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飄花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4 13:50: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1385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15
三二〇

  楊鳳吟道:“慢慢地告訴我,你好像已經完全明白了內情。”

  慕容雲笙道:“不錯,爹爹很詳細地告訴我這地下石城的內情。”

  楊鳳吟雙目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能確定他是真的慕容長青嗎?”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干真萬確。”

  楊鳳吟道:“你呢?是不是真的慕容公子?”

  慕容長青道:“不錯,他也是真正的慕容公子。”

  楊鳳吟似是不太相信慕容長青的話,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慕容雲笙道:“都是真話。”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恭喜大哥,賀喜大哥,你這尋父心願,總算得償了。”說時笑容消失,兩行清淚順腮滾了下來。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道:“為了我償心願,使姑娘吃了不少苦頭,也使你承受了不少痛苦,這份情意,在下將永銘心上。”

  楊鳳吟淒涼一笑道:“不用了。縱然我真的吃了不少苦頭,承受了不少的痛苦,那都是我自己找來的,和你無關。”

  幕容雲笙道:“當時,我一心尋父,心無旁??,但如今想來,姑娘的情重如山,恩深似海……”

  楊鳳吟突然舉手,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緩緩說道:“我想走了,你已經找到了父親,以後大約不會再有什麼危險,求求你爹爹,放我們離開這裡。”

  慕容雲笙覺著前胸被人突然重重擊拳一般,血氣翻湧,眼花頭暈,天旋地轉幾乎站不住身子,急急舉手,按在雙鬢之上,道:“你真的要走嗎?”

  楊鳳吟點點頭,笑道:“是啊!我只要知道,你心中永遠牽掛著我就行了。”

  慕容雲笙勉強忍下心中的痛苦,鎮定心神,說道:“你要回家去?”

  楊鳳吟嗯了一聲,道:“家總是要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

  幕容雲笙道:“那你要到何處?”

  楊鳳吟道:“我已經答應了嫁給康無雙,總不能說了不算,我想找一個清淨的地方停下來,先和他成了親然後再回家去。”

  慕容雲笙只聽得心中有如刀攪一般,緩緩說道:“這等終身大事,你不要稟告父母一聲?”

  楊鳳吟道:“我是父母掌上珠,如是先稟告他們,他們決然不會同意我嫁給他,只好先做了再說,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不同意也不行了。”

  幕容雲笙長長嘆一口氣道:“這法子不錯,只是太絕了一些。”

  楊鳳吟道:“我出道江湖不久,但已厭倦了江湖上的險詐、冷酷,實不思再在江湖之上走動了。”

  幕容雲笙黯然垂下頭去,道:“咱們以後,還能夠見面嗎?”

  楊鳳吟道:“兩情相悅,心有靈犀,再見面我已是羅敷有夫,相見不如不見,又何苦再安排見面的機會呢?”

  慕容雲笙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慕容長青道:“唉!楊姑娘一定要走嗎?”

  楊鳳吟道:“不錯。”

  慕容長青道:“這石城有著無數隱秘,姑娘不想知曉一二嗎?”

  楊鳳吟搖搖頭道:“我知道這地下石城中,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有著很動聽的往事,不過我不想聽。”

  慕容長青愕在當地,顯然,楊鳳吟的答覆,大出了他意料之外。

  楊鳳吟淡淡一笑,道:“怎麼?你覺得很奇怪?”

  慕容長青道:“姑娘如若不是超人,就是女人確和男人有些地方不同?”

  楊鳳吟道:“男女本不相同,那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我此刻最關心的事,是你是否肯放我們離開這裡?”

  慕容雲笙道:“爹爹,放他們去吧!”

  慕容長青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話,突聞砰然一聲,那黑衣人已被康無雙一掌擊中,跌摔地上。

  慕容長青神情一片嚴肅,緩緩說道:“康無雙,你帶著楊姑娘離此之後,準備到何處安身?”

  康無雙道:“你是什麼人?”

  慕容長青冷冷說道:“老夫乃地下石城主人,其他的,你似是不用多問了。”

  康無雙望了楊鳳吟一眼,道:“可要據實回答他的問話?”

  楊鳳吟道:“據實說吧!你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康無雙點點頭,道:“我離開此地之後,不願再在江湖上混跡,準備找一個人跡罕至之處,從此,不再和武林中人往來。”

  慕容長青緩緩說道:“你一身武功,而且又捲入江湖恩怨之中,只怕擺脫不易。”

  康無雙道:“閣下之意呢?”

  慕容長青道:“老夫奉送你一句話,你如真想和這位楊姑娘過一輩子快樂生活,只有一個辦法。”

  康無雙道:“只要確具功效,在下不惜任何代價。”

  慕容長青道:“那唯一之法,就是留下一身武功,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切事都需要仰仗那楊姑娘對你憐愛,方可保你們一生快活。”

  康無雙未想到是這麼一個條件,呆了一呆,道:“這話當真嗎?”

  慕容長青道:“老夫切膚之痛,難道還會有假的不成。”

  康無雙回顧了楊鳳吟一眼,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楊鳳吟道:“我若是真的愛你,惜你,你什麼都不如我,自然我會對你加倍的惜愛,但我們之間無情無愛…-”她似是自覺說的大過難聽,說了一半,忍下不言。

  康無雙輕輕嘆息一聲,道:“你說下去吧!我自己心中也明白。”

  楊鳳吟道:“是我不好,我已經是你的妻子,實也不該再這樣傷害你。”

  康無雙哈哈一笑道:“不要緊,這些話,你如憋在心中,不說出來,形諸於神色行動之間,豈不是更傷害我,倒不如現在說個痛快。”

  楊鳳吟緩緩說道:“你一定要我說嗎?”

  康無雙道:“說出來,總要比不說好些。”

  楊鳳吟道:“我嫁給你,只是為了要力行承諾,日後咱們成夫婦,那也是一對全無情愛的夫妻。”

  康無雙道:“還有嗎?”

  楊鳳吟道:“但我會辦到一個妻子應該辦的事,除此之外,你別妄想我會對你生出情愛。”

  康無雙道:“只要你是我妻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楊鳳吟望著慕容長青,道:“因此,他不用留下武功。”

  慕容長青不理會楊鳳吟,卻望著康無雙,道:“你的決定呢?”

  康無雙道:“楊姑娘決定的事,在下無不遵守。”

  慕容雲笙突然向前一步,道:“爹爹,孩兒送他們一程,望爹爹指示一條去路。”

  慕容長青道:“老夫帶路。”

  說罷,放步向前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15
三二一

  慕容雲笙道:“兩位放心,如若有什麼危險,在下當死在兩位之前。”緊追慕容長青身後。

  楊鳳吟加快腳步,追上慕容雲笙,道:“大哥啊!你當真要留在這裡嗎?”

  慕容雲笙道:“不錯,我已決心留在這裡,不過,在常住於此地之前,我還要離開一次。”

  楊鳳吟道:“我想不通,他怎會把你說服,使你甘願留居於這不見天日之處。”

  慕容雲笙苦笑一下,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何況,這地下石城,未必真是地獄,姑娘,你們已經決定息隱林泉,不再問武林中事,最好也不要瞭然這地下石城的內情。”

  楊鳳吟道:“聽你口氣,這地方當真的藏有很多秘密了。”

  慕容雲笙道:“天下高人大部被囚於斯,難道還不算大秘密嗎?”

  康無雙忍不住說道:“慕容公子,在下想問一件事。”

  慕容雲笙道:“什麼?”

  康無雙道:“令尊可是這地下石城中的主人。”

  慕容雲笙道:“不錯,但名義上不是他。”

  慕容長青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迄今為止,除了幾位之外,還無人知曉在下是慕容長青。”

  康無雙神情嚴肅,緩緩說道:“你如在這地下石城很久,當知我一身武功,來自何人所授了。”

  但聞慕容長青說道:“他用李代桃之計,人已逃離此地。”

  康無雙微微一怔,“你知曉他的真正身份嗎?”

  慕容長青道:“知道,他是…”

  康無雙似是又怕那慕容長青一口氣真正說出了那人的身份,急急接道:“你既然知道,那就不用說了。”

  楊鳳吟突然插口說道:“康無雙。”

  康無雙呆了一呆,道:“什麼事?”

  楊鳳吟道:“你好像有很多事瞞著我?”

  康無雙搖搖頭,道:“沒有。如若勉強算一件出來,這一件應該是了。”

  楊鳳吟道:“好!那你就先說說這一件吧!”

  她的問話,似乎比任何的壓力,都有效果,康無雙沉吟了片刻,道:“叫在下很難措詞。”

  楊鳳吟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照實說出來就是,沒有人會留心你措詞好壞。”

  康無雙苦笑一下,道:“不論他為人的好壞,但我卻受了他很深厚的恩德,他傳授了我一身絕世的武功,把我扶上三聖門大聖主的位置,如非他對我幫助,康無雙一個默默無聞的江湖小卒,早已??骨成灰了。”

  楊鳳吟道:“我是你的妻子,如是一個人對你施恩甚重,我也應該感同身受才對,自然應該告訴我……”

  目光一掠慕容長青,接道:“他已經知道了,要瞞的只有一個慕容雲笙,對嗎?”

  慕容雲笙道:“既然是在下不能聽,我可以迴避一下。”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沉聲叫道:“慕容大哥,等一等!”

  慕容雲笙道:“什麼事?”

  楊鳳吟道:“你爹爹已經告訴了你很多事,是嗎?”

  慕容雲笙道:“不錯啊!”

  楊鳳吟道:“我對他是否是真的慕容長青,心中一直表示懷疑,你留下這三口六證,也許會有別的發現?”

  慕容長青微微一笑,道:“姑娘說的也是,在下也希望消去你心中之疑。”

  楊鳳吟目光望著康無雙,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希望能把所有的事情,對證得清清楚楚,然後,咱們也可安心結為夫婦。”

  康無雙面現為難之色,沉吟不語。

  楊鳳吟淡淡一笑,道:“如若你真的不說,咱們現在就得吵上一架。”

  康無雙泛起一片幽深的痛苦,目光卻像閃電一樣明亮,盯注在楊鳳吟的臉上,道:“鳳吟,你對我全無情意,但卻答允嫁給我,只是為了你對我有過一句承諾……”

  楊鳳吟道:“我說的全是肺腑其言,因為我對你並無情愛,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對我太好,日後,你娶上三妻四妾,我也不會氣苦,甚至你現在都可以帶著四花女婢同行,只要她們願意過寧靜淡泊的日子,讓她們和我們住在一起。”

  康無雙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一位賢妻。不過,康無雙還不是人間賤丈夫,我不能不守承諾,你如一定要逼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楊鳳吟臉色一片冷漠,叫人瞧不出她心中所思。

  但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卻使得幕容長青和幕容雲笙都不便插口。

  良久之後,才聽得楊鳳吟緩緩說道:“什麼辦法?”

  康無雙道:“康無雙如不守信約,也無以立足人世。此地有刀有劍,你可以出手殺了我。”

  楊鳳吟淡淡然說道:“我不是你的敵手。”

  康無雙道:“我不會還手。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殺死我,我都不會還手。”

  楊鳳吟道:“天下哪裡有妻子親手殺死丈夫的道理?”

  康無雙笑道:“這些事情,雖然是很少有人肯做,但也並非全無人做,你如不肯動手,我自絕也一樣能死。”

  楊鳳吟雙目中神光閃動,緩緩說道:“你如一定要死,也該過了花燭之夜,讓我作一個名符其實的寡婦啊!”

  牽起康無雙的右手,大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低聲說道:“爹爹,別要他們遇上危險。”

  慕容長青嘆道:“孩子,你一點也不難過嗎?”

  慕容雲笙道:“我很痛苦,但孩兒相信能夠振作起來,我還要接管這地下石城。”

  慕容長青道:“他們會很安全,我已經封閉了所有的機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15
三二二

  慕容雲笙道:“這地下石城中道路交錯,如無指引,只怕他們很難走得出去。慕容長青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會安全地離開此地。”

  慕容雲笙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用手抹了一下。道:“爹爹,帶我看看這地下石城吧!”

  慕容長青伸手抓住了慕容雲笙,道:“孩子,你很痛苦,是嗎?”

  慕容雲笙微微一笑,道:“孩兒自信還能忍得下去。”

  慕容長青黯然嘆息一聲,道:“孩子,這就是俠,一個人活在世上,只要被人稱為俠字,那就要付出痛苦的代價。”

  慕容雲笙道:“孩兒明白,爹爹不用替我擔心。”

  慕容長青道:“孩子,你坐下來。”

  慕容雲笙依言坐在地下,慕容長青膝坐在慕容雲笙身後,道:“孩子,運氣調息,我幫你先使氣血平復。”

  慕容雲笙道:“孩兒並未受傷。”

  慕容長青緩緩說道:“這比受傷還要厲害。”

  伸出右手,按在慕容雲笙的背心上,接道:“孩子,運氣和我攻入體內的內力呼應。”

  慕容雲笙還未來得及答話,已覺著背心之上,有一般熱流攻入體內,只好運氣迎上那一股攻入體內的熱流。

  但覺那攻入體內的熱流,流入四肢百骸,迅袂地遍佈全身。

  半個時辰之後,慕容長青才站起身子,舉手拭去臉上的汗水,道:“孩子,現在感覺如何?”

  慕容雲笙伸展一下雙臂,道:“現在孩兒覺著心情很平靜。”

  慕容長青道:“唉!孩子,這等內心的創傷,比一個人受了內傷,更難平復。”

  慕容雲笙緩緩站起來身子,淡然一笑,道:“多謝爹爹!”

  慕容長青道:“走!現在我帶你去看看地下石城。”

  慕容雲笙道:“爹爹!孩兒想再看看楊姑娘。”

  慕容長青道:“好!咱們去看看她。”

  慕容雲笙發覺了慕容長青臉上的奇怪笑容,急急接道:“爹爹,孩兒只是要看到她離開地下石城,我就放心了。”

  慕容長青道:“我帶你去,咱們隱身在暗處瞧看。”

  慕容雲笙道:“那就有勞爹爹帶路。”

  慕容長青舉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心有所思,也未留心到行經之路,迷迷糊糊地跟在慕容長青身後而行。

  大約走了一刻工夫,在一道石壁前面停下。

  慕容長青伸手在壁上一推,石壁間裂開出一道門來。

  門裡面是一條很長的甬道。

  慕容長青搬動機關,掩上石門道:“這是地下石城中唯一一條沒有機關埋伏的通路,但出口之處,卻在花樹陣中,如是不解五行變化之術的人,縱然知曉了這條密道,也是毫無用處。”

  談話之間,到了一段石級之前。

  慕容長青舉步登上石級,接道:“上了這石級,就到了花樹陣中。”

  慕容雲笙道:“這一條道上,沒有守護之人嗎?”

  慕容長青道:“你很細心,在出口處,確有一位守護之人,是位以掌力稱雄武林的高手,名字叫一掌翻天單宏。地下石城中被囚之人,雖然很多,但卻以這單宏最為寂寞。也正因為此,才使他內力、掌勁,更上了一層樓,練成絕世無匹的劈空掌力。”

  突然長長嘆一口氣,接道:“可惜,他只能再活三個月了。”

  慕容雲笙道:“因為他中毒太深?”

  慕容長青道:“這是根本原因。其次是他太喜愛喝酒,酒促毒發,所以,他要比別的人早死一些時日。”

  慕容雲笙道:“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

  慕容長青道:“什麼事啊?”

  慕容雲笙道:“地下石城中被囚之人,個個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他們心志未失,不知何以不肯逃走?”

  慕容長青道:“等一會咱們就可以看到那一掌翻天單宏,你可以問問他,為什麼不肯離開這地下石城?”

  慕容雲笙道:“爹爹不知道嗎?”

  慕容長青道:“自然是知道,但我覺著解說起來,十分不易,如你親臨其境,聽聽當事人的話,我再一一解說,你就不難明白了。”

  談說之間突聞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人?”

  幕容長青道:“是單兄麼,在下是王大夫。”

  慕容雲笙聽得大為奇怪,道:“你怎麼會是大夫?”

  慕容長青低聲說道:“暫時別把我的身份揭穿,王大夫在地下石城中,一向是最具權威的人。”

  只聽那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你是王大夫,咱們好久不見了。”

  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一個是誰?”

  慕容長青道:“那是我請的幫手,地下石城中的病人越來越多,我一個人實也忙不過來了。”

  只聽一陣使人心悸的淒涼笑聲,接道:“我問王大夫,我還能活多久?”

  慕容長青道:“單兄,縱然你能夠控制奇毒,讓你晚一些死,只怕也難見天日。”

  單宏沉默了一陣,道:“那東西帶來了麼?”

  慕容長青道:“帶來了,不過數量不多,只怕無法多留給你了。”

  單宏道:“老夫不能白白受你的好處,這幾日我想到了掌法中一招奇學,你能給老夫多留一些,我就傳你這一招掌法。”

  慕容長青道:“到時間看看吧!如是能夠多留,我就多留些給你。”

  單宏道:“我那掌法,敢稱是一招獨步武林之學,你如不學,那實在可惜得很。”

  交談之間,已到了單宏的停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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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三

  第六十二回 情有獨鍾

  慕容長青和慕容雲笙行經之處,已然接近花樹林,天光透入,比別處稍覺明亮,慕容雲笙凝神望去,只見一個蓬髮長髯,身著黑衣的老人。緊靠在石壁之上,閉著雙目而坐,一付無精打采的樣子。

  慕容長青輕輕咳了一聲,道:“單兄,你很疲倦嗎?”

  單宏道:“老夫這幾日來,一直精神不佳。”

  慕容雲笙道:“老前輩號稱一掌翻天,必有著很精深的內功,不知何以不知運氣調息?”

  單宏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這個語無倫次的年輕人,由何處來此。”

  慕容長青道:“我剛才不是已告訴過單兄了麼。他是我收的徒弟。”

  單宏連連點頭,道:“記得,記得。快把那東西給我。老夫當真快支持不住了。”

  慕容長青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藥丸,交到慕容雲笙的手中,道:“孩子,把這粒藥物給他服下。”

  慕容雲笙接過藥物,道:“這是毒物?”

  慕容長青輕輕嘆息一聲,道:“是的,但在單宏的眼中,這是金丹玉液,只要他有的東西,你什麼都可以換得到。”

  慕容雲笙默然一嘆,把手中丹丸,交給單宏,道:“老前輩,丸藥在此。”

  單宏取過丹丸,迫不及待地吞人了腹中,閉目坐息。

  片刻之後醒來,有如另外換了一個人似的,精神飽滿,雙目中神光湛湛逼人。

  只見他目光轉注到慕容長青的臉上,道:“大夫,你答應要多給我一些,是嗎”慕容長青道:“不錯啊!但這藥物,已經不歸我管了,從明天起,我就要交給徒弟。”

  單宏目光轉注慕容雲笙的臉上,道:“孩子,大夫的話不錯吧?”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是的,有一天,我將接管這全都地下石城。”

  單宏道:“好啊!如若有不肯聽從你的人,老夫第一個出手宰他。”

  慕容雲笙道:“那是以後的事了。”

  單宏接道:“你現在想要什麼呢?快說出來,只要老夫能夠辦到的,決不推托。”

  慕容雲笙道:“我想問你幾件事情,希望你能夠據實回答我。”

  單宏道:“好!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和慕容雲笙談話時,雙目一直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似乎早已把慕容長青拋擲於九霄雲外。

  慕容雲笙道:“你被囚此地有多長時間了?”

  單宏道:“這個,這個老夫也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時間很長就是。”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你難道要永遠被囚於此嗎?”

  單宏道:“老夫雖然不想永遠被囚於此,但卻想不出什麼辦法能離開,再說,現在老夫也無法離開此地了。”

  慕容雲笙道:“為什麼呢?”

  單宏道:“因為,天下除了這地方之外,再無藥物供給老夫食用。”

  慕容雲笙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你吃的是什麼藥物?”

  單宏搖頭,道:“老夫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為,只有這藥物,能給我一種舒暢的感覺,不過……”

  慕容雲笙接道:“不過什麼?”

  單宏道:“不過,老夫怎會從未想起過逃走的事,今日如不是你提起,老夫從未想到過逃走之事。”

  慕容雲笙回頭看了慕容長青一眼,慕容長青已知他心中之疑,點點頭,低聲道:“制心術!”

  單宏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今日你雖然提醒了我,但我仍無逃走的念頭。”

  慕容雲笙心中大是駭然,暗道:“看他神情,似是言出由衷,世間如果真有制心術,那將是武功中另一種境界。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如若我告訴你,吃的藥物,是一種毒藥呢?”

  單宏哈哈一笑,道:“毒藥,就算它真是一種毒藥吧!老夫也無法離得開它。”

  慕容雲笙道:“如若我帶你離開此地,你是否願意逃走?”

  單宏道:“老夫不會逃走。”

  慕容雲笙道:“哀莫大於心死,大約是你的心已經死了。”

  單宏嘆息一聲道:“這些年來,老夫已經習慣了這等生活。”

  慕容雲笙低聲對慕容長青道:“咱們走吧!”

  慕容長青道:“單宏,我徒弟為人如何?”

  單宏道:“很精明,只是太愛管閒事了。”

  慕容雲笙回過頭來緩緩說道:“在下對老前輩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單宏道:“你這年輕娃兒,當真是羅嚷的很。”

  慕容雲笙偷看那慕容長青的臉色,全無憤怒之色,膽子一壯,道:“老前輩號稱一掌翻天,當年在江湖之上,定然也是一位很有名氣的人物了。”

  單宏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老夫如若不看在給我送藥的份上,立可把你斃於掌下。”

  慕容雲笙看那單宏面上有了怒容,倒是不敢再多接言。

  慕容長青卻微微一笑,道:“單兄,我們想出去一下,一個時辰之內,就可以回來,不知單兄可否故我師徒一馬?”

  單宏沉吟了一陣,道:“你可以出去,這小娃兒要留在這裡。”

  慕容長青道:“不行,如若你不肯放他離開,老夫也不去了,以後,單兄只怕難再使用這藥物了。”

  轉過身子,向來路行去。

  單宏道:“大夫等一等。”

  慕容長青道:“單兄答不答應?”

  單宏道:“好!老夫放你們一馬。”

  伸手在背後用手一摸,立時響起了一陣軋軋之聲,天光透入,幽暗的石洞中,立時明亮起來。

  慕容長青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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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四

  慕容雲笙眼看慕容長青幾乎是放步奔走,也跟著跑了出去。

  只覺一陣花香撲鼻,人已置身在一片花樹叢中。

  但聞砰然一聲,大開的石門突然開了起來。

  慕容雲笙長長吁了口氣,低聲說道:“爹爹,你剛才跑什麼?”

  慕容長青道:“這些人都不能相信。他們隨時可以改變主意,所以,你必須把握著那一瞬間的時機。”

  慕容雲笙啊了一聲,道:“孩兒還是不明白,那單宏為什麼不肯逃走?”

  慕容長青道:“那康無雙和楊鳳吟,立時就要到了,咱們先去瞧瞧他們,再談別的事情。”

  語聲一頓,道:“你學過五行奇術嗎?”

  慕容雲笙道:“沒有學過。”

  慕容長青伸手牽著慕容雲笙的左手,道:“孩子,你如想走得快些,最好閉上眼睛。”

  慕容雲笙依言閉上雙眼,任那慕容長青牽著左手奔走。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慕容長青突然停了下來,道:“孩子,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慕容雲笙睜眼望去,只見自己和慕容長青。正停身在一株大樹之下。

  慕容長青微微一笑,道:“你上樹去,大概就可以看到他們了,慕容雲笙一提氣,飛上樹身,隱於枝葉密茂之處。這棵樹並不高大,但枝葉十分茂密,足可隱住身子。大樹距離那必經之路,大約有四丈左右,青天白日之下。看的十分清晰。慕容雲笙低頭望去,只見那慕容長青閉目盤坐在樹下,運氣調息。片刻之後,只見兩條人影,大步行了過來。正是那康無雙和楊鳳吟。康無雙走在前面,楊鳳吟緊隨在康無雙的身後,兩個人走得很慢,慕容雲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兩人的眉目。楊鳳吟突然加快腳步,追到了康無雙的身前,緩緩說道:“如不是那慕容雲笙幫助咱們,咱們只怕無法離開那地下石城。”

  康無雙道:“嗯!那石城隱藏著無數的隱秘,對人有著無比吸引力,如若不是為了你……”

  楊鳳吟道:“怎麼樣?”

  康無雙道:“我就要留在那地下石城之中。”

  楊鳳吟道:“你為何不肯留下呢?”

  康無雙道:“因為我不願失去你。”

  楊鳳吟道嘆息一聲,道:“你忍氣吞聲,屈辱自己,只為了一個原因。”

  康無雙淡然一笑,道:“討你的歡心。”

  楊鳳吟搖搖頭,道:“因為我生得太美了,如若我稍微丑一些,你也不會棄去四花女婢,放棄那三聖門大聖主之位,不藉和二聖主、三聖主翻臉,隨我進入地下石城,是嗎?”

  康無雙輕輕地咳了一聲,道:“鳳吟,我不明白你這番話的意思”楊鳳吟道:“唉!你如是真不明白,那就別再問了。”

  康無雙突然停下了腳步,伸手抓住了楊鳳吟的左腕,冷冷說道:“但我明自,你還一直在懷唸著慕容雲笙。”

  楊鳳吟臉上泛現出美麗的笑意,道:“不錯,我很希望你能好好地打我一頓。唉!我既然決定嫁給你了,但卻無法揮抹去心中留下的影子。”

  康無雙道:“那是慕容雲笙嗎?”

  楊鳳吟道:“自然是他了……”

  黯然嘆息了一聲,慍柔地說道:“我會盡力做一個好妻子,但要你幫助我。”

  康無雙突然間臉紅氣喘,全身抖動,似乎是忽然間得了急病一般,楊鳳吟怔了一怔,道:“你怎麼啦?”

  康無雙放開了楊鳳吟的左腕,左手一掌拍在自己前胸之上,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楊鳳吟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滾落下兩顆晶瑩的淚珠兒,黯然說:“你心裡很恨那慕容雲笙,是嗎?”

  康無雙道:“如若我說不恨他,你心中一定不信,但我真的是不太恨他。”

  楊鳳吟伸手掏出絹帕,拭去了康無雙嘴角的血跡,道:“你真的不應該恨他,如若不是慕容雲笙,我也不會嫁給你。”

  康無雙點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心中一點也不恨他。”

  楊鳳吟道:“你這樣明白事理,咱們以後也許會好處一些。”

  康無雙苦笑一下,道:“我現在想了一想,自己也不應該。”

  楊鳳吟道:“什麼事啊?”

  康無雙道:“你和慕容雲笙本來是很好的一對情侶,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我卻是中途殺出的程咬金,橫刀奪愛,活活地拆散了一對恩愛情侶。”

  楊鳳吟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我心裡很感激,不過,應該痛苦的是我,你不用為此事傷心,我已經數度暗示給他,他早應該明白了我的心意,但他並沒有重視我,雖然我知曉他一心想見父親之面,為了盡孝,本也無可厚非,不過,我一向喜歡別人把我排在第一位……”

  康無雙緩緩說道:“只是如此嗎?”

  楊鳳吟道:“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我為了成全他一片孝心。”

  康無雙道:“你為了他不惜委屈自己,嫁一個毫無感情的人,慕容雲笙如若有一份人心,他應該對你感激不盡。”

  楊鳳吟道:“我不要他感激,最好他根本就不知道。”

  康無雙道:“為什麼你要這樣?”

  楊鳳吟道:“以你的才智、聰明,難道還想不通嗎?”

  康無雙道:“這就叫當局者迷。”

  楊鳳吟道:“他如不對我心存感激,他才能生活的很快樂,我才能做一個好的妻子。”

  康無雙道:“唉!你用心良苦,…”

  楊鳳吟接道:“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我想在我們還沒有成親前,我要把心中的話,全都說完,以後大家都不要後悔。”

  康無雙道:“好!你說吧!我本來早想問你了,只是不敢出口。現在大錯未鑄,時尚未晚,還來得及改變。”

  楊鳳吟道:“你為了娶我付出無比的代價,我報答你的是一具美麗的身體……”

  康無雙苦笑一下,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再三的說明這件事,想來是有些後悔了。”

  楊鳳吟道:“這件事應該是講不上什麼後悔不後悔,我對你有了一個承諾,我要履踐此約,你只是喜歡我的美麗,你得到手了,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個皆大歡喜之局。”

  康無雙道:“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你不願身為賢妻,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咱們談的都是大體,現在,似是該談一談微未細節。”

  楊鳳吟道:“我也這樣想,事先能說清楚一些,事後也可以少去很多麻煩。”

  康無雙道:“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楊鳳吟道:“第一件,你心中知道我嫁給你,只是為了履行承諾,對你自然是不會很好。”

  康無雙道:“這個我早知道了,你說第二件吧!”

  楊鳳吟道:“我有潔癖,不喜和人同榻而眠,所以,第二件事,你不能在我房中住宿。”

  康無雙微微一笑,道:“好苛刻的條件,還有第三件事?”

  楊鳳吟道:“你答應第二件沒有!”

  康無雙道:“似乎是我不答應也得答應,你說第三件吧!”

  楊鳳吟道:“第三件嗎?我如給你生了一個弦子,咱們的夫妻情份,就算盡了,我要離開你。”

  康無雙道:“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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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五

  楊鳳吟道:“自然是要留給你,你要好好待他。”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還有第四件麼?”

  楊鳳吟道:“有,如是我不能生兒育女,咱們至多作十年夫妻。”

  康無雙道:“十年之後呢?”

  楊鳳吟道:“我要走,離開你。”

  康無雙道:“你要到哪裡去?”

  楊鳳吟道:“我要斬斷塵緣,不再在武林中走動,但咱們仍有夫妻之名。”

  康無雙道:“常年不得相見,留著名份何用?”

  楊鳳吟道:“每年七夕會面一次。”

  康無雙道:“太少了。”

  楊鳳吟道:“牛郎織女,都能忍受,你難道不如牛郎。”

  康無雙道:“好吧!我都答應,我如不能忍受那相思之苦,自有法子斬斷。”

  楊鳳吟道:“我知道這條件有些苛刻,所以我要替你選四位美妾,常年陪伴你的身側。”

  康無雙道:“不用了,四花女婢一個個對我情意深厚……”

  楊鳳吟和康無雙相處一起時,一直是滿臉憂鬱,皺著眉頭,臉上從沒有現過笑容,此刻卻突然微微一笑,接道:“那四花女婢,雖然一個個都很美豔,但她們和你相處的時間太久了。喜新厭舊,人之常情,我這個做妻子的,有百般缺點,但卻有一樣長處,那就是我不妒忌。人家做妻子的,恨不得用一條線把丈夫拴起來,我卻希望你有無數的美妾相伴。”

  康無雙冷冷說道:“你把我看錯了,”楊鳳吟看他臉上是一片激憤和悲傷混合的神色,輕輕嘆息一聲,道:“你生氣了嗎?”

  康無雙搖搖頭,道:“我不敢生氣,但也不希望你把我看作個好色之徒。”

  語聲一頓,道:“關於那四花女婢,也是別人替我安排,我心中明白,他們希望我貪愛美色,以消去雄心大志,安於那有名無實的大聖主之位。”

  楊鳳吟道:“說到你那有名無實的大聖主之位,我倒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卻一直想不明白。”

  康無雙道:“什麼事?”

  楊鳳吟道:“那人只不過希望藉你作一個三聖門的傀儡而已,為什麼要把你造成一身絕世的武功?”

  康無雙道:“因為他別有用心,藉我在一場決戰之中,制服一個強敵,所以他不但傾囊授我武功,而且要把我造成強他很多。”

  楊鳳吟啊了一聲,道:“你心中還藏有很多秘密沒說出來,是嗎。”

  康無雙道:“你說的不完全對。”

  楊鳳吟道:“咱們是夫妻,不要用對付敵人的方法和我交談。”

  康無雙道:“我說的是真的,我確實沒有盡吐胸中所知,但這些事都是我暗中觀察體會,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我心中既無把握,自然說不上隱秘。”

  楊鳳吟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道:“現在除了我之外,再無其它的人,你可否把這心中之秘告訴我?”

  康無雙道:“自然可以,夫妻本是同命鳥,告訴你自屬應該。”

  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一面走,一面談吧。”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急行兩步,和康無雙併肩而行。

  兩人萬萬沒有想到,募容雲笙竟然會隱藏在樹上偷聽,因為兩人談話的聲音很大,慕容雲笙聽得十分清楚,他用盡最大忍耐力,忍下了胸中的激動,目睹兩人去遠之後,才下了大樹。

  慕容長青不知何時已經坐息醒來,面帶微笑,望著慕容雲笙道:“孩子,你都聽到了。”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爹爹呢?”

  慕容長青道:“我聽了一大半,不過,內情我已全都瞭然了。”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道:“爹爹,孩兒應該怎麼辦?”

  慕容長青道:“你也可以追出去。”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追出去?”

  慕容長肴道:“不錯啊!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辦嗎?”

  慕容雲笙道:“可是我一人之力……”

  慕容長青道:“我派人助你,連玉笙還有那郭姑娘等,都會盡快安全離此,三聖門中眼線眾多,我能隨時知道你的停身之地。”

  慕容雲笙道:“離開此地,要經過重重險關,孩兒只怕無能越渡。”

  慕容長青笑道:“康無雙有這份能耐,你只要追隨在他們身後,可保平安而渡。”

  慕容雲笙有些茫然不解地問道:“爹爹似是要孩兒和他們走在一起?”

  慕容長青道:“你們會自然遇上,因為只有一條出路。”

  慕容雲笙道:“孩兒還是不明白爹爹的用心何在?”

  慕容長青搖搖頭道:“我無法具體的說出來,但我已覺出楊姑娘正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境遇之上。”

  幕容雲笙道:“你是說那康無雙會傷害她。”

  慕容長青神情嚴肅地說道:“康無雙武功之強,大出我意料之外。他的權力一直沒有全力施展過。他不會放棄大聖主的職位。只不過,他想由一個聽命於人的傀儡,變成真正主宰罷了。”

  幕容雲笙只聽得心頭震動,但他卻想不出這和那楊鳳吟有何關連。

  慕容長青似是已瞧出了慕容雲笙心中之疑,接道:“楊鳳吟雖然很聰明,但她不夠陰沉,決然鬥不過康無雙。康無雙此刻忍氣吞聲,實因他心中別懷鬼胎,他要制服楊鳳吟,為他所用。”

  慕容雲笙道:“楊鳳吟和他的武林霸業何關?”

  慕容長青道:“孩子,為父的只是從觀察所得,有此感覺,我也無法具體的說出內情。但憑我數十年的經驗,此事決錯不了,快些去吧!”

  慕容雲笙對那楊鳳吟心中實有著一份很深的掛念,聽得那慕容長青說的如此嚴重,也就不再多問,放腿向前奔去。

  慕容長青急急說道:“孩子,慢一點。”

  慕容雲笙回頭轉身,道:“爹爹,還有什麼吩咐嗎?”

  慕容長青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道:“孩子,收好這玉盒。”

  慕容雲笙道:“玉盒中放的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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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六

  慕容長青道:“玉盒中有兩種丹丸,一種白色,一種血色,白色的是一種療傷的聖品,服用之後,可使傷勢立愈,且可增進體能,極快的恢復再戰之力;至於那紅色的藥丸,卻是至毒之物,但也有一種激發身體潛能的力量,可使身體中的餘力,完全發揮出來。在搏鬥中,可發揮很大的作用,但當餘力用盡,也就是性命結束的時間。”

  慕容雲笙道:“爹爹給我這一盒藥物的用心何在?”

  慕容長青道:“留作不時之需,因為那康無雙的武功,強你甚多只怕機智也比你高明,所以,有時間你必須藉重外力以求自保。”

  慕容雲璽道:“孩兒還是不太明自,有毒藥丸,要如何應用?”

  摹容長青道:“給三聖門的弟子跟用。”

  幕容雲笙若有所悟的嗯了聲。

  慕容長青接道:“我派出助你之人,如身上佩戴一朵紅花,必要時,你就給他們紅色藥丸服用,如是佩帶著白花,…¨”慕容雲笙道:“那我就給他們白色的藥丸。”

  慕容長青道:“不錯!”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爹爹的意思,可是因怕孩兒也可能會遇上危險”慕容長青道:“加上你和楊鳳吟,兩個人合起來,也不是那康無雙的敵手。”

  慕容雲笙一欠身,道:“多謝爹爹。”

  慕容長青又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形似短劍之物,道:“孩子,這個你也帶上吧,不過,不到生死關頭,千萬不可輕易的使用。”

  慕容雲笙接在手中,道:“這又是什麼東西啊?”

  慕容長青道:“這是劍令,別看它只是短劍。它卻是地下石城和三聖門最權威之物。”

  慕容雲笙半信半疑,但又恐楊鳳吟去遠,忍下未再多問,放腿向前奔去。‘慕容長青望著慕容雲笙去勢急促,搖搖頭嘆息一聲,卻又忍不住微微一笑。慕容雲笙知曉那花樹之中暗藏玄機,不解五行變化的人,陷入花樹林中之後,就很難再走出來,是以行動之間,十分小心,沿著小徑奔行。片刻之後,已可看到那康無雙和楊鳳吟的背影。兩人並肩而行,走的很慢,似是一面交談。一面行走。突然間,楊鳳吟停了下來,慕容雲笙怕被兩人瞧見,急急閃到路邊,果然康無雙也停了下來,低聲下氣說了幾句,又並肩向前去。慕容雲笙和兩人相距邊遠,兩人說話的聲音又很微小,無法聽到兩人說些什麼,但可從康無雙表情之中,瞧出兩人是爭論一件事情。直待兩人行出數丈,慕容雲笙才站起身子,舉步向前追去。又行十餘丈,楊鳳吟又停了下來,康無雙一個人向前行去。楊鳳吟緩緩坐了下來,望著天際出神。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就算此刻我能避開他們,但等一會也難免和他們碰頭、見面,既是無法避開,不如早些會面了。”

  在他內心之中,極想早些見到楊鳳吟,自己想了一個理由出來,自覺理直氣壯一些,大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不知在想的什麼,直到那慕容雲笙行到了身前,才瞧到了慕容雲笙,啊了一聲,站起身子,道:“你……”

  慕容雲笙突然覺著臉一紅,道:“在下也要離開這裡。”

  楊鳳吟臉上的驚奇之色,逐漸的平復下來,緩緩說道:“你不是來追我的。”

  慕容雲笙沉吟了一陣,道:“不管我是不是追你而來,但咱們見面了。”

  楊鳳吟又緩緩坐了下去,道:“見了面將如何?”

  慕容雲笙苦笑一下,道:“我不知道。”

  楊鳳吟神色一整,道:“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

  慕容雲笙道:“我知道,你已是康夫人。”

  楊鳳吟道:“告訴我實話,那地下城的慕容長青,是不是真的?”

  慕容雲笙道:“真的。”

  楊鳳吟道:“是不是你父親?”

  慕容雲笙道:“現在,應該算是了。”

  楊鳳吟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個人的父親,也可以算的嗎?”

  慕容雲笙道:“好吧!我告訴你真實經過,但希望你答應替我保密。”

  楊鳳吟道:“你說吧!我答應不??露出去就是。”

  慕容雲笙道:“他是確確實實的慕容長青,但我並非慕容長青之子……”

  楊鳳吟接道:“你是說目前為止,你還不瞭解自己的身世?”

  慕容雲笙道:“我已知曉了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希望你不要見笑。”

  楊鳳吟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如若和你交朋友,交的是你,不論你出身何處?父母何人?”

  慕容雲笙長長吁一口氣,道:“我是慕容府中一個僕人的兒子,不過…”

  不過了半天,還未不過出個所以然來。

  楊鳳吟看他一臉黯然神色,心中大感不忍,柔聲說道:“大哥,你心裡有些難過是嗎?”

  慕容雲笙抬起頭,望著天際,淒涼一笑,道:“其實,一個人活在世上幸與不幸的際遇,全在一個人的看法和感受上。”

  楊鳳吟道:“這話一點也不錯,譬如咱們相遇一起,你說是幸呢,還是不幸?”

  慕容雲笙道:“這個,這個……在下對姑娘很感激。”

  楊鳳吟微微一笑,道:“不用感激我,一切事情都是我自願而為。”

  慕容雲笙道:“但你是為了我。”

  楊鳳吟道:“我希望你能快樂,希望你心願得償。”

  幕容雲笙接道,“但你卻為我付出了無比的痛苦。”

  楊鳳吟道:“所以,你要珍惜你的快樂,我知道你快樂了;我才能安心的過日子。”

  只聽一聲輕咳,打斷了楊鳳吟未完之言。

  轉頭望去,只見康無雙背負雙手,站在一丈開外之處。

  慕容雲笙突然有著不安之感,只覺臉上一熱,緩緩向後退了兩步。

  楊鳳吟抬頭看了康無雙一眼,道:“你辦好了沒有?”

  康無雙點頭一笑,道:“辦好了。”

  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笑道:“慕容兄也離開了地下石城?”

  慕容雲笙道:“兄弟有一點事…”

  康無雙接道:“咱們一起走吧!在下對慕容兄,一直存著份很感激的心情。”

  慕容雲笙道:“你很感激我?”

  康無雙道:“不錯啊!如若不是你慕容兄,在下這一生中,也無法遇到楊姑娘,只憑此一點,我就要感激你一輩子。”

  慕容雲笙只覺他字字如刀如劍,刺入心中,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出微笑,道:“原來如此。”

  康無雙聳聳肩頭,笑道:“兄弟雖然是一個傀儡的聖主,但我仍然有些傀儡的威名。”

  楊鳳吟道:“這話是何用意?”

  康無雙笑道:“用意很簡明,我這傀儡聖主的身份,除了極少數的人外,大都不知,在他們心目中,我這個大至主仍有著無比的威嚴。”

  楊鳳吟道:“你終日戴著面紗,縱然他們不知你背後還有主持人物,也認不得你。”

  康無雙微微一笑道:“三聖門內幕複雜,如若是不用一些心機,很難生存下去。因此,我在大聖主位置上時,也培養了一點力量,不過我著手太晚,力量不大,那些人中,有很多見過我本來面目的。”

  楊鳳吟沉思了片刻,道:“守候這出口的人,也是你培養的屬下之一。”

  康無雙道:“不錯。他們之中首腦,見過我,”緩緩取出一塊黑紗,蒙在臉上後,道:“慕容兄,恕小弟暫時要戴上蒙面黑紗,暫時還要裝出大聖主的身份,聽說這一條出入之路上,佈置了很多險惡的機關和防守的高手,如若是在下以大聖主的身份,能夠輕易過關,似乎是用不著和他們力拚了。”

  慕容雲笙和楊鳳吟相互望了一眼,同時欲言又止。

  原來兩人同時都已覺出這位康無雙是一位心機深沉的人物,深沉得出了兩人的意料之外。

  但兩人都有著強烈的感受,但在那互望的一眼中,卻都忍了下去,未說出來。

  康無雙果然仍有著大聖主的尊嚴,把守孔道的人,個個垂手肅立,大禮拜見。

  滑車早已備好,一個似是頭目,身著黑袍的老者,恭恭敬敬的把三人送上滑車。

  那老者雖然對慕容雲笙和楊鳳吟等有些懷疑,但因心中畏懼聖主的尊嚴,竟然不敢多問。

  這一段險阻重重的行程,竟然是出人意外的順利,沿途未遇上任何阻礙。

  康無雙面垂黑紗,一直是端然而坐。

  慕容雲笙和楊鳳吟也未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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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七

  直到將近出口時,楊鳳吟才輕輕嘆息一聲,道:“想不到這樣順利?”

  她的聲音不大,但那兩丈外已然升起的石門,卻砰然一聲,放了下來。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三位是何許身份?”

  楊鳳吟知道是自己多言闖禍,不禁怔了一怔。

  康無雙回身握住楊鳳吟的左手,低聲道:“不要緊,我來應付。”

  但聞先前那冷冷的聲音道:“三位如是不答老夫的問話,只要老夫一聲令下,你們將在片刻之間,身化濃血而死。”

  康無雙重重的咳了一聲,道:“你可知曉你在跟何人說話?”

  那冷冷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

  康無雙道:“你連本座也不認識?”

  那冷冷的聲音,道:“在下得到張舵主傳來消息,三位之中,有一位是本門中的大聖主。”

  康無雙道:“不錯,那大聖主就是本座。”

  但聞那冷冷的聲音道:“你是本門中大聖主,不知有何物為證?”

  康無雙怒道:“我是三聖堂最高的首腦,還要什麼證物?”

  那冷冷的聲音道:“但老夫卻無法分辨你的身份?”

  康無雙厲聲說道:“本門中規戒森嚴,你敢對本座如此無禮,當受五刀分??之刑。”

  那人不再答話,幽暗的甬道之中,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良久之後,暗影中突然傳出一個平和的聲音,道:“聖主不要見怪,我們奉守此門戶要區,臨事不得不小心應付,適才法明長老不知聖主身份,故而多有開罪,希望大聖主不要放在心上。”

  康無雙生恐言語之間,逼的太緊,激起對方殺機,當下緩緩說道:“本座親離聖堂,訪查一件事情,姑念爾等不識,此番不罪,日後再對本座無禮,決不寬貸。”

  那平和的聲音應道:“聖主吩咐,我等謹記在心。”

  語聲一頓,道:“聖主可知你兩位同行之人的身份嗎?”

  康無雙道:“一位是慕容公子,一位是楊鳳吟姑踉,本座豈有不識之理?”

  那平和的聲音,道:“你們都非我三聖門中弟子,”康無雙道:“他們來時不是,但我既能帶他們離此地。自然已是本門中人了。”

  那平和聲音道:“原來如此,開罪大聖主了,”康無雙道:“本座聖堂事務繁重,不能在外多留,我要早去早回,快些啟開秘門。”

  那平和聲音應道:“敬領法諭。”關上的石門,又緩緩升起。

  一片天光由那大開的石門中透了迸來。

  幽暗的甬道中,驟然間一片明亮,康無雙當先而行,大步出了石門。

  楊鳳吟、慕容雲笙,魚貫相隨,快步行出了石門。

  這一道石門,避在一座懸崖之間,抬頭看壁立千尋。門外卻是一片草坪。

  只見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和尚,站在五六尺外,面色肅然,垂首而立。

  慕容雲笙抬頭瞧了那僧侶一眼,認出正是萬佛院的方丈普度。

  普度身後,站著四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

  康無雙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望了普度一眼,道:“你是…”

  普度大師道:“貧僧萬佛院的住持,守護三聖門的門戶,已有十餘年了。”

  康無雙微微點頭,道:“你守的很好,本座回到聖堂之後,將傳諭調升你的職務。”

  普度大師道:“多謝聖主隆恩。不過,貧僧已習安這萬佛院方丈之位。”

  康無雙一面舉步而行,一面接道:“那是說,你不願離開故位了。”

  普度大師道:“屬下能得聖主隆恩主持萬佛院,已然心滿意足了”康無雙道:“你既喜愛此職,本座將傳聖諭,讓你終身擔任此位!”

  普度大師道:“多謝聖主。”

  搶先兩步,走在康無雙的前面,接道:“屬下已在方丈室中設下茶點、酒飯,請聖主移駕進過酒飯之後,再上路不遲。”

  康無雙略一沉道:“好!你帶路吧!”

  四個紅色袈裟的和尚,一個個合掌當胸,走在前面帶路。

  普度卻落後一步,緊隨在康無雙的後面。

  慕容雲笙、楊鳳吟並排走在普度大師的身後。

  楊鳳吟瞧了普度大師一眼,道:“大師還認得我麼?”

  普度大師道:“楊姑娘能追隨聖主同行,想來已加入我們三聖門了。”

  楊鳳吟笑道:“此後,咱們應該是同門了。”

  普度大師笑道:“還要楊姑娘多多照顧。”

  慕容雲笙道:“大師不知是否還能記得在下?”

  普度大師道:“慕容公子,貧僧怎會忘記?”

  普度大師幾人行過兩重庭院,到了方丈室內。

  這是一座布設高雅的房間,一色的黃綾壁幔、黃緞子桌布、黃色椅墊。

  兩張??著黃緞布面的方桌上,分擺著酒菜、細點。

  四個身著紅色架裝的和尚,留在大門外,普度大師卻帶三人行入室中,欠身說道:“聖主可要先進用一點細點。”

  康無雙未理普度大師的間話,卻自行坐在了席位之上。

  楊鳳吟和慕容雲笙對望了一眼,分坐兩側。

  普度大獻慇勤,拿起酒壺,斟滿了三人面前的酒杯。

  康無雙臉上仍然戴著蒙面的黑紗,緩緩說道:“非我近身侍衛,都不能見我真正面目。”

  普度大師一合掌,道:“屬下告退,候駕室外。聖主如有使喚,但請呼叫就是。”

  康無雙道:“要他們離開這座跨院。”

  普度大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楊鳳吟目睹普度大師去遠之後,低聲說道:“你這大聖主的架子很大啊!”

  康無雙右手突然一揮,向後摔去。

  一道寒芒,破窗而去。

  但聞一聲慘叫,續接著砰然一聲大震。

  楊鳳吟微微一怔,站起身子,正想衝出室外瞧個明白,卻被康無雙搖手阻止,示意她坐下。

  只聽普度大師怒聲喝道:“膽大孽徒!”

  波然一聲輕響,如擊敗革。

  片刻之後,只見那普度大師抱著一具??體,大步行了進來。

  康無雙端坐椅上,身未移動,頭未轉顧。

  慕容雲笙凝目望去,只見那死去的是一個身著灰袍的中年僧侶,前胸之上,插著一柄金色的短劍,鮮血????而出。

  除了那胸口處一劍致命外,嘴角間,也有鮮血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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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八

  顯然,康無雙的一劍,並未使這中年僧侶立時斃命,卻被普度大師一掌震斷了心脈而逝。

  康無雙併未瞧那屍體一眼,只冷冷地說道:“哪一個如再敢暗中窺視,這人就是榜樣。”

  普度大師面色蒼白,頂門上不停滾著汗珠兒,道:“屬下該死,聖主開恩。”

  康無雙道:“寺中人多,難免良莠不齊,此事和你無關,把這屍體拋去吧!”

  普度大師連連躬身,千恩萬謝而去。

  康無雙臉上戴著蒙面的黑紗,別人無法瞧出他的表情。

  良久之後,康無雙才緩緩說道:“現在不要緊了,兩位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楊鳳吟道:“我很奇怪,那明明是普度大師派遣的人,暗中監視你的舉動,你為什麼要放過他?”

  康無雙道:“不放過他,又該如何?需知他把守萬佛院時日甚久,寺中的僧侶,都己對他信服。”

  他頓了頓,接道:“此刻他只要說出我不是三聖門的大聖主,寺中的僧侶,人人都信他之言,咱們縱有百口,也無法使手中僧侶信服。”

  楊鳳吟道:“他心中既然對你懷疑了,你為什麼不藉此故,把他殺死。”

  康無雙道:“殺死他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萬佛院即將立時陷入了群龍無首之狀,那對咱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兩位腹中如若飢餓,可以進些酒食,咱們早些上路。”

  楊鳳吟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正待吞下時,突然又放了下來搖搖頭,道:“我是有些飢餓,但我不敢吃。”

  康無雙道:“為什麼?”

  楊鳳吟道:“你們三聖門的酒飯之中,都已下過藥物,食用之後,慢慢中毒,那就永遠無法脫離你們三聖門的控制了。”

  康無雙道:“那藥物很珍貴,不會輕易施用,偶爾下一次罷了,再說這地方,也不會配有那種珍貴的藥物。”

  一頓,又道:“這酒飯之中,是否有毒,在下一試便知了。”

  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象牙的簪子,伸人了酒菜之中。

  他試過了所有的酒菜,但牙簪上顏色未變,顯然酒菜之中,並未下毒。

  康無雙收了牙簪,緩緩取下蒙面黑紗,低聲說道:“如若他們由聖堂上傳下聖諭,咱們難免要遇上連番的截擊、惡鬥,因此,在下覺著咱們此刻進一些酒食,一旦發生些事,只怕咱們很難找到食用之物。”

  一面說話,一面舉起筷子,大吃起來。

  慕容雲笙,楊鳳吟也同時進食。

  三個人放懷食用,直到酒足飯飽後,康無雙才擦擦嘴,帶上蒙面黑紗,道:“咱們不用在此停留了。”轉身向外行去。

  慕容雲笙皺皺眉頭,暗道:“這康無雙蒙上面紗後似乎是自覺著真的恢復了大聖主的身份一般,有著一股獨斷專行的氣勢。”

  他心中雖有此感,但想到了楊鳳吟和他是夫妻身份,只好忍下未言。

  康無雙當先帶路,大步行出了方丈室。

  室外花香淡淡,青松環繞,但卻一片靜寂。不見一個人影。

  原來,那康無雙殺了一個僧侶之後,果收了殺一敬百之效,無一人敢再在這跨院之中停留。

  康無雙回顧了楊鳳吟和慕容雲笙一眼,低聲說道:“從此刻起,兩位要小心戒備。”

  楊鳳吟道:“戒備什麼?”

  康無雙道:“兩位要注意我的手勢,只要我一揮手,兩位就立刻出手,而且下手要愈辣愈好,一擊之下,取人之命。”

  但見普度大師帶著四個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行了過來,只好住口不言。

  普度帶四僧行近了康無雙,一欠身,道:“見過大聖主。”

  康無雙一揮手,道:“本座要立時離此,去查證一事!”

  普度大師接道:“萬佛院外,已為聖主備下了送行的儀隊。”

  康無雙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用了。我這次離開聖堂,知曉之人不多,而且此行要力求隱秘,不宜聲張,你要他們撤回來吧!”

  普度大師應了一聲,回首低言教語,一身著紅色袈裟的和尚,飛奔而去。

  談話之間,已到了第二進庭院之中。

  院中一片靜寂,但卻隱隱間有一股肅殺之氣。

  普度大師突然搶快兩步,到了康無雙的前面,道:“大聖主!”

  康無雙似是也已警覺出不對,停下腳步,接道:“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17
三二九

  第六十三回 突來聖令

  普度大師道:“屬下心中有幾句話,不敢出口。還望大聖主能夠先恕屬下不恭之罪。”

  康無雙冷笑一聲,道:“你最好先想明白再說,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普度大師面色蒼白,汗水滾滾而下,道:“但如屬下不說,也是難逃一死。”

  康無雙面上黑紗拂動,四顧了一陣,道:“怎麼回事?你說吧!”

  普度大師道:“屬下適才接到一道急鴿聖諭……”

  抬頭望了康無雙一眼,接道:“那聖諭之上,要屬下……”

  康無雙冰冷地接道:“要你怎樣,說下去!”

  普度大師緩緩說道:“要屬下攔住大聖主。”

  康無雙:“什麼人下的聖諭?”

  普度大師道:“聖諭之上,刻有聖堂特製的暗記,令諭來自聖堂,屬下想不致有錯了,至於是哪位聖主所下。屬下就不太清楚了。”

  康無雙冷笑一聲道:“那聖諭何在?”

  普度大師向康無雙恭應道:“現在屬下身上。”

  康無雙道:“拿給我瞧瞧!”

  普度大師緩緩從身上摸出了一張白箋。雙手遞了過去。

  康無雙接過白箋,看過之後,冷笑一聲,又把白箋交還給普度大師,道:“你現在作何打算?”

  普度大師道:“屬下很為難,大聖主聖駕在此,聖堂中竟然又有聖諭到此,這就叫屬下有些無所適從了。”

  康無雙道:“聖堂中共有三位聖主,除了本座還有兩位,本座接得密報,二聖主竟敢結黨營私,本座此番離開聖堂,就是查他的惡積,大約他已知曉此事,所以私傳聖諭,要你攔截本座,此人大膽妄為,叛像已現,只此一樁,已可依律治罪了。”

  普度大師呆了一呆,道:“屬下職微卑小,不知聖堂中事,大聖主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辦呢?”

  康無雙道:“現在要你決定了,你是遵從聖諭呢,還是聽從本座?”

  普度大師道:“聖諭森嚴,屬下不敢有違,但大聖主大駕在此,屬下也不敢冒犯,因此,屬下至感為難,聖主明察,有以教我。”

  康無雙冷笑一聲,道:“你敢對本座如此講話嗎?”

  普度大師道:“這個屬下原本不敢,不過,屬下心中亦有一點懷疑之處,還望聖主見示。”

  康無雙道:“你說吧!”

  普度大師道:“屬下覺著這位楊姑娘和慕容公子,原本是咱們三聖門之敵,就算已然投入咱們三聖門下,也不致在數日之內,已成為聖主的親隨,因此……”

  康無雙接道:“因此,你對本座的身份,亦有了懷疑,是嗎?”

  普度大師道:“屬下對三聖門一片忠心,聖主明察。”

  康無雙突然伸出手去,扣向普度大師的右腕。

  普度大師早已有備,縱身閃避開去。

  慕容雲笙只看的心中奇怪,暗道:“以那康無雙的武功之高,出手之快,這出手一擊,那普度大師應該很難躲過才是,但那普度大師竟然能輕而易舉的避開了一擊。”

  再說那康無雙出手的速度,只要是一個可稱作武功高強的人,都不難閃避開去。

  忽然間,他對康無雙生出了懷疑,他想暗施傳音之術,把事情告訴楊鳳吟,因為這等微小的事情,如若是不先行留心,仔細觀察,那是很難知曉。

  但他轉念想到人家已是夫妻身份,如是沒有很確實的證據,難脫故意挑撥之嫌,當下忍下未言,只是暗中更留心了康無雙的舉動。

  但見那普度大師迅快的退出了一丈多遠,口中發出一聲低嘯。

  只見人影閃動,樹後、屋角、四面八方,迅快的閃出十幾個僧侶。

  康無雙由蒙面黑紗中射出的目光,掃掠了四週一眼,看那些現身僧侶,已然個個戒刀出鞘,立時冷笑一聲,道:“普度,就只有這幾個埋伏嗎?”

  普度大師道:“萬佛院中,僧侶眾多,埋伏重重,這幾人不過是打旗的先上,當頭的罷了。”

  康無雙聲音冷漠地說道:“如若本座不展露一手絕技,讓你們開開眼界,想來,你們定然是不會相信我的身份了。”

  普度大師道:“聖主請暫息雷霍之怒,屬下這番佈置,實是情非得已聖堂中立時就有高手趕到,以鑑別聖主身份。”

  康無雙道:“如若證實了我是三聖門的大聖主,你將如何?”

  普度大師道:“屬下對三聖門一片赤忠,縱然冒犯了聖主,想來聖主也不會怪罪了。”

  楊鳳吟心中暗道:“這和尚油嘴滑舌,很會說話,不知康無雙何以要和他多作交談。”

  她心中明白,不要說合出三人之力了,就是康無雙一人之力,也可把這萬佛院視作無人之境。

  但那康無雙卻似是別有所圖,所以一直忍著性子不肯發作。

  但聞康無雙輕輕咳了一聲,道:“三聖門唯我獨尊,不論何人,也不能要我等他,不知者不罪,你無法確知我身份是真是假,也是實情,這一點我不怪罪於你就是。但我要離開這裡,聖堂中如若有人趕到,叫他們向前面追我…”

  語聲突然提得很高,叫道:“你們都是三聖門中弟子,本聖主不忍殺戮,但如有人敢接近本座三尺之內時,那就別怪本座下手絕情了”說完話,也不待普度大師答話,立即向前行去。

  他步履悠閒,走得很慢。

  慕容雲笙一面暗中分析康無雙言中的含意,一面推想他這番話的用心。人卻隨在康無雙身後行去。

  楊鳳吟走在慕容雲笙的身後,她無法知道那康無雙臉上的神情,但卻瞧到那慕容雲笙的神色間若有所思,所以,她一直忍下去,未出言打擾。

  普度大師追在楊鳳吟的身後,但卻保持了三尺以外的距離。

  守在四周的群僧,一直都是隨著康無雙的行速,向前移動,末得普度大師之命,這些僧侶既不敢出手,也不敢撤退。

  普度大師雖然是位見多識廣的人物,可是聖堂的權威,早已深植心中,面對著這位似真似假的聖主,竟有著不知所措之感。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聖堂中的高手,能夠及時趕到,以證實這位大聖主的身份。

  康無雙行過了一片空廣的庭院,到了二門口處。

  環守在四周的僧侶,心中似是牢記著那不得近身三尺的話,一部分快步奔出二門,一部分卻閃退到二門兩側,目睹康無雙等三人,行出了二門。

  普度大師一直追在身後而行,苦苦思索,想不出個應付之策。

  出了二門,又是一座寬敞的前院,穿過此院,就算出了萬佛院。

  普度大師如若想把康無雙等留於萬佛院中,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時機稍縱即逝,普度大師不得不硬起頭皮,說道:“聖主如若身份真實,何懼聖堂中派人證實?”

  康無雙仍然是不緊不慢的舉步而行,似是根本未聽到那普度呼喝之言。

  普度心中大急接道:“如若聖主不肯稍留片刻。以證身份。貧僧只好下令他們出手攔阻了。”

  他呼叫聲音很高,前院中人人可聞,康無雙卻是連頭也未回顧一下。

  普度大師突然加快腳步,由楊鳳吟和慕容雲笙身側掠過,越過康無雙,舉手一揮,四個隨著康無雙的行速倒步而退的僧侶,突然停了下來,手中戒刀平舉胸前,攔住康無雙的去路。

  康無雙行速不變,緩緩向前行走。

  普度大師道:“聖主留步,弟子,…¨”只見康無雙右手一揮,一陣連續的悶哼,傳了過來,四個執刀攔路的僧侶,兩個人連刀摔出了七八尺外。兩人卻棄去了長刀,雙手捧著小腹蹲了下去。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暗道:康無雙舉手一揮,能夠連傷四人,姑不論那四人的武功如何。只是這等快捷的手法、氣勢,都足以震駭人心了,就算是武功卓絕之士。也不易在一招間傷了四人,康無雙所以不肯停下休息,必是在藉走動的時間,暗中在提聚真氣,施展一種特殊的武功,是以能在一舉手間,就傷了四個人。

  他心中有了這層想法,對那康無雙不停走動的舉動,自是不再覺奇怪了。

  普度大師看那康無雙一揮手間,四個人同時受傷棄去兵刃,心中大驚,急急欠身說道:“大聖主,請聽屬下一言……”

  康無雙停下腳步道:“好,你說吧!”

  普度大師道:“聖主威震八方,三聖門萬雄畢集,承聖主恩典,使小僧掌理萬佛院,數年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克盡職守,從不敢稍有踰越,此番聖堂有諭到來,小僧如何敢稍存輕藐之心,大聖主只要再多留片刻;就可以見到聖堂特使了。”

  康無雙冷笑一聲,道:“三聖門中,有何人能讓本座等待,你代我回諭聖堂,要他們查查看什麼人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查詢本座的行蹤。”

  普度大師道:“這個小僧怎敢。”

  康無雙道:“你怕什麼?”

  普度大師道:“小僧怕聖堂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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