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飛鈴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3 13:57: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0 1138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4:38
一八零

  白天平道:“所以,在下希望讓你明白,你這把長刀,並沒有太大的用處,至少對我沒有用處。”

  勁裝大漢道:“你要和我動手?”

  白天平道:“不錯。” 

  勁裝大漢右手握住刀柄,道:“閣下小心了。”

  白天平道:“閣下只管出手。”

  勁裝大漢右手一抬,寒芒一閃,一片刀光,迎頭斬下。

  白天平心中暗道:好快的刀法。心中念轉,揮手一抬,長劍出鞘,直刺過去。

  勁裝大漢冷笑一聲,長刀—橫,反向劍上拍去。原來,他心存仁厚,並未想傷害到白天平,只希望把他手中的兵刃震飛。也幸好有此一念,白天平也手下留情,一側身,避過長刀。長劍突然掠著長刀滑下,斬向勁裝大漢的右腕。勁裝大漢霍然向後退了兩步,面現驚恐之色。

  白天平笑一笑,道:“洪朋友,還要試試嗎?”

  勁裝大漢臉色一變,突然又揮刀攻上。但見刀光縱橫,一口氣,攻出了七八刀,一丈方圓內,盡都是寒森森的刀氣。

  白天平目睹那刀勢威猛,也不禁一驚,暗道:此人刀法之奇,實為生平所遇第一用刀高手,如若未得“乾坤一絕劍”的傳授之前,就是這一陣刀勢,縱然不能敢我之命,也要把我逼得落荒而逃。

  需知那乾坤一絕劍,不但攻敵時威勢強大,而且防守時,有如銅牆鐵壁,無懈可擊。

  白天平的長劍,在凌厲的刀光中轉了幾轉,竟把迅如奔雷的刀勢,生生給封了回去。

  勁裝大漢,一口氣攻了十幾刀,白天平未還一劍。但那勁裝大漢卻被迫得向後疾退八尺。呆呆望著白天平,臉上是一股慚愧和悲苦的混合神情。

  天侯七英等觀戰之人,莫不為那勁裝大漢的凌厲刀勢所震駭,只覺那樣猛烈的刀勢,確為舉世罕見的霸厲刀法。

  就是丐仙袁道也覺著刀勢凶霸,封架不易。

  只聽那勁裝大漢長嘆一聲,道:“原來是騙我的。”鋼刀一轉,向自己頸間抹去。

  袁道大聲喝道:“住手。”

  聞鐘道長站的最近,長劍探出,封住了刀勢。

  袁道飛身而上,一把搶過長刀,道:“你祖父洪士高,是何等英雄人物,怎的會有你這樣設出息的孫子?”

  勁裝大漢一怔,道:“我沒有出息?”

  袁道道:“大丈夫豈可自殘性命,你幾時見過有出息的人,稍受挫折,便要橫刀自絕?”

  勁裝大漢嘆道:“家母盼望舍妹,終日以淚洗面,我如找不回舍妹,還有什麼臉面見她,倒不如一死的好。”

  袁道道:“你死,你那終日以淚洗面的老娘,應當見到你妹妹了?”

  勁裝大漢又是一呆,道:“見不到。”

  袁道道:“是啊!既是見不到,你死一了又有何用?”

  勁裝大漢道:“可是我……”

  袁道道:“你怎麼樣?”

  勁裝大漢道:“我已盡了心力,家父臨死之前,告訴我如練成了‘日月合一刀’,那就天下無敵,我苦練了三年,想不到竟然無法近人之身……”

  袁道叫道:“什麼?你練成了合一刀?”

  勁裝大漢道:“唉!練成了又有什麼用呢?”

  袁道道:“哼!當年你祖父,苦求這一刀有成,終生未得,你小子練成了天下第一刀,竟然還說它沒有大用?”

  勁裝大漢望著白天平道:“這位兄弟,比我年輕多了,但也比我強多了,我攻他數刀,竟未能近他之身,這日月合一刀,又有什麼用呢?”

  袁道哈哈一笑,道:“你小子運氣,初度施用日月合一刀,就碰上了乾坤一絕劍,那自然難以發揮威力了。”

  勁裝大漢道:“當今之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那‘乾坤一絕劍’?”

  袁道道:“此劍絕傳百餘年,就我老人家所知,現世只有他一人會此劍法,但你的刀招,由祖而今,也只有你一人練成。”

  勁裝大漢奇道:“你怎知我爹沒有練成此刀?”

  袁道道:“如若你爹練成刀,江湖上怎會久不聞洪家刀法?”

  勁裝大漢點點頭,道:“我爹為練這日月合壁刀法,心力交瘁,幼小就禁止我涉足江湖,主要的就是使我心地純潔,不為外物所侵,以練此刀,我也沒有使他失望,完成他未竟之志。”

  袁道道:“你爹練不成這刀法,早已在你祖父預料之中,因為他稟賦所限,三十年前你祖父就告訴過我老叫化了。”

  勁裝大漢道:“原來如此。”

  袁道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小子叫什麼名字?”

  勁裝大漢道:“晚輩洪承志。”

  袁道道:“你完成了兩代末競之願,這名字倒也起得名符其實……”語聲一頓,接道:“有一件事,我老人家一直想不明白?你祖父到哪裡去了,江湖上並沒有傳出他的死訊,我也曾多方打聽,但卻找不出他的下落?”

  洪承志黯然說道:“家祖父失蹤了二十餘年,一直行蹤不明,家父思親心切,又慚刀法難成,急悲成疾,一病而死。”

  袁道道:“你們洪家還有些什麼人?”

  洪承志道:“洪家人丁不旺,三代一脈單傳,目下只有我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連舍妹算上,也不過三口人,但卻未想到,舍妹因被壞人引誘,自甘墮落,混入江湖下五門內。”

  袁道道:“她學過你們洪家刀法嗎?”

  洪承志道:“學過,舍妹的才慧聰明強我多倍,可惜她因誤結壞人,落到這樣下場。”

  袁道道:“你確定你那妹妹確然在此嗎?”

  洪承志道:“晚輩多方追查,確知她已經到此了。”

  袁道把手中長刀,交還洪承志道:“走!咱們先去找鐵劍道人問個明白再說。”

  拱承志收回長刀,道:“我瞧到他去的方位,在下前面帶路。”轉身帶路行去。

  群豪魚貫相隨,轉出一個急彎山口,突聞當先面行的洪承志大叫一聲,刀光連閃,人卻倒退五尺。

  白天平緊追洪承志的身後,幾乎撞在了一起。

  群豪都是功力卓絕之士,陡然吸氣,停下了身子。

  白天平道:“洪兄,怎麼回事?”

  洪承志道:“前面有埋伏。”

  白天平道:“弩箭手?”

  洪承志道:“不是,一種很細的毒針,百枚齊發,厲害得很。”

  袁道冷哼一聲,道:“當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連這些下流的手段也用起來了。”

  白天平道:“洪兄,受了傷嗎?” 

  洪承志道:“托福,托福,在下幸而早已有了戒備,未中他們的歹計。”

  白天平心中暗道:如若是沒有早作準備,只怕是很難避得開,這位洪兄雖然是初入江湖,缺乏歷練,但他卻是很有智略的人,能夠防患未然。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他們有多少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4:38
一八一

  洪承志道:“我一見毒針,生恐你們受到暗算,急急退了回來,沒有瞧到他們有多少人。”

  白天平道:“洪兄,咱們不能在這裡等下去,還得過去才成。”

  洪承志道:“不容易,他們早已取好角度,一齊動手,數十筒毒針,齊射而出,只怕是不易閃避。”

  白天平道:“小弟走前面。” 

  袁道道:“慢著,讓我來。”

  白天平道:“義父,有事弟子服其勞。” 

  袁道微微一笑,道:“你們放心,我如是沒有把握,也不會強自出頭了。”一面答話,一面舉步向前行去。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地上就有一腳印,顯然,他正凝集了全身功力。

  白天平不再阻攔,但卻仗劍緊追在袁道的身後。

  忽然間,袁道飛身一躍,人已越過了轉彎的出口。但見銀線漫空,百條毒針,疾射而至。

  袁道大喝一聲,右手劈出一股凌厲絕倫的掌風,左掌一揮,一團白雲似的光影,飛了起來。

  射來毒針,不是被那白雲般的東西卷收而去,就是被震飛向一側。

  白天平、洪承志,都追在袁道身後,轉過小彎,看的十分清楚。再細看袁道手中之物,竟是一塊尺長的白絹。

  白天平心中好生奇怪,忖道:義父怎會在身上帶這塊白絹,似是專以用來對付這毒針一般。

  這是彈簧發射的梅花針,三波毒針連續發出之後,未能傷得袁道,埋伏在轉彎處施襲的人,都霍然站起了身子,轉身奔走。一共九個人,都穿著一色的淡青色勁裝,聞鐘入目之下,已瞧出這些人,不是武當弟子。

  袁道低聲道:“是不是貴派中弟子?”

  聞鐘道:“不是本門中人。”

  袁道道:“那就饒他們不得了。”右手一抖,那收藏在白布袋中的銀針,突然發射而出,分向四外射出。

  但聞幾聲慘叫傳來,九個青衣人,盡都中了他們自己打出的毒針而死。那針上淬有劇毒,中人之後片刻氣絕。

  袁道緩步走近,望了那屍體一眼,道:“好厲害的毒針。”

  白天平低聲道:“義父,看來他們的人手,已經趕到了。”

  袁道道:“不錯,只怕眼前又是一場激烈的搏鬥。”回顧了聞鐘道長一眼,接道:‘如是丐幫的弟子,不能趕到,只怕咱們人手太單薄了一些。”

  聞鐘道:“老前輩,貧道想先回三元觀中一行,鐵劍等雖然早有佈置,但貧道相信,還有部份弟子,不為所用,貧道願率本門中忠貞弟子,放手一戰。”

  袁道一皺眉道:“我聽說,貴門下玄支院中,有一種禁令,好像他們不敢隨便離開,只有掌門人才能解除禁令,對是不對?”

  聞鐘如夢初醒,道:“老前輩,不錯,這禁令頒於五十年前,如不是老前輩提起,貧道竟然忘懷此事了。”

  袁道道:“金劍道兄可仍是兼任玄支下院的院主嗎?”

  聞鐘道:“十年前,金劍師伯已辭去了院主之位,目下院主為貧道同輩師弟聞天。”

  袁道道:“那聞天的品德如何?”

  聞鐘道:“貧道雖然是武當掌門的身份,但很少過問玄支下院的事,每隔半年,才去巡視一次,但就貧道的看法,聞天師弟,是位德才兼優的人,但唯一使人不放心的是,他原是鐵劍師叔的門下弟子,和鐵劍師叔有什麼關係,那就不太清楚了。”

  袁道冷哼一聲,道:“像鐵劍那樣叛師欺祖的人,人人得而誅之,你還叫他什麼師叔……”語聲一頓,接道:“如若聞天是他引入門下的,咱們自然得防備一些,這人老謀深算,只怕是早有設謀了。”

  聞鐘一欠身,道:“老前輩說的是,但貧道聽鐵劍之言,玄支下院中人,都已中了奇毒,果真如此,那就證明了,他們還未叛離本門。”

  他本是一派掌門之尊,平日裡何等威風,但因面臨到門戶危亡之運,有著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感覺,希望能借丐仙袁道和白天平之力,使武當一派能渡過這番門戶覆亡的命運。

  袁道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咱們可以先去玄支下院瞧瞧了。”

  聞鐘道:“貧道亦有此意。”

  袁道道:“好!咱們先瞭解一下玄支下院的情形,再找鐵劍去要解藥。”

  聞鐘道:“貧道帶路。”

  洪承志突然嘆一口氣,道:“袁老前輩,我不能去了。”

  袁道道:“為什麼?”

  洪承志道:“我去找鐵劍要人。”

  袁道道:“鐵劍老奸巨猾,別說你一個人很難見他,就算見到了,你也難討便宜。”

  洪承志道:“家母倚窗相望,希望我能早些帶著舍妹歸去。”

  袁道冷冷說道:“你祖父洪士高何等英雄,江湖上誰不尊仰,你已得洪家刀法神髓,豈可永遠埋沒於家中。”

  洪承志道:“這個,這個,晚輩就……”

  袁道道:“什麼這個,那個,你父親練不成那一刀,苦心造就於你,是希望你能承繼洪家的衣缽,青出於藍,只要聽聽你這洪承志的命名,就不難知曉肩負重大了。”

  洪承志啊了一聲,道:“老前輩,我,我應該如何呢?”

  袁道道:“你跟著我老人家,聽我之命行事,那就不會錯了。”

  洪承志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你當真是我祖父的朋友嗎?”

  袁道道:“那自然是真的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4:38
一八二

  第二十一回 玄支劍士 叛徒授首

  洪承志道:“好吧!我跟著你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袁道道:“跟著我老人家走,哪來的這麼囉嗦,你說吧!我老人家如是不能接受,咱們就只好分道揚鑣了。”

  洪承志道:“我聽你老人家的,但你要幫我找到舍妹,唉!家母對先祖父的朋友很尊重,萬一找不到舍妹,你要送我回去。”

  袁道點點頭,道:“條件不算過苛,老夫答應了。”

  這時,聞鐘已當先向前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並肩行在一處,邊走邊說,談著武當派目下的處境。

  他的口才很好,一番交談中,把鐵劍道人的惡跡,描述的十分仔細。 

  洪承擊只聽的大為生氣,替那聞鍾不平。

  談話之間,已到玄支下院門外。

  這時建築在半山腰中的一座小型道觀,一片古森的松林,環抱著這座道院。所以,外面,很不易瞧得出來,距離三元觀大約有八九里路。

  四個中年佩劍的道人,突然由道觀中閃了出來,橫在了門前。這座道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規模氣勢,但以丐仙袁道的身份之尊,接近道觀之後,也不禁有些肅然起敬之意。所以,四個道人現身之後,丐仙袁道等立刻停了下來。 

  聞鐘大聲喝道:“你們還認識我嗎?”

  四個中年道人仔細瞧了一眼,欠身說道:“見過掌門人。”

  聞鐘一揮手,道:“罷了,聞天掌院可好?”

  四個道人黯然說道:“掌門如是再晚來一些,只怕見不到聞天掌院了。”

  聞鐘道人道:“他怎麼了?”

  左首道人黯然說道:“中了毒。”

  聞鐘道:“玄支下院中,有幾人中毒?”

  左首道人道:“十之八九,幾位沒有中毒的師兄,也還受禁制所管,沒有辦法追殺敵人。” 

  聞鐘道:“帶我去見聞天掌院。”

  四個道人一欠身,帶幾人直入觀中。只見大殿上,盤膝坐著五六十個青袍道人。旁側,還躺著十幾具屍體。大殿上卻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聞鐘凝目望去,只見聞天盤坐大殿供台之前。臉色一片蒼白。

  供台後,三清神像之前,放著一面牌匾,上面寫道:未得掌門允許,不許離院百丈以外,違者死。

  行近供台,聞鐘伸手取過寫有令諭的牌匾,啪的一聲,投擲在地,片片碎裂。這一聲,驚動了全場中人,一百多道目光,全都投注過去,盯注在聞鐘的身上。

  聞天緩緩掙扎而起,道:“見過掌門人。”

  聞鐘一把扶住了聞天,道:“師弟,你怎麼了?”

  聞天道:“小弟慚愧,玄支下院中人都中了毒。”

  聞鐘道:“他們如何下的毒,竟使全院中人,十之七八都中了毒?”

  聞天道:“鐵劍師叔帶兩位從人到此,和小弟談起武當門戶中事。金劍師伯負傷,掌門人也困於毒藥,只有他防範得宜,未為所傷,正召集本門中弟子,準備和強敵一搏,但卻未料到,敵人早已遣派高手,分別截斷了四下通路,小弟告訴他快請掌門人,降下手諭,開放禁令,玄支下院有八十四名武功高強的弟子,可以拒擋天下任何強敵,但卻沒有想到鐵劍師叔,卻在飯菜中下了奇毒,小弟和滿院劍士在全無防備之下,十之八九都服了毒藥……”

  聞鐘接道:“好惡毒的手段,以後呢?”

  聞天道:“以後,鐵劍師叔,就暴露出凶惡的面目,迫令小弟等脫離武當門戶。掌門師兄知道,小弟是鐵劍師叔引入武當門下,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小弟自然是不會答允,但沒有料到,本院中,還有八位劍士,沒有中毒,在小弟一聲令下,把他圍了起來,小弟心存一份仁厚,並未存心傷人,準備帶他見掌門師兄理論,不想他竟先出手,一場搏殺,殺傷了他兩名從人,卻被他突圍而去,本院中劍士,格於禁令未解,不能追敵百丈之外,只好任他進去了。”

  袁道突然插口說道:“貴院劍士,只有八個能夠用於對敵了。”

  聞鐘道:“這位丐仙袁道,袁大俠,是金劍師伯的好友,武當派能否度過這一次凶危,全要靠袁大俠之力相助了。”

  聞天一欠身,道:“見過袁大俠。”

  袁道道:“用不著這些繁文褥節,這時間,寸陰如金,那鐵劍臨去之時,定然有幾句話交代了。”

  聞天道:“是的,他告訴貧道,藥性很快發作,十二個時辰之內,還可救藥,八個時辰,他將再來此地。”

  袁道道:“你們中毒好久了?”

  聞天道:“六個時辰左右。”

  袁道道:“感覺如何?”

  聞天道:“全身痠軟,功力已失,一旦敵人來犯,只有任憑宰割了。”

  袁道嘆口氣,道:“好厲害的毒藥,這一次,武林如若能夠重歸平靜,老叫化非得清理一下江湖,徹底消滅用毒之人。”

  聞鐘輕輕一嘆,道:“武當派如若能重振門戶,定當全力襄助袁大俠完成心願。”

  白天平突然接口說道:“目下情勢,急在如何擺脫鐵劍的控制,不能任令武當一門精英人物,死於藥毒之下。”

  袁道道:“你有什麼高明辦法?”

  白天平道:“辦法倒有一個,但不能算得高明。”

  袁道道:“說出來聽聽看。”

  白天平微微一笑,說出了一番計較。

  袁道點點頭,道:“你師父常讚你聰明,看來是果然不錯,咱們就照你這樣安排了。”

  白天平目光突然轉到那些屍體,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聞天道:“鐵劍要證明他所下之毒發作時痛苦,特別施展手法,催發這幾個弟子身上之毒,鐵劍的用心,也許是要咱們目睹他們哀號掙扎之苦,心生驚悸,但他卻未料到,本院弟子,都是剛烈之士,大都在毒性發作之時,自斷心脈而死。”

  袁道咬咬牙,道:“鐵劍這牛鼻子,可惡萬分,一旦犯我手中,決然不會饒他。”

  白天平低聲道:“義父,咱們不能多留,早些準備了。”

  袁道點點頭,率眾離去。他帶走了來時的人物,但白天平和洪承志,卻未離去。

  八個時辰過後不久,鐵劍道人果然依約而來。不過,除了鐵劍之外,還有十二個隨行的大漢。十二個人,一色穿著青袍,佩著長刀,緊隨鐵劍道人身後,似有保護之意。

  鐵劍道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聞天,你想通了沒有?”

  聞天緩緩睜開雙目,道:“想通了。”

  鐵劍道人道:“怎麼決定?”

  聞天道:“師叔去後,我和他們商量,大都不願毒發而死。”

  鐵劍道人道:“對!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的想法不錯。”

  聞天道:“眾意難犯,我也不想太阻止他們了。”

  鐵劍道:“你自己作何打算呢?”

  聞天心中暗道:果然是老奸巨猾,當下說道:“弟子是一院之主的身份,如若能以身相殉,才算對得起歷代祖師。”

  鐵劍道:“你要是死了,由誰來統率這些高手?”

  聞天道:“師叔何不自己統率?”

  鐵劍道:“話是不錯,不過,我聽說你已得金劍的真傳,不知是真是假?”

  聞天道:“談不到什麼真傳,弟子接掌這玄支下院的院主之位,是出於金劍師伯之意,只能說,他多指點了弟子一些。”

  鐵劍嘆口氣,道:“其實,你為一院之主的身份,總該要表現一點志節才是,你已經盡了心,也算對得起武當門下了。”

  聞天嘆口氣,道:“師叔說的是。”

  鐵劍微微一笑,道:“聞天,你能把玄支下院治理的很好,就能接掌武當門戶。”

  聞天暗裡咬牙,忖道:“威迫利誘,無所不用其極了。”口中說道:“師叔誇獎了。”

  鐵劍道:“金劍已死,武當一派中,你也沒什麼好怕的人了,你練了四十年的劍法,如若老死深山,豈不是一樁遺憾的事?”

  聞天道:“師叔說的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4:39
一八三

  鐵劍點頭一笑,道:“聞天,還有兩個時辰左右,你和玄支下院的人,都將毒發而死。”

  聞天道:“我知道。”

  鐵劍神色一怔,道:“聞天,你告訴我一句話,願不願投入本教?”

  聞天道:“可以,但我有條件。”

  鐵劍道:“說吧。”

  聞天道:“我要接掌武當門戶。”

  鐵劍道:“這個容易,不過,武當派從此之後,已不能算是一個獨立的門戶了,他只是本教中一個分舵而已。” 

  聞天道:“這個弟子知道。”

  鐵劍微微一笑,道:“不過,聞天,那也已經很好了,因為,那時候整個武林中,除了本教之外,再沒有一個獨立門戶。”

  聞天道:“所以,弟子很滿足。”

  鐵劍神情肅然地說道:“聞天,雖然我這作師叔的很相信你,不過,教有教規,你投入本教,未能立功之前,還沒有太多的自由,還要受著本教的控制。”

  聞天道:“師叔如何決定,弟子就如何遵從。”

  鐵劍道:“好,這有一粒藥物,你先服下,不過,這粒藥物,只能使你恢復功力,也可延長你三天的性命,這三天,是很重要的三天,你能不能夠接掌武當門戶,能不能夠為本教中人,全看你的表現了。”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粒藥,遞了過去。

  聞天接過藥丸,鐵劍一揮手,道:“你退開去。”

  聞天應了一聲,退到了供台旁側。

  鐵劍目光環掃了大殿一週,道:“你們哪一個願追隨院主投入本教的,請站起來。”

  聞天的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你們聽著,這事關繫著你們的生死,也關係著你們的一生,應該如何,你們自己決定。”這幾句話說的隱隱約約,叫人想不出他的用心何在。

  但鐵劍道長對聞天的為人,知之甚深,這幾句,盡消了鐵劍心中之疑。

  鐵劍道長一揮手,十二十佩刀大漢,突然拔刀劈出。刀光一閃,八個人頭落地。

  聞天心中頓感一股怒火,直衝上來,臉上一變,就要發作,卻被站住一側,穿著道裝的白天平,輕輕拉了一下。

  百道以上的目光,投注在鐵劍道長的身上,只看得鐵劍道長臉上泛起了一片羞慚之色。他以師長之尊,如此對待門下弟子,在百道以上的目光交投之下,也不禁有些不安起來。也幸得此一點不安之感,使他沒有餘暇注意到那些目光中,全都是怨毒之色。

  重重的咳了一聲,鐵劍道長接道:“殺幾個人,使你們知道目下的處境。除歸順本教外,已然沒有生存的機會。”說完話,緩緩把手中的解藥,分給群道。

  吞服過解藥之後,聞天暗中運氣相試,果然感覺到功力盡復。

  鐵劍道長暗中數計,一共發出了五十六粒解藥,除了八個未中毒玄支劍士之外,共有六十四人,這是武當派中的精華人物,也是最強大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不但要為己所用,而且,要讓他們在一起對陣搏殺中,全數戰死。因為,他心中明白,這些人雖然暫時屈服於生死的壓力之下,對自己並非真的信服。

  聞天功力恢復之後,突然微微一笑,道:“師叔,果然是對症之藥,師侄已覺著功力盡復了。”

  鐵劍嗯了一聲,道:“你記著,這藥力只能維持三天,三天之後,你們要一樣毒發而死。”

  聞天道:“說的是啊!有三天時間,也已經夠了,三天時間,我們可以做很多的事。”

  鐵劍道:“丐幫精銳,一百餘人,已到了七星峰下,你們第一件事,就是全力擊潰丐幫的精銳,這一戰之後,證明了你們對本救的忠實,那就可以獲得真正的解毒之藥了。”

  聞天點點頭,突然提高聲音,道:“玄支弟子,還有哪一位功力未復?”

  五十五個服過解藥的弟子,沒有一個回應之人。

  顯然,所有身中劇毒的弟子,都已經被解去了身上之毒。

  聞天突然拍拍身上的長劍,笑道:‘師叔,咱們武當玄支下院的弟子,和丐幫精銳一決生死,但不知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鐵劍道長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一場很激烈的搏殺,不過,我相信這一戰,以師侄為首的玄支劍手,必可擊潰丐幫中人。”

  聞天哈哈一笑,道:“小侄確也有這份豪情……”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師叔請看,玄支下院的殿上,少了一件什麼東西?”

  鐵劍目光轉動,回顧了—眼,道:“瞧不出來。”

  聞天道:“掌門人的禁令,這一塊數十年的禁令牌,有如一道鐵柵,把玄支下院中的劍士,變成了柵中囚虎,這一開柵放虎,師叔當可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

  鐵劍頷首微笑,道:“那該如潰堤洪流,勇不可當。”

  聞天右腕一翻,長劍出鞘,道:“玄門天罡陣。”

  但見寒芒閃動,人影交錯,轉瞬間已布成了一座陣勢。

  這座陣勢,只用三十六人,餘下的人,都撤出大殿。白天平和洪承志,不知天罡陣的布法,兩人都站在聞天道長的身後,退出了天罡陣外。 

  鐵劍道長已瞧出情勢不對,厲聲說道:“聞天,你要幹什麼?”

  追隨在鐵劍道長身後的十二十佩刀大漢,也同時散佈開去。

  聞天冷冷說道:“鐵劍,有一件事我要事告你,你已被掌門人下令緝拿,你對本門中弟子施下毒手,早該拿問治罪……”

  鐵劍高聲接道:“聞天,什麼人引你入武當門下,你能有今日地位,是何人所賜?”

  聞天神情嚴肅,冷冷說道:“不錯,你引我進入武當門中,但本門規戒,要人人忠義自持,尊師重道,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事?還有顏面,責備於我嗎?”

  鐵劍臉色大變,道:“我該讓你毒發而死的,我救了你們,你們就立刻翻臉……”

  聞天冷冷接道:“你不是救我們,你不過是要我們去為你拚命,對付丐幫的忠義之士。”

  鐵劍道:“別忘了,你們只能活三天,三天之後,一樣要毒發而亡。”

  聞天嘆息一聲,道:“這就是一個叛逆之徒,恩賜於他晚一代弟子的禮物,不過,能有這三天好活,我們會設法盡到我們最大的力量,為武當派掃除強敵。”

  他沒有提到鐵劍的名字,但鐵劍卻聽得一陣心頭亂跳。

  聞天的責罵,並不惡毒,但卻是一針刺在疼處,像鐵劍那樣的人,也不禁臉上泛起丁一股羞愧之色,暗暗嘆息一聲,鐵劍緩緩說道:“聞天賢侄,事關數十人的死亡,難道你就不再想想嗎?” 

  聞天道:“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舉行一揮,接道:“殺!”

  剎那間,四周捲起了重重的劍影,波滔洶湧般,直向鐵劍和十二個大漢捲去。

  鐵劍雙掌劈出雄渾的掌力,十二個大漢的長劍,也展開了猛烈無比的反擊。

  那道綿密絕倫的劍網,排山倒海一般,直壓過去。白天平、洪承志,也看得驚心動魄,暗道:玄支下院的群攻之術,當真是凶霸得很。

  只不過片刻時間,鐵劍和十二個施用長刀的大漢,已被掩沒於一片劍光之中。

  突然間,響起一陣慘叫,一陣血雨,由綿密的劍光中,飛灑出來。

  交錯的劍光,有如轉動的飛輪,不停的盤旋。一陣陣慘叫之聲,不停的由那綿密的劍芒中滲進出來。

  大約有頓飯工夫左右,那有如光幕旋轉的劍光,突然停了下來。

  再看場中的形勢,已有很大的轉變。鐵劍道長和十二個施用長刀的大漢,全都血灑場中,氣絕而逝。

  聞天輕輕嘆息一聲,回顧了白天平一眼,道:“劍勢發動之後,轉番衝擊,威勢愈來愈強,除了把敵人全數殺死之外,很難停下。”言下之意,對殺死鐵劍之事,若有憾焉。

  白天平心知這等正大門戶中人,對於長輩的敬重,十分深刻,鐵劍雖然是已叛離了武當門戶,人人得而誅之,而且,又對他們下毒,但一旦死於劍陣之下,聞天心中,仍有著很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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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但見洪承志一跺腳,道:“糟了,糟了……”

  白天平一怔,道:“什麼事?”

  洪承志道:“鐵劍死了,我到哪裡去打聽舍妹的消息呢?”

  白天平道:“令妹會不會武功?”

  洪承志道:“舍妹的品德不好,但人卻聰明得很,除了日月合璧的刀法之外,她的刀法應該在我之上。”

  白天平道:“如若令妹會武功,那就不難找到她了。”

  洪承志道:“往哪裡找?鐵劍死了,還有什麼人知道她的下落?”

  白天平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這個包在我身上。”

  一面說話,一面脫下了身上的道袍,伏下身去,在鐵劍道長身上,又找出了不少的解藥。暗中一數,解藥只不過有十五粒,五十六個中毒的人,只有十五個人能夠多延續三天的生命。

  雙手把解藥交給了聞天道長,白天平有些黯然地說道:“鐵劍只不過是一位總護法的身份,想不到,他竟因此出賣了武當派,這十五粒藥兒可使貴屬中有十五個人,可以多再延續三日性命,藥物由掌院收存著吧!”

  聞天很坦然,接過解藥收好,道:“我們有三天的時間,也許真的夠了,說不定,我們還等不到毒發之期。”

  這句話,很平靜,但卻不能深想,想一想,就會感到可怕,那無異是說離開玄支下院,這一批苦練數十年的劍士,都將在聞天的領導之下,準備作殊死之搏,盡三天時間,全力去消滅敵人。

  這時,聞鐘和袁道,帶著天侯七英,疾奔而入。聞天等武當弟子,突然稽首屈膝,對著聞鐘拜了下去。

  聞鐘雙手連揮,道:“快些起來,此時何時,不能多禮。”

  袁道問明了經過之情,望望地上鐵劍的屍體,嘆道:“想不到這個道士,放著武當派的長老不做,甘願做一個總護法。”

  洪承志也脫下了道袍,嘆口氣,接道:“難道世上的壞人,都是天生的不成?”

  白天平道:“人之初,性本善,以後,步入歧途,淪為邪魔,自然是後天的原因居多……”目光一掠聞天、聞鐘,停在袁道的臉上,道:“義父,平兒有一件事,總是想不明白,想請教義父。”

  袁道道:“什麼事?”

  白天平道:“對方那神秘的組合,似是專門在武當、少林兩大門派中下手,這和千百年來武林中的變故,完全的不同,所以,平兒覺著這中間可能別有內情。”

  袁道微微一笑,道:“對啊,這兩大門派,戒規最嚴,怎會輕易得手?”

  洪承志突然接道:“女人……”

  白天平道:“很大的可能,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力量,能使武當門下,大部份都甘冒規戒的處置,投入那神秘的組合之中?”

  洪承志道:“舍妹有一次,帶了二十餘名絕美的少女,在寒舍中停了一宿,那時,我正在苦習刀法,無暇和她相見……”

  白天平點點頭,接道:“洪兄高見,這中間,還有些事等待查明原因!”

  袁道嘆口氣,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修道之人,最是忌諱女色,所以,他們要躲在清靜的地方修行,如是道心不堅的人,一旦被誘入色情陷阱之中,那自然是無法撥身了。”

  聞鐘搖搖頭,道;“可怕呀,可怕。”

  袁道道:“掌門人,如若武當派附近,住下了很多妖媚女子,而你竟不知,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聞鐘欠欠身,連應了兩個是字,道:“一年之前,貧道也發覺出一些可疑的痕跡,慚愧的是竟然沒有追查。”

  白天平道:“什麼徵候?’

  聞鐘道:“有一次,兩個忠於貧道的弟子,告訴了貧道一件事,他說,看到兩個妖媚的女人,出現在三元觀之中。”

  白天平道:“道長沒有查問嗎?”

  聞鐘道:“我應該查問的,可惜,我沒有查問。”

  白天平道:“道長,這些事,都已經成了過去,急在善後,但由於道長這一句話,解除了咱們心中之疑,使我們瞭解了貴派確然是被傷害在女人的手中,貴派如此,只怕那少林派,也是如此了。”

  聞天突然一欠身,道:“掌門師兄,本院劍士,都已恢復了原有的功力,但我們只有三天好活,希望掌門人能盡這三天之力,為武當派掃除任何礙難。”

  聞鐘有些黯然地說道:“師弟,我明白你的用心,你們一舉搏殺了鐵劍和受命保護他的十二個武士,兄見玄支下院的實力,強大得很……”

  聞天豪壯地接道:“不是小弟誇口,只要咱們能夠找出敵方所在,小弟相信,我們數十劍士之力,至少可以和他們拚個同歸於盡,掌門人,我們玄支下院,有一個院訓,留於百年之前,不知掌門師兄是否知曉?”

  聞鐘道:“這個,我倒記不得了。”

  聞天道:“那院訓是說一個真正的劍士,沒有生死的限界,他是為仁人而生,為仁人而死。”

  白天平大為敬佩地說道:“一句話說明習劍、任俠的精義,就憑這一批劍士,貴派也不會覆亡在他們這些人的手中了。”

  聞天笑一笑,道:“金劍師伯說過一句話,不論何等修為的劍士,也無法參悟大乘之道。”

  袁道道:“為什麼?”

  聞天道:“因為劍士,無法逃避搏殺,一個手沾血腥的人,怎能參悟大乘之道呢?”

  白天平點點頭,道:“院主之話,深博遠大,發人深省。”

  忽然間,對這位院主,生出了很深的敬愛之心。

  袁道嘆口氣,道:“聞鐘道長……”

  聞鐘一欠身,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袁道道:“不論貴門中弟子,如何的不畏死亡,但咱們總要想法子,替他們找回解藥,以解救他們於毒物之下。”

  聞鐘道:“老前輩有什麼高見?”

  袁道道:“他們在此的人手不多,好像,除了貴派的弟子之外,很少看到他們的人。”

  聞鐘道:“是的,他們的人手不多,而且,又大都藏身在隱秘之處,不過,有玄支下院這一股力量,咱們可以大事搜查他們了。”

  袁道回顧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道:“你們兩個人,易容改扮一下,想法子混入他們中去。”

  白天平道:“找出他們的首腦?”

  袁道道:“找出他們的首腦人物,還在其次,重要的是查出解藥所在,你們兩人都已有了超凡的成就,就算被人發覺了,也足以自保。”

  白天平道:“義父指教,我們立刻行動。”

  聞鐘嘆息一聲,道:“混入敵人群中,處境自然是危險的很,兩位要多多珍重。”

  袁道道:“我們有玄支下院劍士幫助,會合了丐幫中人之後,就大舉搜查他們的藏身之處,接應你們。”

  白天平一欠身,道:“平兒遵命……”目光轉到聞鐘的臉上,接道:“多謝道長的關愛。”回顧洪承志一眼,又道:“咱們可以動身了。”

  洪承志低聲道:“咱們到哪裡去?”

  白天平道:“找人和找一件東西。”

  洪承志道:“找什麼人?又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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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白天平道:“先找令妹,然後,你動以兄妹之情,再曉以大義,使她幫咱們查查解藥。”

  洪承志嘆口氣,道:“舍妹為人極端尖銳,只怕不肯聽信我的話,何況,我們相處一向也不怎麼融洽。”

  白天平道:“盡人力吧,見到令妹之後,我幫助你,看能不能說服她。”

  洪承志搖搖頭,道:“我知道,只怕很難說服她,不過,咱們用些手段,威逼於她,也許能使她說出一些知曉的內情。” 

  兩人一面談話,一面換上了那些佩刀大漢的衣罩,聯袂而去。

  行出了玄支下院,白天平突然嘆了一口氣道:“洪兄,看來你和令妹已然全無兄妹之情……”

  洪承志接道:“如若她不是我的妹妹,也許我早已一刀把她給殺了。”

  白天平吃了一驚,道:“兄妹之間,有這樣深的仇恨嗎?”

  洪承志道:“舍妹作為,實已罪孽深重,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道別的壞人是什麼樣子,但舍妹的作為,沒有一件不讓我看得心痛。”

  白天平未再造問下去,心中卻暗暗忖道:“那位洪姑娘,不知是怎麼樣一個人,但作哥哥的如此誠樸,作妹妹的卻怎會壞得讓作哥哥的胸懷殺機呢?”

  手足自殘,是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之一,白天平暗中自定主意,要儘可能阻止這件人倫慘局發生。

  這時,兩人正走在一處山徑上,洪承志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道:“白兄,在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我的人不多,但我缺少江湖經驗,很容易露出破綻,還得白兄多多指點。”

  白天平道:“不敢,不敢,兄弟這應變方面的經驗,也是薄弱得很,咱們多多研商一下,留心一些,以補經驗之不足。”

  洪承志道:“現在,咱們遇上的一個難題,兄弟就不知如何解決。”

  白天平道:“什麼難題?”

  洪承志道:“如何找到他們的存身之處,總不成咱們在山中亂轉吧?”

  白天平道:“小弟也在想這件事,照那鐵劍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速度,可能就在附近,只不過,咱們無法找到他們罷了。”

  洪承志道:“武當派那些道人們的劍招太凌厲了,他們應該留下一個活口問問的。”

  白天平道:“唉!在下當時也沒想到這件事,因為,我們這些日中,一直處於被動之境,用不著找敵人,敵人就經常出現,我們似乎和他們保持著很近很近的距離。”

  洪承志道:“但這找起來,卻又麻煩得很。”

  白天平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要他們找咱們了。”

  洪承志道:“好是好!但如何才能誘他們出來呢?”

  白天平笑一笑,道:“咱們裝作受傷如何?”

  洪承志道:“好啊!只怕他們找不到。” 

  白天平道:“所以,咱們得先找一處他們可以看到的地方。”

  兩人聯抉而行,繞過了一座山峰,白天平突然停了下來,道:“咱們那地方到了,從現在開始,咱們就要裝出受傷的樣子。”

  洪承志道:“你是說,有人在暗中監視著咱們。”

  白天平道:“很可能,咱們不能大意。”

  兩個人都有著很精深的內功,一運氣,立時,滿頭大汗,滾了下來。

  白天平當先帶路,舉步維艱的爬上一座崖壁間的小洞中。那是一條兩三丈深的山洞,但卻向裡面轉了兩三個彎。洞中光線暗了許多,但卻仍然可以看到景物。 

  白天平笑一笑,道:“就是這裡了,咱們躺下去吧!”

  躲在洞中,確是很隱秘,但那崖壁,就在一條小徑之上,從那小徑上行過的人,都可以看到那座洞口。 

  洪承道:“白兄,咱們身上沒有傷口,不見血跡,如何能算受傷呢?”

  白天平道:“咱們是傷在內家掌力之下,傷勢不足致命,但也不太輕。”

  兩人各自選擇了一個地方,躺了下去,一面研商了一套說詞,準備接受盤問。

  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之久,小洞中,仍然沒有動靜。洪承志已等得有些不耐,道:“白兄,我看過辦法不行,咱們還是出去找吧!”

  白天平道:“再等一會……”

  突然間,一陣步履聲,傳入耳際。洪承志眨眨眼睛,低聲道:“有人來了,但不知是什麼人?”

  白天平未答話,卻微微閉上雙目。兩人都是事先選好的地方,白天平面對著洞口。

  但聞步履聲愈來愈近,逐漸的到了兩人身前。是一個身著藍色長衫的中年人,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藍衫人望望躺在地上的白天平和洪承志,道:“你們能站起來嗎?”

  白天平緩緩睜開雙目,望了藍衫人一眼,道:“我們已經筋疲力盡了。”

  藍衫人道:“你們好像受了傷?”

  白天平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什麼身份,說話得謹慎一些才行。心中念轉,中中說道:“是的!我們受了傷。”

  藍衫人道:“傷在何處?”

  白天平道:“前胸之處。”

  藍衫人道:“什麼人傷了你們?”

  白天平道:“丐仙袁道。”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他果然插手了。”

  白天平道:“我們受傷之後,奉命到此養息……”

  藍衫人道:“其餘的人呢?”

  白天平道:“都去了玄支下院。” 。

  藍衫人道:“你們沒有去玄文下院嗎?”

  白天平道:“我們投有到玄支下院,已經受了重傷。”

  藍衫人道:“那是說,你們還不知道去玄支下院的結果了?”

  白天平道:“不知道。”

  藍衫人道:“他們都死在玄支下院那些道人的劍下了。”

  白天平啊了一聲。

  藍衫人道:“你們還能不能起來行動?”

  白天平道:“勉強可以,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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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藍衫人冷笑一聲,接道:“你們那些同伴,都血濺劍下,死的很慘,你們兩人,能落一個全屍,比他們幸運多了。”

  白天平越聽越不對,立時暗中運氣戒備。

  但聞藍衫人緩緩接道:“你們口中,不是有一顆毒牙嗎?”

  白天平嗯了一聲,道:“是有一顆。”

  藍衫人道:“本教中的規矩,凡是身受重傷之後,都吞藥自絕,你兩人既然受了重傷,為什麼還不自絕?”

  白天平道:“我們是奉命來此,等候令諭,而且,傷的還不太重。”

  藍衫人道:“平常之日,你們這點傷勢,也許還不算什麼,但現在情勢不同,你們雖然傷得不算太重,但已沒有時間養息,最好的辦法,就是吞下毒藥自絕。”

  白天平道:“我們還能撐下去,不願就這樣死去。”

  藍衫人嘆口氣,道:“看來,你們是不認識我了?”

  白天平道:“對閣下似乎面熟得很,很可惜,我無法說出來。”

  藍衫人接道:“無法說出來我的身份,是嗎?”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

  藍衫人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們,本教中有一個總巡主,你們知道嗎?”

  白天平道:“原來是總巡主駕到,在下等失禮了。”

  藍衫人笑一笑,道:“好了,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以死的瞑目了。” 

  白天平道:“總巡主,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們實在不想死。”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那真是不巧的很,我說出口的話,又從不願收回。”

  白天平道:“這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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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第二十二回 脂粉陷阱 喜遇故人

  藍衫人冷厲地接道:“你們聽著,本巡主,一向令出必行,兩位就算是不想死,也只好勉為其難了,再拖廷下去,我只好出手了……”

  白天平長長地嘆一口氣,道:“總巡主,我們替教主立了不少功勞……”

  藍衫人接道:“這個,我知道,本教中每一個弟子,都為本教中立過功勞……”

  白天平突然坐起身子,道:“總巡主,人急拚命,狗急跳牆,你這般非逼死我們不可,咱們不會束手待斃。”

  藍衫人笑道:“原來如此,這麼看來,兩位是準備出手一搏了?”

  白天平道:“咱們只求保命,並無和巡主動手之心。”

  藍衫人道:“敢違本巡主之命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洪承志突然躍起,擋住了藍衫人的退路,道:“總巡主,你貴姓啊?”

  他動作迅快,而且,出口充滿譏笑的意味,全無一點畏懼之心。

  藍衫人立刻提高了警覺,回顧了洪承志一眼,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白天平也站起來,道:“總巡主,一個人,如是知道他非死不可,自會情急拚命,勇氣百倍。”

  藍衫人道:“本教中弟子,決沒有你們這種膽氣,敢對我如此無禮。”

  洪承志長刀出鞘,笑道:“你這人作威作福,逼人自絕,單是這一點,就饒你不得。”

  藍衫人怒道:“你們不是本教中人?”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掌勢強厲,一股暗勁,排山倒海般直撞過去。洪承志長刀疾揮,劃了一個十字,一股森寒的刀氣,如同有形之物,硬把藍衫人的掌力,劈成了四股,掠身而過。

  藍衫人吃了一驚,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洪承志道:“要命的人。”長刀疾揮,攻出三刀。這三刀威勢強大,寒芒閃動,有如電閃雷奔一般,凌厲的刀氣,砭肌刺骨,迫得那藍衫人向後退了三步。

  藍衫人大約從未見過這等凌厲的刀法,心中駭然萬分。忽然間,藍衫人右手一探,疾向白天平抓了過去。他感覺那洪承志刀法凌厲,莫可抗拒,陡然間心中一動,準備把白天平抓過來,當作兵刃,以拒那洪承志的刀勢。 

  忽然間,寒芒一閃,白天平長劍疾出,劍勢如流星,倏忽間,籠罩住了藍衫人半個身軀。藍衫人簡直驚駭到了極點,劍招來勢之凶,竟不在刀招之下。急急的縮手收臂,已然晚了一步,

  但覺右手一涼,三個手指,生生被削落下來。鮮血湧射,灑濺在石壁之上。

  藍衫人萬役有料到,竟在山洞之中,遇上了這樣兩個高手,一提氣,身軀疾轉,避開了白天平追襲的劍勢,人已靠在了東面的石壁之上。

  白天平笑一笑,道:“總巡主,今天情形,看起來,咱們定然得有人埋骨這山洞中了。”

  藍衫人嘆口氣,道:“你們根本不是本教中弟子?”

  洪承志道:“閣下的氣焰,似乎消失的很快啊?”

  白天平長劍一揮,閃起了兩朵劍花,笑道:“總巡主,咱們沒有你閣下那份非置人於死地不可的惡毒心腸,如是閣下自知不敵時,咱們倒可以商量一下。”

  藍衫人一面運氣止血,一面說道:“商量什麼?”

  白天平道:“咱們想借用一下你總巡主的身份如何?”

  藍衫人道:“你們不怕別人揭穿嗎?”

  白天平道:“那是咱們的事,只要你閣下肯合作,對咱們指點一番,相信我們可以混得過去。”

  藍衫人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武當門下,決沒有這份功力,也沒有用刀的弟子。”

  白天平道:“這個,似乎不勞你閣下關心了……”語氣一變,接道:“兩條路,一條是死,一條是把閣下的身份借給我們。”

  藍衫人略一沉吟,道:“好吧,怎麼一個借法?”

  白天平道:“說出閣下的姓名,以及出身,和總巡主在教中的地位如何?教主是否在此?你們的人手藏在何處?”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在下想知道,我答應和你們合作之後,我將如何?”

  白天平道:“一個人作了很多壞事,但他如能及時悔悟,改過向善,自然應該給他一條路走,如是我們因你之助,為武林除了大害,挽救了武當的劫難,在下許諾決不傷你毫髮,只要答允從此退出江湖,在下負責送你安全離開此地。”

  藍衫人道:“那是說,我答應之後,還不能就此離開?”

  白天平道:“是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要點了你的穴道,把你藏在一十隱秘安全之處,證明了你沒有欺騙我們,才能放開你,如是你施用詐術,那就只好對你報復了。”

  洪承志接道:“你仔細想想看,一旦我們再找你報復時,手段自然是極為殘酷,就區區而言,我要殺你一千刀,還不讓你死。”

  藍衫人長長吁一口氣,道:“兩位做事,不但是老練的很,而且方法很精密,看兩位刀招、劍法,我逃離此地機會不大。”

  白天平道:“人貴自知,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藍衫人笑一笑,道:“不過,有一點,兩位沒有算對。”

  白天平道:“哪一點?”

  藍衫人道:“不論你們算計的如何精妙,但卻無法變成我,聲音舉止,處處都是破綻,所以,你們輸定了。”

  洪承志豪氣干雲地說:“就算被他們發覺了,那也不過是搏殺一場罷了。”

  藍衫人道:“如是你們只是想找到那地方去,在下倒有一個辦法。”

  白天平道:“說說看吧!”

  藍衫人道:“兩位可以在我身上,動點手腳,我帶你們去,豈不是天衣無縫。”

  洪承志沉吟了一陣,對白天平道:“這法子如何?”

  藍衫人道:“只有這樣,才能使你們混進去。”

  白天平笑一笑,道:“朋友,咱們賭了,你雖然狡猾如狐,不過,咱們是獵狐的人,你只要真誠合作,咱們決不傷你,如是你想耍花樣,第一個死的人,自然是你!”

  藍衫人一笑,道:“這道理很明白,兩位也不用再解說了,你們準備在我身上下些什麼禁制,可以動手了。”言罷,閉上雙目。

  白天平皺皺眉頭,出手點了藍衫人三處要穴,道:“我手法很有分寸,傷勢在十二個時辰之後才發作。”

  藍衫人身軀微微顫動了一下,道:“記著,你們兩個人也都受了傷。”

  白天平道:“是!我們遇上了丐仙袁老前輩,所以,我們都受了傷。”

  藍衫人道:“只有一點要修正,他是丐仙袁道,所以,我們三個人,雖敗猶榮。”舉步向前行去。

  白天平、洪承志,緊隨在藍衫人的身後,看上去三個人,都走得十分吃力。因為,他們都是受傷的人。

  也許,在道旁草叢中,正有著一對眼睛,在監視他們。

  白天平心中一直奇怪,這地方,是武當派的區域,怎地竟然連武當門的人,也找不出他們隱息於何處。他暗中留心行過的路徑。 

  藍衫人帶著兩人,繞過了兩座山林,越過一片荒草,到了一處原始的森林前面。

  只聽藍衫人口中發出有節奏的嘯聲,草叢之中,突然掀起了一道門戶。藍衫人回顧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伏身鑽了進去。

  白天平、洪承志也跟著鑽入洞中,掀起的蓋子立刻扣了起來。

  但只一眼,白天平已看得很清楚了,那是一塊鐵打的蓋子,上面不但有著很厚的泥土,也長著很長的荒草,除非曉得內情,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無怪武當派中,也無法找出他們隱藏何處了。

  地道中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轉過一個彎子,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燒字頭上三把火。”

  藍衫人接道:“忍字懷揣一把刀。”

  敢情,這地道還有暗卡、口令,如是不知應對的人,在這等伸手不見五指,寬不過數尺的甬道身受暗算,就算一身武功,也是凶多吉少。

  地道很窄,但卻夠長,足足行了一里多,才到了出口地方。

  目光到處,只見濃密的林木,被砍去一大片,沿著樹身,搭著幾十座帳篷。

  兩個執刀守在出口處釣大漢,一欠身,道:“總巡主。”

  貨真價實的總巡主,不折不扣。

  藍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們遇上了硬點子,派往玄支下院的人,悉數被殲,只留下這兩個外面放哨的,但他們也受了傷……”語聲微微一頓,道:“教主到了沒有?”

  兩個執刀大漢,齊齊一欠身,道:“回總巡主,教主大駕還未到。” 

  藍衫人道:“好!我先去見見副教主,這兩人傷的不輕不重,帶他們到花字篷去養息傷勢。”說完話,竟自舉步離去。

  白天平望著那藍衫人的背影,不知道如何措施。在他的想像之中,原事是希望一直追隨在那位總巡主的身後,以便控制人質,卻未想到,一入敵人群中,雙方身份,就相整的十分懸殊,除非立刻翻臉動手,再無法留下藍衫人。

  只聽一個執刀大漢笑道:“兩位受了傷,再到花字篷去,那可是羊入虎口,兩位要是把持不定,不但舊傷難復,只怕兩條老命,也是保全不易了。”

  白天平立生警覺,回過頭,嘆口氣,隨機應變地說道:“說的是啊,總巡主這樣做法,不知用心何在,好生叫人不解。”

  左首的執刀大漢道:“不過話可又說回來了,兄弟對兩位這份豔福,可是羨慕的很,有道是寧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兩位不死於搏殺之中,死在溫柔鄉里,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一面笑,一面帶路行去。

  洪承志心中暗道:“聽這人的口氣,似乎我們去的地方,有很多女人,也許能找到我那不成材的妹子。”

  隨在那大漢身後,穿行過一片林木。這等原始森林,本是枝幹相接,盤根交錯,根本無法通行,但濃密的林木中,卻用人工開闢一條通路。小徑很狹窄,只可容一人通過。

  行約百丈,景物一變。只見一座畝許大小的天然水潭,四周林木,又經人工開除,木柱翠竹,搭成了一間間竹頂木舍。數十個嬌俏少女,紅衣綠裳,正在潭邊草地上嬉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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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那執刀大漢雙目中色光暴射,但行動卻是絲毫不敢放肆,輕輕咳了一聲,道:“於副堂主在嗎?”

  一座木屋中,竹簾啟動,緩步行出一個綠衫中年麗人,輕啟櫻唇,道:“什麼事?”

  執刀大漢一欠身,道:“這兩位教友為本教力拚強敵,受了內傷,總巡主特命送來花篷養息。”

  綠衣麗人打量了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揮手對那大漢說道:“知道了。”

  那執刀大漢,饞涎欲滴的望了那綠衣麗人一眼,才戀戀不捨的轉身而去。

  綠衣麗人冷漠一笑,道:“兩位傷在何處?”

  白天平道:“傷在內腑。”

  綠衣麗人道:“什麼兵刃所傷?”

  白天平道:“內家掌力。”

  綠衣麗人玉手輕揮,道:“紅衣十八、綠裳十九何在?”

  但見嬉遊少女群中一紅、一綠,兩個少女,應聲奔了過來。

  綠衣麗人不再望白天平和洪承志一眼,卻對兩個少女道:“你們各自選一個吧!”

  逕自轉身,行入木舍之中。

  白天平和洪承志,都扮作四十以上的中年人,藥物掩去了原本秀俊的面孔。

  紅衣女伸手拉住了白天平,綠衣女卻牽住了洪承志。

  白天平借轉身機會,暗施傳音之術,道:“洪兄,千萬要忍耐一二。”

  洪承志沒有回答,卻以目示意,表示領會了白天平的心意。

  紅衣女拉著白天平行入了一座木舍之中,放下了垂簾。

  白天平目光轉注,只見木屋中,布設十分簡單,一張大床,佔去了木屋中一半的空間,另外一張木桌子,和一張竹椅。

  紅衣女笑一笑,道:“解下你身上的兵刃。”

  白天平依言解下兵刃。

  紅衣女伸手接過長劍,掛在壁上,嫣然一笑,道:“你傷得重不重?”

  白天平道:“不太重,也不太輕。”

  紅衣女輕伸玉掌,抓住了白天平的右手,道:“你這人長得很粗,但這雙手倒是光滑得很啊!”

  白天平只覺腦際中靈光連閃,困擾在心中的許多難題,豁然開朗,忖道:這地方木屋不下五十間,除了那些什麼堂主、副堂主之外,至少有四十多間木屋,供這些花枝招展的少女所居,就那執刀大漢的拘謹形態而言,這地方,決不是他們隨意可來,這些少女,一個個妖媚橫生,不知羞恥,顯然是經過嚴格挑選和長時的訓練,這些人不是供他們自己人所享受,其內心何在……

  一念及此,想到了武家堡中的情形,也養著很多南北歌姬。

  武當派中弟子,大部分背叛了掌門師尊,很可能就是被這些桃色的陷阱所坑,在他們有計畫的安排下,一個個跌入了脂粉迷魂陣,不克自拔,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來。

  以武當門戶之嚴,享謄之久,有上一兩個叛師大逆的弟子,還可歸咎於選徒不當,似目下這等大幫叛離的事,卻是從未有過。

  只聽那紅衣女嬌笑之聲,傳入耳際,道:“你在想什麼?這等出神,是不是有些想入非非了。”聲音嬌中帶媚,充滿著性的誘惑。

  白天平暗暗嘆一口氣,回目望去。

  只見那紅衣少女,臉上媚笑連連,半捲起羅衣袖管,露出來一截雪白的小臂,蓮足抬起,擱在竹椅上,嬌軀斜靠在木榻棉被之上。

  那是個充滿著誘惑的姿勢,撩人綺念。

  白天平長長吁一口氣,道:“可惜呀,可惜。”

  紅衣少女聽得茫然一怔,道:“可惜什麼?”

  白天平道:“在下的傷勢太重,無法和姑娘這等美人作魚水之歡。”

  他說的單刀直入,但那紅衣女卻聽得全無一點羞意,格格一笑,道:“你還不錯嘛,我看過比你傷勢重過數倍的人,為了求片刻歡娛,不惜以命作注。”

  白天平道:“結果呢?他們是不是死了?”

  紅衣女道:“傷勢重的連路都難走一步,還要鼓足餘勇,強行求歡,那還會活得了嗎?”

  大約是她對自己一雙小蓮足,纏收得十分滿意,揚了一揚,接道:“看起來,你比他們是高明多了。”

  白天平望著她穿著紅繡花鞋的小蓮足,道:“姑娘纏的一雙好小腳。”

  紅衣女笑道:“好看嗎?你就看個仔細。”竟把蓮足兒,直送到白天平的右手裡。

  白天平握了一把放開了右手,笑道:“姑娘這雙小腳,不知勾去了多少的英雄魂。”

  紅衣女有些意外地說道:“你好像有些道行啊!”

  白天平道:“在下只是想多活幾天罷了。”

  紅衣女坐正了身子,道:“看來我無法使你就範了。”

  白天平道:“其實在下慾火如焚,只不過想到生死攸關,不得不勉強忍著些兒。”

  紅衣女道:“告訴我,你是哪裡人氏?”

  白天平捉摸著那女子口音,道:“在下江南臨安府………”

  紅衣女接道:“你是臨安人?”

  白天平道:“是啊!”

  紅衣女嘆口氣,道:“咱們也算是鄉親了。”

  白天平道:“姑娘也是臨安府的人氏?”

  紅衣女道:“不錯,咱們確是鄉親了……”

  白天平道:“姑娘到此,可是令尊令堂之意嗎?”

  紅衣女右手按唇,輕輕噓了一聲,低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白天平點點頭道:“多承姑娘指教。”

  紅衣女低聲說道:“你又怎麼會加入天皇教呢?”

  白天平暗道:原來他們叫天皇教,口中說道:“在下幼喜武功,弄得傾家蕩產,身犯劫案,無處存身,只好投入天皇教中了。”

  紅衣女道:“唉!你是自願投奔,奴家卻是被強行搶劫而來,身非由己,為了活命,不得不聽命行事了。”

  白天平道:“這麼說來,你比我還要悲慘了。”

  紅衣女嘆口氣,道:“剛來之初,確有著生不如死的感覺,但在嚴厲的管教之下,求生雖是不易,求死更為困難,一旦求死不成,被他們救了性命,那份痛苦,就不再是人所能夠忍受的了。”

  白天平道:“是啊!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並不可怕,怕的是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罪。”

  紅衣女嘆口氣,嫣然一笑,道:“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就這樣的活了下來。”

  白天平道:“這個我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

  紅衣女道:“這些年來,我只見到你這一個鄉親。”

  白天平道:“美不美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在下浪跡江湖這多年,很少遇上一個鄉親,如今陡然遇上,自然是難免有些高興了。”

  紅衣女低聲道:“你受了很重的傷?”

  白天平道:“是!我是被丐仙袁道一掌擊中了內腑,傷的很重,所以,姑娘這麼樣的美色當前,在下也無福梢受了。”

  紅衣女搖搖頭,道:“咱們既是同鄉我也不會害你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知道嗎?我們這次調集於此,專為對付武當門下,咱們自己的人,不許妄入一步。”

  白天平道:“那又為什麼把我們送來此地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4 14:40
一八九

  紅衣女沉吟了片刻,道:“看在鄉親的份上,我不能不告訴你了,你們被送入此,那無疑是判了你們的死刑。”

  白天平心頭震動,口中卻故意說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紅衣女道:“本來,我不知道這件事,昨天,我們堂主歸來,召集我們說了很多事,其中有一項就是天皇教中決心不再留下重傷的門人。”

  白天平道:“就算要處死我們,也不應該送入此地啊!”

  紅衣女笑道:“要你們死得舒服啊!玉人在抱,然後,氣絕而逝,那不是死得很舒適嗎?”

  白天平道:“原來如此……”放低聲音,接道:“可是你們下手加害的嗎?”

  紅衣女點點頭,道:“是的,是我們下的手。”

  白天平道:“你們武功很好嗎?”

  紅衣女道:“我們沒有時間學武功,學的都是媚人之術。”

  白天平道:“那麼你又如何能加害我們呢?”

  紅衣女道:“這個,這個,只怕我不能告訴你了……”

  白天平道:“說的也是,大約你要向我下手了,說出來,我豈不有了準備。”

  紅衣女嫣然一笑,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奉到殺你的令諭。”

  白天平心中一動,忖道:看來,這些花枝招展的女娃兒,恐怕都是殺過人的凶手了,只不知她們用的什麼方法,自己不會武功,竟然能殺死和她一榻並臥的人。

  但聞紅衣女嬌聲接道:“你不用擔心,咱們既是鄉親,就算我真的奉命殺死你的,我也會設法救你的。”

  白天平道:“在下這裡先謝過姑娘了。”

  紅衣女掀開垂簾,向外瞧了一陣,又放了垂簾,道:“你姓什麼?”

  白天平道:“在下姓謝。”

  紅衣女道:“你可要躺著休息一下嗎?”

  白天平道:“有鄉親照顧,在下可以放心睡一會了。”

  他心中明白,如是拘謹得太過份了,那就不是天皇教中的門人了。當下躺了下去。

  紅衣女很熟練、自然的和白天平並肩而臥,一面道:“你能夠忍得住嗎?”

  白天平道:“忍不住也得忍了,所以,咱們最好談談別的事,免得我意馬難拴。”

  紅衣女似是覺著無話可談了,顰一顰柳眉兒,道:“談什麼呢?”

  白天平道:“先談談我的事吧!”

  紅衣女道:“好啊!小妹冼耳恭聽。”

  白天平談了一些江湖見聞,搏殺經過後,話題一轉,道:“這一次,你立了不少功勞吧!”

  紅衣女一怔,道:“什麼功勞?”

  白天平道:“武當弟子,被你們……””突然住口不言。

  紅衣女微微一笑,道:“這個啊,那些小道士,起初之時,還裝的一本正經。但禁不住我們一撩一撥,就變了一個樣子,那份急色兒,比咱們天皇教下的人,還要猴急。”

  白天平暗暗嘆息一聲,忖道:清靜才能無為,如是道行不堅,一旦被點起慾火,不焚身叛道者,實是絕無僅有了。

  但聞那紅衣女接道:“等他吃過一次甜頭,那慾壑難填,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什麼條件都肯答應,叫他叛離武當,他們一個個把頭點的像雞啄米似的。”

  白天平道:“難道武當門下,就沒有一個道行堅定的人嗎?”

  紅衣女道:“這個我倒沒有遇上過,不過,我聽幾個姊妹談過,她們倒是遇上幾個不受女色誘惑的人,可惜,我們早就準備好了藥物,放在茶中,他們吃了一杯茶,就算是百煉精鋼,也化作繞指柔了。”

  白天平道:“這就難怪了……”語聲一頓,接道:“他們常常來嗎?”

  紅衣女道:“常常來,我們胸中記下了不少的甜言蜜語,一股腦兒,都傾訴出來,一陣迷湯,灌得他們顛三倒四,幫你很大的忙吧?”

  白天平道:“忙幫大啦,這次,咱們教中的弟子,傷亡不大,全都是你們的功勞,使武當門下,倒戈相向,自相殘殺。”

  紅衣女笑一笑,道:“這幾天,大概你們打的很厲害?”

  白天平道:“你怎麼知道?”

  紅衣女道:“這四五天,那些小道士,都沒有再來過,想是沒有空來了。”

  白天平忖道:“這手段果然是惡毒的很,如是武當掌門人知曉了此事,非被活活氣死不可。”

  只聽那紅衣女忽然嘆一口氣,道:“謝兄,你回去過沒有?”

  白天平道:“沒有,我沒有對我好的親人,早就把家給忘了。”

  紅衣女道:“唉,我確是有些想家。”

  白天平道:‘你多久沒有回去了?”

  紅衣女點點頭,道:“離家數載,不知父母身體如何,弟妹們也都該長大一些了。”

  白天平道:“我離家之後,也從沒有遇上過一個鄉親,你如是果真想家,我倒可幫你個忙。”

  紅衣女道:“什麼忙?”

  白天平道:“我帶你逃離此地。”

  紅衣女道:“走不了,我們雖然羅衣錦食,但卻沒有一點自由,堂主和副堂主,都是身負絕技的人,我親眼看到過兩個逃走的姊妹,被抓了回來,身受慘刑,叫人想起來,就覺著不寒而粟。”

  白天平道:“她們受的什麼懲罰?”

  紅衣女道:“活活被火燒死,那淒涼的叫聲,苦苦求饒的神情,想起來就叫人頭皮發麻。”

  白天平暗中盤算,以這位紅衣女的身份,大約也就知道這些了。伸了一個懶腰,道:“我想睡一會了。”說睡就睡,立刻閉上雙目。

  其實,白天平閉上雙目之後,心中卻在盤算著該如何應付目下的局面,最重要的是要設法取到解藥,以解聞天和玄支下院中群道之厄。那一批造詣極深的武當劍士,不但和武當派的存亡關係很大,而且對整個武林大局,也有著很重要的影響。但如被困在此地,那就永遠沒有取解藥的機會了。

  還有那位總巡主,把自己送到此地,卻未洩漏出內情,他的用心何在呢?

  那位紅衣少女大約認為白天平已經睡覺,悄然下榻,走了出去。

  白天平睜開眼睛,瞧一眼,驀地想起了洪承志,只不知這位從未有過江湖閱歷的人,能否承受住這些妖媚女人的誘惑。

  心念電轉,想到了這些女孩子們,手中都握著置人於死的利器,不禁大感驚駭,洪承志不可能有自己這樣好的運氣,他不會有自己這樣急變的機智,一旦身受暗算,那將如何是好?想到此處,突然挺身而起。

  雙腳剛落實地,步履聲巳到門外。軟簾啟動,進來的竟是那位身著藍衣的總巡主。

  暗暗吸一口氣,白天平運氣戒備。

  藍衫人望望木榻上零亂的枕被,微微一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閣下既然用劍,想必是武當弟子了?”

  白天平答非所問地道:“你不怕這些話,被那些女人聽去嗎?”

  藍衫人笑一笑,道:“目下這方圓十丈之內,只有三個人。”

  白天平道:“什麼人?”

  藍衫人道:“你、我,和你那位同伴。”

  白天平心中正憂慮洪承志的生死,當下說道:“他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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