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697
ai.wu 發表於 2018-11-27 22:45
第一百七十節


    「趙旅長!您應該對記得上峰下達的密令吧!」袁明生專員看到趙磊居然跟那幫子土八路打得火熱,心中明顯地很不爽。

    對於這個半協助半監視他的專員不合時宜冒出這一句話,趙磊皺了皺眉頭,道:「什麼密令?!袁專員,您有什麼話,請直說!」

    「現在國共之間的立場局面,你應該不是不清楚吧,這些八路可以是算做敵人,如果趙旅長把他們抓去往上面一送,也是大功一件,但是這樣和他們這些土八路稱兄道弟,咱們隊伍裡不要緊,但是如果傳了出去,恐怕有人會說趙旅長通......」袁明生突然住了口,心底暗暗得意,看你小子還敢目中無人,哼,這次私通共匪是鐵板釘釘,哪怕你老頭子是師長,也未必能護得了你。

    「八路?!」趙磊裝著東張西望,就是不沖李衛張俊生他們看去,嘴裡還嚷嚷著:「在哪兒呢,哪兒有八路?!八路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趙磊一臉故作嚴肅狀,衝著其他官兵道:「誰看見八路了!?蔣委員長有密令,抓著一個共軍有重賞,大夥兒找找看?!有賞哈!」

    十四旅其他的軍官和士兵也是心照不宣,裝著扒拉著花花草草,張望著,「你看八路沒!」「哪兒啊,沒八路啊,你看見沒!」「我也沒看見啊!」

    張俊生和李衛幾個人肚子都快笑破了,這幫子國軍還真夠逗樂子了,不過也趙磊真夠義氣。

    袁明生專員臉色鐵青,十四旅上下幾乎完全把他的話當作空氣,一個個跟著趙磊睜眼說瞎話,完全無視委員長的密令。

    「你!」袁明生氣地恨不得掏槍,強自壓了壓怒氣,以不善的語氣道:「趙旅長,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這件事兒讓上峰知道了,莫怪下官沒有提醒過你,恐怕你父親趙師長也罩不住你。」

    趙磊轉過臉,氣勢上絲毫不讓地冷冷道:「袁專員,東西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你也聽見了,大家都說了,沒有八路,我也不怕什麼人在這個問題上面做什麼文章。」

    「好好好!」袁專員氣極反冷笑著連說三聲好,接著道:「姓趙的,你果然和八路有一腿,哼,這回是你自找的,我要去報告上峰,嘿,看你怎麼收場。」見到趙磊這樣的態度,他也是寧可與趙磊撕破了臉

    「請便!」趙磊也沒給袁專員好臉色看。

    袁專員冷笑著扭頭而去,帶著兩個衛兵跨上戰馬,顧自離去。

    趙磊一言不發,目送著袁專員騎馬而去,突然奪過邊上一個士兵手裡的毛瑟1898k步槍,熟練的子彈推上膛,瞄準了袁專員的背影。

    「呯!~」

    甩著馬鞭的袁專員腦門子上噴出一股血霧,身體伴隨著槍響一頭栽下馬去。

    兩個衛兵被這一突出其來的槍聲給驚傻了,勒著韁繩,不知所措地繞著袁明生有如一截爛木頭似的屍體打著轉。

    幾個機靈點的十四旅士兵撲了上去,把兩個衛後拖下馬來,繳了械,死死按在地上。

    跟著李衛的張俊生隊長也傻了,趙磊這傢伙做事兒可真夠心狠手辣的,親手擊斃一個同僚,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但看李衛見怪不怪的表情,敢情這個國軍旅長和李衛的關係真得夠鐵,甚至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犧牲掉一個多嘴的國軍軍官。

    「哼!」趙磊把手裡的毛瑟步槍扔回給士兵,對著身旁的人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地道:「回報司令部,說袁明生專員在這次戰鬥中不幸為黨國捐軀。」

    「那兩個袁專員的人呢!」一個參謀湊過來小聲問道。

    趙磊看了這個參謀一眼,冷笑了一下,顧自拉著李衛,帶著張俊生隊長他們往指揮所而去。

    那名參謀楞了楞,轉過身子對著幾個士兵,看了一眼那兩個袁專員的可憐貼身衛兵,面無表情地用右手作了一抹脖子的動作,幾個士兵會意,像拖死狗一樣把那兩個衛兵拖走,不顧他們哭天搶地的討饒哭嚎,很快在幾聲槍響中,也跟著袁專員為黨國捐了軀。

    在十四旅的指揮所,張俊生隊長他們受到了極熱情的招待,美國駱駝煙,牛肉乾,水果罐頭,都掀了蓋擺滿了整個桌上。

    李衛在趙磊的勒務兵的幫助下,換洗了一下,脫掉浸透鮮血的衣服,換上一套趙磊給的一套國軍軍服。

    「呵,小李子,看不出來,你蠻有官樣的嘛!」張俊生隊長看到李衛人模狗樣的套著一身國軍軍官的制服從裡到走了出來,樂了。

    「嘿,嘿,不好意思!磊子是硬塞給我的。」李衛老臉通紅,在第七小隊他可是小兵拉子一個,但現在身上這套卻是趙磊的中校旅長制服。

    「不錯,不錯!看上去,威風!嗨!衛哥,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弟兄幾個還分啥子你的我的,我的還不是你的嗎?!」趙磊滿意的打量著李衛,現在這樣子總比剛才整一個血人要好多了,特別是身上還透著一股子淡淡的殺意和血腥氣兒,配上這畢挺的軍官服,簡直就是一員虎將。

    「衛哥,來坐!張隊長,你也別客氣,衛哥是我把兄弟,大夥兒都是自己人,不用多客氣,有酒有肉,大夥兒隨便!」趙磊也沒忘記其他人,熱情地招呼著。

    張俊生、周燕、張猛和李衛也沒客氣,撿了幾樣往嘴裡塞,在看到趙磊親手斃掉袁專員後,第七小隊的其他人也疑心盡去,雷龍和陳火帶著十四旅的一個排的士兵去接肯得積和鄧風,十四旅有專業軍醫和醫療設備藥品,瘋子的傷更需要這樣的醫療條件。

    「衛哥!跟咱說說,你現在在八路當得是啥官啊!?」趙磊拍著李衛的肩膀,看著李衛狼吞虎嚥。

    「這個!」李衛嘴裡的咀嚼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趙磊是旅長,而他卻是個小兵,一個是官,一個是兵,兩個人的身份軍銜簡直是天差地遠。

    「嘿,還跟我裝呢,讓我猜猜?!團長以上的估計不太像!那都是上點年紀的人才好當的。」趙磊以為李衛沒開口,想讓自己猜。

    「是團長?!按你的本事,人品,當個團長應該沒問題吧!」

    李衛翻了翻白眼,徹底無語,他哪兒點看上去像是個團長?!就這麼幾號人單槍匹馬的闖敵戰區,有這樣的團長嗎?

    「不是團長?!那麼是營長嘍?!」

    張俊生隊長也變得尷尬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營長也不是,莫非是連長?!好像連長蠻小的嘛!」

    李衛苦笑著搖了搖頭,第七小隊的其他同志都已經沒法再往嘴裡塞東西了。

    「排長?!」趙磊的臉色有點難看:「難道你犯什麼錯誤了?!連個小小的排長都沒資格。」

    「沒有犯錯誤!」李衛繼續搖著頭,「磊子,你還是別問了。」他可不在乎當什麼官,能痛快地打鬼子就成。

    趙磊腦門子上的青筋直蹦:「要知道,向來能讓我姓趙說聲服的人可不多,你可是其中之一,今天戰場上光讓我自己親眼看到的,你殺的鬼子都夠一個排了,你在戰場拼得出生入死,連個芝麻綠豆大的班長都不夠格?你可別跟我說你不過是個小兵!」

    李衛忽然無奈地點了點頭:「我,我就是個小兵拉子!」

    「我操!」趙磊猛地跳了起來,一腳踹翻桌子,罐頭菸酒滾翻了一地,一把拉住李衛的肩頭,幾乎有些情緒失控地道:「衛哥,走,跟我走,這算什麼啊,我還以為你多少是個官呢,不想到現在還是個隨時會送命的小兵,別跟八路幹了,跟我回去,憑你的本事,不管怎麼說,當個官是跑不了的,我家老頭子是師長,肯定能給你安排一個旅長噹噹,咱姓趙的把兄弟,說什麼也不能讓人寒磣了去。」

    張俊生隊長像是早就知道到了會有這樣的場面,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拉住周燕和張猛做了個靜聲的手勢,一起走出了房間,剩下趙磊和李衛兩人之間,就不是他們所能摻和的事了。

    李衛眼睛一紅,心底裡有些感動,他搖搖頭,輕輕地推開趙磊的手,道:「不,磊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覺得繼續幹八路,我有我的長官,戰友,他們都對我很好,像親人一樣,當不當官,這並不重要,只要能轟轟烈烈的打鬼子就成。」李衛的另外一個背景身份,他卻沒有說出來,這是重要的機密信息,雖然他表面上是一個普通士兵,但卻是在師部掛了號,每個月還能領到特殊津貼的小兵。

    「哼!~」趙磊重重的哼了一聲,「要抗日,哪裡不能抗日?打鬼子,我們國軍也不是孬種,到我這兒來,也一樣轟轟烈烈地打鬼子。」

    「呵呵,我的好兄弟!」李衛勸慰著趙磊,若不是他攔住趙磊這個直爽地死牛脾氣,掛了號的軍工人員被劫持,呵呵!~恐怕這樂子就大了,「你不會明白的,我這個人,這顆心,這條命都已經屬於共產黨和人民群眾,生為黨的人,死為黨的鬼,只要我們都是為了中國老百姓,為了祖國這片熱土,不論在哪裡,當不當官,還不都是一樣的嘛!再說了,八路軍裡當官也不過是一種職務的名稱,也並不代表是高人一等,我們那可官兵平等的,沒什麼好值得生氣的。」
ai.wu 發表於 2018-11-27 22:46
第一百七十一節


    趙磊是不服氣的要命,李衛當年也算是在西北聯合大學呼風喚雨的一號牛人,進了八路軍卻只夠混個小兵兵,那趙磊自己豈不是連個小兵兵都算不上,這個旅長是混假的?!

    想想自己為了不依靠父親的威名,親自降伏這支精銳滿營的十四旅,他剛進入十四旅的時候,沒說自己是趙家的少爺,就和普通的士兵一樣,和所有的官兵摸爬滾打,拼了老命的軍訓,在十四旅所有人的眼裡,他的軍事素質迅速成長起來,不論是戰略指揮還是單兵作戰,旅裡上下無一不翹起大拇指,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服!」也不知是付出多少血汗,才有今天的他令行禁止的指揮著這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鐵軍。

    而今天在戰場上,趙磊卻看到了李衛的冷酷戰鬥力,原本以為僅僅是手工社副社長,卻未料到李衛的戰鬥力遠遠在他本人之上,戰鬥力強悍的鬼子到了他手裡簡直就像是小雞一樣輕易被宰掉。

    「你,衛哥,也就你!唉,也就你能受得了這個氣!換了我,我可是不干!」趙磊看著李衛臉上絲毫不在意的微笑,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衛哥,我可真是為你不值啊!」

    李衛臉色依然掛著笑,拍了拍趙磊的肩,一邊收拾起被趙磊踹翻的小桌子,一邊道:「得了吧,你看我,還不是生龍活虎的,有吃有喝,嘿,我抗日又不是為了當官才抗日的,小兵兵不是挺好嘛,什麼麻煩事都沒有,還沒有政治風險,能夠痛快地在戰場上拚殺,這才是生活。」

    這可好,皇帝不急太監急,趙磊只有苦笑道:「得得得!算我什麼都沒說,但有一件事兒你要記好了,哪一天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千萬記著,一定要到我那兒去,不管怎麼說,做兄弟的,總會給你留一口飯吃。」

    「行,夠兄弟。」李衛很是感動,雖然做了半年多同學,但交下的友情卻是異常深厚。

    李衛略一沉吟道:「磊子,我送給你一句話!你和你家族的人最好在日本鬼子被趕出中國後,立刻去美國,或者去西歐,在三十年內最好不要回中國。」

    趙磊楞了一楞,不明白李衛神神秘秘的說出這一句話來,打敗鬼子後,就去國外,還要三十年不能回中國,他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能活到抗戰勝利,我也會離開中國,磊子,說句不好聽的,沒有了共同的外敵,你認為一山能容二虎嗎?!」李衛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明說呢,也僅僅是點到即止,歷史課本上記載的一切,哪怕是李衛這個並不通曉歷史的人,也清清楚楚的記得將來會發生哪些大事。

    「你是說 」趙磊剛想開口,就被李衛伸手示意制止了,李衛點點頭道:「你知道就行,不要隨便向別人提起。」

    趙磊的眼中泛起一陣悲哀,若不是李衛讓他全族出國,而且他本人也一樣不準備在抗戰後繼續留在國內,恐怕他們兩人將來真要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不過光從上級處秘密轉發過來的什麼戳亂,清匪的小冊子,恐怕將來的局面真的會如李衛所說的一山不容二虎。

    「唉,無奈啊,這就是歷史,不是後世小輩所能評論的,嘿,嘿,莫談政治,這不是你我所能涉及的,不要去想了,只管將來按我說的去做好了,該發生的,躲都躲不掉。」李衛看到趙磊的失落表情,一語雙關的勸慰道,也不知是在勸慰趙磊,還是在勸慰自己。

    「真是要謝謝你!不論將來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兄弟,你一萬個放心,我絕對不會向兄弟開槍。」趙磊堅定地點了點頭,李衛給他的一句話,令他想地很多。

    李衛忽然一拍後腦勺,道:「對了,差點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請你幫忙了。」

    「怎麼說?衛哥只管一句話,你的事就是我姓趙的事。」趙磊看到李衛的臉色突然變的很焦急起來。

    「我們有個同志,被敵人抓住了,現在正關在欒城縣城裡,我想請你幫一下忙,救他出來。」李衛很是擔心第五大隊大長隊劉路的安危,畢竟是為了掩護他和周燕被敵人抓去的,不能丟下他不管。

    「哦!看樣子要攻打縣城!這個得抓緊才行,趁著欒城兵力空虛的時候,一口氣打進去,然後我們馬上就要轉移,不能讓鬼子援兵咬上。」趙磊摸著下巴開始思考起作戰計畫,一路北上以來,雖說是以優勢兵力一口氣清除無數大小據點,但因考慮到大型城鎮駐有鬼子主力,趙磊一直沒有打過縣城和鬼子硬碰,而現在趙磊的十四旅吃掉了小山正二中佐的鬼子大隊,欒城目前因為兵力抽調一空,幾乎是空城一座,攻打縣城對於十四旅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但是面對即將到來的鬼子一支中隊的援軍,攻縣城,就得做到快准狠,盡快解決戰鬥。

    看到趙磊在沉吟,李衛不禁有些著急,以為趙磊有困難,不方便援助,急道:「如果攻堅有困難,請給我一個連就成,我一定能把我們的同志救出來。」

    「不!衛哥,請放心,欒城我一定會幫你打下來,你的同志也一定會救出來,我正在考慮如何分配兵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打下縣城,然後迅速跳出敵人的包抄,放心吧,只不過一座空城,小菜一碟。」趙磊臉上露出讓李衛安心的笑容,在大兵團指揮作戰上,他這個當旅長的可比李衛做慣了小兵的更有經驗。

    「行!」李衛點點頭。

    「王參謀,你們幾個進來一下。」趙磊衝著屋外喊了一聲,走近幾個國軍軍官,幾個人一起圍著軍事地圖討論起來,仔細訊問李衛欒城的兵力分佈,防禦情況及城內外的地形,房間內的戰前氣氛再次濃重了起來,但也讓李衛心安了許多。

    十四旅再次運作起來,一個團的士兵負責清掃戰場,簡略的收拾了彈藥和物資,把不要或帶不走的東西堆成一堆,澆上油,一把大火給燒了,偵察連也迅速出動,奔向欒城方向,十四旅的主力部隊在後續部隊清除行跡的掩護下陸續開拔。

    天色已經漸漸放晚,欒城縣的城門上依然燈火通明,留下來守城的日軍和偽軍士兵依然來回巡邏警戒。

    「木村君!南面的槍炮聲好像停了很久了,小山中佐他們怎麼還沒回來!」一個日本鬼子士兵問向他們的小隊長。

    「井上啊,這裡是治安區腹地,比外圍要安全多了,支那的少量抵抗武裝,根本抵擋不住大日本皇軍的圍剿,估計小山中佐的大隊打了勝仗正在原地開慶功會呢,或者也許戰利品或俘虜太多,小山中佐他們還在回來的路上。」日軍小隊長很是平常的語氣回答道。

    「能出去的士兵們運氣可真好啊,他們有大大的戰利品可以分了,只可惜我們這麼倒霉,要留在城裡,連一點軍功都撈不到。」叫井上的日本鬼子士兵神色有些黯然。

    「呵呵,你不用擔心,下次會輪到我們的,」木村小隊長大力拍了拍井上的肩,忽然淫笑道:「他們不回來,慰安所的姑娘們可就不需要我們再排大半天的隊了。」

    「是啊,是啊!」邊上的鬼子士兵們一下子興奮起來。

    正當這一隊巡邏的鬼子興高彩烈之時,忽然一個站在樓牆上的偽軍驚呼出聲,楞楞的指著城外:「那,那是什麼?!」

    「什麼?!」鬼子們一下子撲到牆頭,向外看去。

    夕陽西落的餘輝下,有如螞蟻一樣的人群如潮水般湧到欒城縣城外,停了下來。

    「是,是!」井上小隊長拿著望遠鏡的手在顫抖,他清楚地看到對方軍帽和旗幟上的青天白日徽記,是支那軍隊,數量多的驚人,這麼多的支那軍隊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小山中佐他們已經為天皇盡忠玉碎了。

    「八嘎!準備作戰!」雖然城裡已無多少余兵,井上小隊長面如死灰的狂嚎著下達著命令,他已經絕望了,哪怕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再怎麼驍勇,但也不是數量這麼多的支那軍隊的對手。

    而,而且,這些衝近城牆的軍隊在周圍好像是佈置著什麼東西,好像,好像是擲彈筒,二十餘門擲彈筒齊齊的瞄向城門,這些原本屬於小山中佐所轄大隊的擲彈筒再加上國軍本身還擁有的二十餘門其他火炮,如此密集數量的炮陣,多的令人不寒而慄。

    在井上小隊長還在呼喝時,城外一陣火光密集連閃,有如密集的雷鳴,帶起群蜂狂鳴的嘯叫聲中,頃刻間,欒城縣城門被淹沒在一片彈片雨之中。

    井上小隊長和他手下的士兵在詛咒般的「八嘎」聲中,一槍未放就被密集的炮彈雨撕成碎片。

    在有如英格蘭長弓兵箭陣般的第二波彈雨密集齊射後,欒城縣城的南門已經被成為一片廢墟,再也找不到一個活物存在。
ai.wu 發表於 2018-11-28 22:05
第一百七十二節


    從小山中佐那裡繳來的擲彈筒,趙磊壓根兒沒指望帶走,加上僅餘不多的炮彈,僅夠兩次發射的基數,盡數當作一次性消耗品,如此數量的擲彈筒,要謝就只能謝鬼子的標準裝備太齊全了,憑空讓十四旅的火炮攻擊力提升一倍,雖然炮手也是臨時抽調的,但這個密集度也足夠抵消精確度不足。

    「厲害!爽!」趙磊興奮地手一揮,「進攻!~」

    十四旅的騎兵連開始發動衝鋒,步兵隨即壓上,如潮水般湧入城內,趁著城內其他幾個門的敵人沒有反應過來,逐步佔領欒城縣城。

    仗著速度優勢,騎兵揮舞著馬刀如入無人之境砍殺著措手不及的日本鬼子士兵和偽軍,剛才的炮聲早已驚地城內百姓迅速躲回屋內,門窗緊閉。

    幾乎城內只剩下百來個偽軍和鬼子,怎是十四旅近千人的對手,短暫的巷戰後,城內的大部分敵兵被肅清,只剩下零散的槍聲。

    鬼子的監獄大門被集束手榴彈炸開,守監獄的鬼子士兵被國軍士兵不惜本錢的用輕槍重機掃成蜂窩後,順利救出了監獄裡所有的人。

    在十四旅剛佔領欒城縣城的時候,城北方向開始響起了炒豆般的密集槍聲,趙縣的鬼子中隊在得到消息後,先頭部隊與佔領欒城縣城的十四旅發生接觸,外圍部隊在阻擊鬼子部隊的消息傳入城內後,十四旅開始迅速轉移。

    深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不明國軍數量的鬼子中隊氣急敗壞窮追猛打,十四旅也不斷分離部隊阻截消耗敵人,經過一夜的戰鬥,像瘋狗一樣緊咬上來的鬼子中隊被十四旅打殘一半,但十四旅也損失不少,幾乎有一個營的戰士未能從戰場上回來。

    欒城縣抗日第五大隊劉路大隊長被十四旅的士兵從監獄裡救出來後,情況不容樂觀,面若白紙,幾乎是遍體鱗傷,雖然被敵人抓進監獄才僅一天,卻被急於拷問情報的鬼子和漢奸們用嚴刑逼供,甚至在救出來的時候,他仍然在受刑中。

    劉路大隊長被安置在馬車上,隨著十四旅轉移,十四旅帶來的軍醫依然搶救中,第七小隊的戰士們緊張著圍繞在馬車附近。

    「止血鉗!注意傷口縫合!」

    「注射盤尼西林!」

    十四旅的軍醫有條不紊的對劉路大隊長的傷口進行處理,特別是對第七小隊戰士們居然拿出價比黃金的盤尼西林更顯得意外驚奇,可能其中一個戰士與他們旅長的特殊關係上看,也許這支共產黨的小隊伍有著不同尋常的背景,不然不可能拿得出這麼珍貴的藥劑。

    彷彿軍醫在別人身上動作一樣,劉路咧著幹裂的嘴唇看著黎明的天空,以微弱的聲音喃喃道:「呵呵!狗日的,還是沒折騰死我!休想從我嘴裡掏出半個字,叛徒!等著我們的人收拾你們吧。」一直保持著清醒的他在失去精神支撐後,眼神開始漸漸渙散。

    緊急處理傷口後,軍官們發現劉路的精神開始衰弱,能熬到現在幾乎純粹是對第七小隊的一種信任,相信黨和群眾會來救他,而現在支撐著他求生意願的精神已經支持不下去了。

    發覺劉路大隊長狀態不對勁的軍醫緊張起來,急呼:「血壓降低了,快,強心針!準備嗎啡!」

    「快壓胸,人工呼吸!」

    劉路大隊長的傷甚至讓十四旅的軍醫們都動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多處烙傷,針刺,撬指甲蓋,電炙傷,重擊傷,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已經斃命,難得的還能留著一口氣。

    「別睡,千萬別睡,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沒有用!別讓他睡,喂,振作點!」

    十四旅的軍醫們陷入混亂。

    「怎麼了!」聽到軍醫的言語,第七小隊的張俊生隊長和雷龍班長幾個人跳上馬車。

    「對不起,我們已經無能為力,傷員缺乏救生的意願,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我們已經盡力了。」軍醫們低下了頭,冷靜地收拾醫具。

    「謝謝你們了!」李衛也無言,摸出幾個銀元硬塞進幾個軍醫的手裡,他也不能怪軍醫們無情,雖然有趙磊旅長的特殊關照,但接連的戰鬥讓他們不能始終把精力放在一個人身上,畢竟需要救治的人還有很多,如此無情地放棄一個沒有救治可能性的人,這就是戰場上司空見慣的鐵血規則之一,不能因為一個人而延誤其他人的救治機會,同樣受傷的十四旅官兵也有很多。

    「老劉,醒醒,千萬別睡!」

    「聽到沒有,睜開眼啊!」雷龍不斷拍著劉路大人長的臉,自己的臉上淚水不可抑止的滾落下來。

    彷彿聽到雷班長和張隊長的聲音,劉路大隊長勉強睜開眼睛,勉力支持點力氣道:「我不行了!和那些犧牲的同志們比起來,我已經很知足了,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力氣了。」

    「不!不,你會沒事的!?振作點啊,才多大傷啊,別給我裝孬種。」張俊長大聲地在劉路耳邊喊著。

    劉路大隊長閉著雙眼,虛弱的搖了搖頭,「老雷,張隊長,我只想拜託你點事!」

    「說吧!我一定幫你辦到?!」面對著戰場上司空見慣的生離死別,如同鐵打一般漢子的張俊生和雷龍都哽嚥了。

    「請幫我補交這個月的黨費,錢先欠著,我的媳婦會把錢還給你們的。」劉路大隊長的聲音忽然大了一些,哪怕生命最後一刻,他都不忘交黨費。

    「不,你想的美,黨費我們不會替交的,你自己親手交到黨組織的吧!」張俊長抹著眼淚,裝著不理的態度道。

    「你!唉!~~~」劉路臉色浮現出無力的苦笑著,很明顯,張俊生也是在激勵他的生機,但體內一陣陣的虛弱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逐漸渙散。

    「衛子,過來,這裡就你書讀的最多,現在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劉大隊長恢復活下去的慾望,撐過這一關。」雷龍班長絞起了腦汁,把李衛拉了過來,軍醫說了,現在關鍵就看傷員的求生意志是否強烈,是死是活,只能把一切能用的方法都得用上。

    想辦法讓劉路大隊長重新燃燒起生的意願,李衛還開始動起了腦子,必須抓住革命者的心裡最看重的事物下手才行。

    「劉路大隊長,先別想著見馬克思,先聽我說一個故事吧,等我說完你再嚥氣!」

    「你小子,說吧!」劉路的聲音越發虛弱。

    李衛眼珠子一陣轉悠,湊在劉路大隊長耳邊道:「有一架飛機,飛機知道不?長著鐵翅膀在天上飛的,對了,小鬼子經常飛到天上扔炸彈的那種,可以裝很多人的,飛機上有四個乘客,來自德國,美國,中國和日本四個國家,突然飛機遇到亂流要掉下去了,飛機裡的人把所有的重物都扔掉,但飛機還是往下掉,飛行員要求必須跳下去一個人為大家做犧牲,以減輕飛機重量。」

    不僅僅是劉路開始聽李衛的說話,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李衛的故事確實有點奇怪。

    「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德國人先站起來,走到機艙門口,高喊一聲‘德意志萬歲!’然後跳下去了,然而飛機依然沒有改善,飛行員再次要求有人能夠犧牲跳下去,美國人站起來,喊了一聲‘自由地美利堅萬歲’,但是過了一會兒還是不行,飛行員說只要再跳出去一個人就能挽救飛機時,機艙時剩下中國人和日本人!」

    李衛的故事談到中國和日本時,這個敏感的話題,不僅僅讓周邊的人全神慣注,甚至其他人沒有發覺,劉路大隊長的呻吟弱了下來,像是也在傾聽。

    「這是,中國人先了站起來,走近艙門!」李衛放慢的語調先賣了個關子,眼神瞄了瞄劉路大隊長,一看,劉路的精神回覆了許多,看來有戲!

    「哼!小日本都是怕死鬼。」張猛甕聲甕氣插進一句。

    李衛嘿了兩聲,繼續道:「中國人走到艙門口,日本人見狀大喜,連忙走過去握手,鞠躬,道:‘你的,英雄的,’對中國人大無畏的犧牲精神表示敬仰,結果呢,中國人高喊了一聲‘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然後一腳把日本人踹下了飛機。」

    幾乎是一時間的沉寂!

    猛然爆發出一片轟笑,腦子剛轉過彎的第七小隊戰士們,忍不住大笑起來。

    「嘿!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劉路臉上也露出笑意,想笑出聲,但又沒有力氣,猛烈咳了起來,張俊生隊長,連忙伸手幫他順氣,

    劉路大隊長不自覺的重複著李衛的話,聲音越發大了起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我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我,要打倒小日本,我絕不能死!~我要活著,要活著,日本一天不打到,我一天就不死!」猛然睜大了眼睛。

    劉路圓瞪地雙眼中明顯熊熊燃燒著生命的火焰,越發旺盛起來。

    「老劉!」張俊生和雷龍看到劉路再次開始恢復精神,恢復求生的意志,都喜出望外。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甚至連附近的軍醫和傷兵們都像是被感染了似的,相互之間小聲低語著,驚愕這句像是有魔力般的話語,奇蹟般的使一個重傷垂死的人重新拾起生的希望,每個人的眼神中越發明亮起來,幾個軍醫看向李衛,豎了豎大拇指,同樣的,一句話也救了很多人。
ai.wu 發表於 2018-11-28 22:06
第一百七十三節


    「八嘎!八嘎!八嘎!」

    在暴吼怒罵後,一陣摔東西的刺耳聲音充斥了日軍駐石家莊的警備司令部司令辦公室。

    日軍駐石家莊的警備司令宮本大佐惡狠狠的沖噤若寒蟬列隊站成一排少佐軍銜的軍官面前,掃了一眼,信手拖過一個軍官,披頭蓋臉的耳光扇了過去。

    被宮本大佐揪住的鬼子軍官倒也硬氣,抽地臉都腫起來,嘴角溢出鮮血,仍是不住的應聲:「嗨!嗨!」

    其他軍官更是一動都不敢動,站得更加筆直,面無表情,只是內心中地顫慄在外的表現,只有垂在大腿側的雙手不斷地在顫抖,沒有一個人敢露出任何異樣,否則下場將是以生命的代價作為稍稍平息司令官怒火的工具。

    「你們這群豬,全是豬,居然讓一個旅的國軍公然北上,還令一個大隊和一個中隊的帝國士兵玉碎,連一座縣城都丟了,是不是這次丟一個縣城,下次把北平再拱手讓人?!下下次再把滿洲裡送給別人!?你們的情報工作呢,你們的士兵呢?!」剛剛接到欒城戰報的宮本大佐幾乎像是傻了一樣,楞楞了幾分鐘,然後像瘋狗一樣砸東西,毆打士官,發洩著自己的怒火,居然讓支那的軍隊毫無顧忌殺入縱深來,還公然佔領縣城,消滅一個大隊和一個中隊,然後在自己的派出的一個大隊的援軍到來前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簡直是奇恥大辱,而且軍部一些一直看他不順眼的人,開始藉以此事發揮,準備建議大佬們拿掉他這個警備司令。

    大多數時候都是日軍勢如破竹地發動對國軍的攻勢,卻哪有像這樣國軍一個旅就敢耀武揚威地如入無人之境,殺入縱深,還佔了一座縣城,成建制的消滅一個日軍中隊,揚長而歸,不光是宮本大佐深感震驚,更是驚動了負責河北一帶治安、偽化的日軍高層。

    宮本大佐血紅的雙眼瞪著這些軍官咆哮:「你!你!你!還有你,你們這群廢物,支那軍隊都能如入無人之境闖入治安區,是不是下次把我們趕回大海?!你們都準備切腹吧!」

    看著這些少佐軍官們仍是目視前方,宮本大佐冷哼了一聲:「如果再不拿出辦法來應付軍部的指責,那麼,你們就陪我一起下向天皇切腹謝罪吧!」

    雖然切腹自儘是武士的榮耀之一,但沒有一個軍官會甘願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成為別人的笑柄。

    幾個軍官趁著宮本大佐轉過身的當兒,互視一眼,「報告,大佐閣下!」一個軍官當即站出隊列,立正,厚重的皮靴踏得地板一陣大響,但表情依舊是目視前方。

    「下官有一計,可以一舉兩得,既洗脫大佐目前尷尬處境,又能消滅這支可惡的支那軍隊?!」

    「什麼?!說!」宮本大佐猛一轉身「長尾少佐閣下!」,死死的盯住這個主動站出隊列的軍官。

    「趁軍部並不十分瞭解這支支那軍隊數量,我們可以上報有數萬裝備精良的支那軍隊大舉進攻治安區,我欒城縣部軍力薄弱,不能抵擋,小山中佐的中隊在與敵奮力拚殺中不幸為帝國捐軀,其次我們以此為藉口,派重兵南下,圍剿這支逃竄的支那軍隊,將其全數消滅,來一個死無對證,同樣目前知情的小山中佐已經陣亡,即使軍部有少數人因此起事,也查無實證。」長尾少佐用最簡略的語言說出了他和其他幾個少佐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計策。

    「........」宮本大佐凶焰一下子消弱了許多,不斷的來回的踱著步,在他心裡何嘗想不到這樣欺上瞞下的計策,只是一時間被上峰的責問和來自戰報的震驚所沖昏了頭腦。

    「很好,就這樣辦!」宮本大佐點點頭:「就上報軍部,我欒城縣地區被支那軍隊五萬餘德械精銳主力偷襲,小山中佐不幸陣亡,我部希望上峰派遣主力聯隊協助清剿這支支那軍隊,另外,通知調集三個大隊,迅速南下,趁這支國軍脫離治安區前攔截並消滅他們。」

    「嗨!」幾名軍官齊齊地立正。

    「八嘎!希望這次能撐過軍部的追究!~」目送著這幾個軍官轉身離去調動軍隊,宮本大佐如同失去全部力氣一樣癱坐在座椅上。

    第七小隊還有土匪俘虜在趙磊的十四旅保護下南撤,與來時的小心翼翼相比,在向南的路上幾乎是大搖大擺的公然招搖過市,畢竟一個旅千把號人的國軍精銳主力不是擺設,不管怎麼說第七小隊是著實狐假虎威了一把,沿途的鬼子據點看到這股裝備精良,氣勢洶洶的國軍躲還來不及,哪裡還敢膽生毛來招惹,而且擋在十四旅路上的據點,二話不說先招來一頓炮彈,幹成一片廢墟,然後騎兵隊跑過來衝著滿地的鬼子偽軍屍體喊兩嗓子就算收工。

    在十四旅的軍醫和完善醫療條件下,鄧風和劉路的傷好得很快,特別是瘋子,中西結合一通的標本兼治,又恢復了生龍活虎。

    倒是李衛和趙磊同學相逢總有說不盡的話題,戰鬥生活中充滿了艱辛和危險,誰也保不準下次就會見不著對方了。

    借助共產黨在敵佔區的地下情報網絡,第七小隊獲知日本鬼子主力大舉南下,意圖圍剿他們和十四旅,佔了便宜的十四旅的國軍將士們還不聞風撒丫子跑路,三個大隊以上的鬼子啊,一個衝鋒就能夠他們旅給淹沒了,趙磊還指望著這點兒家底打天下呢。

    大隊人馬日夜趕路向南,接近河南地界的時候,沿途接到阻擊他們日軍逐漸聚攏起來,形成相當地數量,但是趙磊卻反倒一點都不急了,因為經趙家的人馬前來接應了。

    「衛子!你看,這是來接我們的,是我家老頭子的人。」趙磊騎在馬上指著遠處大隊列出防禦陣形的國軍士兵。

    「奶奶的,你倒真是兵多將廣。」李衛嚥了口口水,他已經看到兩三處機槍陣地,輕重機槍密佈,靠,八路只有機槍火力點,卻沒有這麼奢侈的機槍陣地,這姓趙的小子家真有錢,找機會一定要敲他幾下竹槓。

    一小隊人馬從前方防禦陣地內縱馬而出。

    「少爺!下官奉趙師長之命前來接應少爺回去!」一個軍官在離趙磊和李衛不遠地方勒住馬匹,跳下馬來立正敬禮道,隨行的其他軍官也一樣跳下馬來,而且還有一個女軍官。

    「李衛,我給你介紹一下,上次你應該也和這位見過面的,也就是上次為學校接我走的徐挺徐副官,對了,還有這位小姐是,咦,衛子,衛子!?你怎麼了?!」趙磊興高彩烈的介紹過來的人,特別是對著一個面貌清秀的女軍官要做介紹時,突然發現李衛的表情好像不對了,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三魂丟了四魄。

    「秀!」李衛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女軍官,臉上的表情充滿著異常的憂鬱。

    聞得李衛的聲音,那個女軍官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望著李衛,這個年輕人的臉似曾相識,但眼中的充滿憂鬱和悲傷的眼神,只有會看到最熟悉的人才會有的目光。

    「你!」女軍官有些不知所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她的心神大亂,眼前這個年輕人好像十分熟悉她的表情,卻自己偏偏可以確認又不認識他,如此矛盾的感覺下,自己的手不知不覺間被對方捉在手中。

    「秀!是我,我衛子啊!你知道吧,我不能忘記,我的心好痛!」李衛的眼睛中湧出淚花,凝望著這張令他魂牽夢繞的容顏,那張深深埋在了他心底深處的那張巧笑倩兮面容,在激烈的戰鬥中甚至他甚至以為自己都已經忘卻了這份感情,然後今天再次看到同樣的這張熟悉地容顏時,李衛卻發覺自己卻從未忘記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戀和思念已經深深的烙在了他的靈魂當中。

    兩人距離如此接近,清幽女兒體香淡淡的飄入李衛的嗅覺。

    雷龍看到李衛如此失態的神色和舉動,就知道這小子又犯渾了,居然而且是剛見面就死皮賴臉的抓著人家姑娘的手,還是眾目暌暌之下。

    「衛子!你在幹什麼,還不松手!」雷龍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李衛蹌踉被抽出數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李衛坐倒在地上,向四周猛地茫然掃視一圈,是遇見了鬼一樣,猛地倒退出數步,直直指著她,嘶啞著嗓子道:「不,這不可能,不是,你不是,你是,日本人,是奸細!」

    李衛終於能夠回想清楚他所在的年代,是的,抗日戰爭時代,與他所深愛的秀影不是同一個時空,而眼前這個和韓秀影一模一樣的女人,就是當初在城固縣和漢中市所遇到的那個說日本話的女孩。

    「日本奸細?!」第七小隊幾乎是條件反射式拔槍上膛,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地瞄準那個讓李衛失魂落魄的國軍女軍官。

    周圍的國軍官兵都傻了一樣。

    「別開槍!」趙磊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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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節


    趙磊的驚呼帶來的結果是,一大群前來接應地國軍士兵如雨點般密集地拉開槍栓的聲音下,氣勢洶洶地把第七小隊的人給圍了起來。

    「你,你們幹什麼,把槍放下,徐副官,還不命令他們退開!」趙磊皺了皺眉頭,有些惱火,顯然這些士兵會錯了他的意思。

    「這?是是!收隊!」徐副官一楞,有些尷尬的下達著解除包圍的命令,他還以為趙磊是假惺惺地和這些八路交好,藉機翻臉,沒想到卻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雷龍班長和張俊生隊長暗呼好險,有皖南前車之鑑,他們差點以為是國軍要趁機拿下他們這支小隊伍,不過也是虛驚一場。

    「張隊長,雷班長,衛子,先把槍放下,且聽我說一句話!」趙磊臉色有些不自然。

    「她是敵人!日本人!」李衛幾乎是不斷在暗示自己面前這個女孩不是韓秀影,只是一個貌似的日本奸細,望著地張令他刻骨銘心的嬌顏,他卻始終無法下得了手,只是抽出了格鬥刺,藏在背後。

    「衛子,先別急,我知道她是日本人,張俊生隊長,別緊張,有話慢慢說,小心走火!」趙磊努力勸服著第七小隊的人,連忙把張俊生隊長的槍按下。

    「磊子,她可是敵人!」李衛急了,趙磊咋和日本人勾搭上了!替一個日本人說情,這簡直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尤其是周燕,一臉不屑盯著那個女軍官,心底裡認定了這小騷狐狸肯定是迷住了趙磊或者是他的老頭子,不然明知是日本人還放在自己的軍隊裡,應該是立刻拖出去斃了才是。

    然而趙磊卻說出一句令他們不震驚的話:「相信我,她不是敵人!」

    「什麼!」這句話同時從李衛,張俊生隊長和雷龍班長嘴裡脫口而出。

    「磊子!你可以想好,話可不能亂說,日本人是我中華民族的死敵,不是敵人還是什麼?!」李衛心底裡說不出彆扭,如此貌似他的韓秀影的姑娘,居然還是日本人,讓他狠的牙癢癢,但是一看到她那張臉,李衛的殺意就提不起來。

    「她可是反戰同盟派來的特派員!和那些侵略者是兩回事?!她是來幫助我們的。」趙磊苦笑了笑,當初他聽到這個姑娘是日本人時,他的反應和李衛一樣,但是瞭解到這個有反戰同盟背景日本姑娘來意時,他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好像是天方夜譚,但是老頭子在私底下點破了日本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同樣存在著不同的利益紛爭時,趙磊不禁啐了口唾沫,什麼玩意兒?!純粹就是利益關係,今天可以是朋友,明天也說不定翻臉就火拚,不過雙方目前都各自代表著共同利益的團體,暫時的互相利用和合作還是需要的,為此,趙磊還是得保住這個女特派員的性命,儘管她長得還算可以,但趙磊卻是半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什麼?!」李衛大腦當場當機了?!打日本鬼子的日本鬼子?!反戰同盟是什麼東東?!難說是傳說中與「漢奸」媲美的「日奸」?!

    在李衛陷入雲裡霧裡仍在重啟復位過程中,張俊生隊長和雷龍班長已經垂下了槍口,反戰同盟他們倒是清楚,有少數反對侵略中國的日本人或組織自發性的支持和幫助中國的抗日武裝力量,甚至還有拿起槍一同參加抗日戰鬥的日本反戰同盟戰士,這位清田秀子的背後應該就是日軍侵華後,原有利益卻受損,反而支持和平共贏發展的日本國內組織,雖然日本侵略中國,但內部同樣存在矛盾,利益傾軋之下,就有反對侵略戰爭的人士和組織存在。

    「應該說,這位來自日本清田家族的清田秀子小姐,是反戰同盟派遣駐我們軍的特派員,這次的軍事行動,秀子小姐可是出了不少力,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嘿,衛子,你們先認識一下,好像衛子見過秀子小姐的樣子。」趙磊在當中互相介紹著,話說回來,這次若不是這位清田秀子提供了不少日軍的軍事分佈,恐怕他們這趟河北反擊之行,未必那麼輕鬆。

    「一面之緣!只是長的像我以前的女友,抱歉,我認錯人了。」李衛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很失落,對方的名字裡也有個「秀」字,難怪他一喊秀影的小名時,這位清田秀子也會驚詫。

    看到李衛的表情,雷班長暗下搖了搖頭,這小子居然以前還有過相當複雜的情感糾葛,平時總見這小子嘻嘻哈哈地不像個正經樣子,今天竟被一個日本姑娘給勾起了心事。

    清田秀子在趙磊和李衛的片言隻語中,像是明白了些什麼,「李衛先生,我很好奇,竟然有一位長得和我一樣的中國姑娘,請問她的芳名?!」雖然是日本人,但中國話說的比中國人還溜,對於李衛之前的無禮舉動,她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想法,反而異常好奇,能和國軍旅長稱兄道弟的八路軍小兵兵,絕對是非常人物,作為代表清田家族在中國的聯絡者之一,任何特殊情況和人都是不能忽略的。

    「她姓韓,叫韓秀影,唉!」李衛提到這個名字,心就一陣陣的悸痛,若是當年他像現在這樣堅強,恐怕也不會落到當初這個地步。

    看到李衛的嘆氣,清田秀子有些奇怪:「李衛先生,為何如此嘆氣呢?能和我說說她的故事嗎?」

    李衛搖了搖頭:「她,唉,她已經死了!這是我個人的隱私!我不想再在這個話題說什麼,好嗎?!」

    聽到李衛提到隱私這一很西方化的一詞,清田秀子倒是再次對這個外表看上去,土的不能再土的普通士兵打量了一番,很明顯,這樣的詞彙不應該出現在李衛這樣的人身上,清田秀子的秀目異光連閃,倒是對李衛的底細愈加有興趣起來。

    「好啦,好啦,別磨磨蹭蹭,你們兩個,要是有想法,我找人幫你們撮和撮和。」不知何時趙磊已經騎回了馬上,第七小隊的其他人也同樣坐到了馬車上。

    看到其他人早已自覺躲到一邊,就剩清田秀子和李衛兩個大眼瞪小眼望著對方,清田秀子的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連李衛也尷尬扭開臉,把目光放到別處,倒不是說這個年代的人封建,反而是李衛吃不消,這幫傢伙特愛八卦的愛好實在讓人吃不消。

    雷龍班長倒也放心李衛,對付日本鬼子,李衛可算是個心黑手狠的主兒,但是將來否會辣手摧花?!至少衛生隊有個妹妹肯倒貼,但這小李子未必樂意,小李子有句名言說的好,糖衣吃掉,炮彈扔回,整個三團就數小李子死不吃虧。

    介紹完第七小隊的人和接應的國軍人馬,一路無言,李衛倒像是瘟雞耷頭一樣,情緒低落低著腦袋跟著大隊南撤,只是清田秀子的目光時不時瞄向李衛,而在第七小隊的周燕心底裡早把這日本妹妹定義成小狐狸精咒了n遍。

    南下追擊日軍的兵力一下子變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像是十四旅踩到了日軍的痛腳,令日軍大失臉面,在河北跑出來的時候還有三個大隊,但進入河南後,居然有兩個師團的鬼子從山東境內殺奔過來,看到情況不妙,十四旅唯有抓緊跑路,連趙磊也看出來了,這一趟看來是引出一場大戰避不可免。

    經過迂迴輾轉後,順利甩開日軍治安區追殺出來的三個鬼子大隊,李衛所在的第七小隊在十四旅的護送下,沿著國共控制區邊緣遊走,在濟源城補充了給養後,第七小隊終於踏上返回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據地的路。

    李衛他們幾乎是滿載而歸,欒城縣繳獲的大量裝備都被裝了滿滿三輛大牛車,拿著趙磊給開的通行證,大搖大擺的返回了太行山地區,若是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是第七小隊這幾號人,掃蕩了國控區和日控區。

    趙磊的大方和仗義給張俊生隊長他們留了一個好印像,這小夥子做人厚道。

    「磊子,求你個事兒!」在分別的時候,李衛偷偷拉著趙磊來到離別人比較遠的地方。

    「有事說事,別神神秘秘的」趙磊一臉的壞笑,像是想到了什麼,趙磊故作掩飾地在李衛耳邊嘀咕道:「!哦我明白了!衛子,是不是想讓我把秀子那小妞給敲暈了,綁了給你當戰利品扛回去!放心!咱們兄弟,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我可以替你說秀子小姐是為中日友誼捐軀了,你要不要啊!?啊!衛子你咋這表情啊!我,我說錯了什麼啊我?!」

    李衛像是看外星人一樣楞楞地盯了趙磊三分鐘,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操,你當我是人販子加色狼,得了吧,根本不是你想的這回事兒。」這個姓趙的太夠義氣了,為了兄弟真是啥都肯犧牲,李衛唯有苦笑。

    「我只是想拜託你一個事兒,你無論如何也要答應,將來,你對你的子孫立下一個祖訓,絕對不准欺男霸女。」李衛很是鄭重的說出了自己心裡一直想對趙磊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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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節


    李衛心底一直有一個陰影存在,在現代,逼死韓秀影的趙彪,祖上好像有出過國軍高官,與趙磊的條件十分符合,那個人渣也許就是趙磊的子孫,李衛甚至想過,如果偷偷幹掉趙磊,未來的不幸也許就不會發生,但是這個念頭僅僅是在腦海裡一轉而過,好男兒應當光明磊落,也僅僅是子孫的不肖,趙磊如此義氣和愛國,他李衛絕對不能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混帳事情。

    本來李衛還想說趙家的子孫最好不要做警察,但是轉念一想,這個要求實在是管的太寬了,恐怕會引起誤會,李衛也沒有提。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快上路吧,放心,等我老了,絕對立下這一條規矩,趙家子孫,如果敢欺男霸女這種惡事,一定打斷他的狗腿並且逐出家門。」李衛奇怪的要求,趙磊卻是一點沒顯驚訝,平常在學校的時候,李衛的言行都大異常人,反正李衛的要求也是符合常理的,趙磊示意讓李衛安心,反正他自己也會不允許趙家子孫出這種敗類。

    李衛跟張俊生隊長他們倒是安然回家,然而回到中條山駐地的趙磊卻惹上大麻煩了,日軍時抽調關東軍第23,83空軍大隊在運城等日軍機場集結,為了報復追擊趙磊的十四旅,日軍集結了近七個師團南下,總兵力陸續達到了近十萬人,從三個方向夾擊中條山地區。

    趙磊帶著十四旅返回駐地,就被老頭子拖到師長營房裡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個臭小子又犯混是不是,誰讓你打縣城的?你以為你能了?!讓你練練兵,你就打這麼縱深進去?!原來的計畫呢,你究竟看過沒有?!小打小鬧倒也算了,逼急了鬼子,那是鬧著玩的嗎?!」

    「你知道趙家為了這次行動付出了多少代價?!為了讓你避開鬼子的主力,趙家的情報人員可是足足犧牲了七個,三個情報站被毀,本來還指望著你能立點小功鍛鍊鍛鍊,你小子倒好,把鬼子控制區暗點積攢的軍需全給拼了個盡光,趙家三年的血本全給你砸了盡去,就為了救一個八路?!」

    「袁專員的事兒是你做的吧,嘿,要不是老子替你擦屁股,硬壓下了這事兒,哼!所謂的為黨國捐軀還不就是背後放黑槍!哼!你小子那點鬼心思,你以為你老子不知道,還有個八路的同學,還好是個小兵,若是當個官的,恐怕怕現在就會有人在背說我們父子閒話,嘿,私通八路,怎麼說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罪名!」

    「老聶,我說啊,你也算是跟了我十來年,怎麼你也不管管磊子,任由著他胡來?這次行動練練兵,不是讓你們和鬼子去拚命!」

    「是是是,小的有罪」連帶著跟趙磊一起北上行動的聶參謀也跟著挨了訓,也不敢插話,只是低頭認錯。

    「哼!現在好,鬼子鐵了心的要報復,三路大軍南下,一場惡戰避不可免,你小子就看吧,弄不好,咱父子倆都得栽在裡面。」

    趙磊的父親趙進方師長就差沒在兒子和部下面前拍桌子,摔椅子,砸杯子,雖說是這次戰果輝煌,但是十四旅的損失也不小,近四分之一的趙家子弟兵沒有回來,剩下的也是傷兵滿營,這對於派係爭斗嚴重的國軍系統內,實力決定一切,對於只擁有四個旅的趙進方師長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其他的人早就虎視耽耽的趁著機會吞掉趙進方的二零六師,不管怎麼說能擁有全德械編制,這在國軍之中可算是罕見,真正的大肥肉啊。

    趙磊低著頭任憑老子發洩著怒火。

    「報告!蔣委員長密電!」通訊兵適時的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哼!」趙進方師長哼了一聲,壓抑著火氣,接過通訊兵遞過來的文件袋。

    打開紙袋,抽出幾張紙,挑出一張掃了兩眼紙上的文字,趙進方冷笑了兩聲:「臭小子,蔣委員長知道了你的豐功偉績,哼!特資嘉獎勉勵,倡議全軍學習,還賞銀元五萬!」趙進方把蔣委員長的嘉獎令扔到趙磊面前。

    趙磊接過一看,臉上浮現出有些得意神色:「師長,你看,老蔣也誇咱打得不錯呢,五萬銀元,可是不小的數呢,可真不錯啊。」

    還沒等趙磊高興起來,趙進方一瓢冷水直接澆了過去,「不錯個屁!你以為五萬銀元就能抵過十四旅的損失?別傻了,我手裡這張是上級的戰鬥動員令,要讓我們配合47師,15軍和98軍組成防禦線,抵禦鬼子的十萬大軍,你看吧,前腳剛誇完咱們,後腳就拿咱當炮灰使,若不是老蔣還心痛咱們這點德械旅裝備,恐怕就會直接讓咱們父子直接打前鋒呢。」

    趙進方看完了手裡的幾張文件,一把扔到了兒子的臉上,回轉身,坐在椅子上,摸出一支菸,點上火,悠悠的扔出一句:「兒子,和那些老油條老狐狸比起來,你還嫩的很呢,從老子拉桿子混到現在,這一槍一兵,也不是天上掉的,全是老子一點點積攢起來,要是老子哪一些掛了,這些可全都是你的,萬把號人的嘴將來可全指望著你給他們飯吃呢!」

    趙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僵硬,父親一像對自己很嚴厲,就像對待其他部下一樣要求他,只要在公共場合和軍營裡,都不允許自己叫他爹,只能和別人一樣喊他師長。小的時候,只有五六歲的他就被逼著和普通士兵一樣早起,鍛鍊,十歲的時候就開始拿起槍練習射擊,記得當時開第一槍的時候,強大的後座力差點沒把他骨頭都給震斷了,留下的烏青一個星期後才完全消退。

    「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辦?!」趙磊的心裡產生幾分愧疚,若不是他年輕氣盛,一意要與鬼子硬碰,十四旅的傷亡也未必會這麼大,畢竟每一個士兵都是和他一起訓練一個鍋裡撈飯吃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幾十年的養育成果僅在幾分鐘之間消散,特別是在周圍其他勢力虎視的時候,不僅僅是十四旅,更是二零六師都經不起大的損失。

    「你也大了,該自己拿主意了,別老是來問你老子,你自己看著辦,說說你自己的意見吧。」罵也罵了,氣也消得差不多,趙進方反倒是穩坐泰山的表情,拉起隊伍這麼長的時間,損失總是會有的,但也並不值得陣腳大亂。

    趙磊沒想到父親這麼說,這下子整個二零六師的下一步行動全部壓到了他的身上,趙磊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這也是父親在考驗他的時候。

    趙磊走到軍事地圖前,仔細看了一會兒,轉頭對著父親趙進方,道:「師長,我們首先要做的應該是儘可能的恢復十四旅的元氣,我覺得應該退居防禦二線爭取更多的時間,同時派遣精幹小隊,攻擊日軍指揮部,輜重集散地,情報站,主力部隊尋找戰機抽冷子攻擊敵人薄弱點,打殲滅戰.......」在鬼子治安區打殲滅性游擊戰,趙磊也積累了不少指揮經驗,特別是李衛私底下傳授了「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言對他有很大的啟發,特別是李衛所在的第七小隊在戰鬥中的表現,只能用利刃來形容,兵不多,卻狠狠的插進鬼子要害,一舉扭轉整個戰局。

    「那給你一天時間,拿一份作戰計畫給我,後天跟我去軍部開作戰會議!這一戰後二零六師若是能保留下些元氣,軍長的位置是指日可待。」趙進方對著兒子說道,心底下還算滿意,不管怎麼說調教這麼多年,兒子領兵的能力雖然不見大將之才,卻是深合詭變之道。

    被趙磊和李衛意外引發的中條山大戰就這樣爆發了,在日本鬼子的瘋狂攻勢下,原本以為以前十多次打退日軍的國軍部隊,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趙磊也遇到了人生中最慘烈的苦戰,在前方濟源和沁陽防線被突破後,原有防禦陣地受到了日軍驅趕的敗軍衝擊,連同敗軍一起遭遇日軍轟炸機群近百架次的狂轟濫炸,避免更大損失,不得不拆分數股,分散敵人注意力,但是面對撲天蓋地的敵人和全線被敵人突破的不利消息,二零六師在趙進方和趙磊的帶領下不得不退出中條山防禦陣地,趙進方帶著主力退至官陽渡口倚河布下反擊佈署,利用黃河天險阻擊日寇。

    不甘心如此敗退,輕易拱手讓出中條山的趙磊帶著十四旅在濟源一帶跟日本鬼子打起了游擊戰,但因為國軍大部分軍力退出中條山地區,十四旅孤立無援,陷入彈盡糧絕的窘境,最終不得不在父親趙進方的接應下,作為最後一支在中條山戰區轉戰的部隊南渡黃河撤離戰區。

    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在日軍強硬的火力覆蓋攻勢下,國軍駐中條山近20萬大軍損失近七萬餘人,整個中條山一帶拱手讓敵,中華大地舉國震驚。

    「這全都是你小子惹的禍!」站在黃河南岸,趙進方忿忿不平地衝著腦袋包著紗布的兒子罵道。
ai.wu 發表於 2018-11-28 22:08
第一百七十六節


    二零六師師長趙進方陰沉著臉無言的看著手中的戰損報告,他的兒子十四旅旅長趙磊噤若寒蟬,偶爾偷偷瞟一眼老頭子陰睛不定的臉色,這回二零六師虧大發了,為了掩護其他國軍部隊轉移,幾乎損失了近一半兵力,他的十四旅也幾乎折了大半,趙氏家族的軍力差點盡喪此一役。

    「媽的,那幫狗日的,只管自己跑路,讓老子墊底擋鬼子。」趙進方師長惡狠狠的咒罵道,為了掩護所謂的友軍數萬兵馬撤退過黃河,那些個哭著喊著拉兄弟一把的15軍等幾個老大一過了黃河,就只管自己跑路,甚至忘了協同回防,平時裡胸脯拍地老響,一個個橫挑鼻子豎挑眼硬腔硬調的,現在可好,全被鬼子打怕了,為此二零六師有一個整團的兵力沒能及時撤回來,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黃河對岸被鬼子的炮火和炸彈的硝煙淹沒,那個慘啊,讓他心都在抽疼抽疼的。

    「爹!我們是不是也撤吧!」趙試探著說出一句,鬼子已經全部佔領了黃河北岸的所有渡口,而目前只有他們第九軍的二零六師和四十七師與鬼子沿黃河天險對恃,這麼長的黃河沿岸,實在是有心無力。

    其他幾個旅長也是面色慘淡,一臉的沮喪,每個人身上都掛弔唁的黑布。

    「撤?!撤個屁!往哪撤?!進河南?再往重慶?雲南?我們還能往哪兒退!媽了個巴子的,沒有黃河天險這道屏障,我們跑得過鬼子的飛機大炮嗎?」趙進方師長惱怒地把手裡戰報揉成一團碎紙,狠狠的扔進黃河裡。

    「如果我們要死守黃河,恐怕兵力不足吧!」二零六師十九旅旅長臉上露出擔憂神色,說出了其他旅長心裡的所想。

    這場沒來由地大戰的罪魁禍首,十四旅旅長趙磊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如果我們收攏其他友軍被打散的士兵,重新投入各部,加強整編和訓練,兵力應該不成問題,幸許還有擴張的機會!」這場大戰十四旅損失不小,但他可是學到了很多,精銳小隊偷襲敵人薄弱點的計畫雖然有效,但是戰鬥力與八路軍的第七小隊有很大差距,戰場可以說是最佳的訓練場,全旅的官兵對游擊戰的適應能力也比以前提高不少,不論是單兵還是團隊戰鬥素質和以前相比已非吳下阿蒙。

    「嗯,磊子說的有道理,俗話說塞翁失馬,蔫知非福!哼!趁著此次機會,我們要趁機擴張,媽的,平時老想吃掉我們師,這次不狠狠咬你們幾口?!但是要加強紀律管理,避免敗兵動搖軍心,這種時候亂世需用重典,抽控抓些鬼子俘虜做刺殺訓練,儘可能提高士兵們的士氣。」趙進方心情有點好了起來,點上了一支菸。

    「磊子,清田秀子那裡有沒有什麼消息?!」趙進方看向兒子,接下來一句卻讓趙磊冷汗狂冒:「那小妞長得還不賴,找機會把她給收了,雖然小日本不能當正室,做個妾還是可以的。」

    「這,這個?!爹,你別玩笑了,國之不存,何以家為,算了,秀子小姐我可沒有任何想法。」趙磊擼著汗,清田秀子好像早就被內定了,光是李衛偶爾看向她的幽怨眼神,借他一百個膽也不敢碰那日本妞,還是找機會敲那丫頭的悶棍給衛子送去的好。

    趙磊穩定住自己情緒,繼續道:「秀子小姐說,日軍這次的戰役包括了關東軍的精銳,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震懾國民政府,估計下一步仍是鞏固新佔地區,不太可能有下一步行動,清田家族在這次戰役中,利用這一機會,趁機向軍隊安插了一些他們的人,不過要是日方有新的行動,將會提前通知我們。」

    「哼!」趙進方冷笑一聲,「那些日本人也未必靠得住,磊子,以後要小心些,現在只是為了利益而和我們合作,只要有利益衝突,沒準兒立馬翻臉不認人,有些事兒,最好還是口風放緊些的好,多留些心眼兒。」

    「是!」趙磊和其他幾個旅長點頭應道。

    跟著第七小隊南征北戰近一個月,幾乎被赤化地很徹底的六個土匪俘虜,哦不,應該叫八路軍新戰士,在認識了國際國內形勢及壓迫在身上的三座大山後,成為忠誠的抗日革命戰士,趕著三輛大牛車,悠閒輕鬆地跟著第七小隊返回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據地,雖然人數少了些,但是隨時能拉出十多挺重機槍等輕重火力的軍備,想來打他們主意的殘兵游勇都得掂量一下。

    第七小隊順利回歸根據地,正在趕往一分區根據地。

    坐在大車上,李衛哼著現代的小調,手裡無聊地一上一下拋著兩根金燦燦的大金條,不斷的刺激著其他人的心臟和神經,趙磊擔心李衛在八路那邊日子不太好過,在臨分別時塞給了李衛兩根金條,讓他有空改善改善生活,可是趙磊卻沒考慮到八路軍抗日革命根據地物資缺乏,有錢也未必買得到東西,李衛只有拿著手裡當玩具一樣把玩著,結結實實的金條,這在現代社會誰能這樣奢侈著拿在手裡耍。

    挑逗著那幾個剛從土匪轉正的新戰士差點控制不住自己,但想到李衛的手狠手辣,齊齊地打了個冷戰,根本是想都別想,最後這六個新八路的覺悟給黃金久經考驗地異常堅定,幾乎對這兩根黃燦燦的東東保持無視狀態。

    張俊生隊長被上下跳動金色的光澤刺得眼睛非常不爽,有些看不下去道:「衛子,你是不是沒事找事兒啊,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這裡有金子!」在他眼裡,金條就是惹禍的根苗,若不是他們已經深入根據地,治安極好,老百姓路不拾遺,否則光是衝著金條來搶劫的流寇就可能來上好幾十拔,李衛純粹是拿金條吸引別人來搶,挑戰別人的貪婪慾望,差點兒給整個小隊添了n多麻煩,李衛手裡的兩根金條幾乎快成了麻煩的代名詞。

    「衛子!還不收起來!再耍就沒收充公。」雷龍班長也眼暈,粗聲粗聲地威脅道,暗自卻直搖頭,還沒見有人這樣不拿錢當錢,李衛純屬沒事也要弄出點事兒來著。

    「嘿!無聊嘛!路上找點樂子都不可以啊,唉,行,班長,聽你的!」李衛無奈,把金條收回小挎包裡,手裡又不閒著,摸出幾顆紅爆頭彈像雜耍似的在手裡翻飛著。

    「你!」張俊生隊長是徹底被李衛給打敗了,鼻子都差點給氣歪,在抗日革命根據地裡,號稱絕對搶手貨兼硬通貨的紅爆頭彈似乎更能引發麻煩,每顆紅爆頭彈現在都是有價無市,相比之下,紅爆頭彈比金條更能引發戰士們的貪慾,他幾乎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其他友軍會為了爭這些紅爆彈而打起來,這簡直比耍金條更惡劣。

    雷龍班長無語,只是眉眶子直蹦,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只有燕子和老肯在一邊捂著嘴偷樂,李衛一天不弄出點稀奇古怪那才是怪事。

    更要命的是三大車的軍火,簡直是致命的誘惑,車上都掩蓋著稻草做掩護的嚴嚴實實,張隊長和雷班長私底下早就瓜分好了,三車軍火,遼縣的一班佔一車,另兩車歸三班的二營所有,遼縣游擊隊主要拿機槍,三班主要拿迫擊炮,如果不掩蓋嚴實點,不被其他部隊大佬以兄弟友情為藉口給雁過拔毛才怪。

    好在第七隊手裡有著特別的通行證,假稱是護送軍購品,除了路上哨卡有檢查外,一般時候,第七小隊根本不讓外人挨大車的邊兒。

    可不!張俊生隊長正擔心著,就有一些民兵和八路軍戰士湊了上來,個個眼神兒直勾勾地死盯著李衛手裡飛舞著地紅爆頭彈,口水都快流出來,紅爆頭彈精準度和殺傷力奇大的威名早是傳遍了整個太行山,除了戰場上外,平常時候哪裡會有人手裡敢拿出來露白,不過戰士們一般態度還好,最多就是拿自己的戰利品交換,不過遇上些心黑手狠的,簡直是硬搶硬換,無賴點的就乾脆硬磨討取,不給就不讓走人,反正死活耗上了。

    張俊生打個了寒戰,和雷龍對視了一眼,這太可怕了,可別因小失大,把三大車軍火也給搭進去了,後面這些人正想著招兒找藉口湊上來搭話,還沒等他們走近開嗓子,張俊生二話不說,一咬牙,使出一招壯士斷腕,搶過李衛手裡的紅爆頭彈,一閉眼,往遠處就扔。

    「幹啥!」李衛驚呼,有些肉痛這些紅爆頭彈翻著滾地向遠處扔去,可是張俊生更心疼啊,這小兔崽子,你要是不要,乾脆給我們游擊隊算了,咋這樣糟蹋人呢。

    李衛的驚呼聲剛落,後面跟上來的一群人炸了窩,像見著了蜜的蜂子,狂追著紅爆頭彈而去,開玩笑,紅爆頭彈,搶一顆就算是沒底氣放進槍膛用掉,但用根紅繩掛在脖子上,也是一種炫耀的資本。

    如同唐僧西行取經般幾乎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儘管起碼有三十六難是因李衛這個惹貨精而起的,但第七小隊總算是有驚無險到達一分區獨立一師三團的駐地,整整齊齊碼在地上,佔了整個曬穀場的輕重武器,再加上兩根異常礙眼的金條,晃暈了三團二營所有戰士的眼睛,媽的,三班出去晃悠了兩個月去幹啥了的,只聽說鬼子在向邊區掃蕩,敢情三班把鬼子給掃蕩了。

    「發了,發了,我們發了!」二營長吳二狗一個勁兒地繞著滿場的武器亂轉悠,一會兒抓抓把子輕機槍,一會兒摸摸粗壯冰冷的六零式擲彈筒,兩眼直放光。

    「嘿嘿嘿!」副營長焦平只剩下呵呵地傻笑,營教導員更是腦子只剩下估算著能武裝多少士兵,湊個機槍連,整個炮連都沒問題兒,不僅僅在三團,在一分區,裝備精良程度都能佔上頭一號,二營這個尖刀攻堅營的名頭那才是坐實了。

    「老雷,你可是立大功了,奶奶的,這回咱二營是賺到了。」吳二狗營長恨不得把後有的槍槍炮炮摟到懷裡輪著親一口。

    「嘿,謝營長,但是裡面有一部分,我和張班長分好,是分配給遼縣大隊的。」雷龍班長提醒了一聲,邊上的張俊生感激的望了一眼雷龍班長。

    「沒問題,有飯大家吃,有槍大家使,咱們吃肉,游擊隊的同志也得有湯喝,定好的是哪些,當場點出來,我馬上安排人給你們遼縣大隊送去,咱二狗子沒啥優點,就說話算數。」吳二狗營長大方的揮了揮手,喊了幾個士兵清點武器。

    「奶奶的,金條還是歸衛子,革命軍隊不強佔戰士的私人財產。」吳二狗營長又把金條丟回給李衛,在根據地裡,金條既不能吃也不能穿,還不如槍支彈藥糧食來得實在。

    現場分贓完成,二營抽調一個排押送著一輛大車的軍火前往遼縣根據地去了,其餘的,又拾掇了一些輕重武器和手榴彈,給其他營給送了過去,同在一個團裡混飯吃,有了好處也是見者有份,以後萬一遇著險情的時候,友軍救急也會格外賣力些。

    日軍的制式鋼盔當場瓜分,二營戰士上下人手一個,清一色墨綠的鋼盔滿村子上下直晃悠,鬧不明白情況的人還以為進了鬼子大營,不過鋼盔還掛上了老紅軍時留下的紅五星,原來的青田白日徽,他們還不樂意往上掛。

    而十餘門五零式,六零式擲彈筒一個不拉的都被二營長給留了下來,他是鐵了心的要組建炮連,營級擁有一支獨立炮連啊,簡直只能用奢侈和牛b來形容,二營正副營長和教導員幾個人晚上睡覺時都不時發出嘿嘿的大笑,爽透了。

    在二營休息了一晚上,雷龍班長和張俊生隊長的全體第七小隊趕著回反掃蕩小隊的集結體,鬼子主力打完中條山,注意力都放在新佔領區域內的掃蕩清洗戰鬥,相對於抗日革命根據地的壓力減輕了許多,反掃蕩總部已經開始召回在各地區遊蕩的反掃蕩小隊,更換新的小隊出去巡邏,一是戰後休整,二是為了鍛鍊更多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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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節


    與其他反掃蕩小隊相比,第七小隊是幸運的,僅僅四個月的反掃蕩戰鬥,來自山西,河北,河南各地的戰鬥精銳,幾乎折損了近五分之一,戰鬥是殘酷的,每一個小隊都有傷亡,甚至有反掃蕩小隊與鬼子滲透小隊同歸於盡。雷龍班長認為自己異常僥倖,三班出去的戰士,又一個不拉的被他帶了回來,儘管李衛添了無數的麻煩,至少算是一根毛都沒少。

    「啊!有情況!」李衛忽然一聲驚呼,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眼睛還未睜開,手裡就已經抓上了壓在枕頭後的八一式,幾乎是條件反射式作出推彈上膛的動作。

    剛才還呼嚕陣陣地三班營房內立刻炸了窩。

    雷龍班長還沒睜開眼,就幾乎動如脫兔般抓著槍就蹦了起來:「老肯,掩護!猛子機槍準備!瘋子迂迴!」

    「斥候出發!」

    「重機槍到位!」

    「迂迴開展!」

    「子蘇,掩護完畢!」

    「衛子!衛子!匯報敵情!什麼情況?!老張?!老張,咦,人呢!」

    僅在幾個呼吸的瞬間,完備的標準遭遇戰戰術隊形在狹小的房間裡成形。

    回答雷龍班長的卻是一片呼嚕聲。

    雷龍揉著迷糊的雙眼,看清了屋裡的動靜,發覺自己的腿被誰抱住了,扭頭一看,媽的,所謂的機槍到位,就是張猛仍未睜開眼死抱著他的大腿不放!哪有什麼一班的人,一班的張隊長他們早回遼縣去了。

    鄧風已經竄到門邊上,一副瞌充未醒的模樣,靠在門邊又開始打起了小呼嚕,孟子蘇是掩護動作做出來了,卻是抱了個枕頭,肯德積的斥候早就竄到了門外,壓根兒連眼睛都沒睜開,趴著院子裡的石磨上睡得正香呢,再瞧喊有情況的李衛,這可好,標準姿勢,手裡拿的是槍,但這主兒還睡著呢,聽得外面出操的聲音,哪有什麼情況啊,感情這小子在說夢話呢,害得大家一驚一咋的。

    「奶奶的,瞎咋呼啥呢!淨一驚一詐的,操!」雷龍掙開張猛,一腳就踹翻李衛。

    「啊!班長!啥情況?!」被踹醒的李衛揉著眼茫然的東張西望,「咦,槍咋跑手裡了?!槍長腿了?!」一看槍栓拉上了,手裡一拔拉,空膛?!誰給他的槍上了空膛呢。

    這種睡覺睡到一半時突然集體戰術佈陣毛病是在第七小隊反掃蕩的時候落下的,自從被鬼子小隊偷襲後,24小時都要提防著敵人,為了避免獵殺和反獵殺角色錯位,任何時候都必需保持警惕,神經繃地緊緊的,結果即使是回到了自家軍營,卻依然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集體條件反射式的夢遊。

    「收隊!睡覺!」看到罪魁禍首毫無意識到錯誤的神態,雷龍班長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躺回去接著睡,不僅僅是李衛會這樣,其他人有時也會猛地吼一嗓子,驚地全班上下雞飛狗跳。

    李衛茫然地放好了槍,完全無視其他人奇形怪狀地睡態,撲倒在坑上繼續打起了呼嚕。

    連日的奔波實在是消耗了三班所有人的精氣神,從反掃蕩集結總部回到三團營地,第七小隊這個臨時編制正式宣佈解散,送別遼縣大隊的一班張俊生他們,松下精神的三班戰士們一下子被如潮水被的疲勞給淹沒了,二營長特批了他們兩天不用出操,饒是如此,突如起來地集體戰術夢遊隊形,攪得三班的一時之間也安生不下來。

    剛搞定反掃蕩的執勤任務,三班的戰士們卻絲毫沒有鬆一口氣,三團所面臨的新任務,即將開始的晉察冀軍區軍事大比武,為了提高和保持各個軍區的戰鬥力,黨中央組織每年一次的軍事比武大賽,不僅可以交流各軍分區的軍事管理和訓練經驗,而且也可以選拔優秀人才,對於優勝者,不僅僅有錦旗獎牌之類的精神上的獎勵,更有武器彈藥裝備的優厚物質獎勵,對各分區的師團來說,其重要性絲毫不亞於一場重要戰鬥,事實上,每一個官兵都把它視作真槍實彈的戰役來看,好像叫啥,在黨中央毛主席面前,給自己的隊伍露臉,爭口氣。

    三團上下早就為準備這個軍事比武大賽,嗷嗷叫地練開了,天還沒亮,四處都是練兵的人。

    李衛傳下來的戰術手勢早就被傳開了,還被作為三團的秘密武器之一,再結合以前的模仿動物叫聲的聯絡方式,幾乎是伏擊和巷戰必備利器。

    當然這場大比武,參賽者的選拔是面對所有的部隊和士兵,只要願意的都可以參加選拔,三班也不例外,雷班長可是卯足了勁操練著班裡這幫兵,準備在三團內部的團隊小組選拔賽裡出線,代表三團進入更高一層的淘汰賽,雷龍帶著三班的戰士基本的戰術動作操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規避、突擊、強攻、包抄等迂迴等動作。

    在初步篩選後,挾著掃蕩完鬼子的餘威,二營一連二排三班代表三團入選軍事大比武的集體性項目,即將進入軍區淘汰比武,而三團的個人項目選手中,一營六排一班的陳大富作為投彈項目選手,放羊娃出身,手榴彈扔的又遠又准,二營二排三班老紅軍出身,有累計刺殺近百敵人的彪炳戰績的雷龍班長作為三團的白刃格鬥選手,一排機槍班的范國文成了代表三團機槍手進入下一輪淘汰賽,李衛卻是當選了搏擊選手,近身空手戰鬥,十幾個戰士一起上都未必是李衛的對手,對於李衛的提名,幾乎沒有人有異議,特別是原本就善長近身戰的鄧風,早在反滲透掃蕩的時候就已經分出高下了,還有其他項目的選手,幾乎都是三團精選各有天賦特長的戰士。

    而且團裡也下了血本,撥出一批彈藥進行實彈訓練,這下子可把代表三團參賽的重機槍手范國文給樂壞了,馬克沁重機槍射擊可不是一般的燒子彈,做為種子選手,特批的幾百發子彈足夠讓他的射擊水平再上一個台階。

    在李衛的指點下,用像寶貝似的攢足了一整套維護工具,范國文把心愛的馬克沁的性能調至最佳狀態,特別是安裝上了李衛給他專門定做的消焰器,掛上擦地鋥明瓦亮的子彈帶,一扳槍機,射出去的一串熱辣辣的金屬風暴,幾乎彈彈咬靶。

    更因有一次范國文超常發揮,一串子彈瞬間放翻一排彈靶,達到一彈一靶的成績,他幾乎被美譽為馬克沁狙擊手,兇猛的火力加上精準的射擊風格,簡單沒有比這更完美的了,放到戰場上,這種成績等同於人命割草機。

    不過整個三團這些躍躍欲試積極準備的戰士選手裡面,數李衛最為輕鬆,上午和其他戰士參加團隊協作訓練,下午則安心的擬寫著軍工報告或就是乾脆盤起腿縮在營房裡練氣養心,天知道他是不是在偷懶睡覺。

    進入六月的盛夏,炙熱的陽光把無盡的熱能輻射至大地,假摸三刀的李衛摸出從趙磊那裡敲榨來的墨鏡,往臉上一掛,哈,刺眼的陽光沒了,而且還有了一點現代的感覺,然後胳膊下夾著鋼盔向團部走去,卻沒有發覺其他戰士看到他時,猛地楞了一下,然後像見著鬼似閃得遠遠的。

    李衛剛踏進團部的院門,一個帶著香風的人影一頭撞進他的懷裡,然後猛地聽見一聲女高音尖叫,差點沒把李衛的魂兒都給嚇沒了,煉神訣真氣同步發動,腳尖輕點地面,如同風一樣飄退出數步遠。

    「你!你們鬼叫啥啊!」李衛拍著胸口,看清撞進他懷裡還嚇了他一跳的人,是衛生隊護士林欣雨,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衛子,你,你臉上戴的是什麼?!你眼睛沒事吧!是不是受傷了,來,讓我看看。」林欣雨也看清了帶著瞎子才會帶的「黑墨鏡」人,以為李衛的眼睛有問題,需要墨鏡遮掩,立刻責任心發作。

    「什麼啊?我眼睛什麼事都沒有!」李衛沒好氣的道,這算是咋回事啊,怎麼把他當瞎子看了,只不過是一個墨鏡嘛。

    「那你戴個黑乎乎的眼鏡幹啥?你看得見東西?!你又在練新的武功?!」林欣雨伸同嫩蔥似的手指還在李衛眼前晃著。

    李衛伸手拔開林欣雨的手指,道:「當然看得見,不是新武功,是擋太陽光的,你不覺得今天太陽很刺眼嗎?!」難道這個年代人不懂得墨鏡也是一種時尚嗎?!就好像遮陽傘一樣,難道有不少戰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自己呢,敢情他們都把自己當瞎子了,靠。

    「哦!明白了!看上去真有好有趣哦!」林欣雨明白過來,剛才受驚的神色像是沒發生過,頓時好奇心大起:「看上去好奇怪哦,衛子哥,能不能借我戴一戴!」

    林欣雨紅著臉,一副害羞小女生的模樣。

    「唉!」李衛無奈,這小丫頭真是纏人,只得拿下墨鏡遞給林欣雨,林欣雨如同拿到極有趣的玩具一樣,一臉欣喜,有些笨拙的往自己臉上戴。

    眼睛還沒適應光明向黑暗的轉變,林欣雨就已經邁動了自己的腳步。

    「哎呀!」李衛還沒來得及阻攔,林欣雨在嬌呼聲中撞上了院門門框。

    「天啊!」李衛心頭冒出一股無力感。
ai.wu 發表於 2018-11-28 22:09
第一百七十八節


    「看,撞到了不是!」李衛帶著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小心地對著林欣雨額頭撞成一小塊烏輕的地方吹著風。

    三團團部院子裡的兩個警衛連的戰士好奇地伸出腦袋張望了一眼,看到李衛和林欣雨兩人,立刻捂著嘴偷笑地縮回自己的崗位。

    「真是痛死了,這什麼破東西啊,戴上什麼都看不見,還你!」林欣雨水汪汪的大眼睛,淚珠兒都快溢了出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人的眼睛在明暗的轉換反應沒那麼快的。」李衛苦笑著搖搖頭。

    「還痛嗎?!」

    「輕點!」林欣雨的小臉兒紅紅的,微閉秀目,好像很享受李衛這麼溫柔的呵著氣。

    「衛子!你們兩個在幹啥?!」陳佳瑤不合時宜的抱著文件包從內院跨了出來。

    「呀!」林欣雨一驚,退出一步,小臉立刻通紅,一副作賊心虛地模樣。

    「咦!佳瑤?!」李衛轉過頭看去,臉上反倒沒什麼異樣。

    陳佳瑤捂著嘴暗笑著後退:「呃!你們繼續,繼續,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還有事,先走了!」林欣雨倒是呆不住了,連忙轉身就跑。

    「真是奇怪!怎麼現在才會有事!?」李衛摸了摸腦袋。

    「你真是個木頭!剛才還卿卿我我的,現在還奇怪?你,你簡直是比豬都笨啊!」陳佳瑤恨恨用手指摁著李衛的腦袋,「你沒看見人家是喜歡你啊!」

    「真,真的?這樣也行?!」李衛摸了摸腦袋,以前除了韓秀影,他一直都是受氣包自卑心理,能有女孩子主動向他示愛,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林欣雨一直纏著他,問寒問暖,不時地送點點心或者幫他縫洗衣服,李衛也不過是認為小丫頭崇拜戰鬥英雄,或者是純粹的戰友之間的友誼和互相照顧,然而從陳佳瑤的口裡說出林欣雨是「喜歡」他這句話時,如同晴空劈過一道驚雷,讓李衛的大腦一片空白。

    看到李衛白痴狀地表情,陳佳瑤又好氣又好笑,簡直是情感白痴,接著道:「當然是真的,為什麼不行啊,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我還不知道麼?人家是真心喜歡你,真不知道你這頭豬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平時見你比誰都聰明,怎麼在這事兒上比豬還笨,真懷疑,你還是不是人類?!」

    「這,這,是真的?!」李衛心中是百般滋味,愛情!這一詞是異常的陌生,又是異常的熟悉,曾經有一份愛擺在他的面前,他沒有能力去珍惜,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壓抑在心底,甚至寧可全身心的投入戰鬥,忘卻曾經心中的痛,愛情對李衛來說已成為遙不可及的奢望,但是當陳佳瑤面他面前肯定說,有一個女孩子正在愛他的時候,李衛卻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愛,震傻了。

    「唉,不和你廢話了,我走了,欣雨妹妹可是一個好女孩,你可好好好珍惜哦!」陳佳瑤輕笑著閃過李衛,邁著輕快的腳步而去。

    只留下痴痴傻傻狀的李衛在原地發楞。

    「呵,呵呵!呵呵呵!」李衛發出一陣陣傻笑,天意弄人,居然有一個祖奶奶級的林欣雨會喜歡自己,李衛也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值得別人愛的優點,難道就僅僅是曾經在戰場上凶神惡煞的吼了人家兩句?!就此情根深種?!這情節也太老套了吧。

    在團部找了個安靜的小房間,攤開紙筆,李衛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思慮前後,林欣雨的表現確實像是一個處於戀愛中的女孩子,然後作為他本人,卻沒有任何的心理上的準備,愛情,每一次都來的很突然,讓李衛都手足無措。

    李衛唯有苦笑,在他的心底,早已被另一個人的身影佔滿,已經容不下其他的人,李衛就是這種不太容易動情,但一旦動情就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種。

    用力晃晃腦袋,清除雜念,李衛繼續一天的工作,碼字!這次野外反滲透掃蕩中他積累了很多東西,都是需要轉化出來,特別是要反映到上級總裝部和兵工廠,用以開發一些急需的適應性裝備,每個月抵得上營級的特殊津貼可不是白拿拿。

    在二營營區裡一片喧鬧,根本靜不下心來寫東西,只有在團部內才能找到一片靜土,每一場戰鬥都可以從軍工的專業角度發現很多問題和解決方案,而且還有許多資料需要整理。

    例如在野戰中,僅僅是三棱刺仍缺乏一定的實用延伸性能,雖然在戰鬥中三棱刺具備較強的穿透性和強度,但在清通道路時遇到植物時,缺少刃角三棱刺在割切方面明顯不如劍形刺刀,因為需要建議同時配發三棱刺和刺刀作為標準裝備。

    實戰中八一式步槍的性能仍需要繼續改進,針對沙塵、鏽蝕、臭彈和卡殼等故障,李衛都列出了自己的見解,沒有長期使用體驗,是很難發現這些問題所在,畢竟沒有實踐不沒有發言權,而普通的戰士因文化水平,不能很好地表達出武器問題的原因和建議,這也是李衛願意紮根在戰鬥第一線,親身體驗武器性能的根本原因。

    如在偷襲戰中,近身刺殺存在一定的暴露風險,李衛建議設計能夠遠程無聲刺殺的特種手弩和消音槍支,作為偵察連的補充裝備,特別是裝備了瞄準鏡的強弩,配合淬毒的弩箭,摸掉敵人的哨兵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且還需要開發針對敵人軍犬的生化武器,從軍犬的嗅覺破壞下手,用具備刺激性的動植物提煉物,利用狗類的好奇性,直接破壞軍犬最大的嗅覺優勢。

    而在這次反掃蕩中,李衛自行製作的土製rpg,也詳細繪製出樣圖,標註性能參數,雖然rpg火箭彈製作比較複雜,但是在攻堅和突進過程中,土製rpg火箭筒的操作簡便易用,精準度和打擊力都是擲彈筒所無法比擬的,作為新式參考武器,李衛特別加以優劣勢說明,特別是將多支火箭筒捆綁起來齊射的推斷效果,恐怕唯有未來蘇式的卡秋莎火箭炮才能媲美,密集的火力覆蓋和火力強度幾乎是陣地戰的夢魘,此外槍榴彈也要被提上研發議程。

    沒有電腦,只能用手寫,筆劃特多的繁體字令李衛手酸不已,不過卻是有一種回到現代的熟悉感覺,只有平時在家做著大量的習題作業才會有的勞累感,在緊張的戰鬥生活中偶爾有這樣的活兒,也算是不錯的調劑。

    整理好百來頁紙,李衛露出滿意的笑容,一份完美的作業,希望能對兵工廠有所幫助,他眉頭動了動,拿出隨身挎包,伸手進去,待再出來時,手裡握著兩根金條,已經跟了他大半個月的金條。

    「就當做貢獻,也算物盡其用!」李衛把金條和文件一起包進文件袋,可惜在根據地,嚴格的配給制,有錢都沒用,想腐敗一下都難。

    李衛順手辦了遞送,每隔一段時間,三團就會派通訊騎兵至師部,再一層層的轉發至黃涯洞。

    來自一分區各師各團參加軍事大比武的人馬,統一集中到了八路軍軍部所在麻田鎮附近的教導營,比武大賽的預選賽令原本人丁稀少的教導營一下子熱鬧起來,各團的精銳人馬擠在教導營的營區內,等於平空出現一個超級加強營,火力之強悍,素質之精銳,幾乎各團都拿出了自己最優秀的戰士。

    軍事比武大賽也算充滿生死危險的戰爭中能夠豐富普通戰士生活的一大盛事,在李衛眼裡,看到所有的人皆談論著大賽,為此而激動著,恐怕這種場景只有現代的世界盃,奧運會能才會有出現。

    強中自有強中手,平時就顯的高人一等的戰士們湊了一起,那可就熱鬧了,若不是帶隊長官緊盯著,恐怕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高手們見人就要單挑,鬧得滿營風雨,每天清晨,天沒亮,甚至半夜三更都會有實彈射擊的槍聲,衝殺聲,爆炸聲不斷,如果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在打戰,夜襲戰,偷襲戰,偽裝戰,層出不窮,整個教導營24小時都是雞飛狗跳的。

    為了爭取為數不多的出線名額,每一支參賽隊卯足了勁,平時都在私底下暗暗較著勁,更是在細節上做給其他部隊看,平時幾個搗蛋鬼都個個穿著平時捨不得穿的嶄新軍服,儀容整齊,軍姿昂然,嘿,司令員們都在邊上看著呢,這可關係到自己師、團的名聲。

    各師團的隊伍到齊後第三天,預選賽正式鳴槍開賽。

    首先開始的個人賽項目有白刃戰,自由搏擊,投彈,步槍固定靶,步槍移動靶,手槍固定靶,機槍固定靶和障礙衝刺等,還有被李衛稱為個人秀的個人特長本領表演。

    團體組的有多團隊擬戰對抗,團隊五十公里強行軍和團隊潛伏三大項,基本上還是帶點現代戰爭的影子,一切都是為了從實戰的角度出發。

    「小夥子們,精神點兒,咱們一師這回爭取把入選名額給包圓了!」李衛他們的頂頭上司,一分區獨立一師師長楊程武親自前來壓陣。
ai.wu 發表於 2018-11-28 22:09
第一百七十九節


    一分區的各師團都派出了精銳人馬參加各相應比賽項目,躍躍欲試奪得出線權。

    「國文,加油!」李衛衝著實彈靶場上的范國文揮著手,范國文幾乎報滿了全部射擊項目,李衛也對范國文的幾乎可以說是與生具來的天賦射擊能力有著百分百的信心,連重機槍都能彈彈中靶,這樣的水準都不能過關,簡直就是沒天理。

    不少戰士雖然在上場之前神情激動,但手一握住槍就立刻變地冷靜下來,眼神中微微閃過精芒,能夠參賽的自然全都是精銳士兵,長久的戰場拚殺都磨煉出每個人所獨有的射擊天賦。

    帶著嘯叫聲的子彈在彈靶上爆出一個彈洞,在射擊結束後,會有士兵扛著靶牌去記分,勝負高低以此劃分。

    「加油,加油!」一幫女兵也在旁敲鑼打鼓地為參賽士兵們鼓舞鬥志,當然,參賽的士兵中也有女兵,根據地是男女平等嘛,特別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兩個神槍手mm在,男兵們的發揮會更出色一些。

    也許是看到了衛生隊的黃娟妹妹也在女兵堆裡加油助陣,范國文深吸一口氣,心不慌了,手不抖了,衝著黃娟淡淡一笑,校好槍後,舉槍就射,乾脆利落的五連發。

    在李衛的教導下,范國文的射擊水平提升了很高,和其他戰士有很大區別的是,不少戰士依靠的是與生俱來的射擊天賦和戰鬥經驗,而李衛帶給范國文的卻是紮紮實實的現代科學理念,測距公式,風速計算,偏移度預估等多種現代狙擊模式,他已經能夠做到自動心算出射擊諸元參數的程度,有完整理論支持的射擊,精準度大大提高。

    帶著殘餘硝煙的彈殼剛落地,殼體帶著餘熱燒灼的地上青草發現滋滋的聲音,周邊觀戰的士兵們爆發出一陣叫好聲,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范國文看似隨意地舉槍便射,只有身經百戰的戰士們心底裡才會清楚,幾乎槍槍都是凝聚了長期磨煉,高度集中了精氣神,恰到好處的鎖定目標,最難能可貴的是在射擊中每一槍都保持在非常穩定的狀態下,槍口連抬都沒抬一下,落下的彈殼無一不是落在同一位置,八一式這還不算是半自動步槍啊,只能說每一個動作所用的力量和角度非常平均,非常標準,沒有千百萬次的訓練,哪有這種程度。

    扛著彈靶的士兵在接過彈靶的時候楞了一下,但立刻扛著靶子跑了來回來,彷彿靶上帶著石化魔法似的,每一個看清靶上彈孔的人都傻了。

    負責評分的同志齊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靶心正中只有一個彈孔!

    只不過比尋常的彈孔粗大一些。

    參加比賽的神射手們和其他戰士呼地一下圍了過去,當場就炸了窩。

    「一個彈孔!」

    「天!我沒看錯吧,一個彈孔,真得是只有一個。」

    「老天開眼,居然真的只有一個彈孔!」

    「厲害!就一個彈孔,嘖嘖,厲害!」

    「厲害啥啊?別看蠻利索的,就一槍中靶心,其他居然全打飛了,厲害個啥?!」

    「就是,你們沒搞錯吧,只有一個彈孔就把你們高興成這樣,難道五發子彈只中一彈也算是神槍手?!」

    「你們懂個屁!什麼五槍只中一槍,人家是五發子彈只打在一個彈孔上!外行!」一個老兵老氣橫秋地把兩個菜鳥大大鄙視了一番。

    「啥!?」幾個看熱鬧的戰士全傻了眼,五發子彈穿過一個彈孔,這還算是人嗎?!

    有個好事的戰士跑到范國文的彈靶後面的位置,一陣猛刨,揀出一樣奇形怪狀的金屬玩意兒,興奮地高呼:「哈哈,我找著了,找著了!哈哈哈!」

    幾個兵湊了上去,「啥玩意兒!怪怪的!」「疑,好像是擠在一塊的子彈頭!」

    結合剛才的彈靶,幾個士兵腦子立刻轉過彎來,就是剛才穿過同一個彈眼的子彈啊,竟撞擊在一起了,現在黃涯洞兵工廠的子彈頭統一都採用了鐵包鉛,份量足,動能大,硬物穿透力強不說,一旦侵徹到人體等軟物,立刻就會爆裂變形,威力僅次於紅爆頭彈,而且國際公約還管不著,這五個彈頭擠在一起也不算稀奇。

    「哎,別搶,是我的!」

    「哎呀兄弟,送給我得了,別小氣嘛,就當是交個朋友啦。」

    「沒門兒!快還我,不還小心老子不客氣。」

    「哎喲!你真動手啊。」

    幾個士兵竟為了這麼一個特殊的彈頭組合體打成了一團,在戰場上拿命拚殺的都是敢打敢拚的主兒,一旦惹毛了,管你天王老子的,根本就沒什麼顧忌。

    兩個主持射擊比賽的連排長衝了過去,狠狠地在每個人屁股上踹了一腳,大聲訓斥一頓,才算拉開架,當然,這個惹起爭端的東西被當場沒收。

    靶場上的鼓掌聲如雨點般久久不斷,剩下的人瞧這陣勢,不用再想了,一個出線名額已經出現了,其他人只有努力爭奪剩下的出線名額吧。

    范國文臉上熱熱的,有這麼多人的目光都在落在他身上,看得他是耳紅心跳,范國文看到女兵堆裡,黃娟正以灼熱的眼神望著自己,他嚥了口口水,隨便從地上拔了朵小花,順了順頭髮,擺出一個自以為瀟灑的動作邁步走了過去。

    一群女兵幾乎是個個兩眼放光,好像這個年輕英俊的神槍手在向自己走來一樣,激動萬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范國文眼裡的深情只有黃娟,走近女兵,卻只站定在衛生隊女兵黃娟面前,遞上手裡的野花:「娟,我的功勞也有你的一半,謝謝你平時對我照顧!」

    如此羅曼蒂克!當然,在西方文化衝擊下,根據地兄弟姐妹們當然知道什麼是羅曼蒂克,在其他女生夾雜著羨慕、崇拜和嫉妒的目光下,黃娟的臉一下子變得羞紅,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滿是嬌羞地埋下頭去,搶過范國文手裡的野花,擠出女兵人群扭頭就跑,齊耳的短髮一抖一抖的,一股子說不出的動人滋味,看得出她是滿心歡喜。

    范國文傻笑著望著黃娟的背影,他卻沒去追,這小妮子,倒是蠻有意思地。

    什麼破花啊,這倆人居然也這麼認真,遠遠的瞅著這一幕的李衛,撇了撇嘴「花痴!」,他的眼神收回時,瞳孔縮了縮,目光和在不遠處的林欣雨幽怨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得!這兒還有一位呢?!」李衛不禁打了個寒戰。

    領導們良心發現,特許衛生隊的女兵部和師部的女兵們來教導營做觀眾,激發士氣,不然黃娟和林欣雨哪有空會到這裡來。

    「喂,喂!這位同志,你倒底是比不比啊!」邊上一個戰士不滿地衝著李衛喊,甫一上場,他就發現對手一直無視自己,本以為對方是故作莫測高深狀,小心觀察了一陣,沒想到居然是走神了。

    「哦哦,比!當然比,不好意思,來來來,開始開始!」李衛這才回過神來,看清與自己同處一比武場的對手,有些歉意地看向對手。

    李衛參加的是自由搏擊,能參加這個項目幾乎都是武林高手練家子,手底下沒點真功夫還真不能報這個項目。

    李衛面前的這個戰士是師部警衛連的劉建,擅長通臂拳,這通臂拳的功夫若是練到深處,端得是異常厲害,但看這個劉建手臂骨節粗大,手掌老繭粗厚,功力已是爐火純青。

    武術當然不可能像武俠小說裡無所不能,功夫沒有什麼太大的高低之分,只有技巧和力量的運用區分,只要能專一而精,無論任何功夫都可以達非常厲害的威力。

    「哈,厲害的對手,好強悍的外功!」李衛眼睛中精芒一閃而過。

    「難道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戰士!」身為已是警衛連排長的劉建心下只嘀咕,從賽前選手資料裡他得知李衛只是三團二營一連二排三班的戰士,可是有這種實力的人怎麼會只是一個普通戰士。

    劉建一眨不眨的盯著李衛,「內家高手!好深厚的功力!居然扮豬吃老虎!」他發覺到空氣中出現了異常的氣氛,劉建腳下慢慢開始移動,繞著李衛尋找著破綻。

    異常凜烈的氣勢從李衛和劉建身上同時爆發出來。

    周圍沒有一點點的風,卻不時有一個小小的氣旋在李衛的身邊詭異地出現,帶起些沙塵,卻又詭異地消失了。

    一動一靜,內行們都看出來了,外家功夫高手vs內家功夫高手,雖然內外功並沒有先天的優劣勢,兩虎相爭,唯有誰的功夫更加精純,誰的智慧更加厲害,才有可能擊敗對手。

    李衛微微閉上了眼,一個字懶!既然對方喜歡學狼轉圈吃牛,就讓他轉個夠吧!以不變應萬變。

    看到李衛居然乾脆的合上眼睛,仰著腦袋,雙手握拳微微向分開,看到李衛如此託大,周圍引起一片輕微的驚呼,居然放棄自己的視覺,這可不多見,如果是純以聽力判斷對手就已經是一流高手,但如果能達到以心神感知,幾乎已是傳說中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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