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飄花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4 13:50: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1385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37
八〇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忽聞金蜂客哼了一聲,右手疾收,向後退了兩步,左手抱著右腕,顯是受傷不輕。

  蛇娘子臉色一片嚴肅,緩緩說道:“金蜂客,此地之事,是我做主還是由你做主?”

  金蜂客道:自然是你做主了。”

  蛇娘子仰臉望著天上浮動的白雲,道:“既然是由我做主,你怎能隨便出手殺人?”

  金蜂客道:“他如是私自逃走,你也不會饒他,在下只是代你行刑。”

  蛇娘子冷笑一聲,道:“你怎知他是私自逃走?”

  金蜂客道:“李領隊如此說,在下自然是相信了。”

  蛇娘子目光轉注到李宗琪的臉上半晌之後,才緩緩問道:“李宗琪,你在擒他之前,可曾問他嗎?”

  她先看李宗琪半晌,然後再說,顯然讓他先有一番思考,再答覆自己問話。

  李宗琪道:“居下未曾問過。”

  蛇娘子冷冷說道:“你怎知不是我追他去辦事情?”

  李宗琪道:“這個,這個,倒是屬下疏忽了。”

  蛇娘子緩緩說道:“解開他穴道:“

  李宗琪應了一聲,拍活慕容雲笙的穴道。

  慕容雲笙啞穴雖然被點,但他聽覺並未受制,幾人問答之言,聽得十分清楚。

  蛇娘子目光轉到金蜂客的臉上,突然微微一笑,道:“金護法傷的很重嗎?”

  金蜂客道:“在下還承受得住你這一指。”

  蛇娘子舉手一揮,道:“那很好,兩位好好去休息一下,也許咱們今天還要出動。”

  金蜂客和飛鈸和尚相互瞧了一眼,轉身而去。

  蛇娘子目光轉到李宗琪的臉上,道:“你立刻傳我之令,動員我們江州所有眼線、暗樁,追查女兒幫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稟報於我。”

  李宗琪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蛇娘子目注李宗琪背影消失之後,舉手理一下秀髮,低聲對慕容雲笙道:“你心中懷疑嗎?”

  慕容雲笙道:“懷疑什麼?”

  蛇娘子道:“懷疑是我遣派那李宗琪埋伏於宅院之外,故意擒你回來。”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在下未作此想。”

  蛇娘子嫣然一笑,道:“這就奇怪了,你為何不肯懷疑呢?”

  幕容雲笙道:“在下決定離此,事出突然,連我事前都未想到,難道護法當真有未卜知之能嗎?”

  蛇娘子道:“大智之才,防患未然,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咱們相識不久,彼此豈能無疑。何況我己點破你混入三聖門中別有所圖,你如無超人才智,他們也不會派你孤身涉險。你自覺隱秘已破,隨時有被殺可能,留在此地豈不是太過危險?”

  慕容雲笙聽了一番話後,心中怦然一動,暗道:難道是她故作這番安排,果真如斯,這女人當真是可怕極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這麼說來,這又是護法的安排了。”

  蛇娘子道:“不要叫我護法。”

  慕容雲笙道:“彼此身份懸殊,在下不稱護法,那該如何稱呼才是。”

  蛇娘子道:“我雖非黃花閨女,但名份上並無丈夫,你稱我一聲大姊姊,不會辱沒於你吧?”

  慕容雲笙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大姊姊即然故我而去,又在莊院外埋伏下人手,把我擒了回來,不知是何用心?”

  蛇娘子聽他當真的叫起大姊姊來,頓時心花怒放,盈盈笑道:“這並非我的安排,只是你運氣不佳,剛好碰到李宗琪,被他捉了回來……”

  忽然間笑容斂失,接道:“你和李宗琪一番惡鬥,應該是十分凶險才是,怎的輕輕易易就被他捉了回來?”

  慕容雲笙暗道:好厲害的蛇娘子,心思續密,洞察細微,她主持對付申二叔,只怕申二叔難是其敵。

  心中在想,口中卻應道:“他帶著一批青衫劍手,個個武功高強,在下一人,自然難是敵手了。”

  蛇娘子嗯了一聲道:“所以,你並未全力抗拒。”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在下四面被圍,而且也不願和三聖門結仇。”

  蛇娘子笑道:“好,話到此處為止,我如再追問下去,你必將懷疑我別有用心了。”

  一面舉步行向大廳,一面接道,"記住,從此刻起,你必需隨時追在我的身側,金蜂客的武功,實非李宗琪所能比擬,而且他武功別走蹊徑,全是險毒招數,如是當真打起來,我並無一定勝他的把握,在我面前,他不敢下手,如是我看不到的地方,那就很難說了,我不是危言聳聽,句句都是出自肺腑,希望你能夠相信才好。”

  慕容雲笙忖道:這女人手段既辣,才智又非常人所及,她的用心詭謀,不到最後時刻,實叫人無法瞧出;但她適才救我之時,不惜發出指力,傷了那金蜂客的右腕,用情倒似非假,處此情境也只有投其所好了。

  他心中暗自打好了主意,快行兩步,緊迫在蛇娘子的身後。

  一陣急風吹來,飄起了蛇娘子鬢邊散發。

  她舉手理理吹起的散發,笑道:“你不能久留在這裡,三聖門中的高人太多了,隨時都有被人揭穿你隱密的危險,那時,我縱然全力維護你,亦是難保你的安全,但我又想你多在我身邊一天是一天……”

  抬頭望天,凝思片刻,又道:“大姊姊雖不敢斷言你是何身份,但八成是和那申子軒等有關,好在近日中,三聖還不致另派高人來此,大姊姊我足可掩護保障你的安全,到你該走的時候,姊姊自會先告訴你。”

  這幾句話,直似一把利劍,刺入了慕容雲笙的胸中,呆呆的站在當地。

  蛇娘子嫣然一笑,道:“怎麼?小兄弟,被姊姊猜中了吧。”

  慕容雲笙定定神暗道:我如出言相辯,那是欲蓋彌彰,不如給她個不理不答,或使她難作定論。當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蛇娘子嘆息一聲,道:“隨姊姊回房坐息一下,順便我想傳授你兩招武功,相信對你有些幫助。”

  舉步直回內室。募容雲笙心理上,被蛇娘子言語擊敗,已是無度可謂,只好處處聽命。

  一日易過,轉眼間,又是夜幕低垂的掌燈時分。

  蛇娘子倒是言而有信,果然傳了慕容雲笙兩招惡毒擒拿手法,慕容雲笙心中雖覺這兩招手法,有傷忠厚,但想到此後復仇行動的艱苦,也就全心全意的習練;蛇娘子不厭其煩,反覆解說,再加上慕容雲笙天生的過人聰慧,雖只大半天的時光,已然把兩招惡毒的擒拿手法,熟記胸中。

  直侍女婢來請,蛇娘子才帶著慕容雲笙同往大廳進餐。

  廳中高燒著四支兒臂粗細的人燭,照得一片通明。

  酒菜早已上桌,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都已在廳中恭候。

  蛇娘子目光一掠兩人,笑道:“兩位怎麼不先行食用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37
八一

  金蜂客道:“你此刻是咱們三人中首領,我等自是應該等候。”

  蛇娘子淡然一笑,在首位坐了下去,拍拍身側椅子,笑對慕容雲笙道:“你也坐下來吧!”

  慕容雲笙道:“小可謝坐。"在蛇娘子的身側坐了下去。金蜂客和飛鈸和尚各據一面坐下,正待開口說話,蛇娘子已搶先說道:“兩位請猜猜這張保是何身份?”

  慕容雲笙吃了一驚,暗道:這女人如此相問,不知是何用意。暗中提氣戒備,如有變故,就全力奪門逃走。

  金蜂客冷冷說道:“我看他神態清朗,不似服過迷神藥物,而且來路不明,大有可疑。”

  蛇娘子目光一掠飛鈸和尚,道:“大師有何高見?”

  飛鈸和尚道:“貧僧素不喜妄作臆測之言。”

  蛇娘子緩緩說道:“金護法猜的不錯,他未服迷神藥物,如若他服過藥物,我也不會阻止你殺他了。”

  金蜂客冷笑一聲,道:“這話怎麼說?”

  蛇娘子道:“他服過藥物,忘記了過之去事,對咱們還有何用?”

  金蜂客、飛鈸和尚對望了一眼,默默不語。

  慕容雲笙亦猜不透蛇娘子的用心何在?心中忐忑不安。

  但聞蛇娘子笑道:“他對咱們江州的局勢很重要,兩位要善加保護於他…”“微微一笑,舉筷說道:“請啊!請啊!”

  金蜂客、飛鈸和尚都被她鬧的迷迷糊糊,但又不好追問,只好悶在肚裡。

  幾人一餐還未吃完,瞥見一個身著青衫之人,捧著一個小箱子一般大小的木盒,直對幾人行了過來。

  蛇娘子放下飯碗,沉聲喝道:“站住!”

  那青衫人依言停了下來。

  蛇娘子冷冷說道:“那木盒中放的什麼?”

  青衫人搖搖頭道:“屬下不知。”

  蛇娘子道:“你從何處取得?”

  青衫人應道:“一位同隊兄弟送來。”

  蛇娘子說道:“那人呢?現在何處?”

  青衫人道:“死了,屬下奉命守護宅院,那位兄弟臨死之前,要屬下把此物立時交呈領隊,轉上護法,領隊不在,屬下只好自己送上來了。”

  蛇娘子突然轉變話題,道:“你們一共有幾人守這宅院?”

  青衫人道:“屬下率領八人,守護宅院。”

  蛇娘子道:“你退後十步,打開木盒。”

  慕容雲笙暗暗忖道:這蛇娘子如此機警謹慎,實是難斗人物,必得儘早設法通知二叔父,對她刻意防範。

  那青衫人依言向後退了十步,綾綾打開木盒。

  蛇娘子道:“那木盒中放的什麼?”

  青衫人應道:“一對人耳,一封函件,和一把短劍。”

  那人耳、函件,還可想出它的用意,但那一把短劍,卻是和人耳函件怎麼也連不在一起,饒是蛇娘子智謀過人,也想不出那短劍的作用何在。

  蛇娘子沉吟了一陣,道:“好,你把人耳、函件和那柄短劍,一起拿來,給我瞧瞧。”

  青衫人應了一聲,撿起箱中的人耳、函件和短劍行了過來,雙手奉上。

  蛇娘子取過密封的函件,只見封套一片雪白,竟是未寫一字。

  她伸出右手,正待拆開函件,忽然又改變了主意,道:“你把人耳、短劍放在桌上,拆開這封信瞧瞧寫的什麼?”

  那青衫人放下短劍、人耳,接過函件,雙手折開,抽出一張白色的信箋。

  蛇娘子瞧出無疑,才取過信箋,揮手說道:“你去吧!”

  青衫人應了一聲,退出大廳。

  蛇娘子緩緩展開素箋,只見上面畫著一個竹笠芒鞋的弄蛇人,手中抓著一條毒蛇。

  慕容雲笙緊傍蛇娘子的身側而坐,早已瞧的清清楚楚,心中暗道:不知何人畫了這樣一幅畫來,倒是一封頗合題意的挑戰書,只是有些小家子氣。

  但見蛇娘子展開手中素箋,放在桌案上道:“兩位經驗豐富,可瞧出這幅畫的用心何在?”

  金蜂客望了那素箋一眼,道:“看畫中之意,似在向我們挑戰。”

  蛇娘子嗯了一聲道:“兩位能否瞧出是何人送來此物?”

  金蜂客道:“這個,在下不敢判斷。”

  蛇娘子伸手取過素箋,疊好揣入懷中,望著那兩個人耳說:“諸位能瞧出這一雙人耳為何人所有嗎?”

  飛鈸和尚、金蜂客齊齊搖頭不言。

  蛇娘子拿起桌上小劍,仔細瞧了一陣,>嵌著七顆寶石,連柄帶鞘,不過一尺左右。

  她手執短劍,在手中掂了又掂,就是不肯打開。

  金蜂客道:“這小劍很精美,護法何不打開瞧瞧?”

  蛇娘子微微一笑,道:“就是因為它太精美了,叫人不敢輕易抽開劍鞘。”

  目光一轉,望著大廳角處一個女婢,道:“你過來。”

  那女婢應聲走了過來。

  蛇娘子道:“抽出劍刃瞧瞧。”

  那女婢面露畏懼,但又不敢違鋤,勉強應命,接過短l,用力一拔。

  但聞一聲慘呼,那女婢應聲而倒。

  慕容雲笙轉眼看去,只見女婢雙眉之間,釘著一枚毒針,然氣絕而逝。

  左手仍然握著劍鞘,右手握著沒有劍刃的劍柄,原來那劍柄只是控制毒針的機簧,一抽劍柄,劍鞘中暗藏的毒針,立時激射而出。

  蛇娘子冷笑一聲,道:“小女孩子,果然是沒有見識,這等不值識者一哂的玩藝,也要用來賣弄。”

  目光轉到金蜂客的臉上,接道:“你仔細瞧瞧那兩隻人耳,左耳上是否有一顆紅痣?”

  金蜂客伸手從木案上取過左耳,仔細瞧了一陣,道:“不錯,左耳耳輪上,果有一顆紅痣。”

  蛇娘子點點頭,道:“這就不錯了。。

  飛鈸和尚道:“護法可否說明白些?”

  蛇娘子點點頭,道:“這一雙人耳是張文波所有,他左耳耳輪處有一顆紅痣,大師如若稍為留心,想必還記得,至於那幅不值一笑的弄蛇圖畫,用心在激怒於我,使我在衝動之中,不假思索,拔那短劍,中針而死。”

  飛鈸和尚道:“何人設此陰謀?”

  蛇娘子道:“女兒幫。”

  飛鈸和尚道:“女兒幫?”

  蛇娘子道:“不錯。”

  飛鈸和尚道:“那張文波武功不弱,又是江湖上的老手,怎會輕易被人割下了兩耳。”

  蛇娘子目光轉動,緩緩由幾人臉上掃過,道:“江湖之上武功,雖然重要,但機智卻較武功更為重要,張文波雖然是久走江湖的人物,但他卻急於立功,為人所乘。我雖無法斷言張文波如何陷人了女兒幫的手中,但八成是中了別人的暗算。”

  語聲微頓,凝目沉思片刻,道:“這樣也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38
八二

  但聞金蜂客道:“咱們連受挫折,損失了一位舵主身份人物,還有什麼好呢?”

  蛇娘子微微一笑,道:“女兒幫必已從張文波的口中,逼問出了一些內情,所以才這般設計陷害於我。”

  飛鈸和尚道:“咱們行動,似已在女兒幫監視之下,但咱們卻無法尋得女兒幫中人物。”

  蛇娘子望了那橫臥在地上的女婢一眼,道:“如若這丫頭也是女兒幫派來之人,那也是最後一個了。”

  凝目望了那體一眼,接道:;"她眉宇間已然泛現出一層黑氣,顯然,這毒針是劇毒樣煉之物,見血封喉,中針必死。”

  飛鈸和尚聽她說了半天,仍是未說出對付女兒帶的辦法,忍不住說道:“如是護法想不到良策,貧僧倒有一個辦法。”

  蛇娘子嗯了一聲,道:“先聽大師高見?”

  飛鈸和尚接口道:“照你推算,那張文波已然露了咱們三人身份……”

  蛇娘子接道:“不錯,如若他未露內情,女兒幫決不會在劍鞘中比下毒計,加害於我。”

  飛鈸和尚道:“如是你推斷的不錯,女兒幫定然要在這宅院四周,布下眼線,看咱們的反應如何。”

  蛇娘子道:“大師思慮很周詳,但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飛鈸和尚道:“在下之意,咱們易容改裝,在這宅院四周,發覺行蹤可疑之人,就把他生擒來此,嚴刑逼供,自可以問出那女兒幫首腦存身之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蛇娘子搖搖頭,道:“大師這辦法,如是對待普通之人,或可奏功,但如用來對付那狡猾的女兒幫,只怕是枉費心機了。”

  飛鈸和尚大不服氣地說道:“為什麼?”

  蛇娘子道:“那女兒幫在咱們大舉圍剿之時,竟是毫不抗拒,全部撤走,不論她們自知不敵也好,或是別有所圖也好,不屬和咱們接戰,那是顯而易見了。”

  飛鈸和尚道:“她們不肯接戰,似乎和貧僧所思之計,毫無關連。”

  蛇娘子道,"關連很大。”

  飛鈸和尚道:“貧僧請教。”

  蛇娘子道:“那女兒幫中人,個個口含毒藥,就算能擒住她們,她們亦將吞下毒丸而死,前車之鑑,大師總該相信吧。”

  飛鈸和尚怔了一怔,道:,"貧僧倒是未思及此。”

  蛇娘子接道:“就算咱們事先有備,能夠留下一個活口,她也未必就知曉那首腦人物停身所在,須知她們早已有備,豈能防不及此。”

  她仰起臉來,望著屋頂,思索片刻,接道:“想不到這一群黃毛丫頭,竟然是如此多智多才的難斗人物,目下只有一法,或可一會她們在江州的首腦。”

  這時,飛鈸和尚已然被蛇娘子說服,緩緩說道:“護法有何高見?”

  蛇娘子道:“咱們將計就計,使她們誤認我已中毒針而死。”

  飛鈸和尚道:“此計大佳。”

  他停了一停,接道:“以後呢?”

  蛇娘子道:“先設法使此訊傳播,不過要善作安排才成,不能讓她們起疑。”

  一頓,又道:“咱們未到此地之前,女兒幫曾經和青衫劍手數番衝突,顯然,她們不怕張文波,也不怕青衫劍手和李宗琪,怕的是你大師和金蜂客。”

  飛鈸和尚道:“好說,好說,怕的還是你梁護法。”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原來這蛇娘子姓梁。”

  但聞蛇娘子道:“不論她們畏懼何人,總是對咱們三個心存戒俱就是,如若她們知曉了咱們三個人已經離開了此地,自然是心無所俱了。”

  飛鈸和尚道:“貧僧明白了。”

  蛇娘子笑道:“你明白什麼?”

  飛鈸和尚道:“梁護法假裝中了毒針而死,咱們離開江州,使女兒幫誤認為實,心無所畏,自然不會隱秘行蹤了。”

  蛇娘子道:“時機稍縱即逝,咱們一面施詐,一面要掌握時機,行動如何安排呢?”

  目光盯著飛鈸和尚,似是要等他回答。

  飛鈸和尚被蛇娘子兩道逼視的目光,看的滿險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如何行動,貧僧還未想到。”

  慕容雲笙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蛇娘子處處逼那飛鈸和尚出醜,定然是有所用心,看來是想殺他火氣,迫他就範了,只聽蛇娘子接道:“兩位之中,立刻去購買一具棺材回來,棺材運入此宅之時,還要用篷車裝運,做的愈隱秘,愈容易使那狡繪的女兒幫首領相信。”

  目光轉到金蜂客的臉上,接道:“購買棺材的事交由你辦了。”

  金蜂客站起身子道:“在下立刻就去。”

  蛇娘子搖手說道:“稍安匆躁,聽我把話說完,你們胸有成竹,做起來才不會顧此失彼。”

  金蜂客緩緩坐了下來。

  蛇娘子接道:“棺木運入宅院之後,就把這丫頭收鹼入棺,待日落時分兩位仍用那運送棺木來此的篷車,運棺出宅,登舟北上,船行二十里外,再行停下,沉舟毀棺,潛行登岸,在四更以前趕回此宅。

  飛鈸和尚道:“梁護法呢?”

  蛇娘子道:“我要留此廳中,會會女兒幫在江州的首腦人物。”

  飛鈸和尚道:“梁護法一人,實力太過孤單,萬一女兒幫來的人手眾多……”

  蛇娘子道:“為三聖效勞,死而何憾?”

  目光一掠慕容雲笙,接道:“何況我還留他在此相助。”金蜂客冷冷的瞧了慕容雲笙一眼,冷然一笑,起身說道:“在下該去買棺木了。”

  轉身大步而去。

  蛇娘子望著金蜂客的背影消失不見之後,突然站起身子,十分迅速的脫去身上的外衣,望著飛鈸和尚道:“給這死去的丫頭穿上,白紗覆面,就像是我真的死了一樣,連李宗琪和青衫劍手一起瞞過,他們舉動愈是認真,才能使那女兒幫首腦相信。”

  她在兩個大男人注視之下,脫下上衣,羅裙,毫無羞恥扭怩之態,反使那慕容雲笙和飛鈸和尚有些不敢多看,一齊垂下頭去。

  蛇娘子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也有職司,跟我到後面換衣服罷。”

  慕容雲笙心中雖有顧慮,但卻不好推辭,只好站起身子,隨在蛇娘子身後行去。

  大廳中只留下飛鈸和尚一人,只好自己動手,把蛇娘子身上脫下的衣服,穿在那死去的女婢身上,尋一塊白紗,掩遮在女婢的臉上。

  且說慕容雲笙隨在蛇娘子身後,進人室內,心中大為忐忑不安,想她必有一番糾纏。哪知事情竟然是出了慕容雲笙的意料之外,蛇娘子只是指指木榻,說:“乖乖的在這裡坐息一陣,我到廚下去替你準備點吃喝之物,養足精神,好欣賞晚上的連台好戲。”

  說完,輕輕帶上房門而去。

  慕容雲笙半信半疑的忖道:這蛇娘子似是改換了一個人般,但我卻不能太過大意,這女人智謀既非我所能及,手段又極毒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還是小心一些才好。

  一下午相安無事,直待天將入晚時分,蛇娘子才推門而入,手中捧著食用之物,放在木幾之上笑道:“小兄弟,吃點東西吧!”

  當先動手,每樣菜有自己先吃一口。

  她心中知曉慕容雲笙對她還未完全相信,自己先行食用,以消他的疑心。

  慕容雲笙已瞧出蛇娘子的用意,立時大吃起來。

  幾樣小菜,都做的精美可口,慕容雲笙一面吃一面暗自讚道:瞧不出這女人竟然燒的一手好菜。

  一餐飯匆匆用案,蛇娘子一面收拾碗盤,一面低聲說道:“大姐姐的手藝如何?”

  慕容雲笙:“好極了,樣樣可口,縱是名廚手藝,也不過如此而已。”

  蛇娘子笑道:“希望你這是由衷的讚美。”

  收拾了殘餚碗筷,接道:“剛才你一定不敢放開胸懷休息,怕姐姐我來糾纏你,但此刻你可以放心休息了,希望你已相信我的為人,好好的坐息一陣,女兒幫在江州的首腦人物,武功如何,姐姐我無法預料,也許我一個人,對付不了,真要你助一臂之力也未定呢。”

  也不待慕容雲笙回答,轉身出門而去。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女人半生玩情,誰又想得到她內心之中的空虛和寂寞呢?

  蛇娘子幾句話,果然使慕容雲笙放開了胸懷,閉目睡去。

  天約三更,蛇娘子手執火燭,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套青衫劍手穿著的衣服,投向慕容雲笙說道:“換上這件衣服,免得動上手後,引人注目。”

  慕容雲笙凝目望去,只見蛇娘子也換著一身黑色勁裝,青帕包頭,背插長劍。

  蛇娘子放下火燭,接道:“小兄弟年輕臉嫩,不似大姐姐放湯形駭,我如在這裡只怕你不敢換穿衣服,姐姐在廳中等你。”

  轉身行到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接道,"兄弟,你用什麼兵刃?”

  慕容雲笙道:“用劍。”

  蛇娘子道:“好,換好衣服之後,立刻到廳中找我,時光不早了,如若我推斷不錯,女兒幫中人應該在三更之前來此勘查,兵刃姐姐自會為你準備,記著,離開房間時熄去火燭。”

  慕容雲笙依言換過衣服,熄去火燭,悄然趕往大廳。

  此時,烏雲掩月,大廳中更是黑暗。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38
八三

  只聽蛇娘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小兄弟,來這邊坐。”

  慕容雲笙運足目力看去,只見蛇娘子端坐在大廳一角處,夜色已夠深暗,她又穿著了一身黑衣,不留心很難看的出來。

  輕步行了過去,緩緩在蛇娘子身側坐下,低聲說道:“姐姐,有動靜嗎?”

  蛇娘子搖搖頭,低聲說道:“我剛才還在想,可能我的估算有錯。”

  慕容雲笙道:“姐姐算無遺策,這次怎會有錯呢?”

  凝目看去,夜暗中,蛇娘子神色端莊地說道:“也許我低估了女兒帶的首領人物。”

  慕容雲笙道:“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蛇娘子道:“現在還難說,姐姐不過突有此感罷了。”

  蛇娘子不再言語,凝神傾聽。

  大約過了一刻工夫之久,突然一陣短暫呼叫,傳了過來。

  蛇娘子一皺眉頭道:“來了,比姐姐想的可能更壞。”

  語聲甫落,瞥見火光一閃,一團火球,投入了大廳之中。

  火球落地,並未熄去,反而火焰更見旺盛,熊熊高燒,照得大廳中一片通明。

  慕容雲笙心中大為震駭,暗暗忖道:這大廳中被火球照亮,豈不是賓主易位,我明敵暗了。

  心中忖思之間,發覺了自己並未暴露,正好隱在木柱和兩張凳子的暗影之後。

  敢情蛇娘子早已算計好了,預作佈置,只要那火球是投在大廳正中方圓一丈之內,不論它偏近那個角度,都無法照著。

  起初之時,慕容雲笙只道是一次巧合,那知仔細一看,只見那桌椅擺設,早已不是原來之位,才知曉是故意約佈置。心中大為吃驚,暗道:看來這蛇娘子,不但才智過人,她的謹慎精密,也非一般人所能及了,如能設法使她背棄三聖門,實是一位很好的助手。

  但聞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傳入了大廳之中,道:“蛇娘子,你識為你設計的很周到嗎?但我自己知道,那短劍藏針,決然不會殺死似你那等精明人物。”

  她的聲音優美、清脆,有如出谷黃鶯,但詞鋒卻犀利如刃,蛇娘子沉著無比,一直隱忍不言。

  那廳外人不聞有人回聲,冷笑一聲,接道:“你購棺連夜運離此,用心不過是希望我識為你真的死去,忍不住心中好奇,來此查看;不過,你一舉遣走了那金蜂客和飛鈸和尚,卻是大為不智的事,用心不過讓我相信你真的死了就是,”慕容雲笙只聽得汗毛直豎,暗道:又是個厲害腳色,料事推論,有如耳聞目睹了蛇娘子的安排一般。

  但那蛇娘子實亦有著驚人的沉著、鎮靜。任那人如何叫說,始終不接一言。

  那女子仍不見蛇娘子出面答話,怒聲喝道:“蛇娘子,你這般用心安排,無非是希望我來此會晤,怎的不肯出現相見?”

  蛇娘子仍然端坐原地,一語不發。

  慕容雲笙心中忖道:“這蛇娘子也當真是沉得住氣,如若是我,那是按耐不住,早已挺身而出了。”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全身黑衣女子,突然躍入大廳。

  她穿著一身勁裝,披了一件黑色斗篷,腰中微微突起,顯是帶著兵刃。

  青紗包頭,臉上垂著黑色的面紗,掩去了面目。

  那火球燃燒之力很強,仍然是熊熊的燒著,照的滿廳通明。

  只聽那蒙面女子喝道:“蛇娘子,我已知你隱藏在此,怎的不敢現身相見!哼,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蛇娘子,竟然是這般畏首畏尾的人物。”

  蛇娘子雖然沉著,但也無法再忍耐下去。緩緩站起身子,繞出木柱,冷冷說道:“不錯,我留在廳中等你,你既然存心來此見我,怎的不揭去面紗,以真正面目和我相見。”

  那蒙面女子兩道眼神,由黑紗中直透而出,冷笑一聲,道:“彼此既非攀交而來,那又何苦真正面目相見。”

  蛇娘子冷冷說道:“你雖然不肯以真正面目見我,但我倆可從聲音聽出你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

  語聲一頓,厲聲喝道:“你在女兒幫中是何身份,似乎不用再行隱瞞吧。”

  蒙面女子格格一笑,道:“你自負聰明,猜猜我是何身份吧?

  蛇娘子略一沉吟,道:“料你也不是女兒中的幫主。”

  那蒙面女子冷冷說道:“如若敝幫主也在江州,此刻你蛇娘子早已沒有命在了。”

  蛇娘子道:“好大的口氣,日後如有機會,倒得要向貴幫主領教一二了。”

  蒙面女子道:“那必得先勝了我才成。”

  蛇娘子凝聚目力,向室外瞧了一眼,道:“你既是專程見我而來,此刻見了不知有何見教?”

  那蒙面女子冷笑聲,道:“你用盡心機,布下陷阱誘我來此,不知用心何在?”

  蛇娘子緩緩說道:“我想領教你們女兒幫中高手武功如何。”

  說話之間,已翻腕抽出了背上的長劍。

  那蒙面女子嬌軀了一振,身上的斗篷,突然直向廳外飛去,右手握住腰中軟劍扣把一抖,一柄三尺八寸的軟劍已握在手中。

  火球光芒照耀之下,只見那軟劍上寒光閃爍,顯然,那軟劍極為鋒利。

  蛇娘子淡淡一笑,道:“好一把緬鐵精製的軟劍,希望你能留下,給我一位兄弟用吧!”

  那蒙面女子冷冷說道:“只要你有能取走,我決不吝惜。”

  說著話,右腕一抬,一柄軟劍抖的筆直,疾向蛇娘子前胸刺來。

  蛇娘子手中長劍斜斜劃出,人隨劍走,劍讓嬌軀,忽的一個轉身,直欺入那蒙面少女的身前,長劍一探,"起鳳騰蛟"劍芒起閃,幻起三朵劍花,分刺那蒙面少女右腕、前胸、咽喉三處要害。

  出手一擊,變化多端,使人虛實難測。

  慕容雲笙只瞧的暗暗讚道:“好惡毒奇幻的劍法。”

  只見那蒙面少女右腕一挫,嬌軀陡然向後退出三尺,避開一擊,軟劍如靈蛇翻身,橫向那蛇娘子腰中斬去。

  蛇娘子和蒙面女子,又交手數招,但兵刃終未觸接一次,因兩人劍招同走詭奇的路子,看上去凶險無比。

  只聽兩聲嗆嗆金鐵交鳴,只見蛇娘子和蒙面少女已然由纏鬥之中霍然分開。

  那蒙面少女已躍退到大廳門口之處。

  蛇娘子冷笑一聲道:“未分勝敗,怎可住手?”

  那蒙面少女道:“我很想放開手和你一決勝負…¨蛇娘子道:“那你為何不戰?”

  蒙面少女道:“因為此時此地,不是決勝負的所在。”

  蛇娘子道:“聽你口氣似是有意約期再戰。”

  蒙面少女道:“不錯,你如想和我分出勝負,咱們約一個地方再打。”

  蛇娘子道:“為什麼不在此廳中一決勝負呢?”

  蒙面女子道:“如若我推斷不錯,那金蜂客和飛鈸和尚很快就可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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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她一口叫出了金蜂客和飛鈸和尚的名字,而且說出蛇娘子的計畫,不但使那慕容雲笙為之心生震駭,就是那蛇娘子也聽得大為吃驚,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多智,倒引起我一睹廬山真面目的興趣了,如若姑娘答允下次會面之時,以真正面目和我相見,本座當可依言赴約。”

  那蒙面女子緩綾說道:“可以,明午時分,請在江畔等候,除了你蛇娘子外,只許隨帶一個從人,屆時自有快舟迎接,但如你所帶人手過多,恕不接駕,此約也就作罷。”

  蛇娘子道:“你要帶我到貴幫預佈的埋伏之地,使我們束手就縛,這未免太不公平了罷。”

  蒙面女子冷冷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們不會設下埋伏對付你,只要你不先動手,絕不會打起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願去就去,不去亦是無妨,恕我不陪了。"突然縱身而起,消失於黑夜之中。

  蛇娘子也不阻攔,卻揮動長劍,挑起火球,投諸廳外。

  大廳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蛇娘子晃燃了火摺子,燃起蠟燭,坐在一張木椅上,呆呆出神。

  慕容雲笙緩緩站起身子,行了過去。道:“大姐姐…,,,蛇娘子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丫頭是何用心,實叫人揣測不透,唉!姐姐十幾年來,未被人擺佈的這般糊塗過。”

  慕容雲笙心想勸說幾句,卻不知從何勸起,只好默然不語。

  蛇娘子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那丫頭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慕容雲笙道:“聽到了,姐姐是否準備赴約呢?”

  蛇娘子霍然站起身子,來回在室中走動一陣,道:“自然要去。”

  慕容雲笙道:“其實適才姐姐早些發出暗號,李宗琪率領青衫劍手,由後園之中繞來,堵住她的去路,咱們合力出手,不難生擒於她,那就用不著冒險赴她之約了。”

  蛇娘子苦笑一下,道:“來不及了,她和我交手十招,突然躍退到廳門之處,那是早有準備,並無和我決戰之心。”

  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奇怪的是,我所有的算計,佈置,她竟能瞭若指掌,如若沒有內奸,這丫頭算計之能,那是尤在我之上了。”

  慕容雲笙道:“使小弟不解的是,她來這一趟的目的何在?”

  既然未打算和你決戰,為何來此?匆匆而來,匆匆而退,實叫人難測內情。”

  蛇娘子沉吟了一陣,道:“如若她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引起我的好奇之心,赴她之約。”

  慕容雲笙道:“她限制姐姐多帶人手,在江畔等候,遣派小舟接你,駛向她預佈埋伏之地,這約會如何能赴呢?”

  蛇娘子嫣然一笑,道:“你對我的安危,似是十分關心。”

  緩緩行向大廳門口,探手從杯中摸出一支竹哨,放在口中,吹出了一長一短。

  哨杳甫落,李宗琪已帶了四個青衫劍手,疾奔而至,欠身說道:“敵人何在?”

  蛇娘子冷冷說道:“走了。”

  李宗琪怔了一怔,道:“屬下來晚了。”

  蛇娘子答非所問地說道:“你率領青衫劍手,嚴密搜尋在莊院四周,如有可疑之人,生擒最好,否則搏殺之後,背回他們體見我。”

  李宗琪應了一聲,回手一揮,帶著四個青衫劍手轉身而去。

  這時,天色已經將近四更,蛇娘子若有所思,來回在廳中走動。

  忽然間,蛇娘子停下腳步,一掌拍在木桌之上,震得燭火搖顫,匆匆奔向大廳門外。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女人極是好勝,稍遇挫折,就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她聲譽雖壞,但對我倒是不錯,在她惶惶不安之際,應該勸她幾句才是。

  念轉志決,急步行出大廳。

  只見蛇娘子站在廳外黑暗之中,仰臉望天,若有所思。

  慕容雲笙還未開口,蛇娘子己搶先說道:“兄弟,如咱們又中了那丫頭的詭計,姐姐就不能保護你了。”

  慕容雲笙道:“什麼事啊?”

  蛇娘子道:“希望她們真誠的約我一行,唉!我要失敗也不能讓我敗的這樣快啊!”

  慕容雲笙心中有些明白,但仔細想去,卻又有些不太瞭然,當下說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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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十六回 江心踐約

  蛇娘子緩緩把目光凝注到慕容雲笙的臉上,低聲說道:“如若五更之前,那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還不回來,你就立刻離開此地。”

  慕容雲笙道:“為什麼?”

  蛇娘子接道:“為我即將無法保護你了,我不願因我留你在這裡,落入了她們的手中。”

  慕容雲笙道:“姐姐之意…蛇娘子道:“三聖門中人,只能勝。不能敗,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但在我三聖門中,失敗卻列為禁例,張文波前車之鑑,兄弟是親目所睹了。”

  慕容雲笙道:“姐姐可是已經敗了嗎?”

  蛇娘子道:“嚴格的算起來,姐姐是已經敗了,不過敗象還不太明顯。”

  慕容雲笙道:“如何才算敗象畢呈呢?”

  蛇娘子逐漸恢復鎮靜道:“如是五更之前,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還不回來,必為女兒幫埋伏的高手所殺,那時姐姐就算一敗塗地了。”

  慕容雲笙道:“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都是三聖門中高手,縱然遇險,未必就會被殺,也許激戰所纏,無法及時趕回此地。”

  蛇娘子搖搖頭道:“只要他們不死,決計不敢戀戰,必將用盡所能,設法突圍,在我限時之前,趕回此地見我。”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想不到我蛇娘子,不敗在申子軒的手中,卻栽倒在女兒幫幾個女娃兒的手裡。”

  言下之意,若有憾焉。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她此刻心神不寧,倒可惜機會多探一些三聖門中隱秘。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就算那金蜂客和飛鈸和尚,中了女兒帶的埋伏戰死,那三聖也不會立時知曉,姐姐還有機會和女兒幫再決勝負。”

  蛇娘子兩道清澈的目光,突然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兄弟,五更之前,金蜂客和飛尚鈸和尚如果還不回來,姐姐就多告訴你三聖門中一些隱秘,那時,姐姐還將指明你一條去路,現在恕姐姐還不能說。”

  慕容雲笙想到機不可失,脫口接道:“現在,又為何不能說呢?”

  蛇娘子搖頭笑道:“兄弟,鎮靜些,似你這般沉不住氣,不但姐姐我能看出你的身份,連那金蜂客和飛鈸和尚也能瞧得出來。”

  其實,慕容雲笙話方出口,已經後悔不及,垂首不敢再言。

  蛇娘子伸出手去,牽起慕容雲笙的右手,緩步行入大廳,一面低聲說道:“看你這樣,姐姐又覺不忍,你一定想知道,姐姐只好告訴你了,因為我還想多活一些時光,也讓你多陪我幾日這就是不告訴你的理由了。”

  蛇娘子牽著慕容雲笙右手,到了廳中一張木桌前面,急急燃起火燭,道:“乖乖的坐好,幫姐姐一個忙。”

  慕容雲笙看她說的鄭重,正想多問,蛇娘子已匆匆行去。

  片刻之後,只見蛇娘子瑞著幾樣小菜和一壺酒,急急行來,擺好小菜,說道:“兄弟,咱們先對幹三杯。"'也不待慕容雲笙答話,自行幹了面前酒杯。

  慕容雲笙無可奈何,只好陪她對飲三杯。

  蛇娘子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都要帶些酒意才成。”

  慕容雲笙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問道:“為什麼?”

  蛇娘子舉手理了一下長發,道:“我要裝作出從容悠閒,一切都在我意料中的神態,不能讓那金蜂客和飛鈸和尚瞧出我有半點慌張的樣子。”

  語聲一頓,接道:“你必得替我保守秘密,不能露出一點口風。”

  慕容雲笙接道:“姐姐放心,他們不會問我。”

  蛇娘子道:自然他們不會當我之面問你,但他們如若心有所疑,必然會找一個適當的時機間你,因此,你必須要記著姐姐答覆金蜂客和飛鈸和尚的話,一旦他們問起你時,你就照著我說過的話答覆,因為這是謊言,最易忘記,所以你必須得用心去記,時間匆急,事後我恐怕無暇再對你細說了,”慕容雲笙點頭應道:“小弟記下了。"心中卻暗暗忖道:原來他們之間也是勾心鬥角,互不信任。

  只見蛇娘子舉杯說道:“小兄弟,咱們再喝一杯。”

  蛇娘子表面上雖然在和慕容雲笙說笑,心中卻是焦慮異常,眉宇間隱憂重重。

  直到五更過後,才聽得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入廳中,金蜂客和飛鈸和尚滿頭大汗,匆匆而來。

  蛇娘子愁眉頓展,緩緩放了酒杯,回顧兩人一眼,冷漠地說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金蜂客道:“五更已過。”

  蛇娘子道:“兩位臨去之際,我如何交代兩位?”

  飛鈸和尚道,"要我們四更趕回。”

  蛇娘子道:“兩位既然還記得我的話,那是明知故違了。”

  金蜂客道:“我等歸途之中,遇上了伏兵,惡鬥了一個時辰之久,才突圍而出,因此來晚。”

  蛇娘子道:“是女兒幫中的伏兵?'金蜂客道:“他們一律身著勁裝,黑紗蒙面,無法看出他們身份。”

  飛鈸和尚接道:“看他們身材嬌小,八成是女兒幫中人了。”

  蛇娘子目光轉動,上下打量了兩人一陣,冷冷說道:“如果那惡鬥真的十分激烈,兩位苦鬥了一個時辰之久,才能脫圍,對方武功,定然十分高強了。”

  飛鈸和尚垂首說道:“梁護法可是因我等未受傷,而心中懷疑嗎?”

  蛇娘子道:“因為兩位的遲來,使那女兒帶的首腦兔脫而去,這責任該由哪個負擔呢?”

  金蜂客道:“如非我等遇伏,四更之前,定可趕回。”

  蛇娘子道:“女兒幫怎知我們的佈置?”

  金蜂客道:“屬下也是覺得奇怪。”

  蛇娘子冷笑一聲,道:“兩位在運送棺木之時,定然是沒有表現出傷感之情,被人瞧出破綻,才有攔阻你們的伏兵佈置,影響所及,連那女兒帶的首腦,也兔脫而去,難道此等小節,也要藉著代籌嗎?”

  金蜂客、飛鈸和尚相互望了一眼,齊齊垂首抱拳說道:“我等設想不周,願受責罰。”

  蛇娘子緩緩說道:“好在我己作亡羊補牢之計,兩位暫時記罰,日後將功折罪。”

  金蜂客、飛鈸和尚齊聲應道:“多謝護法。”

  語聲甫落,突聞一陣強勁的鳥羽劃空之聲,傳入耳際。

  金蜂客、飛鈸和尚臉色大變,失聲說道:“神雕使者,”蛇娘子柳腰一挫,疾如脫弦之箭,竄出廳外。

  慕容雲笙心中大為奇怪,暗道:“什麼是神雕使者?”

  忖思間,只見蛇娘子拿著一張白箋,緩步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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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金蜂客、飛鈸和尚部已失去往常的鎮靜,滿臉焦急之容,望著蛇娘子道:“便者如何吩咐?”

  蛇娘子緩緩說道:“聖恩浩湯,使者並未責怪兩位,°緩緩把白箋放在木案之上,金蜂客、飛鈸和尚齊齊探首望去,只見那白箋之上寫道:“梁護法料敵正確,本使者自當報呈三聖,金蜂客、飛鈸和尚兩位護法,雖未能按照梁護法時限趕回,使女兒幫中首腦兔脫,但已盡了心力,格於本身武功,可恕其罪。

  字用硃砂寫成,鮮紅耀目,金蜂客和飛鈸和尚看完那留箋之後。長長吁一口氣,那驚惶萬狀的神情,也緩緩恢復平靜。

  蛇娘子目光一掠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道:“兩位和那女兒幫中人動手之時,是否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相助?”

  金蜂客沉吟了一陣,道:“我們被圍惡鬥時,似乎有兩個女兒幫中人,突然倒了下來。”

  蛇娘子接道:“那就不會錯了。神雕使者一直在追蹤著你們,暗中相助你們脫險,所以,他知道你們盡到了心力。”

  飛鈸和尚沉聲說道:“四大使者武功已登峰造極,自非我們能望其項背了。”

  他這幾句話,說的聲音很大,似是有意讓那神雕使者聽到。

  蛇娘子淡淡一笑,道:“大師父,使者乘雕飛行,一日間來去千里,此刻恐已在十里之外了。”

  飛鈸和尚被那蛇娘子當面揭穿用心,不禁臉上一熱,垂首不言。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那神雕使者,不知是何許人物,看來,蛇娘子等都對他有著極深的敬畏。

  但聞蛇娘子緩緩說道:“神雕使者留柬嘉勉我們,那是說明,他對我們對付女兒幫的能力,仍有著很深的信心。”

  金蜂客道:“我等願遵梁護法的調度。”

  此人本傑驁不馴,對蛇娘子隱隱敵視,尤以對慕容雲笙仇視甚深,但自見那神雕使者留柬之後,對待蛇娘子突然間變的恭順起來。

  蛇娘子緩緩收起留柬,道:“兩位受傷了沒有?”

  金蜂客和飛鈸和尚齊聲應道:“我等雖出全力而戰,但卻未曾受傷。”

  蛇娘子突然想到了那金蜂客的毒蜂,說道:“你睥睨天下的活暗器呢?”

  金蜂客道:“梁護法要我等四更之前趕回,在下未帶毒蜂同行,哼,如是帶了毒蜂,就夠那些丫頭受的了。”

  蛇娘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這一場搏鬥,咱們沒有勝,但也未敗,急的是必要迎接下一場惡鬥,明天我要去赴那女兒幫中首腦之約。”

  金蜂客道:“我和飛鈸大師隨行,合咱們三人之力,"縱然遇上伏兵,也不用怕。”

  蛇娘子搖搖頭,道:“那女兒幫的首腦只准我帶一人隨行。”

  金蜂客望了飛鈸和尚一眼,道:“區區和飛鈸大師的武功,半斤八兩,那要梁護法自做決定,帶我們哪一個去了。”

  蛇娘子道:“兩位都有獨當一面的重任,不能和我同行。”

  金蜂客道:“梁護法一個人去嗎?”

  蛇娘子道:“我準備帶張保同行,兩位奔波力戰,想必甚為疲倦,請回房休息一下,明日我走之前,自會指派兩位的工作。”

  金蜂客和飛錢和尚也不多言,起身告辭而退。

  蛇娘子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道:“你也回房休息去吧。”

  慕容雲笙知她為了此次的安排全盤漏,已然提高了驚覺,也不多問,自行回房。

  將近中午時分,蛇娘子才來叫他,匆匆用過午餐,又要他換過一身天藍勁裝,帶了寶劍,離莊而去。

  慕容雲笙心中明白,此時不宜多間,只有聽命行事,強忍下胸中重重疑問,默然不語。

  蛇娘子也一反常態,一路疾行,不發一言。

  兩人奔行迅速,片刻工夫,已到了江畔,蛇娘子流目四顧了一眼,才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害怕嗎?”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不怕。”

  蛇娘子道:“你知道三聖的厲害了吧!”

  慕容雲笙道:“姐姐可是指那神雕使者而言?”

  蛇娘子道:“不錯,那神雕使者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語聲一頓,突然改了話題,說道:“這次咱們和女兒幫首腦會晤,非不得已,不要動手。”

  慕容雲笙道:“小弟一切聽姐姐吩咐就是,”“談話之間,瞥見白浪翻動,一隻快舟疾馳而至,直衝向兩人停身之處。

  小舟剛剛靠岸,兩個勁裝少女已然從舟中躍了出來。

  慕容雲笙目光一轉,只見那兩個少女,都在十五六歲左右,身著青色勁裝,背插寶劍,血紅的劍穗在江風中飄動。

  兩個少女都長的十分嬌豔,四道目光一齊投注在蛇娘子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陣,道:“兩位可是赴約而來嗎?”

  蛇娘子道:“不錯。”

  兩個青衣少女閃開身子,道:“那就請上船吧!”

  蛇娘子躍上小舟,慕容雲笙和兩位青衣少女隨後翻身而起,三人緊隨蛇娘子身後,一齊落到甲板。

  左首那青衣少女說道:“舟中已為二位備下了幾樣點心,哪一位腹中飢餓,儘管請入艙中食用。”

  蛇娘子暗施傳杳之木,說道:“兄弟,守在艙門外面,一有舉動,立刻叫我。”

  慕容雲笙微微領首,代表答覆。

  蛇娘子舉步行入艙中,只見窗明兒淨,洗掃得纖塵不染。

  靠壁處一張木幾上,果然放著四盤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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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左首那青衣少女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閣下請入艙中,咱們也好開船了。”

  慕容雲笙道:“不要緊,我要觀賞江上風光,站在這裡也是一樣。”

  兩個少女似是已知那慕容雲笙用心,也不再多言,搖櫓行舟,小船立時破浪而進。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倒要看她們的秘密居所究竟何在。

  只見那小舟,駛人江心之後,突然一轉舵,順流而下。

  順水行舟,其速倍增,行約一頓飯工夫之久,小舟突然打了兩個旋身,停了下來。

  兩個青衣少女年紀雖輕,但扁舟的技術,卻是熟練異常,只見小舟打了兩個轉,在一艘大船前面停了下來。

  慕容雲笙抬頭打量那大船一眼,只見那巨舟之上裝滿了各種貨物,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難道女兒幫中人,還兼做生意不成。”

  但聞那左首少女說道:“兩位請上大船去吧。”

  蛇娘子緩步出艙,抬頭看了那巨舟一眼,一提真氣,身子疾飛而起,登上巨舟。

  慕容雲笙和兩個青年少女,也緊跟著躍上巨舟,只見甲板上堆滿了貨物,卻不見一個人影。

  一個青衣少女行到艙門所在,低聲說道:“蛇娘子赴約來了。”

  艙門呀然大開,一個黑夜蒙面女子出現於艙門口處。說道:“兩位請入艙中來吧!”

  蛇娘子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緩步行入艙中,慕容雲笙忖道:女兒幫中人大約很精通水裡功夫,如若在江心中動起手來,我們心理上先已輸了三分,心中念轉,人卻隨在蛇娘子的身後,行入艙中。

  艙中佈置很簡單,但卻打掃的很乾淨,一張方桌上,擺了四樣佳餚和一瓶花攤,黑衣女欠身作禮,道:“兩位請坐吧!”

  蛇娘子緩步入坐,冷冷說道:“那夜和我動手之人,可是你姑娘嗎?”

  黑衣蒙面女子笑道:“不錯,蛇娘子三個字,名不虛傳,”蛇娘子道:“咱們在訂約之時,姑娘答應我一件事,不知忘了沒有?”

  黑衣蒙面女子道:“沒有,你要我取下面紗,以真面目和你相見,是嗎?”

  蛇娘子道:“不錯,姑娘此刻,似是不用再掛上掩面黑紗了。”

  黑衣女道:“我如答應了你,決不會令兩位失望。"伸手取下面紗,露出了一張吹彈可破的嫩臉。

  蛇娘子打量了那黑衣女一眼,道:“姑娘年輕得很啊。”

  黑衣女笑道:“少不更事,還望兩位多多指點,指點。”

  蛇娘子心中暗道:這丫頭最大也不過二十歲,但那晚和我動手,出手劍勢卻有著一種老辣辛狠的味道,看來,這女兒幫實是一個大大的強敵。

  心中付想,口裡卻說道:“貴幫原來還經營船運。”

  黑衣女搖頭說道:“這是我們向人租藉而來的一艘,這艘貨船本該早已起碇而行,但為了藉給我們迎接佳賓,改由明晨離此了。”

  蛇娘子暗道:好厲害的丫頭,處處不留痕跡,竟租藉了一艘貨船,作我們約晤之地。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佩服,姑娘當真是設想得周到啊!”

  黑衣少女舉起筷子吃了一口,道:“兩位如怕酒中有毒,那就吃點菜吧!”

  蛇娘子道:“不用了,我們吃過不久。”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約我來此,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少女道:“談不上用心,只是想和你談談三聖門和我們女兒幫連番動手衝突的事。”

  蛇娘子道:“姑娘在女兒幫中是何身份,如是談了不算,不是白費口舌了嗎?”

  黑衣少女道:“在江州的女兒幫中人物,賤妾恭為首腦。”

  蛇娘子道:“原來如此,失敬了。”

  沉吟了一陣,接道:“從何談起呢,姑娘是否已經想好了?”

  黑衣少女道:“我女兒幫和你們三聖門,本無恩怨可言,但最近卻連番動手相搏……”

  蛇娘子道:“怎麼樣呢?”

  黑衣少女道:“咱們同時傳下一道手諭,要他們此後別打了。”

  蛇娘子暗道:“這丫頭忽的要和我三聖門中講和,不知又在耍的什麼花招?”

  口中應道:“姑娘既不願和敝門中人物衝突作對,何不撤出江州呢?”

  黑衣少女道:“蛇娘子,貴門中人,又如何不肯離開江州呢?”

  蛇娘子道:“我們在江州有事,非得留下不可。”

  黑衣少女一皺眉頭,道:“我也有此苦衷。”

  蛇娘子微微一笑道:“女兒幫倔起江湖時日不久,但聲威已經遍傳江湖,看貴幫中人,一個個都不足二十年紀,花樣年華,個個美絕無匹,論武功身手,個個都當稱後起之秀。語云初生之犢不怕虎,貴幫如若沒有嘗試到三聖門中的厲害,只怕是不肯輕易和我們言和了。”

  那黑衣少女臉色一變,道:“如是你認為我們女兒幫是卑顏求和,咱們就不用談了。”

  蛇娘子道:“貴幫中埋伏下高手,攔截我幫中金蜂客和飛鈸和尚,大約是沒有討得好去。”

  黑衣少女冷冷說道:“誠然,就目前江州實力而論,也許我等不及貴幫,但我可以奉告閣下的是,女兒幫已有後援高手趕到,而且在今晚三更時分可以到達江州,閣下如是不信,不妨留此舟中瞧瞧。”

  蛇娘子略一沉吟,舉手理一下秀髮,笑道:“姑娘才智武功,我是樣樣佩服,但究是年紀太輕,在修養方面,就有些不夠了。”

  黑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不管如何,咱們這次相晤,總要談出一個結果來。”

  蛇娘子道:“什麼結果?”

  黑衣少女道:“或是罷手息爭,或是一決勝負,咱們都要有一個決定才成。”

  蛇娘子緩緩說道:“如若我答應你,你就很放心了,是嗎?”

  黑衣少女道:“江湖中人,一向譏笑咱們婦道人家說話不算,固然是因為大多婦女,生性柔弱,難當威迫,但咱們江湖兒女,自比鬚眉,說了話,自然是不能不算。”

  蛇娘子道:“除此之外,閣下約我來此,還有其他的事嗎?”

  黑衣少女道:“就是此事,我已備下了約書,你同意,就請在約書之上畫押,如是不肯同意,就請留在此舟,等邊今夜三更,再放你離此。”

  蛇娘子仰天冷笑兩聲,道:“小妹妹啊!你可有信心,一定能夠留得住我嗎?”

  黑衣少女道:“你的武功,我已領教,我雖無勝你的把握,但自信二百招內,不致落敗,這也許不足留下兩位,但此舟停泊江心,四面江水茫茫,兩位都不會水底功夫,就算小妹不留難,兩位也難以離舟登岸。”

  蛇娘子冷笑一聲,道:“姑娘如是想以此舟困住我等,未免是太小視三聖門了。”

  語聲一頓,接道:“姑娘算計雖然精密,但仍然少算了一件事情。”

  黑衣少女四顧了一眼,道:“什麼事?”

  蛇娘子道:“這帆舟艙中,足可容我們動手相搏,姑娘想把我們困於此地,那是逼我們出手一拼了。”

  黑衣少女突然舉掌互擊三響,立時有六個勁裝少女,奔入艙中。

  慕容雲笙目光轉動,只見六女各著勁裝,身佩寶劍,但年齡卻都在十六七歲左右,心中大為奇怪。暗道:女兒幫中人物,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年紀,一般人都在十六七歲左右,女兒幫有多少人手,雖然無法知曉,但看情形。決非少數,這情形決非三兩年的時光,能夠培養出來,不知何人化了如許心血,培植這麼多少女,自然是有所用心了。難道她要利用這女孩子的美色、武功,替她在江湖上爭逐霸業不成。

  一時間,心念輪轉,但卻始終想不出這批少女逐鹿江湖的用心何在。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4 14:39
八八

  只聽那黑衣少女說道:“在這艘帆船之上,我埋伏有十八位本幫好手,可以說,隨我同來江州的本幫精英,盡集於斯,兩位武功再強,只怕也難抗拒,但我並無倚多為勝之心,只要兩位願意留此等到三更,小妹立可恭送兩位離此。”

  蛇娘子打量了六個勁裝少女一眼,只見她們英華內斂,眼神炯炯,分明都是內外兼修的好手,不論天資如何,也得有十年功夫才成。心中暗道:看來,這丫頭已有了很完善的準備,今日如想破圍而出,恐非易事,但對方既然排出拼戰陣勢,自己亦不便示弱,緩緩站起身子,笑道:“我先領教一下這六個小妹妹的武功,看看能否留得住我們。”

  慕容雲笙突然欠身一禮,接道:“屬下願打頭陣,”蛇娘子略一沉吟,道:“你要小心了,這八位小妹妹。都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慕容雲笙道:“屬下領命。”

  霍然站起身子,行入場中,目光一掠六個勁裝少女道:“六位姑娘是一齊上呢,還是一個個的比試。”

  左面為首少女,應道:“我們一齊上,你覺得人單勢孤,可以請那位大姐姐一齊下場。”

  聲音柔媚,婉轉動人。

  幕容雲笙點點頭道:“好!六位一齊上吧!但咱們比兵刃,還是比拳掌?”

  仍由左面為首那位姑娘說道:“這個任憑閣下選擇了。”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不論女兒幫將來是否能和我們合作,但她們和三聖門中為敵,總是對我們有利,我似是不必和女兒幫中人結仇,比試兵刃,難免要有傷亡,那就不如比試拳腳了。”

  心中念轉,淡淡一笑,道:“在下和幾位姑娘無仇無怨,比試兵刃,難免要有傷亡……”

  女兒幫中的小丫頭,一個個似是都很刁鑽,那左首少女冷笑一聲,接道:“怎麼?你可是很怕死嗎?”

  慕容雲笙因無和女兒幫結仇之心,對她的譏諷,並不生氣,淡淡一笑,道:“也許在下不是六位姑娘聯手之敵,比試拳掌安全些,六位既然要在下選擇,想來定是會同意在下的意見了。”

  左首少女首先解下佩劍,道:“你堅持比試拳掌,想來你拳掌上的武功,必然有過人之處了。”

  慕容雲笙也不解釋,緩緩解下身上佩劍。

  另外五個少女,眼看領隊解下佩劍,也紛紛解下兵刃,棄置於地,迅快的散佈開去,各佔一方。

  慕容雲笙目光轉動,看六女方位,已知這六人定然有一套合搏陣法,心中暗道:無怪她們要一齊出手,原來她們有一套聯手合搏的陣法。當下長長吸了一口氣,納入丹田道:“六位可以出手了。”

  六個少女分據方位,個個凝神而立,但卻肅然不動。

  慕容雲笙心中暗自盤算道:我雖無和女兒幫結仇之心,但如敗在幾位小毛丫頭的手中,總非光榮的事,今日既不能傷人,也不能落敗,最好是平分秋色,不分勝負。

  抬頭看去,只見六女仍然肅立在原地不動,心中大為奇怪,道:“六位姑娘請出手啊!”

  那原站左首的領隊少女,此刻卻守在正東方位,冷笑一聲,道:“我們讓你先行出手。”

  蛇娘子格格一笑,道:“你不出手。別人的陣勢無法發動啊!”慕容雲笙道:“原來如此。"揚手一掌,劈向正東方位。

  就在慕容雲笙掌勢攻出時,六個勁裝少女,也同時發動陣勢。

  但見人影閃轉,六個少女分由不同方位,攻向慕容雲笙。

  慕容雲笙一招擊空,立時一提真氣,疾快橫跨一步,反掌拍出。

  但聞啪啪兩聲輕響,慕容雲笙雙掌各接實一人掌勢,身子藉勢閃避開另外兩人的合擊。

  六女陣勢展開,有如穿花蝴蝶一般,環繞飛舞,一十二隻玉掌,連環施襲,分別攻襲向慕容雲笙不同的部位。

  慕容雲笙施展出突穴斬脈的手法,迫使六女中三女中途變招收掌,縱躍閃避,讓開了另外三女的掌勢。

  對慕容雲笙而言,這是一場艱苦無比的搏鬥,六女武功都非弱手,陣法配合,更是佳妙,十二隻玉掌配合的天衣無縫,分襲上中下三路。

  雙方搏鬥了十幾回合,慕容雲笙一直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六女陣法變化,慕容雲笙無法先知,他不但要用盡了全身本領,應付六女的攻襲,而且還要窮盡智力,推索六女下一次攻襲部位。

  這是一場智和力的惡鬥,不足二十合,已然累得慕容雲笙滿頭大汗。

  蛇娘子全神貫注在慕容雲笙應付六女的惡鬥上。

  她希望能在慕容雲笙的拳路上,瞧出他真正的身份來歷。

  但慕容雲笙拳掌變化,似是全然不按章法,以蛇娘子廣博的閱歷經驗,看了半天,仍然無法瞧出他武功來路。

  惡鬥中,突然幾聲砰砰連響,慕容雲笙身上連中了數掌。

  六女掌力不弱,慕容雲笙連中了數掌之後,雖未呼叫出聲,但也被打得面色蒼白,筋骨痠疼;心中暗暗忖道:我如再不施下辣手,傷他佝幾人,只怕是非要被他們打傷不可了。

  心念一轉,暗中運氣,左肩突然向前一伸,硬接一掌,右手閃電伸出,扣住了一個少女的脈穴。

  他雖然扣住一女脈穴,但也因此連中了數掌。

  慕容雲笙暗中咬牙,強忍傷疼,用力一帶!那被扣脈穴的少女,被他拖近身側。

  六女的陣勢變化,也因一女被擒,受到阻礙。

  慕容雲笙自保反擊,顧不得被蛇娘子瞧出內情,左掌奇招連出,擊傷二女。疾退兩步,說道:“諸位姑娘武功高強,在下已連中了數掌,今日這場搏鬥,可算得平分秋色。”

  他下手甚重,中傷二女,一被擊中左肩,整個左肩一時間麻木難動,一被擊中右肋,雖未呻吟出聲,但已苦疼難當,面色蒼白,站在一側,嬌喘不已。

  六位少女,兩個受傷,一個被擒,餘下三人,不知是否應該再打下去,六隻眼睛,齊齊投注在那黑衣少女身上。

  但聞那黑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們六個人,打人家一個都打不過,傳言出去,豈不要大傷我們女兒幫的威名。”

  三個未傷少女,齊齊拜伏於地,道:“屬下們願領責罰。”

  慕容雲笙緩緩放開那被擒少女,說道:“六位姑娘並未落敗,在下已身中數掌…”黑衣少女冷冷說道:“我們幫中的事,不勞閣下費心。”

  慕容雲笙呆了一呆,默然不語。

  轉頭望去,只見那被自己生擒的少女,也隨著拜伏地上。

  但聞那黑衣少女說道:“你們自知該當如何責罰嗎?”

  四個拜伏在地上的少女,齊齊應道:“自斷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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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黑衣少女點點頭,道:“好吧,你們自己動手呢,還是我來動手?”

  那領隊少女突然從杯中摸出一把匕首,道:自己動手了。"匕首一揮,生生斬下了一隻左手。

  慕容雲笙目睹這等殘忍之事,心中大是激憤,冷冷接道:“姑娘屬下戰敗,就要她們自斬一手,如是姑娘戰敗呢?”

  黑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不用誇口,等我處理完了這件事,再和你一決勝負不退。”

  慕容雲笙眼看其他幾位少女皆已取出匕首,霎時之間,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將要斬去一手,想到其統馭的殘忍,似是尤過三聖門,心中大急,道:“姑娘先請勝了在下,再讓她們斷腕不退。”

  黑衣少女神色冷峻的說道:“好啊,你要替她們說情,我非要她們斬下一隻手來,給你瞧瞧。”

  但聞蛇娘子冷笑一聲,道:“張保,這關你什麼事,她們多傷一人,咱們就少一份阻力,最好是這船上女兒幫中人,全都斬下一隻手來,咱們不用動手,就可以離開此船了。”

  那黑衣少女冷笑一聲,道:“蛇娘子,你算盤打的很好啊!”

  目光一掠六個少女,道:“你們退下去,暫時記罰,以後將功折罪。”

  幕容雲笙眼看那蛇娘子輕輕易易的幾句話,就便那黑衣少女自動改變了主意,不再要幾人自斷手腕,心中暗道:這等反激之法,十分簡單,怎的我競未能事先想到。

  但見蛇娘子舉手理一下長發,笑道:“姑娘啊,貫幫中援手趕來此地時,可是在這貨舟和姑娘會合?”

  黑衣少女冷冷說道:“你如心中害怕,我要她們換一個地方也行。”

  蛇娘子淡淡一笑,道:“如是貴幫中援手,到此之後就在這貨舟和你會合,姑娘就不用再動心機了。”

  黑衣少女道:“這話怎麼說?”

  蛇娘子道:“如是她們決定在此和你會合,我等就決心留此,一會貴幫中的援手高人……”

  黑衣少女接道:“如是不在此地呢?”

  蛇娘子道:“恕不多留,我等立刻要闖出此地,姑娘自信貴幫中人手眾多,武功高強,那就試試看,能否留得住我們。”

  她目睹慕容雲笙和六女動手之情,已知慕容雲笙武功,估計情勢,合力突圍,並非難事。

  黑衣少女雙日凝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三更時分,她們會到此。”

  蛇娘子笑道:“她們武功比你如何?”

  黑衣少女道:“勝我十倍。”

  蛇娘子道:“身份呢?'黑衣少女道:“那領隊之人的身份,自然是高過於我。”

  蛇娘子道:“那很好,我要開開眼界,會會高人,姑娘如有留客誠意也該加些酒菜呀。”

  那黑衣少女究是涉世未深,雖然是充滿著智慧,但仍是鬥不過老於世故的蛇娘子,呆了一呆,道:“你這話當真嗎?”

  蛇娘子笑道:自然是當真了,姑娘少不更事,也許負幫中年紀較大,身份更高的人物,能和我真誠一談。”

  舉起手來,理一理鬢邊散發,接道:“如是我的推斷不錯,你已經接得貴幫總壇之命。”

  黑衣少女楞了一楞,高聲說道:“上酒,”片刻工夫,兩個勁裝少女端著酒菜而上,分別替蛇娘子、慕容雲笙和那黑衣少女,斟滿酒杯,黑衣少女先行一飲而盡,道:“酒菜之中無毒,兩位儘管放心食用。”

  蛇娘子舉起酒杯望著慕容雲笙道:“兄弟,適才你惡鬥凶險,吃杯酒壓壓驚吧!”

  黑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原來他是你的師弟,無怪他武功那樣高強。”

  蛇娘子一派玩世不恭的神態,嬌笑說道:“姑娘啊!你看這位兄弟怎麼樣?”

  黑衣少女道:“單以武功而言,倒還不錯。”

  蛇女良子道:“人品也不差啊!人若臨風玉樹,氣度似清風明月,我蛇娘子閱人多矣,但像我兄弟這等人物,世界上倒還少見。”

  黑衣少女道:“令弟縱然英俊瀟,那和我們何干?”

  蛇娘子溜了慕容雲笙一眼,道:“兄弟,聽到嗎?人家一點也不稀罕啊?”

  她自說自笑,倒把慕容雲笙和黑衣少女,都鬧的滿臉通紅。

  黑衣少女冷笑一聲,道:“蛇娘子,你放尊重些。”

  蛇娘子淡淡一笑:“好!咱們談正經事,請教姑娘大名?”

  黑衣少女略一沉吟,道:“我叫白鳳。”

  蛇娘子仔細打量了百鳳一陣,道:“姑娘叫白鳳,怎的喜著黑衣?”

  白鳳冷冷說道:“衣服顏色,似是和名字無關吧?”

  蛇娘子道:“姑娘如是穿著白衣,那就更像白鳳了。”

  白鳳冷笑一聲,說道:“蛇娘子,我素來不喜說笑,你若沒有正經話說,那就不用白費口舌了。”

  蛇娘子自飲了一杯酒,笑道:“白鳳姑娘對我們三聖門,知曉多少?”

  白鳳還未及答話,一個勁裝少女,匆匆奔進艙中,道:“江面有兩艘快舟,直駛過來。”

  白鳳目光一掠蛇娘子,道:“是你的援手嗎?”

  蛇娘子搖搖頭,笑道:“我答應姑娘,只帶一人前來,自是不會背約。”

  白鳳道:“不是你安排下的援手,那是何許人物?”

  蛇娘子道:“咱們出艙瞧瞧去吧!”

  白鳳道:“不用出艙。"起身行到艙壁處,伸手打開一扇窗門。

  蛇娘子行近窗口望去,果見兩艘快舟,直駛過來。

  每艘快舟甲板上,站著一人,另有一人搖櫓駛舟。

  左面一艘快舟上,站著一個身著藍衫的少年,背負雙手,流覽江景。

  右面快舟上,是一位紫袍老者,靠在艙門口,望著那西天晚霞,一副悠然自得神情。

  蛇娘子見多識廣,打量了那兩艘快舟一眼,已然瞧出不對,神色嚴肅地說道:“白鳳姑娘,你當真不認識這些人嗎?”

  白鳳道:“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為什麼要騙你?”

  慕容雲笙緩步行了過來,瞧到兩艘快舟,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那藍衫少年不是在避雨茅屋所遇之人嗎?那紫袍老者頗似虎王程南山,只是臉上稍加易容,易容而不徹底,那是分明讓自己有辯認的機會。程南山既然到此,說不定艙中還藏著申子軒和雷化方,這些人對父親故舊情深,對自己的關心,尤過他們本身的生死。”

  蛇娘子眼看慕容雲笙,望著那兩艘快舟出神,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你認識他們嗎?”

  慕容雲笙急急搖頭道:“不認識。”

  蛇娘子微微一笑,道:“那穿紫袍的老者,好像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一位人物,怎麼我一時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我如說完全不知,恐怕又要引起她的疑心,當下說下說道:“小弟也有此感。”

  談話之間,兩艘快舟,已然馳近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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