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指劍為媒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5 16:56: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6 1173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1
一四零

  石承先怔了一怔,暗道:“怎麼這持燈之人,竟然都是十五六歲少女……”

  目光過處,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震,只因他這一仔細打量,方始發現那些少女身上的穿著,竟然都是薄如蟬翼的鮫紗羅衫,略一行動之間,那晶瑩的肌膚,隱隱可見!

  這時那三名少女,左手持著綵燈,右手卻持著一柄寶劍,在石承先身前遊走。

  黑亮垂肩的長發,隨著轉動之勢,不停飛動,使人瞧不出三女的容貌,但石承先業已覺出,這三名少女的眼神,冷得令人心顫。

  石承先本就有見識之心而來,是以,儘管三女旋轉遊走不息,他卻是屹立地上,一動也不動。

  他暗中打定了主意,你們若不先行出劍,他就決不動手!

  三名少女遊走了約有十圈,只見其中手把紅燈的少女低叫了一聲,右手長劍,竟向石承先當胸刺了過來。

  另外兩名少女,這時正好一在石承先身後,一在石承先左側,紅燈少女長劍一出,另外兩女的寶劍,也不約而同,迎向石承先刺去。

  三支長劍,分刺三處,出手之快,幾在同時,若非石承先武功高強,還真不容易對付得了!

  他目睹三劍同時刺來,不禁在心中暗暗笑道:“倘是這就算得勾魂燈陣,那也未免太不值得自豪了……”

  右手一揮,迅快的拍出兩掌,將身前和左側的兩隻長劍,震的斜飛數尺,左手向後一彈,將身後那支長劍,彈得脫開了那名少女掌握,跌在三丈之外。

  他一招出手,竟將那三名少女的攻勢完全破去,使得那三名少女全都愣了!

  就在他們這一愣之間,石承先更是用那間不容髮的時機,發出三指,點了三女的穴道。

  石承先無暇多看那三女神情,側身一閃,便向林中行去。

  深入不及丈許,只見一排燈光,擋住了去路。

  這一排燈光,約有七、八盞之多,但卻無人把持,而是掛在松枝之上。

  石承先心中暗覺詫異,當下停下步來,小心的打量了那幾盞燈光半晌,忽然間,覺著兩眼竟是有些暈眩,彷彿那些燈光飛快的旋轉起來。

  石承先大吃一驚,連忙閉上雙目,鎮攝心神,待得睜眼以後,發覺燈光依然掛在樹上不動,這才緩步打那燈下走了過去。

  轉過一叢矮樹,卻也沒有什麼異狀,石承先心中甚感奇怪,先前在山坡之上所見,那燈光也不過十多盞而已,但身入其中,卻反而數不清這片樹林之中,究竟有多少燈火了!

  他小心翼翼的又深入了丈許,驀然間,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奇景。

  只見迎面之處,乃是一塊佔地紡有四丈方圓的空地,空地的中央,擺著一盞高約五尺的白色巨大燈籠,在那白燈的周圍,又擺著一圈為數約有十盞的淺紅宮燈,兩條淡淡的人影,正繞著那燈光追逐不已。

  空地的四邊,各自站立了五名抱劍少女。

  石承先略一遲疑,正待舉步向那空地之中行去,忽然耳中傳來一聲蒼老的低喝道:“娃兒,不可冒失……”

  話音入耳,石承先覺得甚為熟悉,但他明白,這決非戴葛等人,顯然這片松林之中,還另有高人在側。而且,這人似乎自己見過……

  劍眉一揚,他不自覺得抬頭向四周打量,心中暗道:“這說話之人,想必隱身在松林之上……”

  尋思之間,那蒼老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笑道:“娃兒,你不用尋找,老夫隱身之處,離你不遠,但此刻不是見面之時,且等你那藍姑姑和燈陣主人分出高低,咱們再聊不遲……”

  石承先聽得心中大大一震,敢情那與燈陣主人相鬥之人,乃是雲天四皓中的藍仙姑,毋怪燈陣主人未曾佔得了上風呢!

  這時他也聽出,這說話之人,乃是雲天四皓中的白頭翁。當下向空略一抱拳,道:“晚輩遵命……不過,晚輩甚想試試這座勾魂燈陣的威力,不知藍姑姑會否見怪?”

  白頭翁沉吟了一會,方始接道:“娃兒,你是不是還有幾位同伴?”

  石承先道:“不錯,他們現在何處?老前輩可是見到他們了?”

  白頭翁道:“娃兒,由你佇身之處,向左而行,十丈不到,就可見到他們了!”

  石承先聞言一怔道:“他們也闖入陣中來了麼?”

  白頭翁道:“可不?老夫本可助他們一臂之力,脫出那群妖女糾纏,但老夫要讓他們真心的感激於你,是以未曾出手,娃兒,你可快快趕上前去,替他們解圍!”

  石承先聞言,忙道:“晚輩知道了……”轉身便向左側行去。

  穿過了幾處叢林,果然在十丈不到之處,發現了葛天森、戴天行和雷剛三人。

  此刻,他們正被十二名一手持燈,一手仗劍的少女,圍在三株松樹之下,全力苦鬥,從三人的額際汗珠不停滾滾,顯然,他們吃了不少苦頭。

  目睹此情,石承先多少覺得有些意外,在他想像之中,這批少女並不值得一擊,但雷剛等三人居然難以脫圍,未免使人大大不解。

  他稍一注視三人神態,當下大喝一聲道:“妖女們小心了,石某來也……”舉掌一揮,擋在身前的那名少女,應手而倒!

  石承先略為的怔了一怔,暗道:“怎麼了,她們好像是不堪一擊的很啊……”尋思間,又連發了兩掌三指。

  剎那之際,應手又摔倒了五名妖女,十二妖女頓時去了一半。

  這時,那葛天森彷彿在大夢之中醒來,渾身一震,看清了眼前之人,不由大喜道:“兄弟,你……沒有事麼?”

  石承先心中想笑,忖道:“我如是出了什麼事,還能來救你們麼?”但他口中卻道:“我很好啊!葛兄受驚了麼?”

  葛天森目光一轉,搖了搖頭,道:“兄弟,這兒是怎麼回事?小兄彷彿記得……”

  他忽然一振手中寶劍,大喝一聲道:“好妖女,竟敢用邪法迷人,葛某可是栽到家了……”刷的一聲,向那持劍正向戴天行刺去的少女當胸就是一劍。

  那少女噗哧一笑,左手的綵燈一舞,竟將葛天森的長劍擋向一邊,燈劍相交之際,發出了一串金鐵之聲,顯然那綵燈的骨架,俱是純鋼打就之物。

  石承先怔了一怔,暗道:“小小一盞綵燈,居然可以架開葛兄長劍,這女娃兒的武功不弱啊!”

  他尋思之間,葛天森已與那女娃兒打在一起,石承先稍一注目,便知那少女以一對一,決非葛天森之敵,當下雙臂一振,迎向那另外五名少女撲去。

  戴天行、雷剛兩人,這時被其他五名少女的燈劍圍攻得有些心神恍惚,是以十成武功,竟是施展不出三成。

  但石承先卻是不然,似乎那燈陣的威力,對他毫無影響,那幾名少女被他一輪搶攻之下,個個摔倒在地。

  恰好,這時葛天森也將另外的一名少女點了穴道。

  戴天行、雷剛在六女全都被制住之後,方始神智清醒了過來。

  很明顯的可以瞧出,他們三人並非是武功不如那些持燈少女,而是一入燈陣,心神就受了什麼控制一般,無從發揮功力。

  雷剛一旦清醒,眼見石承先就在身前,不由得大為開心,忙道:“公子,你太大膽了!幾乎把老奴急煞……”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1
一四一

  石承先淡淡一笑,道:“大叔,我不是很好麼?這勾魂燈陣也並不怎麼高明呢!”

  戴天行這時大笑道:“小兄弟,這句話麼,只有你能說的了!”他看了雷剛、葛天森一眼接道:“咱們這麼一大把年紀,居然上了這些丫頭們的當,丟人之至!”

  敢情,他們直到此刻,方始明白,自己上了大當。

  葛天森目光在那批妖女身上一轉,接道:“戴兄,咱們吃了她們不少苦頭,少不得咱們也得讓她們嘗嘗咱的手段……”一舉手中寶劍,便向躺在身邊不遠的一名妖女身上刺去。

  突然,“當”的一聲,葛天森只感右手一震,寶劍一斜,竟是刺入了一棵松樹的樹身之上。

  石承先呆了一呆,定睛望去,只見葛天森的長劍劍身之上,沾了一根細長的松針,想是他被這根松針震歪了寶劍,這發出松針之人的功力,當真是驚人得很了!

  葛天森顯然也被眼前之事所驚,拔出寶劍,取下那根砸穿在寶劍上的松針,直愣愣的半晌沒有說話。

  戴天行眉頭一皺,低聲道:“兄弟,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雷剛正好脫口呼道:“葛天森,那可是一根松針麼?怎會沾在你寶劍之上呢?”

  顯然,他們的神情都有些反常。

  葛天森目注松針,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忽然抬頭向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叫道:“哪位高人隱身在此?手下留情之處,葛某感激萬分……”

  原來那松針竟能貫穿自己寶劍,足見那人武功高出自己極多,倘若他不是打的寶劍,而是自己身上任何一處,只怕自己早已命喪當地了!

  所以,他說出這等感激的話來。

  石承先這時心中已然有些明白,猜想那發出松針之人,八成就是雲天四皓中的那一位!

  果然,葛天森話音甫落,丈許之外的一株古松之上,業已傳來朱衣叟的笑聲道:“葛老弟客氣得很啊!老夫這點手法,可當不得高手兩字了!”

  葛天森聞言,頓時臉上有了笑意,連忙向那古松抱拳道:“可是朱衣叟前輩麼?想不到你老也來了……”

  戴天行這時忽然接道:“是了,戴某明白了!若非雲天四皓在此,又有誰能逼得燈陣主人還手無力呢?”

  只聽得幾人身後的一株古松之上有人笑道:“戴天行,你幾時學會了拍馬之術?世間兩大奇能,如是被你一人獨佔,叫俺白頭老兒好不眼紅……”

  宏亮的笑聲,只震得幾人耳中嗡嗡作響。原來這說話的人,乃是四皓中的白頭翁。

  石承先聽得忍不住笑了,暗道:“這位白頭翁老人,果然滑稽得很……”

  戴天行聞言,皺了皺眉,道:“原來是白頭老人麼?取笑了……”他幹笑了兩聲,顯得甚為尷尬。

  這時,朱衣叟沉聲接道:“石賢侄,你不受燈陣妖女之惑,正是破壞燈陣的最好人選,四十八名燈娥,已有十五名被你所制,剩下的還有三十三位,賢侄可願再為武林除一大害,將他們全數拿下麼?”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震,忖道:“原來這燈陣妖女,竟有四十八名之多麼?”但他口中卻立即接道:“老前輩所命,晚輩敢不全力以赴,只是……晚輩卻未見到如許之多妖女,老前輩可否指出她們隱身之處?”

  朱衣叟道:“這座燈陣,分為明暗兩層,二十四明,二十四暗,你可從立身之處右轉,前行三丈,那裡有一株大柏,便是二十四名不亮燈光的妖女隱身之所,不過……”

  朱衣叟這一番話,乃是用傳音之術說出,是以,除了石承先而外,別人均不曾聽見,這時,朱衣叟話音頓了一頓,方始接道:“賢侄千萬注意,這二十四不燃燈火的妖女,武功雖然不比那持燈的二十四名燈娥,但她們每人均有一方迷魂帕,其中藏有迷人神智的毒粉,賢侄與她們相遇之後,必須搶佔上風,而且儘量減少呼吸才是!”

  石承先聽得暗暗吃驚,當下恭聲道:“小侄記下了……”一振長劍,便向右側行去。

  雷剛目光一亮,舉步便跟了過來。

  石承先劍眉皺了一皺,轉身道:“大叔,你莫要來,小侄去去就回。”

  雷剛呆了一呆,道:“不要老奴伴同麼?”

  石承先道:“不要了!”沿著一叢矮樹,迅快的向前奔去。

  不足三丈遠近,果然看到了一株古柏擋在身前,但他凝目望去,卻是不見一人。頓時心中不解,忖道:“那朱衣叟明明說那二十四名妖女,隱身在此,怎地……”

  他尋思未已,忽然聽得一絲金刃劈風之聲,打左側傳來,心頭一凜,極快的一矮身形,側退了五步。

  但見一縷白光,從臉前劃過,黑暗之中,約隱可見兩個纖細的身形,一閃而過。

  石承先不由得鋼牙輕咬,暗道:“原來她們一身皆是黑衣,毋怪看她們不見了!”

  心中念轉,忽然身形暴起,直向那古柏樹梢撲去。

  他在覺出那批妖女均是身著黑色長衫,面罩黑紗,使人無法在夜色中瞧清她們位置以後,心中頓時有了警惕,由於對方既有二十四名之多,自己如是妄逞武功,不知趨避,必將難免她們暗算之危,是以,他決定先行隱身樹上。慢慢察看清楚她們全部藏身所在,再行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將她們制服。

  石承先的打算,本也不錯,但他卻未料到的是,那古柏之上,也藏有妖女在內。

  他飛身而上,雙足尚未沾到樹枝,便陡然感到一股掌風,迎面劈到。

  石承先大吃一驚,本能的一扭腰軀,向旁閃讓。但他沒有想到,此刻他身在半空,根本沒有著力之處,這一扭腰軀不大要緊,騰起的身形,便立即摔了下去。

  石承先暗叫不好,他知道下面必有妖女仰首以待,倘是一直跌落下去,定將逃不脫她們之手了!

  絕地求生,石承先竟然想出了絕招,就在離地尚有七尺左右,他忽然右手拔出長劍,刷的一聲,插入樹身之內,卻將下墜的身形吊在了半空。

  這一手險中求生的手法,大大出乎那批妖女意料之外,一時之間,卻是忘了出手攻擊。

  雖然這只是那麼極快的一瞬,但對石承先而說,已是受用不盡,他迅快的貼身樹上,拔出長劍,雙手雙足齊齊用力,猛然一彈,霍地飛向另外一株樹上而去。

  雙足剛自立定,耳中傳來朱衣叟傳音之聲,笑道:“賢侄,這二十四名妖女,可是不好對付?”

  石承先也用傳音接道:“老前輩,她暗我明,當真叫我無從下手了!”

  朱衣叟道:“賢侄,老夫倒有一計在此,只不知你敢不敢冒險?”

  石承先道:“老前輩快說,晚輩決不猶疑!”

  朱衣叟笑道:“舞劍護身,劈斷柏枝,她們豈不也就無法藏身了麼?”

  石承先聽得心中連連失笑,暗道:“可不是麼?我怎地就沒有想到……”口中立即用傳音接道:“老前輩之計,果然高明……”驀然身形衝天而起,寶劍施出一招“金鵬展翅”,灑出萬道晶芒,直往那株古柏飛去。

  一串嗤嗤格格之聲傳來,枝葉紛飛之中,夾著數聲尖叫,那株枝密葉茂的古柏,被他這一劍削光了一大半。

  石承先一招得手,身形在那巨枝之上一佇,立即又騰空而起。

  眨眼之間,那另一邊的柏枝又全都被他削斷,先前那濃蔭佔地盈丈的松枝,這會兒只剩下了三枝丫杈,矗立向天,好不乾淨。

  一片呻吟之聲,從那堆滿地上的枝葉中不斷傳出。

  顯然石承先適才那兩招威力無邊的劍法,不但削斷了柏枝,而且將那些藏身樹上的妖女,也傷在劍下了。

  朱衣叟忽然哈哈大笑道:“賢侄,好劍法啊!”

  這回他可沒有用那傳音之術了。

  石承先恰在此時,雙足落地,聞言忙道:“老前輩,錯非你老明示,晚輩只怕永遠也想不出這麼好法子來……”突然伸劍一點,只見一條黑影,應聲倒了下去。

  原來就在他說話之時,忽然有一名妖女逼了近來。

  朱衣叟大聲接道:“賢侄,就老夫所見,二十四名妖女之中,已有十三人傷在你劍下了!還有十一人藏在枝葉之下,你何不再將那等劍法再施展一次,也好叫她們明白,哈哈狂劍的傳人,不是等閒之輩了……”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怔,忖道:“他怎麼將我師門出身也報出來了?難到還有什麼特別用心不成?”

  轉念未已,尚未想及,是否自己應該照他吩咐去做,耳中忽然聽得一個嬌柔的聲音道:“你……這位公子真是甘大俠的弟子麼?”

  石承先聽那聲音果然來自樹枝之內,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看來朱衣叟前輩果然是別用有心的了!她們居然知道我師父名號,難道燈陣主人,與我師父相識?”但他口中卻道:“不錯,你是什麼人?可是那燈陣主人手下的妖女?”

  那女人笑道:“公子,我們不是什麼妖女,這名字好難聽啊!”

  石承先冷叱道:“不是妖女,為何不敢見人?躲在暗處,鬼鬼祟祟,哪裡還會有什麼好人?”

  只見樹枝晃動,一個苗條的黑影,站了起來,低聲道:“公子,我們都是主人手下的丫鬟和燈娥,當然不是妖女了!”那少女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公子你貴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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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石承先想都沒想,便接道:“區區石承先……”

  話已說過,他才想起,自己既不想與她們攀親敘舊,告訴她們什麼姓名呢?

  是以,只說了半句,便戛然而止。

  那少女忽然斂衽為禮,道:“原來是石公子!”

  石承先皺眉道:“你們還有幾位沒有受傷?”

  那少女略一遲疑,忽然揮了揮手,只見那樹枝之中,迅快的站起了一群黑衣少女。

  石承先略為一數,連說話的那一位,果然共有十一名之數,心中不由得對朱衣叟的目力之強,備極欽佩。

  只是,他此刻口中卻是冷哼了一聲,喝道:“你們是自點穴道,還是要石某動手?”

  他突出此言,只把那十一名少女聽的大大一怔。

  先前說話的少女道:“公子,你還要與我們為敵麼?”

  石承先道:“如果你們自己不動手,區區就只好代勞了!”話音一頓,刷刷兩劍,封住了三名黑衣少女穴道。

  那答話的少女一見,大為吃驚,忙道:“石公子,妾身有話要講,公子可否等一等再出手?”

  石承先怔了一怔,一垂手中寶劍,冷笑道:“你們還有什麼詭計?好啊,石某就等你們等!”

  那少女長嘆了一聲,接道:“公子,妾身縱有詭計,甚至有那害人之心,但對石公子,妾身等卻是不敢。”

  石承先瞧她說的頗似十分認真,當下一皺劍眉道:“為什麼?”

  那少女道:“這個……其中緣故,妾身也不太明白,反正主人交代過我們,舉世之中,只有甘大俠的子弟,咱們絕對不可冒犯!”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暗道:“聽她們之言,倒似不是假作,但那燈陣主人為什麼要這般交代呢?難道她與我師父關係不同尋常麼?”他心中隱然已經相信那黑衣女人所說,但口中卻道:“石某不信!”

  那少女道:“公子不信,妾身也沒有辦法了!不過……”

  石承先見她遲疑不說,當下接道:“不過什麼?”

  那少女又嘆了一口氣,道:“不過……公子如想證實,那也不難!”

  石承先道:“很好,你說出來聽聽!”

  那黑衣少女低聲道:“只要公子當真的吩咐一聲,妾身姊姊,立即自點穴道……”

  石承先失笑道:“你們明知不敵,送這順水人情給我,石某不想領情!”

  黑衣少女呆了一呆,道:“依公子的想法,又該如何呢?”

  石承先道:“很容易,你們一個一個上前,由石某封住你們一處穴道,然後……”

  他頓了一頓話音,笑道:“由你帶領在下,將那十二名尚未就逮的燈娥拿下!”

  黑衣少女甚感意外的一愣,道:“公子……你要把我們怎麼樣?”

  語氣之中,充滿驚駭。

  石承先道:“不怎麼樣,只要查明爾等並非十惡不赦之人,石某也不會為難為爾等。”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下,終於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向身邊數女道:“你們聽到石公子的話了?”

  那幾名少女接道:“聽到了!”

  黑衣少女道:“你們可願被石公子封閉一處穴道?”

  那幾名少女道:“一切但憑大姊作主。”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主人交代過的話,你們總不會忘記吧?”

  幾名少女全部恭聲接道:“小妹等怎敢忘記!”

  黑衣少女點了點頭,道:“你們沒有忘記最好……”語音略為一頓,立即又道:“依序上前,恭候石公子動手!”

  石承先聞言暗道:“看來倒是真的了……”

  只見那幾名少女,果真排成了一行,緩緩向石承先面前行來。當先的那位,走到石承先身前兩尺距離,方始站定,她慢慢的放下罩在臉上的黑紗,斂衽為禮道:“小婢如雪,叩見公子……”雖然有著三分笑意,但神態甚是楚楚可憐。

  石承先趁著朦朦月色,打量子這叫如雪的丫鬟一眼,只見她生得十分清秀,眉目之間,絲毫沒有妖嬈之意,倘是換了個地方見到,只怕會拿她當作大家閨秀,達官貴人的家眷呢!

  石承先心中一動,暗道:“瞧她們的神情,倒不似淫邪妖蕩的一流,我如點了她們穴道,豈不顯得對她們甚是戒懼了麼?”他忽然有了這麼想法,自然就沒有及時出手,點那如雪的穴道了。

  如雪似是等得有些奇怪,低聲道:“石公子,你怎地還不動手?”

  敢情,她說的毫無勉強,一派真誠。這表示那黑衣少女所言,並非誆人之語,燈陣的主人果真是交代過她們,不可與自己為敵了。

  石承先劍眉一揚,忽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他凝注了那如雪一眼,突然擺手道:“算了!石某不用點你們的穴道了!”

  如雪呆了一呆,道:“公子,這為了什麼?”

  石承先道:“不為什麼,在下覺得不必,那就是不必的了!”

  這是,那身為這批丫鬟大姊的黑衣少女,大步走上前來,取下面紗,向石承先盈盈拜了下去。

  石承先幾時受過他人的這等大禮?一時倒弄得臉上發窘,忙道:“姑娘快快起來,區區當不得你這般大禮參拜啊……”

  黑衣少女依然拜了三拜,方始起身。

  石承先目光在她臉上一掃,心中大大一怔,忖道:“這位姑娘怎地生的如此醜?”

  原來這黑衣少女取下面紗以後,露出的臉蛋兒並非是什麼吹彈得破的冰肌玉骨,而是一張紅斑遍佈,塊壘重重,蒜鼻海口,細目濃眉的怪相。

  石承先發呆之間,那黑衣少女已然笑道:“妾身如梅,多謝公子手下留情之德。”

  石承先聽她吐字出聲,有如黃鶯出谷,偏偏又長了這般醜怪的臉蛋,不禁為她大感不平,暗道:“造化弄人,只怕真是莫此為甚了!”心中惋惜不已,口中卻道:“不用客氣了!石某相信你們出自真心,所以,就不必再點你們穴道……至於那另外十二名燈娥,現在何處?”

  如梅道:“她們分散在主人身外不遠之處,公子可是要見見她們麼?”

  石承先搖了搖頭道:“那倒不必了!”語音一頓,接道:“姑娘,今日來此之人,都是石某的長輩,你快去告訴那些姊妹們,如是從此刻起,有人得罪他們,石某定將不會饒她!”

  如梅笑道:“妾身記下了!”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犬齒外張,當真難看得很。

  石承先皺了皺眉,掉頭便向葛天森、戴天行、雷剛三人立身之處走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2
一四三

  第廿一回 神勇闖燈陣

  那批黑衣丫鬟迅快的隱去了身形,只有如梅一人,立在原地,目送石承先走去,這才轉身向燈陣之人和藍仙姑激鬥的空地行了過去。

  卻說石承先剛自回到葛天森三人立身之處,耳中已聽得朱衣叟笑道:“賢侄,你很有一手啊!”

  石承先連忙向那樹上抱拳道:“老前輩,晚輩一念之仁,未曾下手誅殺她們,你老可莫要見怪。”

  朱衣叟大笑道:“怎麼會?賢侄,你這一念之仁,不但是活了她們幾條小命,其實,可說是暗中積了一樁極大的功德呢?”

  石承先聞言一怔,道:“老前輩謬獎了……”

  朱衣叟道:“賢侄,眼下你也許不大明白,但到日後,你終會發現,今日你不曾殺傷她們,對你和令師而言,不啻結下了十萬善緣……”

  石承先聽得雖是甚為不解,但卻沒有再問,只因雷剛已然走了過來,一把將他拉住,問道:“公子,那些妖女怎麼了?”

  石承先笑道:“她們答應不再為難我等,所以小侄已然饒了她們一死之罪。”

  雷剛呆了一呆,道:“怎的饒了她們?”

  石承先笑道:“她們既非為首之人,殺之不武,大叔,小侄沒有作錯吧?”

  雷剛本想說他不該隨便饒了這批妖女,但因見石承先一臉笑意,使他把那要說之話,又嚥了下去。

  只嘆了一聲,道:“也許公子做的不錯……”

  葛天森、戴天行兩人也走了過來,石承先連忙向二人抱拳道:“兩位受驚了!”

  葛天森、戴天行齊齊一笑道:“慚愧得很……”

  葛天森語音一頓,接道:“兄弟,剛才白頭老前輩曾經傳音相告,要愚兄和戴兄同去為那藍老前輩掠陣,兄弟,你去不去?”

  石承先心中暗道:“那白頭翁既然只要他們前去,那定然有什麼道理,我如也去,只怕有什麼不便了……”

  他乃是個實心眼的人,白頭翁未指明要他去,他竟然以為白頭翁不讓他去,是以接道:“這個……白頭前輩既是未曾要兄弟前去,那自然是不當去的了;葛兄和戴老快去便是。”

  葛天森聞言皺眉道:“你不去麼?”

  石承先沉吟道:“小弟有心想去,但那白頭翁前輩不曾言說,兄弟只怕有甚不便……”

  葛天森笑道:“不會吧,愚兄猜想……”

  他餘音未已,忽然聽得那白頭翁在遠處大聲道:“石賢侄老夫果然另外有事要你去辦,你可到老夫隱身的樹上來一敘!”

  石承先看了葛天森一眼,道:“白老相召,兄弟不奉陪葛兄和戴老了……”轉身一躍,便向白頭翁隱身之處躍去。

  葛天森、戴天行和雷剛三人怔了一怔,望著石承先飛身而去的背影消失在枝葉之間,這才同時吐了一口大氣。

  敢情,石承先這飛躍的身法大不尋常,乃是用的輕功身法中的絕技“凌虛步”,別瞧他乃是一躍而去,實際上他們都已發現,石承先乃是如履實地一般,一步高似一步的走了過去。

  只因他腳步移動的極快,錯非像他們三人的功力,那就發現不了的了!

  雷剛雖也知道小主人在四絕谷中的七年歲月,早已練就一身超凡的武功,但他並未敢期望到小主人能有這等驚世駭俗的成就,是故長嘆一聲之後,忍不住失聲道:“這不是‘凌虛步’麼?”

  葛天森點頭道:“不錯,石兄弟武功之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雷剛這時只喜的兩眼之中,沾滿了淚光,大聲道:“總算蒼天有眼了,公子能有這等武功,老主人的大仇,不愁不能報了……”兩顆熱淚,終於奪眶而出。

  戴天行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雷兄,石老弟天縱奇才,又得名師指點,武功成就,將來更是未可限量,依老朽看來,石老弟那報仇之事,如就武功而言,那是不會有何力所難及之處,只怕……”他忽然沉吟住不往下說。

  雷剛聞言不禁一呆,道:“只怕什麼?”

  戴天行皺眉接道:“只怕江湖經驗不足,稍一不慎,便足以誤事傷身!”

  雷剛道:“不錯,戴老說的是……但老奴痴長了如許年紀,只要老奴不離他左右,想必也無大害了!”

  戴天行點了點頭道:“雷兄如能不離他左右,那自然不妨事!”他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但雷兄莫要忘了,石老弟有著那一身功力,又是血氣方剛的盛年,有許多事只怕不是你雷兄所可全般預料的了。”

  雷剛聞言,頓時呆了一呆,道:“戴大俠之意,老奴有些不懂了!”

  戴天行沉吟道:“武功者靠自己苦練,江湖經驗,那也得全靠體驗閱歷,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石老弟增加閱歷的機會……”

  雷剛獨臂一揚,啪的一聲,拍在自己頭上,大聲道:“是啊,這等簡單之事,老奴怎的不曾想到?”

  葛天森忽然笑道:“雷兄,你且慢高興,有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何事的成敗得失,都少不了三個因素,石賢弟的武功,那就是沒得說的了,但這只是因素之一而已……”

  雷剛見他侃侃而談,心中甚是著急,忙道:“葛大俠,還有什麼因素……”

  葛天森笑道:“雷兄,石賢弟還少的這兩樣,其一是個人的聲望……”

  雷剛一怔道:“葛大俠,我家公子既無開山立派之心,要那江湖威望作甚?”

  顯然,雷剛不大同意葛天森這番意見了。

  葛天森道:“當然有用!”

  雷剛皺眉道:“老奴願聞高明……”

  葛天森微微一笑,說道:“雷兄,石賢弟的仇家是誰,到今天都還未曾查出來,是不是?”

  雷剛道:“這個……老奴難過得很……”

  葛天森道:“雷兄倒也用不著難過,因為,照葛某的看法,石賢弟的仇家,必是一批難纏的人物。”

  雷剛道:“不錯!”

  葛天森道:“雷兄,要對付這等難纏的人物,只靠石賢弟和你老哥兩人之力,只怕不易有成啊……”

  雷剛沉吟了一會,接道:“老奴確也有些同感,只是……

  這與公子有無威望,又有何干?”

  葛天森道:“有關係!”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石賢弟如是能夠在江湖上闖出仁俠之名,自是就可得道多助了!”

  雷剛似乎仍然有些不懂,皺眉道:“葛大俠之意,是要我家公子先行立威麼?”

  葛天森笑道:“不是立威,雷兄,兄弟之意,是要石賢弟立名,只因石賢弟今後那報仇之舉,必得眾多武林人物相助方可!”

  雷剛這才恍然道:“是這樣麼?老奴總算明白了!”

  葛天森道:“雷兄,你雖然是明白了,但可知道,這事做起來,卻是大不容易麼?”

  雷剛道:“是啊,老奴也想到了!”他語音頓了一頓抓頭道:“葛大俠,戴大俠,老奴有一事相求,不知兩位能答應否?”

  葛天森道:“什麼事?”

  戴天行笑道:“雷兄,你有什麼事,儘管請說,什麼求不求,倒是顯得生分了!”

  雷剛道:“考奴知道自己的能耐有限,如何襄助公子立名之事,只怕老奴力所不逮,是以……”

  他深深的望了兩人一眼,接道:“老奴斗膽,敢求兩位鼎力玉成我家公子,休說老奴終生感戴不盡,就連老主人在天之靈,亦必感激兩位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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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葛天森聞言笑道:“雷兄,你這麼說,倒是好像葛某不願相助石兄弟了,其實……”忽然臉色一沉,嚴容道:“葛某若不是早已存下相助石兄弟立名之心,也不會隨他離開那神機堡了!”

  雷剛怔了一怔,道:“葛大俠,你……應允了?”

  葛天森道:“雷兄,這是葛某早就決定的事了,哪裡還要雷兄相請呢?”

  雷剛迅快的看了戴天行一眼,道:“戴大俠呢?”

  戴天行道:“老夫心意,在那犬王莊中,已然言明,雷兄還想不透麼?”

  雷剛道:“戴大俠之意,也是應允了?”

  戴天行道:“不錯!”

  雷剛忽然雙膝一屈,竟然向兩人拜倒在地,口中接道:“老奴先代老主人謝過兩位……”

  葛天森、戴天行似是未曾料到雷剛會行此大禮,一時間倒弄得甚為尷尬,連忙雙雙扶起雷剛,笑道:“雷兄,你也多禮了……”

  雷剛被兩人扶起,長嘆了一聲,道:“老奴只是望公子能夠報得大仇,休說這膝屈一拜,就是粉身碎骨,老奴又何可惜……”

  餘音未已,耳中忽然聽得白頭翁大聲道:“你們三位囉嗦了半天,可已有了什麼結果?”

  葛天森忙道:“老前輩有何見教麼?”

  敢情葛天森心智過人,白頭翁這麼一問,他就猜想到這位老人家,必非無故出此一問。

  白頭翁笑道:“葛老弟果然不簡單,老夫好似一張口,你就知道老夫的心事了!”

  葛天森大笑道:“晚輩不敢當得老人家讚譽,你老有何指教,就請明說!”

  白頭翁道:“那少林和尚,好像來了不少,他們把這一帶團團圍住,用心必是對付燈陣之人,但他卻不知那燈陣主人是何等難惹人物,少林已在多事之秋,千萬不可再樹這等強敵,老夫等人不用他們相助,你們可速速告知少林僧侶,撤回寺去,免得自找苦吃!”

  葛天森道:“晚輩遵命……”舉步就待離去。

  白頭翁忽然大聲道:“你們三人一道去,而且,也不用回轉此間,就陪著少林和尚回寺去吧!”

  雷剛聞言,呆了一呆,道:“那怎麼成?老奴還得侍候公子……”

  白頭翁道:“石賢侄在此,有老夫等數人照應,難道還不夠麼?雷剛,你不用擔心了!”

  雷剛苦笑一聲,只得隨同葛天森、戴天行兩人,向山坡之上走去。

  葛天森心中明白,白頭翁忽然這麼急的要催著他們離去,並非全是為了少林之故,而是不想讓他們三人也捲入燈陣主人糾紛之中,是以,他們一走上山坡,便立即告訴掌門,率領了一干人眾,迅速退回了寺中。

  卻說那石承先依照朱衣叟之言,躍上了他隱身的樹上,只見朱衣叟盤膝坐在一根粗僅如姆指般的柏樹枝之上,正咧著嘴對他微笑。

  石承先遂提氣騰身,站在柏枝之上,抱拳一揖,道:“小侄拜見朱老!”

  朱衣叟笑道:“坐下來,老夫有話要告訴你!”

  石承先學著朱衣叟的方式,也盤膝坐在一樹枝上,恭敬的接道:“老前輩有何指示……”

  朱衣叟忽然伸手一撥身前的柏枝,道:“賢侄,你可瞧見了?”

  石承先遂伸頭打朱衣叟撥開樹枝之處向下望去,只見一圈燈光之中,那藍仙姑和燈陣之人快速奔馳的身形,依然在那兒如同旋風一般疾轉不休。

  他不禁皺了皺眉道:“小侄瞧見了……但不知藍姑姑是否已然佔了上風?”

  朱衣叟笑道:“你看呢?”

  石承先呆了一呆,暗道:“我怎麼瞧得出來呢?”但他卻在轉念之間,又凝神瞧了一會,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小侄武功有限,瞧不出誰高誰低!”

  朱衣叟笑道:“不錯,你沒看走眼,賢侄,就目下而言,你那藍姑姑,和燈陣主人正打得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石承先道:“朱老,那燈陣主人武功很高麼?”

  朱衣叟大笑道:“那還用說麼?賢侄,這燈陣主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為人也十分古怪,尤精於佈陣用毒,是以,武林之中,似乎她還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對手……”

  石承先聽得一驚,脫口道:“朱老前輩,這麼說——藍姑姑也不一定是那燈陣主人的對手了?”

  朱衣叟略一沉吟道:“那也不一定!”

  他語音一頓,低嘆了一聲,接道:“如論本身武功,藍四妹不會比她稍差,不過,那燈陣主人如是在武功之外,另耍手段,四妹就鬥她不過了!”

  石承先心中著急道:“朱老前輩,咱們要不要助那藍姑姑一臂之力呢?”

  朱衣叟笑道:“暫時還不用!”他眼見石承先對自己這句話有些茫然不解,連忙接道:“賢侄,老夫是說,在那燈陣主人不曾另耍花樣之前,咱們大可不必動手!”

  石承先心中暗道:“這話倒不錯,只怕那燈陣主人忽然弄詐,那就來不及了……”他心中雖然有了這等想法,口中卻是沒說,只淡淡一笑道:“老前輩,莫非咱們只袖手旁觀麼?”

  朱衣叟笑道:“依你之見呢?”

  石承先笑道:“由小侄下去替下藍姑姑……”

  朱衣叟噗嗤一笑,道:“你有這等豪氣麼?”

  石承先慨然道:“小侄不才,倒有這等雄心!”

  朱衣叟笑道:“很好!很好!”

  他一連說了兩個很好之後,卻又低頭沉吟不語。

  石承先怔了一怔,忖道:“他怎麼沉吟不語了?”當下忍不住接道:“老前輩,小侄就前去好麼?”

  朱衣叟被他一問,這才恍如從夢中醒來一般,脫口道:“你說什麼?”

  石承先心中暗暗失笑,道:“他怎麼心神忽然不定起來了?”

  但他口中卻道:“晚輩是說:這就由晚輩下去接替藍姑姑與那燈陣主人一拼可好?”

  朱衣叟忽然哈哈一笑道:“賢侄,你可知道,老夫要你躍上樹來之意?”

  石承先一怔道:“這個……小侄不知!”

  朱衣叟道:“說來也很簡單,老夫就是要你瞧明白,那燈陣主人的燈陣佈置。”

  語音一頓,指著那燈陣接道:“賢侄,那當中的一盞白燈,你可知曉它的作用麼?”

  石承先搖頭道:“小侄不明白。”

  朱衣叟道:“這燈陣的一切變幻,全由這盞主燈而起,你別瞧它此刻乃是白色,但如它發揮作用之時,就會自行旋轉,變成了多種彩色了!”

  石承先皺眉道:“為什麼?”

  朱衣叟笑道:“玄人耳目呀!同時,那外圈的十多盞淺紅小燈,在主燈飛旋之際,也就會隨它移動起來,據說任何武功高強之人,一旦陷身其中,就難以脫身而出……”

  石承先有些不信,因為,他實在瞧不出這小小燈陣有何驚人之處,為什麼會使人陷身其中,脫身不出!

  是以,他搖了搖頭道:“晚輩實在很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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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朱衣叟道:“賢侄,你不信,那也是人情之常,只因這等事太過神奇,不是身歷其境之人,無法知曉,只是……”他忽然頓了一頓話音,長嘆了一聲,接道:“只是,一旦有人身歷其境,明白了其中厲害,那個人卻也無法去告知任何人了!”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那又為什麼?”

  朱衣叟微微一笑,接道:“賢侄,你沒有聽說過麼?身入勾魂燈陣之人,有誰活著出來過?”

  石承先道:“都死了?”

  朱衣叟點頭道:“都死了!”

  石承先仍然有些不信,先前他也聽那葛天森和戴天行說過,他不信,此刻雖然從朱衣叟口中說出來,他仍然還有些不信,皺了皺眉,道:“武林之中,數十年來,當真就沒有一個人從燈陣之中逃過生麼?”

  朱衣叟道:“這個……”

  石承先睹狀,暗道:“他遲疑不語,那是表示武林之中,還有人生出過燈陣的了……”心念一轉,接道:“老前輩,可是有人生出過這座燈陣的麼?”

  朱衣叟在夜色之中,兩眼光如燈炬一般的在石承先臉上閃來閃去,半晌方道:“沒有過!”

  石承先只道他雖然有些不肯說出那生出燈陣之人姓名,至少也會承認有人是真生出過燈陣才是,否則,他剛才就可以斬釘截鐵的回答自己,不必那等猶豫不決了!

  但他結果卻是這般回答自己,不由得使那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沒有?”

  朱衣叟道:“不錯……”

  石承先忽然笑道:“有一件事,晚輩甚是不解。”

  朱衣叟道:“什麼事?”

  石承先道:“既然這座燈陣有著如許之大的威力,而且藍老前輩也知道任何武功高強之人,身入其中,便難以活著出來,藍老前輩為何要甘冒大險,與那燈陣主人相拚?”

  朱衣叟一時似是為之語塞,半晌沒有答話。

  石承先等了一陣,未見朱衣叟回答,不禁又道:“老前輩,你老可知其中道理何在麼?”

  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接道:“賢侄,這中間的道理,老夫並非不知,不過,老夫眼下卻不便說出……”

  石承先道:“為什麼?”

  朱衣叟道:“因為……這事與令師有關!”

  石承先心中一動,暗道:“原來這事與師父有關,怪不得他們不願說了!”但他口中卻道:“老前輩,這事若與家師有關,晚輩當然不便多問,只是一樁!藍老前輩冒此大險,如是勝不了那燈陣主人,晚輩可就不便坐視了!”

  朱衣叟忽然一笑道:“那燈陣主人武功機智雖高,但如想勝過你那藍姑姑,只怕還辦不到!”

  石承先笑道:“老前輩見識過燈陣主人的武功?”

  朱衣叟道:“沒有,但卻有人知曉她的強弱!”

  石承先道:“哪一位?”

  朱衣叟笑道:“你師父……”話剛出口,便已自知失言,連忙改口道:“賢侄,老夫居然上了你的當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晚輩決無此意!”

  朱衣叟笑道:“賢侄,看來老夫是不能不把這話告之於你了!”

  石承先笑道:“老前輩自己要說,那晚輩總不能把兩耳堵起啊!”

  朱衣叟大笑道:“賢侄,你的確比老夫厲害,居然迫得老夫不能不向你說明了!”

  石承先也笑道:“晚輩洗耳恭聽便是!”

  朱衣叟略一沉吟,道:“賢侄,這勾魂燈陣,武林中傳言,從來無人能陷身其中,生還而出,其實,那話可並不是真!”

  石承先道:“晚輩一直就不大相信。”

  朱衣叟道:“賢侄,這勾魂燈陣之中,就是有人曾經進出自如過!”

  石承先道:“可是家師?”

  朱衣叟縱聲笑道:“武林之中,除了尊師甘兄,又有什麼人能有這等能耐!”語音頓了一頓,接道:“這事說來,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石承先心中有些不解,三十年前,燈陣主人不是尚未在中原武林露面麼?

  他一念及此,不禁脫口道:“老前輩,三十年前,那燈陣主人就來到中原了麼?”

  朱衣叟道:“怎麼?有什麼不對?”

  石承先道:“據葛天森說,那燈陣主人是在二十年前方始進入中原的啊!”

  朱衣叟道:“賢侄,葛天森說的也沒有錯,那燈陣主人果然是在二十年前進入中原的,不過,那已是她第二次來了!”

  石承先道:“這麼說,武林之中,可是無人知曉那燈陣主人早在三十年前就來過中原麼?”

  朱衣叟道:“不錯,那燈陣主人第一次前來,武林中知曉之人不多,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全都知曉,只因格於形勢,無人敢說而已。”

  石承先越聽越覺有些迷糊,笑道:“老前輩,那可是上一代的各派掌門麼?”

  朱衣叟道:“正是上一代掌門人。”

  石承先道:“他們既然知曉,為什麼不敢說?”

  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賢侄,這事說來,他們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可說是丟了很大的面,試想以他們的身份,栽倒在燈陣主人手中之事,又怎能向門下弟子說出去?是以,中原武林才無人傳說此事!”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

  朱衣叟道:“燈陣主人第一次進入中原,首先找的,是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結果,他們九人太不爭氣,真給中原武林人物丟了大臉!”

  石承先聽出朱衣叟的口氣,似是對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甚是看不起;否則,他不會一連說了兩次丟人,當下接道:“老前輩,除九位掌門,這燈陣主人還找過什麼人?”

  朱衣叟道:“八荒魔劍,乾坤一劍,雲天四皓以及令師哈哈狂劍,中原武林的頂尖人物,她幾乎全都找遍了!”

  石承先怔道:“先父她也找過?”

  朱衣叟道:“找過,只是除了八荒魔劍和哈哈狂劍而外,別人她沒有找到。”

  石承先道:“為什麼?可是先父和老前輩等當時不在中原?”

  朱衣叟道:“那倒不是,因為燈陣主人找了八荒魔劍和令師之後,便悄無聲息的失蹤了!”

  石承先有些發愣低聲道:“老前輩,莫非是家師將她打敗了?”

  朱衣叟道:“大概是吧!”

  石承先略略沉吟了一下,接道:“那八荒魔劍軒轅豪,不知跟燈陣主人交過手沒有?”

  敢情,他想知道八荒魔劍的武功,在當年與那燈陣主人相較,到底誰高誰低!

  朱衣叟淡淡一笑道:“軒轅豪當年的武功,與那燈陣主人似在伯仲之間,他們很可能交過手,只因軒轅豪自己不願談論這件事,到底勝敗如何,外人自然無從知曉了!”

  石承先道:“倘若傳聞屬實,凡是陷身燈陣之人,決無生還可能,那軒轅豪如是不敵燈陣主人,那又怎能活到今天?照晚輩猜測,八成是軒轅豪並未敗給燈陣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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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朱衣叟大笑道:“賢侄,老夫不會騙人,你這種想法,正跟老夫相同,不過,老夫直到今天仍然不明白,那軒轅豪為何不向人提起這樁事?”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接道:“老前輩,那軒轅豪不說,其中必有道理,據晚輩猜想,必是那燈陣主人與他有著什麼協定。”

  朱衣叟道:“那怎麼會——”但他話音頓了一頓,接道:“賢侄你這麼一猜,倒叫老夫想起一樁事來了。”

  石承先一怔道:“什麼事?”

  朱衣叟道:“這軒轅豪與燈陣主人見過之後,便絕口不提燈陣主人之事,八成只怕正如你所說,他和那燈陣主人之間,有著什麼默契……”

  石承先道:“會是什麼默契?”

  朱衣叟道:“這個……老夫一直猜疑,這燈陣主人,會不會與那九大魔尊有關?”

  石承先心中一震,脫口道:“與那九魔有關?”

  朱衣叟道:“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原因,使那軒轅豪會絕口不談此事!”

  石承先一聽,不由心中大急,暗道:“這燈陣主人如是與那九魔有關,我倒非見她一面不可了……”一念及此,接道:“老前輩,晚輩現在替下藍姑姑可好麼?”

  朱衣叟呆了一呆,道:“你怎地忽然有了這等想法?老夫不是說過,藍四妹如果不曾落敗,咱們大可用不著出手麼?”

  石承先道:“晚輩是想……或許那燈陣主人,會知道八荒魔劍的下落!”

  朱衣叟聞言,沉吟道:“這個,賢侄,你想查問軒轅豪下落,似乎也用不著這等急啊!且等他們分出勝敗,再行打聽不遲!”

  石承先見他不允,當下只好笑道:“老前輩,家師是什麼時候與燈陣主人交手的?”

  朱衣叟笑道:“就在燈陣主人與那軒轅豪動手以後不久,燈陣主人便去找了令師。”

  石承先道:“那時家師可是在那祁連山中?”

  朱衣叟道:“不在,那時你師父正與藍四妹連袂行道江湖。”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師父是跟藍姑姑在一起的麼?”

  朱衣叟道:“不錯!”

  石承先道:“這就不對了!”

  朱衣叟笑道:“哪裡不對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不是說,雲天四皓,並未與那燈陣主人碰過頭麼?倘是家師與藍姑姑在一起行道,那燈陣主人自然是與她見過的了!”

  朱衣叟道:“賢侄,天下有許多誤會之事,都是十分湊巧的造成,藍四妹與令師之間的多年不快,也正是這一次奇妙的遭遇造成。”

  石承先聞言,心中有些恍然,但口中卻道:“老前輩,可是那次正好藍姑姑不在麼?”

  朱衣叟道:“不錯!”他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接道:“說來也是造化弄人,燈陣主人找上令師之日,恰好藍四妹因為追蹤一名丐幫的逆徒,離開了令師……”

  石承先道:“家師怎地沒有跟藍姑姑一道!”

  朱衣叟道:“這事令師並不知曉,因為那名丐幫逆徒所做的壞事,只有藍四妹一人目擊,所以,藍四妹想把那沽名釣譽的丐幫弟子擒到之後,再向武林公開他的罪惡,使他無以遁形。”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朱衣叟道:“當時令師和藍四妹乃是在衡山的南嶽廟中分手,令師打算遊遍南嶽,然後去衡陽等候藍四妹見面,豈料就在令師攀上衡山絕頂之際,便遇上了這位燈陣主人。”

  石承先道:“這麼看來,燈陣主人似是存心要等家師獨自一人之時,方始露面的了!”

  朱衣叟道:“事後想起,倒果然有此可能……”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甘兄與那燈陣主人在衡山絕頂一戰,據甘兄事後向黃大哥說起,相持了一日夜之久,直到那燈陣主人認敗服輸,已是第三天的黃昏時分,但甘兄卻並未回到衡陽,與藍四妹見面,結果,藍四妹在衡陽等候令師長達一月之久,仍未見到令師蹤影!”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家師可是出了什麼岔事?不然,他老人家怎會失約?”

  朱衣叟道:“這個……令師在一年之後,遇到黃大哥時,只說與那燈陣主人在衡山相鬥,耽誤了與藍四妹約定見面,究竟為了何故,令師並未詳說……”

  石承先皺眉道:“奇怪……家師豈是失言背信之人?晚輩猜想,必是有了什麼特別的緣故!”

  朱衣叟道:“黃大哥說了當時看甘兄的神態,果真似有著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說出,黃大哥心中雖然十分著急,但甘兄不說,黃大哥自也不便追問!”他忽然嘆息了一聲,接道:“其實,黃大哥當日如是逼著甘兄說出其中原因,也許藍四妹就不會對甘兄有著那等深深的誤會了!”

  石承先雖然對於男女間的感情,所知不多,但他也曾想到,一個女人,等了男人一個月都不來,彼此間有了誤會,那自然是很深的了!

  是以,朱衣叟話音一落,他立即皺眉道:“看來還是家師的過錯了!”

  朱衣叟道:“賢侄,真說起來,那倒不一定全是甘兄之錯!”

  石承先道:“藍姑姑在衡陽等了家師一個月,家師沒有去見她,於情於理,都似乎不對啊!”

  朱衣叟:“甘兄若非有著特別原因,他也不會失約不去,壞就壞在黃大哥當一年後遇到甘兄之時,竟然不將此事查明,你說可惜不可惜!”

  石承先此刻覺得這事果然是由許多誤會造成,孰是孰非,倒是一時不易分辨了!

  當下淡淡的笑了一笑,接道:“老前輩,眼下藍姑姑對家師還有誤會麼?”

  朱衣叟笑道:“人老了,自然就會心胸變得開闊起來,當年的事,應是不會記在心上了!”

  但石承先卻覺得不盡然,因為藍姑姑如是真不再介意,她又何必與那燈陣主人,在這裡以死相搏?

  他一念及此,不由自主的向那仍在激鬥中的兩人看了一眼,接道:“老前輩,晚輩看來,似乎不一定呢!”

  朱衣叟笑道:“賢侄是從哪一點著想?”

  石承先道:“老前輩,倘若藍姑姑真的不再記恨,她又怎會與這燈陣的主人拚鬥不已?”

  朱衣叟聞言,笑道:“造成誤會,是由此人而起,要藍姑姑不記令師之仇容易,要她忘記這燈陣主人,那可就困難了!”

  石承先皺眉道:“晚輩雖也曾這麼想……不過,晚輩甚怕藍姑姑將來見到家師之時,仍然餘怒難消……”

  朱衣叟笑道:“那是不會的了!”話音頓了一頓,接道:“藍四妹在知曉你是哈哈狂劍甘兄的弟子之後,不但未曾為難於你,反而暗中用那傳音之術,求請黃大哥乘那比武的機會,傳你武功,足見她對令師的誤解,業已不再擺在心上了!”

  石承先心中暗道:“姑不論藍姑姑對我恩師的誤解已否冰釋,從她對我的盛情來看,朱衣叟的話,倒也似是可信的了!”當下長長一嘆,道:“老前輩,藍姑姑對我的關懷之德,晚輩不會一日或忘的了……”

  朱衣叟聽得失聲笑道:“賢侄,雲天四皓豈是要你報答盛恩之人?”

  石承先道:“這個……晚輩只是略盡做晚輩的心意而已!”

  朱衣叟暗中點了點頭讚道:“賢侄,不愧是甘兄弟子,果然有著過人的心性……”語音微微一頓,低聲接道:“賢侄,咱們在這樹上談了多久?”

  石承先一怔道:“約有一個時辰了!”

  朱衣叟一笑道:“沒有那麼久,頂多,只有三刻時光而已!”

  石承先心中暗道:“他突然問到時刻,必是有著什麼原因的了……”轉念至此,不由得笑道:“老前輩,你老可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說麼?”

  朱衣叟笑道:“不是!老夫是想,黃大哥該回來此間了!”

  石承先道:“黃老前輩也來了?”

  他一直未聽到黃公出聲,只道他沒有來此。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3
一四七

  朱衣叟道:“黃大哥怎會不來呢?不過,他來到此間不久,便又離去了。”

  石承先道:“黃老前輩去了何處?”

  朱衣叟笑道:“黃大哥沒有說明,只是他曾說過,一個時辰可以回來,想必不會很遠的了!”

  石承先道:“晚輩抵此,也將近一個時辰了!怎地黃老前輩還沒有回來呢?”

  朱衣叟道:“是啊!老夫也正為此感到奇怪?”餘音未已,突然失聲道:“不好,那燈陣主人怎地會使出這等下流手段……”

  石承先聽得大吃一驚,掉頭望去,只見那小小的燈陣已然有了極大的變化!

  那盞原是白色的主燈,這時已飛快的在中間空地上旋轉起身來,四周的小燈,也在不停的轉動,幻繪成了一幅十分龐雜的彩色畫面。

  那兩條本是在追逐奔躍的人影,此刻反倒停了下來。石承先也才瞧出,背向自己而立的,是穿著一身天藍羅衫的藍姑姑,面向自己這個方向的,乃是一位身材十分纖細,體態甚是輕盈,身披杏黃羅衫,用一幅極大的金色絲巾裹住了頭髮的女人。石承先目力雖強,但卻仍然瞧不清楚那女人的臉色,隱約之中,彷彿隔著一層水霧一般。

  他打量之間,只聽得朱衣叟接道:“賢侄,那燈陣主人的武功,不敵你藍姑姑,眼下的情景,她好似要施展什麼詭計,咱們可得留心一二……”

  石承先道:“老前輩,晚輩下去為藍姑姑助聲威可好?”

  朱衣叟沉吟了一陣,道:“這個……”

  石承先道:“老前輩,這也有什麼不妥麼?晚輩只是在旁助陣,藍姑姑如是不許,晚輩不插手。”

  朱衣叟道:“賢侄,老夫原意,是想叫你過來,在那燈陣主人敗機初現之際,便行出手搶先,傷那燈陣主人一劍,免得她被藍四妹取了性命……”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道:“這又為什麼?”

  朱衣叟笑道:“賢侄,藍四妹積了這麼多年的怨恨,一旦發作出來,自足有如山洪爆發,不可收拾,試想,那燈陣主人如是落了下風,四妹焉能饒她不死……”他長嘆一聲,接道:“是以,賢侄如能搶先傷了那燈陣主人,便可救下那燈陣主人的性命了!”

  石承先聽得仍然有些不解,他想不出,朱衣叟為什麼要救那燈陣主人一命?

  是以,他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這燈陣主人算不得什麼好人啊!”

  言下之意,是認為朱衣叟此舉,未免多餘,倒不如由那藍仙姑取了燈陣主人性命,正好為武林除一大害!

  朱衣叟搖頭道:“賢侄,有一件事,你不應該忘記的啊!”

  石承先道:“什麼事?”

  朱衣叟道:“那二十名燈娥,和二十四名丫鬟,對你說過的話,你難道不記得麼?”

  石承先一怔道:“什麼話?”

  敢情,他一時之間,只顧想到除去燈陣主人,別的事全部不曾考慮了!

  朱衣叟笑道:“那燈陣主人交代過手下之人,舉世之中,只有甘大俠的弟子,不可冒犯,言猶在耳,你怎麼就忘了?”

  石承先笑道:“這是真的麼?晚輩原只當是那批妖女要想保身求命,哄騙晚輩呢!”

  朱衣叟道“賢侄,這事說來並非是假,僅此一樁,只怕你就不能眼瞧那燈陣主人在你面前喪命吧!”

  石承先心中吃了一驚,怔得一怔,道:“這……”

  朱衣叟臉色一黯,接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使老夫不願四妹殺了燈陣主人。”

  石承先驚上加驚,脫口道:“還有什麼原因?”

  朱衣叟道:“八荒魔劍軒轅豪!”

  石承先心中驀地一震,暗道:“是啊,如是留下燈陣主人不死,也可以打聽得出軒轅豪下落……”動念至此,不禁接道:“老前輩,那燈陣主人想必會知曉軒轅豪的下落了!”

  朱衣叟笑道:“也許會,不過,老夫倒不是為了打聽軒轅豪的下落,才要你救那燈陣主人,老夫乃是不想四妹又樹一強敵而已!”

  石承先這時總算恍然大悟朱衣叟用心所在,當下接道:“老前輩,目下的情勢,似已不同,咱們又當如何處置才好?”

  朱衣叟道:“首先,咱們必將阻止那燈陣主人用什麼詭計,傷了你那藍姑姑!”

  石承先道:“不錯!但不知計將安出?”

  朱衣叟道:“此事是十分為難,不過,老夫想了很久,覺得只有你我挺身而出了!”

  石承先笑道:“是啊!晚輩正也有著這等打算。”

  朱衣叟道:“賢侄,咱們兩人現身之後,你可徑向那燈陣主人挑戰,藍四妹由我來勸解便了!”

  石承先覺得,也惟有這麼辦較好,當下笑道:“晚輩遵命……這就下去麼?”他本已作勢欲起,但卻又忍不住問了一問。

  朱衣叟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突然一振雙臂,便向那燈陣之中撲了下去。

  石承先張口發出一陣長嘯,隨在朱衣叟身後,宛如一陣輕煙般,飄向那燈陣主人身前。

  那燈陣主人和藍仙姑俱都呆了一呆,容得看清楚來人是誰,藍仙姑頓時大為不快的喝道:“朱兄,你這是何意?”

  朱衣叟哈哈一笑,道:“四妹,別那麼大火氣,石賢侄一片好心,要相助於你,你又何必不快……”

  藍仙姑因是未曾除去臉上黑紗,無法瞧見她此刻的神色,但從她身軀的微微顫悸而言,顯然是心中甚為激動!

  這時,那燈陣主人已然和那石承先相對而立,互相注視了很久,石承先趁這機會,把那燈陣主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眼。

  原來這位燈陣主人,臉上也罩了一塊面紗,不過,這塊面紗不像藍仙姑那塊那麼黑,那麼厚,是以,可以隱隱約約的瞧到那燈陣主人的臉色,彷彿是十分年青,不似武林中叱咤三數十年的人!

  這一看,可把石承先看得呆了半晌,心中嘀咕道:“這有些不對啊,這燈陣主人在武林之中,三十年前就已能擊敗九大門派的掌門,如今算來,至少也有五十出頭,怎地會這麼年輕呢?”

  他凝思之際,燈陣主人忽然冷哼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妄自亂闖燈陣?”

  石承先聞言,淡淡一笑道:“小小燈陣,也不見得有何驚人之處,我為什麼不能來?”他語音一頓,接道:“區區也曾聽說,幾十年來中原武林,還無人活著逃過勾魂燈陣,區區今日倒要你這位主人證實一下,不知是真是假?”

  燈陣主人冷笑了一聲,道:“不假!”

  這句話雖然只有兩個字,但聽到石承先耳中,可是更使他心中犯疑,因為,那語音如此嬌嫩,簡直只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大丫頭!

  這也使他覺出,先前她喝問自己之時,是故意啞著嗓音之故!

  石承先心中雖然在轉動著念頭,口中卻是接道:“區區卻是有些不信!”

  那燈陣主人冷冷喝道:“你如不信,何不試試看再走出陣瞧瞧!”

  石承先大笑道:“怎麼,你是想我自動離去麼?沒有那等便宜事!”

  那燈陣主人,似是未曾料到石承先會有這等想法,一時倒怔了一怔,道:“你不想出陣了?”

  石承先笑道:“當然啊!”

  燈陣主人忽然沉聲道:“那你是想死了?”

  石承先故意呆了一呆,道:“區區年歲尚輕,哪有想死的道理。”他語音一頓,立即接道:“咱們說了半天話,還未曾請教貴姓芳名,真是失禮得很了!”

  那燈陣主人似乎又是怔了一怔,顯然石承先這等相詢,完全又出乎她意料之外,是以過了半晌,方始應道:“勾魂燈陣主人的姓名,你也敢動問麼?你的膽子不小啊?”

  石承先大笑道:“區區如是膽小,那也不會闖進這座燈陣了!”

  燈陣主人哼了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人的弟子?難道你的師長們沒有告訴過你勾魂燈陣的故事嗎?”

  石承先越聽,越覺得她的聲音直如出谷黃鶯一般好聽,決不會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但此刻他覺得有些不解,乃是燈陣主人,又怎會有了冒充之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3
一四八

  石承先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好奇之心,當下暗暗有了決定,今日非將她的身份弄明白不可。

  轉念之間,脫口道:“沒有!區區的長輩,從來未曾說過勾魂燈陣之事!”

  燈陣主人忽然噗嗤一笑,道:“你騙人!”

  石承先被她笑得一呆,暗道:“這話豈會是燈陣主人的口氣?”口中可反問道:“我幾時騙人了?”

  那燈陣主人似是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很快的啞著嗓音,喝道:“你剛才現身之時,便曾說過勾魂燈陣無人生離之言,這些話難道不是你的長輩告訴於你?”

  石承先暗道:“你想掩飾,那也遲了……”他豪放的大聲一笑,接道:“誰告訴你,那是長輩對我說的?”

  燈陣主人過了一會兒,方道:“不是長輩,又是什麼人告訴你的?”

  石承先道:“朋友!”

  燈陣主人又沉吟了一陣,怒道:“你如不敢說出姓名和師門,怕我找你師父麻煩那就算了!不過,你今生也休想出陣了!”

  石承先聞言,不由得激起了好勝之心,怒道:“誰說我不敢?”

  燈陣主人道:“那你就說吧!”

  石承先道:“區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中原豪劍大俠石承先是也!”

  他居然給自己加上了一些零碎名號,不但把燈陣主人聽得怔了一怔,連雲天四皓中的三位,也為之呆了一呆。

  顯然,他們並未料到石承先會突然風趣起來。

  燈陣主人猶豫了一下,道:“石承先麼?你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石承先道:“石某身屬九大門派之外,弟子不提師諱,傳我武功之人,乃是哈哈狂劍……”

  他餘音未已,只見那燈陣主人竟然退了一步,發出了一陣驚呼!

  石承先大為意外的愣了一愣,目光如電一般的盯在那燈陣主人身上,接道:“怎麼?你可是害怕石某了?”

  那燈陣主人哼了一聲,道:“你是甘大俠的傳人?”

  石承先道:“不錯!”

  燈陣主人加了一句話道:“沒有騙人麼?”

  石承先忽然仰天大笑道:“石某豈是說謊之人……”語音一頓,臉色一沉,接道:“你叫什麼名字?石某不信堂堂勾魂燈陣主人,連個姓名都沒有啊?”

  燈陣主人對於石承先這等無禮的言詞,並未動怒,反倒笑道:“石公子,妾身的姓名很重要麼?”

  石承先聽得一怔,暗道:“這是什麼稱呼?如果她真是燈陣主人,怎會有著和丫鬟,燈娥一般的口氣?顯然,她不是真正的燈陣主人了!”轉念之間,哼了一聲,道:“你如是不說出姓名,石某又將怎樣稱呼於你?”

  那燈陣主人忽然嘆了一口氣,道:“石公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石承先道:“很好辦,告訴我你的姓名,然後,是友是敵,只在你一念之間!”

  那燈陣主人沉吟了一會兒,方始幽幽說道:“石公子,妾身姓蕭,單名瓊字。”

  石承先拱了拱手道:“蕭姑娘!”

  蕭瓊尚未答話,只聽得藍仙姑忽然大聲道:“勾魂燈陣的主人,明明是秦湘子,怎麼忽然你又自稱蕭瓊?莫非你是個冒充的麼?”

  站在藍仙姑身邊的朱衣叟也一連乾咳了兩聲,接道:“不錯,秦湘子的名號,老夫也記得一些不差,姑娘自稱蕭瓊,其中必有原故的了?”

  蕭瓊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這個……”

  她似是有些打不定主意,該不該照實的答覆藍、朱二人之話,一連說了兩個這個,卻是仍未將要說之話,說了出來。

  石承先聞得二老之言,心中暗暗一震,忖道:“看來雲天四皓,是知道那燈陣主人一切的了!”但他口中卻是很快的向那燈陣主人道:“姑娘,有一句話,在下不知當問不當問?”

  蕭瓊道:“什麼話?石公子請說便是。”

  石承先道:“聽姑娘的聲音,好似年紀不大!”

  蕭瓊笑道:“是麼?”

  石承先遲疑了一下,接道:“在下猜想,姑娘並非三十年前進入中原的那位燈陣主人!”

  蕭瓊隔著薄紗,向石承先嫣然一笑道:“不錯,妾身不過十八歲,三十年前自然不會進入中原了!”

  石承先忽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這就是了!”

  這時,朱衣叟和藍仙姑也走了過來。

  那藍仙姑冷哼一聲,向那燈陣主人喝道:“蕭姑娘,那秦湘子呢?”

  蕭瓊聞言,忽然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朱衣叟在旁接道:“蕭姑娘,三十年前進入中原的燈陣主人,是姑娘的什麼人?”

  石承先似是也想到了這一點,笑道:“是啊!那三十年前進入中原的燈陣主人,想必和姑娘有著極深的關係的了!”

  蕭瓊緩緩的低下了頭,幽幽答道:“那是我師父!”

  顯然,她這等回答,正在情理之中,聽入朱衣叟等三人耳中,並未引起什麼驚異的表情。

  藍仙姑冷冷的笑了一聲,接道:“你是秦湘子的傳人麼?”

  蕭瓊低聲道:“不錯!”

  藍仙姑微一沉吟,接道:“她可曾來中原?”

  蕭瓊搖了搖頭道:“沒有!”

  藍仙姑忽然大聲道:“秦湘子現在何處?”

  蕭瓊忽地雙肩一陣抽動,啞著聲音接道:“先師已然仙去了。”

  藍仙姑聞言,大出意外,呆了一呆,道:“那秦湘子死了?”

  蕭瓊點了點頭,沒有作聲。

  朱衣叟神情也甚是震動的接道:“蕭姑娘,令師是幾時死的?”

  蕭瓊幽幽的看了眼前三人一眼,道:“先師仙去已有三年。”

  藍仙姑忽然頓足怒呼道:“秦湘子,你怎麼會死……”

  聽她這言下之意,那是說秦湘子不該死了!而且,那種憤憤的語氣,令人聽來,十分難受。

  朱衣叟皺了皺眉,回望了藍仙姑一眼,長長一嘆,道:“四妹,人總歸是要死的啊!”

  藍仙姑咬牙道:“她怎麼會死?我不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3
一四九

  蕭瓊彷彿對藍仙姑這等言語,甚感意外,忽然向藍仙姑福了一福道:“老前輩和先師很熟麼?”

  藍仙姑冷哼了一聲,道:“誰說的?老身與她素未謀面,怎會很熟?”

  她這麼回答,大大出乎蕭瓊的意外,她呆了一呆,道:“素不相識麼?老前輩為何這等關心先師生死?”

  藍仙姑頓足道:“丫頭,老身找她決一死戰,她竟然先行死去,那不是叫我十分失望麼?”

  蕭瓊聞言,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等時刻,她忽然笑出聲來,不禁大出三人意料。

  石承先脫口道:“姑娘笑什麼?”

  蕭瓊道:“難怪這位老前輩進得燈陣之內,一言不發,就和妾身拚個不休,原來老前輩錯把妾身當作先師,才會這等死拼了!”

  藍仙姑怒道:“是又如何?”

  蕭瓊被她問得一呆,道:“不如何,妾身只不過說說罷了!”

  朱衣叟接道:“蕭姑娘,你可知道老夫是什麼人?”

  蕭瓊隔著面紗,目光在兩位老人身上一轉道:“兩位老人家,可是與石公子一道的麼?”

  朱衣叟道:“可以算是,但也不是!”

  蕭瓊道:“這是什麼道理啊?”

  朱衣叟道:“咱們本是從同一地方離開,分道來到嵩山,豈非是既是一道,也並非完全一道麼?”

  藍仙姑忽然大聲道:“蕭瓊,你師父去世之時,可曾有什麼話告訴你?”

  蕭瓊二怔,道:“什麼話?老前輩如此相詢,妾身真不知怎生回答了!”

  藍仙姑聽得一愣,但旋即搖了搖頭,道:“是啊,我怎麼這般糊塗……”

  敢情,她問的太過囫圇,休說蕭瓊不明白她在問什麼,連她自己也覺的甚是可笑。

  朱衣叟這時笑了一笑,道:“四妹,你不用太過激動,慢慢的說話,愚兄相信,蕭姑娘不會不答覆於你的!”

  蕭瓊道:“老前輩有什麼要問,何不說得明白些?”

  藍仙姑乾咳了一聲,道:“令師臨終之時,可有什麼重要遺言,囑咐於你?”

  蕭瓊道:“這個,先師遺言甚多,不知老前輩要問的是關於哪方面?”

  藍仙姑冷哼道:“關於中原武林,令師有什麼話交代過你?”

  蕭瓊沉思了一下道:“先師關於中原武林之事,交代過不少,只是,老前輩問的仍顯籠統,妾身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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