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飛鈴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3 13:57: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0 1134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5
四十

  伍元超道:“姑娘的武功,決不在我等之下。”

  金萍道:“伍爺,有很多事,光靠武功,也解決不了問題。”

  伍元超哦了一聲,道:“姑娘說得是!”

  金萍笑了笑,道:“你現在這身衣服,是內府中堡丁的衣服,只要帽子拉低一些,掩住頭上的紗布,別要人看到,小心些,很容易通過重要的關卡。”

  伍元超道:“謝謝姑娘指點。”

  金萍道:“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伍爺千萬記住。”

  這時,伍元超已對金萍生出很大的敬重之心,急急說道:“金姑娘什麼指教?”

  金萍道:“如是有人問你什麼,你就說奉內府總管遣差。”

  伍元超啊了一聲,還未說出感謝之言,金萍已搶先說道:“快些走吧!”掩上了木門。

  伍元超抬頭看去,只見夜色朦朧,不見人影。

  這地方,似乎是堡中極為冷僻的一個所在。

  伍元超運足目力,仔細看了四周的形勢,默記於心。他心中明白,此時處境極為險惡,一步失錯,不但自己性命難保,說不定還要拖累了鐵成剛和金萍。所以,舉動之間,十分小心。

  轉過了兩個彎子,夜暗中人影一閃,兩個勁裝大漢,現身攔住了去路,低聲問道:“什麼人?”

  伍元超道:“在下內府堡丁,奉內府總管遣差。”

  兩個勁裝大漢看了伍元超的衣服一眼,笑道:“要出堡嗎?”

  伍元超道:“不錯,但我要四更之前趕回。”

  左首勁裝大漢道:“在下替閣下帶路。”

  伍元超生恐言多有失,哦了一聲,未再接言。

  那勁裝大漢,帶著伍元超,由一條秘道穿過城牆。一艘製作很精巧的小船,隱藏在護城河旁的一個隱秘的洞穴之中。

  伍元超暗中用心默記下秘道形勢,登上小舟,直馳對岸。岸上有人接應。

  這武家堡中一切的設施,都極為嚴密,沒有一點空隙。如非金萍姑娘插手相助,單是離開武家堡,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伍元超一口氣,奔行出七八里路,未覺出有人跟蹤,才從貼身處,取出來黃鳳姑給他的錦囊。

  這些日子中,他一直極端小心的保管此物,除了一段暈迷的時間之外,隨時都警覺著,不讓此物遺失。

  這時天上陰雲掩月,夜色幽暗,伍元超打開錦囊之後,運足了目力看去,但也只能瞧出上面寫的有字,卻無法瞧出寫的什麼?他沒有帶火摺子,必須找一個有燈火的地方。

  這地方,就顯出老江湖的不同,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身上大都帶有火摺子,以備不時之需。極目四顧,只見西北方,隱隱可見火光。

  伍元超沒有選擇,放腿向前奔走,他必須先看明上面寫些什麼?

  那是一座孤獨的農舍,除了三間茅屋,只有一個牛欄。牛欄一側的木柱上,掛著一盞油燈,大約是茅舍老農,剛剛加過夜料,忘記熄去了燈火。

  伍元超展開手中的白絹,定神望去,只見上面畫著一個很簡單的記號,寫著用此標誌聯絡。

  這一著大出了伍元超的意料之外,但也不能不佩服黃鳳姑的細心。

  這封錦囊,就算落入了別人的手中,也是無法得到什麼。

  伍元超熟記了暗號標誌,就用火燒去了白絹。以他目下的處境,自然已無法再和黃鳳姑見面,只能在途中,留下暗記,表示他已陷入了武家堡。

  但轉念又想到黃鳳姑只怕很難找到這些標記,她會在客棧要道上找,決不會跑到這等荒野的地方來。

  他原想黃鳳姑會留下會面的地方,今夜見她一面,說明內情後,再趕回去,他不能拖累了鐵成剛和金萍。現在,他猶豫了,不知道該留在外面,會晤黃鳳姑,還是應該按時限回武家堡去?

  正覺進退兩難間,突然一聲輕輕的嘆息,傳了過來。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衫的年輕人,卓立在身後四五尺處。

  這人來的無聲無息,伍元超竟然不知何時已有人到了身後。

  那人長的很英俊,但神態卻很輕鬆,笑一笑,道:“閣下可是姓伍吧!”

  伍元超心頭一震,道:“不錯,你朋友是……”

  青衫少年瀟灑一笑道:“咱們見過一面,伍兄記不起了。”

  伍元超記起來了,這青衫人正是那日在酒樓上戲耍武家堡丁的青衣少年。定定神,伍元超拱手說道:“朋友,貴姓?”

  青衫人道:“兄弟白天平,家父白玉山……”

  伍元超啊了一聲,道:“白兄,在下伍元超,巧得很啊!在這裡竟然會碰到白兄。”

  白天平道:“這不是巧合,是家父苦心的安排。”

  伍元超道:“是的,天下事不可能這麼巧,這盞燈是……”

  白天平接道:“故意的點起來,希望能引導伍兄到此。”

  伍元超怔了一怔,道:“白兄,你怎麼知道在下今日會離開武家堡。”

  白天平道:“這地方,不是談話所在,咱們到屋裡談吧!家父還在等候伍兄。”

  伍元超道:“白老前輩也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5
四十一

  白天平舉手一揮,一股勁氣湧了過去,熊熊的燈火,應手而熄。

  伍元超低聲道:“白兄,令尊現在何處?”

  白天平道:“就在這茅舍之中。”

  就在兩人說話的工夫,那茅舍木門,已然大開。燈光由洞開的門口透出來。

  白天平道:“兄弟帶路。”轉身行入茅舍。

  伍元超緊隨身後面入。室中坐著很多人,白玉山外,還有黃鳳姑母女也赫然在座。白天平順手掩了房門。

  伍元超這才發覺窗內,門後,都掛著很厚的黑色垂簾,縱然室中燈火輝煌,燈光也不致外洩出去。

  黃鳳姑第一個站起身子,襝衽一禮,道:“伍兄,辛苦了。”

  伍元超一抱拳,道:“姑娘幾時到了此地?”

  黃鳳姑道:“到了兩天,如非白叔叔和天平兄弟,小妹只怕也早已陷身武家堡了。”

  伍元超轉身對白玉山一抱拳,道:“老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玉山微微一笑,道:“伍老弟你先坐下,咱們慢慢的談。”

  伍元超一欠身坐了下去。

  白玉山道:“在下自從誤傷了義兄之後,發誓今生一世,不再摸劍,也不和人動手,但只有一件例外,那就是和我義兄有關之事,需要我白玉山時,在下就重入江湖,所以,當兩位和我賢侄女約定來魯西武家堡時,在下也暗中追隨到此,以便略效微勞……”目光一掠那青衣少年,接道:“適時,犬子剛好趕回,知曉內情,和在下同行來此。”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天平,以後如何?你說給這位伍兄聽聽。”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在下奉父命,尾隨兩位,咱們在酒樓上會過一面。”

  伍元超道:“是的,白兄戲耍武家堡爪牙,在下記憶甚詳。”

  白天平道:“區區暗中見兩位被那笑裡藏刀的張總管,帶往武家堡,也決心混入堡中,暗查一下內情……”

  伍元超道:“武家堡防護森嚴。”

  白天平道:“不錯,武家堡防護森嚴,在下運氣不錯,總算還未被發覺,而且,也暗中得知了他們準備伏擊伯母和鳳姐姐的事,因此,來不及救兩位出堡,就退了出來,稟告家父……”

  黃鳳姑道:“如若不是白叔父和白兄適時傳警,我們母女,必然要陷於對方的陰謀之中。”

  白天平笑道:“鳳姑娘武功高強,就算陷入了他們的埋伏,也不難破圍而出,但如此一來,就洩露了咱們的行蹤。”

  黃鳳姑微微一笑,道:“他們佈置得很嚴密,埋伏的人手很多,如若我們母女真的陷入埋伏,必得有一番苦戰。”

  白玉山道:“賢侄女,我們父子,都是抱著贖罪心情而來,這等效勞,算得什麼?”

  那一直很少開口的黃夫人,突然說道:“玉山,如若黃七不是殺死先夫的凶手……”

  白玉山欠欠身,接道:“嫂夫人放心,如若黃七不是凶手,小弟一定是凶手了。” 

  黃鳳姑道:“娘!咱們談正事吧!”

  白天平俊秀的臉上,泛現出一股奇怪的神情,望了黃夫人一眼,默然不語。

  伍元超接道:“老前輩,那武家堡中,組織龐大,充滿著詭異……”一面脫下了頭上的氈帽。接道:“在下被他們在頭上開了一刀。”

  黃夫人奇道:“開了一刀?”

  伍元超道:“不錯,據張總管和那堡主說在我們腦袋中,放了一件東西。”

  任是那黃夫人、白玉山見多識廣,也不禁聽得一呆,道:“在腦袋裡放一件東西?那怎麼可能的?”

  伍元超笑一笑,道:“但這是事實,我們確被人在腦袋中放了東西,諸位不信,可以仔細的看看。”解開頭上的紗布。

  黃鳳姑取過案上的燭火,低頭看去。白玉山、黃夫人,全都探首張望。果然發現了伍元超的玉枕骨下,有一個半寸長短的傷口。但傷口已經結疤,快要完全復元。

  黃鳳姑長長吁一口氣,道:“伍兄,如若真在腦袋裡放一件東西,不論那東西多麼細小,感受上定很痛苦。”

  伍元超道:“在下也這等想,但事實上,除了心理上的不安外,並無痛苦。”

  黃鳳姑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站在一側的白天平,一直保持著鎮靜的神情,對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沒有一點驚訝的感覺。

  伍元超包好紗布,戴上氈帽,緩緩說道:“不論他們在我們腦袋裡放的什麼,人雖無不適之感,但它必有作用。”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如若伍兄的頭上肌膚之中,果然放有什麼,總應該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但伍兄既無感覺,神智也未受到影響,那就說明了一件事。”

  伍元超一怔道:“什麼事?”

  白玉平道:“腦袋里根本沒有放東西!”

  白玉山道:“胡說,伍少俠頭上明明被開了一刀,怎麼胡說謊言,你這等無根無據的論斷,不覺著太狂妄嗎?”

  白天平一欠身,道:“爹爹責罵的是,但孩兒並非信口開河。”

  白玉山道:“你說說看,憑什麼推斷伍少俠親身經歷的經過?”

  白天平垂首應道:“爹爹既問,孩兒不敢不說了。”

  白玉山怒道:“你黃伯母,鳳姐姐,都非外人,這位伍兄更是位見義勇為的英雄,你還把事情留在肚子裡,連為父的也要瞞住了……”

  白天平被駕的直眨著一對明若星月的眼睛,臉上微泛羞澀,神情極是尷尬。

  黃鳳姑低聲接道:“二叔,讓天平兄弟慢慢的說嘛,你一罵,反把他給罵愣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6
四十二

  白玉山瞪了天平一眼,道:“你鳳姐姐替你講情,還不謝過。”

  白天平在父親連番喝斥之下,有些迷惘也有些羞怯,望著黃鳳姑,一抱拳道:“謝謝鳳姐。”

  黃鳳姑急急還了一個萬福,低聲道:“二叔太嚴厲了,天平弟被你嚇呆啦。”

  白玉山笑一笑,臉色也變的溫和起來,道:“你快說啊!發的什麼怔。”

  白天平道:“是,是……孩兒就說……”望望伍元超,接道:“他們本要在你們玉枕骨下,放一種藥物泡製的毒珠,但兩位福澤深厚,那腦後毒珠,並未被放進去,只不過是受一點皮肉之苦罷了。”

  伍元超睜大著一雙眼,望著白天平,神情不知是驚是喜。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白兄,你怎麼知道?”

  白天平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此訊十分可靠。”

  黃鳳姑突然插口說道:“白兄弟,如是那毒珠裝入腦中,不取出來,那人又將如何?”

  白天平道:“聽說那毒珠用一種配製特殊的藥水浸過,如若那毒珠放入人腦,那人就會永受他們控制,隨時可以置人死地。”

  黃鳳姑道:“好惡毒的方法。”

  伍元超道:“在下也想到了這頭上一刀,定有古怪,所以,他要先在我們頭上動過手術,然後,再傳授我們武功。”

  白玉山道:“伍兄,可否把你在武家堡中的詳細情形,告訴我們。”

  伍元超點點頭,把詳細的經過,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白玉山道:“伍兄,你們準備作何打算?”

  伍元超道:“晚輩覺著這件事很難決定。”

  白玉山道:“看來武家堡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可能牽涉到整個武林大局,兩位如若留在堡中對日後武林大局必有助益。”

  白天平突然接口說:“伍兄和鐵兄,如肯留在武家堡,至少可以學得一身絕世武功。”

  伍元超道:“他們真的會傳授我們一身武功嗎?”

  白天平道:“真的,伍兄和鐵兄,都是上佳的練武人選,而且,已有了很好的武功基礎,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在江湖上走動的時日不多,武林中人,對兩位都很陌生。”

  伍元超呆了一呆,道:“白兄,你好像對武家堡很瞭解。”

  白天平笑一笑,道:“瞭解的還不夠多。”

  伍元超道:“我們腦中並無毒珠,住在武家堡會不會露出馬腳?”

  白天平道:“這個嗎?兩位小心一些,也許不會露出馬腳……”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金萍姑娘,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兩位多聽聽她的意見,可免去不少麻煩。”

  伍元超道:“白兄,是否和那金萍姑娘很熟?”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我們也只是見過一面,談不上熟識二字。”

  伍元超道:“諸位之意,是希望我們留在那裡了?”

  白天平神情肅然地說道:“兄弟只能把利害內情,說個明白,但兩位是否願意留在那裡,仍然是兩位自作決定。”

  伍元超站起身子一抱拳,道:“白兄,是否留在武家堡,我要和鐵兄商量一下,多承指教,兄弟感激不盡,但兄弟約定的時限到了,我不能拖累了金萍姑娘和鐵兄,就此別過了。”

  白天平笑道:“伍兄好走,我們不送了。”

  伍元超道:“不敢有勞。”開門而去,眨眼間,隱失於夜暗之中。

  掩好木門,回頭看到了父親一臉冷肅神情,白天平心裡直打鼓。

  果然,白玉山冷冷地開了腔,道:“天平,年輕人最忌驕字,你連客人也不送,不覺著太狂妄了嗎?”

  白天平欠身應道:“此地距武家堡並非太遠,難保沒有武家堡的巡夜眼線,孩兒多送他一步,就多一份被人發現的危險。”

  白玉山嗯了一聲,道:“你對武家堡的事,似乎是知道不少?”

  白天平道:“孩兒從未踏入江湖一步,怎知江湖事,這些都是師父安排好的步驟,孩兒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白玉山道:“那武家堡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天平面現難色,沉吟了一陣,道:“師父只告訴孩兒一個大概,說近年中江湖必生大變,武家堡只是他們在中原道上一個重要的分舵……”

  白玉山似是瞧出了白天平的為難神情,想到無名子乃世外奇人,既然如此吩咐,自己總不能逼兒子背叛師命,說出內情,也就不再追問。

  但黃鳳姑卻接口問道:“那位金萍姑娘,是何出身,似乎是潛伏在武家堡中的臥底的人?”

  白天平道:“對金萍姑娘,小弟瞭解確然不多,不過,小弟聽家師說過,有幾位具有遠見的武林前輩,數年前,都已經插手此事,希望能把這一場武林的劫難,平息於無形之中,金萍姑娘是何出身,小弟實是不知。”

  黃夫人突然說道:“不管武家堡是什麼凶險的所在,但那都是以後的事,先夫之仇,卻是不能不報,明天,我們母女就要去武家堡,找那張總管求證昔年先夫受害一事。”

  黃鳳姑道:“娘!咱們到此之事,十分隱秘,但武家堡卻是早已知曉,如非天平兄暗中相助,咱們母女只怕都已身遭暗算了。”

  黃夫人怔了一怔,道:“鳳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那武家堡是龍潭虎穴,但也不能不報你爹的血海深仇啊!”

  黃鳳姑道:“爹的仇自然要報,但不能操之過急。”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6
四十三

  黃夫人道:“孩子,咱們等了二十年,難道還要再等下去。”

  黃鳳姑接口道:“咱們要儘量忍耐,娘,咱們已忍耐了二十年……”

  黃夫人冷冷接道:“鳳姑,現在,誰是殺害你爹的凶手,咱們還不知道,還要如何一個忍法?”

  白玉山突然接口說道:“嫂夫人說的是,大哥的仇恨實在不能再拖廷了……”目光轉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天平,你看看有什麼辦法,能把那張總管逮住。”

  白天平道:“張總管在武家堡中,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就算咱們找到下手的機會,把他給捉住,只怕也會驚動了武家堡。”

  白玉山道:“驚動了武家堡,又怎麼樣呢?”

  白天平道:“武家堡表面上,雖然不見什麼,但骨子裡卻是關係著武林劫難的關鍵,如是咱們想法子捉住了那張總管,那無異是打草驚蛇。”

  白玉山啊了一聲,道:“這麼嚴重嗎?”

  白天平道:“事實上,武家堡早已牽扯了很多武林公案,只不過江湖上還沒有太多的人知道罷了。”目光轉到黃夫人的身上,欠身一禮,道:“黃伯母,可否再忍耐一下。”

  黃夫人皺皺眉頭,道:“你要我如何忍耐,忍耐到幾時?”

  白天平道:“武家堡的內情,伯母已聽到過了。”

  黃夫人點點頭,哦了一聲!

  白天平道:“那家武堡是否充滿著詭異、神秘……”

  黃夫人又哦了一聲。

  白天平道:“所以,咱們如果把武家堡中的張總管抓住之後,只怕會引起武家堡的震動。”

  黃夫人道:“震動了又如何?”

  白天平道:“對咱們不利,對整個武林道都大大的不利。”

  黃夫人道:“這麼嚴重嗎?”

  白天平道:“所以,小侄覺著,如若伯母能夠再忍耐一些時候,那就不妨再等了。”

  黃鳳姑道:“娘,咱們不能找上武家堡去,必須等待機會才成。”

  黃夫人道:“孩子,你們等吧!娘要拚著這條老命,去問個明白。”

  白玉山道:“嫂夫人如若一定要去,在下奉陪。”

  白天平道:“爹,如是只要找那位張總管,孩兒負責三日之內,把他生擒過來,請爹爹和伯母審問就是。”

  黃鳳姑道:“兄弟,你如生擒來張總管,會不會引起武家堡的懷疑呢?”

  白天平道:“小弟儘量想法子,不驚動武家堡中人就是。”

  黃夫人突然轉臉望著黃鳳姑,臉上是一種很奇異的神色,緩緩說道:“孩子,你可知道,為什麼費了千辛萬苦,把你送到清風庵去學藝嗎?”

  黃鳳姑道:“女兒知道,要女兒學得一身武藝,為爹爹報仇。”

  黃夫人道:“這就是了,目下你已經藝滿出師,但你為什麼竟不思為你爹報仇,反而多方阻礙為你爹報仇的事。”

  黃鳳姑道:“女兒心切父仇,決不在母親之下,不過,伍少俠說過武家堡中的際遇之後,使女兒想起了一件事。”

  黃夫人道:“什麼事?”

  黃鳳姑道:“女兒離開清風庵時,師父告誡女兒的幾句話。”

  黃夫人道:“她說些什麼?”

  黃鳳姑道:“師父說,武林中近年來有了很多奇怪公案,南北兩家最有名的大鏢局,各自失去了一筆很大的鏢銀,所有隨鏢走動的鏢師和趟子手,未留一個活口。兩家大鏢局,不但交遊廣闊,而且,總鏢頭又都是極負盛名的人物,但那兩趟鏢的價值很高,兩家鏢局雖然基業深厚,但在賠出失鏢之後,也鬧得元氣大傷,數十年聚集的財富,全部賠光,而且又借了不少的債,此事,在扛湖上鬧了很久,但卻沒有找出一點線索。”

  黃夫人道:“鳳兒,失鏢之事,和你爹的血海深仇,又有什麼關係?”

  黃鳳姑道:“女兒之意,只是說明,江湖上有一股飄忽不定的神秘勢力,他們出沒無常,而且可能隱忍幾年不動,聽過武家堡的神秘情形之後,使女兒想到了武家堡可能和數年前的失鏢有關。”

  黃夫人接道:“孩子,為娘還是想不出這和你爹的血海深仇有什麼關係?”

  黃鳳姑道:“孩兒覺著如若武家堡和江湖大局有關,咱們應該再忍耐一時,白兄弟雖未說明詳情,但女兒覺著他奉師命而來,定然有所作為,咱們不能破壞了白兄弟的計畫。”

  黃夫人目光轉到白天平的身上,道:“天平,你是真有什麼計畫?”

  白天平道:“小侄是有一些計畫,如若伯母能夠等候幾日,小侄是感激不盡。”

  黃夫人冷笑一聲,道:“孩子,你可能確定那張總管是凶手嗎?”

  白天平搖搖頭道:“這個小侄不能確定,不過,他本來姓張,為什麼甘願改為黃七,作為伯父從人,其中定然是有原因了。”

  黃夫人道:“你黃伯父救他於危難之中,他感恩圖報,改名追隨,那也不足為奇。”

  白天平道:“伯母說的是,但那位張總管,一身武功,決不在黃伯父之下,而且,他隱身黃家,必有圖謀。”

  黃夫人道:“孩子,你伯父已死二十年了,說時間夠長啦,鳳姑長大成人,而且已學得了一身武功,黃七也可以恢復原姓,在武家堡中做事。”

  白玉山點點頭,道:“嫂夫人說的是。”

  白天平沉吟了一陣,道:“伯母,家父和黃伯父的事,小侄決不敢有所偏袒,但小侄卻萬分相信,我爹爹絕非凶手。”

  黃夫人道:“孩子,你敢這麼武斷,必有所據了。”

  白天平緩緩道:“小侄已再三問過家父,當時傷害黃伯父的詳情,以黃伯父生前的武功,那一劍,決不會傷到黃伯父,可惜,已然時過二十年,只怕很難再從黃伯父的屍體上,找出什麼證明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6
四十四

  黃夫人接道:“天平,你可否說清楚一些,老實說,我對你父親,十分敬重,只要能證明他不是凶手,我決不會對你爹有一絲一毫的成見。”

  白天平道:“多謝伯母……伯父可能是在和家父切磋武功時,受了暗算,一種十分細微的暗器,使人無法查覺……”

  白玉山接道:“孩子,我已經說過,這個不太可能,為父極快的搜查了全場。”

  白天平道:“孩兒相信,還有沒有搜查的地方……”

  白玉山接道:“為父懷疑的,還是那杯茶。”

  白天平道:“孩兒覺著,可能是兩方面的配合,借爹爹之手,殺了黃伯父,使任何人,都在極為激動氣忿之下,忘去了細微末節,使他們能夠從容取走他們欲得之物,滅去任何可能留下來的痕跡。”

  黃夫人道:“白賢侄,你是說他們要盜取一些東西?”

  白天平道:“小侄是這麼想。”

  黃夫人道:“但是家中的財物,並無短缺……”

  白天平道:“他們不會偷取財物……”

  黃夫人接道:“那他們要什麼呢?家中的事務,大都由我管理,鳳姑她爹很少過問。”

  白天平道:“黃伯父生前,也許收藏的有你不知之物。”

  黃夫人道:“那會是什麼呢?”

  白天平道:“小侄無法很具體的說出來,如若能找出那是什麼?這隱秘就可以揭穿了。”

  黃夫人嘆息一聲,道:“孩子,你說的太玄虛了。”

  白天平道:“小侄斗膽假設幾種東西來以供伯母卓裁。”

  黃夫人道:“你說說看?”

  白天平道:“譬如說一種武功秘籍,或是某一件事物隱秘內情,也可能是黃伯父知道一個人的隱秘之事。”

  黃夫人呆了一呆,道:“孩子,你說的有理。”

  白天平一抱拳,道:“伯母過獎。”

  白玉山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事一樣,霍然站起身子,道:“嫂夫人,大哥生前收有一檀木盒子,厚有五分,長不過八寸,寬約四指,嫂夫人見過沒有?”

  黃夫人又是一怔,道:“什麼顏色?”

  白玉山道:“原木本色,上面還雕有花紋。”

  黃夫人搖搖頭,道:“沒有見過,雕刻的什麼花紋?”

  白玉山道:“這個小弟未曾看清楚。”

  黃夫人道,“你大哥生前,和你形影不離,你們相處的時間比找還多,你既然見到那木盒子,難道就沒有問問他嗎?”

  白玉山苦笑一下,道:“大哥生前,為人豪放,視我如手足骨肉,什麼事都和小弟商討,但那檀木盒子,小弟卻只見過一次,而且大哥匆匆收起,因此小弟就不好再問了,也正因大哥的舉動,太過奇怪,所以,小弟對那檀木盒子的印象,也極為深刻。”

  黃夫人道:“收殮你大哥屍體之後,我曾整理他的遺物,並未見那檀木盒子。”

  黃鳳姑道:“這麼說來,問題就可能出在那木盒上面了。”

  黃夫人道:“黃七在你父親死後,並未離開,直到辦完你父親的喪事,他才辭別而去。”

  白天平道:“如若他匆匆離開,只怕早就引起黃伯母的疑心了。”

  黃夫人道:“說的也是,不過,咱們找不到那木盒,也不能斷言就是黃七偷走。”

  白天平道:“有此線索,就容易追查了……”抱拳一禮,道:“小侄希望伯母和爹以及鳳姐,都再忍耐幾天,先找一處隱秘的地方住下,小侄料想武家堡原本在等我們找上門去,明日還不見我們有所舉動,必然會大舉搜查,此地已然無法安身……”

  黃鳳姑接道:“你呢?不跟我們一起躲起來?”

  白天平道:“小弟不和諸位同行,我要設法混入武家堡去。”

  黃鳳姑微微一怔,道:“混入武家堡?”

  白天平道:“鳳姐不要替我擔心,武家堡中防守雖然十分嚴密,但小弟已知曉了他們不少暗語,只要小心一些,就不致露出破綻。”

  黃鳳姑沉吟了一陣,道:“白兄弟,你很懷疑那張總管,是嗎?”

  白天平道:“是的,小弟覺著伯父之死,定和此人有關。”

  黃鳳姑道:“兄弟,我也想混入武家堡中瞧瞧,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白天平笑一笑,道:“可是可以,不過進入武家堡甚費手腳,姐姐同行,只怕有些不便。”

  黃鳳姑道:“什麼不便?”

  白天平道:“混入武家堡中之後,要東躲西藏,有時,露宿花叢,有時要躲入屋頂,凡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可能是混入堡中的宿居之處,姐姐是女兒身……”

  黃鳳姑接道:“我可以易容改裝,扮作男子模樣。”

  白天平面泛為難之色,望了父親一眼。

  白玉山輕輕咳了一聲,道:“鳳姑,身入武家堡,十分凶險,賢侄女能不去,還是最好不去。”

  黃鳳姑道:“父仇不共戴天,我如何能假手白兄弟一人擔當。”

  白玉山道:“這個,說的也是,賢侄女如是一定要去,至少要嫂夫人答允才成。”

  黃風姑回首望著母親,道:“娘,女兒想混入武家堡去,希望娘能答應。”

  黃夫人沉吟了一陣,道:“此行又非動手相搏,你白兄弟一人足矣,你去了反成了你白兄弟的累贅。”

  黃鳳姑道:“這一點娘可以放心,如若女兒沒有得到師父真傳,師父決不允女兒下山。”

  黃夫人嘆口氣,道:“女大不由娘,看來,為娘的也沒有辦法阻止你了,不過,要問問你白兄弟,能不能帶你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6
四十五

  黃鳳姑微微一笑,道:“白兄弟,你瞧姐姐是否可以和你同行?”

  白天平原本希望父親和黃夫人,阻止黃鳳姑的同行,但父親和黃伯母都已似乎同意,自己如何能夠阻止,只好說道:“既然伯母放心,小弟自然同意了。”

  黃鳳姑道:“那很好,咱們要幾時動身?”

  白天平道:“愈快愈好,伯母和家父先找一處隱身地方,咱們即刻行動,混入武家堡去。”

  黃鳳姑道:“我沒有男子衣服。”

  白天平道:“這只好臨機應變,最好能就地取材,進入武家堡後,再做主意。”

  黃鳳姑回顧了黃夫人一眼,道:“娘,你和白叔叔先躲一陣,女兒和白兄弟同到武家堡去瞧瞧。”

  黃夫人點點頭道:“你們要小心一些。”

  四人研商好聯絡辦法,白天平和黃鳳姑,先行離開了茅舍。

  夜色中一陣緊趕,距離武家堡還有裡許左右時,白天平就收住了腳步,低聲說道:“鳳姐姐,武家堡防守森嚴,要委屈你聽從小弟吩咐了。”

  黃鳳姑道:“你說吧!姐姐唯命是從。”

  白天平道:“姐姐請追隨小弟身後一丈左右處,不可過遠。”

  黃鳳姑道:“好!還要我做什麼?”

  白天平道:“距離以能看到小弟的手勢為主。”

  黃鳳姑道:“如是遇上了敵人,我是否可以出手?”

  白天平道:“除非那人對姐姐出手,或是你有把握一舉把敵人制服,否則不可輕易出手。”

  黃鳳姑微微一笑道:“我記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7
四十六

  第 六 回 夜探敵巢 屈充婢女

  白天平舉步向前行去,鶴行蛇伏,行動極為小心。

  黃鳳姑亦是全神貫注,緊追在白天平身後。

  片刻工夫,到了護城河前。凝目望去,夜色中水波蕩漾。目光及處,不見人影,也不見渡河的小舟。

  白天平舉手一招,黃鳳姑飛身躍落在白天平的身則,道:“什麼事?”

  白天平道:“姐姐會泅水嗎?”

  黃鳳姑搖搖頭,道:“我不會。”

  白天平掏出一方絹帕,道:“姐姐請把臉蒙起,萬一被發現行蹤時,也不讓他們瞧到你的真面目。”

  黃鳳姑道:“你要泅水過去?”

  白天平道:“小弟去碰碰運氣,姐姐請在這裡等我片刻。”躍身而起,翻入了護城河中。

  黃鳳姑探首看去,只見白天平並未落入水中,沿著水際,貼壁而行。

  就在白天平身形消失不久,突聞一陣櫓槳破水之聲,傳入耳際。一條快舟,由護城河中疾行而來。

  黃鳳姑目力極強,久隱暗中,已能適應夜色。運目望去,只見那快舟之上,站著三個腰繫長刀的漢子,一個手執強弓,一個懷抱匣弩,連那搖櫓大漢,小舟上共有四人。

  疾行小舟,突然慢了下來,一道強烈的孔明燈光,直對黃鳳姑隱身處,照射過來。

  黃鳳姑心中吃了一驚,暗道:他們似乎是知道我藏在此地一樣,這一道燈光,不但來得很急,而且也來得很準。心中念轉,人卻疾快的向下一伏。

  燈光在黃鳳姑隱身左右,打了一轉,突聞一人的聲音說道:“不可能啊,怎會有人敢混進武家堡來了。”

  另一個聲音接道:“如若沒有人來,這地方怎麼有警訊傳出。”

  黃鳳姑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機關,怎麼人一到此地,就會傳出了警訊?

  但聞那先說話的聲音,接道:“也許是什麼蒼鷹之類的大鳥,落在了那裡。”

  另一人未再答腔,燈光收斂。小船也緩緩向前馳去。

  經過這一次變化之後,黃鳳姑不得不提高了警覺,這地方,當真是有不少神奇的埋伏。心中轉念之間,瞥見人影一閃,直到了停身之處。

  黑衣人來的太快,快得使黃鳳姑未看清楚。本能的右手一揮,一掌拍了出去。但聞波的一聲,右手如擊在軟棉之上。

  耳際間,響起了白天平的聲音,道:“鳳姐姐是我。”

  說時,黃鳳姑才瞧清楚,拍出的掌勢,被人用手接住。兩個人手掌相對,肌膚相觸。忽感一陣羞意,急急收了掌勢。

  細看白天平已然完全換了一身裝束。只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堡丁衣服,臉上也經過一番化妝。

  白天平放下左手中一套衣服,道:“姐姐,要委屈你了,穿上這件衣服,只怕不合你的身子。”

  黃鳳姑接過衣服,略一猶豫,就穿了上去。原來,她身材嬌小,也不用脫出女裝,就把衣服加了上去。

  白天平低聲道:“姐姐,這地方佈置嚴密,連我都沒有料到,咱們混進去,不是易事。”

  黃鳳姑道:“兄弟的意思是……”

  白天平道:“如若姐姐不想涉險,現在還可以退回去。”

  黃鳳姑笑一笑,道:“兄弟,你可是覺著礙你的手腳?”

  白天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黃鳳姑道:“那就行了,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和他們動手一搏。”

  白天平急急說道:“鳳姐,如非萬不得已,千萬不可出手。”

  黃鳳姑看他焦急之情,忍不住嫣然一笑,道:“我知道,姐姐不會壞你的事,咱們走吧!”一面順手抓起了一把泥土,抹在臉上。

  白天平道:“姐姐請跟在小弟後面。”一側身,向下滑去。

  護城河的岸堤,都經人工修整的十分陡峭。

  白天平滑到崖壁一半時,突然左手一伸,插入了土中,右手伸向下滑的黃鳳姑道:“姐姐可要小弟幫忙?”

  他伸手一攬,正好抓住了黃鳳姑的柳腰,黃鳳姑頓覺臉上一熱,急急說道:“我練過壁虎功,這段崖壁,我還可以遊走。”

  白天平放開手,道:“姐姐小心。”

  兩人貼壁向前遊走。行約三丈左右,突然向下滑落,進入了一座洞穴之中。

  這等貼壁遊走,極費內力,三丈左右的距離,已累得黃鳳姑微微喘氣。

  但白天平來迴游走兩次,卻是行若無事,不聞喘息之聲。

  洞穴中倒臥著兩個大漢,都被點了穴道,外衣也被人扒去。

  黃鳳姑暗裡運氣,調勻呼吸,道:“兄弟,這兩人被你點了穴道,豈不要洩露了咱們混入武家堡的隱秘?”

  白天平道:“沒有法子,小弟已經盤算過了,不制服兩人,咱們很難混得進去,他們隱身洞穴,可以監視十幾二十丈的水面動靜。”

  黃鳳姑道:“整個武家堡護城河,都有這種洞穴嗎?”

  白天平道:“每隔二三十丈都有一個這樣的洞穴,所以,不論日夜,武家堡護城河水面的動靜,都在他們監視之下。”

  黃鳳姑道:“果然是防守嚴密,沒有人會想到崖壁間會有暗樁。”

  白天平道:“這些監視的暗樁,各有界限,現在,咱們正是處在一段空隙之間,現在想法子越過護城河。”

  黃鳳姑看粼粼水波,大約有二丈多寬,估計自己的輕功,很難一躍而過,不禁一皺眉頭,道:“這河面寬了一些!”

  白天平道:“姐姐放心飛越,小弟助你一臂之力。”他接著又道:“對面有兩尺左右的岸灘,但不要發出聲息,他們的巡河小艇剛過,半個更次之內不會再來。”

  黃鳳姑道:“兄弟,你對武家堡中的一切事物,都很熟悉?”

  白天平道:“不瞞姐姐,小弟已經二入武家堡,這是第三次了。”

  黃鳳姑道:“前兩次,你怎麼進去的?”

  白天平道:“上兩次是改扮混入。”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7
四十七

  黃鳳姑道:“有內應?”

  白天平點點頭,道:“姐姐高明。”

  黃鳳姑低聲道:“可是那位金萍姑娘?”

  白天平道:“姐姐,恕小弟不便奉告。”

  黃鳳姑一提氣,道:“我過去了。”縱身而起,飛向對岸。

  白天平右手隨著她飛起的身子,推了出去。一股柔和的暗勁,推送著黃鳳姑的身子,飛落對岸。

  黃鳳姑腳落實地,白天平也緊隨而至。抬頭望了城堡一眼,低聲道:“躍飛上去。”右臂伸手托住了黃鳳姑的左臂,一提氣,飛昇而上。

  落著城堡,兩人不約而同的伏下了身子。

  凝目四顧有好一陣,不見有巡城之人,白天平才緩緩站起,道:“從此刻起,咱們已入險境,姐姐沉著一些。”飄身飛落而下。

  這時,黃鳳姑已感覺出白天平不但身懷絕技,而且膽識、機智,都是頂尖人物,更難得的是,行動之間,似乎是老練異常,不似初出茅廬的人。

  落下城堡,白天平不再隱身而起,竟然挺胸抬頭的順路而去。

  黃鳳姑已對白天平心生敬服,跟著他大步行進。

  夜色籠罩的武家堡,只有宅院大門前,高吊著一盞紅燈。廣大的前場上,不見一個守衛之人。

  黃鳳姑心中暗道:“原來這武家堡的嚴密防守,只在堡外,城堡之內,卻是鬆懈得很。”

  心念轉動之間,旁側一座瓦舍中木門突然而開,鬼魅般飄出來了兩條人影。兩柄閃著寒芒的鬼頭刀,橫攔在兩人前面。

  白天平停下了腳步,道:“城河守衛,有要事稟報總管。”

  兩個手執鬼頭刀的黑衣大漢,打量了白天平和黃鳳姑一眼,道:“日落西山下。”

  白天平道:“明月掛天邊。”

  左首執刀大漢道:“兩位沒有瞧到內府高桃紅燈嗎?”

  白天平道:“在下瞧見了。”

  左首大漢道:“瞧見了,就該暫時退回,天亮再來。”

  白天平道:“緊要大事,片刻難緩。”

  左首大漢沉吟了片刻,道:“內府守衛,不像我們好說話了,兩位酌量一下,是否緊要得非闖紅燈不可?”

  白天平道:“多謝兩位大哥指教,不過,此事關系重大,如若不能及時通報,明天府中追查起來,兄弟只怕是死罪了。”

  站在右側一直沒有開口的黑衣人,突然接口說道:“什麼事,如此重大?”

  白天平道:“有夜行人混入了武家堡。”

  兩個人怔了一怔,道:“有人混進來了?”

  白天平道:“不錯,有人混入堡中!”

  兩個黑衣人吃了一驚,齊聲道:“你沒有看錯嗎?”

  白天平道:“沒有。”

  左首黑衣人道:“你怎不傳聲報警。”

  白天平道:“來人武功很高,在下瞧到他們一躍即過護城河,但卻無法分清是自己人,或是敵人,如若傳聲報警,必將引起全堡的混亂,所以,決定把所見情形,報告內府,以憑卓裁。”

  兩個黑衣人不再多問,一閃身讓開了去路。

  白天平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黃鳳姑一語未發,緊追在白天平身後而行。

  由白天平和兩個黑衣人的對話之間,黃鳳姑已瞭解了不少事,這武家堡中,充滿著詭異,也充滿著矛盾,府內侍衛,和府外侍衛,有著一種隔閡距離。

  白天平直持接近高大的莊院,才閃入了暗影之中。

  黃鳳姑欺近身側,低聲說道:“兄弟,你很老練。”

  白天平道:“一來,小弟早已知曉堡中的大略情形,二則,是咱們的運氣不錯,整個武家堡,看來雖然一體,但真正的隱秘,卻在這座莊院之中,裡面的設備,也更為森嚴,內府中侍衛的武功,強過府外的守護很多……”

  黃鳳姑接道:“兄弟,可有人接應咱們?”

  白天平笑一笑,道:“鳳姐很高明,如是府內沒有接應,咱們很少有混入的機會,但今晚上我突然決定而來的事,他們並不知道,是否能夠取得聯絡,還要碰碰運氣。”

  黃鳳姑道:“如是無法取到聯絡呢?”

  白天平道:“咱們呈報了有人混入的警訊後,就立刻退出。”

  黃鳳姑道:“那不是空入寶山而回,太便宜武家堡了?”

  白天平道:“鳳姐的意思,可是要鬧他們一陣?”

  黃鳳姑道:“正是此意,兄弟以為如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7
四十八

  白天平道:“千萬不可,咱們如能夠安全退出,至少他們無法知曉什麼人混入過堡中,但如一出手,就暴露了身份。”

  黃鳳姑道:“看來,對武家堡,鬥智尤過鬥力了。”

  白天平道:“如是只需鬥力,早有人動武家堡了。”

  黃鳳姑忽然覺著,自己對武家堡十分陌生,一個平常的城堡,但裹入了一片神秘的色彩之後,整個都顯得詭異起來。

  白天平笑一笑,道:“鳳姐姐,該出手的時候,小弟會招呼你,請在此稍候片刻。”突然一提氣,疾升而起,高過屋面時,一個翻身,落入內院。

  他的動作,輕靈巧快,一過屋面,立時向裡滑落。

  黃鳳姑暗暗吸一口氣,提神傾聽,一面暗作戒備。

  白天平去約一刻工夫之久,仍不見回來。

  黃鳳姑等得不耐起來,暗道:難道我就不能飛躍進去瞧瞧。

  正待飛躍屋面,突然一陣衣快飄風之聲,掠頂而去。

  一個手執長劍的黑衣人,飄落在身後一丈左右處。

  黃鳳姑吃了一驚,暗道:我如早有行動之念,此刻只怕正好遇著這黑衣人了。心中念轉,人卻屏息凝神,縮入了暗影中去。

  那黑衣人長劍護身,目光四顧了一陣,冷笑道:“閣下請出來吧。”

  黃鳳姑怔了一怔,幾乎要飛身而出,但卻又及時忍住。原來,她忽然發現,那黑衣人目光注定在另一處屋角暗影中。

  敢情那黑衣人在施用詐術。

  黃鳳姑暗暗忖道:武家堡中護衛,竟也是這樣險詐。

  念頭還未轉完,暗影中,傳出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叫化當真是命苦得很,想在這屋角裡睡一覺,也是不成。”隨著那說話之聲,緩步行出一個蓬頭垢面,鶉衣百結的叫化子來。

  這一下,黃鳳姑真的吃了一驚,因為,那叫化子停身之處,可以看清楚自己停身所在,如若是那叫化子早已隱身在此,自己和白天平的一舉一動,都已落入他雙目之中。

  那黑衣執劍人呆了一呆,道:“無影神丐……”

  叫化子右手食指按在嘴唇上噓了一聲,道:“輕聲些,別驚動了別人,叫化子有悄悄話說。”

  那黑衣人微微一怔,但立時警覺,正待張口大叫,但已晚了一步。

  叫化子一抬右手,一掌印在那黑衣人的前胸之上,左手一伸,抱住了那黑衣人倒摔在地上的身子,移入了暗影之中。

  他的舉動看起來很緩慢,但實則快速至極,黑衣人劍未舉起,已傷在了那叫化子的手中。

  黃鳳姑看那叫化子,由現身到出手,也就不過是說句話的工夫,由二丈距離,衝向那黑衣人,到擊倒那黑衣人,竟然未給他大聲呼叫的機會。

  如是那黑衣人大聲呼叫,必將驚動這宅院中另外的人。

  黃鳳姑仍然擔心,武家堡中,到處隱藏著守衛暗樁,縱然那黑衣人沒有呼叫的機會,也一樣可能被人發覺。

  但事情大大出了黃鳳姑的意料之外,等了足足一盞熱茶的工夫,竟然仍是毫無動靜。

  武家堡方面,再無護衛出現,那位無影神丐,把黑衣人拖入屋角之後,也有如投海泥沙,不聞訊息。

  這種奇怪的寂靜,使得黃鳳姑甚感不安。幸好,片刻之後,白天平由宅院之中飛躍而出。

  黃鳳姑迎上去,低聲說道:“兄弟,咱們行蹤暴露了。”

  白天平回顧了一眼,道:“怎麼回事?”

  黃鳳姑低聲說明了無影神丐現身的事,而且,那人隱身的屋角,就在自己身後一丈遠之處。

  白天平神情鎮靜地笑一笑道:“他如不現身,只怕那黑衣人會發現姐姐了。”

  黃鳳姑道:“你認識無影神丐?”

  白天平道:“認識,無怪咱們行來很順利,原來他早已在暗中掩護咱們。”

  黃鳳姑道:“要不要去見他,他就在咱們的身後?”

  白天平搖搖頭,道:“不用了,他早已離開了此地,而且,咱們現在也沒有時間……”語聲微微一頓,道:“鳳姐姐,小弟得留在武家堡中一段時間,姐姐……”

  黃鳳姑接道:“我也可以留這裡。”

  白天平沉吟不語。

  黃鳳姑道:“有礙難?”

  白天平道:“無影神丐殺了一個堡衛,必將引起武家堡的震動,只怕要大舉搜查,姐姐留這裡很危險。”

  黃鳳姑道:“我真希望留這裡,但如兄弟覺著姐姐會壞你的事,姐姐就只好離開了。”

  白天平笑道:“姐姐別誤會,我怕你受到委屈……”

  黃鳳姑道:“什麼委屈?”

  白天平道:“你留在這裡,只怕要改扮女婢身份,那可能會受到……”突然住口不言。

  黃鳳姑眨眨眼睛笑道:“說啊!會怎麼樣?”

  白天平道:“可能受到府中的武師調戲,姐姐如是忍不下氣,必將暴露出身份,武家堡高手如雲,想脫此險,恐非易事。”

  黃鳳姑羞怩一笑,道:“他們鬧的沒有分寸?”

  白天平道:“這個,小弟無法奉答了。”

  黃鳳姑沉吟了一陣,道:“為了訪查殺死爹爹的真兇,我會儘量的忍耐。”

  白天平看她似是極願留在這裡,微微一笑,道:“好吧,咱們先進去再說。”飛身躍入宅院。

  黃鳳姑緊隨而入。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4:07
四十九

  白天平落著實地,極快的閃入一間房中。房中木門半閉,似是在等著白天平。

  黃鳳姑對白天平已經有了很強的信心,隨著進入房內。房間中沒有點燈,一片黑暗。

  一個很低的聲音,傳入耳際,道:“兩位都要留這裡嗎?”

  白天平道:“是的。”

  那聲音又道:“再有一頓飯工夫,就要到府衛換班的時刻了,咱們的時間不多,黃姑娘請隨在下的身後。”

  黃鳳姑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手執單刀的人,舉步向外行去。

  白天平低聲道:“姐姐,跟他去吧!”

  黃鳳姑道:“你不去……”

  白天平道:“小弟會設法和姐姐聯絡,姐姐要多多忍耐。”

  黃鳳姑暗中一咬牙,舉步隨那黑衣人行去。

  雖然在暗夜之中,但那黑衣人仍然是有意的躲避著黃鳳姑,不讓她瞧到自己的面貌。他的舉動很小心,一直沿著牆根屋角處行動。

  這一來,黃鳳姑也被他影響的十分謹慎起來。

  繞過了兩重庭院,黑衣人突然停了下來,低聲道:“請姑娘躲入這片花樹叢中,記著不可擅自行動,半個時辰之內,自會有人來接應你。”他雖是對黃鳳姑說話,但卻一直未轉動頭瞧過黃風姑一眼。也不待黃鳳姑回答,轉身疾行而去。

  黃鳳姑愣愣的望著那黑衣人離去,只好閃身躲入花樹叢中,她心中雖有事想問,但那黑衣人卻不給她問話的機會,

  是足過了有半個時辰左右,花樹叢外,突然傳過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黃姑娘。”

  聲音極低,但卻箭一般傳人了花叢之中,所以,黃鳳姑聽得很清楚。黃鳳姑暗中運氣戒備,閃身而出。

  只見一個黑巾蒙面的青衣女子,站在花樹叢外。

  黃鳳姑正待開口,那青衣女子已搶先道:“別說話,跟著我走。”一側身,轉入花叢中行去。

  夜色幽暗,花樹叢中更是一片漆黑。黃鳳姑緊隨那青衣女的身後,不敢拉遠了距離。青衣少女雙手分動樹葉,迅速靈巧,卻又不聞聲息。

  這件事,看來容易,其實,十分困難,分動那濃密的樹葉,又不讓它發出聲息,力道的控制,必須要恰到好處。

  穿越過了一片花樹林,青衣女推開一扇圓門,進入了一座跨院。

  她的舉動,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一切都細心之極,一路行來,任何舉動,都不帶一些聲息。未發一言,也未回頭望過黃鳳姑一眼。

  直待進入了一座密室之中,青衣女回頭掩上了木門,才緩緩說道:“姑娘,你不該留下的。”一面伸手扯下了面紗。

  那是一張俊美的臉兒,只是緊緊的繃著,不見一點笑容。

  黃鳳姑微微一笑,道:“你是金萍姑娘?”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不錯,我叫金萍。”

  黃鳳姑道:“小妹留這裡,可是會壞了你們的大事嗎?”

  金萍道:“黃姑娘,留這裡很凶險,武家堡的能人很多,稍一不慎,就可能露出破綻,那不但將前功盡棄,而且,我們都可能死在此地。”

  黃鳳姑尷尬的笑一笑,道:“如是我真的這樣壞事,小妹願意離開。”

  金萍嘆息一聲,道:“太晚了,姑娘,剛才,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們已暗殺了四個府中的守衛。”

  黃鳳姑吃了一驚,道:“這個小妹全然不知。”

  金萍道:“府中的守衛,大都是常走江湖的人物,他們的武功,也許不如姑娘,但他們很深沉,姑娘的行蹤,數次被人發覺,情勢逼人,我們不得不殺他滅口……”

  黃鳳姑啊了一聲。

  金萍接道:“今晚上,姑娘的運氣好,堡主和幾個重要的人,都在密室中議事,要不然,咱們豈能這等容易的闖進來。”

  黃鳳姑沉吟了一陣,道:“現在,小妹應該如何?”

  金萍道:“只好委屈姑娘扮成一個女婢,暫時留在這裡了,不過……”

  黃鳳姑道:“不過什麼?”

  金萍道:“不過你還得經過一番易容改裝,還要學習這裡的規矩。”

  黃鳳姑道:“要得姐姐指教了。”

  金萍道:“你先在這裡坐息一陣,我去瞧你頂充的何人。”

  黃鳳姑突然想起了伍元超,低聲問道:“那位伍少俠回來了沒有?”

  金萍道:“是伍元超嗎?”

  黃鳳姑道:“不錯,正是他。”

  金萍道:“他已經回來了,但也幾乎露出馬腳。”

  黃鳳姑道:“唉!小妹學藝不精,連累姑娘跟著忙碌,心中不安得很。”

  金萍淡淡一笑,道:“事已如此,姑娘也不用抱疚了,不過,今夜之變,是我自入武家堡以來,所見到最為重大的一件,明天必然會鬧得天翻地覆,堡主精明過人,因為近幾年來,武家堡太安定了,使他疏於防範,經過今夜變故之後,此後的武家堡必將是刁斗森嚴,鳥雀難渡,戒備上更加謹慎了。”轉過身子,帶上室門而去。

  室中燃著一支火燭,照得景物清明。直到此刻,黃鳳姑才有工夫,打量一下密室的布設。

  這是一座佈置小巧的房間,打掃的很乾淨,一張木榻和兩張木椅外,別無他物。夜來的際遇,使得黃鳳姑已警覺到這武家堡非等閒的地方,也不敢擅自離室。

  等於足足有半炷香的工夫,木門呀然而開,金萍急步而入。

  一瞥間,黃鳳姑發覺了金萍的臉色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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