高聲說道:“老頭子,快些醒醒。”

  這聲音十分宏亮,但那佝背老人卻是聽而不聞,沉睡如故。那細高大漢砰然一掌,拍在木門之上,那佝背老人才如夢初醒一般,揉揉眼睛,說道:“什麼事啊?劉五成心中暗道:“他這一付形貌,這般裝作,當真是維妙維肖,叫人難以瞧出破綻。只見那細高大漢,冷冷說道:“你坐在這裡很久了嗎?勾背老人道:“雨住之後,老朽就坐在此地。”

  那細高大漢道:“你可曾瞧到了什麼?勾背老人道:“瞧到了。”

  那細高大漢道:“瞧到了什麼?”

  佝背老人道:“人,兩個人,從這裡走過去。”

  那細高大漢道:“什麼形貌,穿著什麼衣服?”

  佃背老人道:“好像是一個穿長衫的相公,帶著一個書僮。”

  那細高漢子道:“不錯,就是那兩人,他們往哪裡去了?”

  佃背老人隨手一指,道:“向東南而去。”

  那細高大漢不再多問,跨步向東南奔去。劉五成藏在塌下瞧的十分清楚,眼看那大漢行去,正待由塌下出來,突聞那佝背老人沉聲說道:“下去!”

  劉五成心中一動,暗道:“此刻四下無人,這句話定然是對我說的了。心念轉動之間,瞥見人影一閃,門口處,陡然間出現一個人來。劉五成凝目望去,不禁心頭——震,來人竟是那冒充冷手奪魂李天彪的鐘子英,鐘子英目光流動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客從天外來。”

  佝背老人霍然挺身而起,道:“情自心中去,°目光一掠鐘子英,道:“閣下怎麼稱呼?”

  鐘子英道:“在下受教而來。”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封密函道:“這裡密函一封,留呈雷大快,我要去了。”

  去字出口,人已走得無蹤無影,地上,端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那信距離劉五成很近,劉五成雖然不想瞧那函封上寫的什麼,但目光一轉,卻是瞧個明明白自,只見上面寫道:“函上雷大俠化方親啟。”

  那佝背老人瞧了函封一眼,收入杯中,伸手一拍木塌,道:“你出來,老夫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劉五成出來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那佝背老人道:“老夫有事必須離此一行,留你一人在此,老夫如何能夠放心?”

  劉五成怔了一怔,道:“老前輩之意呢?

  “佝背老人道:“你知道的密秘愈來愈多了,如若問老夫什麼方法最好,那就是殺你滅口,最為安全了,不過,咎不在你,罪不當死……”劉五成暗道:“無緣無故的牽入了這場是非之中,已然從死中逃生一次,這一次是死是活,倒是難以預料了。心中念轉,口卻不言。佝背老人自言自語地接道:“除死之外,只有把你帶著走了。”

  劉五成還為未得及接言,那向背老人已自言自語地接道:“不成。不成,帶著你走,萬一遇上強敵,豈不是礙手礙腳〃-¨抬日一望劉五成道:“這麼辦吧!”

  劉五成道:“老前輩有何高見?”

  佝背老人道:“老夫點了你的穴道,把你藏在木塌之下如何?”

  劉五成搖搖頭道:“不成-…”佝背老人道:“不成也得成了。”

  舉手點了劉五成的穴道,劉五成心道:“既是一定要點,還要和我商量什麼?那佝背老人先把劉五成放人塌下一角,又用兩張破木椅,和飯鍋,竹幾,把外面堵起,縱然有人向塌下探看,不留心也很難看得出來,但聞那佝背老人說道:“老夫多則半日,少則一個時辰,就可以回來了。”

  轉身出室,關上木門而去。劉五成身上三處穴道被點,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卻有目可見物,有耳可聞言,神智亦很清明。那佝背老人似是有意的讓他瞧到室中情形。故意把他放個面孔朝外,堵塞之物也留了兩個空隙,使他視界可及室中大半。正因他神志清明,想到對自己的無禮,就愈想愈氣,但因穴道受制,雖然氣憤填胸,卻是無可奈何。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陣敲門之聲傳了進來。敲門聲十分零亂,毫無節奏,顯然來人不知聯絡之法。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虎兒,你取出圖來瞧瞧,是不是這地方?”

  一個低沉的聲音應道:“不會錯了,就是此地。”

  劉五成只覺這聲音十分熟悉,但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來人是誰。但聞那清冷的聲音又道:“怎麼會沒有人呢?那位大師說過的,此地主人,整日守在家中,不會離開的。”

  另一個聲音應道:“公子說的是啊!也許他睡著了,咱們打開木門,進去看看如何?”

  劉五成心中付起那佝背老人出門而去,木門緊閉,自然是鎖上了,這兩人怎會瞧不到呢?”

  忖思之間,突然砰的一聲大震,那木門竟然被人推開。劉五成看清來人之後,不禁為之一呆。原來進室中的兩人,竟然是在茅屋中遇到的藍衫人和黑衣少年。劉五成心中一動,忖道:“看來這兩人也和那慕容長青有關了,那雷化方說的不錯,這一次發動的規模很大,天下英雄分由四面八方而來,而且組織嚴謹,充滿著神秘,縱然露了部分隱密,也不致牽累到全局。又見那藍衫書生流目四顧了一眼,道〃室中無人!

  “那黑衣少年道:“亦無打鬥痕跡,室中主人自是無恙。”

  藍衫人道:“咱們在這裡等他一下,也許他因事出去了。”

  黑夜勁裝少年四下瞧了一陣,行到塌旁,伸手從塌下施出一張木椅,道:“公子請坐。”

  那藍衫人緩緩坐了下去,說道:“虎兒,那位大師給咱們一封密函是嗎?”

  那叫虎兒的應道:“不錯,那密函現在小的身上。”

  藍衫人道:“拿給我。”

  虎兒探手從杯中摸出一封密函,恭恭敬敬送到那藍衫人身前。那藍衫人接過密函,望望天色,道:“咱們等到中午時分,如是這茅室中的主人,還不回來,就拆開這密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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