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674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43
第五百八十節


    曾經在延安大比武中成為所有戰士們的崇拜對像的那些武林高手們,在這幾年異常慘烈的戰爭中能夠活下來的也已經不多,前十名的各根據地近戰高手們,儘管都是能以一擋百的頂級近戰高手,可是將軍難免陣上亡,除了其中只有兩三人在延安貼身保護首長們以外,大多數高手們不是戰死沙場就是因傷殘疾,也只剩下李衛一人仍在戰場上活蹦亂跳,所以十一分區司令部一想到這次由黨中央情報部門特別委員會發佈下來的任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衛所在的十二區隊。

    第二天清晨,準備啟程出發各連在校場上集合,十一分區的命令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若是晚一天,李衛就只能在自己的連隊裡挑人了,組成的隊伍戰鬥力要和心目中計畫的要差上一大截兒。

    在校場上發動戰前動員和作戰目標後,區隊長王保當場宣佈由李衛挑選精幹人員組隊去執行秘密任務,能讓李衛隨意挑選區隊內任何一個連的人員,哪怕是連長也是照給不誤,這是王保為李衛提供的最大權力支持。

    拿著前一晚擬好的名單,李衛大聲點著名:「范國文!」昨晚商量好的,李衛第一個點了范國文這小子的名字。

    「到!」反正整活賴不掉,范國文應得格外有氣無力站出隊伍,連裡的戰士們不禁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連長,平時這傢伙一說起打鬼子就興奮地琢磨著怎麼打人家冷槍,可四連長點范連長的名字,卻會是這樣的反應!?難不成這次任務會很危險?!

    「吳猴兒!甘辛!」李衛繼續照著名單點名。

    「到!」四連一排長吳猴兒和連衛生員甘辛站出隊列,站到范國文身邊,兩人心中充滿了興奮和戰意。

    「莊冬榮!」

    「到!」滿族人的二排長莊冬榮對於這次行動於滿人聚集較多的東北來說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

    「賴雄……馬六,鄭鐵……陳保根……」李衛又接著點了七個人的名字,不僅僅有四連五連的,還有其他連隊的人,從戰士到連長全有,都是些有特長的人員,有槍法精準的,有擅長偽裝的,有精通日語的,有精於近戰的,也有熟練槍械的,還有衛生保障的,被選中的人員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心理素質穩定,而且是參加過多次戰鬥的老兵,組合在一起,在李衛眼裡這是典型的加里森敢死隊陣形!

    可以看得出其他幾個連的連長臉上肌肉也在抽抽著,這姓李的傢伙眼睛可真毒,挖的牆角是又狠又準,挑得全是各連的骨幹。

    兵貴精,不貴多,李衛很瞭解這一點,而且隊伍中特別增加了擅長野外生存和防禦的戰士。

    「李衛君!這是寺田晴夫先生,本次由我和他配合參加你們的行動。」清田秀子帶著一個個子矮矮的,身材瘦弱的日本技術人員走到隊伍旁邊。

    「李衛君,請多多指教!」日本技術人員衝著李衛一鞠躬,算是把自己這條小命全交給他了。能夠參加這次行動,在心理上也都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衛子!路上一定要保重!」林欣雨特地從衛生院跑了過來,含著淚塞給李衛一個帶著溫熱的包袱,李衛一摸就知道,裡面塞的是饅頭之類的乾糧,顯然李衛這一趟遠門又要讓這丫頭牽腸掛肚好一陣兒了。

    在昨天晚上,林欣雨聽說李衛要去很遠的地方執行秘密任務,放心不下心上人,也想跟著一起去,卻被李衛以任務太危險為由直接拒絕了。李衛一旦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林欣雨只能一邊含著淚給李衛增加著行裝,一邊千叮嚀萬囑咐要注意平安回來。

    「小丫頭,沒事的!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我會都帶點回來的。」李衛伸手撫摸著林欣雨柔順的秀髮,滿懷深情地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林欣雨用力點點頭,破涕為笑,在這年戰爭年月,任誰都看慣了生離死別,林欣雨無法阻止敵人的槍林彈雨,只能珍惜眼前人在自己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

    加上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兩個日藉人士,十二區隊以李衛為領隊的十四人隊伍,當即出發前往十一分區司令部。

    到達十一分區司令部以後,司令部的王政委接待了李衛他們,都是曾經老三團熟人的關係,也沒有什麼見外,王政委給李衛和清田秀子詳細講述了這次行動的計畫,同時向他們介紹了兩個將加入他們隊伍的同志,作為這次行動的聯絡人員和嚮導。

    兩個新隊員名字叫范書理和薛平,兩人都在東北活動過很長的時間,有豐富的經驗,范書理曾經參加過東北抗聯,對東北各支抗日部隊甚至土匪都比較熟悉,而薛平曾潛伏到日軍偽軍裡待過幾年,尤其對日偽軍隊伍比較瞭解,掌握著不少被策反的線人,兩個同志各有所長,對於對東北實際情況兩眼一摸黑李衛來說,簡直就是指路的明燈,有這兩人在,他們這支隊伍就能很快找到516部隊的位置展開行動。

    為確保此次任務的完成,面對關東軍的嚴防死守和特務部隊,這次黨中央安排下來的行動隊伍不僅僅只有李衛他們這一支小隊,其他分區也同樣派出了一支或兩支小隊秘密前往東北,作為日軍關東軍化學部的516部隊是典型的非主戰部隊,戰場上的戰鬥力弱於主戰部隊,屆時由滲透入東北的各支小隊隨機而變,或獨立作戰,或組成一支戰鬥強大的隊伍,暗襲或強攻敵化學武器庫,將徹底打掉516部隊這支日本人的利爪。

    瞭解上級的作戰意圖和計畫後,李衛他們接到的第一個命令不是立刻前往東北,而是集體換上日軍軍裝,前往任丘縣報到。

    「報告山本少佐閣下!河間據點的森田勇閣下率小隊前來報到!」坐在辦公桌前悠閒地翹起二郞腿看著報紙的山本佐之助聽到門外軍曹的聲音。

    「喲西,讓他們進來!」山本佐之助放下了報紙,自打自己上任,任丘縣簡直是一片平和安祥的福地,那些剛補充進來的新兵蛋子們本來還對根據地邊緣縣城的安全抱有惴惴不安的懷疑,可是山本佐之助大人將任丘縣城經營地有如鐵桶似的,連八路軍游擊隊都很少來襲擾,而城內的日偽軍發現只要自己不在城內外胡作非為,那些八路軍游擊隊就不會找他們的麻煩,任丘縣城內的日偽軍官兵更對山本佐之助大隊長的忠誠度,又要高於當初對小野二雄大隊長的時候。

    「山本大隊長!丁橋村小隊森田勇向閣下報到!」隨軍曹走進房間的十幾人中有一名日軍軍官走到山本佐之助面前立正敬禮,一身銳氣逼人,很是精幹。

    十幾名日軍士兵還有一名女衛生員訓練有素的列隊站在辦公室門外,每個人都背著大大的背包,一副要遠征的模樣。

    「喲西!森田君!你辛苦了!」山本佐之助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臉上露出了微笑,轉頭對軍說道:「井口君,請安排森田君的部下去吃飯和休息吧!」

    「嗨!」軍曹一挺腰立正,退出房間拉上門,帶著森田勇帶來的十幾個人下去了。

    門一關上,沒待山本佐之助說話,森田勇摘下軍帽,逕自走到辦公室內的三人座沙發上毫無形象的坐下,舒服的靠在沙發上伸著懶腰。

    「山本!還是你的日子過得舒服,瞧著這屋子,瞧這沙發,真舒服啊!我們這些苦兮兮的只能睡硬炕頭!」森田勇將自己埋在了可以躺倒一個人的大皮沙發裡,懷念這種柔軟的感覺,說得卻是字正腔圓的中國話。

    「嘿!你可是威風八面,整個華北誰不知道你李衛君的大名,在這裡,我只能算是孤家寡人,每走一步都要膽顫心驚。」山本佐之助苦笑著坐到了邊上的單人沙發上,看著李衛扒在沙發上伸懶腰。

    「放心放心!我保證你今年就能回日本老家去!」李衛拍著胸脯做不要錢的保證。

    任誰也不會想到李衛帶著人馬從分區司令部駐地消失後,竟然直接出現在任丘縣,剛見到山本大隊長時的那一口流利的日語,任誰都聽不出來這是華北地區凶名最盛的八路,還以為是哪個據點的正宗大日本帝國軍官。

    李衛的這支隊伍在趕往任丘縣的路上時,經過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兩個正宗日本人的日語強化,以後混在東北,日本人關東軍的老窩裡,若是連日本話都說不利索,恐怕極容易露陷。

    強化了一通日語,連李衛也能一口利索的用日語:「喲西,花姑娘的,皇軍的,米西的幹活!」一路上一看到漂亮的姑娘,連范國文也會跟著扯嗓亂喊,所到之處攪得雞飛狗跳,連熟悉李衛他們的游擊隊同志都嚇到不少,不知哪兒冒出來的鬼子進村搶花姑娘來了。

    平時都會阻止李衛和范國文這樣亂來的其他人此刻意外地都裝聾作啞,沒有人去阻攔這兩個傢伙的作怪,一個俊俏的村姑從皇軍身邊過,皇軍不嚎兩嗓子,那簡直太可疑了。

    「但願如此吧!」山本佐之助一臉的身心俱疲狀說道,作為日本反戰組織派出來的特務,孤身一人在這個到處是敵人的地方,心理壓力確實是不小,他也一直深深掛唸著家鄉的親人和櫻花爛漫的鄉野。

    「山本閣下,山本閣下!」房屋裡的門發出篤篤的聲音,送李衛部下前去休息的軍曹突然返回。

    「進來!」山本佐之助臉上表情一收,再次回覆成那個嚴厲刻板的大隊長,房間內的隔音性很好,兩人的說話也不用擔心被門外聽到。

    賴在沙發上的李衛身子一挺,正坐了起來,不過仍是心安理得的懶散模樣,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戰鬥,哪怕再凶險的地方,他依然鎮定自若,表現自然,不露出任何異樣形跡。

    看到森田君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軍曹有些發怔,馬上回過神來,把手中的文件恭恭敬敬的遞給山本佐之助,同時道:「關東軍軍部再次發電催促,要求我們盡快北上!」

    「我知道了!我有份名單,你拿去,通知名單上的人員準備行裝,任丘縣的防衛和交接工作,暫由原野中隊長負責!森田君的人將和我們在三天後一起出發。」山本佐之助的聲音帶著軍人特有的剛毅腔調,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文件堆裡挑出一疊文件遞給軍曹。

    「嗨!」接受命令的軍曹躬了躬,再次退出了房間,關上門的時候卻在揣測著這個森田勇小隊長的身份,居然敢在一向嚴厲的山本佐之助大人面前用這樣失禮的坐姿,山本大人居然也沒有生氣,若是換成別人敢這樣不敬,早就被拖出去挨鞭子了,難道森田勇是山本大人的親戚或好朋友?!若是軍曹看到之前李衛更加沒有形象的賴在沙發上的無賴模樣,恐怕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44
第五百八十一節


    德國戰敗後,關東軍為了備戰只能擴充力量維持自身實力,各地方戰鬥力不弱的部隊也被列入優先選擇,任丘縣的安定平穩和山本大隊長表現出來的強勢手腕,被華北日軍司令部看中,因此下令由山本佐之助挑選一個中隊的精銳士兵前往東北,整編進入關東軍。

    擴編就意味著巨大的利益,若是能抓得住機會,表現突出,不僅能引起上級的注意,也能收攬一批人才,就能在短時間內擁有足夠的資本在新的部隊中佔取一個不錯的高位,這是積累戰功以外向上爬的捷徑,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機會,華北各治安區的日軍軍官們都蠢蠢欲動,希望能分得一杯羹。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任丘縣的其他人都猜測這個從其他據點裡過來的森田勇是山本大隊長的什麼親戚之類的,居然這麼優待,能讓山本佐跟著一起去東北編入關東軍,享受正規主戰部隊的待遇,真是讓人羨慕。

    悶罐似的火車車廂內,車輪壓在鐵軌間隙的震動聲枯燥而又乏味,山本佐之助和李衛互相靠著坐在車廂的門口邊上聊天,通過一條窄縫裡吹進來的涼風,勉強給整節車廂換著新鮮空氣。

    車廂裡堆滿了貨物,也塞滿了任丘縣的一個中隊所有的士兵,戰時物資運輸頻繁,火車運力有限,山本佐之助他們趕得也是過路火車,自然沒有客運車廂的優待,只能悶在貨廂裡和貨物們擠一擠。

    李衛帶著的這隊人馬,除了偽裝成女衛生員的清田秀子和扮成士兵的寺田晴夫偶爾會和山本佐之助的士兵交談幾句外,其他的戰士由於日語不過關,都保持著一言不發當起了悶罐子。

    對於隨著他們同路的陌生日軍士兵們表現的沉默,任丘縣日軍士兵們也沒有主動打招呼認識的舉動,分佔著車廂內的兩處角落,最多通過手勢或眼神偶爾交流幾句,通常都是清田秀子或寺田晴夫接過話題,對於一個漂亮的女衛生員隨隊,那些日本兵們都有些蠢蠢欲動,可是懾於山本佐之助少佐的嚴厲軍紀,二也摸不準對方的底細,眼神裡透著貪婪和痴迷佔些眼神兒上的便宜,也沒人敢上前動手動腳,兩邊人馬各佔在車廂裡的一半。

    火車特有的無休止節奏聲和輕微的晃動,火車上的旅途格外平靜,讓人閒的無聊,車廂內的士兵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的或半坐或躺著睡著覺,有的在下棋或觀棋,有的乾脆聚在一起吹牛打屁,不時引發轟然的笑聲。

    貨真價實的衛生員甘辛一點兒也不無聊,坐在火車廂裡抱著一罐肉罐頭大塊朵頤,也不管飯點兒,一個人一個小鐵勺楞是挖空了兩個大罐頭,吃得是嘖嘖有聲,別看這傢伙瘦小個子,可簡直是一個食肉動物,連那些日本兵看得眼睛都有些發直,這傢伙哪兒來這麼好的胃口,十二區隊的伙食雖然不算差,肉食也是實行配給制,跟著李衛插進了山本佐之助的隊伍的戰士們得到了格外的優待,山本大隊長一手把握著整個任丘縣軍隊和物資,隨隊帶往東北的行李和乾糧也不少,肉罐頭,酒,白面,還有香菸,山本佐之助勻給了李衛他們不少,可便宜了甘辛這些饞嘴的傢伙,哪曾有機會嘴裡塞滿了肉,都快嚥不下的感覺,幾個食肉動物甩開了腮幫子吃得滿嘴流油,地主老財家裡過年也沒這麼富裕過的。

    那些戰士們幾曾何時享受過這種舒服逍遙的特殊待遇,就算是中央首長也未必有這樣的奢侈,參加這次任務的戰士在出發前都被交待了這次任務凶險萬分,不比在自家根據地,在領隊李衛的默許下都開心地小小放縱一把。

    「連長!」莊冬榮美美地叼著一支香菸,挪到了李衛身邊,靠著不停晃動著的車廂門,伸著懶腰道:「等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了,我可真想回家去看看啊!也不知家裡怎麼樣了!嘿嘿,蓋他三間大瓦房,娶上一房媳婦!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他的眼神裡燃燒著濃烈的希冀,一旦在安全的環境中放鬆下來,多年生死交替的戰場上積累下來的緊張和疲憊一下子爆發了出來,趁著難得的機會,莊冬榮這個老紅軍戰士也和其他戰士一樣抓住這難得的短暫時間,徹底放鬆自己的身心。

    「就是傳說中有的農婦!?山泉?!有點田!」李衛不禁好笑地想起了現代的一句篡改過的廣告語,對於掙紮在生死沙場上,不知自己下一秒命運的人來說,這確實是一種質樸的渴望。

    莊冬榮顯然對李衛如此簡練的語言一舉中的,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不是,咱們這些窮苦出身的,誰不希望能有口安穩飯吃,為了大夥兒都能過上好日子,咱們就熬他幾年,只要能活下來,就能夠過上舒舒服服的踏實日子!」

    「呃!~」甘辛吧唧內罐頭也吧唧了個全飽,湊上來說:「等打完仗,就可以見到俺媳婦去!嘿嘿,你們不知道,俺媳婦可俊呢!農活家務樣樣能拿得起手!」這小子典型的飽暖思淫慾,王婆賣瓜自賣自刮他那個俊媳婦兒,農村人年紀小就早早的定了娃娃親,這小子別看連十九歲都沒過,未婚媳婦都上門主動伺候公婆好幾年了,就等著這小子能回去完婚。

    「就你那眼光?!」李衛徹底無語,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農村人對於俊俏的眼光和現代人完全是天差地遠,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圓臉,大眼睛,胸挺腰粗屁股大,上下一抹兒粗,你娶個冬瓜哪!」早聽這小子胡吹過他媳婦那樣兒,自己聽了都直打寒顫,什麼品味的人啊!

    在李衛的以身作則下,以前還有些偷偷撿日本人黃色小照片兒的行為,都被列入屬於沒品味的人才去幹的,要被人鄙視的,政治幹部們直誇李衛這小子是意志堅定,不容易受腐化墮落,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那些黃色小照片上的光屁股蛋子女人,落到李衛眼裡都和老母豬沒什麼區別。

    「呵呵!大冬瓜,這比喻可真有趣!」山本佐之助也跟著笑了起來,李衛傢伙不僅僅在戰場上是個怪物,思想和觀念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用特立獨行來形容都不為過。

    我們的甘辛同志一臉不樂意,好好一媳婦兒怎麼到了連長眼裡就成了冬瓜呢,漲紅了臉爭辯道:「俺娘說了,俺那媳婦才是正宗生男娃的身板,生下來的娃個頂個兒的壯實!」

    這下不僅李衛樂了,其他的幾個戰士們也笑撲了,臉上一向冷峻的清田秀子都忍不住嘴角浮起笑意,這個年輕的八路軍戰士真是可愛的緊!

    「唉!我也真是懷念家鄉的老母,還有那滿山遍野的櫻花啊!~」山本佐之助的話帶著無數的思鄉之情,這場戰爭不僅僅給中國百姓造成巨大創傷,也對於那些離開家鄉,離開父母好友的日軍士兵而方,也造成了同樣巨大的創傷。

    山本佐之助帶著幾分鄉愁忍不住輕唱起來:

    「櫻花啊!櫻花啊!

    暮春時節天將曉, 霞光照眼花英笑, 萬里長空白雲起, 美麗芬芳任風飄。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櫻花啊,櫻花啊,陽春三月晴空下,一望無際是櫻花。

    如霞似雲花爛漫,芳香飄蕩美如畫。

    快來呀,快來呀,一同去賞花。」

    李衛等人都靜靜地不再說話,聽著山本佐之助雖然有些粗獷的嗓音唱著日語歌詞,可是十二區隊的戰士們仍然都能聽得出其中思鄉思念親友,細膩的拳拳赤子之心,連清田秀子也不禁手指在貨箱上敲擊出節奏來。

    一時間整個車廂內都靜了下來,打著瞌睡的坐起身,下棋的放下棋子,聊天說笑的閉上了嘴,不少日軍士兵眼中淚光盈盈,跟著哼唱起來,日本民歌《櫻花》引起的思鄉之情共鳴在車廂內迴蕩了許久,不少日軍士兵都低下頭來,讓淚水不由自主的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正因為本身就是日本人,半真不假的身份,使山本佐之助成功冒充任丘縣大隊長,而沒有任何人發覺出異樣來,也正因為山本佐之助嚴格控制住軍隊,使這些士兵沒有像那些習慣燒殺搶掠的其他地區隊伍那樣變成沒有人性的嗜血殺人瘋子。

    在歌聲停息後的平靜,被李衛的話打破,「你們以為中日戰爭結束了!我們就可以解甲歸田,可以享受安生日子了?」為照顧到山本佐之助等日本同志在場,李衛沒有把中日戰爭結束說成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剛才的歌聲中充滿了傷感,李衛不希望自己的戰士也因此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在火車行進的聲音掩護下,李衛的聲音不大,身邊這些十二區隊的人卻聽得清楚。

    「不打仗了,和平了,那還要我們這些當兵的做什麼,當然是回家好好享受勝利果實嘛!」這次任務的嚮導范書理同志理所當然的道。

    「不不不!」李衛語氣中帶著有所意指地搖著頭。

    「你們或許認為戰爭結束了,我們就可以享受勝利果實了!那就大錯特錯了!」李衛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世界上不僅僅有中國和日本,還有其他國家,國家間的利益說不清道不明,我們的國家還很虛弱,日本軍國主義雖然戰敗了,但是還有其他形形色色容不得中國強大起來的明處或潛處的敵人,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機會給中國製造麻煩,我們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回家享受勝利果實,那誰來守護我們的家園?!誰來守護我們得來不易的勝利果實?」

    「中國的土地和人口對於列強來說是一塊大肥肉,誰都會來想咬一口,如果我們都放下了武器,只顧自己的小家,不顧國家這個大家,恐怕第二天就會再次被人打上門來,到手的勝利果實轉眼就丟掉。」李衛知道未來會怎樣,像戰爭給人們的心理壓力影響太大,有這樣心思的人而且佔了不止少數,他更需要給這些人的心裡種下一顆警惕的種子和對未來的保障,曾經一些人因為貪戀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而離開了革命隊伍,最終只是淪落來市井平民,到老時生活貧困,反倒是那些忠心革命將全部青春投身於保衛國家的人反倒在老時得到國家保障衣食無憂。

    「聽丁教導員說,國共不是要組成聯合政府嗎!?加上國軍兄弟,我們國家的軍隊只會嫌多,不會嫌少,我們也好安逸撒!」一連的戰士賴雄說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成語:一山不容二虎!」李衛目光帶著尖銳,刺得別人的眼神一收,山本佐之助等人接受的是共產主義理論,日本人共產主義起來比中國人還要瘋狂,倒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話給他們帶來什麼不好的暗示。

    山本佐之助瞳孔微微收縮,雖然有聽說國共組成聯合政府傳言,可是誰會將自己的勢力範圍平白無故的與他人共享,國民政府曾經是名義上的中央政府,怎麼可能將統治與拱手相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李衛的話恐怕不無道理。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45
第五百八十二節


    不僅僅是十二區隊的那些戰士,甚至連此次行動的嚮導范書理和薛平也是一驚,在一片組建聯合政權的高呼聲中,突然冒出李衛的話這樣特立獨群的言論,實在有些太過驚世駭俗。

    「李衛君,你的想法很獨特啊!」山本佐之助一直以來認為十二區隊能在重重敵人包圍中堅持到現在,並不斷髮展壯大,絕非運氣或偶然,這樣一支特別的隊伍存在,他相信李衛這樣的人在十二區隊中的作用並非無足輕重。

    「呵呵!」李衛只是笑著搖頭,不肯多作解釋。言多必失,他選擇適可而止的就此打住,剩下的遐想空間全留給了其他人。

    這次行動中李衛什麼樣類型的人才都帶齊了,可偏偏就是沒有帶一名指導員,這次的任務非常特殊,非常規行動斗就不能用常規方法,李衛以自己的方式帶動著隊伍的戰鬥力,他要求得比政工幹部鼓舞動員能達到的要更高,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的戰士在這樣的行動中永遠比那些只會喊口號,用身體堵槍眼的狂熱分子更能創造出更大的戰績。

    不僅僅是山本佐之助,其他人臉上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他們對李衛的話似懂非懂,雖然感覺到和那些指導員們說的不一樣,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

    山本佐之助心中一凜,都說李衛這個傢伙是個瘋子,可是很少有人能看得出這個傢伙的瘋狂背後隱藏著的異常冷靜和理智,彷彿這個傢伙能夠看透未來似的,看似沒有目的的行動往往往會收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裝滿了掠奪來的資源的火車搖搖晃晃經過北平,山本佐之助一行人在撫順下了車,準備轉車到長春。

    車站內的站台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日軍士兵,火車上下來的人都接受嚴格的檢查,有山本佐之助這一少佐級的軍官出具的正宗通行文件,給李衛他們加了一層最佳的保護,沒有人能分辨出這一堆滿嘴裡跑著日語的日軍士兵裡面還摻雜著一夥八路。

    參加同樣任務的隊伍中,也就只有十二區隊這樣公然明目張膽在日軍大隊長護送下乘坐火車去執行任務,其他隊伍恐怕就沒那麼輕鬆。

    坐在站台邊就地等待火車,李衛他們分食著各自攜帶的食物,最近向東北集結的士兵增加,他們的活動範圍只限於車站的站台內,站台上除堆滿了像小山一樣物資,還有兩三支從其他地方趕來,和山本佐之助他們同樣接到整編命令的日軍。

    一向搶日本人搶慣了的范國文這廝在李衛耳邊慫恿著是否順手幹他的一票,滿眼是碼成山的物資確實有讓人心生想犯罪的衝動。

    若不是四周圍全是高度警戒日本兵,會小不忍則亂大謀,李衛把范國文的話當作耳邊風,老老實實坐在原位在心裡唱著日文版的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反倒是扮成女衛生員的清田秀子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如老僧枯坐,眼觀鼻,鼻觀心狀的李衛,這個傢伙一兩年不見,性子反倒是不再見得毛燥,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磨煉了。

    呯!~

    突然一聲沉悶的槍響,打擾了車站的繁忙,李衛他們一其他在站台上候車的日軍條件反射似的抓起了槍站了起來。

    緊接著,又是幾聲槍響,轟一聲巨響,車站乘客大廳處猛然一震,玻璃向外飛濺,煙與火焰噴撒出來!

    車站突然發生了意外的爆炸,一股灼熱的氣流和各式各樣的雜物向四周圍半徑一百多米的範圍內擴散。

    站台上立刻陷入一片大亂,車站的日軍士兵們子彈上膛,向爆炸的地方衝去,站台上候車的日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撒開隊伍形成幾個防禦陣形,互相提防著。李衛他們這一夥人也被任丘縣的日軍士兵護在中間,李衛他們人數最少,即便編入戰陣也配合能力不高,於是被山本佐之助的部下自動劃歸到預備隊給圍了起來。

    「山本!看來你帶的兵不錯嘛!反應挺迅速的!」李衛嗆啷拔出了自己配備的武士刀,小心的看著四周圍,趁手的格鬥刺實在是太扎眼,被收進了背包。這把不知從哪裡繳來的精品武士刀鋒銳無匹,本作為區隊的戰利收藏品,在出發前卻被李衛順手牽了羊。

    「嘿嘿!為了活命!不用點心怎麼行!」山本佐之助拔出了手槍笑了笑,指揮著部隊依靠著車站上的貨物,任丘縣的日軍士兵們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任何可疑的地方瞄準。

    這樣的意外情況並非偶然,車站的日軍士兵們沒有任何慌亂,很快封鎖起爆炸現場,喝止站台上的候車的外地日軍收起槍口,避免發生誤會。

    車站內外反倒是人聲不斷,槍聲卻停了下來,車站上的士兵顯得很鎮定,清查現場的清查現場,警戒的警戒,並沒有因為爆炸和突如其來的槍聲而亂了陣腳。越靠近東北,那些日軍士兵的素質就越高,若是換成華北一帶的小車站,駐站的士兵恐怕早就炸窩了。

    塵煙散盡,李衛看到原本兩層的候車大廳被炸得焦黑,出現好幾處大洞,玻璃全碎,看樣子受創不輕!

    「在搞什麼啊?!」范國文握著三八槍神情緊張,看這陣勢大概是游擊隊還是抗聯什麼的在進行突襲火車站,自己現在扮得可是日本鬼子,可別把自己也搭進去的好。

    「大家小心點!」李衛用日語說道,對不知名的襲擊人膽大行為深感佩服,襲擊這樣守備級別的車站,膽子可不算小。

    「快,搜查!」車站裡幾名日軍軍曹帶著士兵展來了搜捕行動,也許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幾隊刺刀閃亮的日軍士兵東奔西跑,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或人就當場搜查,將任何懷疑是破壞分子的人集中到站台的一角看管起來,哪怕是日軍士兵,車站裡的一些中國人在第一時間集中起來,看樣子搜查的日軍軍曹連自己人都信不過。

    山本佐之助和李衛他們一直都在站台上沒有挪過窩,他們首先被排除嫌疑範圍,反倒是曾有人員短暫離開過一會兒買香菸或上廁所的日軍隊伍,反倒是被人一一盤查。

    車站內又突然響起了槍聲,從槍聲響起的地方看,投放炸彈的人沒能及時撤離,被發現了,一些待命的日軍士兵急急向槍聲響起的地方奔去,站台上的氣氛立刻再次緊張起來。

    「一群笨蛋!」清田秀子冷冷地罵道,也不知是罵那些愚蠢的日本帝國主義士兵遲遲抓不到敵人,還是罵那些沒來得及撤走的襲擊者。

    日軍軍曹們面目猙獰的到處搜捕著,把車站攪得雞飛狗跳。

    李衛眼角動了動,發覺站台前兩道鐵軌上停著的列車車廂間有幾個人影穿行,動作很是慌亂。

    「還真能跑啊!」李衛有點興趣了,能躲過這麼多搜捕的士兵,說明對車站的情況是非常熟悉,襲擊計畫也很周詳,只是行動中出一點小意外,戰術能力雖有,可惜技術能力不足,換成李衛只要弄個什麼定時炸彈什麼的往哪個角落裡一塞,還不炸他個天翻地覆。

    這時不遠處火車車廂間不斷小心的挪移著身子的人影中有一人在張望周圍情況,恰恰與李衛對上了眼,兩人的目光臨空對上,李衛清楚地看到是一個滿臉煤灰的年輕人的臉,對方一看到一個日軍軍官正看向自己,立刻表情大變,車廂後面幾個人影立刻慌亂地不顧隱藏發足狂奔,好在周圍一片混亂,沒有人發現李衛看到了一些異樣情況。

    直到奔出很遠,這幾個人發覺沒有一個日軍士兵追上來,那個年輕人忍不住再次回過頭來,看到李衛依然看著他們,心中疑惑不解,對方明明發現了自己,怎麼不示警呢?!

    「請問,你們有沒有發覺什麼異常情況?!」一個軍曹走過來很有禮貌的詢問,當然這是看在山本佐之助少佐的軍銜份上,若是尋常的普通士兵,早就惡狠狠地拎住了胸口逼問。

    「沒有!」山本佐之助不動聲音色搖了搖頭,他把目光移向李衛,他看到剛才李衛好像看到了什麼。軍曹和車站士兵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李衛身上。

    「好像有人往那個方向跑去了!」李衛很惡毒的指了個他發現那個年輕人奔跑的相反方向,反正追得著追不著都不關自己的事情。

    「多謝!」軍曹大喜,衝著李衛一鞠躬,立刻帶著人哇哇大叫向著李衛指的方向衝了出去,車站裡將近一小半的人都跟著他,朝著所謂的襲擊者方向狂追了出去。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46
第五百八十三節


    「嘿嘿!李衛君真得很好心啊!」清田秀子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這個這伙簡直是壞到了家,還指著反方向,哪怕追不到也不過一句眼花就可以矇混過去,這傢伙的鬼心眼兒一點兒都沒退步多少。

    消失在李衛視野裡的那夥人看到車站方向的異常和日軍士兵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追去,稍稍猶豫了一下,消失無蹤了。

    「呵呵!助人為樂是我的優點!」李衛摸著歸鞘的武士刀,完全把自己當作帝國主義十佳青年。

    十二區隊的其他人立刻都知道這幫倒霉的追兵,恐怕要全部白跑一趟。

    經過路上這麼一波,李衛他們一行人終於等到了前往長春的火車,這次他們上得是有客運車廂的火車,一個中隊的人馬很乾脆的包了一節車廂,不用擠在昏暗的貨廂裡,可以舒舒服服的坐著欣賞沿途風景,山本部下的士兵們此刻的心情舒暢了很多。

    一路上再無變故發生,此時已經深入日本關東軍控制區內部,防禦力量變得非常嚴密,日本人無比看重這個戰爭動力源的東北重工業區。

    到達長春附近的一個大型軍營時,已經接近有一萬餘人來各地的日軍,滿眼的日本兵讓十二區隊的大多數人都顯得格外小心,山本佐之助和清田秀子兩人拚命用日語折磨他,讓李衛硬是在火車旅途中的一週內將日語操練的精熟,尤其是他那滑腔滑調的語調,一聽就知道是個喜歡掏老百姓家老母雞,調戲花姑娘的壞鬼子。

    來自不同地方的日軍湊在一起,誰都想在新編的隊伍裡出人頭地,這軍營裡一天到晚從沒安穩過,兩天一大打,一天幾小打,吃飯喝水都能打起來,以往的紀律性都不知道丟到哪兒去,爭權奪勢,拉幫結派,日軍高層反倒是樂得坐享其成,按這些互相不服的士兵們自己憑拳頭劃分出階層地位。

    李衛毫無顧忌地混跡在日軍軍營內,該吃吃,該拿拿,反正見誰都是敵人,不爽就拔拳鬥毆,兩三天的功夫就讓許多日本兵知道營區裡新來了一個叫森田勇的凶悍傢伙,打起架來就跟要殺了對方一樣,幾場惡架下來,重傷不起的士兵起碼有幾十個,而日軍高層軍官們卻看在這小子的好勇鬥狠的份上,給他提拔了一個中隊長的軍銜,手底下百多號鬼子兵,直接隸屬於山本佐之助。

    李衛充分發揮了任人唯親的官僚主義精神,清一色在重要崗位安插了自己人,手下敢有不服的小兵崽子一率拳頭伺候。

    日軍毒氣倉庫的位置屬於高度機密,戒備也相當森嚴,打探它的情報仍需要時間,作為聯絡嚮導的范書理同志一直在試圖聯絡附近的抗聯情報站,由於東北一帶日軍大本營尤其關注諜報工作,在日軍大營附近開展情報聯絡顯得十分困難。

    這個大型日軍軍營內集結的日軍士兵在整編結束後,將會被分派到不同的地方去駐守,保障東北佔領區的控制力,彌補太平洋戰爭中被抽調兵力造成的漏洞。如果運氣足夠好,李衛他們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著日本人的調動命令前往516部隊駐地當白眼狼。

    與那些仍在深山老林裡跋山涉水的其他行動隊伍而言,李衛他們簡直是太幸福了。

    蘇聯,後貝加爾地區的喬巴山附近,卡雷姆斯卡亞到喬巴山的鐵路幾乎片刻也沒有停歇,源源不斷的蘇聯軍隊和物資正向這裡集結。

    自一九四五年五月份起,就有將近三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和一個坦克集團軍向這裡匯合,近39個師的兵力使,濱海地區和後貝加爾的蘇軍兵力翻了一倍。

    喬巴山距中蒙邊境僅僅三百公里的距離,無數工程兵和民兵正在熱火朝天的投入到通往兆安的鐵路。

    赤塔的蘇軍第十七集團軍臨時指揮部的一間簡易房屋內,香菸繚繞看不清人影,來自各個集團軍的高級軍官們圍著一張遠東地圖熱烈討論著。

    「最高統帥部大本營命令,華西列夫斯基為遠東蘇軍總司令,統領由麥列茨科夫元帥指揮的濱海集團軍群,普爾卡耶夫大將指揮遠東方面軍和馬利諾夫斯基元帥指揮的後貝加爾方面軍三大兵團,我們需要盡快做好向中蒙邊境運動的準備,以喬巴山為集結點,兵分三路隨時突入中國的東北。」由第十七集團軍司令員達尼洛夫中將宣讀了上級的委任令和作戰目標。

    幾個得到任命的蘇軍高級將領臉上露出笑意,軍人的職業主是戰爭,從歐洲西線戰場撤回來,本以為是好好休養,卻沒想到還有一場大仗可打,怎不令這些吃了兵糧的老將們欣喜若狂。

    在一舉攻入德國首都柏林,結束歐洲的主要戰場以後,蘇聯人是鐵了心要和日本人撕破臉。

    主持會議的達尼洛夫中將帶著濃重的鼻音,手伸向了煮得香濃的咖啡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本:「到現在為止,我們的火車運載量已經運送了近三百多班次,西伯利亞單軌鐵路運力有限!我的近衛坦克第六集團軍只能赤塔和卡雷姆斯卡亞下車,徒步向喬巴山行進,希望第三十九集團軍小夥子們加緊把通往哈隆,阿爾山,兆安的道路打通。」

    第三十九集團軍司令員柳德 尼科夫帶著抱怨的語氣說道:「達尼洛夫同志!我們的工程兵小夥子們已經非常努力了,這該死地形,我們一個鐵道兵也沒有,都是一群新手,為了保證質量,速度快不起來,要不你們派一點專業的人員給我們吧!這條破路上已經犧牲了好幾個棒小夥子了。」

    「不是還有那些當地群眾嗎?你們一定要加緊!可別誤了戰機,尼科夫同志!鐵道兵會有的!斯大林同志很關注這次行動,會給你們派人來的!」穿著一個普通軍官軍服的蘇軍軍官道。

    「總司令閣下這是以你華西列夫斯基的名義還是以華西里耶夫名義作的保證!」幾乎大部分機械化部隊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第三十九集團軍通往中蒙的鐵路修復。

    「哈哈!當然是以我華西列夫斯基的名義的!」化名成華西里耶夫的新任遠東蘇軍總司令華西列夫斯基笑了!

    指揮所內一片哄然,赤塔的會議保密程度非常高,不少高級軍官都以化名扮成普通軍官來赤塔,參加這次戰前的組織會議。

    「麥列茨科夫元帥,你負責第一集團軍、第五集團軍、第二十五集團軍、第三十五集團軍、機械化第十軍和空軍第九集團軍,突擊牡丹江地區攻佔哈爾濱、長春,你是我們的進攻主力,為了蘇維埃的利益,可不要到時手軟了!」華西列夫斯基總司令擺擺手,讓會議的氣氛再次嚴肅起來,繼續佈置著兵力署,「普爾卡耶夫大將,你率遠東方面軍,直插黑龍江,動作要快,不要戀戰,一定要配合支援貝加爾方面軍和濱海集團軍群……」

    若說美國人的原子彈是壓垮日本人這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赤塔的一間普通小屋內的一次秘密會議,則決定了日本人最後一塊遮羞布將被蘇聯人親手撕開的命運。

    願天照保佑這個不知死活的日本帝國主義!

    日軍關東軍司令部老窩所在地的長春城外,日軍軍營已經進入夜深人靜的安寧,各個營房帳篷內鼾聲如雷,雪亮的探照燈不是掠過營房,鬧騰了一天的日本兵終於擋不住睏倦,爬上了床。隨著整編階段的結束,各個編制的部隊已經建製成形,該陞官的陞官,該淘汰的淘汰,各人在整編中的努力都有了定數,一切都塵埃落定,剩下的各支部隊即將面對著分派駐地的。

    軍事調動都需要有上級的命令,哪怕是一支小隊想離開原駐地往別處去,都得有上級授權的通行證接受路上盤查,否則就將被視作叛亂,李衛他們這支冒充日軍的小隊也不例外,不論是突然失蹤還是莫名出現在其他地方,必將打草驚蛇,在這個關東軍的腹地引起騷亂對於他們的行動而言,得不償失。

    一抹黑影閃過了照向營區內的雪亮光柱,那人口中含了一根長刺,靜如處子,動若脫兔,在一支支營內來回的巡邏隊間藉著黑暗和視覺死角安然穿插而過。

    這時從軍營內醫療所的方向也同樣出現一個全身被包裹在黑色裡的人,剛剛吊上前面悄聲無息的摸向軍營最高長官營房的一抹黑影時,那抹行動詭異的黑影卻消失在視野中。

    「清田小姐?!明月幾時有,咱們是否把酒問一下青天呢?!」失去了目標的黑衣人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低語。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47
第五百八十四節


    黑巾遮面依然擋不住清田秀子的清麗臉形,語氣依然古井不波的淡淡回道為:「李衛君,這麼晚可真有雅興啊!」身後湧來的男性氣息令她一陣陣的心虛和發熱。

    「呵呵!夜生活,現在才真正開始!」李衛輕輕從黑暗中轉到清田秀子身側,擺弄著手裡的格鬥刺,這個伴隨他在生死之地多年的偏門冷兵器絲毫不遜於傳說中的神兵利器。

    「你的目標不會是……」清田秀子的目光流轉著在李衛身上游移不定,恐怕對方的目標和自己差不多一致。

    「秀子小姐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李衛臉上露出笑意,點了點頭,默認了清田秀子心中的猜測。

    「不如我助李衛君一臂之力!」清田秀子本身就是派來協助李衛他們的人,刺探情報也是她的份內本職,沒想到李衛會先她一步,真不知道這個戰場上的瘋子怎麼也會做這樣精細的技術活兒。

    「呵呵!女士優先!」李衛作了個請的動作。

    清田秀子不知道,李衛每每暗摸行動,格鬥刺上卻次次都是沾血而回。

    今天下午,一直暗中關注日軍軍營指揮所的行動嚮導之一的薛平向李衛他們報告,他收買的一名指揮所的士兵說營區指揮官和一些軍官正在商討各整編部隊的去向。

    收買直屬軍營的士兵在整編的軍營內早就成為一條不公開的潛規則,來到這個軍營接受整編的人都想分配到一個好地方,因此有不少人賄賂相關人員以獲取第一手信息,在眾多的部隊中搶佔好地方,總不至於被排擠到連兔子都不拉屎的窮山惡水苦熬。

    為便於兩個嚮導同志的行動,李衛幾乎帶足了十二區隊在以往戰鬥中繳獲日元,從敵俘虜和屍體上蒐羅出來的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這些沒多少油水的軍營士兵難以抵擋這麼一大筆誘惑。

    指揮所內的會議文件就成了李衛和清田秀子不約而同的目標。

    兩條黑影互相掩護,多了一雙耳目,無形中提高了兩人了安全性,一先一後摸進了指揮所辦公室內。指揮官早己就寢,也許是自恃是軍營,房門口並未設崗哨,在清田秀子手中的鋼絲幾下橇弄,輕而易舉的打開了房門,兩人閃身而入。

    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電子鎖,機械式的保險櫃並難不倒清田秀子,保險櫃內剛剛存放進的上級命令,意味著各支整編完畢的部隊即將前往的目的地。本來李衛是打算用強的,有清田秀子這樣的專業人員,他也樂得輕鬆。

    作為保持男士風度,李衛捏著一支細小的手電筒,以微弱的燈光替清田秀子照明,清田秀子翻找著文件,眼前一亮,找到了有關整編部隊去向的相關文件。太平洋戰場的兵力抽調對關東軍在東北的控制力影響實在太大,加上蘇聯人在一側虎視眈眈,日軍大本營對此一點都不樂觀,現在對付中國和美英等國已經是非常吃力,再加上剛剛在歐洲戰場取得大勝的蘇聯,恐怕真得要糟糕,那些瘋狂的軍國主義分子已經開始認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向全世界宣戰的實力。

    「倉本中隊預定派往第122師團……岩田大隊,嗯!軍馬防疫廠……」滿紙的日文只會讓李衛抓瞎,還好有清田秀子替他解讀文件上的字。

    「這倒霉孩子,怎麼落上弼馬溫的命!」李衛聽到軍馬防疫廠就替那個岩田大隊在胸口劃著十字,一個大隊的熱血沸騰的士兵恐怕終日只能面對凶悍的馬匹和馬糞味兒了。

    「……建設團……543部隊……第2航空軍……」清田秀子輕輕讀著文件上需要人手的日軍部隊,也許是一直壓著身子太累,她不知不覺靠近了李衛身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半個身子都依在李衛身上。

    李衛卻對極近距離如芝如蘭的少女氣息毫無所覺,他的腦中被清田秀子報出來的日本關東軍各支部隊名字給充滿了,一個個充滿誘惑力的部門,特種情報部、補給監部、飛行團,隨便在哪個重要的部隊裡給攪他一下,對於關東軍,不僅是面子上還是實力上絕對是一個重創,不會有人想到派來駐紮的部隊居然是催命的閻王。

    看來關東軍真得是缺人缺得緊了,連治安區許多據點裡新補充進的日軍士兵,甚至僅僅是十四五歲的娃娃兵,日本的成年男子都被戰爭消耗的差不多了。

    不過,這些看上去很誘人的部門並不是李衛他們的目標,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找到了!」清田秀子帶著微香的柔軟身子一顫,李衛這才回過神來,自己一個沒留神居然溫香軟玉擁滿懷,雖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清田秀子也太直接了吧……

    李衛的腦子裡一陣發蒙,不過還是馬上收斂起精神,任務更重要!

    「嘿嘿!516部隊!」李衛邪笑著看著清田秀子手中的文件,似乎文件比美女對他的誘惑力更大。

    文件中雖然沒有記載516部隊的實際地址,可是卻使李衛他們與516部隊更近了一步,在文件上稍稍做了一些手腳,清田秀子和李衛兩人再次將文件按原來的順序和擺放角度放回了保險櫃。

    將一切都恢復原狀,掐滅了手電筒,兩人退出了指揮所,只是兩個人臉都稍稍有點紅。

    三天後,每天開始有軍用卡車在軍營內接人,至於前往哪個地方,除了關東軍一些不重要的部門事先分派好以外,大部分都是由日軍軍營內級別最高的軍官現場決定,因此在其中不太可能做手腳,分派駐地的大字報一貼出,立刻引擁擠滿了人,有高興的,有沮喪的,有看不出表情的,也有一臉激動要發奮圖強的。

    軍營內整編過的部隊一天天的少了起來,仍然有源源不斷的新進入日軍隊伍前來接受整編。

    直到第五天,李衛他們和其他幾支部隊往長春火車站集結,悠長的汽笛聲中,運兵火車緩緩向北。

    山本佐之助依舊是大隊長,李衛依舊是他手下的中隊長,這個刺頭兒除了山本以外誰得帳也不賣,整編的時候也沒把他們分開。

    他們一行人的目的地不是516部隊,卻是黑龍江薩爾圖的一個兵站。李衛他們砸在日軍軍營裡的一大筆日元並沒有丟進了水漂,收了錢好辦事的日軍軍官從中賣力,將他們調往離516部隊最近的一個兵站,李衛他們給的藉口很簡單,山本佐之助有兄弟在516部隊,駐紮的地方近點兒,也好有個照應。

    一臉無辜的山本佐之助又一次被李衛這小子給無良的出賣了,這傢伙本來就是反戰同盟賣給中共,中共又當二道販子轉手賣給了十二區隊,什麼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親戚兄弟之類的,還不是憑四連長一張嘴,上嘴皮碰上嘴皮,說什麼就是什麼。

    直接駐進516部隊不僅存在比較大的風險,而且容易暴露目標,李衛一點兒也不敢輕視關東軍的情報人員,要知道東北日本特務可是非常有名的。516部隊由於是屬於特殊部隊,駐軍的審核也會非常嚴格,李衛他們這夥人想光明正大的進入,,不少戰士恐怕可經不住兩三句話就會露出破綻。

    相比之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地駐進邊上的薩爾圖,反而可以伺機下手,想半路直接玩失蹤,也只需要做個遇上抗聯,隊伍全滅的假相就可以輕鬆的金蟬脫殼。

    兩天兩夜的火車,經過了哈爾濱,滿眼就是無邊無際的大草甸子,不比內蒙古的草原,東北的草甸子裡生長著有一人多高的草本植物還有數不輕的灌木叢,還有成片的自然濕地。

    雖然被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至少李衛他們不用混進大小興安嶺跟那些土匪們玩藏貓貓。

    從安達火車站出發的十五輛大卡車在傍晚時分,將載著山本大隊和物資送到了薩爾圖的兵站。

    六月的季節讓所有的植物都瘋了似的生長,李衛踏入這個簡陋的兵站時,心裡的第一個感慨:東北的青紗帳啊!

    這裡仍是一片荒涼,遠沒有後世薩爾圖油田滿眼都是現代化的工業設施和建築。

    薩爾圖的兵站只有三座磚木混合結構的樓房和十幾座長條形的木結構士兵宿舍,門窗已經破敗不堪,再加一個砂石土壓成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校場,校場上也經不住植物的生命力,東一簇西一簇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兵站周邊只是用粗實木樁圍起來的圍欄,也不知多久沒有住人了。

    而兵站裡面十幾個軍容不整的日軍士兵,一見到卡車到來,稀稀拉拉的連忙奔出來站隊迎接,天知道這些士兵之前幹什麼勾當去了。

    「報,報告!薩爾圖兵站小隊長平川俊男向閣下報到!」長個又銼又胖,鬍子拉碴,還帶個通紅酒糟鼻的「俊男」小隊長顯然沒有準備好,甚至沒來得及紮上綁腿,半開的軍服褂子,比鄉間的民夫也強不到哪裡去。

    哎!瞧瞧這些孬兵的模樣,山本佐之助心裡搖著頭,真想調頭就走,在士兵們面前卻不能失了大隊長的風度,他收拾著頹喪的心情道:「我是新任的大隊長山本佐之助,這是我的委任令!」他掏出了自己的上級委任令。

    小心接過委任令掃了一眼,平川俊男立刻恭敬再次立正道:「歡迎山本大隊長!」垂下的眼神中也不知含著什麼樣的心情。

    辦理完交接手續,山本佐之助才瞭解到薩爾圖兵站的窘境,原本這裡駐紮著一個大隊,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就被抽調往南方戰場補充兵力空缺,而薩爾圖兵站這裡一直就空了下來,只留了一個小隊保持最基本的管理,除了偶爾有軍車過來為這支小隊補給一些物資外,就再也沒有派兵來過,這個兵站是最靠近中蒙邊境的地方,在蘇聯不再保持中立後,關東軍不得不給這個兵站重新補充進駐軍。

    從卡車上卸下物資,十五輛大卡車調頭駛了回卻,把整個大隊的士兵直接丟在了這個幾乎完全被荒廢的兵站,山本佐之助只能盤算著依靠著手下一天天的重新建立這個兵站。

    山本佐之助此刻的心思和李衛差不多,都沒打算多費心在建設兵站上,山本佐之助並不想把這裡建成防衛森嚴的保壘,這是中國的土地,自己也算一名反戰同盟人員,沒必要弄得張牙舞爪,和其他侵略者一樣搞得如臨大敵般。而李衛卻知道這日本帝國主義沒多少天活頭了,再花力氣也是白搭,過不多久這個兵站還能不能保存下來,還不好說!

    只是令山本佐之助沒有料想到的是,他們好不容易把荒廢的兵站營房打理勉強能住人,又是十幾輛卡車,壓著快被草甸子蓋住的路直接無視兵站門口簡陋的哨卡,衝進了校場。

    卡車上的士兵們不斷跳下,開始就地列隊。

    「喲西!這裡的條件還不錯嘛!」第三輛卡車上跳下一名日軍軍官,掛著和山本佐之助同樣的少佐軍銜,他打量著這片剛剛有點模樣的兵站,顯然這樣的環境在他眼裡並不算太糟糕。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48
第五百八十五節


    「森田君!這些怎麼來了?!」山本大隊手下的第二中隊長小澤瀨川湊到正收拾著裝備的李衛身旁帶著討好的語氣說道。

    李衛是山本大隊長第一中隊長,誰都知道這愛拔拳頭的傢伙是山本大隊長面前的紅人,其他三個中隊長對這個平級的一中隊長是極力的巴結。

    「哼!~搶食的唄!」李衛依然擺弄著手裡的勃郞寧手槍,合著這幾天是白辛苦了,倒讓別人來揀便宜,看樣子日本人還不放心這個兵站,要多派一倍的人馬。

    來的人李衛他們也認識,是整編時的另一個大隊,剛從車上下來,還帶著白手套裝模作樣的傢伙就是大隊長久保泰二郎,人不高,偏生長了個欠人二兩銀子的長馬臉,一雙老鼠眼裡閃爍著陰險,也不知是什麼來頭,一進軍營就直接被指定了大隊長,不過這傢伙的本事還是有,帶的兵素質在整編軍營裡也算不錯的大隊之一。

    不請自來的久保大隊下了車後一點兒也不客氣,久保泰二郎一揮手,久保大隊的士兵們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剛剛維修和清掃乾淨的士兵宿舍,直接霸佔了一大半的宿舍。

    山本大隊的士兵們哪裡肯幹,自己辛苦了好幾天的勞動成果,別人一句話不說就直接佔了去,本來這些宿舍勉強塞得下一個大隊的士兵,一下子被佔掉一大半,難道他們都睡野外?!這口氣怎麼能嚥得下,山本大隊的士兵跟這些不速之客爭執起來,久保大隊的士兵有自己的大隊長撐腰,個個比螃蟹還橫,理也不聽,沒二話,佔下了就是自己的,兩邊的士兵就像是火藥桶碰上了火星子,兩句話不合,操起拳頭就狠幹起來。

    「這,這,這怎麼打起來了!」小澤瀨川中隊長也不知道該怎麼好,才眨眼的功夫,兩個大隊的士兵就打成了一團,一開始分散在兵站各處的山本大隊士兵還不是沒有分散的久保大隊的對手,一度被壓著打,但山本大隊其他的士兵聞聲迅速衝了過來,也不問什麼廢話,先打了再說。

    「打!讓他們打!關我屁事!」李衛才沒心思管這些狗咬狗的事兒呢,他巴不得打死幾個日本鬼子,等收復失地的時候還好省點力氣,自己帶來的這些人都是山本佐之助的親兵,也會不摻和到這種亂架中。

    跟小鬼子打架,那是小毛孩子過家家,丟身份!

    在小澤瀨川眼裡,森田勇這傢伙根本就是一個高傲冷酷的傢伙,卻不知道李衛眼裡這種混仗根本就是打死白打。

    「可,可我們的人有點扛不住,你就出出手吧!」小澤瀨川看到自己的士兵被打得滿臉是血,山本大隊的士兵也有點抵擋不住的勢頭。

    「一群蠢貨,沒用的東西打死了才好。」李衛繼續保持著冷漠高傲的態度,無論小澤這傢伙說破了嘴,他也懶得管這種閒事。

    現在李衛這小子日語說得挺溜,其他的戰士也進步挺大,尋常的對話都不成問題,語言關上曝露的可能性一天比一天低。

    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兵站一下子變得異常熱鬧,被打翻在地的士兵呻吟地躺翻了一地,仍有一些士兵幾個打一個,或一個對一個在地上死掐,兩方還有些克制,並沒有動武器,這種大規模鬥毆在當初軍營裡也不多見,平時積攢下來的一些積怨都一下子爆發出來,抓頭髮,扯耳朵,摸陰囊,無所不用極其,打發了性的凶悍士兵乾脆你一拳我一拳的對轟。

    久保泰二郎大隊長笑吟吟地站在場外,不是為自己的士兵加油,或作出慘不忍睹狀,完全是一副坐山觀虎鬥,對於自己的士兵也一樣被打得頭破血流,一點也不放在心。

    小澤瀨川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士兵被打成這樣的慘狀,怪叫一聲,也衝進了戰團,可惜好虎架不住群狼,三兩下被揍成了熊貓,被幾個小兵拉子摁在地上挨擂,都打紅了眼的士兵誰還管你什麼中隊長不中隊長,只要不是自己人,逮著就打。

    反倒是李衛這些不慌不忙地做著手槍保養,拆卸下來的零件細心的擦拭著,上著槍油,偶有吃打不過逃過來的士兵撞向李衛,他不是側身閃過,要不就是抓起人像丟小雞似的扔到一邊。

    「連長!」這時莊冬榮神色匆匆走到李衛身邊小聲低語了幾句,李衛原本來悠閒的臉色猛地一變。

    呯呯!~~~場邊上猛然響起槍聲!

    還呼喊嚎叫不斷的鬥毆場猛然一靜,槍響了,沒打紅了眼的士兵立刻清醒過來,誰都忌憚子彈,雙方不約而同停下手,場上涇渭分明分開兩個陣營。

    李衛冷著臉吹了吹槍口的硝煙,這支點四五口徑的m1911式勃郞寧手槍絕對是一槍死的經典狠角色,在抗日戰爭中與毛瑟二十響齊名。

    久保泰二郎大隊長聽到槍聲條件反射式的拔出了槍,一雙老鼠眼骨溜溜的望著四周,邊上的衛兵也是架起了輕機槍在他邊上組起了人牆。

    久保泰二郎大隊長卻看到了吹著槍口硝煙的李衛,明白了剛才的槍響是怎麼回事,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迎著李衛走過去,打著哈哈道:「啊哈!森田君!我們又見面了!」

    「滾!~」李衛根本沒有什麼心情跟這個噁心的小鬼子打照面,收起了槍,調頭就走。

    在整編軍營裡,這個久保泰二郎被其他官兵私底下稱為笑面虎,心眼兒小,特別好面子,誰要是得罪了他,指不定什麼時候給人敲了悶棍,而且這傢伙最喜歡一根根踩斷別人的手指頭,而且是一邊微笑著一邊踩,聽別人的慘嚎對他來說是最美妙的音樂。

    李衛實在沒什麼好臉色給這樣的傢伙看,若不是還要扮著這個森田勇的身份,早就抬手就是一槍。

    呃!~在李衛面前碰了個冷臉的久保泰二郎大隊長表情有點僵硬,著實掛不下面子,可又不敢發作,這傢伙是個狠碴子,曾經有個惹上他的傢伙被揍得現在仍在床上躺著,自己可不想做下一個。

    「久保君!你們怎麼來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在辦公室內正在規劃兵站建設中的山本佐之助被外面的打鬥和槍聲給驚動,一出辦公室就看到剛剛分開的兩方士兵和臉色鐵青的久保泰二郎,還有調頭就走的李衛。

    由十二區隊的那些戰士人員組成的山本佐之助的衛兵刺刀上槍,衝到鬥毆場連踢帶打地將兩方的士兵驅散開。

    「你,你的手下真是好生無禮!」久保泰二郎紅口白牙地倒打一耙,也不知是說和自己手下士兵幹架的那些山本大隊的士兵,還是剛才李衛的那一句「滾!」

    「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的士兵好好地待在宿舍裡,你所謂的禮節就是一進來就搶營房嗎?!難道不知道什麼是先來後到?」山本佐之助一點也不客氣地駁斥了久保泰二郎顛倒黑白。

    「八嘎!~」久保泰二郎的衛兵見山本毫不客氣掛了自己上司的面子,氣勢洶洶地喝斥著舉槍對準了山本佐之助。

    嘩!~十二區隊的戰士圍了上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毫不客氣的舉槍對準了久保泰二郎和他的衛兵,而且聚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久保泰二郞這夥人每個人身上至少有三四支槍對著。

    聽怕是槍一響,久保泰二郞這幾個就得當場交待在這裡。

    「呵呵,誤會!誤會!阪本君,還不放下槍!」好漢不吃眼前虧,久保泰二郎連忙喝止自己衛兵隊長的衝動,陪著笑臉道:「都是誤會,都怪本官沒有調教好這幫蠢貨!」臉上帶著笑,脖子後面卻是冒著冷汗,在軍營裡就暴躁狂傲的山本佐之助只怕是比森田勇更難對付,初一試探,久保泰二郞就失了銳氣,這個傢伙分明是欺軟怕硬的貨色。

    「呃!~這是上級讓我轉交給您的命令!」久保泰二郎從邊上衛兵的公文皮包裡抽出一份紙遞向山本佐之助。

    「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山本佐之助也甩給了久保泰二郎一個後背,他眼瞧著這場上的這片亂啊,打心底裡就來氣兒,久保大隊這幫傢伙簡直是太霸道了。

    久保泰二郎臉上也沒有露出惱怒,依然帶著微笑道:「是是是!我們進辦公室詳談!」可是身子微微地顫抖卻曝露了他的心情在被人接二連三的甩臉色後變得又羞又怒。

    山本佐之助一轉身,久保泰二郎甩手就抽了衛兵隊長一耳光:「沒用的東西!」

    「嗨!~」衛兵隊長只能一低頭生受了這一巴掌,半邊臉浮起紅紅的爪印,別看大隊長的衛兵在其他的士兵面前可以橫眉豎眼,可是在上司面前也是一個出氣筒。

    「山本大隊長,等等我!」也許是小小發洩了一下,久保泰二郞連忙跟了上去。

    跟著莊冬榮返回自己房間裡,李衛關上了門,小心的向外面看了看,轉身對莊冬榮道:「倒底是什麼回事?」

    「看來日本人已經有了防備!有一支隊伍半路遭襲,全軍覆沒了!」莊冬榮從聯絡員范書理和薛平那裡剛剛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薩爾圖兵站附近有一個鎮子叫興仁鎮,在山本大隊剛進駐兵站後,范書理和薛平兩個藉著熟悉情況和採購為由進了鎮子,幸運地聯絡上了一個抗聯的外圍情報人員,通過那個已經潛伏了好幾年的情報人員聯繫上了東北活動的抗聯組織,並在興仁鎮上建立了一個級別更高的情報站點,並架起了小型無線電報機,使李衛他們對外界的情報才得以順利溝通起來。

    黨中央派出的數支行動小隊,李衛他們這支並非最先到摸近日軍516部隊的小隊,曾有一支小隊已經成功圈定了516部隊所在的位置,可是在搜索和確認過程中被日軍發現並重兵圍剿,血戰之後,結果一個人也沒能逃脫出來,全部壯烈犧牲,這支小隊最終也沒能找到的516部隊真實位置,在回轉給抗聯的情報中,也只是圈定了一塊地區,這次行動的目標516部隊可能就在其中,仍需要繼續搜索。

    「啊呀!現在打草驚蛇啊!」李衛指節敲著桌面,搖著頭緩緩坐了下來,一支小隊曝露,使情況更加不明朗,日本人究竟對此次行動的瞭解有多少,還無法確認。

    莊冬榮繼續向李衛傳達上級的命令,表情凝重地說道:「日本人已經警覺起來了!上級命令我們加緊行動,不惜一切代價搞掉敵516部隊化學武器庫。」上級是用了「命令」而不是「催促」這一詞,看來曾經流向南方戰場的那批化學武器給抗日部隊帶來了不小的傷亡,國共雙方也都意識到了大規模使用化學武器的威脅。

    剛剛又有一支大隊進駐薩爾圖兵站,顯然和這支小隊被曝露有什麼因果關係。

    「那支小隊傳回來的最後情報裡有確認516部隊在哪個地區嗎?!」李衛眼下的心思不是為那支小隊犧牲的烈士們而哀悼,而更關注地是這次行動的任務,因為時間上等不起,上級為了找出這個位置隱秘的敵化學武器部隊,採用直接大網撒魚,逮住就全力一擊的計畫。

    「從長春臨時野戰軍營內買通的日軍軍官口中套出來的話和那支犧牲的小隊傳回來的情報相印證,516部隊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薩爾圖附近!」莊冬榮將抗聯情報站分析的猜測告訴轉述給李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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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節


    「讓抗聯的人好好找找,明天我帶一隊人以兵站二十里為半徑,到附近摸摸地形!」李衛打算盡快動手。

    「現在行動計畫曝露的可能很大,敵人恐怕會加強戒備!」莊冬榮接接著道:「我會通知抗聯的人加強搜索,嗯!最好是找當地的獵戶,他們對山野為最熟悉。」

    「不用擔心,這是戰爭,不是遊戲!上級的真正意圖是不准日軍使用這批化學武器庫,我們就算銷毀不了,也要阻止他們把這批武器運出去!見橋拆橋,見路破路,這可都是咱們的老本行!」李衛最擅長的就是奇兵制勝,絕對不會死板的執行上級命令,十二區隊之中實在沒有人能比他更適合執行這樣的高難度任務。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往往是最令人頭痛的。

    「知道了!」莊冬榮點點頭,道:「我去通知其他人,讓他們準備一下!」

    「等一等!」李衛突然叫住了準備推門而出的莊冬榮,叮囑道:「要小心些,別讓久保那老狐狸知道了風聲!」

    久保大隊的到來讓薩爾圖兵站增加了不少變數,也讓李衛嗅到了其中一線不同尋常的味道,總感覺到有隱隱的不安,可就是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只能暗中小心行事。

    久保泰二郞帶著一個大隊的到來讓山本佐之助有些措手不及,一個兵站兩個大隊,一見面就干了一架,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兵站內誰正誰副,上級的命令裡半字沒提,恐怕是讓山本佐之助和久保泰二郞兩人之間自己決定。

    這下子薩爾圖兵站可有得熱鬧了!

    把兵站裡的麻煩都丟給山本佐之助,留了兩個戰士留在兵站保護聯絡員薛平、清田秀子和寺田晴夫,李衛帶著自己的大部分隊員以偵察周圍地形環境為名,向兵站外圍展開了搜索。

    一路上各種稀奇古怪的野生動物倒遇上不少,連山林深處,人跡罕見的地方都布上了李衛一隊人的足跡,他們的行進路線都被畫上地圖,尤其是地形,平面和立體圖都被標註出來,在未來可能對他們的行動會有所幫助。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未遭到現代開發破壞的自然環境裡野生動物多得出奇,林木茂盛,尤其是大片大片的沼澤濕地,令隊伍行進非常困難,還要小心腳下會突然將人吞沒進去的死亡陷阱,北方山野中的猛獸比華北的平原上要多得多,行軍隊伍還要不時提防著大自然的狩獵者偷襲。

    離開兵站一個星期,耗盡了全部的乾糧,李衛一行人依然一無所獲,期間在夜裡還遭到了一群野狼的突襲,好在李衛他們及時發覺,才沒出現人員傷亡,篝火外跳動著幾十雙幽綠的獸瞳讓人看著心裡直髮瘆得慌,戰士們一頓亂槍擊殺了十幾頭狼,才讓狼群在長嘷中慌忙逃竄。

    敵人的516部隊的駐地也許就藏在不為人所知的地方,李衛帶來的人野外生存能力都還不錯,尤其有好幾名是經歷過長征的老紅軍出身,有翻雪山過草地的經驗,對這裡的大面積沼澤地帶比較適應,在山野中靠著打獵又堅持了三天,還是沒有發現目標的位置,李衛最終只得帶隊返回了兵站,重新補給休整,準備再次出發。

    待李衛他們返回的時候,兵站內的勢力已經被劃分開來,久保泰二郎最終還是沒能鬥過山本佐之助,當了個副手,兵站實在是住不下兩個大隊,李衛回來的時候還看到兵站裡搭起了不少帳篷,一些新房屋正在新建,而兵站的圍欄也擴張了許多。

    負責與興仁鎮進行聯絡的薛平帶回來的消息,陸續有六支行動小隊成功潛入了東北三省地區,有兩支正設法向薩爾圖這裡靠近,其他四支正在哈爾濱,長春和大小興安嶺等地展開搜索,也有與敵特引導的日軍發生交火,出現了一些傷亡,在東北抗聯人員的掩護下,避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屢次發現有不明身份的武裝出現在東北地區活動,日本人也開始警惕起來,這讓李衛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身周環繞敵人,若是有個意外,全隊人馬交待在這裡事小,曝露行動計畫可就不太妙。

    李衛他們偵察的地圖經過小小的竄改後,成功向兩個大隊長交了差,久保泰二郞大隊長雖然心中奇怪森田勇帶著人消失這麼多天,可是看到這麼精細的地圖,即便有疑惑也不懷疑,帶兵打仗都知道天時地利人和,有人在這野外風餐露宿繪製地圖,久保自然也樂得有人肯去做。

    情報站的同志通過薜平向李衛他們帶來了抱怨,薩爾圖兵站一下子塞進兩個大隊,讓附近的興仁鎮也倒了大黴,不時有日軍士兵溜到鎮上白吃白拿,橫眉豎眼的,稍敢不從就拳打腳踢,鎮上的不少人都選擇了搬家,再這樣下去,鎮裡遲早要出事,本來就注重隱藏的情報站恐怕也陷入危險。

    李衛讓清田秀子帶話給山本佐之助,儘可能的約束手下士兵,他依然隱藏了情報站的情況,帶著休整後的隊伍李衛緊接著又再次出發。

    上級雖然說可能是在薩爾圖附近,可是附近多少也沒一個准數,李衛只能拉開大圈,一圈圈的展開搜索。

    鑑於化學武器的殺傷力,尤其是會經常試驗殺傷力效果,日本人雖然會拿俘虜來做人體試驗,也免不了會用動物,老百姓的豬鴨牛羊往往會成為試驗品,可不論哪裡的鬼子兵都會搶這些東西,很難分得出是鬼子抓試驗品還是填自己肚子的,李衛帶著隊伍專門向獵人或當地百姓打探附近是否有奇怪的死亡現像,一路向西北前進。

    這樣的邊走邊問雖然可以明確目標,但野外大自然中存在不少死亡地區,有沼澤泥潭,瘴氣區域,猛獸領地等會產生死亡的地方,免不了讓李衛他們白跑一趟。

    正當李衛他們灰心喪氣的打算折返,改換搜索路線時,事情出現了轉折。

    走了十來天的路,李衛他們有些疲憊不堪的來到一個叫榆樹屯的地方,在一家飯館裡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附近幾桌的人說起嫩江上游不時流下大片死魚的怪事,這立刻引起了李衛他們的注意。

    正常的自然水系出現大量的死魚可並不多見,李衛立刻留上了心,吃罷飯就帶著部下們趕向嫩江邊上,沿江向上游前進。

    為了不和當地的日軍發生接觸,他們日軍軍服一脫,長槍收起,都半途改扮成皮貨商,李衛當掌櫃,手下十幾號人挑著貨擔,在野地裡獵取的動物毛皮就成了現成的掩護貨物,帶上了鹽塊和一些生活用品,活脫脫就成了一隊皮貨商人。

    在嫩江邊的居民口中,李衛他們打聽到這幾年來江上游漂下的死魚的確有不少,而且這些死魚還不能吃,有幾個嘴饞的傢伙撈了幾條嘗鮮,差點把命給送了,而且江上也有不少誤食死魚而斃命的動物屍體會也順著江水漂下來,有些年長者稱這些魚身上帶著詛咒,有邪氣,誰吃了,不是大病一場就是把命給送了。

    「該死的,不會就在上游吧!這回千萬不要白跑!」李衛心底按捺著興奮和期望,跡相表明是目標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可萬一若是白跑一趟,李衛覺得自己恐怕失去很大的信心,就像是彩票大獎開獎時,前幾個號明明對上了,可偏偏最後關鍵號碼沒抽到,這種從天上掉到地下的失落感可是最能打擊人的。

    前面保持著幾十米的人發出了布穀鳥的聲音。

    「有人!」莊冬榮發出了警告。

    行動隊員們雖然前進的動作不變,可是手都悄悄伸向了隱藏武器的地方,這次行動中步槍加手槍幾乎成了標準配備,彈藥也帶得相當充足。

    李衛的耳朵抖了抖,聽見附近草木間有人在移動,他低聲對身邊的人說道:「繼續走,不要慌,保持鎮定!子彈上膛!沒我命令,不許亂動。」

    李衛的命令迅速傳了下去,隊伍依然是和正常貨商一樣沿著江邊走著。

    可是路邊的悉悉索索的細微動靜依然在悄悄吊在李衛的隊伍的右後方,聲音雖然輕,可是瞞不過莊冬榮和李衛等老兵的耳朵。

    這幫傢伙想幹什麼?!劫道也該蹦出來了!一邊保持著聲色不動李衛琢磨著對方的來頭,等了半晌,對方依然沒有其他的行動,倒讓李衛他們等地有些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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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節


    「等著,我去探探底!」李衛藝高人膽大,爆發能力上手就來,腳往地上一跺,人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陣微風在剛才站的地方打著轉兒。

    莊冬榮等戰士立刻散開,布出防禦陣形,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在微風中搖曳著的茅草。

    「別動!」

    江邊上的灌木叢中傳來李衛的低喝。

    枝葉摩擦的沙沙作響,李衛從灌木叢間緩慢退了出來,身旁還扣著一個人,黝黑泛著寒光的格鬥刺正壓在那人的脖子上,只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劃開對方的咽喉和頸動脈,以現在這種條件下,基本上是必死無疑。

    果然有人,十二區隊的戰士們反面放鬆了一些,敵人只要不躲在暗處就總有辦法對付,可是他們又立刻緊張起來,幾十個衣服又破又髒的漢子,身上綁滿了草葉,手裡正端著槍對準了從草木間退到江邊上的李衛。

    生擒了一個活口後,李衛發現還不止一個人,後面還吊著幾十人,一見自己人被控制了,立刻逼了上來,李衛以為是這一帶混的響馬,呲了呲牙道:「兄弟哪條道上的?!」

    作為李衛的副手,莊冬榮一點兒也不慌亂,兩方都掏出了槍,以李衛為中心對恃著,李衛押著俘虜的身體擋在前面。

    也許是格半刺刃身上傳遞過來的凌冽殺氣,被李衛制住的人一點都不敢妄動,更是不敢開口,兩伙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都住手!」一個披著狼皮襖子的紅臉漢子走到了李衛面前,保持著三四米的安全距離,目光有些奇怪的盯著李衛手上的格鬥刺。

    李衛一點也不以為意,自己手上一動也就幾釐米,靠近自己十米的都處於必殺距離,對方就算再快也快不過自己的手。

    「李衛?~」對方突然再次開口讓李衛的瞳孔一縮,警惕卻一點兒也沒有放鬆,自己手上的這支兵器是自己的成名代表,認識的人也不算少數。

    李衛依然沒有動。

    「鋤禾日當午!」對方接著冒出一句。

    「地雷埋下土!~」李衛下意識的接上一句,他一怔,是對暗號,絕對不是胡亂念什麼詩。

    「床前明月光!」李衛也來了一句。

    「地上鞋兩雙!」對方的回答工整無誤,紅臉漢子揮了揮手,他的人都放下了槍口,誰都看出來兩邊的領頭人都不是在發神經。

    李衛收起了格鬥刺,繼續道:「天王蓋地虎!」將手上控制住的人推了出去,放回給了對方。

    「寶塔鎮河妖!~」對方回答的也利索,無需言語,氣氛一下子緩和起來。

    「一隻雞!」「二會飛!」「三個銅板買來的!」「四川帶來的!」「五顏六色的!」……

    一連串含著大量停息的暗口對上,李衛也確認了對方的來歷。

    自己人!

    莊冬榮他們也放下了槍,他們的臉上的表情真的有點古怪。這些暗號不是一般人能夠對得上來的,整個十一分區,甚至其他分區用的不少稀奇古怪的暗號都是李衛發明出來的,天曉的這傢伙腦子裝的是什麼。

    「閻宗虎!七分區的!~」紅臉漢子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

    「沒錯,我就是李衛!~」李衛明白了對方的來意,對方是自己人,應該也是和自己有同樣目標的行動小隊,七分區的閻宗虎在日偽軍心目中可有閻羅王之稱,看來這次各分區都是精銳盡出,上級的行動計畫之後不但打算扼殺日軍的最後殺手鐧,還隱藏著對於收復東北地區的一石二鳥的戰略思想,各支深入的小隊算是半個抗戰大反攻的先鋒軍,黨中央可謂是深謀遠慮。

    「呵呵,四連長的威名,咱們這些其他分區的人都是久仰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天可真是開了眼!名不虛傳!名不虛傳!」紅臉漢子由衷的舉起了大拇指,李衛突入灌木叢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突然捕獲自己的偵察人員,著實讓他們嚇了一大跳,雖說好漢難敵四拳,可人家泥鰍似的神出沒鬼的令人防不勝防,難怪日本人會對十二區隊這麼頭痛。

    「你們的任務是?!~」李衛並沒有因為對方接上了暗號而放鬆了口風。

    「還不是斬蛇計畫!」閻宗虎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江邊上的風大,站著不動容易吹得人起雞皮疙瘩。

    「看來大家都是同路!~」李衛漸漸定下心,隱隱提起的爆發技能又收斂起來,剛剛消耗了不少體力讓他顯有些疲憊,爆發技能雖然能讓他在短時間內恢復以前的鼎盛時期的戰鬥力,可是對體能的透支卻很嚴重,這是以大量體力換內力的無奈之舉。

    這次行動計畫名稱的保密程度恐怕還遠超過接頭暗號,為保證行動秘密,還有幾個假的計畫名作掩護,如果對方口中說的是殺菌計畫,那就意味著行動知情人員中出了叛徒,多年的鬥爭經驗使中共的情報工作也做得非常專業,並不遜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

    「有什麼發現沒有?!」紅臉漢子閻宗虎招呼著李衛他們走進灌木叢中,畢竟視野開闊的江邊上看到一隊皮貨商倒還正常,可是看到兩伙人聚在一起,那就容易引起不好的猜測。

    「我們已經出來快十天了,也許上面會有點發現!」李衛指了指江山上游,能參加這次行動的都不是笨蛋,和聰明人說話不需要多廢口舌。

    「嗯!英雄所見略同!」閻宗虎點了點頭,接著道:「我們從王爺廟那邊過來,在這一帶已經轉了好幾天,也發現了點不正常。」

    (王爺廟:1947年改名烏蘭浩特)

    李衛和莊冬榮等人臉色不禁動容,從王爺廟那裡過來,豈不是要穿過蒙古草原,這一路走過來,草原的地形不利於隱藏,這麼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比起李衛他們被日本人像對待大爺似地又是火車又是卡車送過來,算是多方面因素恰巧湊起來的異數,日軍大本營若是知道自己費了這麼大力氣引狼入室,恐怕也要嘔血三升。

    「一起去看看!~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咱們每十五公里匯合一次!~」李衛對於一支匯合的友軍極為高興,終於不是孤軍深入,這意味著可以有雙份的實力,配合起來比單打獨鬥強太多了。

    李衛的言下之意是兩隊人馬仍就保持一明一暗,共同搜索目標。

    「正有此意!」閻宗虎立刻明白了李衛的意思,欣然同意,畢竟目標的位置是死的,多一隊人馬,就多一份發現對方的希望。

    過了一會兒,這隊「皮貨商人」依然沿著江邊順流而上,閻宗虎等人則直接走到了李衛的前面,沿著茂密的灌木叢前進。

    在路上,李衛他們還像模像樣地向住在江邊上的獵戶收了一些鹿皮和狼皮,和正常的皮貨商並沒什麼兩樣,李衛順口問起幾句附近的情況時,在銀晃晃的現大洋面前,當地的獵戶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沒發覺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沿著嫩江北上,快到齊齊哈爾城外時,處於暗行的閻宗虎小隊內扮成貨郞的偵察人員發現了嫩江邊有一處有日軍出沒的營地,只是鑑於小心和怕打草驚蛇,偵察人員沒有敢深入。

    偵察人員回報說,遠遠的看過去,這個營地內有不少房屋,有幾座面積特別大,周圍的民居都被拆除一空,附近零散著幾座碉樓警衛在這個營地周圍,聽當地的人說,有時看到有人或牛羊被裝在卡車上運進去,可再也沒有見過出來。

    而且營區附近總是有一股奇怪地令人感覺很不舒服的味道飄在的空氣中。

    奇怪的味道?!接到閻宗虎小隊情報的李衛立刻就警覺起來。

    一路上雖然有見過不少日軍的軍營,可是裡面的建築都很簡單,最多就分官兵宿舍和庫房,一眼就能看出功能和用途,沒有多餘的建築,而剛剛發現的這樣規模的建築群,光是看有碉堡群拱衛,就知道不太一般。慎重起見,李衛還是讓閻宗虎小隊回撤,自己親自摸過去探探情況。

    當李衛聞到空氣中偵察人員所說的那股怪異味道時,臉色當場就變了。

    是焚燒屍體的味道!~

    有某種化學藥劑掩蓋著著惡味兒雖然顯得不太難聞,可是李衛還是很輕易地從中分辨出那種肉體被燒焦到極至,散發出來的蛋白質混合油脂類的特殊焦味,李衛實在無法忘記這種味道,許多被日軍屠殺和焚燒過的村莊都飄散著這種人和家畜的屍體在高溫後的氣味,對這處氣味有著極為深刻記憶的八路軍戰士和游擊隊們私底下都稱之為屠殺的氣味或噩夢的味道,每當聞到這種氣息就知道又有中國同胞慘遭日寇的毒手。

    雖然附近的植物都有些病怏怏的顯出不太正常的枯黃色,可是李衛找到的隱藏的位置極為巧妙,幾株不知名植物仗著自己格外旺盛的生命力硬生生拔著枝桿,李衛身上抹著的色彩和附近的植物幾乎一致,人不走到近前,極難發現有人就趴在這幾株植物後面。

    李衛一動不動地在這裡趴了十幾個小時,手中的望遠鏡一直沒有放下過,不僅僅觀察著周圍的地形,也在心中默默記憶下碉堡和營區的士兵巡邏來回的頻率、速度和換崗時間,估算著敵人的兵力部署。

    採用焚燒屍體,而不是就地掩埋,其中就含著大量有價值的信息,正當李衛考慮著是否趁夜摸進去的時候,就聽見背後輕微的聲音,握上了格鬥刺轉頭看去,看到莊冬榮帶著閻宗虎急切地找到他隱藏的位置。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李衛打算花上兩三天把這處日軍駐地摸清楚,可是閻宗虎如此心急火燎地找過來,恐怕真得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

    閻宗虎看到李衛的劈面頭一句話就是:「不好了!~」

    「日本人好像已經發覺了什麼!附近兩個日軍據點突然發兵向我們這裡圍過來,有將近一個中隊的兵力,馬上就要接近了!」焦急之下,閻宗虎的紅臉越加顯得漲紅。

    「一個中隊?!該死的傢伙!」李衛嘴裡咒著,可是臉上的表情並不顯得意外,516部隊的機密程度一點都不可能低,日本人的相應戒備也同樣不會差到哪裡去,前一支行動小隊全軍覆沒就是最好的明證,在日本人最後的王牌關東軍老窩裡小看敵人和自殺無異。

    「我們隊的聯絡員發現情報站的人員有些異樣!還好我向外遠距離佈置了偵察哨,我懷疑!這個情報站出了問題!」閻宗虎接下來的話讓李衛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閻宗虎小隊比李衛他們更早一步來到這一帶活動,已經聯絡上了當地的情報站,而李衛他們與閻宗虎小隊情報共享,就不再與當地的情報站直接接觸,反而在敵人眼裡由明轉暗,即便是情報站出了問題,也只會知道一支行動隊伍。有李衛他們這一隊人馬手配合,閻宗虎多了一個心眼,有足夠的人員撒出去執行偵察,作雙保險,可正因為閻宗虎的加倍謹慎,讓他們得以提前得到意外情報,不至於陷入被動。

    「就一個中隊的鬼子,還不用擔心!把那個情報站監視起來!其他人先集結起來!」李衛繼續道:「臨走之前,先搞他一票!~」眼神移向不遠處的日軍營區和碉堡。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50
第五百八十八節


    僅僅一個中隊的兵力還不被李衛放在眼裡,由於日本人錯誤估計李衛他們的實力,並不知道實際上有兩隊的敵人潛了進來,否則將會是一個大隊包夾過來。

    雖然是突然發動圍剿,可是李衛他們的回轉餘地仍很大。

    「搞他們?!」閻宗虎有些目瞪口呆,日本人的一個中隊正衝著他們殺來,李衛居然還有心思接著招惹附近的其他敵人,而且貌似這眼前的敵人可都不是小綿羊。

    「我做事,你放心!」李衛臉上帶著的自信讓號稱閻羅王的閻宗虎有些捉摸不透李衛的心思。

    六十毫米口徑的迫擊炮架迅速設起來,直指那個日軍營區,閻宗虎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李衛的手下作好了發射的準備。

    後有追兵,無異於剛惹了狼的兔子又去招老虎,換成其他人,閻宗虎同志恐怕會認為活膩歪了。

    「六發!~前方敵營區也來一炮!然後兩個碉堡各兩炮,最後再給敵營區來一炮!」李衛摸著仍未起胡茬的下巴,眯縫著眼裡閃爍著令人無法揣測的智慧光芒,對身旁的范國文道:「神槍手!就看你的了!」

    「老大!包我身上!~」范國文捏著一長串炮仗正往一個鐵皮桶子裡塞,跟李衛雖屬平級,可是這「老大」喊慣了,一直都改不過來。

    通!~~~~~

    帶著尖厲嘯叫的炮彈直接砸在了日軍營區圍牆角的一處崗樓上,崗位樓上的哨兵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掀飛到牆下,徹底沒了動彈。

    恐怕邊上兩個碉堡上的敵人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敢這樣直接炮擊營區,第二,第三發迫擊炮彈直接炸到了碉堡上,崩飛了一大片磚石,給牆體上開了大洞的時候,碉堡裡的日軍士兵才驚醒過來,各個槍眼拚命朝著猜測的敵炮手位置開火。

    作為曲射炮族的迫擊炮是最能利用地形的輕便火炮,日軍碉堡裡盲目的火力偵察怎麼可能奈何得了李衛他們的炮手。

    噼噼叭叭,有如炒豆一般的清脆炸響經過鐵桶擴大後,活像是機槍,這樣的鐵桶槍聲日軍營區外各處都接二連三響起。

    范國文他們是十二區隊裡能夠找出來的最優秀的槍手,幾乎挑著敵人的射擊孔開火,每一槍下去,敵人的火力點都要啞火一會兒,才一會兒功夫,日軍碉堡裡就只有幾個射擊孔還在為自己的壯著膽子,胡亂射擊,對李衛他們更是一點威脅都沒有。

    范國文領隊的神槍手一槍一個高效率的收割著碉堡裡的性命,鐵桶裡的鞭炮夾雜著奪命的子彈讓日軍無法分辨出真假。

    「好傢伙!~」閻宗虎看向李衛他們這隊人的表演,雙眼露出奇光,一個神槍手抵得上一個排,這丫的從哪兒蒐羅來這麼多頂級神槍手。

    碉堡裡的敵人被打蒙了,李衛指示的前後炮擊彈著點令敵人亂了陣腳,天知道下一發炮彈會往哪兒落,混亂中,李衛這一隊人反而壓制住了日軍。

    「媽的!這傢伙真得是個叛徒!~」閻宗虎手下的一個戰士拖著一個人來到了李衛和閻宗虎身旁,重重地往地上一摜。

    李衛帶隊的人手有擅長於情報和審訊的人員,與閻宗虎的人一聯手試探那個潛伏在附近的情報站,結果發現真的有問題。

    四連一排長吳猴兒憤憤地指著那個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傢伙道:「這傢伙真的有鬼!前一支小隊的同志犧牲,肯定跟這傢伙脫不了關係!娘的,抓到他的時候,這傢伙還在跟一個日本女人鬼混,我一槍就斃那個該死的日本賤人。」吳猴兒仍然殺氣凜烈,遇上這種叛徒,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李衛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森冷,盯住了跪在地上低頭著的那個人,又是一個經不起誘惑的軟骨頭,這種貨色真是哪裡都有,為了自己一點蠅頭小利,連民族大義都不要了。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必死,沒敢言語,沒敢抬起頭來,渾身劇烈顫抖著,也許他早就知道了叛徒的下場已經注定,乾脆放棄了掙扎和求饒。

    「人渣!~封他的嘴,綁顆手榴彈!」李衛一句話就決定了叛徒的命運,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不,不要!~不要啊!給我一槍,給我個痛快吧!~」叛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要被榨乾最後一絲利用價值,被綁顆手榴彈慢慢等著被日本人無意中扯動引線,那一刻刻逼向死亡的煎熬比當場斃了他更令人恐懼。

    「嘖嘖!~」閻宗虎打了個顫戰,這姓李的心黑手狠一點兒不亞於自己,為了不使自己輸了底氣,似乎嫌叛徒求饒聒噪,對手下道:「煩死人的傢伙,把他的舌頭割了!~」

    閻宗虎的手下點點頭,拔出了牛耳尖刀冷笑著插進了叛徒的口中,用力一攪,叛徒劇烈的扭曲著身子,慘嚎生生壓在嗓子眼裡的,嘴裡噴出了鮮血和一坨紅色的肉塊,腳生生在地上蹬出了兩堆泥坑,扭了幾扭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周圍的其他人甚至連看一眼這個叛徒的下場的興趣都沒有。

    「嘿!~這裡頭,有戲啊!~」李衛舉著望遠鏡打量著碉堡後面的營區,笑了。

    幾個碉堡都不約而同的使用了固守的策略,而營區內的日本人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李衛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六發炮彈砸下去,他已經看出來,這個營區的日軍寧肯當縮頭烏龜,也不敢衝出來,恐怕營區內有更令人顧忌的事物存在。

    被敵人調虎離山,日本人也不會傻到這種程度,然而正因為營區內日軍的自作聰明卻聰明反被聰明誤,若是營區裡的敵人真得衝出來,李衛也只能改變策略從長計議。

    搞敵人一票,李衛不僅僅是給敵人一點顏色看看,雖然是打草驚蛇,也是當前能短時間內試探出日軍營區內虛實的最有效方法。

    如果誰把李衛這傢伙真的當作瘋子,那他可就要倒大黴了!

    「報告!~敵中隊離我們還有十里的距離!~」偵察人員再一次向李衛和閻宗虎匯報敵人的動向。

    「李衛同志!~」閻宗虎手心裡都捏著一把汗,自己可真算是上了賊船,不知道這個姓李的還要瘋到什麼時候。

    「撤!~」李衛微微一笑,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就是傻了,被敵人前後夾擊可不是好玩的。

    李衛和閻宗虎兩支隊伍火速撤離開。

    「八嘎,八嘎!~」叛徒緩緩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睛,臉上火辣辣的痛,目光中漸漸凝聚起來的視線,看到一個日軍軍曹的臉擠滿了視野,正凶神惡煞地衝著他大吼著什麼,一巴掌又一巴掌抽著自己的耳光,邊上圍了一圈的日本兵,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他。

    也許是吼了半天沒反應,加上語言不通,那名軍曹一臉掃興地揮揮手,兩名日軍士兵走過來,抬起了自己的身子。

    身體離開地面的時候,叛徒感覺到背後好像一根繩子崩斷了,扯得後背微微一震,他似乎記起了什麼,拚命的掙紮起來,並且含糊不清的大叫:「啊!~啊!~」如果他的舌頭沒被割掉的話,說的應該是:手榴彈,有手榴彈!~

    日本兵才不管這傢伙怪叫些什麼,依舊粗手粗腳的把他抬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硝煙味兒,日軍軍曹和抬著叛徒的日本兵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剛想把手上的人丟出去。

    可是,已經晚了……

    轟!~

    斷肢與殘臂齊飛,血水共長天一色

    帶著隊伍緊急撤離,李衛並沒打算這麼一去不回,兩支隊伍合併成一股,在機動能力和反應能力上都要提高一大截兒。

    行進的隊伍中,李衛忽然感到後背發亮,好像有人在暗中窺覷自己,他猛地停下腳步,身旁的其他戰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支隊伍齊停下來,子彈上膛擺出了防禦陣形。

    被人窺覷的感覺,李衛不會認為是錯覺,人類自從使用工具以來,大自然賦予的敏銳感官漸漸退化,對於一些潛在的事物不如動物那麼敏感,可是練習武功和各種體能開發的技巧後,人的感觸也隨著潛力的挖掘出來一點點變得敏銳。

    「有人!~」李衛輕輕說了一句。

    「什麼人!?~」李衛的隊隊員和閻宗虎的人大為緊張,這樣都能被追上來,來敵絕對非同小可,他們把目光掃向每一處,仔細察看。

    看不見的敵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戰士們個個都打起十二萬分的謹慎。

    灌木叢和幾株低矮的樹木中,只有微風吹拂的細微沙沙聲。

    李衛支楞著耳朵細細聽了半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拔出了格鬥刺,刺刃在出鞘的一剎,猛地綻放出嚶嚶作響的顫鳴。

    指揮著戰士們擺出防禦的莊冬榮臉色大變,這樣的金屬顫音意味著李衛一上手就是最強作戰狀態,這是從所未有過的。

    「你們先走!~」李衛沉聲道,隱匿著的敵人一直不肯現身,意味著是向他在挑戰。

    是強敵,絕對的強敵!~李衛雖然看不到對方,可是生死場上搏殺鍛鍊出來的直覺感受到對方無形的氣勢正在一波波的壯大。

    「走!~」李衛再一次對著疑惑中的其他人喝道,他不敢確定對方有多強大,可是自己感覺到的壓迫力,卻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會比自己弱,而自己能否取勝仍在未知之間,這樣的未知之感,也不知是在多久以前曾感受過的。

    「連長!」莊冬榮懷著複雜的心思,李衛一定是碰到了什麼強大的對手,否則也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戰場上片刻猶豫就會讓唯一的機會消失在手指間,他當即點點頭道:「保重!~」

    戰士的宿命就是血染沙場!對這次行動的隊伍而言,危機重重的東北地區,發生這樣的情況一點都不意外,以李衛現在如臨大敵的表現看,一定是對他們極大的威脅,否則也不會讓其他人先走,獨自留下來。

    這一分開,也許就是生離死別,沒有人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什麼時候終結,卻只知道在終結前縮放一生中最耀眼的光輝。

    「閻隊長!我們走!」莊冬榮轉過身去,一滴淚花撒落在這片油黑的土地上。

    戰士的淚只有一滴,其他的都是戰士的血。

    兩支隊伍迅速離開,他們只能心目中默默為自己的戰友祈禱,希望李衛能安全歸隊。

    沙!~

    一束疾風電閃般突襲向李衛,李衛猶如被疾風吹動一般,輕飄飄的隨風而動,手上的格鬥刺揮舞出一團閃著寒光的光影。

    灌木叢中一人多高的雜草急促的晃動,李衛在雜草間挪閃著身子,他目光甚至不能跟上對方的身形,全憑著直覺左支右擋,格鬥刺上一陣陣強勁的撞擊力和漫延過來暗勁震得自己全身發麻。

    十二秒!

    十秒!

    七秒!~

    李衛的背後開始冒著冷汗,不斷從爆發狀態下退出,再次爆發,這樣的頻繁交替狀態,勢必極大消耗他的體力,縮短有效的爆發時間!~

    擅長近戰的武者來說,在一秒鐘內,可以發生很多事,李衛不能也不敢掉以輕心。

    對方是高手,而且還是擅長內家功夫的高手,李衛只能藉著手、臂、肩、胸、腰、胯、腿和腳將全身肢體擰成繩一般,疏導並消解對方的鋒銳內勁。

    噝!~

    李衛的臉頰浮出一絲血線,這不是對方手中的利刃本體造成的,而是隔著一寸距離,險而又險劃過臉上的肌膚,被刃上震顫出的銳氣生生劃傷的。
ai.wu 發表於 2018-12-9 21:51
第五百八十九節


    「該死的傢伙!~」李衛不能後退,也不能逃避,哪曾何時自己被逼到這種絕境,他鼓足了全部的精氣神抗爭到底,精準的使用著每一分體力。

    戰場上沒有絕對的強者,也沒有強對的弱者。

    李衛苦苦堅持,連續爆發的技能幾乎快要耗盡他最後一絲體力,眼前冒著金星,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精確的分配爆發換來的力量,生生堅持了一分鐘,這一分鐘的每一秒,他險而又險地在鬼門關前徘徊著,甚至忘記了爆發技能的極限。

    對自己殘忍才能對敵人更殘忍,李衛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甚至不惜以命搏命的殺招施展出棉裡藏針的戰術,轟!~一次排山倒海巨力直接撞的李衛口角溢血,拋飛出五六米遠,重重地砸在雜草叢中,壓倒了一大片植物。

    撲哧!~李衛忍不住噴了一口鮮血!~在戰場上他還從未陷入如此窘境過。

    不能輸!~李衛竭力想抬起手,卻無奈胳膊有如鉛灌般,不聽使喚,爆發技能已經透支了他的體力,此刻已經超過了他所能經受的極限,連身體都拒絕了他的指令。

    「小師弟,看來這些年你真的是一點兒都沒有進步!~」冷峻的聲音從草叢間響起。

    李衛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個瘦長的人影進入他的視線。

    「你!~你!~」李衛的瞳孔擴了一圈。

    「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你已經不認得我這個師兄了吧!~」穿著一身黃色日軍軍官服裝的瘦長男人那些焦黃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青葉師兄!」李衛滿臉不可置信,他一下子回想起當初組織西北聯合大學的學生在轉移途中,幸運獲得一身在這場抗日戰爭中保命的藝業的清風道觀,道號青葉的師兄也是眾師兄之一,在清風觀的日子裡,觀裡的每一個師兄,李衛都能叫得出名字。

    曾經在一次任務中,李衛再次經過清風道觀,可是滿眼的殘牆斷壁,人跡皆無,他以為清風道觀已經被戰火摧毀,曾經的授業道長和眾師兄們都已遭不測。

    可是李衛萬萬沒想到在不遠千里之外的東北地區,還能遇到當初的一個師兄,他很難將眼前這個一身鬼子皮,面色陰沉的人與當初一臉掛著淡然恬定的青葉師兄聯繫在一起。

    幫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個標誌性的轉移點,李衛對於有師徒之名的雲風道長一直懷著感恩之心,生怕辱沒師門,李衛一直對自己的師門是諱謨如深。

    「師兄!~師父,師父他們呢!~」李衛甚至拋開了剛才正是對方將自己打傷的現實,急切地道:「觀裡的師父還有師兄他們去哪裡了?!」

    青葉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意,似乎在懷唸著什麼:「他們,嘿嘿,觀裡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師父他武功再高也還是抵不住軍隊的槍炮啊!~咱們的清虛子師叔也沒能逃過這一劫,清風觀這一脈算是完了,剩下的人恐怕就算剩你和我還有一些不知流落到何處的師兄,他們也許還活著吧!」說到這兒,他的臉上也不禁地顯現慘然的神色。

    「怎麼,怎麼會這樣?!」李衛的臉色越加的發白,當初甚至能擋住手雷的師父雲風道長和同門的師兄們居然也沒能逃過日本人的毒手。

    修道之人與世無爭,卻因為低估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和貪婪,最終遭到日本人發兵的攻擊,就算練得武功再高再強,也經不住千軍萬馬的衝殺和現代火器的殺傷力,現代火器可以讓一個普通人立刻擁有與武林高手對抗的資格,也致使中華武林一脈日漸式微。

    「師父!~」李衛悲呼一聲,眼中立刻被熱淚充盈,授業之恩有如再造,卻無以回報,令他悲從中來。

    「哼!~還是先顧你自己吧!~」青葉冷哼了一聲,臉上再次沒有表情,語氣中帶著威脅道:「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真是枉費了師父的一番苦心。」在他眼裡剛才一輪交手還僅僅只是試探而已,李衛的表現讓他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

    「我?!~」李衛臉色淒然一笑,無奈地搖著頭:「你說的對,我真是有負師父的恩德,我的內功早就已經廢了!將軍難免陣上亡,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非常幸運。」

    「什麼!~」青葉驚詫地說道,手如疾電般扣住了李衛,一股溫然無形的力量渡了過去。

    默然的感受著這股力量如水流般侵入自己的體內,這條小命此刻全部掛在對方手上,生死由不得自己,李衛乾脆放棄了掙扎。

    「真氣消耗過度傷了經脈!你這個傢伙!~」目光中閃爍著莫名精芒的青葉師兄在渡入真氣一會兒收回了手,目光灼灼地直盯著李衛:「多久的傷了!」

    「一兩年了!~」李衛早就不報希望,其他分區的內家高手曾過來看過,傷及經脈等同於與內家功夫告別,那些內家高手最多渡過些內力聊勝於無的溫養一下,或給幾個藥方子,可是依舊一愁莫展,幾年戰爭中能活下來的內家高手更加少了,令李衛恢復的希望越來越小。

    青葉師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周圍的草叢晃動,似乎有大隊人馬在草甸子裡行動,有人喊:「青葉先生!有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似乎是看到了青葉正站在草甸裡。

    青葉師兄身子一震,李衛也是一驚,對方身穿著鬼子的軍服,雙方可是敵對的關係,他緊緊的捏住格鬥刺,手上卻不聽話似的半分力氣都沒有。

    而且喊話的聲音李衛異常熟悉,「是段誠!~」李衛立刻緊張起來,他半躺在草叢中,草枝擋住了他的視線,也幸運地掩護住了他的身形。若放在平時,李衛絕不會放過這個叛徒,可是現在自己任人宰割的地步只能無可奈何。

    青葉狠狠盯了李衛一眼,似乎猶豫了一下,轉過身去大喊:「沒有發現蹤跡,那邊我好像看到有人的影子!」他指了一個另外的方向,不是莊冬榮他們離開的放向,這讓李衛鬆了一口氣。

    「是!~」疑似段誠的聲音應了一聲。

    「抓住敵人!不論死活,重重有賞!」青木龍一特有的粗豪狂野的嗓門傳出了老遠,一隊人馬向著青葉指的方向疾衝而去。

    李衛心頭狂跳不已,難怪這些老熟人一個個都沒了影子呢,沒想到都跑到這兒來了!真是冤家路窄,李衛的目光不禁看向青葉。

    看著那隊日軍遠去,青葉這才轉過頭來,與對李衛的目光對視,開口道:「你是南邊過來的吧!」他顯然猜出了李衛的身份。

    「你為什麼會跟了日本人!這是當漢奸你知不知道!」李衛氣息越加急促,很難想像原來恬然淡定的師兄居然不顧國家大義投靠了日本人!

    「國家大義?!出家之人哪有什麼國家大義,國家能給我什麼?!我沒有看到任何好處!小師弟,你還是現實一點吧!」青葉沉聲說道,「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改朝換代不可避,我勸你還是順勢而行吧!這是天命!」

    「荒唐!」李衛臉色漲得通紅,「日本人只會屠殺我中華百姓,掠奪資源,你這是為虎作倀,我看你是被日本人洗腦了!」

    「你才是被那些抗日分子給洗腦了才對,日本國家強盛,武器和軍隊強大,這哪裡不好!我勸你還是清醒一些,識時務者為俊傑!哪個朝代更替不會死人,要是你能歸順皇軍,皇軍一定會如虎添翼,能夠早些結束這場戰爭,這有什麼不好!」青葉一點也不客氣地針鋒相對。

    「好個屁!~目空一切的小小島國只會將其他民族踐踏在腳下,別的民族在他們眼裡只是奴役的對象,你是昏了頭了!我看這個屁大的小國能不能再撐得過三個月再說,日本人的氣數已經不長久了!」憤怒中的李衛甚至不顧洩露了天機,「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清風觀的師父師兄們就是死在日本人手裡,你不但不為他們報仇,反而認賊作父!我呸!忘恩負義的東西,虧你還是我的師兄,你根本不配作為清風觀的弟子!」若不是手上使不出力氣,他恨不得扎這眼前的傢伙一刺。

    「哼哼!逝者已矣!清風觀已經不復存在,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是戰爭,戰爭就會有死傷,這怪不得別人,想要活下去就只有靠自己!」青葉已早經被磨煉的心冷如鐵,什麼國家,政府,一概都與自己無關,以前從未有過什麼實際的接觸,遠離俗世的修行令青葉對國家和民族也看得很淡。

    「你個沒人性的傢伙,你身上究竟流的是什麼血?!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師兄!早知如此師父就應該一掌把你打死!」李衛已經出離了憤怒,只要是個中國人,身上流著炎黃血脈就不應該忘記國仇家恨,可是面前這個傢伙已經完全丟棄了一個身為中國人的尊嚴。

    「你!~」多年的道觀生活還是令青葉仍留有一絲出於道門的心性,李衛的話激得他惱羞成怒,心頭火起,一掌衝著李衛的腦袋揮去,凌厲的勁風響起,似要一掌將李衛的腦袋拍爛。

    李衛眼睛一霎不霎瞪向青葉,竟是絲毫不怕。

    青葉運足內勁的鐵掌即將拍到李衛的頭顱時,猛地停住,帶起勁風吹的李衛臉上的皮膚抖了幾下,有如被刀割的感覺。

    「你真不怕死!」青葉手微微顫抖著,跟著日本人以後,他就漸漸變得冷血無情,死在他手上不知有多少人命,都未曾眨過眼,可是眼前是他的小師弟,始終下不去手,同門的情誼和殺機在心中反覆爭奪著。

    「你這種井底之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尊嚴』!」李衛堅定從口中說出一字一句,雖然再也沒有什麼力氣,可是目光中帶著的氣勢讓青葉心中的殺機逼得漸漸退縮了。

    「今天,姑且先放過你!」青葉嘴上說著硬話,收回了手,「你若是跟我歸順了日本人,我求請日本人最好的專家,有最好的醫替你診治,為你恢復武功,金錢,美女,權勢,地位,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面對死硬的小師弟,青葉可以說是苦口婆心。

    「金錢美女,我視如糞土,權勢地位,我視過眼雲煙,我只知道身為華夏兒女就應該為維護整個民族的尊嚴而拋頭顱撒熱血!粉身碎骨再所不惜!」一向口花花耍無賴的李衛也不知是轉了性子,第一次出自真心地說出這麼一番慷慨激昂有血性的話,也許這才是深藏在每一個中國人心底深處的真正本心。

    「你!~」青葉的怒意再次騰起,殺機在目光中閃爍著,李衛爆發技能已成黔驢技窮,這一條小命在青葉手中懸於一線,壓抑了好了一會兒,青葉才生生壓住自己的殺機,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小師弟,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天看在師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就放過你,下一次,下一次你就沒那麼好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兩人的立場使同門之情當場恩斷義絕。

    「哼!」李衛擇人而噬的眼神凶戾異常,龍游淺灘,畢竟是龍,不可能和泥鰍一樣甘心在泥淖裡掙扎。

    青葉在原地的身形似乎一滯,轉瞬在一聲風嘯聲中消失不見,遠處遙遙傳來青葉鼓起內勁的傳音,「如果你什麼時候回心轉意,我的承諾仍舊有效!」

    青葉仍對李衛不死心,李衛卻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淡淡的落寞和孤獨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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