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無痕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4 16:01: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4 11241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7
一零零

  玄娘道:“好!如是我本身的武功,殺不了你,我就再等你三年。”

  黃靈道:“不行,咱們印證之後,你不能殺我,時間和日期,就不能再由你決定了。”

  玄娘淡淡一笑,道:“我如殺不了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何寒衣、葉長青相對望了一眼,緩緩向後退了五步。

  玄娘揚起了右手,纖巧的玉指,半屈半伸。

  黃靈一皺眉頭,道:“搜魂手。”

  玄娘道:“哦!你認得出來。”

  黃靈道:“搜魂手源出藏邊,本是喇嘛教中的絕技之一,和大手印同出一門,只是一剛一柔,中原武林道上,練成大手印的人,倒常聽聞,但練成搜魂手的,卻是絕無仗有。”

  玄娘道:“黃靈,你實在很淵博,你既能看出我施展搜魂手,但不知能不能破解得了。”

  黃靈道:“玄娘,你到此多久了?”

  玄娘道:“不太久。”

  黃靈道:“剛才,我和尚天義的交談,你聽到多少?”

  玄娘道:“不多。”

  黃靈道:“尚家的天絕指,正好是搜魂手的剋星。”

  玄娘道:“尚雲把他們尚家的獨門絕技,也傳給你了。”

  黃靈道:“玄娘,我不想談這些題外事,總之,我的天絕指力,已經有了相當的火候,我如施展出來,我們之間,必有一人受傷,天絕指既是搜魂手的剋星,傷的人自然是你。”

  玄娘右手一收,雙手交錯,左腳踏前半步,一付欲作撲擊之勢。道:“黃靈,看看這是什麼?”

  黃靈道:“東海神翁的交剪掌,玄娘,想不到短短幾年,你竟學會了西藏和東海兩處神秘門戶的奇學。”

  玄娘呆了一呆道:“你也認得出來?”

  黃靈道: “交剪掌,如剪絞身,是一種很奇幻的武功,當年東海神翁,進入中原,就以此神功,擊傷中原武林道上二十六位高手,少林寺方丈親身臨敵,以達摩真經中‘一柱擎天’,配合無相神功,破了東海神翁的交剪掌迫他訂城下之盟,退回東海,一生不再進入中原,玄娘,你是怎麼學會這種武功的?”

  玄娘神情激動,全身微微發抖,道: “你認得出來,但你能夠破解嗎?”

  黃靈道:“能!”

  玄娘道:“你學過少林一柱擎天?”

  黃靈點點頭道:“這些年我很忙,而且,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用心就在充實自己,我潛入少林藏經閣,住了三十二天,用心之一,就在尋找當年白雲大師擊敗東海神翁的檔案,那是一件江湖大事,也是少林寺中的光榮事蹟之一,我想他一定會有記載,幸好,被我料中了,那上面記載的很詳盡。”玄娘道: “那不可能,沒有人能在少林寺藏經閣中住了三十二天,不被少林僧侶發覺。”

  黃靈嘆息一聲,道: “江湖上,只瞭解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斗,也只知道掌門方丈的權,達摩院是造就少林高手的地方,羅漢陣是天下第一大陣,上座三僧,是少林寺中的高手,但卻不知道,真正的有道行的高僧,卻隱居在藏經閣中,和戒律院內,他們可能默默無聞,甚至,連少林寺中絕大部分的僧侶,都不知道他們的成就……”

  輕輕籲一氣,道: “我相信他們早發覺了我,而且,也可能一直在監視著,但他們似乎是對我有意的容忍。”

  玄娘道:“這怎麼可能?”

  黃靈道: “為什麼不能, 他們才是真正的高僧,洞徹世情,

  看破了名利,我聽過他們之間的兩句對話,才放膽住下。”

  這是一段江湖秘幸, 不但引起了何寒衣和葉長青強烈的興趣,也引起玄娘的好奇。

  三個人,都以期待的目光,凝住著黃靈。

  玄娘輕輕嘆息,道: “難道,那時候, 你已知道我要學東海交剪掌?”

  黃靈道: “不知道,我住在藏經閣三十二天,也不是為了你。”

  玄娘道:“不是為了我,那是為了什麼人?”

  黃靈道: “玄娘,我不知道你是否在江湖上走動過,以你的聰慧,應該可以看出來, 目下江湖上表面很平靜,但每隔一段時間,必然有一次很驚人的大案子發生,計畫周密,未留下一點線索,一般武林中人,雖然沒有瞧出什麼,但少林寺中的高僧曾有警覺,只不過,他們足不涉江湖,所以,他們無法瞧出什麼徵象,但他們精深的修養,有一種常人難及的靈覺,這種靈覺,使他們感覺到有什麼事發生。”

  玄娘道: “所以,他們縱容你在藏經閣中,讀了三十二天的書?”

  黃靈道: “對,他們沒有告訴我什麼,甚至連面也不和我見一次,那三十二天,使我的收穫很大,他們有意的包容,使我很安心。”

  玄娘道:“你聲名狼藉,他們為什麼要縱容你?”

  黃靈道:“玄娘,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應該相信少林寺的幾位高僧,你也應該信任何寒衣和葉長青。”

  玄娘道:“葉長青,可是七劍追魂葉長青。”

  葉長青道:“正是區區在下。”

  玄娘道:“黃靈,我們先求證一件事。”

  黃靈道:“什麼事?”

  玄娘道:“先證明,你真能破了我交剪掌?”

  黃靈道:“好吧!玄娘,不過,我不想用交手的方式來求證明。”

  玄娘道:“什麼方式呢?”

  黃靈道: “我擺出‘一柱擎天’的招式,你應該看得出來,它能不能對付交剪掌。”

  玄娘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一柱擎天’,但我相信能夠看得出來。”

  黃靈右腿一收,左掌立胸,右手五指半屈,微微抬起。

  玄娘嘆息一聲,道:“黃靈,看來,我永遠無法報仇了,過去,我打不過你,現在也殺不了你,以後,只怕也沒有什麼機會了。”

  黃靈道:“玄娘,你如果有一個殺我的心願,我相信你會得償的,只不過,把時間延後一些。”

  玄娘道:“好吧!我等你三年,只求上天保佑你,這三年之內,不要被別人殺了。”

  回顧了兩個女婢一眼,接道:“咱們走吧!”

  轉身大步而去。

  黃靈低聲道:“寒衣,勸她留下來,她是個很好的幫手。”

  何寒衣抬頭望望已到了兩丈外的玄娘,低聲道:“堡主,她對你仇恨很深。”

  黃靈道:“我知道。”

  黃靈又道:“寒衣,女人的仇恨強烈,但不會深刻,她們改變得很快。”

  何寒衣哦了一聲,高聲說道:“玄娘姑娘,請留步。”

  玄娘已行到了三四丈外,聞言停下了腳步,道:“幹什麼?”

  何寒衣道:“姑娘,朗朗神州, 目下卻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你一身絕技,何不留下來……”

  玄娘接道:“留下來幫助黃靈?”

  何寒衣道:“不是幫助黃堡主。”

  玄娘道:“不幫他,那是幫你了?”

  何寒衣道:“也不是幫我,而是為江湖上正義盡力。”

  玄娘沉吟不語。

  黃靈道:“玄娘,留下來,對你有好處。”

  玄娘道:“我想不出,對我有什麼好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7
一零一

  黃靈道:“至少,你可以看到我,是否被別人殺了?”

  玄娘道:“就算我看別人能殺你時,總不能出手救你吧?”

  黃靈道:“為什麼不能呢……”

  玄娘怒道:“我恨死你了,還要我救你。”

  黃靈道: “你如真想親手殺死我,總不能眼看我死在別人手中吧?”

  玄娘道:“嗯!這也有理。”

  黃靈道:“所以,你可以很認真的考慮一下要不要留下來。”

  玄娘沉吟不語。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過去,黃堡主一定很對不起你,我們也不敢為你們排難解紛,我們擁護黃堡主,是擁護他的才慧,他的絕世武功和他的救世胸懷。”

  玄娘道:“我知道,不用再解釋了。”

  何寒衣道:“我們很希望你能留下來,共同為江湖道義一盡心力。”

  玄娘道:“給我幾天時間,我如想通下,我自會去找你們。”

  何寒衣道:“好!咱們恭候佳音。”

  玄娘點點頭,帶著二婢離去。

  黃靈回顧了葉長青和何寒衣一眼,道:“你們都來了。”

  何寒衣道:“五大劍使,齊聚於斯。”

  黃靈苦笑一下,說道:“在下身負舊怨、仇恨太多,連帶諸位……”

  只見人影閃動,華妙真、屠無方、萬勝,一齊飛落到涼亭旁刨。

  華妙真笑道:“屠麻子和我冷手羅剎,在江湖上的聲譽,比起黃堡主,只怕遠要壞上十倍,江湖上正派人士,更是對我們深惡痛絕,一旦知道了我們也和諸位相處一起,對諸位的影響更大了。 ”

  黃靈道: “華姑娘,如若說昔年行為之壞,手段之毒,害人之多,在下實在不在姑娘之下。”

  何寒衣接道: “屠兄、華姑娘,此時何時,我們相處數年,至少,我可以為兩位作證,你們身負惡名,但你們所作所為,比起那些俠名滿天下的人,強過十倍。”

  屠無方笑道: “我也是這麼想法,笑罵由人,只要我們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心中安然,又何必汁較身外之名呢?”

  華妙真道: “小妹抗拒江湖上這股邪惡勢力之心並未動搖,如是不怕我和屠麻子的惡名拖累,咱們就合作一次,如是有不便之處,小妹倒想了一件兩全之策,由小妹和屠兄,分出一部分陰陽堡中人手,我們想法子獨自活動。”

  黃靈道:“這法子不行,這些年來,咱們苦苦摸索,如今已算找出了一點頭緒,江湖上禍患根源, 已然指向了高天健,現在,咱們缺少的是,這個控制江湖的陰謀、證據,一旦能把這些事情揭發出來,我想我們不但對江湖有了一個交代,江湖同道,也會對我們另眼相看了。”

  屠無方道: “堡主為了應付這場恩怨,中樞已領導乏人,雖然葉兄、何兄,能代堡主分勞不少,但究竟配合上,不能天衣無縫,老實說,整個陰陽堡的行動,已經有些忙亂了。”

  黃靈嘆息一聲,道: “寒衣一席話,使我生出了很大的警惕之心,百里行程半九十,我不能丟下陰陽堡中事不管。”

  葉長青道:“堡主振作起來,我們才能有所作為。”

  黃靈緩緩由身上取出一錦囊, 只見上面寫道: “玄娘,我死之後,請把此囊轉交何寒衣。”

  何寒衣道:“堡主,這是……”

  黃靈接道:“這是我多年籌思的一個計畫,我沒有想到,還能活得下去,我瞭解玄娘,我死之後,她必然會搜我之身,也一定會把這個錦囊交到你的手中。”

  何寒衣黯然說道: “堡主,放眼當今之世,除你之外, 只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能夠和高天健對抗了,想不到, 你竟會動了輕生之念。”

  黃靈道: “當局者迷,我覺著陰陽堡已經有了很好的組織,我是生是死,已不會影響大局,適才聽你—席話,才使我忽然清醒過來……”

  華妙真接道:“好!有堡主這一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葉長青,接道:“兩位都是正大門戶中人,不知道,我們這些出身黑道上人的痛苦,我們做好事,別人不信,做一點壞事,立刻傳遍天下……”

  何寒衣接道: “華姑娘,你明白嗎?我們很敬重你,而且,以後,整個的武林同道,都會對你十汁敬重;”

  華妙真道: “何少俠,我們出身不同,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同,你受盡了武林同道的敬重,我們卻受盡了冷眼,照說,我們應該是生死之敵,像你這種身份,如若能多殺一個我們這樣的人,就會多增加一點聲譽,但我們卻會在一起,共同在一個組織中。”

  黃靈一揮手,攔住了華妙真再說下去,接道: “華姑娘,武當派還在追殺你嗎?”

  華妙真道:“不錯,放著江湖大事,他們不管,卻對我苦苦追蹤不捨,半月之前,我還遇上他們,被他們追了大半天,我跑了五六十里,才把他們擺脫。”

  何寒衣臉上一熱,道:“華姑娘,他們為什麼要追你。”華妙真道: “因為,我傷了一個武當門下的弟子,聽說,他師父接掌了門戶,所以,下令武當的門下,對我苦苦迫殺。”

  何寒衣道:“哦!”

  華妙真道: “本來,我可以殺了他的,殺了他,也許就沒有事了,但我卻手下留情,只斷了他一條手臂。”

  何寒衣道: “姑娘,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斷了他一條手

  臂?”

  華妙真笑一笑,道:“說起來,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他竟然敢對我動手動腳。”

  何寒衣一皺眉頭,道:“有這等事?”

  華妙真道:“何兄可是有些不信?”

  何寒衣道: “不瞞華姑娘說,在下出身武當,同道有此等人物,在下理應向姑娘致歉了。”

  華妙真道:“那不敢當,武當派正大門戶,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他對小妹太過分了一些,我忍無可忍,才斷了他一條手臂。”

  何寒衣道:“斷得好!”

  華妙真笑一笑,道: “黑道中人,都知小妹的惡名,倒是不敢對我無禮。”

  何寒衣點點頭,道: “這件事,小弟一定要對華姑娘有個交代。”

  華妙真笑一笑,道:“何兄,過去的事就算了,現在,重要的是,要對付高天健,至於小妹和武當的事,願聽何兄的安排。”

  何寒衣道:“好!小弟一定盡力而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7
一零二

  黃靈輕輕籲一氣,道: “咱們相處這些年,雖然很融洽,但有些事,大家還是有意避開,今日能這樣坦然交談,以後,就更好相處了。”

  華妙真道: “堡主,我們對你的過去, 只是猜測,今夜,算是有了一些瞭解,你把我們聚集一處,所以, 你必先要振作起來,不論你為情、為仇,但你都不能死,就目下的情形而言,死亡是一種逃避,現在,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心願沒有?”

  黃靈苦笑一下,道:“就算還有,我也不會逃避了。”

  屠無方哈哈一笑,道: “好啦,堡主是咱們的頭頭,今夜裡咱們以下犯上,完全忘了規矩。”

  黃靈揮揮手,笑道:“屠兄,現在,咱們是論私交。”

  一直未開的萬勝,突然開了,道: “現在, 咱們應該談談公事了。”

  葉長青道:“在下先向堡主請教一事。”

  黃靈道:“什麼事?”

  葉長青道: “聖水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些什麼用處?堡主,可否解說給咱們聽聽。”

  黃靈沉吟了一陣,道: “據我所知,那是一種特殊的礦水,作什麼用,我還沒有查清楚,不過,我已經查出了大部分的聖水去處。”

  何寒衣道:“到哪裡去了?”

  黃靈道:“高天健收去了。”

  何寒衣道:“這個人什麼都干,他收聖水作什麼?”

  黃靈道:“目前還不知道!”

  華妙真道: “這麼說來,那持聖水的一批人,和高天健無關了。”

  黃靈道:“不錯,這一批人,無意中幫了咱們很大的忙。”

  葉長青道: “這批人也不簡單,不但人手很多, 而且,個個武功高強。”

  華妙真道:“堡主,能不能想法子,先挑拔這批人,和高天健衝突起來?”

  黃靈道:“只有一個辦法。”

  葉長青道:“由聖水上著手。”

  黃靈道:“對!”

  葉長青道:“只可惜,聖水的交易時期已過。”

  黃靈道:“把咱們購好的聖水交給他們。”

  葉長青道:“交給誰?”

  黃靈道:“高天健……”

  語聲一頓,接道: “本來,我是想先削弱他的實力,然後再對付他,現在,我改變計畫了,先對付高天健。”

  華妙真道:“對!打蛇打頭,擒賊擒王。”

  萬勝道:“樹倒猢猻散,高天健如是被咱們殺了,我想他領導的組織,就算再龐大一些,也會很快地瓦解了。”

  黃靈道: “咱們陰陽堡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如由我們獨立對付高天健,實力相差仍然十分懸殊,在我原來的計畫中,一面和他周旋,一面蒐集他的惡跡,公諸江湖,也就是一面和他動手,一面使得江湖同道覺醒,咱們以暗對暗,逃避和他們作實力對抗,如若我的計畫,沒有什麼差錯,周旋下去,我們的實力會越來越強,高天健的實力會相對減弱,但目下情形,似乎已有了改變,咱們不得不修正一下計畫了……”

  目光轉注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兄,咱們相處數年,竟然不知你出身武當。”

  何寒衣尷尬一笑,道: “在下並非有意的隱瞞身份,因為,從正統的門戶規戒算,我不算武當正式的門下,所以,我也不受武當那些戒規束縛。”

  黃靈道:“這些話怎麼說?”

  何寒衣道: “傳授我劍術的,是一位武當名宿,他也是俗家弟子,他和我忘年論交,以兄弟相稱,卻一直不肯容許我拜在他的門下。”

  華妙真道:“但你自稱武當弟子……”

  何寒衣接道:“我那位授藝長兄,雖是皈依三清,但他的輩份很高,在武當門中,極受敬重,我去過武當三元觀,也見過掌門人,掌門人也曾要我認祖歸門,作武當俗家弟子,但一直被我那位授藝長兄所阻,而且,立刻帶我下山,同去見他一位好友,又傳了我七絕飛輪手法。”

  黃靈點點頭,道:“神輪莫強?”

  何寒衣道:“是!堡主認識他?”

  黃靈不答,反問道:“傳你劍法的可是武當名宿竹杖翁?”

  何寒衣道:“堡主也認識他?”

  黃靈道:“十幾年前,我見過他們兩位,而且,還和他們動過手,竹杖翁的劍法造詣;已到爐火純青之境,莫強的七絕飛輪,更是玄妙莫測。”

  華妙真微微一笑道: “在那一戰中,堡主是勝了,還是敗了?”

  黃靈道:“我沒有勝。”

  這句話說的很含糊,沒有勝, 自然是敗了,但他沒有明說敗了。

  卻轉過話題,道: “陰陽堡以黑道組織出現江湖,而且,行動一直十分謹慎,所以,高天健也沒有太注意我們,這對我們的發展,幫助很大,但這一次聖水交易,無疑是正式揭穿了我們和高天健為敵的內情,飛鷹和狂龍,這次又在太湖挫敗,這對高天健是一個很大的刺激,我想,他會把咱們看成第一號敵人,也必會集聚他的力量,先求消滅咱們, 自是不易再緩慢行動,削弱他的羽翼了,只好集中全力,作擒王—擊。”

  葉長青道:“堡主可已有了計畫?”

  黃靈道:“有!但玉蘭雙姝對我們的成敗,有著很大的關係,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全力以赴?”

  葉長青道: “我已盡力說服了她們,她們也很感激堡主的救命之恩,但她們作多少,那就很難預料了。”

  何寒衣道: “堡主是不是準備集中陰陽堡的人手,作全力一擊?”

  黃靈道: “陰陽堡的人手, 已分散於江湖之中,除了長青帶這一部分人手,可以調用之外,一時之間,要把他們集中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人數一多,行動也不方便。”

  屠無方道: “就是咱們這幾個人,找上高天健,以堡主的功力,再佐以何兄的飛輪、葉兄的追魂七劍,可以拼它一陣了。”

  黃靈微微一笑,道: “咱們幾個人,又太單薄了一些,我早已安排了一支伏兵,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目光轉注到萬勝的身上,道: “萬兄,你把這幾年的準備給大家說一下。”

  天手刀萬勝笑一笑,道: “這幾年,兄弟一直很少和諸位見面,就是奉了堡主之命,在暗中訓練了一批人手,因為時間太短促,要把一個新人訓練成有用的人,實在不太容易,所以,選取的人手,大都是已有武功基礎的人, 目下能夠派上用場的,大約有五六十個人,可當大用的,只有二十四個人。”

  黃靈道:“這批人現在何處?”

  萬勝道:“我已經把他們集中於一處隱秘所在。”

  黃靈道:“好!有這二十四個人,足可以供我們調度了。”

  萬勝道:“好!屬下立刻通知他們趕來。”

  黃靈搖搖手,道: “不必了,你帶著他們走,最好能夠易容上路。”

  萬勝道:“我知道。”

  黃靈道: “不用急著趕路,以隱秘行蹤為要,我們在信陽州天外客棧見。”

  萬勝道:“屬下理會得,”

  對何寒衣等一抱拳,道:“兄弟先走一步。”

  華妙真望著萬勝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道: “堡主果然是計畫周密,人所難及。”

  黃靈道:“高天健的耳目眾多,咱們也要小心一些才行。”

  何寒衣道:“堡主的意思,咱們也要易容而行了?”

  黃靈道: “諸葛一生唯謹慎,這一戰太重要,咱們失敗不起。”

  信陽在河南南部,市面繁榮,商賈雲集,

  天外客棧是信陽州第一等大客棧,很好找。

  何寒衣和華妙真走在一處,兩個人快一步,最先趕到。

  金劍飛輪的名氣雖大,但江湖上見過他的卻是不多。

  現在,他穿著一襲天藍長衫,完全是一個遊學士子的打扮。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7
一零三

  華妙真女扮男裝,白衣方巾,美嬌娘化身俏書生。

  天外客棧規模相當大,但客人心很多,七八個店小二,忙得團團轉。

  這時,正是日落西山,客人住店的時候。

  兩個人在門等了一會,才見一個店小二迎了上來,打量了兩人手中牽的毛驢,道:“兩位把坐騎交給我吧!”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 “我們要住店,一路風塵,想在這兒多住兩天,能不能給我們一個幽靜一點的跨院?”

  店小二道:“跨院,我倒可以替兩位想個法子, 只是價錢貴了一些……”

  兩人穿的衣服雖然很乾淨,但絕對不是很有錢的人,有錢人不會花幾錢銀子,騎—頭毛驢趕路,華衣駿馬,遊學四方,那才是人生樂事。

  何寒衣低聲道:“銀子我們還有一些,小二哥只管放心。”

  客大吃行,行大吃客,這天外客棧的店夥計,也有一股大客棧的氣勢,笑一笑,道:“兩位今天早上雇的毛驢。”

  何寒衣點點頭。

  店小二道:“這一站是八十里,包草包料,一頭是八錢銀子,二八一兩六……”

  何寒衣取出一綻銀子,約莫五兩,遞子過去,道:“這點銀子,小二哥先收著……”

  店小二接過銀子,臉上立刻擠出了笑容,腰也彎啦,一面招呼另一個店夥計把毛驢送上槽,一面打著躬把何寒衣、華妙真,引入了一座跨院中。

  這座跨院相當的寬大,除了一座主房之外,還有兩間廂房,一個小巧的院落,種植了一些花草。

  但最令華妙真滿意的是,有一棵繁枝密葉的白果樹,聳立在庭院中。

  店小二送上了茶水,笑道: “兩位相公,要不要準備點吃的東西?”

  何寒衣道: “好!給我們備幾個菜,一盤撈餅,一壺狀元紅。”

  店小二離去之後,華妙真才微微一笑,道:“何兄,這座天外客棧,還經營毛驢生意?”

  何寒衣笑道: “那倒不是,豫南幾縣,都有這一種生意,各行都有一定的路線,不用人跟,到站頭時,他們有人收錢、接驢,有的和大客棧有來往,連路都不用問,毛驢就把你送到了客棧門,他們早已把價錢算好,作了個暗號,到地頭收錢,分文不錯。”

  華妙真道: “這倒是方便的很,我在江湖上走動了不少年,

  兩度經過像南,卻沒有騎過這種的毛驢子。”

  何寒衣笑道:“江湖上人,自然很少騎這種小毛驢。”

  店小二送上酒菜,兩個人對坐小酌。

  華妙真喝了一杯酒,突然放下酒杯,道:“何兄,情形有些不對。”

  何寒衣道:“什麼事情?”

  華妙真道:“你注意到沒有?”

  何寒衣道:“注意什麼?”

  華妙真道:“那個店小二,他實在裝得很像,連我也被他瞞過去了。”

  何寒衣道:“你是說那店小二有毛病?”

  華妙真道:“不是毛病,是問題,你留心外面,我檢查一下酒菜。”

  她取出一個銀簪,很仔細的檢查了酒菜。

  幸好,酒菜之中無毒。

  華妙真冷笑一聲,道:“這個人不簡單,也許,他認為已騙住了咱們,也許他還在摸咱們的底。”

  何寒衣沉吟不語。

  華妙真微微一笑,道:“何兄,看樣子,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話。”

  何寒衣道:“姑娘能不能說得詳細一些?”

  華妙真道:“事實上,只要你留心一些,也應該看得出來。”

  何寒衣笑一笑,道:“你是說,看他氣度?”

  華妙真道:“對,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他可以隱藏起他所有的東西,但他無法完全隱去那一對精光隱隱的眼神,他藏鋒斂刃的本領,還不到家,一高興,眼神就露了出來。”

  何寒衣沉吟了一陣,微微頷首,仔細想起來,確然是有些可疑。

  華妙真道:“好!咱們談到這裡為止,也許,我的看法,有點錯誤,我提醒何兄的目的,只是要你小心一些。”

  何寒衣點點頭。

  兩人用過酒飯,分別歸房安歇。

  這跨院中,一主一廂,何寒衣住了上房,華妙真住在廂房。

  華妙真的提示,在何寒衣的內心之中,發生了很強烈的震動。

  他開始回憶那店小二的一切舉止,一點點也不放過。

  仔細的推敲過後,果然感到那店小二有些可疑。

  二更時分,何寒衣在床頭佈置了一番。悄然推窗而去,躍攀上庭園的大樹上。

  過了一個更次,跨院中仍然是那麼幽靜。

  三夏之後,整個的天外客棧,都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繁星點點,閃爍在夜空中。

  靜夜,繁星,靠在大樹枝葉密處的何寒衣。

  四更時分了,何寒衣不禁啞然失笑。

  也許是華妙真過慮了,對他也有了影響。

  每一個人的舉止,如若要仔細的推敲起來,雞蛋裡挑骨頭,總可以找出一些毛病。

  何寒衣決心回房去了,正準備躍下樹去,突然間,躍落下一條人影。

  忽然間,心頭一震,何寒衣暗叫了兩聲慚愧。

  忍耐的功夫,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只要早走片刻,這一夜的功夫,就算是白等了。

  那人穿著一身的黑色的衣服,躍落地面,竟然是不聞一點聲息。

  相當高明的輕功。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8
一零四

  何寒衣打起精神,暗暗提聚真氣,準備應變。

  他雖然已有準備,但華妙真沒有。

  這位黑衣人,是那麼充滿著自信的人,落地之後, 目光轉動,四顧一眼,舉步直向華妙真住的廂房行去。

  只見他行到窗前,側耳聽了一陣,突然伸手入懷。

  何寒衣心中一緊,正想躍落樹下, 耳際間忽然響起了一個輕微的聲音,道:“何兄,不要動。”

  聲音入耳,何寒衣立刻聽出來了,那正是華妙真的聲音。

  何寒衣微一抬頭,只見華妙真就端坐在他頭頂以上四尺左右處,一個岔枝之上,望著他微微一笑。

  何寒衣心中忖道:如論江湖經驗,看來,我實在不如華妙真,我竟然不知道她早已在大樹之上。

  只見那黑衣人由懷中取出一物,插入窗中。

  雙方距離雖然不太遠,但夜暗之中,何寒衣無法看清楚那是一個什麼東西。

  片刻之後,黑衣人收起那小巧之物,輕輕推窗而入。

  華妙真低聲道:“咱們分由兩面堵住他。”

  飄身而下,落著實地,

  何寒衣也跟著躍落地面,堵在另一面。

  但那黑衣人行入了室中之後,卻既未燃燈,也未再出現,似乎是,他進入室中之後,忽然間消失。

  幸好,何寒衣和華妙真,都有很好的耐心。

  兩個人很耐心的等了下去。

  對方入室之後,忽然不聞聲息,行動莫刮預測, 顯然已經發

  覺中了誘敵之計,華妙真和何寒衣,一時間, 也不敢進入室中。

  時光在沉寂中消失。

  雙方暗中對峙了是是有一頓飯的功夫之久。

  進入室中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了,突然飛身一躍,直竄出來。

  何寒衣耳目靈敏,對方一有舉動,何寒衣已經有了警覺,早作戒備。

  黑衣人穿窗而出時,何寒衣也由一旁橫裡飛出。

  兩個人懸空接了一掌,雙雙落著實地。

  何寒衣和黑衣人對過了一掌之後,右手已握在了劍把之上。

  右手一抬,長劍出鞘。

  寶劍乎胸,擺出了一副出擊的姿勢。

  黑衣人未能闖過,人反而冷靜下來,冷冷說道::“好身法!”

  何寒衣道:“彼此,彼此,閣下夤夜來此,不知用心何在?”

  黑衣人道: “兩位深夜之中,不在房裡睡覺,卻鬼鬼祟祟,跑到了外面做什麼?”

  何寒衣冷笑一聲,道: “這真是喧賓奪主子,閣下怎麼稱呼?”

  黑衣人道:“無名小卒,用不著通名報姓了。”

  一個冷冷的聲音, 由身後傳了過來,道: “閣下既是無名小卒,咱們也不多問了。”

  黑衣人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沒有著地, 已被華妙真伸手挾起,笑道: “何兄,交給你了。”

  何寒衣點點頭,接過黑衣人低聲道:“怎麼處置他?”

  華妙真道:“隨便你怎麼處置吧!”

  何寒衣行入房中,把黑衣人放在床上,拍活他穴道,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的穴道仍然被點,除了還能言之外,仍然不能動彈。

  何寒衣道:“閣下好好想想,願不願回答在下幾個問題?”

  一面問話,一面除去他臉上的黑紗,

  華妙真猜的不錯,這人,果然正是那個端茶送水的店小二。

  黑衣人長嘆一聲,道: “不用問我什麼了,我不會回答你一句話。”

  何寒衣沉吟子一陣,道:“閣下是不想活了?”

  黑衣人閉上了雙目。

  何寒衣道:“好!在下成全你。”

  右手食中二指一沉,點了下去。

  黑衣人睜開雙目,臉上泛起了驚怖之色。

  何寒衣指鋒一偏,沒有點中那黑衣人的死穴。卻點中那黑衣人的暈穴。

  華妙真緩緩行了過來,笑道:“殺了他?”

  何寒衣道: “沒有,我想留下他一條命,總比殺了他好一些。”

  華妙真道:“這個人的武功不錯,如若在正面和他動手, 只怕需要一番苦戰。”

  何寒衣點點頭,道:“是不是廢了他的武功?”

  華妙真道:“這個人如若對咱們沒有什麼用處了,那就殺了他算啦!”

  何寒衣道: “這個人也許很壞,可是,我們不知道他有什麼惡跡?”

  華妙真道:“何兄,對敵人不能仁慈。”

  何寒衣道:“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他是否是咱們的敵人?”

  華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本來, 我不想問你如何處置這

  個人,但我想一想,還是來了。”

  何寒衣道:“不放心我?”

  華妙真道: “你出身正大門派,雖然已經在陰陽堡歷練了很

  久,但我仍然擔心你下不了手。”

  何寒衣尷尬一笑,道:“這倒是被你猜對了,雖然,我和他們敵對相處,但要我殺一個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人,在下實在下不了手。”

  華妙真微微一笑,道:“但他現在真的死了…”

  何寒衣接道:“不會,我只點了他的暈穴。”

  華妙真道:“也許你下手重了一些,也許他早有了自絕的準備,如何處置這一具屍體,那就偏勞何兄了,說不定,我們還用得著他的身份,何兄,想出什麼妙計時,再和小妹商量。”

  轉身行了出去。

  何寒衣掩上房門。

  這一次,他變的更細心了,還加上了門栓。

  回到床上,屈指一彈,解了那黑衣人的暈穴,道:“閣下如若肯說實話,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黑衣人閉目不語。

  何寒衣道:“閣下如此倔強,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你嘗嘗分筋錯骨的滋味。”

  右手一探,抓了過去。

  手指一觸黑衣人,忽然覺出不對,再探鼻息,竟已氣絕而死。

  何寒衣呆了一呆,看東方已透出魚肚白色,只好暫把屍體藏入床下。

  他雖然身負絕世武功,但一想到床下放了一具屍體,總是睡不安穩。

  只好和衣躺在床上。

  這一夜,他完全沒有闔眼。

  如若華妙真不是女的,他定過房和她並臥一榻。

  幸好,不太久,天已大亮。

  而且,店小二來的很早。

  沒有店夥計這樣早找上客人房中的,幸好何寒衣人全無睡。

  何寒衣開了房門,店小二提著一壺開水行了進來。

  仍是昨天那個店小二,穿著那身衣服。

  何寒衣呆住了。

  難道世上真有借屍還魂的事,還是有如此相像的人。

  何寒衣仔細看過那床下的屍體,就是招呼他們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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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幸好店小二先開了,道: “小妹華妙真,我現在是店小二周七。”

  何寒衣道:“你,你……”

  華妙真一面沖水,一面說道: “小心一些,找看這店裡還有耳目,不過,周七好像是—個頭頭,可能,還有人會監視咱們。”

  何寒衣哦了一聲,轉過身子,坐在木椅上。

  華妙真接道: “床下放一具屍體,想來, 你一定睡得不好,

  不妨到小妹房中休息一下,大白天,大概不會出事,如若有人問

  起我就說我出去看朋友。”

  何寒衣道:“華姑娘怎麼知道,他叫周七。”

  華妙真道: “昨夜,我比你早一個更次出來,換了另一個客人的身份,摸清了他的底子,也查出了他的住址。”

  何寒衣道:“哦!”

  華妙真道: “高天健似乎心有了準備,看來, 他們布了不少暗樁,我想借周七的身份活動,也許還能發現更多的秘密。”

  何寒衣道: “ 如若他們這裡還有別的人,我想他們必有聯絡暗記,你要小心一些。”

  華妙真道:“多謝何兄關心,我會小心從事。”

  何寒衣道:“床下屍體……”

  華妙真道: “暫時不用管他,入夜再作打算,堡主也許今夜

  就可以趕到,到時間,我會通知何兄,小妹去後, 請掩上房門,

  由窗中出去,到小妹房裡好好養息一下精神吧!”

  何寒衣道:“華姑娘,在下好生慚愧。”

  華妙真道: “你出身名門,不知江湖上鬼蜮伎倆,沒有什麼好慚愧的。”

  何寒衣道:“不!在下追隨黑、白兩道中第一聰明人黃堡主竟然未能學得一些自衛之能。”

  華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這不能怪你,也不表示你的聰明才智不如別人,重要的是你對事情的看法,和我不同。”

  何寒衣道:“這個對料敵、斷事,也有關係嗎?”

  華妙真道:“關係太大了,你對人對事的態度,是往好處想,聽以,忽略了很多不利我們的小節,我對事情的看法,是先從壞處想,想想看,這中間有多大的距離,如若,我們能確知這地力潛伏一個敵人,憑藉智慧,把它找出來,老實說,小妹就未必如你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 “不用安慰我,不過,這件事,給我一個很大的啟示,我們進了信陽州,就接觸到了敵人,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的變化,必須小心應付。”

  華妙真笑道: “好!這個收穫最大,你小心一些,我要去了。”

  何寒衣道: “我會小心,其實,你的處境, 比我危險十倍,萬一他們要與你聯絡,很可能會立刻露出馬腳。”

  華妙真道: “多謝關注,我想,天黑之前,堡主和葉兄、屠麻子,也都該趕到了,唉!只要堡主趕到,很多事,都用不著咱們費心了。”

  轉過身子,緩步向外行去。

  何寒衣掩上房門,盤膝而坐,運氣調息起來。

  華妙真給了他很大的警惕,已使他感覺到,行藏隨時可能洩露,也隨時可能引起衝突,有一番激烈的搏殺之戰。

  他必需保持著體能,才可以對付強敵。

  他內功精湛,澄清心中雜念,立刻神遊物外,進入禪定之境。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一陣敲門之聲,驚醒了何寒衣。

  何寒衣吸一氣,打開木門, 華妙真疾快的閃身而入。

  回身掩上木門,華妙真低聲道: “何兄, 有三位客人住進天外客棧,小妹認識其中兩個。”

  何寒衣道:“什麼人?”

  華妙真道:“狂龍、飛鷹, 和一位很年輕的小夥子。”

  何寒衣心中一震,低聲道: “難道高天健已經聽到了什麼?

  也開始把人手調集回來了。”

  華妙真道: “ 很可能,高天健聽到了什麼風聲,把人手也調集回信陽州來。”

  何寒衣道:“姑娘的身份,是否被發覺了。”

  華妙真道:“我很小心,到目前為止,找還未被他們懷疑到。”

  何寒衣道:“這麼看來,天外客棧, 也是高天健的耳目了。”

  華妙真道: “據我暗中調查天外客棧。大體上說,他們還是

  正當的生意人,高天健只是在這中間,安插了一些人手。 人都是店小二。”

  何寒衣道:“也只有這些人,才能接觸到住店客人……”

  語聲一頓,接道:“堡主呢?”

  華妙真道:“還沒有消息。”

  何寒衣道:“會不會出事?”

  華妙真道: “堡主一行,縱然出事, 他們也可以應付。小妹擔心的是萬兄,如若高天健聽列了什麼風聲,天手刀和他帶的一

  批人,很容易被人發覺,不過……”

  何寒衣接道:“不過什麼?”

  華妙真道:“我看狂龍、飛鷹,和那年輕人, 神態都很輕鬆,不像有急事的樣子?”

  何寒衣道: “狂龍和飛鷹到了信陽州來,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吧?”

  華妙真道: “以這兩個人在江湖亡的氣勢,行動之間,必然是僕從如雲,至少,也會帶兩個聽候他們使喚的人。”

  何寒衣道:“哦!”

  華妙真道: “現在, 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裡,這說明了,他們到這裡來,是秘密的。”

  何寒衣道:“秘密來此?”

  華妙真道: “他們兩個人, 可以用很多神秘方法瞞過別人混進來,但他們如果帶了一大批人手來,那就無法瞞過人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似乎是在招集他屬下。”

  華妙真道: “可能是一次重要的會商,也可能是準備集中全力的一擊。”

  何寒衣道: “除了狂龍、飛鷹之外,不知道還有些什麼人到此。”

  華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我無法知道他們集會的原因,堡主只告訴過我們,高天健領導了九個黑道組織,狂龍和飛鷹,只是九個黑道組織中的兩個,還有七個組織,是什麼人所領導,我們都無法知道,就算他們來了,我們也無法認識他們。”

  何寒衣道:“希望堡主早些趕到,也許,他能夠想出辦法。”

  華妙真笑一笑,道: “何兄,狂龍、飛鷹,為人很狂傲,如是和他們身份不等的人,他們絕對不會假以辭色。”

  又道: “但是那個年輕人,卻和他們相處在一處,就我觀察所得,狂龍、飛鷹對那個年輕人, 似乎是還有些巴結。”

  何寒衣道: “對!由狂龍、飛鷹身上著手,雖不中,亦不遠矣!”

  華妙真道: “我去了, 你自己小心—些,我不知道這個店小二能扮到什麼時候,隨時可能會被揭穿身份……”

  何寒衣接道: “姑娘如果被人發覺時,請避入此地, 咱們聯手應敵。”

  華妙真道: “到時候,看情形再作決定,我也許會避開去,也可能找你求援,但何兄,要自己作打算,萬一我走了, 你要小心一些。”

  她雙目中,忽然泛現出無限關切之情,疾快的轉身而去。

  留給了何寒衣一片茫然。

  她出身黑道,但卻極具才慧,她有著成熟的美,和冷厲外表,何寒衣自和她相識以來,從沒有發覺她關切過別人,就算她幫助別人時,也是那股冷冷的味道, 她好像只是在執行一種工作,絕不帶私人感情。

  但現在,何寒衣竟然發覺了她的關切。

  輕輕籲一氣,何寒衣帶上了房門,緩緩步入廳中。

  天外客棧,除了有客房之外,還兼營著酒飯生意。

  這時,已近午時。

  天外客棧的大廳中,已上了五成座。

  他有著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希望看到華妙真。

  很可惜,華妙真並未在大廳十招呼客人。

  一個店小二行了過來。

  何寒衣點廠四樣菜, 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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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他選擇的位置,是大廳一角處,—張小桌子,最不起眼的地方。

  但坐那裡,卻可看見到大廳中每一個角落。

  店小二送上酒菜,何寒衣自斟自飲,一面打量廳中的人物,

  華妙真一直未出現,廳中也沒有看到狂龍、飛鷹和那年輕人。

  沒有發現狂龍、飛鷹,不足為奇,這些人,可以躲在房間中

  叫酒萊食用,但華妙真的人不出現,使得何寒衣有些擔心。

  時已正午。

  客人突然增多,本來只有五成座的大廳片刻間坐滿了客人。

  稍晚一點的客人,已經沒有了座位。

  這時,突然有兩個客人,直對何寒衣的座位上行了過來。

  這是一張小桌子,何寒衣叫了四個菜, 已經擺滿了大半個桌面。

  但那兩個客人,卻望也不望何寒衣,就坐了下去。

  何寒衣心中不悅,但卻忍下了沒有發作。

  他已明白,忍耐,是一種很高的修養。

  兩個客人,都穿著長衫,帶著氈帽。

  其中一人突然脫下氈帽,放在桌子上,借氈帽掩遮,右手指、中無名三指,半屈半伸,手心微微向上。

  這正是黃靈規定的聯絡信號。

  何寒衣低聲道:“我住在一座跨院中。”

  那打出暗號的客人接道: “這位兄台,這裡生意太好,大家擠一擠,與人方便,咱們吃點東西就走了。”

  聲音很陌生,何寒衣聽不出是什麼人。

  何寒衣招過店小二,結過帳,起身而去。

  他現在,只知道有陰陽堡的人,到了天外客棧,那人不是黃靈,也不是葉長青和屠無方,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只是示意何寒衣盡快離開大廳。

  何寒衣離開了大廳,只有一個去處,那就是回到他住的跨院房裡。

  跨院中,仍然保持了相當的幽靜,他相信,華妙真如若在此,一定會很容易解決了這件事,至少,她會提出一個很具體的結論。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加上豐富的江湖經驗。

  可惜,華妙真沒出現。

  何寒衣取過茶杯,倒一杯茶,喝下去。

  茶入腹中,立刻感覺到不對。

  可惜,太晚了。

  因為,他立刻感覺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毒藥,而且,效果立竿

  見影。

  何寒衣立刻感覺到,真氣不繼,好像忽然間失去了二十年苦練的武功。

  這時,關閉的木門,突然推開了。

  一個二十四五的年輕人行了進來。

  那人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種很諷刺的笑意。

  年輕人穿著一件青綢子長衫,腰中束下一條雪白的帶子。

  何寒衣儘量保持平靜,希望能掩去中毒的徵象。

  青衣年輕人,兩道冷厲的眼光,打量了何寒衣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何寒衣故作鎮靜地淡淡一笑,道:“你笑什麼?”

  青衣人道:“你叫何寒衣,對嗎?”

  何寒衣道:“嗯!”

  青衣人道:“金劍飛輪何寒衣,出身武當,不錯吧?”

  何寒衣緩緩站起了身子,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青衣人道:“何寒衣,你出身正大門戶,可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

  何寒衣道:“哦……”

  青衣人接道: “你殺了一個店小二,屍體就在你的床下,我要把你送交官府治罪。”

  何寒衣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可以見告嗎?”

  青衣人笑道:“我是誰,很重要嗎?”

  何寒衣道:“在下應該瞭解,你有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話?”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何寒衣,現在,不論什麼人都可以和你說話,不論什麼人都可以和你動手了,因為,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人,也可以和你打一架,而且,一定可以打得過你。”

  何寒衣嘆息一聲,道:“我服的是什麼藥物?”

  青衣人道:“軟骨消功散。”

  何寒衣道:“很惡毒的名字。”

  青衣人道: “而且,也很實用,一個人食下這種藥物之後,真的是骨軟功消。”

  何寒衣冷冷說道:“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不容羞辱。”

  青衣人朗朗一笑道;“何寒衣,你很怕羞辱。”

  何寒衣道:“殺剮任憑處置,閣下可以出手了。”

  他暗中運氣相試,已確知真氣難提,無法和人再動手了。

  青衣人搖搖頭,道: “何寒衣,我不會殺你,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了你嗎?”

  何寒衣冷冷說道:“你、你……”

  青衣年輕人,冷冷說道:“何寒衣,你不用瞪眼,你現在是砧上之肉,我高興怎麼宰割,就怎麼宰割你。”

  何寒衣垂下頭去。

  他心中充滿了激憤、痛恨,但他卻無法發作。

  他已暗自試過,就算想自絕,也是有所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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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青衣年輕人好整以暇地在何寒衣對面坐下,道: “你聽著,何寒衣,你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逃避死亡。”

  何寒衣道:“我不怕死!”

  青衣人道:“但我會羞辱你,使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何寒衣厲聲大喝道:“不行……”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為什麼不行,給我跪下。”

  右手微微一帶,左手沉腕橫切,何寒衣身不自主的跪了下去。

  何寒衣一生之中,從未受過如此的委屈,頓有著生不如死之感。

  咬咬牙站了起來,用盡所有的氣力,向牆壁上撞去。

  只覺衣領被人抓住,用力一帶,生生被拉了回來。

  是的,他連取死的能力,也已經沒有了,不覺英雄淚下,滾落兩腮。

  誰說英雄不彈淚,只緣未到傷心處c

  青衣人左右開弓,乒乓乒乓兩記耳光,打得何寒衣角湧血,冷笑一聲,道: “何寒衣,你聽著,就算我不拉你, 你也撞不死,一個服用下軟骨消功散的人,就像一個大病初癒的人,他對痛苦的忍受,也有著很大的改變,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金劍飛輪,你對痛苦的忍受力, 幾乎不如一個普通人,你是死不了,我們也不讓你死,你要活著答覆我們的問話。”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謝謝指教。”

  緩緩閉上雙目。

  那淡淡的笑容, 含有著強烈的漠視與輕藐, 也有一股自我譏嘲味道。

  勘破生死的一笑,笑得是那麼淒迷,那麼愴涼和無奈。

  青衣人有些憤怒地叫道: “何寒衣,聽清楚, 你們有幾個人到了這裡,你那位冒充死者的同伴哪裡去了。”

  何寒衣暗暗忖道:還好,華妙真已經逃出了險地,至少,沒有落在他們手中。

  青衣人冷冷說道:“你聽到沒有?”

  何寒衣睜開眼睛,平靜地說道: “我體會到了死亡味道,你

  有什麼惡毒的手法,儘管施展,我不會回答你—句活。”

  青衣人道:“有種。”

  何寒衣輕輕籲一氣,道: “你們的手段很陰險,但你卻很膽小。”

  青衣人一抬手,輕輕一掌,把何寒衣打得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上,怒道:“你說清楚一些,我哪裡膽小了。”

  何寒衣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爬得很吃力,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笑道: “你可以折磨我,但你卻不敢把姓名告訴我?”

  青衣人道:“好!告訴你,我姓高……”

  何寒衣接道:“高天健的兒子?”

  青衣人道:“不錯,高飛虹。”

  何寒衣道:“很好聽的名字,一表人才,只可惜和你爹一樣,表裡不一,以外貌的彩麗,掩遮了內在醜惡。”

  高飛虹揚起了右掌,但他沒有劈下去,卻冷笑一聲,道:“何寒衣,是不是想激怒我,一掌把仿;劈死。”

  何寒衣道:“我雖然不怕死,但還想活下去。”

  高飛虹道:“哦!”

  何寒衣道:“我要看到你們報應臨頭。”

  高飛虹道: “別說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縱然可能,只怕你也看不到了。”

  “誰說的!”

  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由高飛虹的身後,傳了過來。

  高飛虹轉身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長袍的人,就站在身後不遠處。

  以高飛虹的耳目之靈,竟然不知人家何時進入了室中。

  臉上閃掠過一絲驚訝,但立刻又恢復了鎮靜,道: “你是誰?”

  三個字的聲音很高。

  黑衣人道:“高公子,他們不會來了,你不用多費心機。”

  高飛虹呆了一呆,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何寒衣已經聽出了來人的聲音,笑一笑,道: “高公子,六月債,還得快,你剛才對我何某人的神氣。哪裡去了。”

  高飛虹怒道: “何寒衣, 你如敢再從中插,我就一掌活劈了你。”

  黑衣人道: “高公子, 你沒有這種機會,希望你別太衝動了!”

  高飛虹冷冷接道: “就算你們制服了狂龍、飛鷹, 也未必能對付本公子。”

  黑衣人道:“好!高公子願意試,不妨出手。”

  高飛虹沉吟了一陣,道:“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道: “高公子, 也許你很自負,不過,我們確實沒有把你看在眼裡,我們要對付的人,是你老子,交出解藥,就放你離開。”

  高飛虹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 “你不肯自動交出解藥,我們只有下手搶奪下。”

  高飛虹道:“下手搶奪,解藥一定會在我的身邊嗎?你有把握搶得去嗎?”

  黑衣人道:“是否搶得去,你何不用心想一想,狂龍、飛鷹是何等人物,但我們已經完全把兩人制服了。”

  這一點,高飛虹倒是信了,如若狂龍、 飛鷹沒有受制,他們早應該趕來援助了。

  黑衣人突然一閃身軀,不知怎的竟然擋在了何寒衣的身前。

  這固然是為了保護何寒衣,生恐高飛虹以何寒衣的生命,作為要挾,但也等於露了—手。

  高飛虹心中也正在盤算,應該如何對付,眼看著黑衣人忽然讓開了去路,立時一個箭步,向外竄了去。

  但聞一聲冷笑,道:“回去。”一股強勁無匹的潛力,迎面擊來。

  原來門外之人早已有了埋伏。

  高飛虹右手一抬,接下了一掌。

  門外的掌力雄渾,高飛虹竟被那一掌給逼退了三步,

  門處,立刻又出現了另一個黑衣人。

  兩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顏色一樣,款式也一樣,臉上不見一點血色。

  高飛虹的江湖經驗雖然不多,但也看得恍然大悟。

  原來,這兩個黑衣人都戴著人皮面具。

  高飛虹感覺到事態嚴重了。

  他剛才和第二個黑衣人對了一掌, 已感覺到那黑衣人的內力,絕不在自己之下。

  但他直覺的感受中,第一個出現的黑衣人,武功更高明一些。

  第二個黑衣人,緩緩撩起了黑衫的衣襟,手中立刻多了一柄長劍。

  寒光一閃,長劍指向了高飛虹。

  高飛虹自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濃重的殺機,和感覺到對方出劍的霜氣。

  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來。

  “亮兵刃,在下不願殺一個手中不握刀劍的人。”

  第二個黑衣人冷厲的聲音,傳入耳際。

  第一個黑衣人冷笑一聲,接道: “你唯一自救的辦法,就是交出解藥。”

  高飛虹打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勢,緩緩說道: “交出解藥之後呢?”

  黑衣人道: “放你離去,高天健要你出來走動一番,不過是要你稍微長長見識,但你卻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秘密,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使你揚眉吐氣了。”

  高飛虹道:“什麼秘密?”

  黑衣人道:“我們。”

  高飛虹道: “何寒衣帶人到這天外客棧時,我們已經發覺了他的身份!”

  黑衣人道:“他們是兩個人同來,你們知道那個人是誰?”

  高飛虹道:“那個是誰,並不重要,我們既然發覺了何寒衣,就會找到他了。”

  黑衣人道:“找到了嗎?”

  高飛虹道:“這還沒有。”

  黑衣人道: “你找不到的,就算你找到了, 你也無法知曉他

  的身份。”

  高飛虹道:“但我制住了何寒衣,那已經夠了。”

  黑衣人嘆息一聲,道:“這確實是我們的—個疏忽,事實上,

  我們也想不到堂堂中州第—刀的大公子,竟然會用那麼卑劣的手段害人!”

  高飛虹臉卜一熱,道: “兵不厭詐,我們既然是敵對相處,

  那自然用不著什麼客氣了。”

  黑衣人冷冷說道: “好,高公子既如此,咱們只好照著你自已的意思辦事了!”

  高飛虹道:“什麼意思?”

  黑衣人道: “咱們把你高公子生擒活捉了,不怕高天健不交出解藥。”

  高飛虹沉吟了一陣,道: “你是什麼人;我如何能相信你們的話?”

  黑衣人道: “高天健傳了你不少的武功,就算你少不更事,

  但你也應該知道生死利害。”

  高飛虹道: “這一點,我很清楚,但如在下受到什麼傷害,

  何寒衣也要陪在下死亡。”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 “高公子, 你太嫩了,如若在下推算的不錯,那解藥就帶在你的身上,就算不在,你老子也會拿出解藥,換你一條性命。”

  執劍黑衣人,右手微一加力,森寒的劍尖,刺入高飛虹的咽喉,只是刺破一點表皮。

  但那已經使得高飛虹心膽皆裂了。

  他想閃避,但他身後還有敵人,如果他隨便擊出一掌,就可以取他性命。

  所以,他不敢動。

  他沒有說什麼,但卻因行動表現出了他的畏懼。

  他取出了一個玉瓶,說道:“這瓶中有兩粒解藥,服用一粒,就可以化去毒性,我已經交出解藥,就要看你們講不講信用了。”

  劍尖仍然刺在高飛虹的咽喉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8
一零八

  身後黑衣人道: “高公子,我要先試試這玉瓶中的解藥真假。”

  高飛虹道:“對症之藥立刻見效,只希望你的試驗快一些。”

  原來那執劍黑衣人, 已把高飛虹逼到了一處牆角之上。

  劍尖刺入咽喉的肌膚之中,高飛虹就算有反抗的能力,也不敢冒這個險。

  何寒衣服瞭解藥,果然很快的恢復了武功。

  黑衣人喝了一聲,道:“高公子果然沒有騙我們。”

  高飛虹道:“我已經交出了解藥,應該放我走了。”

  黑衣人道:“高公子,我們會放你走的。”

  高飛虹道:“什麼時候?”

  黑衣人道:“很快,在下答應的事,一定兌現,不過,我希望你高公子還為我們做一件事。”

  高飛虹道:“什麼事?”

  黑衣人笑道:“帶一點東西回去。”

  高飛虹道:“好!什麼東西?拿給我!”

  黑衣人道:“一粒藥丸,高公子請張開嘴吧!”

  高飛虹呆了一呆道:“什麼藥?”

  黑衣人道:“毒藥!”

  高飛虹道:“你們答應放我的,怎能言而無信。”

  黑衣人道:“吃過了這一顆毒藥,高公子就可以走了。”

  高飛虹道:“讓我服下毒藥,毒發而死,和死在你們的劍下,有什麼不同?”

  黑衣人道:“高公子,張開嘴吧!只要高公子肯和我們合作,在下保證不會傷害到高公子。”

  高飛虹看到了咽喉上流下來的鮮血, 只好張開了嘴巴,

  一粒藥丸飛了過來,投入了高飛虹中。

  手法奇準,高飛虹不自主吞了下去。

  黑衣人笑道:“高公子,這是一粒強烈,但卻是發作很慢的毒藥,不過,一旦發作了,那就無法救治,高公子,我知道高天健手下有不少高明人物,但他們無法解你身中之毒。”

  高飛虹道:“這麼說,我是死定了。”

  黑衣人道:“高公子家產萬貫,年紀輕輕,死了,豈不是可惜的很。”

  高飛虹道:“我不懂。”

  黑衣人道:“後天晚上,三更時分,請高公子在第一堡外五里處大柳樹下等我們,咱們想進人第一堡中看看……”

  高飛虹吃了一驚,接道:“看看,看什麼?”

  黑衣人道: “看看貴堡的形勢,不過,高公子,咱們絕不會在貴堡中鬧事。”

  高飛虹道:“不在堡中鬧事, 你們去幹什麼?”

  黑衣人道: “高公子,你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而是回答我們的問話。”

  高飛虹閉不言。

  黑衣人道: “高公子,希望你別告訴令尊,因為,你服用的毒藥,是混合之毒,就算貴府中養有很多名醫,但也沒有辦法找出是什麼毒藥混合的毒性,他們總不能把你的肚子割開,事實上就算割開了,也無法找出毒藥,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信不信,是你高公子的事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高飛虹道:“我眼下的這種毒藥,幾天可以發作。”

  黑衣人道:“三天。”

  高飛虹道:“逼在我身上的長劍,可以拿開了吧?”

  前面的黑衣人,突然間收回了長劍。

  高飛虹舉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輕輕籲一氣,道:“多謝堡主相助。”

  那當先黑衣人伸手輕輕一抹,取下人皮面具。

  正是陰陽堡主黃靈。

  第二個進來的黑衣人,也取下了人皮面具,竟是葉長青。

  葉長青道:“堡主,為什麼不把他留下來。”

  黃靈笑一笑,道:“這位高公於,沒有什麼大用,唯一的能力,就是他姓高。高天健可以不關心天下所有的人,但他沒有辦法不關心他的兒子。”

  葉長青道: “如若高天健真的很喜歡他的兒子,咱們為什麼不把他留下來,作為人質。”

  黃靈道:“這就要從高天健的性格上去分析了,這個人陰沉成性,如若事情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握,那就不同了,他可能會連他的兒子也犧牲了。”

  葉長青道:“這個人如此惡毒嗎?”

  黃靈道:“虎毒不食子,但高天健這個人,可是很難說了。”

  葉長青輕輕籲一氣,道: “堡主,你看他會不會告訴高天健。”

  黃靈道: “這位高公子很怕死,但他一直在其父親的蔽蔭下長大,所以,他對父親,也有著很強烈的信心,他是否告訴高天健,機會各佔一半。”

  葉長青道: “如若他告訴了高天健,咱們是不是還要到第一堡去?”

  黃靈道:“去!就算他告訴了高天健,我們還是要去。”

  葉長青道:“為什麼?”

  黃靈道: “高天健知道了,也—樣無法救他,高飛虹在他手裡,他如無法救治,對他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傷害,所以,他必須盡力,他沒有辦法下手,那就只好求我們了。”

  何寒衣道:“我看,高天健不是這樣的人。”

  黃靈道: “對別人,高天健不會有任何顧慮,但高飛虹究竟是他的兒子,除非他自覺已經完全不能控制情勢,高天健一定有壯士斷腕的精神,可是,高飛虹在他身邊,在他的感覺中,他一直能控制著局勢,這就是他的弱點。”

  何寒衣點點頭,道: “最重要的時刻,才發覺了堡主的才慧是那麼清澈,堡主處事,是那麼鎮靜,想來,真叫屬下覺著慚愧。”

  黃靈道: “不用自責,他們準備得太充分了,別說你的江湖經驗還不夠豐富,就算是江湖上經驗最豐富的人,只怕也一樣會著了道兒。”

  何寒衣道: “堡主,這一次,事情雖然有驚無險, 以堡主的才慧,救了屬下,不但是得到了一個教訓,而且, 也使得屬下認識了一個人!”

  黃靈道:“哦!認識了什麼人?”

  何寒衣道:“華妙真。”

  黃靈道:“華劍使,她怎麼樣了?”

  何寒衣道: “看到了華劍使的能力,真使在下覺得慚愧得很。”

  葉長青道:“華劍使怎麼樣?”

  何寒衣道: “不是華劍使,也許在下早已受到了那店小二的暗算了。”

  語聲一頓,接道:“華劍使呢?”

  黃靈道:“她很平安,也許就快回來了。”

  “見過堡主。”

  華妙真緩步行進了來,她仍然是穿著店小二的衣服。

  何寒衣道:“華姑娘……”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4 16:49
一零九

  華妙真微微一笑,接道: “我見到了堡主,所以,很放心你的安全。”

  何寒衣道: “在下果然著了道兒,如若不是堡主及時趕來,只怕在此刻,已經死於他們手中了。”

  目光轉注到黃靈的身上,接道:“在下追蹤那人,發覺他進了大通當鋪。”

  黃靈沉吟了,道:“寒衣,收拾一下,咱們走!”

  何寒衣道:“到哪裡去?”

  黃靈微微一笑,道: “這裡已經不能住了,咱們到一處安全地方去。”  

  第 七 回 深入第一堡

  原來,黃靈早已在信陽州安排了一座分舵。

  那是一處做酒的作坊。

  平常,這是一處真正的賣酒地方,除了主持作坊的掌櫃和帳房先生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是真正的做酒工人。

  黃靈嚴令他們不得有任何活動,第一堡耳目遍佈的地方,他們一直十分謹慎小心。

  這是黃靈準備的最隱秘分舵, 一直沒有被人發覺。

  除了黃靈之外,陰陽堡中,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作房的規模很大,黃靈等被引入了密室。

  那是藏酒的地窖。

  但這座地窖中,卻沒有藏酒,佈置得很雅緻。

  狂龍、飛鷹,也在這裡,看守兩人的,是這裡的帳房先生和天手刀萬勝。

  萬勝帶的八個人,先趕到了作坊。

  何寒衣、葉長青都很佩服黃靈思慮的周密。

  狂龍、 飛鷹被裝入了兩個特製的大酒簍中,送入了作坊。

  因為,天外客棧也買這座信陽作坊的酒。

  黃靈、何寒衣、華妙真、葉長青魚貫行入了酒窖。

  進入作坊之後,大都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只有黃靈,戴上了人皮面具。

  他本來,就是個神秘的人物。

  狂龍和飛鷹似是已經被點了穴道, 因為兩人身上既無枷鎖,卻一直靜坐未動。

  葉長青笑一笑,道: “兩位,咱們又見面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狂龍兩道冷厲的目光,凝注在葉長青的身上,道:“七劍追魂葉長青?”

  葉長青道:“兩位還記得我?”

  狂龍目光轉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閣下是……”

  “何寒衣。”

  飛鷹冷冷接道:“金劍飛輪。”

  何寒衣道:“正是區區。”

  狂龍哈哈一笑,道: “七劍追魂、天手刀、金劍飛輪,都是江湖上素著俠名的人,想不到,竟然都是陰陽堡中人。”

  黃靈道:“兩位,陰陽堡有什麼不好?”

  狂龍道: “江湖上有誰不知,陰陽堡是一個很凶殘、卑下的黑道組合。”

  黃靈淡淡一笑,道: “陰陽堡在江湖上的聲譽,的確是不太好。”

  狂龍道: “但誰會想到,江湖上盛名素著的三位大俠,竟然是陰陽堡中的人。”

  黃靈嘆息一聲,道:“陰陽堡的名譽是不太好,不過,咱們做了什麼壞事,還望諸位指出一二。”

  狂龍、飛鷹沉吟不語。

  兩個人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陰陽堡做了什麼壞事。

  黃靈笑一笑,道:“第一堡是武林中景仰的地方,也代表了正義,你們也是第一堡中的人,但你們做了什麼有益於江湖的事?”

  狂龍呆了一呆,道:“你是誰?”

  黃靈道:“陰陽堡主。”

  狂龍怔了怔,道:“你是陰陽堡主?”

  黃靈道:“不錯。”

  狂龍道: “何寒衣、葉長青、萬勝,都是你羅致進入陰陽堡中?”

  黃靈道:“不錯,如是兩位願意,陰陽堡同樣歡迎兩位。”

  飛鷹道:“你們趕來信陽州,可是專以對付第一堡嗎?”

  黃靈道: “第一堡做了什麼事,兩位應該很明白了, 你們是第一堡的人,這些年來, 你們做了什麼事?”

  飛鷹冷冷說道: “不論我們做了什麼事,江湖同道,都可以容忍。”

  黃靈道: “狂龍、飛鷹,都是江湖中一方豪雄,但不知為什麼,竟然甘願為高天健的爪牙,也許, 你們在精密策劃、互相掩護之下,所作所為,很難為別人發覺,但在你們生活得快樂嗎?”

  狂龍呆了一呆,道:“你……”

  黃靈淡淡一笑,接道: “我知道你無法回答, 人可以欺騙天下的人,但卻無法欺騙自己。”

  狂龍、飛鷹,相互望了一眼,默默不語。

  黃靈道: “我知道兩位在江湖上的聲譽。不算好人,但也不太壞……”

  狂龍冷冷接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黃靈道:“我沒有什麼意思, 只是要兩位多想想。”

  狂龍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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