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〇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忽聞金蜂客哼了一聲,右手疾收,向後退了兩步,左手抱著右腕,顯是受傷不輕。
蛇娘子臉色一片嚴肅,緩緩說道:“金蜂客,此地之事,是我做主還是由你做主?”
金蜂客道:自然是你做主了。”
蛇娘子仰臉望著天上浮動的白雲,道:“既然是由我做主,你怎能隨便出手殺人?”
金蜂客道:“他如是私自逃走,你也不會饒他,在下只是代你行刑。”
蛇娘子冷笑一聲,道:“你怎知他是私自逃走?”
金蜂客道:“李領隊如此說,在下自然是相信了。”
蛇娘子目光轉注到李宗琪的臉上半晌之後,才緩緩問道:“李宗琪,你在擒他之前,可曾問他嗎?”
她先看李宗琪半晌,然後再說,顯然讓他先有一番思考,再答覆自己問話。
李宗琪道:“居下未曾問過。”
蛇娘子冷冷說道:“你怎知不是我追他去辦事情?”
李宗琪道:“這個,這個,倒是屬下疏忽了。”
蛇娘子緩緩說道:“解開他穴道:“
李宗琪應了一聲,拍活慕容雲笙的穴道。
慕容雲笙啞穴雖然被點,但他聽覺並未受制,幾人問答之言,聽得十分清楚。
蛇娘子目光轉到金蜂客的臉上,突然微微一笑,道:“金護法傷的很重嗎?”
金蜂客道:“在下還承受得住你這一指。”
蛇娘子舉手一揮,道:“那很好,兩位好好去休息一下,也許咱們今天還要出動。”
金蜂客和飛鈸和尚相互瞧了一眼,轉身而去。
蛇娘子目光轉到李宗琪的臉上,道:“你立刻傳我之令,動員我們江州所有眼線、暗樁,追查女兒幫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稟報於我。”
李宗琪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蛇娘子目注李宗琪背影消失之後,舉手理一下秀髮,低聲對慕容雲笙道:“你心中懷疑嗎?”
慕容雲笙道:“懷疑什麼?”
蛇娘子道:“懷疑是我遣派那李宗琪埋伏於宅院之外,故意擒你回來。”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在下未作此想。”
蛇娘子嫣然一笑,道:“這就奇怪了,你為何不肯懷疑呢?”
幕容雲笙道:“在下決定離此,事出突然,連我事前都未想到,難道護法當真有未卜知之能嗎?”
蛇娘子道:“大智之才,防患未然,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咱們相識不久,彼此豈能無疑。何況我己點破你混入三聖門中別有所圖,你如無超人才智,他們也不會派你孤身涉險。你自覺隱秘已破,隨時有被殺可能,留在此地豈不是太過危險?”
慕容雲笙聽了一番話後,心中怦然一動,暗道:難道是她故作這番安排,果真如斯,這女人當真是可怕極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這麼說來,這又是護法的安排了。”
蛇娘子道:“不要叫我護法。”
慕容雲笙道:“彼此身份懸殊,在下不稱護法,那該如何稱呼才是。”
蛇娘子道:“我雖非黃花閨女,但名份上並無丈夫,你稱我一聲大姊姊,不會辱沒於你吧?”
慕容雲笙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大姊姊即然故我而去,又在莊院外埋伏下人手,把我擒了回來,不知是何用心?”
蛇娘子聽他當真的叫起大姊姊來,頓時心花怒放,盈盈笑道:“這並非我的安排,只是你運氣不佳,剛好碰到李宗琪,被他捉了回來……”
忽然間笑容斂失,接道:“你和李宗琪一番惡鬥,應該是十分凶險才是,怎的輕輕易易就被他捉了回來?”
慕容雲笙暗道:好厲害的蛇娘子,心思續密,洞察細微,她主持對付申二叔,只怕申二叔難是其敵。
心中在想,口中卻應道:“他帶著一批青衫劍手,個個武功高強,在下一人,自然難是敵手了。”
蛇娘子嗯了一聲道:“所以,你並未全力抗拒。”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在下四面被圍,而且也不願和三聖門結仇。”
蛇娘子笑道:“好,話到此處為止,我如再追問下去,你必將懷疑我別有用心了。”
一面舉步行向大廳,一面接道,"記住,從此刻起,你必需隨時追在我的身側,金蜂客的武功,實非李宗琪所能比擬,而且他武功別走蹊徑,全是險毒招數,如是當真打起來,我並無一定勝他的把握,在我面前,他不敢下手,如是我看不到的地方,那就很難說了,我不是危言聳聽,句句都是出自肺腑,希望你能夠相信才好。”
慕容雲笙忖道:這女人手段既辣,才智又非常人所及,她的用心詭謀,不到最後時刻,實叫人無法瞧出;但她適才救我之時,不惜發出指力,傷了那金蜂客的右腕,用情倒似非假,處此情境也只有投其所好了。
他心中暗自打好了主意,快行兩步,緊迫在蛇娘子的身後。
一陣急風吹來,飄起了蛇娘子鬢邊散發。
她舉手理理吹起的散發,笑道:“你不能久留在這裡,三聖門中的高人太多了,隨時都有被人揭穿你隱密的危險,那時,我縱然全力維護你,亦是難保你的安全,但我又想你多在我身邊一天是一天……”
抬頭望天,凝思片刻,又道:“大姊姊雖不敢斷言你是何身份,但八成是和那申子軒等有關,好在近日中,三聖還不致另派高人來此,大姊姊我足可掩護保障你的安全,到你該走的時候,姊姊自會先告訴你。”
這幾句話,直似一把利劍,刺入了慕容雲笙的胸中,呆呆的站在當地。
蛇娘子嫣然一笑,道:“怎麼?小兄弟,被姊姊猜中了吧。”
慕容雲笙定定神暗道:我如出言相辯,那是欲蓋彌彰,不如給她個不理不答,或使她難作定論。當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蛇娘子嘆息一聲,道:“隨姊姊回房坐息一下,順便我想傳授你兩招武功,相信對你有些幫助。”
舉步直回內室。募容雲笙心理上,被蛇娘子言語擊敗,已是無度可謂,只好處處聽命。
一日易過,轉眼間,又是夜幕低垂的掌燈時分。
蛇娘子倒是言而有信,果然傳了慕容雲笙兩招惡毒擒拿手法,慕容雲笙心中雖覺這兩招手法,有傷忠厚,但想到此後復仇行動的艱苦,也就全心全意的習練;蛇娘子不厭其煩,反覆解說,再加上慕容雲笙天生的過人聰慧,雖只大半天的時光,已然把兩招惡毒的擒拿手法,熟記胸中。
直侍女婢來請,蛇娘子才帶著慕容雲笙同往大廳進餐。
廳中高燒著四支兒臂粗細的人燭,照得一片通明。
酒菜早已上桌,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都已在廳中恭候。
蛇娘子目光一掠兩人,笑道:“兩位怎麼不先行食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