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飄花令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4 13:50: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7 1385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09
二九〇

  第五十六回 聖主之謎

  大聖主棄去手中長劍,急步行到了楊鳳吟的身側,道:“姑娘,傷勢怎樣了?”

  楊鳳吟拿開按在傷處的右手,道:“不太重,也不太輕。”

  大聖主撕下一角衣衫,看了看楊鳳吟的傷勢,道:“幸好還未傷著筋骨,我替你包起來。”

  慕容雲笙原本也想過去瞧瞧那楊鳳吟的傷勢,但他目睹那大聖主和楊鳳吟的親密形態,只好黯然退到一側。

  大聖主包好了楊鳳吟的傷勢,輕輕嘆息一聲,道:“為了救我,使你受了這等重傷,實叫我心中難安。”

  楊鳳吟淡淡一笑,道:“沒有斷去一條手臂,那已經算運氣好了。”

  語音一頓,接道:“我心中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得要問問你才成?”

  大聖主道:“什麼事?楊鳳吟道:“我一受劍傷,你就破了他們奇陣,而且殺死一個,重創一人,又輕傷了兩個,那是為了什麼緣故?”

  大聖主道:“八將奇陣奧妙,變化萬端,我也無法突破他們奇陣,但你衝入陣中,使他們陣勢變化受阻,露出破綻。”

  楊鳳吟道:“這樣說來,是和我受了傷無關了。”

  大聖主道:“如若不是聽到你呼叫之聲,我也不會妄動殺機。”

  楊鳳吟道:“你好像很善良。”

  大聖主道:“至少,我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對嗎?”

  慕容雲笙道:“可是三聖門在江湖上聲譽很壞,殺人如麻,手段殘酷。”

  大聖主道:“這些事,都記到我的頭上,唉……”

  慕容雲笙道:“你嘆什麼氣?難道你們聖堂中不下令諭,他們還敢擅自做主不成?”

  大聖主道:“三聖門中,早已經建立了一種嚴密的制度。有很多事,不用向聖堂請命,就可以自行作主,而且這一個控制嚴酷的組織,過於龐大,龍蛇雜陳,但因聖堂與世隔絕,一直給他們一種神秘之感,除了幾個首腦人物之外,一般弟子,對聖堂中事,知曉不多。因此,還無人敢妄生背叛之心,但其間良莠不齊,只怕難免有很多踰越之處。”

  楊鳳吟道:“何止踰越,簡直是胡作非為。”

  大聖主道:“但這些事,我無法全都知道。”

  楊鳳吟臉上泛現出一種奇異的神情,緩緩說道:“這麼看來,你真的不是那原來的大聖主了?”

  大聖主點點頭,道:“不錯,但如不是姑娘到此,他們至少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會對我生疑。”

  楊鳳吟道:“那位原來的大聖主呢?”

  大聖主道:“他受了重傷,已無法再主持三聖門中事務。”

  楊鳳吟奇道:“這多高手,對他重重保護,他本身亦有超凡入聖的神功,怎會受了重傷呢?”

  大聖主道:“個中詳情,一言難盡,此刻實非談論之時,咱們離開此地之後,我再詳細地奉告姑娘。”

  楊鳳吟道:“好吧!但我心中幾點重要的懷疑,希望能得先行瞭解。”

  大聖主點點頭道:“你要我解說什麼?”

  楊鳳吟道:“你和那真正的大聖主是何關係?為什麼他身受重傷之後,找你代他之位?”。

  大聖主道:“我和他並無直接關係,他選我作他替身,完全是因才施用,因為我武功很高,而手段狠毒,也不是正人君子,機智、才能,都可應付危變,所以,他選中了我。”

  楊鳳吟道:“那時,你怎會在二聖門中呢?”

  大聖主道:“我被他們擄來……”

  慕容雲笙竅贊接口說道:“那位原來的大聖主,是何身份?”

  大聖主道:“這個麼?在下很覺著為難,因為我立過重誓,不??露他的身份。”

  楊鳳吟道:“他既然敢創立三聖門,為什氣還怕別人知道?”

  大聖主道:咱然有原因,只是,只是…“楊鳳吟道:“只是你不能說,是嗎?”

  大聖主道:“這時刻寸陰如金,咱們盡耽誤這寶貴光陰…”

  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急行兩步,攔住了大聖主去路,道:“你急什麼?說明白了,咱們才能彼此互信,坦誠相依。”

  大聖主停下腳步,道:“難道姑娘對在下仍是有些不信嗎?”

  楊鳳吟道:“不錯,如若你仍不肯說出胸中隱秘,我就很難再信任你。”

  大聖主道:“除了那原來大聖主的身份之外,其餘的你隨便問吧…”

  語聲一頓,道:“其實,你們見著慕容長青之後,不難問明內情,諸位又何苦急在一時呢?”、楊鳳吟道:“好吧!咱們不談大聖主的事,你上姓大名可以告訴我了吧?”

  大聖主沉思了一陣,道:“我姓康,名字叫無雙。”

  楊鳳吟道:“康無雙,名字和你的人一樣?”

  康無雙道:“姑娘還要問什麼?”

  楊鳳吟輕輕嘆息一聲,道:“來日方長,我以後再慢慢地問你吧,你說的不錯,這時刻,對咱們很重要,不能這樣浪費。”

  康無雙道:“趁他們還未完全佈置停當時。咱們行動要快速一些,諸位請緊迫在下身後。”

  舉步向前行去。

  群豪奔行了一陣,只見那前面帶路的康無雙,忽然退下來。

  群豪也止住了腳步。

  轉目望去,只見康無雙低頭在地上查看,似是找尋失落之物一般。

  慕容雲笙目光一轉,但見路上一片平坦,並無阻路之物,心中大是奇怪,暗道:“不知他在查看什麼?”

  舉步向前行去。

  但聞康無雙沉聲喝道:“慕容公子止步。”

  慕容雲笙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康無雙淡淡說道:“我想慕容公子一定瞧到了,在下正在查看,不知閣下何以要涉險?”

  慕容雲笙道:“因為在下瞧不出這大道之上,有何不同之處?”

  康無雙冷冷說道:“如是我晚叫片刻,你再往前多走兩步……”

  楊鳳吟道:“怎麼樣?”

  康無雙道:“那就便在下永遠無法獲得楊姑娘的諒解,你也無法見到你爹爹了。”

  語聲一頓,接道:“也許慕容世兄不肯相信在下之言-──”突然抬頭四顧了一眼,目注正北方,瞧了一陣,道:“諸位不可妄動!”

  縱身而起,閃電奔去。

  他輕功卓絕,去勢奇速,眨眼間,已蹤影不見。

  楊鳳吟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欲言又止。

  康無雙去勢快,回來得更快,只是回來時,在肋間挾了一個人。

  他奔至原位,放下肋間挾著的黑衣人,拍活那人身上的穴道,冷冷說道:“向正西方逃命去吧!”

  那黑衣人望著康無雙臉上的蒙面黑紗,腳下緩緩後退,退約一丈左右時,突然轉身向前奔去。

  慕容雲笙目睹那大漢,奔出了數十步,跤摔在地上,面地背天,手腳略一伸展,即不再掙動。

  康無雙冷冷說道:“如若你慕容公子適才不聽在下之勸,此刻那倒地上的人,不是那黑衣大漢,而是閣下了。”

  慕容雲笙默然不語,心中暗忖道:“他如不招呼一聲,我必勇往直前而去,那是必將中毒而死了。不管如何,他對我總算有救命之恩了。”

  楊鳳吟道:“前面布的有毒,你說上一聲就是。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力,抓一個人回來,要他以身試毒?”

  康無雙道:“如若我此刻還是大聖主的身份,我相信你們都會相信我的話,但我此刻是康無雙了,只怕你們對我的話,都有一些懷疑。因此,我不得不證明一下了。”

  語聲微頓,目光緩緩從慕容雲笙和連玉笙臉上掃過,接道:“不論諸位心中作何打算,但咱們目前卻是個生死與共的處境。我自信武功、機智,都比兩位高明一些,希望兩位在目前處境之下,能夠暫時聽從在下之命。”

  連玉笙道:“大聖主…”

  康無雙接道:“我是康無雙,你不用再稱我大聖主了,此後咱們以兄弟相稱就是。”

  連玉笙微微一怔,道:“這個,屬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09
二九一

  康無雙抬頭望望天色,只見晚霞滿天,已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刻。長長吁一口氣,道:“希望咱們三更以前,見到慕容長青,天亮時光,脫離險境。”

  楊鳳吟道:“咱們得先設法過了這一布毒地段才成。”

  康無雙道:“這奇毒很利害,只要被它沾染一些,沾毒之處,立刻發作。我得先查看一下,他們布有多大地方。此毒煉製不易,佈置的地方不會太大。”

  伏身就地上撿起兩件兵刃,道:“我去瞧瞧,再作道理。”

  楊鳳吟道:“你要小心啊!”

  康無雙道:“不要緊,你們站著別動。”

  他臉上雖有面紗,叫人無法瞧出他的表情,但可從他聲音中,聽出他滿懷喜悅。

  只見他縱身而起,頭下腳上,用雙手兵刃,代替雙足向前行去。

  他動作迅快,而又十分輕靈,片刻工夫,已然行出了七八丈遠,停下瞧看一陣,又用兵刃代足行了回來,一個懸空翻身。落回原地。

  楊鳳吟道:“怎麼樣?”

  康無雙道:“布毒有八丈左右,不論何等輕功,都無法一躍而過。”

  楊鳳吟道:“你用兵刃代步,空過布毒之區。能夠安然無羔,我們也可襲用此法,度過毒區了。”

  康無雙略一沉吟,道:“過此毒區,並非難事,重要的是用作代步之物,落地不要太重,就可以了。”

  楊鳳吟道:“就我們目下幾人而言,大約都還有點能耐,只可藉用作代步的兵刃太少了。”

  連玉笙道:“這非難事,聽蟬小??四周植有圓竹百棵,在下去取些來用以代步。”

  言罷,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連玉笙已抱了一困竹子,行了過來。

  康無雙道:“如若咱們行到途中,受人攻擊,那就難免有顧此失彼之感,所以諸位如還有暗器,就準備以暗迎敵,如是未帶暗器,也請撿些石子,放在身上,而且魚貫通過,在下開路。”

  翻身躍起,仍用兵刃代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雙手各握一根竹竿,飛躍而起,也學那康無雙一樣,頭下腳上,追在康無雙身後兩丈左右處。

  楊鳳吟低聲說道:“連老前輩請走在慕容公子身後,萬一有變,也好有充分的應變時間。”

  連玉笙道:“在下覺著,不如等他們兩個越過毒區之後,咱們再動身不退。”

  楊鳳吟略一沉吟,道:“老前輩說的是。”

  在兩人想像中,康無雙和慕容雲笙定然會在途中受到攻襲,但事情卻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兩人竟然都平平安安的度過了布毒區,未見有人攻襲。

  楊鳳吟回顧了連玉笙一眼,緩緩說道:“看來那二聖主和三聖主,似都非多智之人物。”

  連玉笙道:“何以見得?”

  楊鳳吟道:“他們在此地布毒,卻不知埋伏人手,在我們越度毒區之時,突施襲擊。”

  一面說話,一面縱身而起,雙手分握竹竿,向前行去。

  連玉笙一提氣,閉住呼吸,追在楊鳳吟身後而行。

  兩人也平安地越過毒區。

  康無雙望了楊鳳吟和慕容雲笙一眼,緩緩說道:“事情有些奇怪。”

  楊鳳吟道:“奇怪什麼?”

  康無雙道:“我不信,二聖主和三聖主會忘去在這裡設下埋伏。”

  連玉笙道:“以那二聖主的為人,決不會忘去此事,只怕其中別有原因。”

  康無雙道:“有人在暗中幫助咱們,清除了此地的埋伏是嗎?”

  連玉笙道:“屬下確有此想。”

  康無雙沉思良久,道:“我想不出,誰會這樣地幫助我們。”

  連玉笙道:“屬下覺著,大聖主在聖堂權威已久,也許有人在暗中幫你。”

  康無雙輕輕咳了一聲,如若有人在暗中幫我們,那也是衝著你,和我無關。“連玉笙淡淡一笑,也不辯駁。康無雙突然一躍而起,直向兩丈外一叢亂草之中飛去。只見他右手一揚,拍出一掌,掌風過處,叢草倒折,右手一探,抓起一個人來。楊鳳吟等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後背之上,鮮血透衣,康無雙仔細查看了那??體背上傷口一眼,面上黑紗突然抖動起來,顯然,他心中不是有著無比激動,就是有著無比的震驚。楊鳳吟回顧了連玉笙一眼,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連玉笙搖頭,道:“不知道。”

  康無雙似是把兩人談話聽得十分清楚,接道:“你過來,瞧瞧他們的傷勢。”

  連玉笙大步行了過去,瞧著那??體傷勢一眼,道:“傷在一種圓形兵刃或暗器之下。”

  康無雙道:“只此而已麼?”

  連玉笙道:“其他的屬下就瞧不出來了。”

  康無雙緩緩說道:“瞧瞧他傷口的四周。”

  楊鳳吟、慕容雲笙齊齊探頭看去,果然,在傷口四周,發現了一圈黑邊。

  慕容雲笙道:“在下也看不懂,那一線黑沿,代表著什麼。”

  楊鳳吟道:“好像是用火灼傷了肌膚。”

  連玉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口中連說明白,臉上卻泛現出一片驚怖之色。

  楊鳳吟奇道:“你明白什麼?說啊!”

  連玉笙道:“魔焰椎,魔焰椎。”

  慕容雲笙奇道:“魔焰椎是什麼?是人呢,還是綽號?”

  連玉笙道:“都不是,那是一種暗器,致人死命的暗器!”

  康無雙不再多言,放下??體。道:“我想這附近有很多??體,這些埋伏,都死於魔焰椎下,所以沒有人攻襲咱們。”

  說完話,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低聲說道:“小心一些。”

  追在康無雙身後行去。

  行約一刻工夫,到了九曲橋頭。

  只見那段天衡身著紅衣,站在橋頭,攔住去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09
二九二

  康無雙低聲說道:“你們停下。”舉步行近橋頭,冷冷說道:“讓開路。”

  段天衡略一猶豫,道:“你是什麼人?”

  康無雙道:“三聖門中,這麼久時光,難道連我是什麼人,也無法分辨嗎?”

  段天衡道:“你是大聖主。”

  康無雙道:“不錯。你既知我身份,竟然敢不遵令諭。”

  段天衡道:“在下並未見過大聖主真正的面目,今日希望能夠一見真面,了卻在下心中之願。”

  康無雙冷冷說道:“你這願望存了多久?”

  段天衡道:“在下守此橋二十寒暑,存此心願,也有二十年了。”

  康無雙道:“你為何不早日提出此求?”

  段天衡道:“在下沒有機會。”

  康無雙道:“現在是你的機會?”

  段天街道:“不錯,二聖、三聖聯手對付大聖主,屬下受命擋關。”

  康無雙接道:“你好大口氣。”

  段天衡淡淡一笑,道:“實在說來,在下對二聖、三聖,也未存效死之心。對你大聖主也是一樣,我可以幫他們,也可以幫你。”

  康無雙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三聖門中人個個都和你一樣嗎?”

  段天衡道:“就在下所知,三聖門全靠苛法、嚴刑和一種秘密所統治,一旦被人看破,他們就不會再對三聖門存有效忠之心。”

  康無雙道:“但你們卻為一種慢性藥物控制,無法離開三聖門。”

  段天衡道:“所以甚多人才存著激烈的報復之心。一日他們有機會,就會反劍相向。”

  語聲一頓,接道:“三聖門在江湖上稱雄二十年,江湖上,提到三聖門無不退避三舍,其實三聖門早已經眾叛親離,一旦爆發了,那就不堪收拾。”

  康無雙緩緩說道:“可惜我時光有限,無法和你多談了。”

  段天衡道:“在下話也說完了,大聖主如若想以武功闖過此橋,只管出手。”

  康無雙緩緩掀起面紗,道:“你想見我本來的面目嗎?”

  段天衡凝目瞧了一陣,道:“你是什麼人?”

  康無雙放下面紗,道:“你已經瞧過了,可了去你二十年的心願了。”

  段天衡道,“閣下是不是真的大聖主?”

  康無雙道:“兩個時辰之前,我還坐在聖堂之中,發號施令,但此刻,那二聖主三聖主卻不承認我大聖主的身份,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大聖主?”

  段天衡道:“你應該不是,因為你太年輕,在下守此九曲橋,已然二十寒暑,進入三聖門時,我還不過是五十多歲的壯年,如今已是古稀歲月,世間雖有返老還童之說,那也應該有痕跡可尋,但在下看大聖主卻是實際年齡不大。”

  康無雙道:“好吧,我不是原來的大聖主。”

  段天衡道:“那麼,大聖主可否把姓名見告。”

  康無雙道:“我叫康無雙,不知你是否聽人說過?”

  段天衡略一沉吟道:“康無雙、康無雙,似乎是聽人說過,可惜已無法記憶起何人說過了。”

  康無雙道:“閣下還要問什麼?”

  段天衡道:“你帶慕容公子,意欲何往?”

  康無雙道:“帶他去見慕容長青。”

  段天衡道:“可要在下相助?”

  康無雙道:“你如真有幫助我們之心,就堅守此橋,不讓二聖主和三聖主的人手過去,那就對我們幫助很大了。”

  段天衡道:“在下盡力而為。”

  轉身對慕容雲笙一抱拳,道:“見著慕容大俠之時,請代我問候一聲就是。”

  慕容雲笙一欠身道:“晚輩代家父先行謝過。”

  段天衡讓到一側,道:“諸位請吧!”

  康無雙當先而行,慕容雲笙等魚貫相隨。

  段天衡高聲說道:“如若二聖主和三聖主等通過此橋,在下便要橫??九曲橋頭了。”

  這幾句話說得豪放異常,也無疑告訴康無雙等他將死守此橋。

  康無雙道:“如若我們能夠分出人手,當會遣人相助。”

  段天衡哈哈一笑,道:“有此一言,區區死而無憾了。”

  康無雙回顧了連玉笙一眼,低聲說道:“段天衡的武功如何?”

  連玉笙道:“很高強。”

  康無雙道:“那該是咱們一個很好的助手。”

  連玉笙道:“如若他真的死守這道九曲橋,必然會堅守一段很長的時間。”

  康無雙突然停下腳步,道:“回去告訴他一件事。”

  康無雙道:“告訴他二聖主手中的木盒,含有著絕毒的暗器,而且盒中水晶,反光耀目,要他多多小心。”

  語聲一頓,接道:“他那木盒中暗器,如若被兵刃點中,暗器就會隨著兵刃飛了出來,此一點最為重要。”

  連玉笙點點頭,轉身而去,告訴了段天衡。

  幾人越過九曲橋後,康無雙直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見行經之路,正是來此之路,不禁心中一動,道:“閣下帶我們到哪裡去?”

  康無雙道:“去見令尊啊!”

  慕容雲笙道:“如若在下記憶不錯,咱們此行之路,似乎是離開三聖堂的去路。”

  康無雙道:“不錯,你們來此之時,經過一座矮小的石城,記得嗎?”

  楊鳳吟道:“記得很清楚,那似乎是一處很奇怪的地方。”

  康無雙道:“如若武林之中,真有一處高手雲集之處,那地方應該是當之無愧。”

  楊鳳吟道:“我很奇怪,三聖門把那樣多的高手,集中關起來,不知是何用心?”

  康無雙道:“要他們交出武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09
二九三

  楊鳳吟道:“那地方如何能困住武林中那麼多高手?”

  康無雙道:“那裡有一道無形的枷鎖,鎖住了所有被關在那石城中的人物。”

  楊鳳吟道:“那裡都是武林中的精萃,江湖上的高人,就算是鐵鎖金枷,也未必能夠鎖得住他們,但我們行過石城,卻未見任何可以制人的跡象。”

  康無雙道:“咱們到那囚人石城,還有一段距離,藉此機會,談談那囚人石城的內情也好。”

  慕容雲笙道:“在下曾經打開一座石門查看,見室中人靜坐無恙,一無手銬腳鐐,二無加身刑具,為什麼他們竟然甘願被囚?”

  康無雙道:“別說是一個身負有非常武功的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如若被常年囚在石城之中,他亦將設法逃走,那些人豈甘常年枯坐於耳室之中。”

  楊鳳吟道:“我們想領教的是,那些人受何禁制,如何破解?”

  康無雙道:“我說了只怕諸位也不肯相信。”

  楊鳳吟道:“你說來聽聽。”

  康無雙道:“我雖然貴為大聖主,但卻不知那石城之中,囚人之術,以及如何破解之法。”

  回顧了連玉笙一眼,道:“也許你曾聽人說過。”

  連玉笙道:“在下倒聽人說過,石城中被囚之人,似乎是被一種固心術所制。”

  楊鳳吟道:“什麼叫固心術,武學之上,從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

  連玉笙道:“傳說之中,除了三聖主之外,再無人知曉內情,大聖主竟然不知。”

  康無雙道:“有數次,我在交談之中,想從二聖主、三聖主口中套出內情,但他們竟都支吾以對,似乎是也不盡知。”

  楊鳳吟道:“既有禁制,就該有解得之人,你們都不明白,豈不是大笑話嗎?”

  康無雙道:“事情很明顯,那些人下手之初,就已經下決心要被囚之人,老死石城之中,不能再走一步,所以,這法子一直沒有傳下來。”

  楊鳳吟輕輕嘆息一聲,道:“照你這樣說法,咱們進入囚人石城之後,也是無法救人了。”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去碰碰運氣,我想,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應該會瞧出一些內情。”

  楊鳳吟吸道:“三聖門在江湖上充滿著一股神秘氣氛,想不到你們三聖堂中的首腦人物,竟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唉,當真叫人糊塗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究竟有什麼人,才知曉三聖門的真實內情呢?”

  康無雙道:“這個麼,連我也無法瞭然。那傳位給我的人,只告訴我統馭、劍術、應付三聖門的方法,卻未告訴我三聖門中的內情。”

  楊鳳吟道:“這麼說來,那二聖主和三聖主,似乎還比你知曉的多一些了。”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也許不錯。但他們決不知曉囚人石城中的秘密。三聖門的厲害處,就是每個人都能各安其位,但他們除了本身應知曉的事務之外,很少知曉別的事情。”

  楊鳳吟道:“似乎是在你們三聖之上,還有一位統治的首腦。”

  康無雙苦笑一聲道:“你說對了。”

  楊鳳吟突然停下腳步,圓睜一對轉動的大眼,道:“那人是誰?”

  康無雙道:“不知道,也許他只是聖堂中一位護法,也許他只是一名嘍兵,沒有人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去推斷他的身份。”

  楊鳳吟道:“越說越玄了,當真是叫人難信。”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說就說吧!說出全部真情,也免得你對我生疑。”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他從沒有現身,但每三個月中在十五深夜子時,我們就在聖堂供台前一座小鼎內,取出密函,有時一封,有時兩封,收取函件之夜,是一樁絕對機密的大事,聖堂之中,除了我們三人之外,不許再有任何人,…¨”楊鳳吟接道:“每一封密函,都由你們三人同看嗎?”

  康無雙搖搖頭道:“不一定,那封套上寫得清清楚楚,有時,封套上指明由我一人拆閱,也有指明二聖主或三聖主單獨拆閱的,極少是三人同看之函。”

  楊鳳吟道:“那信上都寫什麼?”

  康無雙道:“指示我們三聖門中事務,也有限期命我們完成的事情,我們就靠那密函,統治著三聖門。”

  楊鳳吟長長吁一口氣,道:“當真是曲折離奇,充滿著詭異神秘,那些密函想已積存甚多了。”

  康無雙道:“沒有,所有的密函,看過之後,都要放回金鼎之內,不能攜出聖堂。”

  楊鳳吟冷笑一聲,道:“這說來,你這位大聖主,也不過是一個傀儡、替身罷了。”

  康無雙嗯了一聲,道:“如若是當真的大權在握,只怕人家也不會真的把這大聖主之位交給我了。”

  楊鳳吟心中暗道:原來,他這大聖主之位,也是一個食之無味的虛名,早生背離之心了。

  但聞康無雙道:“雖然在我們之後,還有一個主宰人物,但他只是每三個月下達一次指令,平常時發生的事,仍然由我擔當處理,這大聖主之位,也不能說它是完全的傀儡、虛位。”

  說話之間,已然行近了囚人石城。

  這時,大約快近初更的時分,星光閃動,景物隱隱可辨。

  康無雙道:“咱們等一等再進石城吧!”

  慕容雲笙心中急於見到父親,急急說道:“既然已到此處,似乎是愈快愈好,遲延時光,對咱們有害無利。”

  康無雙緩緩說道:“慕容公子如若還記得在下說過之言,當不會急於進入石城了。”

  慕容雲笙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已記不清了,閣下可否再說一遍。”

  康無雙道:“我說過這地方很危險,首先涉險之人,可能有傷亡之險。”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等一會,對咱們又有什麼幫助?”

  康無雙道:“等一會明月上升,那光亮至少可使咱們多幾分生機。”

  慕容雲笙道:“如果那二聖主和三聖主帶入趕到,豈不是一樣麻煩。”

  康無雙道:“我不知曉這囚人石城中詳細內情,量他們也不知曉,他們要和咱們一樣冒險。”

  慕容雲笙啊了一聲,不再多言,心中卻暗自盤算道:“如若真要涉險,我應一馬當先才是。”

  只聽楊鳳吟說道:“你對這囚人石城,既然是全無瞭解,怎會知曉這石城中,有著重要危險?”

  康無雙道:“三聖門中,有幾位護法誤入此地,因而喪命。”

  連玉笙突然說道:“據說這囚人石城之中,每夜子時,各門齊開,不知是真是假?”

  康無雙道:“每月中三、六、九日夜晚子時。”

  連玉笙道:“屬下不明白……”

  康無雙道:“別問我,我也知曉不多,也許三聖門中的最大的秘密,就在這囚人石城之中,今夜咱們要仔細地查看一下。”

  楊鳳吟道:“那咱們為何不早些進去呢?”

  康無雙道:“咱們如是早進去一些時間,就可能早一刻遇上危險。”

  楊鳳吟道:“你的意思是,希望將近三更時,再進入石城中嗎?”

  康無雙道:“那就太晚了,咱們等明月升起,二更過後,時間正好。”

  楊鳳吟道:“今天十幾了。”

  康無雙道:“二十三日,月亮升超時,已然是三更時分了。”

  楊鳳吟凝神聽去,但聞松濤盈耳,四處一片靜寂,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們來此之時,也曾經過這座石城,但我們不知其中藏有凶險,所以,走的很坦然,除了覺著它陰沉、死寂,建??奇怪之外,並未瞧出有何特殊之處。但經你這麼一說,這座死寂的石城,才是你們三聖門中最為重要的所在了。”

  康無雙道:“如若能揭開囚人石城之秘,那就可一瞬間,盡知三聖門的秘密。”

  楊鳳吟道:“你當了數年的大聖主,就算是傀儡也罷,難道就沒有來過這囚人石城嗎?”

  康無雙道:“來過一次,那是一年前,我和二聖主、三聖主,一同來此……”

  望了連玉笙一眼,接道:“似乎是帶著你一起來。”

  連玉笙道:“不錯,不過,我守在城外,沒有進去。”

  康無雙道:“我記得,那也是二十三日,月亮升超時,已是三更時分,我們在月亮升超時,進入石城。”

  楊鳳吟道:“那一次沒有危險嗎?”

  康無雙道:“那是奉命而來,是否早已有暗中安排,不得而知。”

  語聲一頓,接道:“記得,那一次,我、二聖主、三聖主配合,越過了三道險關,事後想起,仍然是心有餘悸……”

  楊鳳吟道:“怕什麼?”

  康無雙道:“我想那越度的險關,如若不是事先知曉應付之法,憑我們武功,決難平安度過,至少要有一兩個人傷亡。”

  楊鳳吟道:“什麼人告訴你們應付之法?”

  康無雙道:“那聖堂金鼎之內的令函,它清楚地說明了應付之法,只是事過一年,人事已非。是否還可用老辦法應付,實是很難預料。”

  楊鳳吟道:“至少你熟練一種辦法?”

  康無雙道:“在下今夜之中,就準備施用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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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

  望了慕容雲笙和連玉笙一眼,道:“希望兩位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目光轉動,掃掠了慕容雲笙一眼!,接道:“最危險的一環,由在下擔當,兩位分為我左右雙翼。”

  連玉笙道:“我等如何應付,還望大聖主指點。”

  康無雙道:“我叫康無雙,前兩個時辰起,我已經不是三聖門的大聖主了。”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我們要通過一道石門,當通過那石門的一瞬間,同時有一十二件兵刃一齊襲到。”

  連玉笙道:“那一十二件兵刃,是同一種兵刃呢,還是幾種不同的兵刃?”

  康無雙道:“就在下記憶所及,並非是一種兵刃。有刀,有劍,還有鐵棍一類的重兵刃,同時襲至,六件攻向中間,另外六件兵刃,分襲左有雙翼,他們用出不同的武功,但卻都極惡毒,而且配合佳妙,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齊攻至。好的是,他們只攻一招,如若咱們幾人能夠抵拒得住他們,就各自散去,不再攻襲。”

  連玉笙說:“那就是說,你要在同一瞬間中,封拒六件兵刃,而我和慕容公子,各封拒三件兵刃。”

  康無雙道:“正是如此,十二件兵刃中,任何一件的攻勢,都足以制人死命,同時數件襲至,自然是更具威勢,有一件封架不當,就可能傷亡,至少也將重傷殘廢。”

  連玉笙點點頭,道:“咱們是各自為戰呢,還是聯手拒敵?”

  康無雙道:“自然要有一套配合之法,才能同時對擋十二件兵刃,不至於露出破綻。”

  語聲一頓,道:“現在我們三個先要練習一下配合拒敵之法。”

  慕容雲笙、連玉笙、相互望了一眼,圍攏過去。

  康無雙緩緩說道:“你們看仔細些,我先把合作動手的分、合方位,劃在地上,兩位仔細看過,在下解說一遍,以兩位才智而言,也應該瞭解了。”

  此時,天上明月未現,見物單憑星光,是以連玉笙、慕容雲笙雖有過人的目力,也不得不留心查看。

  康無雙用手指在地上劃出了三人配合的方式,並且詳加解說,彼此雖是三人,但在合拒那一十二件兵刃的攻勢之中,三人合出的劍勢,亦有著相互支援的作用。

  慕容雲笙和連玉笙都算是武林中部一流的高手,那康無雙略一解說,兩人都已經完全瞭然。

  楊鳳吟接道:“你只說出一道險關,還有兩道,又是何等險境呢?”

  康無雙道:“另外兩道除了武功之外,還要有智慧定力,在下能夠克服,此刻也用不著說出來,說出來徒亂人意。”

  楊鳳吟道:“派我一點事做,不要把我當千金小姐看待。”

  康無以突然舉手放在唇邊,低吭一聲,道:“小心些,有人來了!”

  幾人凝神聽去,果然聽得輕微的步履之聲,傳人耳際。

  楊鳳吟道:“只有一個人,但決不是你那兩位聖弟追來了。”

  康無雙點點頭道:“他走得很慢,似乎是有恃無恐。”

  慕容雲笙凝目望去,星光下,只見一個長發飄飛,嬌小身材的人影,緩步行了過來。

  楊鳳吟道:“是一個女的。”

  談話之間嬌小黑影,已然行到了幾人身前四五尺處。

  只見她停下腳步,舉手理一理頭上的長發,緩緩說道:“慕容公子在嗎?”

  慕容雲笙霍然站起身子,道:“在下就慕容雲笙,尊駕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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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

  第五十七回 夜探石城

  那長發女人道:“慕容公子貴人多忘事,又正值春風得意,哪裡還會記得我這個人。”

  慕容雲笙突覺腦際靈光一閃,正待叫出那婦人名號,康無雙突然冷冷接道:“你是不是三聖門的弟子?”

  長發婦人道:“如不是三聖門的弟子,如何能到此地。”

  康無雙道:“那你認識我嗎?”

  長發婦人抬頭望了康無雙一眼,道:“似曾相識。”

  康無雙道:“那你就說說看。”

  長發婦人道:“好像是三聖堂中的大聖主。”

  康無雙道:“很好,你既然認識我,快報上你的名號,職守。”

  長發婦人道:“蛇娘子,原任三聖堂護法。”

  康無雙望了蛇娘子,說道:“我們見過嗎?”

  蛇娘子道:“見過幾面,但你是大聖主,我只不過是聖堂中一個小小的護法而已,大聖主怎麼記得。”

  康無雙道:“你現在是在何職司,怎會如此的打扮?蛇娘子道:“我在受懲罰,罰作這石城中的女奴。”

  康無雙道:“在我記憶之中,未曾聽過此事。”

  蛇娘子道:“一個小小的護法,生死何足道哉,怎會諒動到大聖主。”

  康無雙略一沉吟,道:“在這石城之中,可是有很多女奴?”

  蛇娘子道,“不錯,就我所知,已有二十四名女奴了。”

  長長嘆息一聲,接道:“但她們遭遇更慘,不像我這樣能夠自由出入。”

  康無雙道:“這些事,我都不知道,那些女奴有何慘處?”

  蛇娘子一理長發,冷冷說道:“大聖主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明知故問?”

  康無雙道:“自然是真的不知道了。”

  蛇娘子道:“那些女奴個個都被鐵鏈穿過琵琶骨。而且那鐵鏈之後,還帶著一個數百斤的鐵墩,那鐵墩有大有小。按各人的武功高低,配以鐵墩的大小……”

  楊鳳吟聽得心頭火起,忍不住道:“那些女奴,都是些什麼人?”

  蛇娘子目光轉到楊鳳吟的臉上,道:“你是飄花令主?”

  楊鳳吟道:“不錯。”

  蛇娘子苦笑一下,道:“是你帶了慕容雲笙到此地來?”

  楊鳳吟道:“不錯。”

  蛇娘子苦笑一下,接道:“那些女奴,都是三聖門中犯了戒規的女弟子。”

  康無雙接道:“三聖門中的人人事事,有很多事情我卻不太清楚。”

  蛇娘子道:“現在,你知道了,你準備如何?”

  康無雙道:“你膽子很大,對我如此說話。”

  蛇娘子道:“是的,我很大膽,但我已想不出還有什麼痛苦,能比罰入石城為奴更為悲慘了。”

  康無雙道:“聽你口氣,對石城中的事務,早已十分熟悉了。”

  蛇娘子奇道:“你身為大聖主,難道當真的不知曉城中的事情?”康無雙道:“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確實不知。”

  蛇娘子道:“你今夜到此為何?”

  康無雙遭:“準備暗訪石城。”

  蛇娘子沉吟了一陣,道:“我很奇怪。”

  康無雙道:“奇怪什麼?”

  蛇娘子道:“你是三聖門中的大聖主,怎會和慕容雲笙等走在一起。”

  康無雙冷冷道:“你不覺著問的太多麼?”

  慕容雲笙後拱手,道:“姊姊,大聖主帶我去見家父。”

  蛇娘子道:“慕容長青?”

  慕容雲笙道:“姊姊是否見到過他?”

  蛇娘子道:“沒有見過,但我聽人提過他,他確在石城之中。”

  語聲一頓,接道:“你為了救父親,也投入了三聖門,是嗎?”

  慕容雲笙道:“沒有,我依然故我,我還是慕容雲笙。”

  蛇娘子道:“你如何認識我們三聖門中的大聖主?”

  慕容雲笙道:“我們相識不久。”

  楊鳳吟道:“蛇娘子,在我記憶之中,你似乎是中了我的……”

  蛇娘子冷冷接道:“但我沒有死,你那花上之毒,也不是世間奇絕之毒,一樣的有人能解。”

  楊鳳吟道:“你好像很恨我,是嗎?”

  蛇娘子道:“不錯,我很恨你。”

  楊鳳吟淒涼一笑,道:“是不是因為慕容雲笙?”

  蛇娘子道:“如若你這樣說,那就算是因為慕容雲笙吧!”

  楊鳳吟嘆息一聲,道:“如若是只為了這件事,那你就不用恨我了”蛇娘子道:“為什麼?”

  楊鳳吟道:“因為我已經有了丈夫。”

  蛇娘子道:“是募容雲笙?”

  楊鳳吟搖搖頭,道:“不是幕容雲笙,是你們的大聖主。”

  蛇娘子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楊鳳吟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蛇娘子目光轉到康無雙的臉上,道:“大聖主,此話可是當真嗎?”

  康無雙道:“不錯,確有此事。”

  慕容雲笙只聽得有如利劍刺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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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六

  楊鳳吟道:“你人在石城之中,住了很久,對那石城中的情況,定然十分熟悉,希望你能帶我們進入石城。”

  蛇娘子道:“你是大聖主的夫人,為什麼不要大聖主帶你們進入石城?”

  楊鳳吟道:“慕容雲笙要進入石城探望他的父親,你若肯帶我們進入石城,那是替慕容雲笙幫忙了。”

  蛇娘子沉吟了一陣,道:“慕容公子,是你進入石城嗎?”

  慕容雲笙道:“不錯,如若姊姊肯幫忙,在下感激不盡。”

  蛇娘子道:“就憑這一句姊姊,我也該帶你進去,不過…”
  
  慕容雲笙道,“不過什麼?”

  蛇娘子道:“你要易容改裝。”

  慕容雲笙道:“裝扮成何許人物?”

  蛇娘子道:“女人。”

  慕容雲笙怔了一怔,道:“要我裝扮成女人?”

  蛇娘子道:“不錯,而且要改扮成和我一樣的女人,長發披散,衣著襤褸,才能夠混入石城。”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要我扮成女人,實是有些疑難。”

  蛇娘子道:“那你就別進入石城了,你沒有機會闖過三道關口。”康無雙道:“我們能夠闖過三關,只是闖過之後,反而進退無據了。”蛇娘子略一沉吟,道:“好!只要你們能夠闖過三關,我在那裡接迎你們。”

  蛇娘子轉身行了幾步,突然回身說道:“慕容兄弟,你過來。”

  慕容雲笙舉步行了過去。

  只見蛇娘子低聲對那慕容雲笙說了數語,轉身躍入石城,消失不見。

  她說的聲音很低,康無雙和楊鳳吟雖都有一身絕世武功,亦無法聽到她說些什麼。

  慕容雲笙目睹那蛇娘子躍入石城,才舉步行了回來。

  楊鳳吟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心中之言,問道:“她說的什麼?”

  慕容雲笙道:“告訴我逃命之法,她不信我們能闖過三關。”

  楊鳳吟道:“她倒是關心你的安危。”

  慕容雲笙苦笑一下,默默不語。

  楊鳳吟抬頭望望天色,道:“月亮出來了,咱們該動身啦。”

  康無雙一提氣,當即躍上石城。

  三人急起而追,落足於石城之上。

  凝目望去,只見那石城中一片死寂,那倉庫般的房子,在初升月光的照射之下,半明半暗,聽不到一點聲息,也不見一點燈火。

  楊鳳吟道:“我瞧不出這地方會有什麼險關。”

  康無雙回顧了一眼,道:“就在下記憶所及,這囚人石城的外貌,並無奇特之處,但在這石城之下,另有一座石城,那才是這石城中的精要所在。”

  場鳳吟道:“原來如此。”

  康無雙道:“我無法瞭解當年??建這座石城之人的用心,但它確是一個巧妙的建??,天然的形勢和人為的配合,??成了一座外貌平淡的石城,不論何等枯明的人物,行過這座石城,都無法瞭解內情。”

  慕容雲笙道:“那是說這上面石城,並無什麼奇異之處,但那石屋之中,仍然囚禁著高人。”

  康無雙微微一笑,道:“如若是城內石屋之中,空無所有,豈不要引起別人的懷疑嗎?”

  這時,突見石城一角處,現出一盞藍色的燈火。

  康無雙道:“時刻到了,咱們去吧。”

  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緊迫在康無雙的身後,道:“也許在聖堂之中,有人管理這座石城,蛇娘子被罰入石城為奴,是何人送她來此?”

  康無雙道:“你說的不錯,但你別忘了那聖堂金鼎中的神秘手諭,那人才是三聖門中的真正主腦人物。”

  談話之間,已然行到那藍燈高挑之處。

  只見一根銅竿,高挑著一盞藍綾圍成的燈籠。

  楊鳳吟四顧一眼,只見地下一片平坦,四周也未見門戶,心中奇道:“難道這石城中的建??,也暗含八卦、九宮等變化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咱們要如何才能進入地下石城?”

  康無雙道:“就是這塊地方,藍色燈火升起的時候。”

  楊鳳吟道:“這地方五丈方圓中一片平坦,你再想想看,是否記錯了。”

  康無雙道:“不會錯,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這地方,也許我們來得早了一些。”

  楊鳳吟道:“你是說,這地方會出現一座門戶?”

  康無雙道:“一座進入地下石城的門戶。”

  慕容雲笙心中一動,道:“如若你背叛三聖門的事,被他知道了,是否會暗中和你作對?”

  康無雙道:“他如知曉了,定然會和我作對。過去,我是被那種神秘所控制,但近來我體會到一件事,這件事想通了,也使我瞭解到一個人活在世上的意義。”

  慕容雲笙道:“你能棄高位,行所願,這要很大的勇氣,個中必有著深奧的哲理。”

  康無雙微微一笑道:“自入三聖門之後,我的武功有著一日千里的進境,天下高手雲集於此,每個人都不敢藏私,把一生辛苦練成的武功,貢獻於聖堂之上,真是洋洋大觀,無所不有,只要是喜愛習武之人,面對此境,無不為之陶醉。所以,這些年中,我一直苦求武功精進,凡是我所喜愛的武功,都可暢所欲為地練習,如有不解之處,我立召來這門武功有造詣的人,要他說明。數年光陰的成就,無異等於別人數倍時間。但我近來卻感覺到面臨著一種體能崩潰,也就是習武人所謂的走火入魔,輕則殘廢,重則隕命,就一個人的體能來說,學武應該有一定止境。”

  楊鳳吟道:“你可是覺著自己已經進到了體能所難承受的邊緣?”

  康無雙道:“是的,如是我再練下去,就算不走火入魔,也將患上嗜武狂,除了武功之外,世上再無別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楊鳳吟嫣然一笑道:“幸好,你還未入顛狂之境。”

  康無雙道:“他原想把我造成一個嗜武如狂的人,可惜,他們未算到一件事。”

  楊鳳吟道:“什麼事?”

  康無雙道:“沒有算到你會出現在三聖堂中,如若你晚來半年,那既將是另一番景況,我不是體能折傷,就是精神潰散到忘我之境,那將有兩個結果。”

  慕容雲笙等無不聽得個個神往,接道:“什麼樣的結果?”

  康無雙道:“一是落下殘廢之身,送來這囚人石城,二是衝破體能限界。而成一個精神潰散的狂人。”

  楊鳳吟接道:“狂人,那人把三聖門大聖主的位置交付於你,要你代他行使大聖主的職權,如果你變了一個精神潰散的狂人,那豈不是和他的原意不合了嗎?”

  康無雙淡淡一笑道:“也許他們正希望我變成一個狂人,代他們屠戮反對三聖門的人。”

  楊鳳吟道:“很多枝節,現在都已經很明白了,但最重要的關鍵,你卻不肯說出來?”

  康無雙道:“什麼關鍵?”

  楊鳳吟道:“那就是這三聖門真正的企圖何在?把無數綠林小惡,彙集一處,把無數武林高人,囚入石城,說他們想號令江湖,統霸武林,但又有甚多地方不像,實叫人猜不出他們的目的。”

  康無雙道:“三聖門的宗旨,我也一佯不瞭解啊!”

  楊鳳吟道:“但你如肯說出那讓位給你的人,咱們就不難找出這三聖門的用心了。”

  突聞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由地下傳了上來。

  康無雙心中一動,道:“咱們先隱起身子瞧瞧。”

  四人齊齊飛身躍起,躲入四周。

  凝目望去,只見那藍色燈火之下,裂開一個洞口。

  那洞口方圓三尺,足可容兩個人並肩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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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七

  首先探出洞口的,是一盞紅燈,紅燈漸開,行上來一個身著白衣的大漢,接著一連行上來四個白衣人。

  除了當先一個白衣人手中高舉紅燈之外,其餘三人都佩著長劍。

  只見那執燈人一個轉身,直向正西行去。

  三個佩劍的白衣人,魚貫追在那執燈人身後而行。

  片刻時光,轉到一座屋後,四人已為房屋掩遮,只見那紅燈在空中游動。

  楊鳳吟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康無雙道:“不知曉,那晚我來此之時,只見這座藍燈,那紅燈和白衣人,全都未見。”

  楊鳳吟道:“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康無雙道:“你明白了什麼?”

  楊鳳吟道:“這地下石城之中,有人管理,而且管理得井井有條。”

  康無雙突然拉下面紗,道:“咱們進去吧!”

  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連玉笙、慕容雲笙緊迫在康無雙的身後而行,反把楊鳳吟擠得落後了兩步。

  楊鳳吟心中明白已入險境,把她擠在後面,是怕她先行遇險。

  康無雙一馬當先,行人洞口。

  只見一道石梯直向下面行去,慕容雲笙心中暗暗數計,一共行過四十九級石階,才到洞底。

  兩根立地木竿上的藍色吊燈,照亮了洞底的形勢。

  那是一片三丈見方的平坦之地,一排灰色的石牆,攔住了去路。

  灰牆上以紅、黃、藍、白、黑,五種不同的顏色,分開著五座門戶。

  那門上顏色鮮豔,看上去十分耀目,再經藍色的燈火一照,形成一種怪異奪目的色彩。

  康無雙回顧了一眼,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楊鳳吟俏聲說道:“咱們從那一座門戶進去。康無雙道:“情形有些不對。”

  楊鳳吟道:“怎麼不對?”

  康無雙道:“就我記憶所及,那次進入這地下石城時,只有一道木門,怎的會變成了這一付五彩繽紛的門戶。”

  楊鳳吟道:“不管那座門戶變成了五座彩門,方位必有移動,咱們隨便進一座,碰碰運氣就是。”

  連玉笙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康兄不用猶豫了。”

  慕容雲笙接道:“就算今宵在下死於這地下石城之中,那也算為父盡孝,死而無憾了。”

  康無雙輕輕嘆息一聲,道:“三位不但沒有責怪在下之意,似乎對在下仍有著很大的信心,唉!三位的盛情雖然可感,但目下形勢已變,只怕這石城的部署,也有了變化。在下記得初次到這石城之時,那門戶之外,有一具兵器架,上面兵刃陳列,此刻那兵刀架已然除去,想來這木門之內,定也有著變化,似是也用不著咱們三人同時涉險了。”

  語聲一頓,接道:“黃色為尊,在下已決定進入這道黃門中試試。”

  連玉笙道:“康兄為何要一人涉險,咱們早已商定三人同時入門”康無雙道:“目下形勢有變。自不能照原意進行,你兩人請在後面接應我就是。”

  舉步行向黃門。左腿一抬,踢在門上。

  但聞砰然一聲大震,但那座黃門仍然是紋風不動。

  康無雙已從嗡嗡餘聲中,聽出那黃門,竟是一扇鐵門,不禁一呆,道:“慕容世兄,鐵門堅牢,破門不易,在下答允三更會見令尊,只怕是很難兌現了。”

  慕容雲笙道:“形勢變化得大出人意料之外,如何能怪康兄,咱們合力設法,破除鐵門就是。”

  康無雙突然疾快轉動,雙腳連環飛起,眨眼之間,在另外四座門上各踢一腳。

  但聞嗡嗡之聲,不絕於耳,敢情另外四座門戶,亦是鋼鐵所鑄。

  只聽康無雙道:“目下之策,只有設法奪回那三聖主手中的寶劍,撬開鐵門。”

  突聞一聲冰冷的聲音,道:“不用了。”

  正中那藍色鐵門,突然自動大開。

  康無雙暗暗提一口氣,道:“閣下何許人?”

  那冰冷的聲音,又從藍色大門內傳了出來,道:“不用問我姓名,但我卻知道你是大聖主,你取下面紗,棄置不用,那是說已然明目張膽地背叛了我三聖門了,是嗎?”

  康無雙仰天打個哈哈,道:“不錯,我背叛了三聖門,聽你的口氣,似乎是這石城中的首要人物,為何不敢現身一見?”

  那冰冷的聲音接道:“等你該見我面的時間,自會讓你見到,不過此刻不成。”

  康無雙道:“閣下既是不肯相見,在下也不勉強,但閣下啟動鐵門,那是有意迎我們進去了。”

  凝目望去,只見啟開的藍門內,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目光所到,難見裡面的景物。

  那聲音正是由那黑暗中傳了出來。

  只聽那人應道:“進入這鐵門之人,從無一人能全身而退,但你此刻,還有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能辦到,不但可復大聖主之位,而且特允你參與這石城的機密。”

  康無雙略一沉吟,道:“什麼機會?”

  那人道:“殺死你身後的三人。”

  康無雙搖搖頭,道:“在下已無意再復任虛有其名的大聖主之位。”

  那冰冷的聲音微含怒意地說道:“你當真要和三聖門作對嗎?”

  康無雙道:“那倒不敢,但在下很想查出三聖門的真正內情。”

  等待良久,再無回聲,似是答話人已然含怒而去。

  但那大開的鐵門,並未關閉,顯然,啟門人存心讓他們進去了。

  康無雙突然微微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咱們在城外研商了半天,費了不少心機,但進得城來,卻是景物全變,計議落空。”

  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門內行去。

  慕容雲笙、楊鳳吟、連玉笙,緊迫身後,向內行去。

  三人心中都感覺到,自那康無雙取下了面紗之後,存在他身上的詭異之氣一掃而光,他已經不再是帶著滿身神秘的大聖主,而是鐵睜睜的江湖英雄。

  幾人行入兩丈左右時,鐵門外的燈火,已難再照入,頓覺黑得出奇。

  楊鳳吟低聲說道:“這地方黑得很出奇。”

  康無雙停下腳步,道:“不錯,如若我推想不錯,這地方應該經過了很特殊的佈置。”

  連玉笙道:“我帶有火摺子,但不知可否應用,”康無雙道:“拿來給我。”

  連玉笙取出火摺子,交到康無雙的手中,康無雙低聲說道:“為防萬一,你們散開去。”

  右手一晃,漆黑的甬道中,突然間亮起了一道火光。

  這時,慕容雲笙、楊鳳吟等已經散佈開去,凝目望去,只見壁間一片漆黑,非石非土,照不出是何物。

  慕容雲笙伸出左手,向壁間摸去。

  楊鳳吟右手疾出,抓住了慕容雲笙的左手,道:“不要涉險,那不是牆壁。”

  兩人掌指相觸,如觸電流,都有著一種莫名的感觸,慕容雲笙不自覺的五指反扣,緊緊握住楊鳳吟,似是生恐失去了她一般。

  四道目光,相互交注,臉上都是十分奇異的神情。

  似多年故交,重逢於患難之中,彼此都流露出無限的思慕。似恩愛情侶,大限臨頭,生死纏綿的一握之後,彼此將各奔東西,相逢無期。

  突然間,楊鳳吟眨動一下圓圓的大眼睛,流出兩行情淚,緩緩掙脫了被慕容雲笙緊握的右手,道:“那牆上也許塗有劇毒。”

  慕容雲笙嘆息一聲,道:“多謝姑娘提醒。”

  淡淡的一句話,似是又突然在兩人之間,造成了很長的距離。

  楊鳳吟緩緩退後兩步,道:“這地方險惡、詭異,千萬不能有絲毫大意。”

  說完這兩句話,緩步向康無雙身邊行去。

  慕容雲笙忽然之間,失去了所有勇氣,別過頭去,不敢再望那楊鳳吟一眼。

  只聽康無雙仰天打個哈哈,道:“哪一位當值,似是用不著再藏頭露尾,我們只有四個人,諸位如是不希望我們進入,盡可現身攔阻,放手一戰,如是有意讓我們見識一番,那就該派遣帶路之人了”話還未完,耳際間己響起一個陰沉的聲音,道:“快些熄去你手中捏的火摺子,這甬道之中,都是易燃之物,一旦起火,就算你是鋼筋鐵骨,也要把你融化為灰燼。”

  康無雙道:“如若這甫道燃燒起來,閣下是否也會燒死於此呢?”

  口中說話,左手五指張開,緩緩把熊熊燃燒的人摺子,握在手中熄滅,點滴火星未溢掌外。

  火摺熄去,甬道中又恢復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康無雙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已然如約熄去了火摺子,閣下準備如何對付我們?”

  那陰沉的聲音應道:“在下未得令諭之前,諸位最好是站著別動。”

  康無雙道:“如果我不思停在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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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

  那陰沉的聲音道:“如果你們當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那就請便,在下決不攔阻。”

  康無雙淡然一笑道:“這麼看來,閣下似是很關心我們的安全了,既能對面交談,何不請出一見?”

  那人突然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夫並非不願出面相見,實是不能和諸位見面。”

  他的聲音雖然仍是那樣陰沉。但因措詞緩和,聽起來,竟似是也和藹了不少。

  康無雙略一沉吟,道:“在下以前也曾來過這地下石城一次,不過,那時在下的身份不同。”

  那人接道:“我知道,你那時是三聖門中的大聖主,是嗎?”

  康無雙道:“有名無實的大聖主,”那人似是陡然間高興起來,哈哈一笑,道:“聽說三聖門在江湖上的威名很大,不知是真是假?”

  康無雙道:“威名很大,不但掩過少林、武當,而且掩過了大半個江湖。”

  那人長長嘆息一聲,說道:“可惜,老夫已快三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不知目下江湖上,又是副何等光景。”

  慕容雲笙道:“景物依舊,人事全非,整個江湖都被三聖門攪得天翻地覆。”

  那人聲音一變,又恢復原有的陰沉,道:“你是什麼人?”

  慕容雲笙道:“在下慕容雲笙。”

  那人道:“老夫從未聽到過這個名字。”

  楊鳳吟道:“慕容長青,你聽人說過吧?”

  那人道:“募容長青大俠麼,老夫倒是聽人說過,只可惜緣慳一面。”

  楊鳳吟道:“這位慕容雲笙,就是那慕容長青大俠的公子。”

  慕容雲笙接口道:“閣下不能出面和我們相見,但姓名總可以見告吧!”

  那人沉吟了一陣,道:“老夫九指翁蕭三山。”

  連玉笙一抱拳,道:“原來是蕭老前輩,失敬了。”

  蕭三山哈哈一笑,道:“老夫實在活得太久了,久居斗室,未見過日月星辰,但又偏偏越活越長命。”

  楊鳳吟道:“一個人如是想死,那該不是太難的事,你為什麼不自殺呢?”

  蕭三山笑道:“老夫也曾動過這個念頭,但又想著總會有一天能夠離開此地,所以,就??延殘喘地活下去,想不到這一活就是幾十年。”

  楊鳳吟心中一動,說道:“聽老前輩的口氣,似乎對那位囚你在此的人,十分不滿,是嗎?”

  蕭三道:“難道你們女人家,對囚你數十年的人,心存感激不成。”

  楊鳳吟道:“你失去了武功,是嗎?”

  蕭三山冷笑一聲,道:“老夫如是失去武功,哪還會活到今日,奇怪的是,老夫不但是越活越長命,而且越老也武功越強。”

  楊鳳吟道:“那你為什麼不反抗,反正你已經不畏死了。”

  蕭三山沉吟了良久,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老夫如是反抗不成,那份身受折磨的話罪就叫人難以忍受了。”

  楊鳳吟道:“晚輩覺著一個人既然要死了,殺一刀也是一死,殺千刀也是一死,管他如何一個死法呢,何況,你還有武功在身,如若是想死,總有自絕之法。”

  蕭三山道:“如是老夫死了,那豈不是永遠見不到日月光輝了嗎?”

  楊鳳吟道:“你這人很可憐。”

  蕭三山怒道:“老夫哪裡可憐了,你這女娃兒胡說八道。”

  楊鳳吟道:“你凶什麼,我說的哪裡不對了。世上最孤僻的人,也該有一個人想想,但你卻只想看看日月光亮。”

  突然蕭三山暴聲喝道:“臭丫頭,對老夫如此無禮,吃我一掌。”

  喝聲中,一股強大的暗勁,直撞過來。

  那力道雖是撞向楊鳳吟,但暗勁波動,卻使甬道中人,全都感覺出來。

  楊鳳吟雙掌齊出,踏上了一步,推出掌力。

  慕容雲笙一提真氣,發出一掌,暗助了楊鳳吟一臂之力。

  雙方掌力接實,楊鳳吟已知非敵,只覺對方力道,強猛絕倫,震得楊鳳吟氣血上湧,不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慕容雲笙發出的一掌,雖非直擋銳鋒,但也覺著被那反彈之力震得心頭一震,暗道:“這人的功力,當真是深厚得驚人。”

  楊鳳吟接下一掌之後,心中暗暗吃驚道:“如若他再發一掌,我勢必要傷在他的掌力之下了。”

  但形勢已成騎虎,只好暗中戒備,準備再接他一掌。

  那知情勢大出意料之外,蕭三山突然哈哈一笑,道:“女娃兒,你能接下老夫一掌,足見高明……”

  長長嘆一口氣,接道:“老夫仔細想過了你說的話,覺著你說的不錯。”

  楊鳳吟道:“那很好,我還道你老糊塗了,永遠想不明白個中道理。”

  她得寸進尺,愈罵愈凶,只聽得慕容雲笙暗暗地皺起眉頭,耽心激起那蕭三山的殺機。

  康無雙和連玉笙都沒有說話,也未阻止楊鳳吟。

  一聲深長的嘆息,劃破了黑暗中的寂靜,耳際間響起蕭三山的聲音,道:“女娃兒,你今年幾歲了?”

  楊鳳吟已然運集了全身的功力,準備著那更為凌厲、惡毒的一擊。

  聽得蕭三山問她年齡,心頭為之一鬆,道:“我十八歲……”

  蕭三山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打斷了楊鳳吟未完之言。

  楊鳳吟奇道:“你笑什麼?”

  蕭三山道:“老夫如是當年娶妻生子,孫女兒也比你的年紀大了,所以,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見識。”

  黑暗的甫道中,突然間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哭聲,悲悲淒淒,動人心弦。

  楊鳳吟怔了一怔,道:“你哭什麼?”

  蕭三山道:“你這丫頭,說的甚是有理,可憐老夫不但無兒無女,這一身武功,只怕也無法在世間流傳了。唉!當年老夫苦苦習武,想不到練了這一身絕技,竟然埋沒於斯,勢將隨老夫的死亡絕響人間。”

  慕容雲笙低聲說道:“連老前輩,這人倒是性情中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連玉笙道:“九指翁蕭三山,如若沒有這一點赤子之心,這數十年來,悶也把他悶死在這地下石城中了。”

  但聞楊鳳吟高聲說道:“蕭老前輩,不要哭了,我們進入石城中見過慕容大俠之後,離開此地時帶著你一起走。”

  蕭三山止住哭聲,道:“你說的當真嗎?”

  楊鳳吟道:咱然是當真了。“蕭三山道:“女娃兒,你過來讓老夫瞧瞧。”

  楊鳳吟舉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老前輩在哪裡,晚輩瞧不到你在何處?”

  蕭三山哈哈一笑,道:“老夫擊掌為號,你循聲行來就是。”

  言罷,果然拍響了一掌。

  康無雙身子一橫,攔住了楊鳳吟,道:“我跟你一起去。”

  楊鳳吟道:“不行,他只要我一個人去。”

  蕭三山也不接言,只是不停的擊著掌。

  楊鳳吟循擊聲而行,走約兩丈多遠,才停了下來。

  耳際間,傳出了蕭三山的聲音,道:“女娃兒,伸過手來。”

  這甫道經過特別佈置,黑得出奇,四面似是都用著黑絨幔起,黑得叫人瞧不出三尺外的景物。

  楊鳳吟依言緩緩伸出手去。

  但覺一隻大掌,一下子握住了楊鳳吟柔若無骨的玉手。

  楊鳳吟仔細看去,只見黑壁上,有兩隻閃閃發光的眼睛。

  四道目光交觸的反射,使楊鳳吟隱隱地瞧出了眼前景物。

  只見黑臂間,開著一個兩尺長短,一尺寬窄的長孔,孔中露出一個大腦袋。

  蕭三山笑道:“女娃兒,你瞧到老夫了嗎?”

  楊鳳吟道:“瞧到了,老前輩有何指教?”

  蕭三山道:“你附耳過來,老夫要告訴你幾樁事情。”

  楊鳳吟略一沉吟,伸過頭去。

  康無雙凝足了目力,也只能瞧到楊鳳吟隱約身形,卻無法看到細微動作,傾神而聽,也只聽到了三人都暗中運足了功力戒備,但因未聞得楊鳳吟呼救之聲,都忍著未輕率出手。

  足足過了一刻工夫之久,聽楊鳳吟長長吁一口氣,道:“多謝老前輩的指教。”

  蕭三山道:“老夫已盡了心力,你能有多大成就,都要看你的造化了。”

  語聲甫落,突然亮起一道黃光,遠遠地直照過來。

  藉燈光,幾人都看清楚了甫道上景物。

  只見那蕭三山滿頭蓬髮,頭大如斗,雙日閃光,須下一片黑髯。

  連玉笙道:“老前輩髮髯俱墨,想來內功已精進到還老返童之境了。”

  蕭三山道:“老夫這髯髮俱經染過了,這條甫道中,除了墨黑之外,不準有別的顏色,前面亮起了迎賓燈,你們可以走了。”

  言罷,砰然一聲,關上了長孔鐵門。

  但聞遙遠處傳過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迎賓燈時間有限,諸位要走快一些了。”

  康無雙突然加快了腳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緊隨在康無雙的身後,依序為慕容雲笙、連玉笙。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5 17:10
二九九

  幾人行了五大丈遠,去路折向右面轉去。

  那照射的黃色燈光,也一直跟著幾人轉動。

  又行數丈,去路突窄,那照路黃光,至此突熄,但接著卻有一道強烈的白光,直射過來,光線強亮,耀目生花。

  同時,又響起那清冷的聲音,道:“諸位暫請停下,戴上了鐵帽子再走。”

  康無雙道:“鐵帽子?”

  那應道:“不錯,鐵帽子,諸位請各站原地,閉上雙目,自會有人為諸位加上鐵冠。”

  康無雙道:“要我們束手待斃嗎?”

  那人冷笑一聲,道:“如是要殺你們,那也用不著要你們進入此地了。”

  康無雙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那人並未施詐,果然是只在幾人頭上加了一個鐵帽子。

  那鐵帽子由頭上直拍頸間,目光難見帽外之物。

  只聽那清冷的聲音又道:“諸位請抓住帶路索繩,如是有人擅取鐵帽,那就不要怪在下手段毒辣了。”

  康無雙冷哼一聲,也不答話。但卻依言行動,跟著那牽繩之人,向前行去。

  這時幾人心中都已明白,所以被戴上了一個鐵帽子,主要的原因,是怕幾人記下行經之路。

  那帶路人走得很慢,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康無雙道:“到了嗎?”

  但聞一個嬌若銀鈴的聲普應道:“到了。”

  康無雙道:“是否可以取下我們頭上的鐵帽子了?”

  那嬌脆的聲音應道:“可以,但不勞諸位動手,因為那鐵帽外面有毒,幸好諸位都是很守信諾的人。”說話之間,幾人頭上的鐵帽,都被取了下來。

  定神看去,只見停身之處,是一間石室,室中佈置很簡單,除了一張木案,四張竹椅之外,別無他物。

  木案上,燃著一支即將燒完的松油火燭。

  一個衣衫濫樓的長發女郎,臉泛微笑地站在室門口處。

  這女郎衣著雖破,但身無刑具,並不似蛇娘子說的那般悲慘。

  慕容雲笙打量那女郎一眼,冷冷說道:“你是不是石城女奴?”

  長發女郎微微一笑,道:“你怎麼知道這石城中有女奴呢?”

  慕容雲笙道:“這石城之中,有很多秘密,知道了三五件,實也不足為奇。”

  那長發女郎眨動一下圓大眼睛,笑道:“你好大口氣。”

  臉色突然一變,冷冷接道:“你是慕容公子?”

  慕容雲笙心中亦是暗暗震驚,忖道:“看來,這地下石城之中,對我們的舉動,似是極為熟悉。”

  那長發女郎淡然一笑,道,“你是三聖門的大聖主。”。

  康無雙道:“不錯,三聖門真正的首腦,似乎就是在這地下石城之中…。”

  語蘆一頓,接道:“彼此都已經叫明了,似是也用不著再作隱語,勞請姑娘通報一聲,就說我們急於求見。”

  長發女郎道:“求見何人?”

  康無雙道:“求見這地下石城中的主人,三聖門中的真正首腦。”

  長發女郎嫣然一笑,道:“不要打算得太如意了,你們身處險地,能否保得性命,還無法預料。”

  康無雙道:“我們很瞭解自己的處境,但我們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

  長發女郎道:“很有豪氣。”

  康無雙道:“那就麻煩姑娘了。”

  長發女郎不再理會那康無雙,兩道目光卻盯注在楊鳳吟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姑娘太美了。”

  楊鳳吟道:“誇獎,誇獎。”

  長發女郎道:“你們如要我幫忙,那就要姑娘答應我一個條件,”楊鳳吟道:“什麼條件?”

  長發女郎道:“劃破你的臉。”

  康無雙道:“為什麼?”

  長發女郎道:“不關你的事,我在問她。”

  楊鳳吟道:“你能幫我們多大的忙,我要算一算,看看是否劃得來。”

  長發女郎道:“我安排你們見到這石城中的首腦,夠嗎?”

  楊鳳吟道:“不夠,再加一點斤兩。”

  長發少女道:“好吧!帶你們去見慕容長青。”

  楊鳳吟淒涼一笑,道:“好!咱們就這樣交換,我劃破臉,你先帶我們去見慕容長青。”

  長發少女道:“但要我動手。”

  楊鳳吟道:“我既然答應了,自是不會悔改,不過,你要先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動手。”

  長發少女道:“因為我不信任你,要我動手,我就便你永遠無法復原。”

  楊鳳吟嗯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現在,該是你先帶我們去見慕容長青呢,還是先要毀我之容?”

  長發少女道:“自然是先要毀你的容了。”

  楊鳳吟道:“你如是毀了我的容,不肯帶我們去見那慕容長青,我豈不是吃了大虧嗎?”

  長發少女道:“你此刻處境,已經是身處絕地,我心中妒恨你,一定會想法子害死你,不管是明槍、暗箭,你如毀了容,我心中對你沒有嫉恨,你活的成份就大一些。”

  楊鳳吟道:“你既然心中很有把握取我之命。還有什麼顧慮呢?”

  長發少女淡淡一笑,道:“你是說……”

  楊鳳吟接道:“你設法先帶我們去見見慕容長青,然後,再毀我容,然後再安排我們見這石城首腦人物,這樣算起來,咱們誰也不吃虧了。”

  長發少女沉吟了一陣,道:“你說的倒也有理,我出去瞧瞧,等一會我再來。”

  言罷,轉身而去。

  康無雙目睹長發少女去遠之後,緩緩說道:“你真的要毀容?”

  楊鳳吟道:“你是我的丈夫,我是否應該毀容,似乎該要你同意才成,不過……”

  康無雙接道:“不過什麼?”

  楊鳳吟道:“你喜歡我,只是為了我生得很美嗎?”

  康無雙道:“那倒不完全是,一個人的氣度、風姿,和容貌一般重要。”

  楊鳳吟道:“那就是了,就算我毀了容,我還是我,只不過丑了一些罷了。”

  康無雙沉吟了一陣,道:“如若是你自願毀去容貌,在下不敢幹涉。但如你受人威迫如此,在下自應挺身而去。”

  慕容雲笙道:“姑娘為了在下毀容,豈不是叫我終身難安。”

  楊鳳吟淡然一笑,道:“丈夫不嫌棄我的容貌,我自己也不心疼這張臉,關你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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