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指劍為媒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5 16:56: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6 1174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3
一五零

  第廿二回 憐卿蹈情關

  藍仙姑道:“雲天四皓之名,你師父提過沒有?”

  蕭瓊似是吃了一驚般,渾身一震,她兩隻大眼,隔著薄紗,在藍仙姑身上轉來轉去,半晌方道:“老前輩,妾身忽然明白了!”

  藍仙姑道:“你明白了什麼?”

  蕭瓊道:“兩位這身衣著,想必是雲天四皓中的兩位高人了!”

  藍仙姑道:“不錯,但老身只想知道,令師臨終之時,對我們說了一些什麼?”

  蕭瓊在聽得藍仙姑話音之後,竟然又向藍仙姑和朱衣叟兩人深深一福,這才說道:“晚輩不知兩位就是雲天四皓中的前輩,剛才失禮之處,尚望兩位莫要見怪!”

  朱衣叟笑道:“姑娘不用多禮,老夫就是朱衣叟!”

  藍仙姑道:“老身藍仙姑,你師父一定說過我了!”

  蕭瓊雖然在知曉了這兩位老人家便是雲天四皓之後,就曾想到這老婆婆就是師父口中的藍仙姑,但此刻聞言,仍然不禁全身一震。

  她很想仔細的瞧瞧這位老婆婆的真面目,但因黑紗重重,使她無法透視,心中微覺失望,但口中可就很快的接道:“原來是朱、藍兩位前輩,失敬了!”

  藍仙姑對她這等一再客氣的口氣,大是不耐,冷冷的一笑,道:“你已知曉了老身是誰,你師父說過了些什麼話,你也該說出來了!”

  蕭瓊忽然低下頭,沉吟道:“家師曾經交代過晚輩,在中原武林道上,如是遇著四位前輩,千萬不可為敵!”

  藍仙姑道:“為什麼?”

  蕭瓊搖頭道:“原因何在,家師並未說出。”她語音微微一頓,接道:“適才間,晚輩實是未曾料到會是藍前輩,否則,晚輩縱有天大的斗膽,也不會跟你老動手相拚了。”

  蕭瓊話音甫落,朱衣叟已然接道:“不知者不罪,姑娘不用記在心上!”

  藍仙姑卻道:“令師只交代了這幾句話麼?”

  蕭瓊道:“有關四位前輩之事,家師只說了這些!”

  藍仙姑似是意猶未盡,也似是心中甚為失望,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姑娘,令師對中原武林人物之中,還提到了什麼人?”

  蕭瓊薄紗後面的大眼,在石承先身上轉動了一下,接道:“還有……就是這位石公子師父,甘大俠了。”

  藍仙姑忽地大聲道:“她怎麼說的?”

  蕭瓊道:“家師說……晚輩如是遇到甘大俠,千萬不可觸怒於他,而且,家師要我記住,凡是甘大俠的子弟,朋友,都不許晚輩冒犯!”

  藍仙姑聽得冷笑了一聲,道:“不要臉!”

  蕭瓊被她罵得一呆道:“老前輩罵我麼?”

  藍仙姑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師父!”

  蕭瓊越發的一呆,道:“為什麼?老前輩莫非跟家師有仇?”她話音一落,立即又搖頭道:“不對啊!”

  朱衣叟笑道:“哪裡不對了?”

  蕭瓊道:“藍前輩說過,她與家師從未見過一面,那又怎會有仇呢?”

  藍仙姑道:“沒有見過面,難道就不能有仇麼?”

  蕭瓊道:“這個!晚輩又糊塗了!”

  朱衣叟忽然向藍仙姑道:“四妹,幾十年都過去了,何必還要耿耿於懷?再說,秦湘子已經死了,人死了,也就不用記仇了!”

  藍仙姑哼了一聲,道:“沒有那麼容易……”忽然向蕭瓊喝道:“你們一向住在東海?”

  蕭瓊道:“不錯,晚輩從兩歲起,就隨著家師住在東海。”

  藍仙姑道:“你師父葬在何處?”

  蕭瓊道:“東海綠華山中……”

  她話已出口,方知自己錯了,因這藍仙姑既是與師父有仇,她如此催問,可能就不曾安著什麼好心。

  朱衣叟白眉一揚,沉聲道:“四妹,有件事,愚兄如不說出,實如骨梗在喉!”

  藍仙姑一怔道:“什麼事?”

  朱衣叟道:“東海綠華山四妹千萬不能前去。”

  藍仙姑道:“為什麼?”

  朱衣叟道:“冤仇宜解,不宜結,你與秦湘子之間的誤會,當秦湘子死去之後,應是早已消除了!”

  藍仙姑道:“二哥,本來消除了嘛,你這麼慎重其事的提出來,莫非以為我要去綠華山毀那秦湘子的墓塋麼?”

  朱衣叟道:“但望四妹不是這等想法。”

  藍仙姑道:“本來就不是……”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我心中雖然對那秦湘子有著萬般惱恨,她如今既已死了,也就不會再在我心中留下什麼了!我要問明她葬身所在,只不過是想……見到甘兄之後,好向他說明!”

  朱衣叟似是鬆了一口氣,道:“當真如此?”

  藍仙姑道:“二哥不信,日後自會明白!”

  朱衣叟長嘆了一聲道:“愚兄相信了!”他目光一轉,向蕭瓊叫道:“姑娘!”

  蕭瓊道:“老前輩有何指教?”

  朱衣叟道:“你這次離開東海,前來中原,可是令師的遺命?”

  蕭瓊點頭道:“不錯。”

  朱衣叟沉吟了一下,接道:“令師過世三年了?”

  蕭瓊道:“到今日為止,已是三年另一個月!”

  朱衣叟道:“令師遺命,是要姑娘三年之後,方始進入中原麼?”

  蕭瓊忽然幽幽接道:“不是……”

  藍仙姑驀地沉聲道:“姑娘,你師父叫你幾時進入中原?而且,她可有什麼特別用意?”

  蕭瓊道:“先師臨終之日,告訴晚輩,叫晚輩習練一門武功,功成之後,方可離開東海。”

  朱衣叟道:“姑娘可是花了三年時光,才把這門武功練就麼?”

  蕭瓊道:“晚輩甚是愚蠢,整整花了三年時光,方始勉強練成。”

  藍仙姑冷哼道:“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武功麼?”

  蕭瓊遲疑了一下,道:“不錯!”

  藍仙姑道:“可是與勾魂燈陣有關?”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3
一五一

  蕭瓊搖頭道:“沒有關聯之處!”

  藍仙姑怔了一怔,道:“姑娘,令師可是不許你說出這套武功的來歷麼!”

  蕭瓊道:“家師並未交代……但晚輩卻不知是否可以向他人說出!”

  朱衣叟笑道:“如有不便,姑娘也不用說出來了。”

  藍仙姑冷哼道:“化外之民,究竟不脫小家子氣,老身不信秦湘子能創出什麼驚人的武學……”

  蕭瓊聞言,臉色大大一變,但她似是有著極好的耐性,大眼一陣眨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老前輩的武功,晚輩適才已經見識過了,果然高明得很!”

  她不但不反唇相譏,反而稱讚藍仙姑的武功,這份耐性,確非常人能及。

  朱衣叟大笑,道:“姑娘,有一樁事,恕老朽要向姑娘請教。”

  蕭瓊笑道:“不敢,老前輩請說!”

  朱衣叟道:“姑娘這次來到中原,必非無事,只不知是否像令師第二次前來中原一般,有心要給武林帶來一場恐懼殺機?”

  蕭瓊聞言,忽然低頭不語。

  朱衣叟道,“姑娘不語,莫非默認了麼?”

  蕭瓊飛快的看了石承先一眼,道:“不是,我師父不是好殺之人!”

  藍仙姑冷哼了一聲,道:“你說的很好聽!只可惜三十年前的往事,尚在中原武林人物心頭,抹煞不去!”

  蕭瓊雙眉一皺,似是想說什麼,但卻忍了回去。

  朱衣叟道:“姑娘,你不會無故來的了?令師遺言之中,要你練就武功,再入中原,不會不曾說明原因吧!”

  蕭瓊為難的看了三人一下,接道:“妾身來此,不過是為自己的一些私事,請恕我不能說出了!”

  朱衣叟聞言,呆了一呆,道:“是姑娘私人之事?”

  蕭瓊道:“不錯。”

  石承先忽然插口道:“蕭姑娘,你如是為自己私人之事,為何跑來嵩山,擺下這勾魂燈陣?”

  朱衣叟心中一動,暗道:“這孩子年紀雖輕,但心思倒也十分細密,他居然能想到這一點,真是叫人高興得很!”

  那蕭瓊被石承先問得怔了一怔,道:“公子,妾身這麼做,有什麼不對麼?”

  石承先道:“依在下之見,未免太過招搖!”

  蕭瓊隔著薄紗,幽幽的看了石承先一眼,低低的嘆息了一聲,道:“石公子,妾身原是為了要找一個人……”

  藍仙姑道:“那也用不著擺下燈陣呀!秦湘子的徒兒,總不能去走條正路麼!”

  言下之意,對秦湘子似是存有餘恨。

  蕭瓊低下頭道:“妾身在中原人地生疏,茫茫人海想去找一個人,叫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有什麼別的方法呢?”

  朱衣叟哈哈一笑,道:“姑娘這個方法,在老夫瞧來,並不高明!”

  蕭瓊道:“晚輩很笨,所以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石承先接道:“姑娘,你找的人,與那少林寺可有關?”

  他因眼見蕭瓊乃是在嵩山擺下這座燈陣,是以聯想到蕭瓊要找之人,可能是與少林有著什麼關係。

  蕭瓊卻是搖了搖頭,道:“沒有關係!”

  石承先一怔道:“沒有關係麼?那你為何選擇這嵩山來設下燈陣?”

  蕭瓊噗嗤一笑道:“嵩山少林,乃是中原武學會聚之地,妾身如是驚動了寺中僧侶,打聽起來,豈不是容易很多麼?”

  石承先暗暗忖道:“不錯啊,真是虧她想得出來。”

  朱衣叟笑道:“姑娘,你既是找人,為何不直截了當的去向少林僧侶請教?”

  蕭瓊道:“老前輩說的本是不錯,但晚輩乃是女流之輩,縱是入寺,只怕也見不到少林的掌門大師啊!”

  朱衣叟道:“是了!想必是令師仙去之前,就曾教導過你了!”

  蕭瓊道:“家師並未明言,晚輩揣摩之下,才想出這等下下之策。”

  石承先笑了一笑,道“姑娘,你此刻可還要見那少林掌門麼?”

  蕭瓊沉吟了一陣,抬起頭來,接道:“不用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心中暗道:“女人真是奇怪得很,怎麼一轉眼之間,就變了主意?”但他口中卻道:“為什麼?姑娘驚動少林僧侶之心,不是要找那掌門人打聽一個人下落麼?”

  蕭瓊道:“是啊!但妾身眼下,卻覺得不必了!”

  石承先忽然笑道:“莫非姑娘已經找到了那人麼?”

  他這等想法,只道必然不錯,殊不料蕭瓊竟是搖了搖頭道:“不是!妾身只是不想再找了!”

  藍仙姑重重的吁了一聲,道:“連篇鬼話,老身就不相信你是來找人的!”

  蕭瓊對藍仙姑的諷罵,恍若未聞,竟是向三人深深一福,道:“兩位前輩,石公子,我想告辭了!”

  朱衣叟皺眉道:“你要走麼?到哪兒去?”

  蕭瓊突然幽幽一嘆道:“不知道……”

  這三個字出自她的口中,宛如空山迴響,使人有著不勝孤寂之感。

  石承先也不由得大為意外,道:“姑娘這是何意?”

  敢情,他委實猜不出蕭瓊怎會忽然要走,更猜不出她怎會說出這等茫然無主的話來。

  蕭瓊掩映在薄紗後面的臉上,升起一層黯然之色,幽幽的接道:“妾身也許會回轉東海,但……也許不會,只因一時尚未決定,所以才會拿不定主意!”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

  朱衣叟這時突然呵呵一笑,道:“姑娘,老夫如是猜得不錯,你進入中原,要找的人可是甘大俠?”

  朱衣叟語音甫落,藍仙姑業已冷笑了一聲,道:“她配?”

  蕭瓊則臉上抹過一絲怒意,顯然,對於藍仙姑這等藐視她師徒的口氣,心中大大的不受用!

  不過,她卻未曾發作,只冷冷接道:“藍前輩,晚輩前來中原尋人,姑不論找的是誰,也不用前輩這等一再教訓啊!何況,晚輩與前輩並無宿怨……”

  藍仙姑不等她說完,忽然怒道:“你心中不服麼?咱們可要再拼一場?”

  蕭瓊身上的衣衫,一陣顫動,很顯然心中已然大為激動……

  但朱衣叟未等蕭瓊說話,便大聲道:“四妹,這蕭姑娘乃是一個晚輩,你何必跟她計較!”

  石承先他曉得藍姑姑太以逼人,是以笑道:“是啊,藍姑姑,你何必跟蕭姑娘一般見識……”

  藍仙姑心中雖然不忿,但他兩人這麼一說,倒也不好再藉詞發揮,只好頓頓足道:“若不是看在你師父已死,老身就不會放過你!”

  朱衣叟這時忽然笑道:“四妹,燈陣主人既已查明不是秦湘子,咱們還要在這兒耽擱下去嗎?”

  他忽然出此言,倒是甚出藍仙姑意外,只見她沉吟了一下,道:“依二哥之見?”

  朱衣叟道:“咱們本是要到少林有事,此刻何不先去少林?”

  藍仙姑道:“去少林作甚?這孩子不是已經在這兒了麼?”

  原來他們趕來嵩山,乃是來找這石承先的。

  石承先聽得藍仙姑之言,忙道:“藍姑姑是找晚輩的麼?”

  藍仙姑道:“不錯!”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你老找我,有何見教?”

  藍仙姑道:“孩子,老身想送你一件兵刃,你喜歡麼?”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一件兵刃?”

  藍仙姑道:“不錯!”

  石承先心中暗道:“我本已有了一支寶劍,她怎地又忽然想起要送我一件兵刃呢?莫非那是一件神器麼?”他一念及此,心中大感不安,忙道:“晚輩已經有了兵刃了……”

  藍仙姑忽地渾身一震,顯然石承先這句話,使她有了極大的反應,如是她臉上沒有罩著厚厚的黑紗,定然可以瞧出她的神色,變的甚為難看。

  她遲疑了一下,冷冷說道:“你不喜歡老身之物?”

  石承先聽出她口氣不快,忙道:“不是……晚輩已然有了兵刃可用,何況……”

  藍仙姑怒道:“何況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4
一五二

  石承先道:“老前輩這麼遠巴巴跑來送我一件兵刃,那必是十分貴重之物,晚輩無福無德,怎敢承受?”

  他話音一落,藍仙姑卻失聲笑道:“就是為了這個,你才不要老身的兵刃麼?”

  石承先道:“晚輩正是此意!”

  藍仙姑笑道:“孩子,如是只為此故,那你倒不用掛在心上了!”

  她的口氣,大見和緩,只聽得石承先鬆了一口大氣。

  朱衣叟這時在旁皺了皺眉頭,道:“四妹,有什麼話咱們何不等到了少林再講?”

  藍仙姑忽然搖頭道:“為什麼?”

  朱衣叟道:“這兒豈是說話的所在?四妹,咱們何不等會兒再講?”

  藍仙姑沉吟了一下,接道:“不用等了!”她忽然向燈陣主人蕭瓊看了一看,道:“蕭姑娘,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她忽地舍開了正題,問起那蕭瓊的家世,倒是大出朱衣叟和石承先的意料。

  蕭瓊聞言,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晚輩的家人,據先師告訴我,都已死了!”

  藍仙姑道:“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麼?”

  蕭瓊啞著聲音,道:“沒有了……”但她忽然接道:“老前輩,你老問這個作什麼?”

  藍仙姑笑道:“沒有什麼!”

  蕭瓊似是呆了一呆,道:“不過,家師說我在世間上,還有一個親人!”

  藍仙姑道:“是麼?那是什麼人?”

  蕭瓊道:“家師說,晚輩還有一位遠親,活在人世!”

  藍仙姑笑了一笑,道:“姑娘,在中原地帶,你是沒有家的了!”

  蕭瓊道:“可不!而且……那位遠親究竟住在哪裡,家師也沒有說過!”

  藍仙姑微微的笑道:“姑娘,你的身世很可憐啊?”

  蕭瓊忽然低下頭去,久久沒有出聲。

  顯然,藍仙姑的這一番話,動了她的傷心之處。

  藍仙姑冷哼一聲,接道:“姑娘,你師父可曾對你說過你的身世?”

  蕭瓊道:“沒有!不過……晚輩自己卻是知道一些……”

  藍仙姑道:“你怎會知曉的呢?莫非在那綠華山中,還有別人麼?”

  蕭瓊點了點頭,道:“有,那是晚輩的乳母。”

  藍仙姑啊了一聲,道:“她還在綠華山?”

  蕭瓊驀地又低下頭去,道:“也死了!”只見她雙肩抽動,語音瘖啞,顯然是甚為傷心。

  藍仙姑沉吟了一陣,道:“姑娘的身世,可願說出來麼?”

  蕭瓊渾身不由一震,半晌方道:“晚輩聽那乳母說過,師父抱我去至東海之時,只有八個月大小,至於我父母,則是在生我之後不久,便被仇家殺害了……”

  只見她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已然泣不成聲。

  藍仙姑彷彿也被她的悲苦身世所動,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姑娘啊,你那父母的名號,你可知曉?”

  蕭瓊搖了搖頭,幽幽接道:“師父沒有說,乳母也沒有說……”

  朱衣叟忽然大聲道:“豈有此理!秦湘子這等做法,是何居心?”

  藍仙姑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二哥,你不明白麼?”

  朱衣叟道:“不明白。”

  藍仙姑道:“秦湘子不過是要這位蕭姑娘忘卻一切,心目中只有她一個師父而已!”

  蕭瓊呆了一呆,道:“老前輩,家師為什麼要這樣呢?晚輩真是不懂的很……”

  藍仙姑道:“這個麼!老身一時尚未想得出來,不過,老身不信舉世之間,查不出你的身世……”

  朱衣叟這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秦湘子為人,真是不可捉摸得很!”

  藍仙姑忽然哼了一聲,向蕭瓊道:“姑娘,你那位尚在中原的遠親,是你的什麼人?”

  蕭瓊道:“乳母告訴晚輩,那是我的一位姑姑!”

  藍仙姑道:“她也是武林中人?”

  蕭瓊搖頭道:“乳母沒有說過,晚輩不敢亂猜!”

  藍仙姑皺眉道:“姑娘,你可知道她的名姓?”

  蕭瓊呆呆的道:“這……晚輩也不知道啊……”

  她竟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倒叫藍仙姑愣了一愣,道:“姑娘,你師父當真狠毒得很啊!”

  蕭瓊幽幽地一嘆道:“徒不言師過,老前輩,這事晚輩不便置評了……”

  餘音未已,只見眼前影子一閃,那白頭翁竟然似是在樹上等得不耐,也躍下地來。

  朱衣叟睹狀,微微一驚,喝道:“大哥回來了?”

  白頭翁被他問得一怔,道:“幾時回來的?小弟怎的沒有瞧見?”

  敢情,他還不知道朱衣叟是在問他呢!

  朱衣叟笑道:“三弟,你不是在樹上等著麼?”

  白頭翁一怔,道:“怎麼?你是問小弟麼?”

  朱衣叟道:“不是問你,難道你要愚兄問誰?”

  白頭翁驀地呵呵大笑道:“二哥啊,大哥來去,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要小弟在樹上張望,那豈不是白費精神了麼?”

  朱衣叟道:“三弟,你很會偷懶啊?”

  白頭翁笑道:“二哥,咱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如果偷一點懶,那也算不得什麼啊!”語音一頓,忽然向石承先道:“石賢侄,你可知道你那藍姑姑要送你的兵刃,是什麼東西麼?”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不知道啊!”

  白頭翁道:“一支古劍!”

  石承先皺眉道:“古劍麼?其實,晚輩無福無德,怎敢妄取前古神劍?”

  敢情,他依然不願接受!

  白頭翁呵呵大笑道:“賢侄,這支古劍,只怕你非得收下不可呢!”

  石承先道:“為什麼?”

  白頭翁道:“因為……”他忽然搖了搖頭,望著藍仙姑一笑,住口不語!

  藍仙姑哼了一聲,接道:“孩子,老身送你這支古劍,用意何在,日後你自然知曉!”說話之間,只見她探手自肩後解下一支寶劍。

  她緩緩的解開黃綾包裹,石承先藉著那地上的燈光,凝目望去,只見那黃綾打開以後,露出了一支長約二尺八九的斑斕古劍。

  藍仙姑捧著那支古劍,向石承先道:“孩子,這劍是你的了!”

  石承先目光觸及那劍鞘以後,便知這支古劍,必是千年神物,這等貴重的兵刃,越發使他覺得不敢接下。

  是以他並未伸手去接,反而抱拳向藍仙姑一揖,道:“老前輩,這支古劍,晚輩不能收下!”

  藍仙姑似是大感意外的一怔,道:“孩子,你莫非嫌它不好麼?老身……”

  她忽然伸手握住劍把,一按卡簧,但聞一聲清脆的響聲過處,眼前忽然大放光明,那古劍的劍身之上,閃耀著一縷寬數寸的寒芒,刺入眼簾,使人無法瞧清楚那支古劍的劍身,到底多寬多厚。

  蕭瓊站在一旁,隔著面紗的嬌靨,似是有著一剎的震懾驚駭之容,但她卻是未曾讓別人發現。

  這時藍仙姑長嘆了一聲,道:“孩子,這支古劍,可算得稀世奇珍,你還看不上眼麼?”

  石承先被那劍上的寒芒,耀得雙眼生花,心中也暗暗吃驚,想不到這支古劍,竟是出乎他意外的珍奇!

  是以,藍仙姑話音一落,他越發的感到,自己無德無能,不足以佩帶這等千古神物!

  他沉吟了一下,搖頭道:“不是……晚輩自知才智不足,似這等千古神物,晚輩不敢接受!”

  藍仙姑聞言,大感意外,沉聲道:“孩子,你可是害怕武功不足以保有此劍麼?”

  石承先口中本想應是,但忽然間想起自己師父在武林中的聲望,不由得一時竟說不出口來!

  朱衣叟在旁驀地哈哈大笑道:“賢侄,你可是不敢承認武功不足保有此劍,墮了那甘兄的名望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4
一五三

  白頭翁也仰天大笑道:“賢侄啊,依老夫看來,你只有收下這支古劍了!”

  藍仙姑緩緩的將古劍還鞘,接道:“孩子,這支神劍你是非收下不可,其中原因,見到你師父以後,他自然會告之於你了!”

  石承先原本還要推謝,聽得藍仙姑這麼一說,不禁心中大為驚訝,暗道:“莫非這支古劍,還牽扯了師父的什麼恩怨在內麼?”一念及此,連忙雙手抱拳,長長一揖,這才從藍仙姑手中接過古劍,恭敬的接道:“藍姑姑,你老要不要去四絕谷啊?”

  藍仙姑渾身似是一震,久久沒有答話!

  朱衣叟一見藍仙姑神態,神色微微一變,但立即縱聲大笑道:“石賢侄,你師父隱居四絕谷以後,可是在修習上乘金丹大道麼?”

  顯然,他這話乃是為藍仙姑解除窘境,只因石承先剛才那一問,問的藍仙姑根本無法回答!

  她與甘布衣反目長達三十年之久,心中何嘗不想去那四絕谷中探望於他?但卻為了一口氣,寧可隱姓埋名的借住在神機堡中,也不願再在江湖走動,這時石承先單刀直入的這麼一問,自然是叫她大為尷尬,無從作答了!

  石承先聽得朱衣叟這麼反問,心中也大為感慨,暗道:“原來他們全不知曉師父中了別人暗算之事啊……”

  當下長嘆了一聲,道:“老前輩,我師父他……”

  忽然想到師父交代自己,千萬不可將負傷之事說出,話到口邊,連忙頓住。

  藍仙姑對那甘布衣自是十分關心,石承先的臉色,又怎瞞得過他?眼見他忽然止口不往下說,明明是那甘布衣必然有著什麼不幸之事發生,一時大為焦急,脫口喝道:“你師父他怎樣了?”

  石承先被她喝問得大感為難,沉吟了半晌,雙手抱劍,低聲道:“師父他老人家很好,你老不用擔心了!”

  倘是他不說要那藍仙姑不用擔心,也許藍仙姑倒真的不會擔心,但他這麼一說,反倒引起了藍仙姑的猜疑,冷哼了一聲,道:“孩子,你想騙老身麼?明明那甘布衣出了岔事,你還不肯說,究竟為了什麼?”

  石承先急道:“沒有啊!你老不信,走到四絕谷就會明白了!”

  他本是一時發急,順口說出要她去四絕谷看看,用心無非是要那藍仙姑相信他沒有說謊而已!

  但他怎地料到,他越發這麼說,越使藍仙姑相信甘布衣出了紕漏,只因她深知甘布衣為人,若非有什麼極為重大之事,以他的個性,決不會要他的弟子在談到他自己之時,吞吞吐吐!

  是以,石承先話音一落,藍仙姑竟然掉頭向朱衣叟道:“二哥,大哥可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朱衣叟一怔道:“四妹忽然問到大哥,莫非你……”

  他忽然長嘆一聲,不往下說!

  藍仙姑道:“甘兄一定出了事了……不然,他不會三十年不出四絕谷一步!何況這孩子武功已成,甘兄放心讓他行走江湖,自己為什麼不來終南山看我?”

  到底她還是說出心中要說的話!即令是九十歲的女人,她依然還是個女人,在感情上,較男人脆弱得多多!

  朱衣叟苦笑道:“四妹,你太過慮了……想那甘兄的武功,又有什麼人能使他出事?”

  白頭翁大笑接道:“不錯,甘兄是不會吃別人虧的,四妹,不要胡猜亂想了!”

  但藍仙姑卻搖了搖頭,幽幽說道:“二哥,三哥,我想這就去至祁連山四絕谷一行,大哥回來,代我向他告罪……”

  朱衣叟怔了怔,道:“你這就要去?”

  藍仙姑道:“難道還要我再等三十年麼?”

  朱衣叟搖頭道:“四妹,三十年都能淡然視之,為什麼不能等大哥回來以後,再一道前去呢?”

  白頭翁乾咳了一聲,道:“二哥說的不錯,四妹,我勸你最好等大哥回來以後再去,只怕那甘兄如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有咱們四人同去,可能對他有助益呢!”

  藍仙姑遲疑了一下,問石承先道:“你師父到底出了什麼事,孩子,對老身講出來又有什麼關係?”

  石承先看了那蕭瓊一眼,道:“這個……家師隱居四絕谷不出,乃是想將失去的武功,重行修煉而已……”

  他話音未已,藍仙姑竟失聲尖叫道:“他的武功怎會失去了?孩子,你……快說為了什麼?”

  石承先其實也不知師父究竟是怎樣失去了武功,當下長吁了一口氣,道:“他老人家也沒說出是怎生失去武功,想必是受了別人的暗算!”

  朱衣叟這時也神情大變,接道:“甘兄的身體,還結實麼?”

  石承先點頭道:“很好!晚輩下山之時,師父曾說,他老人家的一身真氣,也許最近即可重行凝煉復原!”

  白頭翁忽然大聲道:“奇怪!什麼人能破去甘兄那一身先天真氣呢?”

  藍仙姑哼了一聲,道:“孩子,你師父當真身體很結實嗎?”

  敢情,她有些不信石承先的話了!

  石承先道:“晚輩不敢欺騙三位老人家,師父的身體,確是很好!而且,據晚輩所見,他老人家並沒有說假話,晚輩在四絕谷住了七年,眼見他老人家一天比一天顯得有精神啊!”

  朱衣叟長嘆了一聲,道:“四妹,看來這孩子說的是真的了!”

  藍仙姑道:“二哥,一個練武的人,真氣一旦被人破去,是否真能重行修練,老身卻未曾眼見過呢!甘兄也許可以憑仗靜坐之法,延年益壽,但要重聚先天真氣,只怕……”

  她忽然語言瘖啞,說不下去!顯然是心中甚為甘布衣難過。

  白頭翁忽地哈哈一笑,向石承先道:“賢侄,那四絕谷中的一切,你都記得麼?”

  石承先雖然不明白這位白頭老人,為何在這等時刻有著心情大笑,也不懂他詢問自己是否記得四絕谷中一切的用意何在,但他卻在微微一怔之後,立即接道:“晚輩在四絕谷住了七年多,谷中一切,自然是記得的了!”

  白頭翁點了一點頭,道:“賢侄,那四絕谷中,可有花圃?”

  石承先道:“有!”

  白頭翁道:“那花圃之中,可是種植了多種奇花異草麼?”

  石承先接道:“不錯!”

  白頭翁忽然抓了抓頭,道:“那些花草的形狀,賢侄可還記得?”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師父那花園之中,不下百種奇花,要晚輩一一說出,可真把晚輩難住了!”

  白頭翁笑道:“那也不用,老夫只想起兩種花草,不知你見到過沒有!”

  石承先沉吟了一下,道:“你老先說出那花草形狀,如是晚輩見過,大概還想得起來。”

  白頭翁道:“那是一種奇形的蘭草,而又草葉甚少,每株只開一朵紫黑色環花的小草……”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沒有啊!”

  白頭翁道:“當真沒有麼?”

  石承先搖頭道:“沒有!”

  他這等斬釘截鐵的口氣,使得白頭翁呆了半晌方道:“還有一種葉如桑柘,單枝而生,高不逾尺,日生一葉,日落一葉,全枝不過聊聊十五片紅葉的小草,賢侄可曾見過?”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所說,可是那朱果麼?”

  白頭翁兩眼大睜,喜道:“不錯,正是那朱果,賢侄可曾看到它結果了?”

  石承先搖頭道:“師父花圃之中,共有三株這等朱果,但晚輩住在四絕谷的七年之中,卻未見到它們開過花,結過果。”

  白頭翁的笑容,忽然斂去,長嘆一聲道:“難啊!甘兄只怕騙了你了!”

  石承先一怔道:“怎麼會?師父他……”

  餘音未落,朱衣叟已然接道:“三弟,你可是說那甘兄沒有朱果和你先前所問的那種紫藍玉實,就無法將先天真氣重新凝煉麼?”

  白頭翁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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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朱衣叟道:“這等世間靈藥,可遇而不可求,倘是重練真氣,非此等靈藥不可,甘兄的處境,確是令人扼腕了!”

  白頭翁道:“二哥,兄弟覺得,四妹如是要去四絕谷,咱們最好一同前去才好!”

  朱衣叟道:“不錯,兄弟也正有此意,只等大哥回來,咱們就陪同四妹前往……”

  藍仙姑在他們對答之時,一直是低頭沉思,這時忽然大聲道:“二哥,我要先走一步了!”語音一頓,未等朱衣叟說話,雙臂一振,人已破空而去。容得他們想喝阻之時,藍仙姑早已不見了蹤影!

  石承先呆了一呆,望著手中古劍,向朱衣叟道:“老前輩,那藍姑姑既是要去四絕谷,他為什麼不把這支古劍帶去給家師呢?”

  朱衣叟本是緊鎖雙眉,聞言之後,竟然失聲大笑道:“賢侄,這支古劍本是要給你的,帶給你師父作甚?”

  石承先道:“藍姑姑不是說要我帶著這支古劍,給家師便可問明原因麼?”

  朱衣叟笑道:“藍姑姑如是不這麼說,你不是不肯收下這支古劍麼?何況你若真想知道藍姑姑為何將這支冰心古劍贈你,當真只有見到你師父才會知道呢!”

  石承先只聽的愣了半晌,捧著手中古劍,暗道:“原來這支古劍喚作冰心古劍,只是自己從未聽人提過,似這等千古神物,居然在武林中不大為人所知,顯然更是極為珍貴的神物利器了!”他心中不斷的尋思,口中卻道:“老前輩,藍姑姑送了晚輩這等千古利器,為何還要如此費心呢?”

  朱衣叟道:“賢侄,光費了一點心血那又算得什麼?老夫兄弟,為了當時在神機堡忘了將此劍送你,不惜千里迢迢的趕來嵩山,豈不是比多用一點心思,更為麻煩很多麼?”

  石承先暗道:“是啊,他們就是為了送來這支冰心古劍,居然老遠的趕來嵩山,看來其中含意,必然不止是光如他們所說的那等簡單了……”

  白頭翁眼見石承先沉思不語,不禁笑道:“賢侄,你暫時最好莫要胡思亂想,那藍姑姑送劍的用意何在,反正你未見你師父之前,那也誰都無法知道麼?”

  石承先皺眉道:“莫非兩位老前輩也無法知道!”

  白頭翁搖頭道:“其中因緣,舉世之間,大概只有兩個人知曉!”

  石承先道:“哪兩位知道?”

  白頭翁道:“令師甘兄和老夫的那位藍四妹!”

  石承先呆呆的看了手中寶劍一眼,苦笑了一聲,道:“這真是意外得很……”

  說話間,緩緩將那長劍包好,背在肩上。

  朱衣叟抬頭看了看天色,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賢侄,你眼下可是要去少林寺?”

  石承先道:“晚輩正是要去少林……”

  朱衣叟點了點頭,道:“那你也該去了!”目光一轉,向蕭瓊道:“姑娘,你也該叫她們把燈陣收去了!”

  蕭瓊這一會兒一直在旁沒說話,聞言卻是遲疑了一會,才道:“晚輩遵命……”只見她素手一揮,身後的林中,迅快的奔來四名黑衣少女。

  蕭瓊冷冷喝道:“撤去燈陣!”

  那四名少女齊齊應了一聲是,分向四面行去。

  不多時,那尚未摘下的燈光,全都熄滅,陣陣腳步之聲,在林中奔來奔去,顯然那燈娥、丫鬟,正在將林中的各種埋伏撤去。

  石承先本已轉身,欲待離去,這時忽然乾咳了一聲,面向蕭瓊,道:“蕭姑娘,尊師與那八荒魔劍軒轅豪想必很熟吧!”

  蕭瓊被他問得一怔,道:“石公子認識軒轅豪麼?”

  石承先搖頭道:“不認識!”他頓了一頓話音,接道:“不過,在下卻想找他談一樁事,不知姑娘可知那軒轅豪前輩,現在何處?”

  石承先這等相詢,乃是想到雷剛這些年來,踏遍三山五嶽,均未發現八荒魔劍行跡,除非那軒轅豪離開了中原,否則,以雷剛的耐心毅力,應是不會連一點消息都不曾發現!

  是以,他極快的就聯想到,軒轅豪如是與那燈陣主人有著何種淵源,他避居東海,並非不可能之事。

  但蕭瓊聞言,卻是茫然搖頭道:“妾身好久未曾見到軒轅伯伯了!”

  她如此回答,使得石承先心中大為震動,雖然蕭瓊也可能如同自己一般,不知眼下軒轅豪寄身何方,但她見過軒轅豪,已是不爭之實。石承先很快的想到,蕭瓊自幼前去東海,一直未曾離開,她既見過軒轅豪,而且口中稱呼那軒轅豪做伯伯,顯然是說,軒轅豪去過東海,甚至在東海還住了很久!

  尋思至此,心中頓有了一線希望,脫口道:“姑娘,那軒轅前輩去過東海的了?”

  蕭瓊道:“去過!而且……住了兩年之久!”

  果然不出石承先所料,那軒轅豪在東海住了甚久,當下沉聲道:“姑娘,軒轅前輩是幾時離開東海的?”

  蕭瓊想了一想,道:“軒轅伯伯離去不久,家師便撒手人寰,算來已經有三年多了!”

  石承先聽她說出軒轅豪離開東海已有三年之久,不禁甚感意外,暗道:“這就糟了!那軒轅豪這幾年又隱身在什麼地方呢?雷剛找他不到,武林中也沒有一點兒消息,難道還有個類似東海的地方,容他存身?”

  他尋思未已,耳中聽得朱衣叟道:“蕭姑娘,你見那軒轅豪時,他的傷勢如何了?”

  蕭瓊呆了一呆,道:“老前輩怎地知道那軒轅伯伯受了傷呢?”

  朱衣叟大笑道:“當然知道!”他目光一轉向石承先看了一眼,道:“姑娘,那軒轅豪的武功,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能夠傷得了他的人,已不算多,你可知道,他是傷在何人的手下麼?”

  蕭瓊道:“這個……晚輩不知!”

  朱衣叟道:“他就是傷在石承先的爹爹劍下!”

  蕭瓊大為意外的怔了一怔,道:“石公子的爹爹麼?”

  石承先臉色一暗,長嘆道:“不錯!但是……先父卻在傷了軒轅豪之後,被人暗算身亡了!”

  蕭瓊聽得又是一呆,心中暗暗忖道:“天下哪裡有著這等巧合之事呢?”但她口中卻道:“公子,殺死令尊的凶手,可就是軒轅伯伯麼?”

  石承先沉吟了一下,道:“許多人都認為是軒轅豪,但在下的想法,可是稍稍有點不同。”

  蕭瓊道:“真的?”

  她的語氣之中,儘是希企之情。

  朱衣叟,白頭翁兩人,在旁看得暗暗皺了皺眉。

  石承先接道:“是真是假,在下正在查證之中,只可惜在下未能找出軒轅豪何在,否則……”

  他餘音未已,蕭瓊已接口道:“石公子……”

  石承先望了她一眼,道:“什麼事?姑娘可知道那軒轅豪的下落麼?”

  蕭瓊遲疑了一下,搖頭道:“妾身不知道!”

  石承先聞言呆了一呆,暗道:“她明明有著什麼話要說,怎地當我問她時,她又不說了呢?”一時間,他不禁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又不便出口相詢,沉吟了半晌,方道:“姑娘,那軒轅豪住在東海之時,可曾說過什麼有關先父的話?”

  蕭瓊隔著面紗,緩緩的轉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沒有,不過……”

  石承先聽她說沒有,本是甚感失望,但蕭瓊不過兩字剛剛出口,他立即接道:“不過什麼?”

  蕭瓊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公子,妾身認為,你如找不到軒轅伯伯,一樣也可查得出那暗算令尊之人。”

  石承先道:“姑娘說的不錯,只是,在下卻是踏遍了千山萬水,尚未將暗算先父的疑凶找到……”

  語音沉重,顯然心情甚是痛苦。

  蕭瓊微微的一笑,道:“公子,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不用愁苦,妾身相信,公子必能找出那殺害令尊的凶手是誰……”

  石承先知道她乃是一片好意,當下慨然道:“多謝姑娘關注了……”

  這時,忽然一陣微風過處,那黃鶴公忽地從天而降。

  朱衣叟立即抱拳道:“大哥……”

  黃鶴公身形落地以後,兩眼打量了在場之人一眼,驀地笑道:“石賢侄也來了麼?”

  石承先連忙趨前見禮,道:“晚輩叩見老前輩!”

  黃鶴公揮了揮手,道:“罷了!”目光忽然射向那蕭瓊,皺了皺眉,道:“這位就是燈陣主人麼?”

  朱衣叟道:“正是!”

  那白頭翁卻接道:“大哥,她可不是秦湘子呢!”

  黃鶴公笑道:“愚兄已經知道了!這位燈陣主人,想必是秦湘子的傳人,是麼?”

  那蕭瓊眼見朱衣叟等人對他那等恭敬,自是在禮貌上也不敢怠忽,福了一福,道:“晚輩蕭瓊,見過老前輩!”

  黃鶴公笑了笑,道:“蕭姑娘,令師秦湘子可是已然功成飛昇了麼?”

  蕭瓊聞言,心中甚是感傷,幽幽接道:“先師在三年之前,業已過世了!”

  黃鶴公點了點頭,沉吟了一陣,忽地向石承先道:“賢侄,那澄因大師的下落,少林僧人打聽出來沒有?”

  石承先道:“沒有啊!”

  黃鶴公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適才老夫特地去找那天愚長老,談了一會兒,老夫原以為他會知曉,怎知連他竟也是十分茫然,看來這澄因失蹤之謎,卻是十分玄妙的了!”

  石承先聽得心中甚是感激,忙道:“老前輩不用費心,晚輩只要抱定決心,鍥而不捨,相信終有一日,能夠查個水落石出!”

  黃鶴公看了石承先一眼,呵呵笑道:“不錯,賢侄此言,正是老夫要贈你的話……”語音一頓,向朱衣叟道:“四妹呢?她怎地不曾和你們在一起?莫非她會敗在蕭姑娘手下,負氣而去了?”

  朱衣叟搖頭道:“不是……”

  黃鶴公道:“她去了哪裡?”

  朱衣叟道:“四妹去找那甘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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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黃鶴公聞言,呆了一呆,道:“她……唉!四妹怎可這等任性,難道三十多年,還沒有把火氣消去麼?”

  朱衣叟笑道:“大哥,這回四妹可不是去找那甘兄生氣,而是……而是……”

  他似是有意賣個關子,不往下說!

  黃鶴公白眉一揚,道:“那她去找甘兄作甚?”

  朱衣叟道:“大哥,四妹聽得石賢侄說出甘兄隱居在那祁連山四絕谷中,乃是因為受了人家暗算,將那一身先天真氣破去,一時大為關心,便趕去照顧甘兄去了!”

  黃鶴公臉色一變,道:“有這等事!”忽地揚頭向石承先道:“你師父當真被人暗算了?”

  石承先抱拳道:“師父確是受了他人暗算,全身真氣,無法凝聚!”

  黃鶴公聽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怪不得甘兄竟然蟄居四絕谷中長達數十年不出,原來他是受了人的暗算……”語音頓了一頓,接道:“賢侄,那甘兄可曾將那真氣重新修煉過?”

  石承先心中講道:“這位老前輩果然厲害,他別的不問,一眼就能猜出師父住在四絕谷中,乃是重煉失去的真氣,足見他見識超人一等……”但口中卻道:“還沒有……”

  白頭翁這時接道:“大哥,那甘兄如要將真氣重新凝煉,只怕不是容易的事了。”

  黃鶴公道:“為什麼?”

  白頭翁道:“沒有紫藍玉實,和那朱果之助,自是無法重聚體內真氣……”

  黃鶴公聞言,沉吟了一下,搖頭道:“三弟,愚兄認為,縱無紫藍,朱果,甘兄還是可以重煉真氣的!”

  石承先聽得呆了一呆,暗道:“不知黃鶴公前輩說的是真是假……”口中卻道:“老前輩……”

  黃鶴公笑道:“賢侄可是猜不出老夫之言,是否是真的麼?”

  石承先道:“晚輩正是此意!”

  黃鶴公道:“老夫說的是真話!”

  白頭翁接道:“那……怎麼可能?大哥既是這麼說,那必是有很大的道理了!”

  黃鶴公接道:“那甘兄眼下的情形,愚兄尚未見到,不過,以他的才智,相信他必有自己治癒之方……”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不過?待得他修復到已然可以功德圓滿之時,只怕還得幾名武功極高的高手相助,方可竣事!”

  朱衣叟道:“大哥知道那等方法麼?”

  黃鶴公道:“稍曾涉獵……”

  白頭翁道:“大哥,你說要幾位高手相助,不知你我如是前去,夠不夠了?”

  黃鶴公道:“藍四妹已然去了,咱們三人再去,那是應該夠的了!”

  朱衣叟道:“如是大哥應允,小弟認為咱們立即動身可好?”

  黃鶴公道:“二弟,急也不在一時……”微微一笑,向石承先道:“賢侄,你師父的體魄,可是顯得甚是康健,只有那一口真氣提不起來麼?”

  石承先道:“正是如此!”

  黃鶴公道:“他每日靜坐的時刻,你可知道?”

  石承先道:“知道!家師每日要靜坐三個時辰!”

  黃鶴公聽石承先說,甘布衣每日靜坐,多達三個時辰,忽然笑道:“三個時辰麼?那不是比一般練武之人,多出了一個時辰麼?”

  石承先道:“家師曾說,他如不打坐三個時辰,渾身氣機就不那麼舒暢……”

  黃鶴公道:“賢侄,老夫明白了!”語音一頓,接道:“關於你師父的事,咱們就談到這兒為止,賢侄,你目下打算去哪裡?”

  石承先道:“這個……晚輩只怕不能陪三位前輩同去祁連了!”

  黃鶴公道:“四絕谷雖然隱秘,老夫等想必尚能找得到,只是,你等找那澄因之事,老夫可就無法相助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如此關心晚輩之事,甚叫晚輩不安!”

  黃鶴公淡淡一笑,道:“賢侄,老夫等人此去四絕谷中,如是不能幫助令師將真氣修復,咱們四人一時只怕也不會再離四絕谷了!這武林中的一切,老夫等四人可就無從勞心,賢侄,以你之才,你應是大可放手去創造一番功業了!”

  石承先心中甚是感激,暗道:“這幾位前輩真是不失長者風範……”他心中雖然在想,口中卻道:“晚輩才弱智低,只怕難負前輩厚望……”

  黃鶴公大笑道:“賢侄,不用自謙,以你眼下一身武功,在武林中雖不說無人可敵,但至少不會吃別人的什麼虧了!”語音一落,忽然向那蕭瓊看了一眼,道:“蕭姑娘,令師當年作為,在中原道上,口碑不好,姑娘可切莫再蹈你師父覆轍才好!”

  蕭瓊聞言,呆了一呆,道:“晚輩知道……”

  黃鶴公道:“很好!老夫望你莫要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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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第廿三回 藥王叩迷津

  蕭瓊渾身一震,接道:“晚輩記下了!”

  黃鶴公這才呵呵一笑,向朱衣叟、白頭翁道:“咱們可以走了!”

  三人略一向石承先、蕭瓊點頭,長嘯一聲,破空而去。

  石承先肅立抱拳,容得三人身形已杳,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蕭瓊這時卻低聲道:“石公子!”

  石承先道:“姑娘有何指教?”

  他此時忽然覺得甚是窘迫,只因自己這時面對的竟是數十名少女,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之感。

  蕭瓊倒是落落大方,微微一笑道:“公子可是要去那少林麼?”

  石承先道:“不錯!”

  他口中如此回答,心中卻是在想,她問我去不去少林,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蕭瓊卻道:“公子,妾身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出來?”

  石承先道:“姑娘有話請說便是!”

  蕭瓊道:“公子,你最近可要回到祁連?”

  石承先怔了一怔,忖道:“她為何問我回不回去?莫非她還銜有那秦湘子遺命,要與我師父為難麼?”口中卻道:“不去了!”

  蕭瓊被他這等斬釘截鐵的口氣,弄得一呆,道:“公子不要回去探視甘大俠麼?”

  石承先搖頭道:“不用了!家師有四皓前輩伴陪,那是十分安全的了!”

  蕭瓊皺眉道:“公子,妾身前來中原,要尋之人,公子可知道是誰麼?”

  石承先暗道:“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但他口中卻道:“這個……區區不知道!”

  蕭瓊低低的嘆息了一聲,道:“先師是要我前來找那遠親的啊!”

  石承先道:“姑娘好似已然說過了!不知姑娘再度提起,又為了什麼?”

  蕭瓊道:“公子有所不知,妾身的那位遠親何在,大概只有一人知道!”

  石承先道:“哪一位?”

  蕭瓊道:“先師說……要妾先得找到令師甘大俠才成!”

  石承先聞言,吃了一驚,暗道:“她果然是要找我師父了……”但他口中卻道:“姑娘,可是你那位遠親,跟我師父很熟麼?”

  蕭瓊道:“正是這樣,不知公子可願帶妾身去見令師甘大俠?”

  石承先沉吟道:“這個……”

  蕭瓊見他沉吟,心中甚是著急,接道:“公子,你莫非不願麼?”

  石承先道:“姑娘,在下並非是願與不願的關係,而是在下身有要事,無法回到祁連!”

  蕭瓊道:“為什麼?”

  石承先道:“在下殺父之仇未報,誓不回山!”

  蕭瓊一怔道:“公子是要找那軒轅伯伯的了?”

  石承先道:“在下果然有心要找他……不過,眼下人海茫茫,叫在下何處去找?”

  忽然之間,他臉色十分黯淡!

  蕭瓊道:“公子,妾身找那遠親之事,並不十分著急,如是公子願意,妾身到甚願……”

  她驀地低頭不語!

  石承先暗道:“她怎麼了?難道……”他想了一想,接道:“姑娘,你可是知道那軒轅豪的下落麼?”

  蕭瓊道:“妾身並不完全知道,不過,妾身並沒有什麼把握……”

  石承先心中一動,尋思道:“如是她知曉那軒轅豪的下落,我倒未嘗不可跟她談談條件。”當下接道:“姑娘,你如是知道那軒轅豪的下落,容得在下把殺父之仇弄清楚以後,在下定然陪同姑娘回祁連一行!”

  蕭瓊道:“公子答應了?”

  石承先道:“只要姑娘能幫助在下找到那軒轅豪的下落,在下一定陪同姑娘去見家師!”

  蕭瓊道:“妾身願意效勞……”她略一沉吟,接道:“公子,你目下打算到哪裡去?可還要去那少林一行麼?”

  石承先道:“這個……在下得去少林一行!”

  蕭瓊遲疑了一下,接道:“公子,妾身是否要與你同去呢?”

  石承先道:“這個麼,姑娘去那少林寺,只怕不大方便啊!”

  蕭瓊一怔道:“為什麼?”

  石承先道:“那少林有個規定,後殿等地,姑娘等可是不便入內啊!”

  蕭瓊道:“那……妾身要在何處等候公子?”

  石承先道:“就在此地如何?”

  蕭瓊道:“公子,妾身如是隨同公子去那少林,不入內殿,是否可行?”

  石承先暗道:“只要她們不犯少林禁忌,想必也沒有多大關係的了!”當下接道:“姑娘如不見怪,只要你們不到少林後殿,想是少林的大師們也不會見怪的了!”

  蕭瓊那掩在面紗之後的粉臉,露出了一股喜悅之意,笑道:“公子可否稍候片刻?”

  石承先知道她可能是要交代那一班丫鬟燈娥們幾句話,立即接道:“姑娘自管方便,在下就在這林外相候便是!”雙拳一抱,大步向林外行去。

  他轉出林木之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殘月西沉,過了四更時候,少林早課的鐘聲業已噹噹響起。

  石承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仰望那少室峰頭的黑寂巨石,心中忽然泛起一陣無限的悲苦。

  爹爹的血海深仇,師父的遭人暗算,這兩樁大事,在他心中織成一片十分紊亂的畫面,軒轅豪、澄因大師、雲天四皓等人的名號,也不停在他的心中起落。

  他呆呆的站了不知多少時候,直到那蕭瓊來到他的身後,都不知曉。蕭瓊見他這等失神,心中大吃了一驚,暗道:“倘若自己有著對他不利之心,此刻只要舉手之勞,便可要了他的性命了!看來他的心中,必是隱藏了太多的痛苦之事!”

  她遲疑了一下,方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石公子!”

  只見石承先渾身一震,驀地掉過頭來。

  他目光之中,有著茫然之色,臉色有著戒備的神態,看在蕭瓊眼中,芳心又是一陣震悸。

  敢情一個武功甚高之人,若非他真正的遇到煩心之事,決不會有著這等失常的表情。

  當下她連忙低聲道:“公子,妾身準備好了!”

  石承先怔怔的瞧了她一會兒,這才長嘆了一聲,道:“姑娘,請恕在下,適才失禮……”他語音頓了一頓,竟然指著那少室峰道:“姑娘,先父就是在那峰頂之上,遭了大劫……”

  顯然,他還有些心神不屬!

  蕭瓊暗暗的皺了一皺眉,忖道:“這等時刻,我可不能不順著他說話了……否則,他鬱積在心頭的痛苦,會造成一場大病……”

  她自從追隨那燈陣主人秦湘子,雖然接觸的事情不多,但對醫藥一道,卻有著甚高的造詣,只因那秦湘子的醫術之高,直可與葛天森比美。

  是以,她眼見石承先這等情狀,便有了一種感覺,他積壓在胸中的不如意之事太多,必須容他向外宣洩一番,方可不傷精神。

  一念及此,她微微一笑,道:“公子,那少室峰頭,你去查勘過了麼?”

  石承先道:“去過了!”

  蕭瓊道:“可有什麼發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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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石承先道:“有!”他劍眉一揚,但突然間又鎖在一起,道:“姑娘,在下雖是發現了可疑之處,但卻無法把那最可能目睹一切之人找到,豈不枉然?”

  蕭瓊道:“公子指的是不是軒轅伯伯?”

  石承先道:“不是!”

  蕭瓊不禁呆了一呆,忖道:“他怎地會說不是呢?”她口中卻道:“那另外有人知曉一切了!”

  石承先道:“不錯,在下認為至少有兩個人知曉當日一切!”

  蕭瓊道:“他們是誰?”

  石承先道:“少林長老澄因大師和一位丐幫的長老!”

  蕭瓊道:“妾身明白了!”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姑娘明白了什麼?”

  蕭瓊道:“公子要去少林,想必就是找那澄因大師的了?”

  石承先搖頭苦笑道:“姑娘,澄因大師不在那少林寺中!”

  蕭瓊聽得甚是意外,道:“哪裡去了?”

  石承先道:“那澄因大師本是在少林的初祖庵中坐關,但在下趕去之日,卻又出了岔事!”

  蕭瓊道:“那位澄因大師逃走了麼?”

  石承先聽她說澄因大師逃走了,不禁失笑道:“一派長老,怎會逃走呢?”

  蕭瓊心中也暗暗好笑,暗道:“是啊,那澄因大師乃是一派長老,德高望重之人,自然不會逃走的了!”

  粉臉一紅,只因隔著面紗,所以石承先並未瞧到。

  這時,石承先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姑娘,那澄因大師,乃是被人綁架去了!”

  蕭瓊頓時吃了一驚,脫口道:“有這麼巧的事?”

  石承先道:“可不是?否則……在下也不會在心中這等焦慮了!”

  蕭瓊見他臉色漸漸回覆正常,當下笑道:“公子,妾身有句話,說出來公子莫要見怪!”

  石承先道:“姑娘有什麼話,只管直說便了!”

  蕭瓊道:“公子,你這等焦慮,不好啊!”

  石承先道:“在下倒不覺得。”

  蕭瓊道:“公子,如是到你自己發覺之時?就怕公子已然心神憔悴,神形俱毀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這個……”

  蕭瓊道:“公子,妾身也許是有些交淺言深,你可莫要見怪!”

  石承先道:“不敢,姑娘一言,倒叫在下如同醍醐灌頂,在下感激還來不及,怎會見怪!”

  蕭瓊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有許多事,你不用掛在心上,船到橋頭自然直,妾身也許是多話了!”

  石承先道:“姑娘,在下明白了!姑娘這等關切,實是叫在下感動得很……”

  蕭瓊道:“公子,咱們可以去那少林了!”

  石承先直到此刻,才彷彿心神已告回覆,劍眉一揚,仰天發出一聲長嘯,似乎要把那胸頭抑鬱之氣,一口吐得乾乾淨淨!他回顧了蕭瓊一眼,道:“不錯,咱們應該去了!”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你當真沒有別的事要辦麼?”

  蕭瓊道:“公子,妾身真的沒有別的事啊!”

  石承先點了點頭,道:“既然姑娘真的沒有事,在下只有偏勞姑娘了!”

  蕭瓊道:“公子,你這麼說,卻是叫妾身心中不安了,其實,我不過是跟公子交換一個彼此互相有利的條件,怎會談到什麼偏勞不偏勞啊!”

  石承先隔著面紗,看了她良久,終於長長嘆了一口氣道:“咱們走吧!”轉身大步而去。

  蕭瓊在心中暗暗一笑,很乖順的隨在他身後,向那少林寺走去。

  盞茶時光不到,兩人已然來到了少林山門之前。

  石承先忽然回頭一笑道:“姑娘,你那些丫鬟、燈娥可跟來了?”

  蕭瓊道:“沒有,她們就在那兒等我。”

  石承先一怔道:“她們為什麼不來?”

  蕭瓊道:“公子,少林寺既然不許女人入內,妾身當然不想再給公子恁添麻煩啊!”

  石承先道:“其實,要她們在山門以外等候,那豈不是很好麼?”

  蕭瓊道:“公子,你當真不認為麻煩麼?”

  石承先道:“當然!”

  蕭瓊臉上掠過一絲笑意,接道:“那……妾身就告訴她們,要她們在這小橋的旁邊,等著我們!”

  只見她探手入懷,取出一根寸許長短竹筒,抖手向天空擲去,啪的一聲輕響過處,一溜銀色焰火,衝天而起。照得這少林山門,恍如白晝一般。

  石承先看得皺眉道:“姑娘,這可是你召喚她們的訊號麼?”

  蕭瓊道:“不錯,倒叫公子見笑了!”

  石承先笑道:“她們看得見?”

  蕭瓊道:“十里之內,皆可見到!公子,咱們可以進去了!”

  石承先一怔道:“怎麼?你不等她們前來?”

  蕭瓊笑道:“不用了!”

  石承先還待再說什麼?忽然聽得那少林山門呀然一聲霍然大開。幾名僧侶,大步走了出來。

  那為首的一僧,正是長安院中首座,伽因大師。

  他本來是含怒而來,但當伽因一眼瞧見站在寺外的竟是石承先時,立即合十笑道:“原來是小施主麼?老衲只道這是又有什麼強敵臨境呢!”

  敢情,蕭瓊那一支信火惹來了少林寺中僧侶的查詢!

  石承先連忙抱拳道:“驚動長老了!罪過得很。”

  蕭瓊這時略為有些不安,低聲道:“公子,這是妾身的錯啊!”

  伽因大師目光一轉,向蕭瓊打量了半晌,道:“這位女施主是什麼人?”

  蕭瓊福了一福,道:“妾身蕭瓊!”

  伽因大師道:“蕭施主……”他懷疑的看了石承先一眼,接道:“石施主,你跟女施主一路而來的麼?”

  石承先道:“大師,這位女施主乃是第二代勾魂燈陣主人,晚輩約她同來拜見宏法掌門!”

  伽因大師聞言,呆了一呆,道:“這位女施主便是燈陣主人麼?”

  石承先道:“大師莫非不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6 15:35
一五八

  伽因大師合十道:“不是老衲不信,只因……這位施主年輕得很啊!”

  原來伽因大師被那燈陣主人四字所震,竟是未曾聽明白石承先所說的第二代三字!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蕭姑娘乃是第二代燈陣主人,那自然很年輕的了!”

  伽因大師哦了一聲道:“第二代主人麼?這就難怪的了……”

  石承先暗道:“這位大師,似是被燈陣主人四字嚇壞了……”但他口中卻是接道:“大師,掌門人可在寺中?”

  伽因大師又看了蕭瓊一眼,這才說道:“掌門人和幾位施主,正在寺中等候小施主呢!”

  石承先笑道:“大師,蕭姑娘可否入內拜見掌門人?”

  伽因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這個……”

  顯然,這等事使他大感為難了!

  蕭瓊低聲道:“公子,如是不便,妾身就在寺外相候口巴!”

  石承先皺眉道:“那……不是委屈姑娘了麼?”

  蕭瓊道:“不要緊,公子入內也不會很久,妾身等上一刻,那也沒有關係!”

  伽因大師道:“石施主,本寺前殿,並不拒絕婦女入內,就請蕭施主在前殿客堂侍茶可好?”

  石承先看了蕭瓊一眼,道:“姑娘,咱們就在前殿等那少林掌門如何?”

  蕭瓊皺眉道:“方便麼?”

  伽因大師連忙合十道:“方便得很……”

  餘音未已,只見一陣燈光閃動,那二十四名丫鬟,和二十四名燈娥,已然連袂而來。

  伽因大師臉色一變,道:“石施主,她們是……”

  蕭瓊微微一笑道:“這是妾身手下的燈娥!”

  伽因皺眉道:“她們來此作甚?”

  聽他言下之意,這四十八名少女出現,竟然充滿了不安與敵意。

  石承先心中暗道:“這事看來必須解釋清楚,否則就要引起誤會了……”當下接道:“蕭姑娘的屬下,本是要在那深谷之中等候於她,是晚輩要蕭姑娘將她們召來,一則就近相候,有個照應,二則也可……”

  他本是想說,可以相助少林,以防強敵侵犯,但因忽然想起以少林威望,自己這句話出口,八成又要引起伽因的不快,是以話音一頓,連忙改口道:“也免得少時離寺之時多走一段路程!”

  伽因大師道:“原來如此!”

  他目光掃視了那四十八名少女一眼,接道:“蕭施主,她們可要入寺小坐一刻?”

  蕭瓊搖頭道:“不必了!”

  伽因大師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道:“兩位施主請!”

  敢情,他在蕭瓊未說出不讓那四十八名少女入寺之前,還有些不信這位第二代燈陣主人,真個對少林寺並無侵犯之意!

  石承先這時略一抱拳,道:“不敢!大師請先走!”

  伽因大師遲疑了一下,接道:“如此老衲就替兩位施主領路……”轉身向山門之內行去。

  石承先、蕭瓊隨在伽因身後而行,但那另外的四名僧人,卻是守在山門之外,未曾入內。

  石承先看得心中失笑,暗道:“他們倒真是死心眼得很,倘是這燈陣主人當真對少林有何不利之心,就憑這四個和尚,又能管什麼用呢?”

  他心中雖作如是之想,人卻已然走進了山門之內。

  三人進入了大殿,那蕭瓊竟然搶步上前,在佛祖神像之前,跪拜下去。

  伽因大師睹狀,呆了一呆,但立即雙手合十,喃喃口宣佛號不已。

  石承先也不禁隨在蕭瓊的身後,拜了三拜。

  蕭瓊在佛祖之前,默禱了一會,這才站起身來。

  伽因大師在蕭瓊叩拜了佛祖之後,大概是對她的觀感有了極大的改變,眼見蕭瓊站了起來,便迅快的走了過去,合十道:“女施主,快請隨同老衲去至客堂……”

  轉身領著兩人,向右側的客堂行去。

  知客的僧人,奉上了香茗,伽因大師陪著兩人坐了一會,便起身入內去告知掌門。

  這時,寺內早課的鐘鼓,已然響起,大殿之上,傳來一陣陣誦拜之聲。

  沒有過了多久,只見客堂門口,人影閃動,伽因大師伴著戴天行,葛天森和雷剛三人,快步而來。

  雷剛一眼看到石承先,立即搶先上前,大聲道:“公子,你沒有受驚吧!”

  石承先感激的笑道:“大叔,我很好啊!”

  雷剛似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笑道:“真叫老奴擔心死了!公子倘是再不回來,老奴可就要去找你了!”

  石承先歉然抱拳道:“多謝大叔關心……”

  伽因大師招呼了眾人坐定,向蕭瓊合十一笑道:“女施主,掌門人因要領導全寺弟子早課,暫時不克分身,尚盼女施主見諒!”

  蕭瓊忙道:“不敢,晚輩多等一會,也不要緊。”

  犬王戴天行目光在蕭瓊身上轉動,向石承先一笑道:“老弟,這位姑娘,可就是燈陣主人麼?”

  石承先道:“不錯,蕭姑娘正是第二代燈陣主人……”

  說著,便與幾人引見。

  蕭瓊對於戴天行和雷剛似是不大注意,但對葛天森卻多看了幾眼,起身福了一福,道:“晚輩久仰幾位老人,家大名,今日有幸拜見,真是高興得很……”

  戴天行皺眉冷冷一笑道:“姑娘,在令師心目之中,只怕不會有老朽這號人物的了!”

  他說的原是實話,但使人聽在耳中,卻有著一種賭氣感覺。

  蕭瓊頓時怔了一怔,道:“怎麼會?犬王、藥王大名,晚輩自幼就耳熟能詳……”

  戴天行的臉色,似是微微一變,卻沒有再說什麼!

  但葛天森可就笑了,他凝注著蕭瓊道:“姑娘,令師過世多久了?”

  蕭瓊忽然低下了頭去,幽然接道:“三年多了!”

  葛天森沉吟了一下,道:“姑娘,有一句話,葛某本是不應相詢,但望姑娘莫要見怪!”

  蕭瓊道:“前輩有話,請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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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葛天森道:“令師昔年兩度進入中原,葛某均未有緣拜見,傳聞令師除了武功過人一等之外,還極擅歧黃之術,不知是真是假?”

  蕭瓊遲疑了一陣,暗暗地看了石承先一眼,這才接道:“不瞞前輩說,先師果然善於用藥……”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但先師也曾告訴過晚輩,舉世之中,如論醫人之術,她老人家比一位高人要稍遜一籌!”

  葛天森聞言,顯然吃了一驚,忙道:“真的麼?不知那人是誰?”

  蕭瓊道:“先師所指,就是你老!”

  葛天森不禁呆了一呆,道:“是我麼?”

  蕭瓊道:“先師說,舉世之中,行醫用藥之道,無人可與藥王相比,她老人家兩度進入中原,到處未曾碰上你老,似是在心中甚為抱憾……”

  葛天森忽然長嘆一聲,道:“不錯,葛某曾經聽人說過,令師精於醫道,未能面請教益,實屬生平恨事,如今令師已然作古,葛某的心願,只怕永遠要藏在心底了!”

  他話音甫落,犬王戴天行驀地一笑道:“葛兄弟,你的心願,似是不用永埋心底,眼下就有那擅於用藥之人在座!”

  葛天森聞言,愣了一愣!

  但當他目光轉向蕭瓊之時,頓時心中恍然,大笑道:“是啊!葛某怎地忘記了?”

  他抱拳向蕭瓊一揖,接道:“姑娘,令師只有你一位傳人麼?”

  蕭瓊道:“先師只收了晚輩一人。”

  葛天森道:“那就是了!姑娘對那醫道一門,想必也已盡得令師的傳授了!”

  蕭瓊搖頭一笑道:“晚輩學是學了一些,但卻不足以和前輩專家較論!”

  葛天森大笑道:“姑娘很謙虛啊!”笑聲一頓,接道:“姑娘,如論用藥行醫之道,葛某倒是自信,可與令師相將,說不上高低,但有一事令師卻比葛某高明……”

  石承先聽他一直追問秦湘子的醫術,心中本就有些不耐,這時聞言,不由得有些茫然,暗道:“原來葛兄是別有居心的了!”

  蕭瓊在葛天森話音稍頓之際,笑道:“老前輩可是指的武功一道麼?”

  葛天森笑道:“令師武功高過葛某,那本是必然之事,葛某所說,乃是另有所指!”

  石承先暗道:“但不知葛兄說的是什麼?……”

  這時,蕭瓊顯然大感意外,笑道:“老前輩指的是哪一方面?”

  葛天森道:“迷人心性之術!”

  蕭瓊道:“這個麼?先師……”

  她忽地沉吟不往下說。

  葛天森道:“葛某生平之中,對於用藥迷人之方,雖是涉獵不多,但自問凡是可用之藥,葛某都曾試過,但與令師相較,卻是差得極遠……”

  他餘音未已,戴天行忽然笑道:“葛兄弟,你這話有些欠通了!”

  葛天森一怔道:“哪裡欠通了?”

  戴天行道:“燈陣之中,縱無生還之人,你說那燈陣主人善用迷人之物,定然是有所根據的了!”

  葛天森道:“不錯,兄弟自然有著根據!”

  戴天行道:“這不是欠通了麼?既是無人生出過那勾魂燈陣,兄弟又怎會發現燈陣主人善用迷藥之事?”

  葛天森笑道:“這也不見得就說欠通啊!戴兄,你當記得那廿年前,兄弟曾經搬運過三具武林人物屍體,前去終南之事吧!”

  戴天行道:“記得!那與此事何關?”

  葛天森道:“關係大了!”他語音一頓,沉吟了一下,接道:“戴兄,你可知道那三具屍體,是何人?”

  戴天行道:“不知道!”

  葛天森道:“他們三人,在武林之中,極有名望,而且均是一派宗主身份!”

  戴天行呆了一呆道:“一派宗主?那會是……”他忽地站起來,大聲道:“兄弟,那三人莫非就是被人傳說失蹤的華山掌門人洪飛等一行麼?”

  葛天森長長吁了一口氣道:“不錯,正是他們三人!”

  石承先這時聽得不但有些不解,而且大感興趣,心中暗道:“原來華山派的掌門人,也喪生在燈陣之中麼?”

  但他覺得不解的,卻是那燈陣主人,第一次進入中原,曾和九大門派的上一代掌門人動過手,而洪飛也是親自參與之人,為什麼十年之後,竟又喪生在燈陣之中?

  他疑思未解,耳中聽得戴天行道:“兄弟,這事有些奇怪啊!愚兄有些不信!”

  葛天森笑道:“哪裡奇怪了?”

  戴天行道:“那洪飛也曾在三十年前,吃過燈陣主人的苦頭,十年之後,又怎會再次與那燈陣主人周旋?以他一派掌門之尊,總不會那等不識進退吧!”

  葛天森道:“這中間的道理,兄弟也不明白,只是兄弟所運的三人,卻實實在在的有著洪飛在內!”

  戴天行皺眉道:“兄弟,你把他們的屍體弄到手中,又為了什麼?”

  葛天森道:“好查勘那燈陣主人用的何種武功,要了他們的性命!”

  戴天行道:“查出來了?”

  葛天森道:“既說查出來了也可,如說沒有查明白也無不可!”

  他這等回答,只使在座幾人,全是一怔!

  雷剛忍不住叫道:“葛大俠,這是怎麼回事?據你所言,豈不是白費?”

  葛天森笑道:“其實,兄弟雖然花了如許精力,正如雷兄所說,真是白費了!”

  他笑聲一斂,竟然長長一嘆道:“想不到燈陣主人手法之妙,竟使兄弟百思不得其解!”

  戴天行聞言一怔道:“兄弟,你難道一直未曾找出他們三人是怎生喪命的麼?”

  葛天森忽然搖頭道:“沒有!不過,戴兄,不瞞你說,他們三位並未真個死去!”

  戴天行大大的一怔道:“他們未死?”

  葛天森道:“不錯,沒有死!只是與那死人卻也沒有什麼分別!”

  石承先心中也大為驚訝,忖道:“世間哪有這等怪事?一個人怎會明明死去,卻又不曾當真的死去呢?”一時間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葛天森道:“這……因為他們昏迷不醒,除了胸前一口氣在,長日沉睡,不是與那死人一般無二麼?”

  石承先道:“有這等事?他們不吃不喝麼?”

  葛天森道:“問的好!老弟,他們如非被愚兄運回終南,只怕早已餓死在那山野之中了!”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接道:“不過,他沉睡不醒,這吃喝之事,確實叫愚兄費了一番周折,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被愚兄想出了一個法子來了!”

  戴天行道:“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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