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穹頂之上 作者:人間武庫 (連載中)

 
pontus 2018-12-9 11:16:5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688543
pontus 發表於 2019-9-9 08:12
465.這是一場下層人的豪賭

  “來了。”突然而來的腳步聲很近,有人喊,然後立即又有人阻止,說:“別動手,好像不是。”

  夜色中從側面巷子裡跑出來一隊四十多人,領頭的那個站下來後,在路燈下笑了一下,一口黑牙。

  因為這口牙,偏平時又很喜歡笑的關係,不義之城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原本的名字,每個人都叫他黑牙,他帶的團也被叫做黑牙團。

  從整體戰力上說,平時以接任務為主,只偶爾參與搶野的黑牙團,實力和在場野團其實還是有一些差距的。他們此時出現在這裡,有些沒道理。

  當場,三個認識黑牙的野團大佬迎上去,“黑牙你跑這來幹嘛?”

  “入股,不,入夥,要嗎?”

  黑牙認真說完,又笑了一下,“我想,現在過來加入的話,待遇肯定比事成之後再來要好很多,對吧?”

  這個問題,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因為目前的情勢,根本沒有幾個人看好野團聯盟,選擇入夥需要有陪葬的勇氣……這三天下來,黑牙團是全城唯一跑來加入的團隊。

  這個邏輯接近於共患難,或者說雪中送炭,哪怕他們送來的只是一筐炭灰呢……這次如果真的成事,他們也將是創始團隊之一。

  “你,瘋了吧?”古紮紮站那憋了半天,問出這麼一句。

  就連自己人都這麼說,後方隊伍裡響起來低低的笑聲,還有帶著笑意和鬱悶的罵罵咧咧。

  黑牙笑,笑起來有些憨厚說:“沒瘋,我在家猶豫,前後想了三天,一個小時前才剛想好,來賭這一把。”

  “草!來賭一把?你說得這麼輕鬆……你特麼真的知道你在賭什麼嗎?”賀廣插話問了一句。

  黑牙團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莫名其妙被逼到絕路上了,不得不賭這一把,而黑牙團本身與此毫無關係,他們完全有得選擇。

  換做自己是黑牙團,賀廣想了想,老子才不會摻和進來,絕不會。

  “賭命,四十三條命。團裡不想賭這一把的兄弟,我已經都分錢遣散了。現在來的都跟我一樣,準備一次全部押上……我賭你們贏。”黑牙說。

  他所表現出來的信心,看起來比當事的任何一個野團都要大,沒有人能理解他的依據在哪裡。

  但是臨戰前聽到這樣的話,終歸是一件很提士氣的事。

  而且四十多人的戰力補充怎麼說都有意義,尤其黑牙本人,聽說實際很有可能是A級十一年戰力,只是因為資源不足,才一直沒有機會衝擊頂級。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到底可不可信?雖然他們哪怕是臥底好像也做不成什麼大事,但如果真的是來臥底的呢?!這可是臨戰的關頭。

  在場大佬們互相看了看,眼神都有些猶豫。

  “沒事的,黑牙老大不會是臥底。”刀團所在的人群邊上,韓青禹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大佬們紛紛偏頭看向他。

  “聽他的。”老休這一句說得有些急,說完忙接著解釋說:“他們幾個之前一直在幫刀老大傳話。”

  既然這樣,在場大佬們也都去過奧勇和錢道風家……沒人再反對,黑牙團的隊員入列。

  “謝謝阿敬幫忙說話。”黑牙本人從旁經過的時候,看了韓青禹一眼,沒多說什麼,轉身入列。

  事實上,黑牙今晚真正在賭的,正是阿敬這五個人的真實戰力。

  他之前曾經從刀老大手裡借用過著五個人兩次。這三天,他一直在思考兩個問題:

  “為什麼他們五個在的那兩次,明明也沒見他們有多強,可我就是覺得打得特別順手?”

  “為什麼刀老大的散團前段時間會突然崛起?”

  當這兩個問題合併變成一個問題……黑牙突然意識到,這有可能是自己和手下的弟兄們人生最好的一次機會。

  他決定賭這一把。

  這個笑起來有些憨厚的傢伙,其實比很多人都要聰明,至少他比刀老大聰明多了。

  另外,那段時間借用過韓青禹五個的團隊,也遠不止他一家。

  黑牙不止聰明,他還對自己足夠狠……說到底,這一點到現在為止,也只是他單方面的一個猜測而已,並沒有足夠的把握。

  “可是生活在不義之城的人,又幾個對自己的命運有把握呢?”站在列陣的隊伍裡,黑牙默默對自己說。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六點五十七分。

  第二十五街區,錢道風和奧勇剛從賭場裡走出來,停在門口十幾米外。

  他們剛按小雞哥的交代在裡面下了注,賭野團聯盟贏,不過他們下注的賠率,並不是之前老堂說的1:10,而是1:6.5,而且注碼的上限,也被限制了,最多只能下五十塊源能塊。

  聽賭場下面的熟人說,是因為半個小時前,有人用超級重注把賠率打下來了,老闆怕有什麼內幕,不想再接太多籌碼。

  要不是因為有熟人,他們都沒辦法把小雞哥給的200塊源能塊全下進去。

  “道風哥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會不會是賭場故意這麼說,好壓低賠率,順帶再騙人下注啊?道風哥……道風哥!”

  錢道風好像走神了,奧勇不得不提了一下嗓門。

  “嗯?”錢道風猛地轉頭。

  “走神了啊,你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要不咱們自己也下一注吧?小勇。下十,不,二十塊。”錢道風的眼神決然,似乎壓力很大,但還是下了決心。

  二十塊源能塊對於他們倆來說,本身可能是二三十年的積蓄,要不是因為阿敬他們的出現,他們想下也不可能有這麼多源能塊。

  “啊?”奧勇臉色有些驚惶,“真,道風哥你真的想下啊?”

  這兩天因為擔心阿敬他們,他倆在外面打聽了很多,打聽出來的東西,全都對野團聯盟完全不利。

  “嗯。”錢道風點頭,謹慎看看四周,然後看著奧勇的眼睛,虛聲說:“我賭阿敬是那個人。”

  奧勇的眼睛一下瞪大:“……嗯!”

  這個猜想,錢道風之前曾叮囑過他不要再猜,但其實他們一直都在猜。

  倆人迅速回頭,托了那個熟人幫忙。

  二十塊藍晶塊落在桌面,下注單到手,牆上時鐘走到七點。

  “現在停止下注。”賭場的人說。

  …………

  “來了!”陣列中,有人喊了一聲。

  激烈的腳步聲三面而來,根本辨不清方向和位置,源能裝置的轟響聲不絕於耳。

  “鏗!”各家老大拔刀。

  “鏗……”連綿的銳響聲中,一千多把死鐵長刀出鞘。

  源能裝置藍光連片閃爍。

  “呼!”

  “準備……”各家老大,用各種語言說。

  韓青禹幾個不約而同地轉頭,互相看了看,他們突然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要是還在蔚藍的話,接下去該喊口號了,“為了一切正在……”

  “刀老大顯靈了!”因為太緊張,想給自己壯膽,偽老大菲力歐帶頭喊了第一句。

  “刀老大顯靈了!”刀團的人整齊喊了第二句。

  “刀老大顯靈了!”全陣1000多人一齊喊道。

  “……”六人默默顧自轉回去。

  長街那頭,黑壓壓的人群終於出現。敵方第一波的試探進攻,大約五百人左右……照面,一句話沒說,甚至沒有任何戰術,直接正面撲殺而來。

  這是一種不屑,碾壓的姿態。有刻意為之的成分。

  據說這座城市的歷史上的某段時間,曾有過很多次,新建勢力崩潰於像這樣的第一波攻勢。心理先于戰力崩盤。

  戰陣裡有人的手腳開始顫抖,有人緊張到喉嚨發幹,乾咽口水……

  他們怕他們。

  怕了很多年,已經變成慣性了。

  就如他們習慣了自己在峽谷裡亡命奔逃,而那些大勢力的人在山脊上鼓掌,唱歌,把那一切當成節日過……對此,他們甚至失去了憤怒。

  這是一早被料想到的情況,正是因為這樣,老大們之前商議過決策:這第一波,不能躲,不能迂回,不能後退,必須正面幹翻。

  幹翻了就可能有戲。

  幹不翻?要是這都幹不翻,那還有屁好討論的,本就鬆散的聯盟,肯定一下就瓦解了!

  “要是以前,每次在外面列陣碰上他們,我們都要鞠躬讓路,記得嗎?”戰陣未動,暴風血戰團風暴團長突然開口說。

  無人應聲。

  “現在有沒有人突然腰板發軟,想去鞠躬的?……有沒有?!有沒有?!”他再問。

  “我鞠你大爺!”人群中不知道誰罵了一句。

  “大爺,華系亞語,哈哈哈!”風暴團長笑起來……

  “好!既然今晚你們都不想再鞠躬了!那麼,今天這裡,這條路,咱們不讓了……”

  風暴團長站在陣前舉刀,

  “跟我幹翻他們!”

  “頌……轟!”源能裝置整齊爆響,野團聯盟中實力最強的暴風血戰團,帶頭正面反沖。

  當即,六個團隊的全部戰陣跟隨而去。

  側面一支大勢力的人馬突然殺出……被後續而來的古紮紮團截殺在巷口。

  一個個戰陣從他們身邊經過,直撲而去。
pontus 發表於 2019-9-10 08:01
466.清晨的街(上)

  沒有人知道不義之城準確的人口數字,但是這座城比想像中的要大。所以就算是這一夜,夜幕下的第三街區正在發生一場勢力戰爭,第五街區的第15號酒吧也依然營業。

  它只是換了一組看車、擦車的員工而已。

  今晚酒吧的客人來得比平常要早很多。

  因為夜色裡,源能的轟響和死鐵的交擊聲離得不遠不近,剛剛好,它們帶來的刺激,似乎可以超過所有激情的音樂,可以下酒。

  經常來的客人們下了車,因為沒看到那幾個已經眼熟的員工,而隨口問了一句。聽到主管解釋說他們去了野團聯盟那邊……應“哦”,停住腳步,點了點頭。

  這聽起來像是又一個底層年輕人最終不甘平凡,選擇去嘗試改變命運的故事。

  多數時候故事的結局都會是失敗,而失敗的代價,是命。

  “也許我應該多給他們一點小費的,那樣說不定他們會捨不得這份工作。”

  有客人嘀咕著走進酒吧,然後僅此而已。

  這座城每一天都在死人,每一天都有無數人夢想著改變命運,或者真的那樣去做了,去把握他們以為的機會……

  “可是現在不是那個年代了呀。”

  某個老成的客人追憶著過往曾經經歷,那幾個全城動盪的年代,帶著醉意感慨。那是最殘酷的歲月,也是下層人的黃金時代,他自己也是從那時走出底層的。

  總之,這一次基本沒有什麼人看好。

  但是在關注的人,依然很多。

  比如這個夜裡正在打掃長街的某兩名清潔工,一些下了一兩塊死鐵碎片注碼的人,以及更多沒錢下注,正在夜裡為明早的糧食辛苦勞作的人們。

  賭場的歷史統計說,那些總是下注渺茫的高賠率的,往往多是窮人,因為只有窮人才總是指望以小博大,改變些什麼,而富人們總是有本錢和心思去賺安穩錢。

  所以窮人總是一輸再輸。這些人是這座城市的下層,是數量最龐大的一群人。

  大概他們中有不少人,心裡都是盼望野團聯盟可以創作奇跡的。除去賭注的因素外,哪怕是見證到一場別人的奇跡,也能讓他們看到一點希望。

  第三街區。

  夜幕下的路燈昏黃而耀眼,風依然不停從街面上卷過,店鋪老闆們關門時清理出來的垃圾被吹得到處都是。

  這座城市的人們總是說,不義之城的每一條街都有它的故事和印記,然而,第三街區依然是特殊的,它的主街道上的歷史印記屬於傳說。

  “殺!”戰陣撲殺迎擊的腳步經過陳不餓的刀痕,束幽的腳印……

  這一夜,那些在山谷裡亡命奔逃的人,向站在山脊上的人揮刀。

  大佬們說這第一陣不能退,一退就會是潰散。躲避和迂回也不行,那樣會讓人心存僥倖,失去勇氣。

  “轟!”“轟!”

  前方,暴風血戰團撞上去了!

  阿尼祿團撞上去了……

  死鐵斬在死鐵上,死鐵斬進血肉和骨骼。

  “呼!”“呼!”

  沉重的呼吸,盧比阿渣在狂奔中,根據源能潮湧的頻率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盡一切努力,保持自己在衝鋒陣型中的位置。

  “反正我只要跟住食糧叔就好了。”

  C級融合度,17歲,從出生到現在沒見過不義之城外的世界,盧比阿渣是賀廣團103人裡很普通的一個。

  他的奇怪的名字,源自分別來自東方和西方的父母。小時候媽媽叫他盧比,而父親總是堅持,叫他阿渣,說那是遙遠東方的傳統,賤名才好養活。

  父親和母親在盧比阿渣十歲的那年就死去了,死於一個兩具泛藍大尖出現的“收穫日”,死在亡命奔逃的途中,山脊上的歌聲裡。

  從那以後,他就開始跟著爸媽的一個東方朋友生活,阿渣不知道他的名字,跟別人一樣,叫他食糧叔。

  食糧叔在賀廣團混飯,這是他自己愛用的說法。混飯食糧叔養活了盧比阿渣長大,長大後,盧比阿渣也進了賀廣團。

  “阿渣跟緊我!”獵獵過耳的風聲中,食糧叔的聲音傳來。

  “跟著呢!”盧比阿渣用比食糧叔更大的聲音回應,因為他是逆風,然後他抬頭看了看食糧叔的後背,再更前方的戰團。

  阿渣知道,他們團馬上就要也斬進去了。

  今天下午做戰前準備的時候,野團的老大們說:“就這麼沖,往死裡沖,最後大勢力一定會先慫。”

  慫的意思就是害怕……老大們說:

  “因為我們沒有退路,只有死活。”

  “可是他們有,大勢力爭的不過是面子和手中的一部分利益而已。”

  “放棄這些,他們依然是大勢力。”

  “可要是跟咱們拼殘了,他們會失去一切。”

  “所以咱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知道,拼下去,他們會跟咱們一起完蛋。這樣就夠了。”

  阿渣不是太懂這些道理,問食糧叔,食糧叔說老大們說的是對的。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句老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有一句老話,叫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們是橫的,咱們這次不要命了。

  遙遠的東方似乎有很多像這樣的老話,以及很多特別的傳統,那是父親和食糧叔的故鄉,盧比阿渣一直很想去那裡看一看,但是他知道,自己到死也不可能離開不義之城。

  “燕子!”前方,賀廣團長喊了一聲。

  其實並沒有一個姑娘叫做燕子,這是野團內部的戰鬥指令暗號,是為了在搶野怪的時候不被其他團聽懂準備的。

  在賀廣團,它的意思是“左翼撲殺”。

  “頌!”盧比阿渣背後源能裝置暴發,左腳向外,從食糧叔的背後出來,到他的斜後方。

  同樣運動的人不止他一個,整個衝鋒陣型的左翼,都在這一瞬間如鳥類的翅膀伸展出來,然後猛然向前撲擊。

  “轟!”

  他們斬進去。

  盧比阿渣甚至沒看清對面的敵人,刀鋒立劈而下。

  “當!”巨大的阻力傳來,他斬在了一把橫架的刀上。

  “呼!”轉腕,疊雙手合握,戰刀橫切,同時向前壓……盧比阿渣沒有任何猶豫和思考,按陣型運轉行動。

  “我們在向前!”阿渣突然意識到,跟著有些激動起來。

  因為這說明他們處於攻勢。

  阻力在變小,敵人在退!

  終於有空隙看清楚眼前的情況了……一如過往,盧比阿渣先看了一眼右前方的食糧叔。

  他還是老樣子,在所有人都雙手握刀的時候,只用右手握刀。他的左手握著一把短刀在身後。

  這把短刀……已經救過盧比阿渣7次。

  記得前兩天,最緊張擔心的時候,盧比阿渣問過食糧叔,如果可以選,他願不願意打這一仗。

  食糧叔說願意的,我漸漸老了,你的命運,在這一仗。

  盧比阿渣知道食糧叔意思,他總是罵他太沒用,說萬一哪天他死了,阿渣估計也活不長……而如果贏了這一仗,阿渣死的概率就會小很多,會有機會變得足夠強。

  他將不必再去搶野,不必度過“收穫日”,會有更多源能塊。

  “會贏的。”盧比阿渣朝前看了一眼。

  賀廣團長在戰陣最前方,盯著對面阿渣記得很有名的一個人,正拼死砍他,瘋了一樣的砍他……

  以前賀廣團長在那個人面前賠笑討好的樣子,跟狗一樣。

  現在,他像瘋狗一樣砍他。

  今天野團每個老大都在最前方,都盯著視線中最強的人,在砍。
pontus 發表於 2019-9-11 08:11
467.清晨的街(中)

  不義之城也有學校,盧比阿渣十四歲前去上過學。學校裡的老師說,一個人要想在不義之城過得好很簡單,只需要做到兩點:活著,變強。

  老師說這是一種公平。

  但是食糧叔說,老師說的是狗屁。

  因為這兩個條件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一是這裡的底層與上層,死亡概率完全不一樣,從出生開始;二是變強的基礎,資源上的差距,簡單來說就是源能塊的巨大差距,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會一直存在。

  “如果這次咱們贏了,從你出生起開始的不公平,會被抹去。這就是我不帶你逃避的原因。”

  這是一個小時前,食糧叔在陣列中對盧比阿渣說過的話。

  “但是像賀廣老大這樣的人,去投靠大勢力,他們一定會要他吧?為什麼他不去?”當時,盧比阿渣問。

  食糧叔說他也不知道,賀廣團長從沒提過,然後他說:“總有理由的,可能有人心不甘,有人心很高,也可能是某個他們不願意說的原因。”

  盧比阿渣的心不高,權勢和地位這些東西,他不懂也不會去想,但他想變強,因為在這裡只有變強才能活著……阿渣想活著,他才十七歲。

  為了可以活著,他現在身在刀叢中,跟隨著戰陣,跟著食糧叔,一刀一刀向前斬去,去博命。

  戰陣戰鬥的核心原則是位置,在混戰狀態下保持位置需要冒險,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刀鋒會斬在自己身上,盧比阿渣不知道,食糧叔也不知道。

  “我呢,叫做許十良,出身蔚藍華系亞方面軍,唯一目擊軍團,第四軍。你爸跟我是一個小隊的戰友。”

  戰鬥中,食糧叔突然說了一句。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件事,到此即止,食糧叔沒有繼續說他們離開蔚藍的原因。盧比阿渣也沒有問,現在不問,事後也不會去追問,他只是重重地“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然後阿渣有些激動。

  “唯一目擊軍團啊,爸爸曾經是,是陳不餓軍團長的兵,好厲害。”

  “這樣我也應該算和唯一目擊軍團有點關係吧?”

  “嘿!我們現在正踏著軍團長的刀痕戰鬥呢。”

  盧比阿渣這麼想著,手中的刀鋒向前斬去,斬去……

  也許十分鐘。

  或者更久一些,他面前漸漸失去了敵人的身影。

  “停!停下來……不要追!回來!”老休團長的聲音,從前方傳回來,“退了……兄弟們,他們慫了!”

  “他媽X,被咱們砍退了!哈哈哈哈!”

  盧比阿渣跟隨戰陣一起停下來。

  食糧叔看了他一眼問:“沒事吧?”

  阿渣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說:“沒事。”然後他看了一眼食糧叔,“叔,你傷了?”

  “小傷。”食糧叔笑了一下,展示傷口。

  還好,真的不嚴重。

  盧比阿渣松了一口氣,踮腳張望了一下,在他的位置看不到老休團長,但是他能從剛才的聲音裡聽出來老休團長現在有多激動。

  現在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很激動,有人在歡呼雀躍,有人沉默,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刀,似乎感覺不敢相信。

  “對了,後面呢?!”

  廝殺聲似乎停止了,盧比阿渣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側巷裡殺出來的敵人,也一樣被砍回去了,現在第三街區的主街道上,站著的全都是野團聯盟的人。

  所以,他們真的把大勢力的第一波攻勢砍退了,正面對沖,正面擊退……

  這似乎有些不可以思議,但是真的發生了,盧比阿渣眼神茫然看著四周,甩了甩腦袋。

  “不要亂!保持陣型。”老休團長繼續喊道:“還會來!隨時會來,注意警惕,保持陣型散開……五人一組,相互幫忙警戒,依次更換源能塊。”

  真的砍贏了,但只是第一波而已,老休一邊努力讓自己冷靜,組織陣型分散和源能塊的更換,一邊扭頭看了看兩側高處。

  那裡比路燈高,黑漆漆的,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但是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到大勢力的人倉皇退去,始終沒有一個敵方高手突襲進入戰陣。

  這是不合理的,因為這是夜,兩側除了巷子還有很多屋頂,高手個體的突入按道理應該無可避免才對。

  這種不合理,讓老休心裡的猜想變得合理。

  “欸,我,我跟你說個事。”剛才帶隊在後方巷口阻擊的古紮紮跑過來,站老休身邊小聲說:“剛才上面,側邊的屋頂啊,有個黑影想撲下來,被淩空劈回去了……可能飛出去兩三百米。”

  “啊。”老休張口應了一聲,因為愈加激動而一時無語。

  “不信啊?就遠處那棟樓,牆上砸一個洞,我跟你說……不信你跟我去看,我那邊有個角度能看到點。”古紮紮的眼神懇切而激動。

  “不用看,我知道。”老休再次點頭,眼神明亮說:“噓!回去組織防禦吧,還會來,他們惱羞成怒,很快就會來……這次可能是四面八方的來,咱們要快點組織陣型站好位置。”

  古紮紮一路跑回去了。

  老休深呼吸,繼續組織站位元。這或許是刀大理的安排,或者是高手自己的想法,老休沒說破,總之他知道高手真的在就好了。

  …………

  “哢噠。”金屬匣子重新合上,阿渣緊了緊手裡的刀。

  他們是賀廣團的第二陣,現在,他們和老大還有一陣、三陣都分開了,結陣守在一個牆角位置。

  整條街的每一個牆角和巷口,被一個個戰陣守著。

  老大們說大勢力脾氣大,受不了委屈,很快就會再來。

  沒有人說話。

  “呼!”“呼!”

  整一條街,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沉重的呼吸,在空氣裡鼓蕩。你甚至能再呼吸裡感覺到緊張之下的那種激動,信念正在滋長的聲音。

  “我們可能真的會贏。”阿渣想著。

  猛然,“來了!”

  “來了!”

  “……”

  各種語言,同樣的喊聲,在至少十餘處錯亂響起。

  腳步聲在四周,紛亂的出現在耳朵裡……“轟!”阿渣甚至還沒聽清楚口令,他們的陣型就被沖亂了。黑暗中出現的敵人直接破進陣型。

  激烈的戰鬥聲響起。

  一瞬間巨大混亂衝擊下,幾乎只是憑藉本能,他招架,還手,閃避,尋找空當突出敵群……

  “不對啊。”偶然一眼回望,阿渣發現遠處,二陣正在重新組織,而自己,距離他們已經超過兩百米了。

  兩百米中間,是穿梭的敵群。此時整一條街都在混戰。

  “食糧叔,我在這啊……不,沒有,食糧叔,你千萬別看到我。”心理的轉折發生在一瞬間。

  這種情況下,個體脫離戰陣之後的救援,幾乎無法實現,而如果食糧叔看到自己,他肯定會來。

  所以,阿渣只猶豫了半秒鐘,就轉頭反向沖進敵人突進來的一條巷子。

  跑,跑,他聽到密集的腳步聲和源能轟響在身後,他們追來了,好多人,可能有十個,可能不止。

  前方大概也有敵人,顧不上了,盧比阿渣拼死奔跑,但是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好像要死了,我太弱了,食糧叔。唉,我都還沒來得及變強呢……我很想去你和爸爸的故鄉看一看。”

  “呼!”“呼!”右腳側步,左腳回轉,盧比阿渣回頭,舉刀。

  他跑不了了……

  “kong!”

  一幅鐵甲落下來,出現在他面前,背對著他。

  它從房頂落下來的。

  “你,我……”阿渣想解釋自己不是臨陣逃跑,他認出來這副鐵甲了,剛才列陣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過一眼。

  所以這是自己這邊的全甲戰士。

  “瞎跑什麼都不知道。”鐵甲說,同時把一個沖到面前的敵人拎起來。

  是女孩子的聲音,好像跟我差不多大的感覺,她把一個握刀的敵人拎起來。
pontus 發表於 2019-9-11 08:11
468.清晨的街(下)

  鐵甲裡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你七歲或八歲的那年冬天,被人欺負了,鄰居家那個只大你一或兩歲,但是個子比你高好些的姐姐,突然出現在你身前……

  來幫忙,但是沒忘先嫌棄你,說:你真是個沒用又慌張的傢伙呀。

  一瞬間心情有些窘迫,盧比阿渣很努力想說不是的,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變強呢,而且我剛才已經準備回頭拼命了,我要還手的……你看見了嗎?沒有看見嗎?

  可是他現在什麼都說不出來。

  因為在說話的同時,鐵甲已經把一個敵人拎起來了,對方手裡還握著刀呢,就這樣被簡單的一伸手,揪著衣領拎了起來,在那裡掙扎,但是沒用。

  阿渣過往站這麼近看過出手的高手只有賀老大……現在想想,賀老大好像也不是很高的樣子。

  “轟!”對面剩餘的十多人愣神過後,喊叫著繼續沖過來。

  盧比阿渣毅然舉刀,準備迎上去。怎麼能讓女孩子一個人戰鬥呢?他可是男子漢。

  “喂!”鐵甲還是沒回頭,說:“站在那。”

  然後,盧比阿渣看見她輕輕得一抬手,把手裡的人直直的往高處拋,動作流暢握住了他的腳踝。

  “呼!……砰!”

  視覺跟不上,聽覺像是有一條鞭子在空氣中甩動,那個人在破風聲中,被扔出去,重重地砸進敵群裡。

  全倒。

  腳下的地面晃了晃,盧比阿渣右手舉著刀,木木地低頭看了看。

  “喂!”鐵甲轉回來,看了他一眼說:“你能回去嗎?”

  “我……”盧比阿渣偏頭看了看巷子口,那裡堵著一場混戰。

  就這一猶豫思考的功夫,鐵甲裡的人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算了。”

  然後,阿渣就發現自己也被一把拎了起來,接著向上,被直直地拋向空中……

  “嗯?她不會也把我砸在地上吧?!因為我太沒用了?”

  身在空中的時候,阿渣想著。

  下方“嗖”的一聲,他被接住了,還是拎著,但是已經出現在屋頂上……鐵甲問說:“你的隊友在哪?”

  “啊,那裡。”盧比阿渣不敢耽擱,一眼看到了二陣和正在戰鬥中不斷四處張望的食糧叔,伸手指了一下,回頭。

  “嗯。”鐵甲點了一下頭,說:“裝置休眠,在落地的瞬間重啟,打滾緩衝,你會落在你的隊友身後。”

  “啊?”阿渣茫然一聲。

  “呼!”他被甩出去了,還好不是砸。

  盧比阿渣飛在空中,看見食糧叔的臉越來越近。

  食糧叔也看見他了,站在那,神情有些茫然和無措的樣子。

  “別接!”阿渣揮手,側身落地同時開啟裝置,團身滾滾滾滾滾滾滾……站起來,“食糧叔。”

  食糧叔看看他:“……”

  沒顧上解釋,阿渣快速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屋頂,黑色的夜幕中,鐵甲已經消失了。

  “你們剛才有人看到那裡出現一副全甲嗎?”有人問。

  “嗯……刀老大顯靈了!”答話的那個突然喊起來。

  “刀老大顯靈了!”

  “刀老大顯靈了!”

  振奮的呼喊聲沿著整一條長街蔓延……

  “不是的,是一個姐姐。”阿渣小聲在心裡辯說。

  其實也說不定是一個妹妹,可要是打架被妹妹幫了,那就更丟人了啊,阿渣堅定自己的想法:“是姐姐,小姐姐也是一個姐姐。”

  呼嘯的敵群再次沖來,盧比阿渣回歸戰陣,出刀。

  那年測試完融合度,爸爸有些失落,媽媽說C級也可以很強的。

  …………

  大勢力第二波的攻勢相對第一波最大的變化在於戰場的分散,正面對沖變成了一處又一處的突入混戰。

  似乎每一條巷子,每一個屋頂,都可能突然躍下人來。

  野團聯盟按照既定的作戰計畫,陣型鋪開,固守主街道,就算是破敵追擊,也絕不深入太多。

  “草!”古紮紮懊悔大喊。

  剛一時衝動,他全陣追進了才200米,身後突然密集的腳步聲和源能轟響聲傳來……

  被抄後路了,“右翼回斬,站住位置。”古紮紮用暗語,著急大喊,同時自己也急速轉回。

  不算窄的巷弄裡,兩群人持刀面面相覷。

  “阿尼祿,你幹嘛?!”古紮紮愣了愣問。

  阿尼祿也愣住了一下,兩秒後回過神來,大怒:“草你大爺的,問我幹嘛?!老子現在是你盟友啊!草!老子以為你們被困了來的!”

  “……是哦。”古紮紮賠笑,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搶野的時候,後陣被你們沖過太多次,一下沒反應過來。”

  “知道就好。”阿尼祿占著理呢,面色鬱悶說。

  其實吧,他剛才趕來的時候看見一堆後背……確實有一股強烈的,沖陣的衝動。

  “大嫂洗澡了。”古紮紮突然又喊了一聲,手下團隊陣型迅速變動。

  “呃,暗語,我是說,後陣改前陣,快回去……我們去反包街上。”古紮紮轉身向阿尼祿解釋……意外發現,阿尼祿的陣型已經配合完成兩翼反包的轉換。

  “你,聽得懂啊?!”古紮紮試探問。

  “呃,嗯……金!跟古紮紮老大道歉,你以後不用再臥底了。”阿尼祿說。

  古紮紮身邊的一個核心隊員,名字叫金的黑人,傻笑露著一口大白牙,“老大對不起……其實我有愛上你。”

  “滾你XXX……”古紮紮罵了兩句回頭,“左拉,你也別藏了,以後不用了。跟你老大道歉。”

  兩陣轉頭,放棄巷子裡逃走的敵人,回包主街。

  韓青禹看著呢,但也沒有去阻止那股敵人逃跑,這些人不是他的目標……人伏在屋頂上,他在觀察,隨時準備斬回敵方突入的高手。

  不過,現在他的注意力,被巷子裡一支奇怪的敵陣吸引了。

  這個四十人的陣型,一次次喊殺聲震天,裝置雷鳴,沖到巷口,又退回來,沖到這頭,又沖到那頭……就這樣激烈地在巷子裡沖來沖去。

  他們中甚至有人主動劃出傷口,往臉上身上抹血。

  然後另一些人來借他們的血。

  “好像是個在保存實力的依附勢力。”韓青禹看得入神,在心裡下了判斷,然後並不打算對他們出手。

  正當他準備退走,換一個位置,巷子裡一個白鬍子的老外突然抬頭,他是這群人的頭。

  就這樣,四目相對,面面相覷,路燈昏黃的光打在兩人臉上……

  韓青禹摸刀,雖然沒必要殺他們,但如果他們想動手,韓青禹也沒辦法。

  “Go,go away.”白鬍子老外突然擺了一下手,他希望對方聽得懂。

  這麼友好的嗎?韓青禹愣了一下,點頭,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外面,圍繞整個主街的戰鬥依然在持續,到處都是混戰的戰場。

  第二波攻勢退去了……三個小時後,第三波攻勢到來,不過規模小了很多……第四波並沒有持續太久……快天亮前,第五波攻勢被擊退。

  天亮了。

  濛濛亮。

  清晨的第三街區主街道,只有一家店鋪開了門,是那家面店,朱家明剛用一根地上撿的鐵絲開了鎖,現在他和賀堂堂正在煮面,鐵鍋裡水開了,熱氣升騰。

  除了這唯一的煙火氣外,滿街都是席地而坐的人。

  他們身上有血,有傷,疲憊地靠在牆根下……同一個團或不同野團的人坐在一起。成群的,三三兩兩的。

  有人互相發煙,幫著點火。

  有人在吹噓自己昨晚的戰績。

  有人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刀,小聲的啜泣,用小臂抹眼淚……

  但是當有人過來拍肩詢問,抬頭又笑出來。

  “你們猜今晚他們還會不會來?……你覺得會,是吧?那我吃點虧,我賭不會。咱倆賭全副身家怎麼樣?!”

  劉浪到處問,過了這一夜,他的負債又多了一些。

  老休走過來,在韓青禹身邊靠牆坐下,遞了一根煙。他找阿敬的原因,是因為阿蜥的眼神每次看見都仿佛在說:我不想和你說話。

  而且阿敬看起來像是他們這群人的頭。

  “謝謝。“韓青禹接了煙,就火點上。

  “咳……tui”,老休摘煙,啐了一口血沫,似乎猶豫了一下,說:“說起來,咱們現在應該也算並肩死戰過了?”

  “嗯。”韓青禹點頭。

  “呼…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韓青禹:“好啊。”

  老休:“阿……你們,很強哦?”

  “個別,算有點強吧。”韓青禹說。

  “嗯。”這就夠了,老休低頭,想歡呼,也想哭。

  “我能不能也問一個問題啊?”韓青禹咬著煙,微微仰頭,沒看老休,突然問道。

  “好啊!”老休一下有些激動。

  “那什麼,休老大你相過親嗎?我一直想找一個有經驗的長輩請教,但是沒遇到過適合的人。”韓青禹說的是實話,他來蔚藍後沒見過幾個正常人。

  “……”老休努力緩了緩,“這樣啊,沒有,我也沒相過。”

  “哦。”

  “怎麼,阿敬你想女人了啊?”老休轉頭看到一眼阿敬臉上的疤,瞬間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擔心這個。

  “其實在不義之城,只要你足夠強,這個問題根本沒必要擔心的啊,這裡的女人更不用相親……實在不行,等這仗打完,我幫你介紹。”老休想著。

  韓青禹說:“倒也不急,但是講道理的話,好像必須要結婚的感覺,爸媽會操心,然後他們幾個又總說我肯定沒戲。”

  “哦。”居然真的跟我聊情感,聊家常?老休放鬆下來,笑了笑說:“其實女人這個東西吧,我跟你說,沒有的時候覺得孤單,有了就變成負擔……”

  沒有人能想到,第一個新勢力絞殺日,一夜血戰後的街頭,他們在聊這個。

  這一天隨著晨光鋪散,不義之城最轟動的消息,是野團聯盟站住了。
pontus 發表於 2019-9-12 08:00
469.頂級來襲

  野團聯盟的人在早飯時間後集體回去營地休息。

  醫院將夜以繼日的忙碌,第三街區沿街的店鋪這個白天依然會開門營業,整座城市都會恢復它的白日生息。

  它將一如過往,亦或者開始發生一些小的變化。當那些來自山谷裡的人頂住了第一夜……

  人們不得不開始認真思考,再過四天,這裡的格局會不會發生一些變化,一部分街區是否將變換主人。

  不過這種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因為在這場戰爭中,真正具有決定性的高端戰力,昨晚還沒有出手。

  “父親。”琳恩背負著裝置和武器從門口進來,她的眼睛因為一夜未眠而有些發紅。

  “早上好,親愛的。”老查理斯一邊拆解裝置,一邊笑著轉身回應。

  琳恩臉上猛地僵住了一下,因為她看到了父親胸口衣服上的血,連他的白色的鬍子上都沾了血跡,他看起來像是經歷了殘酷的戰鬥。

  “怎麼了嗎?”老查理斯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跡,明白了,抬頭笑著說:“是你艾爾叔叔的血。”

  “艾爾叔叔他……”琳恩依然緊張,艾爾叔叔就是詹娜的父親,詹娜就是那個曾經向阿敬開價的傢伙,是琳恩最好的朋友。

  “他撞到了鼻子,他的大鼻子撞在了鐵窗上面,你懂嗎?他總是表現得太激烈。昨晚他流了很多鼻血,整個胸口都是,最後躺在擔架上被抬回來。”

  老查理斯說完笑一下,歸置好裝置坐下,接過僕人遞上來的熱咖啡,喝了一口。

  琳恩終於放下心來,大概不是全部……她跑去端了早餐過來,然後在桌子對面坐下,說:“我聽說野團聯盟的人贏了?”

  “啊……也許吧。”老查理斯皺了皺眉頭,其實現在的情況於他而言,比他所表現出來的要糟糕很多。

  做為大勢力的依附力量,如果全力參與血戰,實力損傷嚴重,他的團將會自己隕落。而如果真的野團聯盟勝利了,從勢力區域劃定的範圍看,他的團或許將失去目前所有的產業。

  “那樣也許不得不搬走,留下所有帶不走的。”

  老查理斯計畫著,但是伯利克團的產業其實並沒有那麼多,失去這一切,他們很多都要重新來過。

  而且這還是假定野團聯盟不做後續報復的結果。

  “對了,我遇到你說的那個小子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老查理斯主動提起,描述韓青禹的樣子……但是沒抬頭說:“他獨自一人冒失的出現在我們的陣型面前……”

  “啊?!那他……”

  琳恩有些緊張,這是一種奇怪的情緒,她那麼自然的不希望他死去,當他們之間有幾次短暫的交集,每次他都坦然地計較,貪婪而激動地把小費捏在手裡。

  他以不屈而耿直的姿態,毫無掩飾的貪婪,那樣子可愛極了。

  對了,他的側影像The king。琳恩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他當然沒事。畢竟你的老父親查理斯,總是因為害怕他唯一的女兒,而被認為不如年輕時那樣富有勇氣。”

  老查理斯笑起來,並沒有借此繼續去開任何發散性的玩笑,比如關於女兒的愛情之類……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那樣?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琳恩松了一口氣。

  “戰爭還會繼續嗎?”她問。

  “當然,還有四天。”老查理斯說。

  “今晚就繼續?”

  “誰知道呢,也許會繼續,也許他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你可能也聽說了,對手的抵抗完全超乎想像的頑強。不過我並沒有權力參加他們的會議,今早回來後,他們也沒有給我們這些附屬的勢力任何通知。”

  也許晚上還有戰鬥,老查理斯咬下最後一口全麥麵包,起身說:“我去休息一下。記住今天不要離開家。”

  這天晚上,絞殺日的第二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第三天,第三夜。

  長街的那頭,一輛破舊的卡車緩緩開過。

  “有沒有可能,他們放棄了?”等待的陣列裡,盧比阿渣問。

  “把你幻想的精力用來思考戰鬥,或者吃飯都好。”食糧叔神情嚴肅,語氣也嚴肅。

  黑暗中的風徐徐吹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盧比阿渣沒聽到任何腳步聲和源能裝置的轟響。

  但是,“來了。”

  頻率的感知也有等級差,有些他們多數人聽不到的振動,老大們觸到了……休老大他的聲音遠沒有第一夜那麼激動,抬頭起來,沉聲說:“準備。”

  “嗡……呼!欻啦!”沉默中,一排排長刀出鞘。

  阿渣有些興奮。

  “不是你們。”食糧叔說:“好好等在這裡,不要放鬆警惕。”

  前方賀廣老大說:“走。”

  跟隨他一起沉默沖出去的只有十一個人,其中包括食糧叔。賀廣團總共一百多人,只去了這麼幾個。

  現場每個野團跟隨老大離開的都在十人左右,其中最弱的黑牙團,更只有四個。

  這似乎只有一個解釋:剩下的人去了也沒用,去了就是單方面的屠戮。

  “是什麼人啊?”因為身邊的位置,沒有了食糧叔,盧比阿渣有些不安,他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身邊的老隊友轉頭看他一眼,剛要開口。

  “轟嗡……”巨大的源能裝置的暴發響起在不遠處,而後波紋似的綿延,讓整一塊區域的讓空氣都在共振,一聲,兩聲。

  頂級來襲,兩個。

  而後一連串尖銳的呼嘯,頂級攜精銳來襲。

  對於野團聯盟各家老大來說,今晚才是他們真正的豪賭,賭刀大理到底有多強。

  “鏗!”“砰!”第一聲交手,死鐵交擊……黑牙老大的身影從巷子裡飛出來,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在整個千人陣列前方不足三百米的位置。

  五秒鐘後,他渾身是血,用刀支撐著站起來……轉頭,搖頭阻止他的團員們過去……然後咳血幾聲,踉蹌往巷子裡走回去。

  那個巷子,記得深處有一個很大很大的東方式的老院子,聽說花帥曾經住過。

  “那是另一個層次的戰鬥。”身邊的老隊友說。

  每個人都知道不義之城有頂級,甚至有超級,不算很少,但是真正見過他們全力出手的人,很少很少。

  五大勢力當然也有頂級,而且不止一個。

  “嗯。”想到食糧叔也在裡面,阿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問:“如果你去砍一個人,他能直接把你拎起來,那個人是不是頂級啊?”

  “這我哪知道啊。”老隊友說。

  …………

  “我去吧。”

  就在老院子邊緣不遠,街區最高的鐘樓頂上,朱家明主動站起來,看了看旁邊幾個,誠摯說:“很奇怪嗎?我是覺得青子和吳恤的身體都還沒徹底恢復,該我出這份力。”

  “去吧,小王爺威武。”溫繼飛笑起來。

  朱家明轉身撲出。

  “轟!”淩空碰撞的巨響在下一秒發出……

  “唰……哢哢哢哢哢。”遠處飛射而來的瓦片,大片大片的落在主街道上,落在盧比阿渣等人面前,破碎一地。

  那是他們無法想像的戰鬥。

  但是人們依然激動……

  “我們的頂級出手了,我們有頂級。”

  “嗯,是刀老大吧?那他要以一敵二啊……”

  “轟!”又一聲。

  眾人抬頭,淺淡的月光中,一副全甲正淩空在泰山壓頂之勢,將一名敵人劈向地面。

  外面的人看不到整個畫面,院子裡各家老大和精銳們仰頭看著,熱淚盈眶……我們有頂級,兩個。

  “其實可能是三個。”從身形上,老休判斷阿蜥還沒出手。
pontus 發表於 2019-9-13 10:45
470.還有兩天

  是頂級戰力啊,自己這邊的,至少兩個,大概率三個。

  這一刻老休終於確定自己賭對了……這是艘大船,這樣的戰力配置,完全足夠在不義之城撐起一個大勢力,而且不在下游。

  只不過這艘船上得其實並沒有那麼容易。它不是靠在岸邊請你上來,而是停在河中央逼你過去,你得自己跳下水,拼死命遊過去,任何的退縮都會錯失機會。

  與此同時,在場各家老大也都是和老休相近的心情。

  他們中的多數,或許在一開始被逼上梁山的時候還沒有察覺,但是後續,其實每個心裡都有自己的猜想和期待。

  畢竟這些人的江湖經驗擺在那裡,要說真的到前天晚上,還什麼都看不出來,那也太蠢了。

  差別大致只在於猜多猜少而已。

  老休以為他是洞悉最多,猜測最樂觀的那個……其實不是,此時的黑牙滿身是血,想著在外面跟他來賭這一把的兄弟們,傻笑出來。

  黑牙沒有故事,如果一定要說有,就只是從父親手中接下來這個野團而已。黑牙希望那幾個至今還在戰鬥的父親的隊員,以及更多父親的隊員的孩子們,能有一天在這座城市過得好一點。

  “殺!”院子裡的喊殺聲繼續響起,頂級之下,屬於他們的戰鬥還在繼續……

  刀大理拉他們上船,不會讓任何人安逸地坐享後續的成果,他們現在都明白。

  同時間,黑漆漆的鐘樓頂上,拱形的出口朝向大院方向,吳恤站在那裡,一手扶著牆緣,目光向外。

  其實剛才也沒做什麼思考,只是當青子決定出手的時候,吳恤很自然地站起來,拔刀走出去。這種事以前一直都是他……

  可是結果,朱家明去了,鏽妹去了……人夠了,沒他的事。

  “現在怎麼辦呢?”吳恤在心底想了想,轉身回去?刀要收起來嗎?裝置要不要休眠啊?

  心裡有些苦澀和尷尬,吳恤回頭看了一眼。

  裡頭剩下的三個也都正看著他呢。

  “沒辦法啊,恤兒,你現在太菜了。”韓青禹說:“打不過鏽妹吧?萬一也打不過小王爺……”

  “萬一打不過我。”賀堂堂說。

  “滾蛋,咱恤兒現在菜歸菜,打你還是綽綽有餘的。”溫繼飛接了一句說:“要不恤兒你去幫小王爺一起,二打一?”

  我才不要二打一……吳恤看看他們,轉頭向外。

  三個月了,來不義之城已經快三個月了,青子一直還沒蛻皮,吳恤的心口再生也遲遲沒到完全恢復的狀態,他的情況就像是流水的總閥被堵塞了一部分,源能潮湧變弱,沖不開它。

  要知道自上次被綁架過後,吳恤最近幾乎每天都是十塊以上源能塊的消耗,韓青禹更是隔天一塊金屬塊的嗑法,就這樣,兩人還是繼續被卡著。

  關於這一點,就連折秋泓現在都已經完全解釋不了,開始胡說八道了。

  前幾天問她,她說可能是因為華系亞的蛇和蜥蜴到了亞美利加洲,水土不服。

  總之鏽妹和青子,吳恤現在肯定是打不過的,四個頂級裡,目前無疑是鏽妹最強,然後青子依靠無賴陰險,可能勉強能跟她拼一拼……

  “我不會真的打不過小王爺吧?”吳恤想了想,發現這個可能性很大,他現在也就勉強站在頂級而已。

  “鏽妹問要不要殺。”吳恤回頭說。

  頂級的戰場在樓頂,鐵甲剛才抽空做了幾個手勢,吳恤看見了,轉達給韓青禹。

  “不殺。”韓青禹說。

  吳恤打手勢告訴鏽妹。

  這時間,下方院子裡某個被人叫做食糧叔的老兵,猛地一下有些哽咽。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個頂級全甲向上方做的幾個動作,應該是唯一目擊軍團特有的機密級溝通手勢。

  他已經看不懂二十多年後動作變化所表達的具體內容了,但是對於動作邏輯本身,有充分的和確定的熟悉感。

  “所以,這其實是軍團針對不義之城的秘密收服行動嗎?從底層開始……”

  許十良快速把事件邏輯整理了一遍……在心底,認定了這種可能極大。

  “第四軍老兵,許十良,永遠無法再歸隊了……但是很開心,能有機會再為軍團死戰。”

  “……”

  “老酒鬼!”賀廣在戰鬥間隙轉頭,猛地吼了一聲,因為食糧那傢伙竟然在戰場中發愣,他怕他死了。

  但是,“頌!”許十良橫刀沖出。

  “老……草!”賀廣自己愣住了一下,緩緩說:“這個賤人。”

  老酒鬼食糧,此刻所展現出的戰力,不比賀廣弱。也就是說這貨看起來如果資源和機遇都足夠的話,是有機會衝擊頂級的。

  而這份戰力,他藏了十多年。

  …………

  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是依然能聽見那邊巷子裡碰撞廝殺的聲音,頂級戰力之間的對決不時讓他們腳下的地面震動……

  千人陣列在第三街區主街東頭,警惕著四周的同時,也在等待結果。

  如果那裡戰敗,接下來不論他們這些人怎樣死戰,都不可能再改變什麼。

  在源能的世界裡,戰力規模固然重要,但是高端戰力,是0前面那個1,沒有1,數字就沒有意義。

  “好像結束了。”聲音漸漸平息下來了,兩秒後,有人說。

  “嗯。”有人應。

  沒有人再說話,每個人都專注看著前方幾百米外的巷子口。

  等待,

  等待,

  終於,一個弓著背的身影搖晃走出來,走到街上。

  “是風暴老大,老大!”暴風血戰團的人喊。

  風暴老大扭頭,對他的隊員們笑笑,猛地“噗”,血從他的嘴裡噴出來,從鼻子流下來……他緩了緩,再次直起身,笑著,把手裡的刀舉起來。

  “吼!”戰陣回應。

  同時間,在風暴老大的身後,更多互相攙扶的身影陸續從巷子裡走出來,站在那裡,努力直起身。

  這一夜,第三街區的主街道,千人陣列的前方。這些野團老大和精銳們的影子錯落,被月光拉長。

  如果後續沒有意外,今夜過後,他們都將帶給自己的兄弟們一個好的未來……以前不敢想的那種。

  “吼!”

  “吼!”

  隊員們盡力壓抑著興奮,保持著隊形,一起跑過來……這一夜,第三街區屬於下層人的勝利的吼聲,震撼整座不義之城。

  “當然是咱們的頂級厲害啊,他們的,跑得跟狗一樣。”

  “沒殺,我覺得是沒必要,殺了頂級就是不死不休了。”

  “呵,什麼大勢力精銳,你哥我照砍,知道吧?”

  “是還有兩天,但是我想不出他們還能怎麼樣……我們要贏了。”

  “……”

  戰鬥歸來的人們在自家兄弟們的包圍中聊著天,吹著牛。

  “食糧叔。”盧比阿渣走近,看了會兒,開口小聲喊了一聲。

  “誒。”食糧叔的聲音帶著喜悅,他從和賀廣老大的可能名為“無可奉告”或“懶得解釋”的對視中轉過頭來,看著阿渣笑了一下,伸手招呼。

  等到阿渣走過來,食糧叔把自己掛在他的肩膀上,一邊一起往回走,一邊說:

  “記得以前你老是問我,你爸爸是不是不愛你媽媽和你,你說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愛你們。就好像他只是為了找一個女人,生一個孩子,看看融合度怎麼樣……”

  “其實應該是愛的,只是他脾氣不好,加上不會表達……他們死的那天我不在場,但是我想,如果不是為了救你媽媽,你爸一定不會死,他是A級融合度,很強。”
pontus 發表於 2019-9-13 10:45
471.屍人維澤

  這些年沒有人跟盧比阿渣具體說過他父母的死,那太殘忍了。在隱約聽聞的片段裡,他們當時似乎同時面對兩具泛藍……

  “那大概是爸爸想去帶回媽媽。”

  阿渣想著,眼眶泛淚的同時,咧嘴無聲笑了一下。爸爸很強啊,也並沒有不愛我和媽媽,哪怕媽媽和阿渣都只是C級。

  他轉頭看了一眼掛在肩膀上的食糧叔,今天的食糧叔,準確地說是現在剛從巷子裡回來的食糧叔,似乎有些奇怪,阿渣能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難得的喜悅,同時又有某種決然的味道。

  這大概是他突然說起這些的原因。

  “食糧叔。”

  “嗯?”

  “你們,你和我爸,為什麼會離開蔚藍啊?”盧比阿渣壯了壯膽子,鼓起勇氣小聲問。

  食糧叔似乎並沒有生氣,但是抬手打了一下阿渣的腦瓜說:“跟你沒關係的別瞎打聽。”然後大概兩秒,他轉過來,眼睛明亮說:“欸,阿渣啊。”

  阿渣:“嗯?”

  “要是有一天,你有機會去蔚藍,你去嗎?”

  “唯一目擊軍團嗎?!”阿渣的調門一下高起來,為怕人聽到,又著急捂住了嘴。

  “是,唯一目擊軍團。”食糧叔眼神深沉而驕傲說。

  阿渣立即說:“去。”

  “……嗯。”食糧叔重重地應了一聲,抬手把阿渣的頭髮揉亂了,這是兩人間很少有的親昵。

  他們就這樣,隨著隊伍回到了大本營。

  醫生來了開始救治傷患,從重到輕。

  食糧叔靠坐在屋裡牆根下,喊阿渣過來坐下,從包裡掏出兩塊源能塊丟給他,說:“有空就吃了,吃完還有。”

  吃了的意思就是非戰狀態下的吸收,食糧叔自己也正在吸收呢……阿渣木木地接了源能塊在手裡,看看確定是真的,有些不解問:“不過了嗎?叔。”

  這是食糧叔的口頭禪,不過這次輪到阿渣來說了。

  “給你就吃,廢話那麼多,你弱成這樣小心別人不要你。”食糧叔沒好氣罵了一句,轉回去藍光閃爍,繼續吸收,看起來他好像更怕自己太弱。

  阿渣也一樣做了。

  牆外來來往往,聯盟的人互相談笑,每個人的語氣裡都帶著激動和喜悅。還有兩天,野團聯盟還沒有贏,但是勝利的天平,現在無疑已經完全倒向他們了。

  …………

  隔天上午,絞殺日的第四個白天,實際期限只剩一夜……第三街區主街上,一些膽大的老闆們,已經開始重新營業了。

  他們一邊開門,一邊互相討論,新勢力入主後的租金,有沒有可能優惠些。至少剛開始,肯定會給一點福利的,他們覺得。

  “聽說了嗎?昨晚出來兩個頂級……結果二對二,五大那邊的沒扛過,受傷跑了。”

  “嗯,沒聽說的話誰會來開門啊?”

  “所以我說刀大……刀老大三十年隱忍不發,這次既然突然發難,就肯定有把握。”

  “你說過嗎?我記得你說他們找死來著……”

  “我當然說過啊,就這說的。”

  議論聲中,小賣鋪的老闆娘眼角的痣漾了漾,帶著歡欣,拆了一條好煙,拿出一包放在一邊,等著某個無賴小子來還鑰匙……

  突然,“臥槽我鍋呢?!”面店老闆開門後一聲大叫,隔幾秒,“不是,我面呢?!”

  聽這情況,大概鍋找到了,但是面沒了。

  “老堂,肯定是他……混帳啊,不就是沒幫你下……哎呀!老子那注沒下下去啊,一賠十啊,窩草……”

  隔一會兒,面店老闆搬了把椅子出來,放在店門口,像是跑了媳婦兒一樣躺在那兒,痛苦的望著天空不做生意。

  其實他在等老堂過來。

  “那小子當時竟然那麼肯定,他一定有內幕……能知道這樣的內幕,老堂不簡單啊,得好好巴結巴結了。”面店老闆想著。

  可是,這天一直到下午四點多,老堂那群人也沒有出現,野團聯盟那邊沒有一個人出現在街面上。

  接著,大概到五點鐘左右,街區盡頭的金屬塊提煉工坊第一個開始關門。

  通常來說,每個勢力轄區下的提煉工坊,都是他們最大的利益來源之一,相應的,工坊的消息往往也最是靈通。

  “怎麼了啊?突然關得這麼急?!”小賣鋪老闆娘走出店門張望,詢問,與她一樣走出來的還有很多人。

  實際提煉工坊提前關門沒問題,畢竟今天不能算是正式恢復營業,問題是他們關門的過程,從技術人員到打雜看門的,每個人臉上的神情、狀態,都顯得太焦急和慌亂了。

  等到提煉工坊的人全部離開,街面上開始出現連鎖反應,一家又一家店鋪慌亂而著急的關閉,老闆們儘量多的帶上財物,匆匆離開。

  “你也關了嗎?!”小賣鋪老闆娘扭頭問了一聲,“到底怎麼了啊?”

  面店老闆剛跑出去一會兒又回來,立即開始關門。

  “關,關門……屍人維澤。”面店老闆氣喘吁吁說:“三點四十分,屍人維澤宣佈加入火蠍。”

  老闆娘:“……”

  火蠍是這次五大相關勢力中的一家。

  屍人維澤是不義之城傳言中的超級之下前三戰力,戰力站在頂級之上,而且是少數幾個沒有勢力歸屬的高手之一。

  恰好,今晚是絞殺日的最後一夜。

  所以,屍人維澤在這個時間點突然宣佈加入火蠍,意圖指向不言自明。

  “這,這麼無賴的嗎?!”屁股決定腦袋,滿心盼著小雞他們贏呢,剛高興了不到一天,老闆娘頓腳,氣憤抱怨道。

  “有啥辦法?事情這樣,只要謀刺上帝不干預就行。現在看來他們不會干預。”面店老闆轉過來,鎖著眉頭說:“而且他們有本事說服維澤,也是他們的本事……那人不是那麼容易說動的。”

  面店老闆很快鎖門走了,臨走提醒催促小賣鋪這邊也抓點緊。

  老闆娘無奈關了店門,臨走把一包好煙放在櫃檯向外的小檯子上。

  差不多時間,野團聯盟的大本營。

  鐵甲從院子裡走過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看著她,但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樣子。整個營地都在這天下午陷入了一種墜落和掙扎的狀態。

  “你……你好。”盧比阿渣在一個拐角後追上去。

  鐵甲轉頭看看他,鏽妹在營地裡還沒和聯盟的其他人說過話。

  “我是,呼……你扔回來那個人。”阿渣主動說。

  “哦,想起來了。”鐵甲點頭,“你有事找我?”

  “嗯。”阿渣看看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小聲說:“你別跟屍人維澤打。”

  “為什麼?我比他弱嗎?”鏽妹有些不高興問。

  “不是……我不知道。但是他很厲害,所有人都說他很厲害……他殺過頂級,不止一個。”盧比阿渣眼神認真說。

  屍人維澤在出雲榜上,排名第七,是上面年齡最大的一個,32歲了。

  按說這個年齡的高手,不應該再出現在這個屬於新生代的榜單上……榜單給出的解釋,是因為屍人維澤的真正崛起,其實才只兩年。

  同時榜單標注:【維澤告訴我們的事:這個世界,不應該只有天才少年橫空出世的故事。

  B級融合度,他從煉獄走來。】
pontus 發表於 2019-9-14 12:39
472.舊街新斬(上)

  “這要是在青子狀態好的時候,沒什麼好多說的,直接切了就是……”

  身邊就坐著曾經同一張榜單上的第一和第七,可惜因為水土不服,現在都是“殘廢”狀態,溫繼飛說著用手彈了一下紙頁,並沒有任何小看的意思。

  如果說榜單上的排名代表戰力水準,那麼這段注釋的話,代表那是一個死戰經驗和戰鬥意志都完全值得他們小心謹慎的對手。

  這個屍人維澤,和之前被吳恤捅死的於銀鬥不一樣,和渠氏的超級兄弟不一樣,那三個都是隱世家族的人,因為長期規避爭戰,實戰水準要低於自身戰力等級。

  這就像青子和吳恤的實戰能力,多數時候都要高於他們所處的等級一樣。他們長於死戰、苦戰,而且有東西壓箱底。

  至於群毆……估計對方不會讓。情報上說對面自身一共還有四個頂級,真的明牌出去群毆,怕還是自己這邊吃虧。

  溫繼飛抬頭看了一圈,說:“恤兒。”

  “嗯。”吳恤點頭站起來。

  “你就算了吧。”

  吳恤:“……”糾結著重新坐下。

  “其實這個沒有什麼好討論的呀,我呀,我去。”鐵甲開口,指指自己說:“現在這裡我最強,我去砍他。”

  鏽妹說罷轉頭看了一眼韓青禹。

  青子正在用一塊深色的窗簾布裹纏他的木匣子,鏽妹有樣學樣,也去扯了一塊窗簾布下來,一邊裹纏,一邊背書似地小聲念說:

  “史記,壬申年一月後,船行向西,過重洋,青與恤不服水土,皆廢,溪流鋒銳自此以沈宜秀為最強。”

  韓青禹和吳恤:“……”

  事實,不管他倆怎麼不服,這事目前確實沒有什麼可爭議的,溫繼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轉向朱家明。

  “不如我先去試試手?”朱家明主動說。

  “辛苦小王爺。”溫繼飛感動道。

  “哪裡話,都是自家兄弟和妹妹。”

  朱家明淡定說著,看了一眼鏽妹,認識這麼長時間,他早就看明白了,眼前這副日常被嫌棄,被巴頭,被砸來砸去的鐵甲,從來都不被允許去冒險。

  所以他肯定推不掉,既然推不掉,不如主動。

  “等我露過臉,風情店的那些姑娘們知道,原來坐在對面巷口的那個人,其實是頂級戰力……她們該是什麼心情啊?!哈。”朱家明想著。

  另外,尋找永生骨不是幾個人就能做到的事,單憑他們自己,怕連名單上的那些人都挖不出來。

  商議結束,計畫就這麼定下來了,時間緩緩流逝……

  城市悄然入夜。

  …………

  夜幕籠罩,第三街區主街道後方的一棟老樓,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身背破舊的源能裝置,費力攀上了第五層,然後回身,拉上來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同伴。

  “我們真的可以看嗎?小山哥。”其中一個少年,短頭髮亂糟糟的,臉蛋也有些髒,開口卻是小女孩的聲音。

  她背了個黑色的木頭盒子,充作也有裝置的樣子,神情看起來有些不安。

  “沒事,屍人維澤說了,他今晚只砍刀大理。”另一名少年接茬,然後目光熾熱,轉身看向下方被黃色路燈打亮的街道。

  正如之前琳恩對韓青禹說過的那樣,這座城市的少年們,不論貧窮富裕,都對武力和英雄充滿嚮往。

  這種嚮往超乎世界上任何地方,這裡的幾乎每個少年,都抱有成為傳奇的夢。

  “嗯,只要打不起亂仗,咱們就不用怕。”被叫做小山哥的這個也說,然後伸手指了一下說:“你們看,不止咱們,下面還有好多人呢,他們站得比咱們近多了。”

  時間不到七點鐘,街道兩側的屋頂和高低不平的一棟棟樓房內,已經悄然聚集了很多人。

  其中有人因為關心自己的賭注而來。

  有人是為了目睹一場高手對決而來。今晚,屍人維澤確定出手,刀大理大概率會親自迎戰,這個層次的對決並不常見,既是一場熱鬧,更是一個學習領悟的大好機會。

  當然,處於黑暗中的人群裡,也有人是因為關心或擔心而來。

  小賣鋪的老闆娘有些擔心自己放在櫃檯外的煙被人拿了,看看還好,並沒有人直接跑到街邊去。

  奧勇和錢道風今晚沒有去上班,也來了現場,他倆已經有四天沒見到阿敬他們了。

  “道風哥你說,阿敬真的是青……那個人嗎?”奧勇小聲問,同時攥著拳頭的手心冒汗。

  他倆都知道,今晚出手的人大概率不會是刀老大……如果是阿敬他們的話,除非阿敬真的是那個人,否則他們就危險了。

  屍人維澤的名聲,實在太過恐怖。

  錢道風猶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相對當時下注賭那一把的時候,他現在顯得很沒有信心。

  在他們身後,兩個低著頭的女人從樓梯經過,向上去屋頂。

  “你跑出來真的沒事嗎?”詹娜拽了一把琳恩說:“查理斯伯伯叮囑讓我看著你,你……”

  “艾爾叔叔也讓我看著你呀,是你說想來的。”琳恩反駁了一句,轉頭繼續向上走去。

  “是你先問我我才說想的啊,誰知道你來真的。”詹娜無奈追上去。

  今晚,她們的父輩,伯利克團的人全都被召集去留守大勢力的大本營了,她們本該去地下室躲藏的,卻私自跑了出來。

  “你真的關心那個人啊?就因為他有那麼點像The king?!”屋頂上,詹娜繼續問。

  琳恩猶豫了一下沒回答。

  “其實這樣根本看不到他。”詹娜說著,目光轉向街道。

  同時間,下方一聲驚呼:“來了!”

  呼嘯聲中,五大勢力的精銳團隊,數百人出現在長街西邊路口,列陣靜止。

  立即,野團聯盟的千人陣也在東邊出現,結陣以待。

  兩面之間,是路燈下空蕩蕩的長街,和街面上延伸的舊日刀痕。

  “看到維澤了嗎?”

  “還沒。”

  “刀大理呢?”

  “也沒看到。這邊連前天晚上出過手的頂級都看不出來有沒有到場,倒是五大勢力這邊的頂級,全部直接站出來壓陣了。”

  “鏗哧!”一聲刀刃落地的響聲,不大。

  兩側屋頂和樓內的人屏息。

  五大勢力戰陣開口,走出來一個人。

  屍人維澤獨自邁步走向街道,手裡接近一米八的長刀在地上拖行,那把刀很寬,很粗糙,就像是一塊長方形的寬鐵片,隨意斜切一刀,再加上刀柄。

  他是白人,身高接近兩米,留著莫西幹髮型,上半身赤膊,肌肉強壯,但是有一種病態的蒼白……準確的說,是接近屍體的狀態。
pontus 發表於 2019-9-14 12:39
473.舊街新斬(中)

  “就是那個貨啊?那個詩人什麼的。”長街正對的一棟樓裡,第三層房間,賀堂堂端著望遠鏡看著問。

  “肯定是了,這麼裝。”溫繼飛在狙擊鏡後面笑一下說:“要不乾脆我這一槍給他崩了吧?那樣倒下去,一定很有趣,叫他裝逼。”

  “好啊!就這麼幹,幹他!”賀堂堂當即表示強烈支持。

  韓青禹笑了一下。

  瘟雞說得倒是沒錯,那貨一個人沿長街拖刀而來的樣子,確實很裝。

  但是事實,在這個距離,瘟雞很難保證他槍膛裡這最後的一顆子彈,一定能夠命中要害。

  如果那個屍人維澤真的站在頂級之上的話,當他處於全面臨戰戒備狀態,子彈的命中率會很低,而且一般就算命中了,也不致命。

  “欸,他身上紋的什麼?那個英文。”賀堂堂突然又好奇了一句。

  “死亡是我。”“他要死了。”鏽妹說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同時在他們的身後,韓青禹神情突然木了一下,轉頭看吳恤,把望遠鏡遞給他說:

  “吳恤你看看,有沒有發現他的身體狀態很奇怪,他像……”

  “像我們之前在科研二所看到過,那具浸泡在鐵甲裡的屍體。”吳恤看了說。

  韓青禹點頭。

  屍人維澤的身體狀態很像是華系亞科研二所地底下,那些被浸泡,用來製造生命源能飼養怪蟒的屍體。

  區別是,他是活的。

  “維澤這人真是,看著就好可怕。”

  “嗯,屍人嘛,不嚇人才奇怪了。”

  “對了他是怎麼變強的啊?”

  “不知道,外面有傳言,但也都是瞎猜。”

  圍觀群眾的議論聲中,維澤在街面上停住了腳步,長刀拖地停止在他身後,此時,他已經走到長街約四分之一處。

  “我想跟刀大理打一場。”維澤面東而立,開口,是英文,嗓音低沉沙啞像是砂紙互相摩搓,令人耳朵難受。

  兩秒,三秒,“我想跟刀大理打一場,輸贏,生死。”維澤又重複了一遍。

  依然沒有回應。

  街道東頭野團聯盟的戰陣裡,盧比阿渣抬頭看了看食糧叔的手,把刀攥緊,他們每個人都把手裡的刀用力攥緊了,但是不可避免,都有些顫抖和苦澀。

  刀老大依然沒有出現。

  “我們的頂級……”

  “來了!”

  一片驚呼聲中,野團聯盟後方走出來了一個人,走過人群。

  他們前晚看過這個身影。

  朱家明經過己方戰陣,沒有任何感覺,經過陳不餓留下的刀痕,沒有任何感覺,經過風情店的門口,精神一振。

  “輸沒關係……只要裝完活著回去,以後就幸福了。”小王爺想著,打,估計是打不過的,但是逃,他一點沒問題。同時他對韓某人幾個的戰力評價,其實比一般人都要高,哪怕那個貨現在不在最好的狀態。

  “怎麼好像不是刀大理啊?”

  “嗯,不是。”

  “這意思難道是說,屍人維澤的程度,還不用刀大理親自出手嗎?”

  “不知道啊。”

  低低的議論聲中,朱家明漸漸走近,走到長街一半,路燈照在他臉上……兩側的屋頂樓房上突然幾聲驚呼:

  “怎麼,怎麼是他?!”“哎呀,好像是那個大叔啊!”“……真的是!”

  此時開口的,基本上都是常去15號酒吧的客人,他們認出來了。比如詹娜和琳恩,現在就在屋頂上茫然對望。

  “誰啊?!什麼叫怎麼是他?他是誰?!很出名嗎?”

  現場的絕大多數人並不認識朱家明,連忙打聽詢道。

  “他,是15號酒吧門口負責擦車的人。記得好像是那一組五人裡最老的一個。”

  “是了,我還給過他小費。”

  有人木木地解釋。

  “啊,幾年前嗎?!”旁邊人追問。

  “不,就前幾天。”解釋的人看著街面說。

  ……所以,幾天前還在酒吧門口擦車的人,現在走出來,面對維澤,“難道他是?!”

  “頂級!”

  擦車的是頂級戰力,聽著不可思議,但此時沒有任何可疑,因為此時下方的長街上,朱家明已經動了……他不會英語,沒法聊,乾脆酷一點。

  源能裝置轟鳴,藍光搖曳,小王爺橫刀前沖的身影掠過長街。

  只是這一個起手,現場就確定了,他是頂級戰力。頂級的速度,頂級的暴發,朱家明的第一擊,沒有任何花哨,橫刀直斬。

  “來得好。”維澤眼睛睜大,開口的同時,巨型長刀已經完成從身後到身前的半圓,呼嘯斬落。

  “轟!”第一擊正面對轟。

  地面搖晃,滿街刷啦啦玻璃全部震碎,死鐵門窗內陷少許,“嘭嘭嘭……”鼓脹而回。

  這個程度不是前天晚上的那場頂級對戰可比。

  這場頂級的對轟,雙方都絕不是剛入頂級。

  對轟過後,屍人維澤右腳後撤半步,穩穩站住。

  同時,“尼瑪。”

  朱家明整個身體向後倒飛出去,在一片驚呼聲中,倒飛近百米……淩空半截刀刃先落地,嵌進街面石板。

  而後,人跟著後旋落地,戰刀直接一挑。

  “呼呼呼呼……”長長的一排石板被鼓蕩的源能衝擊卷起來,呼嘯砸向維澤,同時,“頌!”一聲爆響,小王爺再次前撲斬出。

  “不錯。”維澤再斬,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一式立劈,純以力破。

  長刀劃出一個半圓劈落,斬開連綿巨石,準確斬中朱家明的刀鋒。

  “嘩!”譁然驚呼中,朱家明再次飛出去。

  遠遠落地,連退十余步,才終於勉強站住。

  電光火石之間的連續兩擊,都是朱家明主攻……都是他退。

  “那個大叔好像打不過。”

  “嗯,好強。”

  屍人維澤,好強。

  “外面傳說,屍人維澤有超級之下最重的第一刀,最快的第二刀,見過的人都死了的第三刀……現在應該只是第一刀。”

  “啊?那擦車的大叔怎麼辦啊?!他們怎麼辦?”

  琳恩抓了一把詹娜的手臂,抓得她生疼。從情感上,她倆當然都希望大叔能贏……“不對啊,咱們的爹,都在五大勢力這邊呢!”

  至於其他人,他們或許只是在心理上,更傾向站在弱者的立場而已……他們在期待一場意外而精彩的逆襲。

  但是沒有。

  “噗!”長街上,朱家明在落地十五秒後,猛地低頭噴出一口鮮血。

  “所以,刀大理還不來嗎?再不來,你就死了。”維澤說著,拖刀向前邁步,不疾也不徐。

  他如索命的鬼而來。

  “跑啊,大叔。”

  “快跑。”

  人們在心底喊,甚至有人小聲喊出來。

  但是朱家明沒跑,他依然站在那裡,只是轉頭,遠遠地喊了一聲,說:“這比他X的,真的有點強。”

  他在幹嘛?

  在跟誰說?

  人們困惑著……

  “……哦,好,知道了。”長街那頭,一聲平淡地回應。

  隨聲走出來的人一身黑衣,戰刀隨意拎在手裡,同時肩後似乎背著什麼,因為用布裹著,一時看不出來。

  那是一個年輕人,他的臉上有一條疤。

  他有烏黑的頭髮。

  所以,依然不是刀大理。

  “他是誰啊?”

  “……”

  “韓青青呢?!”三樓的房間裡,鏽妹並沒有看到街上最後的幾個畫面,她剛準備下樓呢,卻發現青子已經不見了。

  “韓青青去砍人了。”溫繼飛笑了一下,擋在門口說。

  鐵甲哐當跺一下腳,著急說:“哎呀,那個人很強的啊……”

  她很快意識到,正是因為屍人維澤比想像的更強,所以青子才自己去了,“可是明明就說好的,這場是我的啊!你們都忘了嗎?江愁說我現在的裝甲,是超級之下最強防禦……”

  “沒用的,最強防禦不等於超級之下無人能破,韓青青怕你這身鐵甲破損,怕到不行。”

  鏽妹的鐵甲,破了就會死。

  所以這兩年,她拿到的勳章最少……因為但凡還有一點辦法,他們從未讓她陷入過死戰。

  就算是之前對上渠宗嚴的那一戰,她也只有最後那一波絕殺的時候,才面對過渠宗嚴一下。

  “放心吧,我也去。”溫繼飛拍拍背後一樣用布裹起來的狙擊槍,微笑一下,開門下樓,追上韓青禹。
pontus 發表於 2019-9-16 08:24
474.舊街新斬(三)

  “韓青青剛才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出去,他說讓我看著你……不過,要是真有危險的話,我們就一起下去。”

  “所以,先別擔心……桶妹。”

  吳恤認真說,然後轉向視窗,過去和賀堂堂站到一起,關切地望向街面。

  這是他第一次像另外幾個傢伙一樣,故意管鏽妹叫做桶妹,叫著有些艱難和不習慣。

  可惜這一次,桶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惱火爆炸,然後從思考中分神。

  鐵甲像是根本沒注意,站在門口悶悶地“嗯”了一聲,轉身也走到視窗,抬頭,看到韓青青的背影。

  然後,看見溫繼飛背著用布裹纏的“廣場的哀歌”,從戰陣裡跑過……快步追上青子,然後慢下來,跟他一起並肩向前走去。

  他們這樣向前,走過陳不餓留下的刀痕。

  “所以不喜歡辜負人真的是一種病啊!唉,一種會很累的病……”賀堂堂突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同時間,下方野團的陣列裡,上千人木然看著前方那兩個正朝維澤而去的背景,再轉頭互相看看,都有些茫然。

  “怎麼是他們倆啊?”

  在已經確定屍人維澤的強悍後,出手的並不是刀大理,不是前天晚上曾經出過手的頂級全甲戰士,也不是老休一直猜想的阿蜥,而是之前從無表現的阿敬和小雞。

  “不會他們幾個全都是頂級吧?”有人異想天開了一下。

  “呃!可是就算他們都是,砍不過維澤,今天還是一樣過不去啊。”

  “嗯,再看看吧,不行咱們只能一起上了。”

  因為這回一次出去了兩個人,野團這邊多數人都以為這是準備二打一了,甚至三打一。

  這種情況對面五大勢力的人,大概率會一擁而上……那麼,我們也上。

  今晚是新勢力絞殺日的最後一夜,雙方底牌盡出,生死判定。

  就在這邊,野團聯盟陣列下定決心的同時,街道兩面的屋頂和樓房上,突然又是一陣嘈雜的議論。

  “怎麼了?又怎麼了?!”不清楚情況的人著急問。

  15號酒吧的常客們神情荒唐,哭笑不得說:“新來這兩個,他們,也是在15號酒吧擦車的。”

  “……啊?!”所以不會15號酒吧擦車的全都是頂級吧?“這……窩草!”

  “你草什麼草啊?!我還給過他們小費呢……我,該死的是我當時,把錢丟地上了!我現在好慌,嗚!”

  這位懊惱著。他不知道,還有人酒醉出門,直接在車裡,在這幾位“頂級”面前震過一發呢。

  “那他們撿了嗎?我是說地上的小費,他們撿了嗎?”

  “呃,撿了。”

  “……”

  他們何止是願意撿啊,只要不是賣身,他們對小費熱情執著得很呢……琳恩和詹娜在屋頂上互相看著。

  “你倒是說句話啊,詹娜,你現在在想什麼?”琳恩先開口問道。

  “我?我突然想到,我差點用一塊源能塊睡了他。”詹娜眼睛睜大,木木地說道。

  要是知道那傢伙其實不止側影像The king,而且還是頂級戰力的話,詹娜心說我當時就多出幾塊源能塊了,不,我出全部積蓄。

  “沒有差點好不好!他根本一點都沒同意!”

  要說給錢,給源能塊,誰給的有我多啊?!琳恩嘀咕埋怨一聲,轉頭,腦子裡依然有些恍惚,同時開始擔心。

  “遠遠地看身形,感覺人應該會很好看的樣子,可惜了臉上那道疤。”女人的聲音。

  “誰會在乎頂級戰力臉上有道疤啊?只要他們今晚能活下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四周圍紛雜的議論聲依然在持續,琳恩在高處看著他們走近,“三打一的話……會不會直接變成混戰啊?!”

  “也許維澤不介意?”琳恩想著。

  這時候,下方的街面上,原本一直站在原地的朱家明,在看到韓青禹和溫繼飛過來後,轉頭一聲不響,顧自走開了。

  走到他最熟悉的那個巷子口,坐下來,擦擦嘴角的血,然後關閉裝置,點了一根煙。

  “所以,大叔好像已經不行了……那麼,二打一嗎?二打一他們有沒有機會贏啊?!五大勢力這邊會允許嗎?!”

  幾乎每個人都在想。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因為這一幕,五大勢力在街口的戰陣一陣騷動,源能裝置連片震響。

  東邊野團聯盟戰陣給出回應,長刀如林。

  眼看就要變成全面混戰的這一刻,維澤抬手,等聲音靜下來,沉聲說:“沒事,我不介意。”

  維澤不介意以一敵二。

  但是,

  “我介意啊!”對面有一個聲音,用蹩腳的英語,拒絕了……他竟然了。

  當人們錯愕的視線轉去,維澤對面那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正一邊說,一邊獨自走向街邊。

  老闆娘今晚就站在對面的樓上,她看著呢,小雞背著一把奇怪的長武器,正走向她的小賣鋪……

  他似乎準備掏煙抽,突然看到櫃檯外的那包煙了,拿起笑了一下。那包煙現在已經破損嚴重,他撕開煙盒,找到勉強一根還算完好的,丟進嘴裡,點上,把剩下的放進口袋裡。

  然後,就這樣平靜地靠在緊閉的小店櫃檯外抽煙。

  煙在風裡向西,徐急變幻。

  “所以……是一對一?!剩下那個人要跟維澤單挑?!”

  “好像是。”

  “他在找死嗎?!”

  屍人維澤啊,戰力頂級之上,傳言中更是不義之城四大超級之下前三的戰力。

  結果在他同意以一敵二的情況下,對方那個黑衣新人卻選擇了單挑。

  “他幹嘛啊?!明明是那麼賴皮的人,幹嘛突然這樣?”琳恩埋怨著,她莫名其妙有些亂,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你來?”相隔不到兩百米,維澤沉聲問。

  “嗯。”韓青禹點頭。

  “那麼,快點去死吧!刀大理還不出來,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話音落,源能裝置轟然震響,維澤掄刀前沖。

  速度在他腳下和刀鋒上的同時暴發,給人感覺,如同是一台重型機械以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從眼前經過。

  這是今晚上第一次,維澤主攻,巨型的長刀破開空氣有如實質,斬落。

  “這比還真的很強!”韓青禹感覺到正面籠罩而來的源能潮湧,迅速做了判斷,身上三塊金屬塊在一瞬間消融……三塊是他現在的極限。

  生命源能溢出,牽動骨源,同時裝置源能潮湧,液態源能潮湧,四渦輪同時運轉。

  可惜,不是巔峰。

  韓青禹現在的身體狀態,做不到四渦輪同時巔峰運轉,就好像一台齒輪生銹的機器,這卡一下,那卡一下。

  “當!”金鐵交擊的銳響在一霎間穿透空氣。

  “草!”這一瞬間,韓青禹在心底罵了一句。

  維澤的源能潮湧在力量方面,比他以為的還要恐怖,就算是四渦輪的巔峰狀態,韓青禹自忖在純力量上都要吃虧,何況現在他不在巔峰。

  “架住了!”高處有稚嫩的少年的聲音在喊,語氣激動、驚喜。

  他們看得太入神了,情緒投入……

  視線中,街面上新來的那個黑衣年輕人橫刀,直接架住了屍人維澤的第一斬,腳底死鐵片摩擦街面,後退十余米,站住。

  同時,維澤也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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