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烽火] 國破山河在 作者:華表 (已完結)

 
ai.wu 2018-11-24 22:24: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3 34681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2
第五百五十節


    林欣雨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李衛身邊,親手喂水換藥,看得區隊長王保直嫉妒小李子真是遇上了一個好姑娘,悄悄私底下對陳佳瑤道:「啥時候我受傷了,你也能這樣對我就好了!」

    「哼!呸呸!烏鴉嘴,不許你這樣亂說!」陳佳瑤卻給了滿懷希望的王保一通白眼,毫不客氣的擰上了王保的腰間軟肉,左三圈,右三圈……王保此刻的臉色卻不比躺在床上的李衛好上多少。

    「欣雨姐!你去歇歇吧!都四天了,再這樣守著,你的身子會累垮的。」與一連長康揚剛剛訂了婚的衛生院護士楊妮端了一盆水來到十二區隊營區內專門的特護病房內,捲起浸在水盆裡毛巾絞了去了水,遞給林欣雨。

    「楊妮同志!謝謝你!」林欣雨強打著笑容卻掩飾不住她的疲憊,接過楊妮的毛巾,輕輕在李衛臉上細心拭了一遍,然後才給自己擦了一下臉。

    李衛這幾天總算是熬過了危險期,心跳和血壓仍然沒有恢復正常,依然昏迷不醒,讓林欣雨一直放不下心來。

    「欣雨姐,吃個蘋果吧!要是衛哥知道你這樣辛苦,一定會心疼的。」楊妮削了一個蘋果遞給了林欣雨,豐滿潤澤的果肉在房間內飄起特有的芬芳,她也跟著坐到床邊。

    林欣雨咬了一口,滿嘴地香甜,臉上露出了感激:「妮子,蘋果真的很甜啊!」

    「煙台的蘋果呢,可好呢,是分區司令部剛送來的,區隊也給咱們衛生院留了不少,我剛挑了幾個帶過來的。」楊妮一邊收拾起臉盆和毛巾,一邊道:「欣雨姐,你還是先去歇一會兒,你若是累壞了,等衛哥好了,又得替你擔心了,我替你守著衛哥吧,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叫你的。」

    「這……」林欣雨稍有些遲疑,最初連續兩日沒闔眼,後面兩天裡即便是小睡也沒超過五個小時,連日辛苦積攢下來的疲憊一波波的衝擊著自己身心,身體也有些不受控制,眼皮兒也似有了份量,想要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覺,楊妮跟著她也不算短的日子,手腳麻利,學什麼都快,經過幾個月的磨煉,專業能力也不比老護士們差多少,想到這裡,林欣雨點點頭:「好吧,衛子就交給你了,我先到隔壁休息一會兒,一小時後,你可一定要來叫我。」

    「嗯!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衛哥的。」楊妮露出甜甜一笑,將臉盆端出去倒掉了水,又走了回來。

    林欣雨湊到臉色寧靜地似在睡眠中的李衛身旁,櫻唇輕輕一觸他的額頭,像在寵著一個孩子似地道:「你可要好好休養,可不能再這麼調皮了。」

    看得楊妮一臉的羨慕,林欣雨對李衛用情至深,令任何一個看到的人都會被感動。

    林欣雨這才立起身,回身望了一眼,才扶著牆壁走到隔壁房間內,放心的休息,才一沾著枕頭,輕輕的鼾聲就傳了出來。

    房間內只剩下李衛和楊妮,屋外卻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屋門口站著兩名衛兵堅守著崗位,窗外的流動崗不時經過,天知道還有多少明暗哨在潛伏著。

    楊妮坐到了李衛的床前,方才林欣雨坐著的位置,伸手細心地將被子拉了拉,安靜的打量著這個男人,歷經戰爭和生死考驗的臉龐充滿了剛毅和英氣,兩道劍眉間似乎有凝而不散地殺氣和嘲諷敵人的不自量力。

    楊妮的目光移到了床頭櫃上那支通體黝黑,棱邊泛著銀光的格鬥刺,這是一支在十一分區內帶著傳奇色彩的神兵利器,飲恨其下的敵人不知幾何,恐怕連李衛自己都無法說清,這支二尺半的奇門兵器上始終帶著一絲無法洗去的血腥氣,令自己人振奮,令敵人膽寒。傳說八路軍的制式裝備八一式步槍所使用的軍刺就與眼前這支格鬥刺有極深淵緣。

    中國戰場上最常見近戰兵器不是大刀就是紅纓槍,然而能使用這類罕見的奇門兵器的卻最為凶厲的傢伙,純以殺戮而存在,收割人命如割草芥。

    楊妮的手輕輕撫上格鬥刺,沏骨的寒意透著肌膚直入骨髓,使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支格鬥刺好像已經具有了靈性般,給並非它主人的人一個狠狠的教訓,楊妮手上一緊,像不服氣似的捏起了格鬥刺。

    看似二尺半長,狹長纖細的三棱錐形刺身卻有著與外形不相稱的份量,入手極沉,竟有不下十幾斤的份量,楊妮臉上露出了驚訝神色,目光中更是閃過了一道凌厲的異光。

    房間中只有李衛和楊妮兩人細微呼吸聲,楊妮的手慢慢地反握住格鬥刺,如果有其他人在場,可以分辨出楊妮的動作與李衛平常握著格鬥刺時的握法大同小異,與刀劍的握姿不同,這是格鬥刺的最佳把握方式。

    盯著李衛那張平靜的臉,楊妮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額頭冒起了汗珠,她生出了一種錯覺,就在她握上了格鬥刺那一剎,房間中就莫名出現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這個壓迫力的源頭正來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李衛,床上的這個男人依然表情寧靜,呼吸平穩,但毫無清醒過來的跡像。

    這種氣勢無形無跡,楊妮卻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有些徬徨,不知是應該丟開格鬥刺,然後大叫一聲逃出房間好,還是將格鬥刺捅向李衛,終結這個壓迫力的源頭。

    楊妮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會有人能夠相信,房間內這位一直在眾人面前人都是一個愛哭膽小的柔弱護士居然會有如此陰狠的一面,眼中泛著殺機,她似乎受不了這種壓迫氣勢,決然舉起了格鬥刺。

    咚咚!咚咚!咚咚!沉悶的腳步聲從屋外快速走近。

    門簾一掀,一連長康揚伸進的腦袋正看到楊妮的小臉蛋兒有些發白地拿著李衛的格鬥刺坐在李衛的床邊,臉色帶著恐懼,連忙沖上過去,「妮子,你這是干什麼,這玩意兒是你能碰的嗎?快放下!」他一把奪過格鬥刺小心的放回到床頭櫃上,抹著冷汗數落道:「這可是咱們區隊的一件凶物,上面掛著數不清的鬼子性命,你膽子太大了,怎麼能去摸這個東西。」

    在康揚眼中,李衛的這件兵器屬於大凶之物,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能碰這個東西,萬一把自己給傷了怎麼辦?!全然沒有想到剛才楊妮手握格鬥刺時的異狀。

    「阿康!你怎麼來了!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好可怕!就像是在作噩夢一樣。」楊妮半真半假地順著康揚的話,身子像尋找到了依靠般傾向了康揚。

    康揚笑了笑順勢摟住了楊妮的肩,安撫著心上人:「剛才把你嚇到了吧,李衛這傢伙邪門得很,他用的兵器也是一樣邪門,你還是不要再動的好,誰也不敢保證這支兵器會有什麼名堂,別弄傷了自己。」儘管康揚自己是一個唯物主義的革命者,可是自打和李衛這個不能用常理去解釋的傢伙作戰友後,唯物主義理論就不能完全套在這個小李子身上,滅一貫道的時候那神奇的場面,好多人都記憶猶新,這也是促成一貫道徹底滅亡,再也無法死灰復燃的關鍵因素。

    「知道了!阿康!」楊妮溫順地就像一隻綿羊一樣靠在康揚的懷裡。

    「衛子怎麼樣了!?這傢伙可擔心死我了!」雖然和詭計百變的李衛相比,康揚是另一種性格直爽的漢子,李衛的傷勢一樣牽扯著他和那些區隊官兵的心。

    一樣米養千樣人,一連長康揚知道區隊裡各個人不論有怎樣的各自的脾性,可都掩飾不住心底那份敢為民族和國家拋頭顱撒熱血的赤子之心。

    「剛過了危險期,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呢!」楊妮在康揚懷裡瞪著那雙晶瑩的大眼睛,輕聲說道:「欣雨姐剛去休息了,我接替她照顧一會兒衛哥,這幾天也真苦了她,阿康,你可別吵醒了她。」

    「是是!」康揚像犯了錯誤似地撓了撓後腦勺,後悔剛才過來的腳步聲太過沉重,險些驚擾了林欣雨的休息。

    「傻樣兒!」楊妮白了一眼,落到康揚眼裡卻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這條憨實漢子哪裡架得住女人的似水柔情,骨頭都輕了兩分。

    「還杵在這兒幹啥!吵醒了欣雨姐唯你是問,人家可好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楊妮作勢推著康揚,兩個人間的動作好像是在打情罵俏一般。

    康揚如山似的身子被以柔克剛,硬是被挪了兩三步,有些不甘心地氣呼呼道:「我不吵醒林欣雨同志!吵醒衛子總可以吧,這個死衛子!悶頭大睡好幾天,有兩個美人兒陪著他,也不知道個醒,喂!衛子,快起床看美女啦!」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2
第五百五十一節


    「…….」床上的李衛。

    康揚也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神來之筆妙語,讓楊妮雙頰上了飛紅,說不出來可愛,嬌嗔地直頓足道:「幹嘛!吃醋啦!滾!」

    「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康揚再一次摸起了後腦勺,他一向很相信李衛的恢復力,這傢伙只要沒斷氣兒,就一定能夠挺過來,年輕人的生命力向來都旺著呢。

    打量了幾眼躺在床上的李衛,康揚用力摟了摟楊妮,格外嚴肅的交待道:「衛子可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他。」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楊妮很確定的用力點點頭.

    康揚微微一笑,退出了房間。

    房間內再次剩下楊妮和李衛。

    楊妮文靜地坐在李衛的床邊,她的眼神開始漸漸變地陰冷,一雙潔白嫩滑的素手再次握上了寒意逼人的格鬥刺,指節泛著青白,顯然握地極為用力。

    「呼!呼!」楊妮的呼吸聲不由自主沉重起來,格鬥刺尖震顫著,卻沒能像李衛握在手中時那樣發出攝魂奪魄的金屬顫音。

    格鬥刺離李衛越來越近,凌空於他的胸口上方,只要狠一用力,就能輕易結果這個十二區隊裡一直令日偽軍聞風喪膽的戰鬥英雄。

    「姐姐!我為你報仇了!」楊妮咬著銀牙,格鬥刺照準了李衛的心臟向上抬起。

    「妮子,我差點忘了,這幾天要小心點,區隊正在抓特務…….」康揚突然去而復返,猛地拉開了房間的門簾,怔怔地盯著做勢欲刺殺李衛的楊妮。

    正因為聽了楊妮的勸,走路刻意輕手輕腳康揚的意外回馬槍讓正欲行兇的楊妮措手不防。

    兩人都是一臉愕然!

    「妮子,你,你在幹什麼?」康揚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妮手中的利器。

    「阿康!真對不起!我必須這樣做!」楊妮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只是冷冷掃了康揚一眼,手上沒有半點猶豫,用盡全力向下插去。

    「不要!」康揚大驚失色地喊道,他幾乎快要瘋了,無論無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親眼看到心上人做出這樣的事。

    楊妮的嘴角微微翹起,浮出即將得逞的冷笑。

    楊妮的冷笑沒維持多久突然手腕一麻,格鬥刺不由自主地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怎,怎麼回事?」楊妮的表情變得僵硬,剛浮起的那一絲冷笑此刻卻比哭還難看。

    一隻白晰得甚至不亞於楊妮引以為的傲雪嫩肌膚的手輕而易舉地駕馭著沉重的格鬥刺在手指間猶如游龍般靈動的耍出幾個花樣。

    就在剛才,這隻手僅在楊妮手腕麻筋處輕輕屈指一彈,就讓楊妮失去了對格鬥刺的控制。

    一直重傷昏迷未醒的李衛緩緩睜開了眼睛,右手上抓著慣用的兵器格鬥刺,一向用慣了這件專為殺戮而生的凶兵,沒有人能比李衛更熟悉它,關公面前耍大刀,自然也沒人能在李衛面前有資格耍格鬥刺。

    看上去似乎真被康揚一語成讖,李衛真的被他給喊醒了。

    「怎麼回事!」聽到了房間內異動的警衛戰士迅速撲到門邊,槍口挑起了門簾,對準了門內。

    「別進來!」康揚伸手阻止了欲衝進來了警衛戰士。

    一眼看上去很像是巧合,可是楊妮卻不這麼想,她甚至懷疑,康揚剛才喊的「不要」,其實不是阻止她殺害李衛,而是阻止李衛傷害她。

    「楊妮同志,噢不,或許是白狐小姐。」李衛睜開眼第一句話就讓楊妮和康揚兩人心驚肉跳不止。

    「你,你怎麼知道的!」楊妮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意外的失手令她心態上遭受到得大打擊,她想不到十二區隊四連長把整個區隊攪個雞飛狗跳,居然不惜以自己為餌,現在想來這個餌簡直太大了,令她甚至不得不吞下這個餌,誰也不敢保證這樣的機會以後還會不會有。

    好陰沉的心計!楊妮感覺到自己遭到了愚弄,猛地退開一步,將床邊的凳子撞開了發出異響,迅速從懷中掏出了手槍,看來她的計畫還不僅僅一條。

    「小丫頭片子,你以為我是混假的?!」李衛彷彿沒有看見楊妮手中的手槍,依舊抖動著自己的格鬥刺,從槍林彈雨的戰場中廝殺生存下來,近身五米之內都是敵人的絕對生命禁區。

    「說吧!你為什麼要刺殺我?還有,你那個姐姐是怎麼回事?」李衛對楊妮在動手前自語「姐姐」、「報仇」的字眼有些疑惑,恐怕這個女人欲取自己性命的理由還不那麼簡單。

    「三年前,你自己詐降進了任丘縣,十二區隊攻打縣城的時候,是你親手殺了我的姐姐,用得凶器就是我姐姐的武士刀。」楊妮的雙眼欲噴出火來,緊緊的盯住李衛。

    「什麼?!」康揚驚呼,他沒有想到其中居然還隱藏了這麼一層隱秘所在。

    「這個?……早就記不得了!」李衛眨巴了幾下眼,硬是沒有想起來,這傢伙只要是敵人一律逮到就殺,自己自打上戰場以來幹掉過多少日本人,早就數也數不清了,他才不會為什麼憐香惜玉而手下留情,誰還管他殺掉的敵人是高矮胖瘦。

    「該死的傢伙!哼!今天就要為我的姐姐秋山直子報仇!~」楊妮恨恨地說道,這個凶手居然不承認,簡直是奇恥大辱。

    「妮子,你可別亂來!」康揚的心反而放了下來,既然是李衛詐傷引出特務來,這麼近的距離之內絕對有自保之力,十二區隊的戰鬥英雄可不是吹出來的,反劫持訓練可是十二區隊新兵營的必修科目。

    而李衛這傢伙卻是十二區隊裡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一旦動了殺機,絕對是六情不認。

    「康君,我並不叫楊妮,你所稱的那個妮子小姐,早已經成為我大日本帝國的七三一部隊的實驗品,恐怕現在早就已經屍骨無存了,所以,請您叫我真名秋山美子!作為高貴的大和血統,與你這種低賤的民族婚約是不可能的事!」楊妮不無嘲諷地冷冷道。

    康揚一聞此言,如遭重擊一般,臉色突然變的雪白,心愛之人居然是日本女特務,以往傾注的感情一瞬間化作可笑的泡影,情人變敵人,恐怕這樣的打擊,不是尋常人都能經歷得過的。

    「你,你……」康揚捧著胸口倒退數步,靠在門框上,心如刀絞,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的廢話是否太多了一點。」李衛不為所動,手上卻一點沒有慢著,似緩實疾,手上的格鬥刺信手一插,直接插進了女特務秋山美子的槍口。

    電視片裡早就看膩了反派人物的廢話連篇,李衛一點兒也沒有放過任何機會,當場翻了盤。

    李衛在為一連長康揚遭受到的情變而感到心痛,不過他並沒有放任楊妮逞佔口舌之利。

    一刺封槍,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封鎖槍械性能的方法,「你!」楊妮瞪大了眼睛,沒防備李衛居然用這樣的方法解除了自己對他的威脅,確實,假如自己強行扣動扳機,彈頭與格鬥刺尖發生碰撞的唯一結果就是,手中的槍極有可能會炸膛傷到自己。

    戰場上槍膛往往會因為進入了沙子或泥石的封堵,導致出現意外危險,更何況一支異常堅硬的合金金屬長刺直接堵上了槍眼。

    「另外,在威脅別人的時候,千萬不要走神!」李衛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秋山美子還未回過神來,一個拳頭重重的印在了秋山美子前額,暗含著陰勁的力量,使她甚至沒發出半點聲音,腦袋向後一震後,翻起了白眼,軟倒在地。

    「廢柴啊!隱藏能力不錯,臨敵經驗卻是弱的可以!」李衛不無可惜地望著地上陷入昏迷的美麗俘虜,那才這一擊蘊含著特殊的巧勁並沒有奪取她的性命,內力喪失並未使李衛的戰鬥力出現下降,反而令他更加注重對自己能力的發掘,有針對性的掌握了一些非常富含技巧的能力,擺脫了以往一貫喜好用蠻力的奢侈戰技。

    門外了警衛戰士迅速衝進了房間,步槍直指這個剛剛曝露出來的女特務,拔開了手槍,稍作簡單的檢查後,將秋山美子立刻拖了出去。

    康揚也猶如抽空了力氣一般,依在了門框邊上無力的軟倒,直到警衛戰士們拖走了秋山美子後,仍然坐在地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虛空,顯然還未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李衛也沒有上前去勸慰康揚的打算,十二區隊的連長們總是鐵打的漢子,哪裡跌倒就哪裡自己爬起來,自己的心結只有自己才能解開,人是感情生物,誰都不可避免要經歷過這一關,等康揚自己想通了,這一切也就都風清雲散了。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3
第五百五十二節


    坐回到床邊上,李衛揉著幾日裝傷躺在床上不敢有任何動彈而有些麻痺的腿腳,任誰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裝死狗也是不好受,更何況也要提心吊膽提防著不知何時蹦出來的奪命使者。

    李衛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門口。

    「欣雨?!」李衛有些詫異剛才在隔壁沉睡的林欣雨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上,兩眼死死的盯著自己,咬著唇,雙肩抖動著,似是滿懷著無盡的幽怨和深情。

    「衛子!你,你,我恨死你了!」林欣雨帶著淚水猛撲進李衛的懷裡,粉嫩的拳頭不住地錘打著李衛的胸口,不住的哽咽道:「你讓我擔心死了,嚇死我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騙我!」

    李衛詐傷牽扯著林欣雨的心,與之全身心付出來的擔憂和疲勞相比,李衛的健康比受騙還要重要。

    正當李衛不知該如何開口時,「啊!」林欣雨突然驚呼一聲,離開了李衛的懷抱,連忙擦著眼淚道:「衛子,差點忘了你還帶著傷,是不是又弄疼你了,真對不起,你痛不痛啊!」她突然想起李衛送進來那身血肉模糊,以為自己力氣過大,又碰到了李衛的傷口,緊張地小心翼翼檢查著李衛身上的繃帶。

    林欣雨到撲進李衛懷裡,又再怕傷到李衛,這一進一出,也看得出這個姑娘在李衛身上傾注了如何深厚的感情。

    「欣雨啊!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李衛咧了咧嘴,道:「呵呵,除了幾道傷口是我自己弄得,大部分的傷都是假的,嘿,嘿稍稍給自己放了點兒血,不過現在好多了,畢竟這點兒輕傷是按著重傷標準來的。」李衛的臉色仍稍稍泛著白以來,精神仍是不錯,看樣子這幾天也恢復的很好。

    「這,這怎麼可能?!急救組的醫生不至於這點傷都會看走眼吧!」林欣雨瞪大了眼睛,這傷勢可是衛生院的急救醫生親自鑑定的,而能夠進入急救組的醫生護士往往都是衛生院裡技術最好的,而自己也用了醫療設備檢查的,核實了李衛實屬重傷而非他自己說的僅僅是開了幾條傷口,放了點血那麼簡單。

    「傷口上只不過作了一些處理,看起來有點兒誇張罷了,有些傷,嘿嘿,根本就是假的,而且僅僅是這樣可騙不了專業的人,急救組的人也沒看走眼!」李衛頓了頓,道:「只不過,是我讓他們配合我一起騙人罷了。」

    李衛揭開了跡底,答案有些驚人,林欣雨目瞪口呆,仍存著疑惑道:「可是我親手檢查過你的心跳和血壓,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啊,分明是重傷的表現。」

    「心跳好弄,搞點兒有讓心律加快副作用的藥就行,血壓,嘿嘿,給你的測量水銀柱其實是動過手腳的。」李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顯然為騙倒了心上人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這個死人,也不事先跟我說一聲,還瞞著我,把我當成了什麼?!跟著其他人一起來騙我,讓人家白白擔心了好幾天!」林欣雨越想越氣,手指不自覺捏上了李衛的胳膊洩怒般揉捏著。

    「說了,就不靈了!」李衛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設計了一份具有足夠誘惑力的陷阱,只有連自己人也一起騙,才使讓目標真正放心請君入甕。

    林欣雨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李衛為了這個苦肉計吃了不少苦,冒著怎樣的風險。

    「你,你這個狠心人!連對自己一點都不心軟,讓人家也跟著牽腸掛肚。」林欣雨心情有些沉重,儘管傷勢再偽裝得如何像,但為了引出真正的敵人,僅僅這一點手段是絕對不夠的,她可以看得出來,大量失血卻不是那麼容易裝扮出來,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兒!」李衛在放翻了扮成楊妮的秋山美子後,一直以來壓在心上的壓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說出了一句現代名言。

    「不許胡說!你什麼時候才會安生下來!」林欣雨有些心痛李衛做出這樣大的犧牲,好歹是虛心一場,卻也將她嚇得不輕,突然張開櫻口,照著李衛的左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哎!你幹啥!?」李衛痛呼,沒想到這小丫頭也會突然發狠,往胳膊上一看,一口深深的齒印,這一下可不輕,血絲迅速冒了出來。

    「給你留點記號,長點記性,以後再也不許這樣了!」林欣雨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打開了備在房裡的衛生紗布給李衛包了下來,這一下不僅痛在李衛身上,也痛在她的心裡。

    「這記號留得下來麼?!」李衛苦笑道,現在自己想留個疤都難,更別說個牙印了,估計十天半個月就疤落傷無了。

    這一點兒並沒有難倒林欣雨,她抹了一把淚花,帶著幾分堅定道:「能留多久就記多久,每個月補一次。」

    李衛的眉眶抖動著,這丫頭也真狠得下心,這牙印兒也要成為每個月的例行公事,李衛越發地痛恨自己的恢復力了,為自己招來如此無妄之為。

    看到從沒有在戰場上皺過眉頭的李衛嚇得有些臉色微變,林欣雨不禁得逞般驕傲地笑著:「嚇唬你的,就你這樣的怕痛鬼,咬一下就夠了,以後,可不許再瞞著我了,雖然,我也許幫不上你的忙,可是絕不會扯你的後腿的。」

    「知道了!」李衛抱著林欣雨的額頭與自己的額頭親密的磨了磨。

    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衛生院的楊妮自打進了十二區隊營區後就接到了通知,出發去上門治療一名患重病的群眾,幾日後就收到了楊妮遭到日偽軍襲擊而犧牲的消息,在臨死前還引爆了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這個省讓許多認識楊妮的人倍感惋惜和悲傷,剛剛訂婚的一連長康揚在失去愛人的悲痛中,受區隊長王保的任命,接替四連長的李衛,負責指揮各區隊組成的臨時聯合戰隊執行作戰任務,在戰鬥中,康揚的表現令人吃驚,完全不同於以往的風格,指揮作戰意志之堅決,不輸於李衛的斬草除根和斬盡殺絕,甚至給敵人一種錯覺,十二區隊又多了一個像李衛狠辣無情的人。

    李衛那間病房內所發生的真實一切卻不被大多數人知曉,知情人被控制在個位數以內,十二區隊的軍民們誰也不知道區隊營區內所發生的風雲變動,繼續不動聲色的裝了幾天傷,再也沒有其他的特務自投羅網後,區隊開始對外公佈消息:四連長李衛的傷勢迅速好轉,已經能夠下床活動,這讓根據地軍民們重拾了信心,區隊的保護傘一天不倒,就意味著敵人一天也不敢大舉進攻根據地。

    這一悲一喜的消息,在戰爭的年月裡實屬平常,並沒有人會想到其中隱藏了那麼多的層層疑雲內幕。

    十二區隊長王保在為李衛甘冒自傷的危險為區隊解除了一個心腹大患而鬆了一口氣之餘,也好好批評了這個胡作非為,連上級領導都敢騙的小子,這傢伙的計謀也著實是太陰損了點,差點兒讓全區隊上下都亂了陣腳,也不知有多少人為李衛擔足了心思,恐怕平常人都難以想得到這招的用心之深,不論隱藏再深的特務都會經不起這個誘惑主動跳出來,不過讓有權限知道情況的人都沒想到的是,跳出來的居然是區隊衛生院裡那個一說話就會臉紅的小護士楊妮。

    「秋山美子!我想八路軍的政策你是十分清楚的!我再次警告你,如果再不交待出你的身份,是絕對沒可能得到寬大處理的。」陳佳瑤在一聽說抓到了潛伏的特務後,立刻興奮起來,親手挑選了精兵強將負責審訊任務。

    「呸!~高貴的大和民族是不會向你們這種低賤民族低頭的。」秋山美子依舊是鴨子的嘴,死硬!

    「身份?!代號?!還有聯絡秘碼和情報渠道?!」陳佳瑤緊緊盯著這個冒充孤女楊妮,一度騙了所有人同情心的女特務,十二區隊封鎖著消息,就是避免被有心人利用,在根據地內造謠生事。

    審問了兩天,秋山美子韌性過人,一點兒也沒有鬆口的跡相,在十二區隊裡待得久了,對於十二區隊的那些套路比較瞭解,一般常規的審訊手段都不能發揮出作用。

    「哼!~」秋山美子直接以沉默是金來對待,不變應萬變。

    「你?!你就哼吧!十二區隊有的是辦法會讓你開口!」陳佳瑤絲毫不示弱的在語言上向對方施壓心理壓力。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4
第五百五十三節


    快要過年了,如果再不能在短期之內審問出有價值的情報,日本人與其對應的情報聯絡線必然會作出反應和調整,恐怕再要想順藤摸瓜,一舉搗毀這條情報線恐怕就不再那麼容易。

    而且更不讓陳佳瑤放心的是,秋山美子對於自己是否就是「白狐」,一直沒有得到確認,審問過程中都是不理不睬的非暴力不合作,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讓審訊人員們極為頭痛。

    「這傢伙恐怕看來還是惡人得有惡人磨!」一名審訊人員對於木頭似的對任何問題都不作反應的女特務,感到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對方是一名女性,可是八路軍軍紀的高壓線《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裡規定得死死的,如果換成是男特務,打也打了,罵了罵了,可偏偏這個秋山美子即是俘虜,也是婦女,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動,嬌滴滴的,也不知道三兩下子下去,會不會當場嚥氣,如果審訊中,俘虜重傷和斃命,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這個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就是得惡人來磨!」也許這句話激起了共鳴,另一句審訊人員點頭道,喝了一口茶水,盯著這個被關在審訊室內,用鐵柵關住的女特務,這個傢伙給水就喝,給飯就吃,一點兒都不猶豫,不像其他的特務那樣,一坐在這裡就開始發抖,用不著三兩句逼問,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對於這個秋山美子,十二區隊不僅安排了單間看守,還要保障食物的營養,同時也對她十分忌憚,別看是被李衛一手擒獲的,可是誰也不敢小看這個女特務的身手。區隊長王保不僅派出了最擅長近戰和槍法的精銳戰士看守,還在食物中下了讓人體力虛弱的藥物,而且不定期讓可靠的女兵對其搜身檢查,以防止暗藏了什麼能夠幫助她逃脫的小物件。

    能夠接近看押中的秋山美子的區隊人員,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忠誠可靠人員,全部都是黨員身份,由此可以看出十二區隊對秋山美子的重視程度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個特務俘虜。

    「惡人?!」陳佳瑤聽著手下們發出的抱怨,心頭靈光一閃,常規手段無效,只能用突破性非常規手段,她似乎抓住了一絲玄而又玄的靈感。

    「對了!就是他!」陳佳瑤最終還是抓住了這絲靈感,猛一拍桌子:「快,把他找來!?」

    啪一聲大響,動靜之大,甚至讓秋山美子也被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向陳佳瑤,她和那些正在面面相覷的審訊人員一樣,心中在疑惑,那個「他」究竟是誰,居然讓十二區隊負責情報工作的三連長陳佳瑤如此激動,難道十二區隊之中還藏了什麼樣的秘密武器。

    「楞著什麼?!快去叫他啊!」陳佳瑤看到仍沒有反應過來的審訊人員就知道自己一時大意,沒把話說清楚,連忙解釋道:「是李衛,對,就這小子,把他給我叫來!」

    「四連長?!」審訊人員們有些傻眼,叫這小子幹啥!?都知道這傢伙上戰場是一把好手,可是叫到審訊室來幹啥?!難道要處決這女特務?現場任何一個人掏出把手槍賞這女特務一顆銅就完事了,也犯不著找他來當這行刑者吧!

    「快去快去!」陳佳瑤不禁催促道,十二區隊裡大多數人也許都不知道,可是老三團裡的少數人都知道一點兒,李衛這小子不僅有戰鬥英雄的美稱,也有審訊殺手的惡譽,有過活活把一俘虜給逼成了問什麼招什麼的瘋子的劣跡,也許死馬當活馬醫,會有點兒奇蹟出現。

    沒過多久,李衛特有的大嗓門扯扯嚷嚷著出現在了審訊室外,「什麼呀!就一丫頭片子?!那是日本人知道不?!日本人沒在日內瓦公約上籤過字,那是沒有人權的?沒有人權你們還把她當人看!?換了我,早就扒光了吊在樹上抽屁屁!」

    陳佳瑤立時冒出了冷汗,小李子的這項技能一點兒都沒有退化,更加惡毒了,怎麼能想出這種有傷風化的損點子呢。

    審訊室裡的其他人互相大眼兒瞪小眼兒,沒領教過韋小寶前輩的人面對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李衛!你這傢伙在胡說什麼?!」陳佳瑤又羞又氣地在審訊室內大喝了一聲,屋外正在靠近的李衛的聲音立刻就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徹底沒了動靜,佳瑤姐可是跟著當家的老闆娘,李衛這小夥計怎麼敢惹得起,立刻噤若寒蟬。其他的夥計們更是臉色漲地通紅,都快成了「忍」者。

    「佳瑤姐!是您啊!」李衛一臉嘻皮笑臉的腦袋伸進了房間裡,活脫脫地和歷史上某個大清國的小李子重合了起來。

    「哼!衛子,你越來越大膽了啊!?有本事你這話到林欣雨同志那裡再說一邊去!」陳佳瑤沒好氣地盯了一眼這個給個兩分顏色就敢開染房的無法無天的小子。

    「這還不是響應黨的號召嘛!不就對付一個女特務嘛,至於費那麼大勁兒嗎!?」李衛一點兒正經相都沒有,全當是來旅遊觀光。

    「李衛!~~凶手!」秋山美子猛然像發了凶性的雌豹,臉上的表情都扭曲起來,若是現在鐵鐐加身和鐵柵欄擋著,恐怕早就撲上來跟李衛拚命。任誰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被人放翻後,再次看到對方時都不太可能還會保持著冷靜,秋山美子在李衛面前吃得這悶虧是結結實實的。

    聽到秋山美子身上嘩啦嘩啦的鐵鏈撞擊聲,陳佳瑤心底竊喜,有戲!不怕被審訊人暴跳如雷,就怕跟個茅坑裡的石頭般又臭又硬,只要有反應,就不怕找不到機會撬開你的嘴。

    秋山美子並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會大喊大叫地重複著威脅話語,只是死死盯著李衛,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陳佳瑤像是成心要氣這女特務似的,向李衛招了招手,指了指身邊的長板凳道:「到這兒來坐,這次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佳瑤姐有吩咐!小的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李衛將養了幾天,被雞鴨魚肉補得越髮油嘴滑舌,一邊無視著秋山美子擇人而噬的目光,一邊安然坐到了陳佳瑤邊上。

    「好了好了!別油嘴滑舌的!」陳佳瑤一點兒也沒有跟著李衛扯蛋的興趣,直入主題道:「等一下,對面這丫頭交給你審問,我可警告你,可別胡來啊!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唯你是問!」陳佳瑤在以毒攻毒之前,提前給李衛上了預防針。

    「是是是!我一定越幫越忙,哦不!」李衛連忙修正自己的口誤道:「是越忙越幫!嘿!佳瑤姐放心,分分鐘搞定!你就瞧好吧!」

    「衛子,就看你的了!」一名坐得近的審訊人員饒有興趣作看好戲的姿態,捧著茶缸子在手心裡慢慢摸著。

    「加油!衛子!」當然也少不了一干子好事之徒的審訊人員為四連長搖旗吶喊助威。

    李衛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鐵柵欄,秋山美子的目光碰上了李衛,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帶著兵戈般凌空交擊著,似乎能夠聽到那細微的金屬鏗鏘聲。

    秋山美子在李衛一步步接近的時候,牙齒咬著嘴唇,身子不安份的扭動著,似在掙紮著試圖擺脫這金屬桎銬。

    還真是解鈴還需繫鈴人!陳佳瑤發覺了秋山美子的不正常,一個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極為容易被突破心理上的戒備

    「喲西!花姑娘的幹活!」李衛嘿嘿冷笑著冒了一句所有人耳孰能詳的名言。

    撲滋!抱著茶缸子剛喝了一口水的審訊人員一口標了好遠,這分明是鬼子兵遇上了花姑娘。卻見李衛回過頭來衝著陳佳瑤邀功似地道:「佳瑤姐,咱這口日語標準不?!」

    「哎!這小子,無藥可救了!」陳佳瑤撫著腦袋,一陣陣頭大,這小李子比這女特務更令人頭痛,什麼日語啊!這小子明明半句不通也還要硬裝!典型的一桶不滿,半桶水直晃蕩。

    「凶手!有種來決鬥!」反倒是秋山美子先開了腔,嘰嘰咕咕一通日語國罵,劈頭蓋臉地將李衛罵得一頭霧水。

    除了英語能拿得出手以外,李衛也就只會那麼幾句「喲西,花姑娘的有,八嘎,米西的幹活,」還有一兩首唱著好玩的日語版《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純屬氣鬼子玩兒的歌曲,在秋山美子面前賣弄那幾句不倫不類的「日本話」,除了找罵以外,就沒什麼價值了。

    「她在說啥?!」被秋山美子罵了半晌,李衛傻乎乎地扭過頭衝著陳佳瑤問道:「這妞剛才說的是啥?!都沒一句人話,我咋一句都聽不懂呢!」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4
第五百五十四節


    「她是在說你……」陳佳瑤又好氣又好笑,剛要給李衛解釋,就聽秋山美子突然用中文道:「我是在說,你是個混蛋,懦夫,膽小鬼,不是個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難道你還想試試不成!」李衛樂了,開罵架對於言語用詞發達到了一種新的層面的現代人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哪有那麼容易被人佔了便宜。

    陳佳瑤連生氣兒的勁兒都沒了,沒等李衛先降伏了這個女特務,自己就先被這混小子給打敗了,「這小子還真想得出來!真不知道他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她也開始同情當初被李衛弄瘋了的鬼子,有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歪理還一套一套的,讓人都沒法找詞兒。

    「哼!有種你就來啊?!」秋山美子身子不住地扭著,聲音又嬌又媚,發出像貓發春一樣的聲音:「李衛大人,你來啊!本小姐一定讓你舒服個夠!」

    秋山美子一副騷態讓同為女人的陳佳瑤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其他的男性審訊人員老臉漲的通紅,革命隊伍裡全是純情漢子,哪裡經得過這種陣仗,一齊扭過頭去。

    李衛倒是見慣了似的,不躲也不閃,笑嘻嘻地看著這個日本女特務的表演,這種陣仗在現代電視片裡多得數不勝數,比她更騷更誘人的動作神態大在電視電影和網絡上大把隨便抓,現代人早就是習以為常,熟視無睹了。

    「我說日本怎麼會成為av勝地呢,原來日本人的女人都這麼有天賦啊!」李衛摸著下巴嘖著嘴,一點兒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這種程度的媚惑對於李衛來說幾乎只能用小兒科來形容。

    「哎維?!」審訊室裡冒起一連串的問號,四連長的新詞兒一向多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秋山美子見李衛根本對其免疫,立刻轉言激將法:「喂,姓李的,你是不是不行啊!」看樣子知道自己這一回是不會好過,她乾脆橫下心來胡攪一氣,搞得審訊人員們也不舒坦。

    「我說,你就這麼飢渴?餓你三頓,看還有沒有勁兒發騷!」李衛嘖著嘴,寸步不讓地道,目光中閃爍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告訴你,滿清十大酷刑知道不?!拔指甲,坐老虎凳,剝人皮,下油鍋,這些都是不入流的,號稱史上最強的滿清十大酷刑能讓你後悔投這個胎,到鬼想做鬼都難。」

    滿清十大酷刑?!以前有聽李衛威脅人的時候總這麼說,聽起來好像蠻嚇人的,誰也沒見過,可說得久了,傳得多了,人嚇人也使假的有點兒像變成真的,許多審訊人員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好像真得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李衛一說出滿清十大酷刑後,審訊室裡立刻好像陰森森起來。

    看到那些審訊人員的神色,秋山美子眼中也露出了一絲畏懼,其他人說這話她未必會怕,偏偏就是這姓李的說出來的,恐怕不能被當做笑話,天知道這笑咪咪的傢伙肚子裡還有多少壞水兒。

    秋山美子揣測著這所謂的十大酷刑如何殘忍如何痛苦,越無中生有的事卻越讓人害怕,一時之間她閉上了嘴,沒再敢胡說八道,生怕十大酷刑馬上擺出來,正如李衛所說的那樣,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衛扭過頭對陳佳瑤道:「佳瑤姐,看她這麼興奮,你們輪流跟她講講政治課,三班倒,不許她睡覺,看這狗日的還有沒有勁兒發騷,最多三天,看這狗日的還招不招。」敵人就是再頑強再凶悍,也抵擋不住李衛層出不窮的鬼點子,幾十年的閱歷差距可不是輕輕易易就能對比的。

    疲勞審訊法恐怕是比滿清十大酷刑更恐怖的東西,多少號稱上了雙保險的嘴巴,再死硬死硬的英雄豪傑們都要栽在這上面。

    「沒問題,講政治課可是咱們三連的拿手好戲,更何況是對單人輔導。」陳佳瑤一點兒也沒有預想到這種恐怖的方法以後幾乎成為十二區隊壓箱底的法寶之一,反正現在死馬當活馬醫,也不多懷疑,沒口子答應的利索:「也用不著三班倒,派上六個人,每人講四小時,輪著來!」

    「那麼我們先從社會主義的第一大章第一小節第一段落開始講起……喂,認真點……」一個審訊人員立刻站到秋山美子,一本正經,嚴肅認真的開始背課文。

    李衛打了個呵欠道:「你們先練著,我先回去了!困了!不行了,老了老了!」搖著腦袋走出了審訊室,失血過多讓人容易疲勞,才這麼一會兒,李衛就開始泛起了困,陳佳瑤搖了搖頭,這傢伙不上戰場時候,就像是一隻病貓。

    對於秋山美子來說,折磨才剛剛開始,一隻契而不捨的蒼蠅嗡嗡嗡,嗡嗡嗡地耳邊拚命的念叨著,恐怕只有大話西遊裡的孫猴子才能領教這種唐僧似的精神轟炸。

    三連負責審訊的同志們反而對這種非暴力的審訊方式產生了興趣,不打不罵,就是不讓人睡,審訊人員的耐心一個比一個好。

    兩天時間,照常給吃給喝,就是不給睡覺的秋山美子,眼皮子沉重地就像掛著鉛,滿腦子昏昏沉沉,疲憊欲死,可是想要痛痛快快睡上一覺時,那些該死的審訊人員又會用拍打,潑涼水,敲鑼打鼓等方法硬是讓她睡不著,她這才知道這個小李子輕描淡寫的甩下幾句話,居然這麼折磨人,而且還沒有說是不是滿清十大酷刑之一。

    秋山美子再也無法忍受睡意一波波的衝擊著自己的身心,人的意志力最終還是無法對抗生理需要,被審訊人員乘機突破了一直緊崩的精神防線,幾句話一問,最重要的情報一下子洩了出來,一句是招,幾句也是招,問完了幾句重要的情報後,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不受騷擾,審訊人員一離開,她就坐在椅子上直接睡死過去。

    待秋山美子再次恢復清醒時,就開始怔怔地發呆,一想起李衛那雙閃著莫名含意的眼神,秋山美子總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個陰損方法讓自己這個經受過帝國嚴格的反審訊訓練的優秀特務也無法抵擋。

    難怪私底下在流傳,要消滅十一分區的十二區隊,就必需先解決四連長李衛,這個智力與武力並存的傢伙對大日本帝國的威脅簡直是太大了。

    當審訊人員再次開始審問時,秋山美子乾脆再也沒有任何抗拒,問什麼就招什麼,幾乎成了問答機器,即便她不說,光是最開始招出來的東西,足以讓帝國就地處決她了,橫豎都是死,破罐子破摔。

    從秋山美子的嘴裡,證實出其藉機設局潛伏進十二區隊除了因為上級的命令之外,另一大因素正是三年前李衛詐降在任丘縣,與日本人當場翻臉突圍的時候,親手格殺了一個日本少女,誰也沒想到這個少女居然也是日本人暗中設下的特務之一,還沒等發揮作用,就被李衛誤打誤撞來了個辣手摧花。其妹妹正是秋山美子,也難怪她在下毒手前說出那樣的話。

    繞了一圈,這引得十二區隊雞飛狗跳的源頭,竟然還是出自李衛身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秋山美子並非是白狐,而實際上「白狐」的代號並不是指一個人,而是由兩個人組成,牧紳健一和秋山美子兩人組成了「白狐」行動組,秋山美子是「白」,牧紳健一卻是「狐」,兩人互相掩護,按著上級指令,專門潛伏在十二區隊內部,對十二區隊進行暗中破壞性,出乎日本人高層的意料,十二區隊不論從建制還是從管理上都不同於尋常的抗日武裝,內部結構異常嚴謹,兩個人的行動艱難,稍有不甚就會曝露出來,本來趁安西旅團攻擊十二區隊時引導任丘縣的日軍落井下石,可是山本大隊長卻不為所謂,能夠主動配合的小野二雄和他的手下卻連十二區隊留守的隊伍都打不過,令人失望至極。

    打算在十二區隊內部暗中發展一些叛變者,好不容易盯上一個高橋正,卻錯誤估計了十二區隊在高橋正心目中的地位,代號「狐」的牧紳健一一時不察,竟然被高橋正搞得陰溝裡翻了船。身為代號「白」的秋山美子不惜以自己為代價,對一連長康揚以身相許,沒想到十二區隊裡不乏高人,更沒防備李衛連自己人都騙的好慘,生生將其引了出來。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5
第五百五十五節


    一個平靜的夜晚,十二區隊三連所轄的武工隊突然數支小組分頭出擊,在趁夜撲襲數個日本人秘密情報站,有偽裝成平民百姓的,有冒充商販的,一夜之間抓捕或擊斃潛伏在根據地內極為隱秘的特務和叛徒二十七人,徹底將十二區隊的根據地內進行了一次反間諜大清洗,斬斷了一條日本人向根據地伸進來的魔爪。

    然而這一切都是在悄然發生,普通群眾只會發現一些熟悉的人失蹤或遭到謀財害命的劫匪洗劫,在動盪不安的戰爭年代發生一些人命案或失蹤案一點都不奇怪,根據地的民兵們迅速破案,穩定了人心,一夥「流竄犯」被公審後繩之以法,人們的生活再次恢復正常,一切顯得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考慮到配合上級的「擁軍愛民」政策,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社會影響,十二區隊針對「白狐」的「獵狐行動」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秘而不宣。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十二區隊悄悄地進行了一次暗中行動,誰也不知道根據地內暗中風雲浮動。

    請示過上級後,十二區隊裁定了給區隊根據地帶來極大破壞和威脅的「白狐」之一秋山美子的命運,她將以自己的性命為其行為而付出代價,由於其偽裝身份可能會產生一系列連鎖因素,她並不會得到公審的待遇,將會被秘密處決。

    一九四五年二月一日,除夕節前十一天,也許對於忙著過年的群眾來說正是忙碌於置辦年貨的時間內,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相,要是十二區隊的一處秘密牢房內,秋山美子面前擺著一碗白米飯,一碗紅燒肉,甚至還有一碗香醇的美酒。

    秋山美子怔怔地望著面前極為少有的佳餚許久,聲音有些發顫乾澀地道:「時間到了嗎?!」在十二區隊內待了一段時間的她知道這份飯菜的規格之高,基本上是只有首長才能享用得到的豐盛,而對於她來說,敏感的神經和細膩的心思讓她意識到,這恐怕是最後的晚餐。

    完全恢復了日本女人的習慣,秋山美子跪坐在地上,看著面前專門為她準備的矮桌,平時正是放在炕頭上的矮桌,現在正是和榻榻米上的桌子一樣。

    「如果你需要和服,我們也可以滿足你!據於你曾在衛生院做的那些工作,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些合理願望,請好好享用吧!」送來飯菜的士兵丟下了這句話,退出了牢房。

    好歹秋山美子在衛生院時也是極為盡心盡力的工作,十二區隊也並非是冷血無情的隊伍,也給了其俘虜應有的體面。

    「呵呵!哈哈哈!」秋山美子欣然像神經失常了一般大笑了起來,除了她是一個善變無情的特務以外,畢竟仍然是一個少女,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本應還有漫長而美好的人生去享受,可是馬上就要中止了,出去本能的反應,她的情緒有些失控,瘋狂的喊著:「大日本帝國萬歲!大和民族萬歲!萬歲!」然後痛哭著伏倒在桌上,大力拍打著桌面,似是不甘,或是為自己的命運而悲嘆。

    執刑人:李衛,全區隊最能辣手摧花而面不改色的人,也是最適合做這個劊子手的人。

    「需要黑布遮住眼睛嗎?!」李衛冷冰冰的語氣毫無仍何感情色彩,他早就將秋山美子當作死人來看,與中國為敵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哪怕是老弱婦孺,只要對國家有威脅就沒有任何道義可言,正在慘遭日本侵略者的中國無辜百姓們才是真正需要同情的對象。

    「不需要!」秋山美子僅僅是吃了幾口白米飯就食不下嚥,含著淚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面對著牆壁。

    李衛緩緩舉起了手槍。

    「等等!」一陣大響,牢房的門被撞開。

    李衛幾乎是條件反射式槍口一瞬間指向了牢房門口,另一隻手迅速握上了背後從不離身的「誅魔」。

    「阿康!」秋山美子也轉過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轉眼變得黯然,她看見了突然闖進來的人,正是一連長康揚,他扒在門邊喘著粗氣,目光死死地盯住秋山美子,含著萬般複雜的感情。

    康揚盯著秋山美子,穩住了自己的氣息,沉聲道:「我不知道該叫你楊妮,還是秋山美子,總之,你讓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他撫著自己的心口,顯然感情的創傷讓他刻骨銘心。

    康揚走到李衛身邊,看向他手中的槍,嗓音低沉乾啞地道:「衛子!」

    「嗯!?」李衛不知道康揚怎麼會突然返回區隊,極有可能是區隊長告訴了他,秋山美子即將被處決的消息。

    這才是僅僅離向外公佈康揚與「她」訂婚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發生這樣的事,無異於是一場悲劇,不僅僅是針對康揚本人而言,也是對十二區隊的一次打擊。

    「怎麼你……」李衛有些奇怪康揚會出現在這裡,手上的槍再次移向了秋山美子,敵人就是敵人,李衛的作風一向是斬草除根不留仍何隱患。

    「能不能……」康揚的眼神閃爍著,透著苦澀,這條鐵錚錚的漢子剛能夠見到一絲幸福的時候,卻遭到這樣的遭遇,實在讓人心痛。

    「好吧!」李衛語氣軟了下來,他猜出康揚的意思,這不僅僅是一個男人的恥辱,也是一個戰士的恥辱,只能自己親手雪洗回來。

    李衛走出了牢房外靠著牆,仰望著陰沉沉的天空,陰沉而壓抑的氣氛隨著他踏出牢門外,離他而去,「呯!~」牢房裡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康揚走了出來,默默地把槍塞還給了李衛,大踏步而去,李衛在他經過自己的一霎,分明看見這個有淚不輕彈的男兒眼眶分明是紅紅的。

    「該死的!整天不是訓練就是訓練,這幫蠢貨笨得像頭豬,害得老子沒時間去找我的川崎妹妹聊天,我說小野君,是時候換個地方了吧!這裡我都呆夠了!」向來不安分守己的青木龍一嘴裡含含糊糊地咕噥著,噴著酒臭味兒,這個傢伙沒老實多久就又有開始故態復萌的跡像。

    依靠小野那點兒微薄的薪水拉攏青木龍一仍遠遠不夠,若不是他曾經還當過一任大隊長,還許諾下一干中隊長小隊長之職的空頭支票,恐怕根本無法拉起一班屬於自己的人馬。

    青木龍一帶著人也不知從哪裡打了幾條狗,燉了個狗肉煲,在這苦寒清貧的雜牌兵軍營內,也是難得的美味,青木龍一拉了一幫子忠心手下一起享用這美食時也沒忘了叫上小野二雄。

    「不,還不行,現在還遠遠不夠!」小野二雄搖著頭,「還需要繼續訓練,要更加嚴格!」儘管有青木這個傢伙也算盡心盡責的訓練著那些士兵,可是小野二雄知道這些士兵的戰鬥力僅僅在混成部隊裡算是拔尖的,勉強達到主戰部隊的平均水平,可是在十一分區最精銳的十二區隊面前依然是不堪一擊。

    有傳聞十二區隊的正編士兵淘汰率高得嚇人,不僅是選擇還是訓練遠遠比正規的帝國精銳還要殘酷的多,否則也不會以絕對劣勢的兵力下還能拼掉安西旅團近三分之一,這在八路軍的部隊中,也是非常罕見的。

    「我看你的膽子也太小了,我可是按著咱們關東軍的標準進行操練的,達不到要求的可是馬上被剔出去,我敢保證我的村正組的士兵是最優秀的。」青木龍一也和小野二雄一樣對被趕出關東軍而耿耿於懷,心想著也打造出一支和關東軍一樣強悍的隊伍,靠著它打拚下一番事業,他還給屬於自己這一派系的士兵起了一個名字,叫村正組,藉著史上知名的武士刀,希望這個新的社團組能成為最鋒銳的武器,沾染敵人的鮮血。

    青木龍一酒足飯飽,手舞足蹈似在炫耀著武力,大聲喊道:「村正組的士兵們,跟我一起喊,關東軍!關東軍萬歲!我們是華北的關東軍!」

    日本武士道精神為核心的軍隊,軍隊的名稱深深地烙進了每一個士兵們的靈魂,使每一個士兵都以自己為這支部隊的一員為榮,即便是被清除出來的害群之馬青木龍一也不可避免的想在這片治安區內打造出屬於自己的「關東軍」。

    「半載!關東軍半載!村正組半載!」

    「青木大人半載!小野大人半載!」

    村正組的那些跟青木龍一蹭飽了狗肉的骨幹們放聲大吼著,惹得路人紛紛側目,關東軍是什麼,是帝國的精銳,是帝國的根本,是帝國的榮耀,這幫雜牌兵們還想混充關東軍?簡直是治安部隊的笑話,一些膽子大點的日軍官兵直接對這幫無法無天的傢伙翻起了白眼。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6
第五百五十六節


    「青木君,小不忍則亂大謀!」小野二雄一點兒也沒受青木的話所動,他打定了主意要萬事俱備才敢行動,與十二區隊交手這麼多年,多次失敗已經讓他學到了很多教訓,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否則一出手就是極慘的敗局,而他再也經不起失敗了。

    「哈哈!」青木龍一拍打著這位名義上的長官,道:「你的謹慎我明白,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一夥土八路罷了,再怎麼強,還能超過咱們關東軍。」他大力拍著自己的胸脯,道:「瞧瞧咱們村正組的人,往差裡不敢說,至少也不亞於咱們關東軍的老兵!」

    村正組的士兵基本上都在中國待了五六個年頭,游擊隊和武工隊出沒的治安區裡,從上次的襲擊中能活到現在,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兵油子,自我保護能力很強,再被青木龍一狠命的操練後,軍事素質比平常的治安部隊要高出一大截,青木龍一也是以之為自己最大的倚仗,不禁在軍營中開始耀武揚威起來,一般的軍官還真得不敢輕易去惹他,許多受了欺壓的官兵,只能敢怒不敢言,不過他在小野二雄面前還是有所收斂,畢竟兩人合作還是互相利用對方資源,各取所需罷了。

    「混蛋!」小野二雄對這個榆木疙瘩的愚蠢而感到惱火,雖然他在十二區隊面前連吃敗仗,在吸取了教訓後,久病成醫,小野對十二區隊有著深刻的瞭解。

    別看不近人情硬生生把自己趕出了任丘縣城的山本佐之助是個狂妄的傢伙,可是小野二雄卻清楚,這個傢伙狂妄也只是在表面上,實質上卻一點兒也不傻,這傢伙把自己給頂下來之後卻把工作做的有聲有色,把任丘縣帶到至今的穩定局面,也沒有在十二區隊手上吃過大虧,除了操練士兵們是一點兒都不放鬆以外,就是從不輕易主動招惹十二區隊。

    可惜小野二雄卻始終都不會想到任丘的現任大隊長山本佐之助與十二區隊之間的那份不為人所知的「貓膩」。

    「在這之前,還得再找一個人!」小野二雄心頭一動,至少他在保定的這一段時間還學到了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拉攏任何可以拉攏的人,為了報復十二區隊帶給他的恥辱,他幾乎是全身心的去籌措準備,儘可能利用所有可以用到的資源。

    小野二雄想到這裡,也不再有心思跟著青木龍一他們一起去鬼混,立刻告辭,回到了保定的治安司令部。

    司令部內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只有少部分房間還在亮著燈,衛兵們看到小野二雄這麼晚了還返回到這裡,心中立刻升起尊敬之色,大多數軍官都是庸庸碌碌的守著本職工作,只有這個小野大人,不僅僅盡於本職,還經常下到基層,到軍營裡聯絡官兵,這麼晚還依然處於工作中,真是值得令人敬佩。

    「喂!接線員是嗎?請幫我接石門市(石家莊)!」小野二雄一進入辦公室,就迫不急待的拿起了電話機,用力搖了幾圈。

    「喂!石門是嗎?請接……」小野接著報了幾個地方和名字,電話通過人工一層層的轉接進去。

    嘟!~~~嘟!~~~嘟!~~~

    漫長而單調的重複長音,讓小野二雄幾乎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約摸不過二十歲左右。

    「我是小野二雄!」小野二雄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

    電話裡一陣沉默,過了好久才再次開口,「有什麼事?!」

    「是段誠君嗎?!」小野懷著極大的熱切道,「還記得我嗎?我是原來任丘的小野少佐!」

    「你好!小野少佐閣下!我是段誠!」對方的回答當小野二雄欣喜異常,只是聲音語氣聽不出對方有任何情緒變化,甚至知道小野的名字也沒有任何驚詫。

    「我有個計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小野二雄沒有半點廢話,直接進入了主題。

    「呃!說吧!」顯然接電話的段誠並沒有拒絕這麼晚的電話,語氣裡既聽不出高興,還是厭惡,畢竟曾經打過交道,沒有找藉口掛電話就算是對小野二雄很客氣了。

    「是這樣的……任丘縣城……山本……十二區隊……」小野捂著電話筒緊張而又小心,他的語速快又爆發出從未有過的感染力,賣力的對方介紹自己的高明計畫。

    「……這個,段君!如果您願意的話,您能有空來一下保定嗎!?我們見了面可以詳談!」小野二雄對以前完全不屑一顧的1417部隊特務不由自主用上了「您」,對於以前的他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可是為了洗刷這輩子最大的恥辱,這一點小小面子損失根本不值一提。

    在電話的那一頭,段誠對這個突然從保定打來的電話仍猶疑不定,任丘注定是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地方,十二區隊,恐怕這輩子自己都與這支隊伍的恩怨剪不斷,理還亂,似乎冥冥的無形命運中有一雙手,將他的與老三團的夥伴們緊緊地捆在一起,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不發生交集,命運弄人,總是會有令人想像不到的命運交叉點。

    這場噩夢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

    聽著小野二雄賣力地述說著自己的計畫,段誠卻是打著另一番心思,他思考了一會兒,道:「好吧!明天我過來!到時見面詳談!」

    咔!掛上了電話!

    段誠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摸出一隻打火機嚓打著了火,放在手心,轉動著手腕觀察著火焰,這火焰美麗而短暫,就像這個兵荒馬亂的歲月裡人的生命一樣,只要手指輕輕一動,就熄滅了。

    「嘿嘿!這個小野!倒是有趣的緊!」段誠自言自語,直到打火機熱到有些燙手,段誠才摸出一包香菸點著,再次叮一聲,滅掉了火焰。

    曾和父親第一次去任丘縣的時候,他認識了這個志大才疏的皇軍軍官,一向小心謹慎有些過頭,卻又對十二區隊恨之入骨,一心想幹大事,可是時運不濟,讓十二區隊接二連三的給刮了面子,幾次差點兒連命都丟了,這回可好,硬生生讓人趕出了任丘縣,這在華北一帶的日軍部隊中幾乎是一件大笑話,在保定當一個小小文官仍不肯安份還組織練兵,搞什麼華北的關東軍,要跟十二區隊過不去。

    「看看就看看吧!」段誠吞雲吐霧地笑了。

    任丘本來都是雜牌兵,跟裝備和訓練都最好的十二區隊斗那是找死,看來小野二雄現在在長進不少,居然也知道要重開爐灶,大練精兵,自從父親去逝之後,自己掌管的特務大隊也一直沒什麼重要任務,走一趟也當打發一下時間。能進入1417部隊,日本人也不會不太放心。

    「歡迎!歡迎段君!」

    帶著幾個部下剛一下火車,段誠就有些意外的看到小野二雄那小個子在車站等候著他,身後還有一個異常粗壯的小隊長,還有兩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藝伎,一副隆重的熱烈歡迎陣勢,大兵加藝伎,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呵!~能讓小野君來接實在是讓,讓…在下擔當不起。」段誠秉著一向的低調道,算起來,在父親老部下的擁護下接替了第七大隊的大隊長一職,在級別上他與下台後的小野平級,雖說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可是小野畢竟是日本人的身份,見官大一級,雙方也沒有什麼從屬關係,可是稱自己為下官或本官也不太合適,段誠急中生智急忙撿了一個江湖性稱謂。

    「哪裡哪裡,段君是帝國的優秀人才,以後前途不可估量,此次我請段君協手相助,還請段君盡力幫襯。」在中國待了有些年頭,小野二雄也學會了打起中國式的官腔,一副禮賢下士的不倫不類作態。

    段誠怎會不知小野二雄打得是什麼心思,日本人一向心高氣傲,視中國人為豬狗,如此隆重對待自己,只不過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小野這傢伙怕自己有所保留罷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怠,小野二雄硬是抱著幾本兵書啃了幾天後,也學會了這個道理。自從離開任丘縣後,也許是自己的失利再也無法贏得「白狐」大人的信任,小野始終無法再聯絡上神秘的帝國特工「白狐」,而現在能夠找得到的,對十二區隊最為瞭解的就只有1417部隊新任第七大隊長段誠,小野甚至不惜打壓自己的身為高貴的大和血統向一個中國人做出姿態。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7
第五百五十七節


    「哈哈!花姑娘!」

    一戶民居的院門猛地被撞開,一夥不知從哪裡來的日本兵衝了進去,屋內突然傳出一聲受到莫大驚嚇的尖叫聲。

    桌椅傢俱亂撞聲中,一名少女驚叫連連,腳步凌亂地從屋子裡逃了出來,一邊踉蹌著,一邊哭喊:「救命啊!鬼子來啦!救命啊!」

    「喲西!不要跑的幹活,讓皇軍快活快活!哈哈!」幾名又粗又矮的日本兵怪笑著追了出來。

    一個弱女子哪裡跑得過幾個士兵,沒奔出十幾米,就被後面的日本兵抱住腿撲倒在地,甚至連掙扎都不能,日本兵們淫笑地一起扯住腿拉住胳膊揪住頭髮,拖回了屋內。

    屋內的燈光映出了屋內人影晃動,女人的慘叫聲混雜著日本兵的淫笑聲打破了入夜後村莊的寧靜。

    「有人在喊!」

    「是鬼子!」

    「快,去看看!好像是二丫的聲音!」

    尖叫聲驚動了整個村子,附近許多戶人家屋內傳出火石碰擊聲,油燈紛紛被點亮。仍未入睡的村民提著扁擔和紅纓槍衝了出來察看情況。

    呯呯!~

    幾名跑過來的村民被突如其來的子彈擊倒。

    槍聲,異常清脆!

    一切彷彿突如其來的慘劇降臨到這個村莊。村外原本應該早就發出警報的民兵靜靜地伏倒在地上,背後四五個血洞早已經與血水凝結冰動。

    「哈哈!殺啊!殺啊!」

    更多的日本兵衝向村子的各個角落,點起了火把,見著屋子亂扔,步槍上刺刀閃亮,見人就捅!

    「給我盡情的享受吧!哈哈!不要被這些賤民們給殺了,若是死了,本隊長可不管收屍!」青木龍一那異常粗壯的身影混在四處亂竄的日軍士兵中間,揮舞著武士刀,撞開一戶戶民居,見什麼就砍什麼,家畜,村民,一概都不放過。

    再過兩天就是一九四五年除夕之夜,村裡的群眾們誰也不會想到,有如此慘劇降臨到他們的頭上,日本兵們似乎瘋狂了,以殺戮為樂趣,瘋狂的搶劫著,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喊叫聲,火光映紅了整個村子,分不出什麼是血的紅色,還是火的紅色,不時三五一夥的日本兵拖著村中的女性,甚至不分老幼,直接拖入陰影中,發洩著他們的獸慾。

    村中年輕人的屍體東一處,西一處佈滿了村子裡的小道弄堂,水井內填滿了老人與孩子的屍體,幾乎每一個屋內的牆上都噴撒著鮮血,火越燒越旺。

    槍聲在村子裡此起彼伏,絕望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日本兵們嗜血的狂笑聲在村子的上空迴蕩著。

    「小野君!我訓練出來的這批手下不錯吧!」青木龍一意猶未盡地從一個早已經被蹂躪斷氣的少女身上爬起,絲毫不在意地在小野二雄面前裸露著他醜陋的生殖器,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精液氣息,少女遺體變得青紫的面龐上仍然帶著對生命的渴望和對命運的憤怒。

    青木龍一剛剛爬起身,就有一名日本兵撲了上去,拚力衝刺著,竟是喪心病狂到甚至連屍體都不放過,一邊聳動著,還一邊喘著粗氣嘿嘿地怪笑著。

    小野二雄掏出了潔白的手絹稍稍捂著鼻子,看著這些幾乎和野獸一樣做著各種各樣獸行的士兵們,皺起了眉頭道:「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了!還不如直接將他們殺了!」很難想像在半個小時前,這裡還是一處安靜詳和的村莊,可是轉眼之前就變成人間的地獄一般,群魔亂舞,百鬼夜行,這群從地獄裡出來肆虐人間的惡鬼卻是由小野二雄親手放出來的。

    儘管以前曾經掃蕩中也有過屠村,也沒有像眼前這般充滿了血腥和酷虐,到處是焦臭和血腥的氣息,青木龍一帶來的士兵們徹底爆發出了人類心底的陰暗面,瘋狂地進行各種各樣的殺戮,剖開孕婦的肚子,往男人下身塞手榴彈,將幼小的孩子高高的挑在刺刀上,只是為了聽他們臨死前的淒慘嘶叫,然後再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

    「小野君,這些賤民不值得可憐,在高貴的大和民族面前就是一群軟弱地羔羊,有什麼資格佔有這麼廣闊的土地,有什麼資格佔有豐富的礦藏,這些渣滓就應該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他們不配擁有,應該由大日本帝國支配這一切,成為這裡的主宰者,這些羔羊只配成為大日本帝國崛起的祭品,讓他們短暫的賤命為帝國的士兵們帶來那麼一點點娛樂吧!哈哈哈!盡情享用吧!」青木龍一臉上充滿了瘋狂,如入了魔一般,滿腦子都是畸了形的武士道精神,武士的榮耀應當是由無數的頭顱堆積起來。

    小野對於這個名義上的部下實在有些無能為力,原本計畫好的藉著治安巡邏進行實戰演練,卻沒想到青木龍一屬下村正組的士兵在成功摸掉村外警戒的民兵們,就放縱士兵們在村裡開始了燒殺姦淫,在中國待了五六年以上的日本兵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畸形,更何況前些日子保定遭到十一分區主力報復性襲擊,倖存下來的士兵們心理更加扭曲。

    「青木,你最好停止你的愚蠢行為!」段誠小心地避開地上的人體內臟和碎肉走了過來,冷冷地道,「荒木大佐會不允許你縱容部下做出這種行動的。」荒木大佐是新任的保定最高指揮官,也是小野與青木的頂頭上司,在等級森嚴的日本軍界,上級的意志是絕對不容許侵犯的。

    青木龍一眼中閃爍著凶光,絲毫不客氣地道:「哼!段君!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青木大爺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八格牙魯,一個小小的特務,若不是看在為皇軍效力的份上,青木龍一早就一刀割掉這小子的耳朵,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小野二雄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請來的段誠和青木龍一兩人發生爭執,連忙道:「青木君說的沒錯,都是一些賤民,殺了就殺了,段君也是宅心仁厚,可以理解,不過我讓青木君保留分寸的,大家都是為了大東亞共榮聖戰,還是以和為貴的好,回去後我會向荒木大佐稟告遭遇一夥暴民,我部將其全部擊斃以敬傚尤,相信荒木大佐一定不會責怪我和青木君的。」小野二雄語氣中偏向於青木龍一,打著圓場。

    「哼!你好自為之吧!」段誠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作著冷眼旁觀,對這種沒有人性的獸行,他是打心底裡就極其痛恨,就算是武士,也不應該將屠刀指向無辜的平民。看著村子裡的混亂和殺戮,段誠心生厭煩,也無能為力,乾脆走到村外,抽起了煙,發洩著自己心中的鬱悶。

    「這個!會不會引來附近的民兵和游擊隊!」小野二雄著實有些擔心,十二區隊的強勢帶動了各個鄉村的大練兵活動,甚至有些村莊的民兵戰鬥力絲毫不遜於治安部隊,十幾個小小民兵是不怕,就怕成百上千的民兵和游擊隊彙集過來,他們這支孤軍深入的部隊才百十號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怕什麼,我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練兵,不經過實戰和殺戮怎麼才能成為好兵,哼哼,從沙場上撕殺中生存下來的才算是好士兵,那些個不中用的廢物,死了也好,免得浪費我青木大爺的力氣,我要打造華北的關東軍,成為最精銳的隊伍,將那些該死的八路,武工隊,游擊隊統統消滅掉,小野君,你的目標也不是和我一樣嗎?!」青木龍有如毒蛇般不帶感情的眼睛緊緊盯著小野二雄,讓他背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看到小野二雄露出畏懼的神色,青木龍一嘿嘿一笑,撇了撇嘴,轉身更加大聲鼓勵手下的那些士兵們的獸性行為。

    得到青木龍一的鼓勵,日軍士兵們更加瘋狂,有些人竟然開始了虐殺比賽,一個比一個殘忍。

    「這個傢伙,真是瘋了!」小野二雄生出了一種自己作繭自縛的感覺。

    恐怕審批了這次所謂的治安巡查行動的司令部也會驚訝於他們這支治安巡邏隊伍的「戰績」吧,小野二雄開始頭痛,如果找合理的藉口來解釋青木龍一給他捅下的簍子。

    清晨,第一縷晨光撒向了華北平原,晨雞還未起到司鳴的職責,各個村莊就在一片喜迎新村的鞭炮聲中甦醒過來,村子裡不論是年輕人、小孩,還是老人,都換上了新衣,每一個人都被過年的喜悅所包圍著。

    然而高陽縣以西三十里的小東溝村卻如一片死寂,淡金色的晨陽光輝中,數縷灰煙從原本應該是一片片民居的廢墟上升向天空,仍有不少地方燃燒著未熄滅的火焰。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7
第五百五十八節


    鄰近的村莊當發現小東溝村衝天的黑煙和火光時都驚呆了,派出了幾個精幹的年輕人去察看情況,小東溝村裡的火光間卻彷彿有噬人的惡獸,一個個年輕人都一去無回,這更讓幾個村落的群眾們心驚膽顫,全村老少無人敢睡,民兵們都動員起來,在村口要道,點起火堆,布下警戒防禦陣地,同時派人向更遠的村子求援。

    直到天亮,幾個村的民兵匯成一股,摸近了小東溝村,卻發現整個村子燒成一片白地,殘磚斷樑上隱約有紫黑色的血漬,七橫八豎的焦屍佈滿了整個村子。

    在村外也找到了鄰近村落派出來打探情況的年輕人屍體,心臟、脖子和後腰幾處要害都帶著乾涸血跡,觸目驚心的傷口顯示出敵人下手的狠辣和技巧是前所未見。

    「小東溝村遭鬼子屠村了!」

    一道令人震驚的消息迅速地擴散開來,過年的喜慶氣氛被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各個村落在負責本地的游擊隊幫助下,加強了警戒和防禦,可是卻找不到這支敵人的蹤影,莫名的出現,又莫名的平空失去蹤影。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繼小東溝村遭到屠村後,河間附近的樊村也遭到了同樣的屠村襲擊,民宅被燒,人畜死絕,往日人煙熙攘的村莊變成鬼域,血淋淋的殺戮激起了根據地軍民們的憤怒,一支支民兵隊伍自主發動起來,撒開大網搜索著這股凶殘的敵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有一支民兵隊伍發現了這伙凶手,約有一個中隊的日軍士兵正在一個村莊燒殺搶掠,到處是火焰,到處是絕望的哭喊。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保護自己的兄弟姐妹,這隊民兵沒有任何猶豫,派出聯絡其他民兵的人員手,立刻滿懷著仇恨展開了攻擊。

    甫一接觸,這隊日軍的攻擊力出人意料的強大,火力精準而有效,雖然遭到襲擊,然而反應極為迅速,隊形變換間,逐漸將民兵們包圍了起來。

    這些民兵們雖然是半民半兵之間,軍事素質並非職業化,在訓練中卻同樣刻苦努力,戰鬥力並不遜於一般偽軍和雜牌的日軍士兵,裝備也不弱,甚至人手一條三八槍,可是在這伙日軍面前,生生被壓制住,敵人的槍法異常精準,五槍總有三槍命中,很快形勢急轉而下,民兵們的傷亡迅速加大,面臨即將崩潰的危險。

    「給我頂住,多殺一個是一個!」民兵隊長嘶呀著嗓子狂喊,揮動著僅剩的一條殘臂,在五分鐘前一枚迫擊炮的彈片削斷了他的左臂,大量的失血讓他臉色灰敗得和死人一樣,可是他的精神依然亢奮,眼中燃燒著戰意,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沒有讓他畏懼,他的心中只有唯一一個執念:「拖住這伙狗日的,等其他民兵隊伍來了,滅他個狗日的。」

    「殺!殺!」

    活著的民兵在怒吼!

    負輕重傷的民兵在怒吼!

    輕傷的不下火線,重傷的也是拚命拖著步槍摟著機會開火,哪怕再次被敵人的槍彈奪去生命。

    巨大傷亡的代價並沒有讓他們放棄,他們甘願用自己的生命為其他的民兵弟兄們爭取時間。

    只有戰死,沒有退卻,雖然是民兵,然而爆發出來的戰鬥意志,卻讓這伙日軍士兵們們開始膽寒。

    「八嘎!才一夥民兵!連土八路都不是,你們就怕了嗎?」青木龍一揮舞著武士刀叫囂著,一些意志薄弱的士兵在如此頑強的敵人面前開始露出畏懼的神色,這讓驕傲的青木龍一極為不滿。

    回望一眼凶殘暴虐狀的青木龍一,村正組的日軍士兵們齊齊打了個寒顫,這個傢伙簡直是比沒人性還要沒人性,這幾天的殺戮幾乎什麼樣的殘忍方法,這傢伙都想得出來,而且還帶頭做示範,最近這傢伙喜歡上了用活人心下酒,認為可以奪取對方的靈魂和精氣,提高自己的力量和壽命。沒有哪個日本兵會願意自己的心臟被這個凶蠻的傢伙用來下酒。

    「給我衝!不要悶頭亂衝,像訓練時的一樣!混蛋,蠢貨,不是這樣,沒腦子的傢伙!中彈了吧,死了活該!」青木龍一沖到一個剛剛中了彈倒地的日軍士兵身旁,一揮武士刀斬下了對方的頭顱,在青木龍一眼裡,這樣的廢物早死早超生的好。

    日本兵們更加恐怕,由怕生勇,爆發出更強的殺氣,拼了命的衝殺向那些民兵,子彈擊倒對方手還不停手,一定要用刺刀將對方內臟全部挑出才肯罷休。

    最終,這隊民兵無一人退縮,全體陣亡,民兵們的犧牲也並非是無用功,至少十六名日軍士兵成了槍下亡魂,同時為附近的其他民兵爭取到了時間,在青木龍一和小野二雄帶著村正組的士兵們離開沒多久,就被數支民兵隊伍給一齊咬上,這一咬上可就是不死不休的死鬥。

    面對為數眾多的民兵們,青木龍一非但不怕,反而興奮的嗷嗷直叫,戰場是檢驗戰士的唯一標準,有這麼多賤民給他祭刀,簡直是求之不得。

    而民兵們更是恨得眼中幾乎要冒出血來,三個村子的人命,再加上剛剛犧牲的幾十個民兵,整整六百多條人命啊!算算起來,這伙該死的日本鬼子每個人手上都至少犯著四五條中國人的性命,真是用五馬分屍都不足以抵禦的罪孽。

    利用熟悉地形和人數上的優勢,民兵們發動了連綿不絕的進攻,可是這伙日軍卻表現出異常的難啃,不僅戰鬥意志非常頑強不說,而且戰鬥力強悍,槍法奇準,配合默契,這讓民兵們不敢大意起來,迅速組織起阻擊線,準備以阻擊陣地消耗敵人的體力和彈藥,為全殲這股敵人而作準備。

    青木龍一也看出了民兵們的企圖,絲毫沒有給他們任何希望,虛晃一槍手,拉著手下以機槍和擲彈筒開道,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出乎人意料的非常沒有突圍而去,反而轉過身來,與民兵們廝殺起來。

    趕到的民兵們也有些不敢相信這股日本鬼子的膽子之大,簡直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憤怒的咬了咬牙,發了狠命令發動了全面攻擊,敵我雙方立刻纏鬥在一起,日軍士兵們組成白刃戰陣與民兵們的合擊陣形碰出血和雨的火花,刺刀的寒光被污血遮蔽,雙方的傷員也扭打在一起,刺刀捅彎了,捅斷了,就用槍托,帶著白花花混著血絲腦漿的槍托砸爛了,就用拳頭,用腳踹,用手抓,用頭頂,用牙齒咬,為了讓對方斷氣,太陽穴、眼睛、咽喉、心臟、下陰,互相拚命的招呼著,根本不顧什麼形象,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體力不支的人很快被奪去生命,一方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凶殘日本兵,一方是決心以生命為捍衛家園的民兵,兩方間的碰撞充滿了血與火。

    「八嘎!~哈哈!痛快!真痛快!」青木龍一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結過霜的凍土上,地面上咯吱咯吱作響,一身狼狽不堪,渾身上下沾滿了血漬,絲毫沒有出發前那身畢挺的英姿,手裡的武士刀也成了半截,可是他依然哈哈大笑,身後一百來個日軍士兵也是同樣疲憊不堪,渾身是傷的跟著,就像是一群殘兵敗將在倉忙逃竄。

    「天照保佑!佛祖保佑!天皇保佑!」小野二雄手軟腳軟地跟在青木龍一的身旁,段誠緊緊地攙著他,青木龍一的瘋狂行為,不僅使帶出來的士兵陣亡了三分之一,白天的可怕戰鬥簡直是驚險到了極點,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心中就只有拚命殺死對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雙方最終混戰在一起,差點兒也把小野二雄自己的老命也給搭了進去。

    「這個瘋子!」段誠狠狠盯了一眼青木龍一,這個瘋子險些將大家全部陷了進去,雖然只是一群人數上佔了優勢的民兵,可是蟻多咬死象,這麼多民兵不要命般衝了上來,也是非常令人可怕的。

    在村正組的日軍士兵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青木龍一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恐怕再晚兩步,明年的今天就是所有人的忌日了。

    為了實戰練兵,險些將自己的命也給練掉,小野二雄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跟著青木龍一做這種傻事了,簡直是太瘋狂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顆流彈結果掉自己的性命。

    「小野君!段君!看吧!這些就是我青木龍一要帶領的精兵!」青木龍一回身指著身後那些狼狽不堪的手下對小野二雄和段誠道,「活下來的,都是最優秀的,死掉的都是廢物!」
ai.wu 發表於 2018-12-8 22:48
第五百五十九節


    「恐怕不少人活下來都是運氣吧!」段誠著實對這個心理不正常的自大狂感冒得緊。

    「運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青木龍一自信滿滿的狠狠握了握拳,接著道:「下次,我要帶更多的士兵出來,這些中國的民兵和八路,都將成為我青木龍一部眾的磨刀石,我要讓村正組的人成為華北的關東軍,要讓那些把我趕出關東軍的傢伙們看看,他們的行動是多麼的愚蠢!」

    小野二雄和段誠齊齊翻了個白眼,子彈可不長眼,運氣也不能擋子彈吧,這次都差點兒把命給丟了,還說什麼下次,指不定哪回就被青木這傢伙把所有人的命都給玩沒了。

    「是職業級的!」李衛從剛剛戰死的民兵烈士身旁站起,拍了拍手冷冷地道。

    很難想像一百多個民兵戰死在一場戰鬥中,戰損率幾乎達到了中等規模以上的遭遇戰程度,可以想像得說當時戰況何等激烈和殘酷,且不說民兵死戰不退的頑強精神和對敵人的仇恨,單單是這麼大的傷亡代價依然沒能留下大部分敵人,李衛想像得出這將會給十一分區帶來何種巨大震動。

    滿地的民兵烈士遺體讓十二區隊的戰士們極為震憾,意味著這些民兵們憤怒到了極點,哪怕不是對手,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這伙敵寇接連血洗三個村莊的滅絕人性的行為,招致了民兵們不可熄滅的戰鬥慾望。

    「職業級的?!」四連指導員翁同虎有些驚異,又是一個新名詞。

    「是的,職業軍人?」李衛點點頭,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分辨出了民兵遺體上的傷口甚至沒有多餘的非致命傷,顯然是訓練有素,精擅於殺人技巧的軍人造成的,而且戰鬥意志與民兵們不相上下,心理素質非常穩定。

    看到翁同虎眼中的疑惑,李衛指了指自己道:「我們十二區隊就是職業的,以戰鬥為主要職業,而造成這些傷口的人動作非常熟練,說明這伙敵人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他又指了指在附近繼續搜索生還者的民兵們道:「他們就是業餘的,業餘的碰上職業的,訓練的標準、項目和時間都差得很多,所以只有被殺的份,我們碰上了也不能大意。」

    「很厲害的敵人啊!能看出是哪裡的嗎?!」翁同虎心立刻沉了下去,能讓李衛這樣評價的敵人,一定不容輕視。

    「看不出來!」李衛仔細想了想,接著道:「沒有聽說過附近的日偽軍據點有這樣厲害的隊伍存在,如果是正規軍也不太可能只派一支中隊的兵力在外面亂晃,這不是自信,而是自大,那些旅團長和師團長們是不會讓這麼一支無紀律性的隊伍到處招搖,等會兒問一下,附近有沒有什麼日軍主戰部隊駐紮。」李衛搖了搖頭,從這股敵人的動作來看,明顯是吃飽了撐的跑出來殺人玩,難道不怕八路軍和游擊隊對他們進行圍剿嗎?!也太狂妄了吧!哪怕再訓練有素,也架不住人海攻擊啊!

    李衛最後的話讓翁同虎後頸皮子直冒涼氣,上回安西旅團已經讓十二區隊吃夠了苦頭,險些兒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現在區隊好不容易恢復些元氣,再來一支日軍主戰部隊,還讓不讓人活啦!

    「先看看情況再說,沒什麼可擔心的,今年可不比去年!咱們也沒那麼好欺負的!」李衛的話背後指得是今年日本的敗亡結局,而翁同虎卻聽成了十一分區主力沒有像去年那樣在外線開闢新分區作戰,仍駐紮在分區內,可以成為十二區隊的可靠後盾。

    「李衛連長!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些有關這伙敵人的情況,我要為鄉親們報仇!」民兵連長看到同樣的是民兵兄弟的傷亡情況,心中滿懷著激憤。

    李衛道:「現在情況仍不能確定是哪股敵人幹的,不過你們一定要小心,不要輕舉妄動,一切會有區隊給你們作主。」的確是一股凶殘的傢伙,可不是現在的民兵們所能對付得了的。

    這支被群眾們稱之為「殺人狂魔」的日軍隊伍引起了各根據地區隊的注意,來去迅速,嗜血無情,戰鬥力強成為對這支敵軍的評價,也引起了十一分區司令部的重視,下令各村民兵隊伍和游擊隊密切關注本轄區內的日偽軍動向,對任何可疑的日偽軍隊伍都要密切關注並監視,及時向上級報告,為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各區隊嚴令民兵們不得私自向情況不明的日偽軍發動攻擊。

    十幾支區隊都派出了協防的連隊,組成快速反應職責的巡邏隊,一旦發生異常快速互相支援,這也是去年十二區隊與安西旅團的交戰後,形成的一攬子聯防互援協議。

    「小野君!你們這次的巡邏任務簡直是太荒唐了!也太不慎重了!」

    呯!~黝黑油亮的桌面猛地一震動,這一巴掌代表著保定司令部的荒木大佐非常惱火至極,半個月前負責文職工作的小野二雄來請示,希望能下去與兵營裡的一支出去進行執行巡邏任務的中隊跟一段時間,當時荒木大佐還很高興,一名能夠深入到基層士兵中間一起同甘共苦的軍官,不僅僅能鼓舞士氣和安撫士兵,還能鍛鍊自身的能力,為司令部分擔一些工作。

    可是令荒村大佐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支巡邏隊出發後就一路惹事生非,屠殺村民,無惡不做,不僅僅惹得民兵們拚死追擊,還引起治安區百姓一片恐慌,有一些地主和偽軍頭目託人報怨,有一隊日軍士兵幹得太過了,並且搞得天怒人怨,可是這個小野卻偏偏沒有制止,甚至一點身為長官的作用都沒有發揮出來,眼睜睜地看著這支巡邏隊給他惹下大禍來。

    保定剛剛被十一分區主力給強攻過一回,幾乎震驚了整個華北地區,荒村大佐吸取了前任治安區司令的教訓,主張低調行事,平時禁止士兵們在外面隨意擄掠,而這支巡邏隊的行為明顯是在給剛受襲擊不久的保定火上加油,若是再惹來一趟攻城,恐怕自己不僅僅是丟官那麼簡單,恐怕連落個武士最後的榮耀-剖腹自殺的資格都沒有。

    「荒木大佐,只不過是遇到了一些暴民圍攻皇軍罷了,我們是在正當自衛,並沒有任何過份的舉動,當時的情況可是……」小野二雄以事先想好的言詞將他們親手屠殺的無辜平民描述成一群屢勸不止,瘋狂攻擊皇軍的暴民,而他們只是迫於無奈還擊。

    「夠了!」荒村大佐瞪了小野一眼,揮手制止了他的顛倒黑白,道:「當我是傻子嗎?村正組的事情,難道還想瞞過我嗎?!」

    什麼?村正組?!荒村大佐怎麼知道的?小野二雄身形一晃,如遭雷擊,表面上依然不動身色,可是漸漸變得有些發白的臉色卻出賣了他心中被揭露秘密的不安和恐慌,各種各樣的複雜心思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到小野那種極力掩飾的神色,荒村大佐得意地微微一笑,若是沒兩下子,怎麼可能坐得上這個治安軍司令的位子。

    「哼!就知道你這個傢伙不會安安份份的!」荒村大佐也沒有過份逼得小野二雄,畢竟也是曾在任丘縣做過一方大員的,既然被放到手下做事,也得好好調教調教,逼緊了也不好,免得浪費了一個人才。

    「嗨!下官也是為了帝國的聖戰,下官有罪!請大佐閣下處罰!」小野二雄心思急轉,連忙一個深躬下去,作出認罪處罰的姿態,卻將話鋒一轉,掩蓋住了自己的私心。

    「管好你的村正組,別讓他們亂來,要是他們繼續給我搗亂,哼哼!上面給我處罰之前,別以為我會放過你們!」荒村大佐深諳馭人之道,知道要恩威並濟,他並不打算繼續在村正組這個事情上多做追究,畢竟下面這些精力過剩的傢伙們誰不會搞個拉幫結派呢,只是給小野二雄一個警告!

    「讓青木龍一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個說法!」荒村大佐一邊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一邊道,村正組固然背後有小野二雄這個級別不低的軍官做靠山是遠遠不夠的,荒村也對明面上的村正組組長青木龍一產生了興趣。

    「嗨!」小野恭順地點了點頭,荒村大佐放他一馬,把柄被人抓著,眼下也只能低頭聽話。

    抓起電話搖了幾下,讓接線員接通了兵營,找到了青木龍一,小野二雄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語氣道:「青木,我是小野,請你到司令部來一下,荒村大佐想見見你!」

    過了半個多小時,就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接近了司令辦公室,「小野,什麼事啊!叫我?難道你搞不定嗎?!」青木龍一特有的大嗓門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即使是馬上就要被司令荒村大佐接見也一樣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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