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7 14:52: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9 11473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4
八十

  “好極了!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刁鵬笑道:“這就是緣分,韓兄,兄弟已經向天虛子副總堂主提過了,洛陽居副總管這個職位,實在太委屈你了,應該另作安排。”

  “天虛子的意見呢?”江楓直呼天虛子,未再加副總堂主四個字,那種傲然,冷漠的口氣,似乎並未把天虛子擺在心上。

  “在等你韓兄的決定……”刁鵬道:“看樣子他會尊重韓兄的志願。”

  “天虛子在天馬總堂有多大份量?”江楓說,“總堂主之下,有幾個副總堂主?那一個最有權勢?”

  刁鵬沉吟了一下,道:“總堂主之下,有四位副總堂主……”

  江楓接道:“一掌追魂萬方,還有天虛子這位道長,我已經見過兩個了,還有兩位是……”

  “天馬行空司徒藝……”刁鵬道:“此人馴馬之能,天下無雙,天馬渡危的天馬,都由他馴練而成……”

  “還有位呢?”

  “金鳳凰申雪君,那是一位女的了……”

  江楓提出心中的疑問。

  “不錯,是一位巾幗英豪……”刁鵬道:“韓兄心中有何打算?希望能告訴刁某,刁某當盡我之能,說動天虛子副總堂主,以完成韓兄的心願!”

  “多謝刁兄的關顧……”江楓道:“只是韓某人已習慣於洛陽居的生活,一時之間,尚無離此的打算!”

  “好吧!鄧飛已有辭去總管,讓由韓兄接掌之意,刁某這就去說服副總堂主,要他下令責成鄧飛交出總管的職位……”

  “這個使不得……”江楓道:“鄧總管有提攜韓某之情,我怎能忘恩負義,謀奪他總管之位,倒不如一切照常。

  韓某唯的一希望是總堂能授鄧總管較大的權力,允許他擴展力量,以便能和內宮一系中人,長期對抗……”

  “經過了此番挫折,我看內宮一系中人,也該收斂一下了,……”刁鵬說:“短期之內,他們也許不會再有行動。”

  “這個,韓某的看法不同……”江楓笑一笑,道:“我們僥倖勝了兩陣,內宮對此事,必然懷恨甚深,洛陽居太賺錢了,他們不會放棄這塊肥肉,如果內宮一系人馬再一次發動攻勢,必將是謀定而後動,

  一旦發動,將是驚天動地的兇猛攻勢,天馬堂如不能在洛陽後佈署下強大實力,勢必被人全面撲殺,那時再想奪回來,只怕是困難重重了。”

  刁鵬點著頭,道:“高見呀!高見,我就沒有想到如此深遠,我立刻會見副總堂主,轉達韓兄的看法,早作佈署、準備……”

  他說走就走,真的站起了身子。

  “慢些,慢些……”江楓伸手攔住了習鵬,道:“這件事,天虛子能夠作得了主嗎?”

  刁鵬沉吟了一陣,道:“我們來時,也帶了一批人手,有四位護法,兩位長老,還有十幾位隨行的香主,但他們都暫宿在洛陽居外,待命行動,韓兄技鎮現場,也就免去了一場搏殺。

  論實力,我們這一行人,算相當不錯,但如內宮一系傾巢而來,或是集中了大部分力量時,就不是我們能敵了,所以,這件事,恐怕還得由總堂作主,這是大動干戈的事,天虛子只怕還不敢踰越?”

  “還有件事,我一直想不到,請教習兄?”

  “只管吩咐,兄弟不能回答的,也必轉告上去,儘量給韓兄一個答覆。”

  “今日之局,咱們應該算是大獲全勝,韓某人離開之後,天虛子為什麼不下令,一舉盡屠內宮中人,獨霸下洛陽居呢?這應該是個很好的機會呀?”

  “不錯,機會是千載難逢,只可惜天虛子副總堂主,心中有些顧慮。”刁鵬大約是發覺了韓霸還有很多話要說,只好又走回原位坐下。

  江楓心中忖道:“不知道這刁鵬知曉多少秘密?但今天一定要把它全掏出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顧慮?這就怪了,既有顧慮,乾脆讓給別人算了,天馬堂中人忍下一口氣,就可以少丟掉幾條性命。這可是拎著腦袋打江山,不是拿人命開玩笑啊!”

  “唉!韓兄,這中間有個很大的原因,近兩年來,內宮一系中人,處處在和天馬堂中人爭奪權勢,控制地盤。

  天馬堂也一直是到處退讓,以避免造成了全面的大衝突,這一次洛陽居的事件,是天馬堂真正開始反抗的一次!”

  “為什麼呢?夭馬總堂中的實力不如內宮,是嗎?……”江楓道:“還是別有顧忌,不敢放手一戰?”

  “我不知道內宮一系中的實力如何?但天馬總堂卻是聚集了近百年來,江湖中的精英人物,三十六位長老,七十二個護法,和數百位香主,千名以上的騎士,……”刁鵬略一思索,接道:“這些人的實力,已超中原武林任何一個門派,但仍不是天馬堂真正的實力……”

  江楓心頭一震,忖道:“果然,江湖上的大奸巨惡,盡集在天馬總堂,當真是群魔亂舞,妖氛彌天……”

  “真正的實力,是總堂主和四位副總堂主了……”

  “對他們五位,再加上福壽院中的六大樓主,才是天馬總堂的真正實力……”

  怕引起九頭鳥的疑心,江楓未追問六大樓主的姓名、身份,卻改口說道:“既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為什麼還要忍讓?”

  “天馬堂、內宮、天王門,本就是一個組合,……”刁鵬道:“天馬堂以聚集的江湖人物為主,天王門和內宮卻是訓練的新人掌權,大家各自發展勢力,就引起這些無法避免的衝突了……”

  江楓由青鳳口中得到天王門的一系的訊息,比九頭鳥還要豐富,所以,一轉話題,接道:“看來,我們這個組合十分複雜,還位完成武林一統的霸業,自己就窩裡反,相互殘殺起來?”

  “這時沒法子的事……”刁鵬無限感慨地說:“雙雄不併立,何況三足鼎,也許是四雄爭霸、五強相殘……”

  “四雄、五強、……”江楓道:“刁兄,又是怎麼回事?”

  “刁某人武功,算不上江湖中頂尖高手,但我自信的觀察力,有著過人的敏銳,我感覺到有一股隱在暗中的力量,操縱著這個組合……”

  “這倒有理……”江楓說,“也許在天馬總堂、天王門,內宮系統之上,還有個真正的首腦人物……,可是這也只有四雄啊!

  那裡來的五強?”

  “有!另一股隱藏在暗中的力量,一直在導引著天馬總堂和內宮中人的衝突……”九頭鳥說,“那是一根看不到的索繩,卻把天馬總堂和內宮連接在一起……”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我加入這場混戰,只是近半月的事,難道另外還有人在暗中導引不成……”

  心中疑慮大起,接道:“刁兄,幾時發現了這件事情?”

  “唉!應該有半年以上了……”刁鵬道:“只是找不出一點痕跡。”

  江楓心頭一鬆,道:“刁兄,你這麼急急的來見我,是不是想要我解去你受制的穴道?”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刁鵬道:“求解傷穴,是我心願之一……”

  “噢!你還有第二個心願了,說出來聽聽吧?”
  “交你韓兄這個朋友……”刁鵬道:“我姓習不是好人,但卻有一片結交的韓兄的誠意。”

  江楓道:“好……”右掌揮動,三起三落,拍中刁鵬三處穴位,笑道:“刁兄,說服天虛子副總堂主,讓我留在洛陽居,鄧爺仍然是總管身份,我以副總管的身份,行事還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天馬總堂要大力支持鄧總管,韓某人願為先鋒和內宮人馬一決勝負……”

  這番話像拜託,也像命令,九頭鳥竟然抱拳一禮,道:“我盡力而為。”轉身大步而去。

  七寶和尚推門而入,笑道:“九頭鳥以詭詐聞名江湖,這一次,也翻不出你老弟的手掌心了!”

  “我要他感覺到傷穴未癒,但也不會發作……”江楓微微笑道:“像一把無形的心鎖,使他永遠帶著一份煩惱。”

  “也可以試試看天虛子能不能找出他受傷的穴道?……”七寶和尚道:“但你如何對付鄧飛,可已胸有成竹?”

  “支持他,要他坐穩總管的位置,也要他成為天馬堂中重要的人物……”

  “好辦法!由他頂著這個總管的位置,你就可以來去自如了……”七寶和尚笑道:“我們好好地保護他,讓他聲譽日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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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第 十 回 雪霜女情開誘江楓

  鄧飛和江楓經一番深談之後,簡直感動的熱淚盈眶,江楓不但替他背上了殺死王龍的罪名,而且,還大力支持他洛陽居總管的職位,最重要的自願留任副總管,不為任何利祿,名位所動,誓共進退。

  所以,鄧飛在晉見天虛子時,竟也能表現得不亢不卑。

  天虛子早已得知九頭鳥傳來的消息,這老道士想了很久,還是想不通、韓霸為什麼會對鄧飛如此忠誠,擁護。

  所以,在接見鄧飛時,一直不停地在鄧飛身上打量,似是要持穿鄧飛的內腑五臟,可惜,看了很久,仍然,找不出一點可以令人敬服的地方。

  但卻看得鄧飛心中發毛,忍不住道:“副總堂主如若認為屬下才不足當此大任,當然可以調屬下離開這個職位,另委賢能接任,至於韓霸願否留任副總管,那就請副總堂主踉他當面談了。”

  “你很適任現職^”天虛子笑道:“因為,你有一個忠誠擁護你的副總管韓霸,何況,萬副總堂主也對你不錯,曾經面托我照顧你,不過,天馬堂上是否肯放開手和內宮大於一場,我也無法作主,我看總堂主也不便擅自作主,恐怕要召集福壽院中六大樓主研商一番才會有個決定。

  我這就動身回去,快則十日,遲在一個月內,定會有一個明朗的消息,也許我會再回來,說不定老萬也跟著我一起來,你就等候回音吧!這段時日裡,可要多多珍重。……”

  這番話頓然使鄧飛有些慌亂起來,急急說道:“副總堂主,我們兩挫內宮中人的銳氣,殺死了宮主門下三龍之二,這個仇恨已經結得很深了,如是總堂不支持洛陽居,鄧某這個總管,那能幹的下去?”

  “有韓霸在這裡,我想可以暫時撐得住場面,……”天虛子笑道:“老道只能答應你,在總堂未決定是否對抗內宮之前,你們如被逐離了此地,總堂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責……”

  “如內宮再派高手到此,我想,他們不會留下活口……”鄧飛道:“撐不住,我們只就有死路一條,千祈萬禱,希望副總堂主能早作決定,我們在這裡恭候佳音了!”

  天虛子淡淡一笑,道:“鄧飛呀!走馬行船三分險,何況在江湖上打滾的人,你已活了六十多歲,死而何憾?”

  鄧飛微微一呆,口中連應了兩個是字,心中卻暗暗罵道:“你出身正大門戶,但你心地的險狠、生性的殘酷,就算下五門出身的綠林人物,也是望塵莫及了。”

  這時,坐在一側的九頭鳥突然接口說道:“副總堂主,為了使鄧兄安心,屬下想留下來,助鄧總管一臂之力!”

  “你要自願留下來,小刁,你沒有喝醉吧?”天虎子看著九頭鳥,臉上是一股大感奇異的神色。

  “屬下滴酒未沾……”刁鵬道:“屬下留下來,也是為副總堂主樹立德威。”

  九頭鳥果然不凡,一記馬屁,拍得天虛子怪異的瞼上忽然綻開了笑容,道:“好吧,你有些豪氣,老道就把帶來的四位護法,十位香主留下來,由你指揮,至於魯長老和你身份相若,留下來,對你反而礙手礙腳,老道帶他回總堂去。”

  “多謝副總堂主……”

  刁鵬是真的感激,竟然一撩衣襟,跪了下去。

  鄧飛跟著也矮了半截。

  天虛子揮揮手,讓兩人起來,說道:“老實說,對內宮中人那份跋扈氣勢,我老道也是看不下去,但我們殺了內宮宮主兩個弟子,理虧在我,星火燎原,何況,你們燒起的是一把大火,鬧下去,可能會造成一場大火拚,沒有充分的準備之前,誰也不敢擔起這個擔子,就是總堂主也沒有這麼硬的肩胛,再說,老道還擔心另外一件事,不知是否會引起另一場大風波出來……”

  “什麼事?……”鄧飛道:“也和屬下這洛陽居有關嗎?”

  “當然有關……”無虛子道:“你該記得,韓霸殺死那位玄衣姑娘吧?她已說明了不是內宮一系中人,但韓霸仍一掌要了她的命,這一掌威鎮全場,我老道也自嘆弗如,可是,為什麼呢?一定要殺死她?如果,她是另一系中的人,咱們豈不是多結了一個強敵?”

  他沒有說的很明白,但鄧飛和習鵬都聽得心中有數,而話中有話,對韓霸已動了一些疑念。

  他性格陰毒,表面上,事事微求別人意見,其實心中早有定規,又會隨機應變,對人刻薄寡情,但對事物的觀察,卻又洞見細微,入骨三分,當真是老謀深算,奸滑無比。

  鄧飛道:“副總堂主可是懷疑韓霸故意在煽風點火,引起紛爭?”

  “我沒有這樣說呀!……”天虛子道:“也許他年紀不是太大,好勝之心還強,想在老道面前露一手,讓我瞻仰瞻仰……”

  “副總堂主是一語中的。……”九頭鳥道:“韓霸如是個平庸之*,早就被黃龍活殺了,這可是性命交關的事,實也怪不得他出手狠毒?”竟然為韓霸辯護起來。

  “說的也是,如果不是他那兩掌,說不定早已鬧出個血淋淋的局面了,……”天虛子道:“不論勝敗,雙方都會有很大的傷亡……”

  站起身子接道:“事情緊急,老道就立刻動身。”

  說走就走,雙肩一晃,人已如輕煙般穿窗而出了,消失不見。

  是有意的炫露,一種絕頂高明的輕功。

  這是迎賓閣一間大客房,鄧飛探著窗外看了好一陣子,才回頭嘆息一聲,道:“刁長老,副總管好像對韓霸動了懷疑?這就麻煩了?”

  “不用擔心……”刁鵬道:“天虛子副總堂主一向多疑,對誰都會存著一分懷疑。”

  “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刁鵬打斷了鄧飛的話,接道:“鄧兄,你每個月平均解繳總堂多少銀兩?”

  “大概,兩萬到三萬之間……”鄧飛道:“刁長老……”

  “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平輩論交,我叫你鄧兄,你叫我刁兄、老刁都成,就是別再叫長老。”

  “兄弟恭敬不如從命,刁兄,這件事……”

  “兩萬多兩銀子,幾近總堂每月開支的半數……”刁鵬接道:“總堂多處事業收入,都被內宮一系中人搶去,目下收入銳減,就上下情況而言,總堂受不了這個損失,少了洛陽居這份收入,總堂很可能入不敷出,所以,他們必需支援洛陽居……”

  鄧飛道:“真的……”

  “當然真的,總堂也明白日後收回比現在保有困難百倍,所以,他們不會任令洛陽居再落人內宮一繫手中,……”刁鵬笑道:“總堂中人幾乎大都由這筆收入中,分到一些利益,他們自不會坐視不管,老實說,你一咬牙真要撤離,總堂中人,可能會比你更緊張!”

  刁鵬又道:“我常住總堂,長老的身份,不高不低,也有參與機要的機會,所以,我對總堂中的情形,瞭解較多……”

  鄧飛道:“就鄧某所知,總堂不是還有大筆的黃金儲存嗎?”

  “不錯,總堂還有五萬兩黃金存著,……”刁鵬說,“但那是老本啊!用一個少一個,非不得已,誰也不願動用……”

  “有道理……”鄧飛道:“這麼說來,保護洛陽居的事,用不著我擔心了……”

  “但你擔心一下也好,至少,讓天虛子副總堂主看到你的緊張,……”刁鵬放低了聲音又道:“這表示你不知道他心中想法,他一向不喜歡瞭解他心中想法的人。”

  “承教,承教……”鄧飛感激的抱拳一揮,道:“如果,天虛子副總堂主面報總堂此行經過時,言語間傷到了韓霸,說他故意製造衝突,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這一點,更不用你多慮了,……”刁鵬笑道:“他如此批評韓霸,那無疑是自打嘴巴,他坐鎮現場,指揮全局,弄出如此一個大批漏來,如何能自圓其說,所以,他會一路思索,想出一個漂亮的說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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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鄧飛道:“但副總堂主,提出的一些問題也對,細細的想一想,今日的事,也確有可疑之處?韓霸如果沒有一掌擊斃那玄衣少女,事情就不會如此複雜了?”

  “怎麼?總管也懷疑韓副總管?”刁鵬道:“面對強敵,還要受到自己人多方逼迫,他能忍下這口氣,已經是不容易了,如果換了我們兩個,具有那等高明的武功,會不會翻目相向呢?

  “唉!他曾把一口怨氣,發洩在刁兄身上,但刁兄對他,卻又是如此的關注,”鄧飛道:“韓霸知曉此事,定會對刁兄,極為感激。”

  刁鵬搖搖頭,道:“說起來,當真慚愧,我逼他出手傷敵,而且又出言諷激,如是換了我刁某人,絕不會留下那個人一條性命,但韓霸卻放過了我,在下心中存了一份深厚的感激,所以,我要留下來,希望能對洛陽居略盡綿力……”

  “這就不敢當了……”

  只聽一陣急促步履之聲傳來,打斷了鄧飛未完之言。

  “什麼人?……”

  鄧飛霍然站起,厲聲喝問。

  步履聲在門外停下,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進來,道:“屬下胡七求見總管。”

  “進來吧!”

  胡小七就是胡元的代號,推門而入,說道:“兩位風塵滿身的中年人,自稱是總管多年的好友,求見總管。”

  “可有名帖?”

  “沒有,也不肯通報姓名,但他們說,只要一見面,總管就立刻可以認出他們。”

  胡元說出了兩人的模樣。

  “有這等事,……”鄧飛有些茫然地說,“會有什麼人呢?我到洛陽居的事,老友故舊知曉的不多!”

  九頭鳥也直冷冷的在觀查著鄧飛,看出他不似作偽,淡淡一笑,道:“鄧兄,來人能找上迎賓閣來,顯然已對你的行蹤十分清楚,……”

  “刁兄的意思是……”

  “出去看看,兄弟陪你去,如若是找麻煩的,那就用不著帶他們進來了……”刁鵬說,“就在迎賓閣外面,把他們撂倒。”

  鄧飛點點頭,道:“胡小七,能不能把他們的樣子,形容一下?”

  胡元沉思了一陣,道:“兩個人的個子,都不太高,四十到五十之間,長的有點神似,應該是一對兄弟,帶著一樣兵刃,是一種很奇怪的兵刃,像刀,但又不是刀……”

  “月牙刀……”鄧飛道:“刀的尖端,有一個形如月牙的東西,……”

  “對!就是那種怪異的兵刃……”胡元說,“在下從未見過那樣的兵刃!”

  “老鄧,可是已猜到他們是誰了……”刁鵬微微一笑道:“是朋友?還是仇人?”

  “朋友!不過二十年沒見面了,怎麼會找來洛陽居呢?……”

  鄧飛放低了聲音,道:“他們沒有加入天馬堂,不可能知道我在這裡?這件事有點古怪?”

  “怎麼?連二十幾年老朋友,也不相信!……”刁鵬語意雙關道:“除非他們投入了天王門,當今江湖之上,還有那個門派,敢和天馬總堂為敵?”

  “對!對!刁兄一言提醒夢中人,咱們去瞧瞧吧!”鄧飛並未叫胡元帶路,當先向迎賓閣外行去。

  迎賓閣外,果然站著兩個不高不矮的中年人,年約五十左右,兩鬢微斑,腰中各掛著一支江湖上極少人使用的月牙刀。

  但大出意料之外的是鄧飛並未立刻向兩人招呼。

  胡元站在鄧飛身後數尺,一副人微言好輕的低姿態,實則全神貫汪,留心看情勢的發展。

  他奉命留守迎賓閣,職司護衛鄧飛,但暗中卻要注意情勢的發展,必要時立刻傳報江楓。明明是鄧飛二十年的故舊,為什麼鄧飛竟似全不相識。

  胡元看的愣住了,暗道:“這是怎麼同事?河湖詭變,果然是很難測度。”

  事實上,刁鵬也看得一臉迷糊,鄧飛可以裝作不識二人,但兩人怎的也不識鄧飛呢?

  原來,刁鵬和鄧飛並肩而行,走在一起,兩個中年漢子,四道目光分在兩人臉上轉動,不知在看些什麼?

  刁鵬腦際間靈光一閃,道:“鄧兄,小心!”

  鄧兄兩個字一出口,兩個中年人突然撲向了鄧飛,刀光閃動,直取要害。

  兩個人,兩柄月牙刀,展佈出的刀光,足足有十八尺方圓,完全把鄧飛圈罩在一片刀光之中。

  刁鵬的寬面雙刃刀幾乎是兩人月牙刀出手的同時,也離鞘而出,閃飛起一道寒光,迎向那落向鄧飛的一片刀幕,護住了鄧飛。

  胡元暗暗讚道:“好快的一刀,當真是凶名之下無虛士,這九頭鳥果然是難纏的人物。”

  他心中念轉,手中的長劍也離鞘而出,殺了上去。

  九頭鳥那一刀具有相當的威力,封開一把月牙刀後,立時向另一個大漢攻去。

  刁鵬對自己的武功,具有強烈的信心,攻敵必救,一招解危。

  那知對方竟然全不理會習鵬的刀勢,月牙刀仍然指向鄧飛的左胸。

  幸好胡元的長劍,及時而至,擋住了月牙刀。

  九頭鳥卻看一呆,忖道:“這兩個小子,全不顧自己的生死,只求傷敵,算什麼武功。”

  就在他一怔神間,那柄被他封開的月牙刀,忽然卷地飛旋,轉向鄧飛雙腿。

  這一招變出意外,刁鵬吃了一驚,大聲喝道:“老鄧,快些閃避呀!……”喝聲中飛身而起,頭下腳下,手中雙刃刀插地如樁。

  金鐵交鳴聲中,閃起一溜火光,封住卷地如雪的月牙刀,左袖揚動,四支亮銀棱,脫手而出。

  四棱皆中,右首大漢,噢了一聲,立刻斃命。

  胡元人已從鄧飛身後穿出,反手一劍,刺入了左首大漢心臟要害,當場了帳。

  這一劍有如神來之筆,繪出了一片豔麗彩色之章,看的鄧飛、刁鵬,都為之神色一動了。

  這正是南刀門段九的反手一刀,但已被胡元運用到劍法變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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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好劍法,老鄧啊!你這批手下,……”刁鵬道:“個個都是高手嘛!”

  “刁兄誇獎了……”鄧飛在兩柄月牙刀攻襲過程中,表現的鎮靜,確有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的氣度。

  使刁鵬心中暗生敬服,但也對鄧飛這等不知死活的舉止,有些不滿,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奇怪呀!老鄧,如若在下手中之刀,晚那麼一絲絲,封不住對方的月牙刀,你那兩條腿,還能夠保得住嗎?”

  鄧飛行近兩個中年大漢的屍之前,伸手在兩人的瞼上揭下了兩副人皮面具。

  這時,露出兩張年輕人的臉來。

  敢情,來人是經過了精密的易容手法。

  刁鵬凝目望去,由兩人的臉上判斷,來人最多在二十三四左右。

  但聞鄧飛說道:“也許保不住我的兩條腿,不過,鄧某人對刁兄的武功,很有信心……”

  “少灌迷湯,刁某人不吃這個,但我奇怪的是,你怎麼能肯定我刁某人會拼上全力救你,這是拿老命開玩的事,像你鄧兄這樣的老江湖,怎會不分輕重?”

  “這是一種判斷能力……”鄧飛道:“我一見他們時,已知道他們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死亡殺手改扮,他們無法肯定的認出來習兄和我的身份?如不是你那一句鄧兄小心!他們還需要一段猶豫時間,但最終仍是難免一戰了。

  這些死亡殺手的可怕之處,就在他們認這一個目標之後,不計本身的生死,只求傷敵,也不理會別人的攻擊,他們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他們奉命殺死的人!丁長老和劉清、周源兩位護法,都死傷在他們的手中。”

  “內宮一系中訓練的殺手……”

  “對!……”鄧飛說,“今天,兄弟能逃過一劫,全憑刁兄相護……”

  “你的護衛,也很不錯……”刁鵬的目光投注在胡元的身上。

  鄧飛把自光凝注胡無身上,臉上是一種感激和懷疑組合而成的怪異神色,道:“是的!你很不錯。”

  “多謝總管……”胡元躬身抱拳,表現出了很高的崇敬和禮貌。

  “關於刁兄心中之疑,兄弟也有解釋……”鄧飛說,“這些死亡殺手,都有銳利的殺人眼光,只要兄弟閃避、還手,被他們瞧出了破綻所在,那就會全力攻殺,怪招連出,追魂、奪命,凶厲非凡,但如兄弟站著不動,他們找不出破綻所在,就只有向我發動一般的攻擊,有刁兄在旁相護,他們又不會對你下手,以刁兄的技藝,勝算很大,所以,兄弟賭這一記,算是被我賭贏了。”

  “原來如此……”刁鵬說,“他們施用的兵刃,就是這種月牙刀嗎?”

  “不是!是一種鋒利的彎刀……”鄧飛說,“兵刃的不順手,也是他們威力減弱的原因之一。”

  “看來,對事物觀察方面,刁某是大大的不及鄧兄了!”

  “如果易地而處,我相信刁兄亦必有應付之道……”鄧飛道:“現在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內宮一系中除掉我鄧某之心,十分積極,明取暗襲,不擇手段,兄弟也該作一些防備措施了!”

  “不錯!刁某可以把留在長安的四位護法,十位香主調入洛陽居來,以增強人手。”

  “非不得已,不能在這裡動手,這樣吧!……”鄧飛說,“刁兄可以把四大護法中的兩位調入洛陽居,再調兩三位香主進來,餘下的仍留在洛陽居外,等待刁兄之命。”

  “好!就這麼安排,刁某親自走一趟,把他們重新佈署一下,……”大步向外行去。

  目睹刁鵬去遠,鄧飛下令收拾現場,一面舉步向花樹林中行去。

  胡元受命保護鄧飛,只好緊隨身後。

  林中幽靜,四顧無人,鄧飛突然停下腳步,回顧著胡元,道:“你們都是韓霸引來的人,個人身手不凡,剛才那反手一劍,不但鄧某人自嘆弗如,就是刁鵬也看的心生敬佩,我不明白,你們這等身手高明的人物,怎肯屈就洛陽居的鏢手?”

  這番話很難答覆,一語失錯,就會露出馬腳,胡元謹慎小心的思考了一下,道:“不到這裡,又能到哪裡去呢?總管心中如有懷疑,何不去找韓副總管談談呢?”

  “他已經告訴了我很多事……”鄧飛道:“現在,我必須要瞭解的一件事是,你們幾人的武功,是不是都很高明?”

  “這個,沒有一定之規,屬下很難回答……”胡元說,“不過,有點可以向總管說明的,我們幾人之中,在下的身手,是最差的一個了。”

  鄧飛點點頭,道:“你也不叫胡小七了?”

  “屬下是姓胡……”胡元恭恭敬敬的回答。

  “只要你們沒有陷害我的用心,鄧某人也不用多問了……”

  “總管應該感覺得到,韓副總管和我們,都在盡全力保護總管。”

  “好!你很明確的說出來這一點,也就夠了!”鄧飛果然不再多問,步出花樹林,直向住處行去。

  胡元緊隨身後,一副全神護從的樣子。

  洛陽居地區廣大,花樹遍佈,雖有多次的搏殺,但都侷限一隅,再加上有意的掩遮,都未傳播出去。

  所以,洛陽後的生意,並未受到影響,依舊是客如流水馬如龍。

  只是梅花姑娘卻請了病假,專為梅花而來的客人,無不大失所望。

  江楓恢復了本來面目,亦來探視梅花,他要求證一下,“惑心術”對人的影響,能有多久。

  梅花經過了連番的大挫折之後,是否還把這個一度刻骨難忘的男友,放在心上。

  此刻洛陽居中的飯莊、賭場,雖然仍照常營業,但卻已壁壘分明,原本分佈在各處的年輕鏢手,大部分集中酒客買醉的飯莊中,賭場方面,卻集中了天馬堂的人手,維護著場子。

  洛陽樓是最安定的一個地方,青鳳的身份,已經擺明了,天馬堂和內宮中人,都不敢侵犯到她。

  洛陽樓的事,也就沒有人插手多管了,一切由青鳳接管。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分配銀子,原本是統收統支,盈餘下來的三分均分,如今卻成了三分天下,各人收到的,就歸各人所有

  化名田玉的江楓,步入了梅花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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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這裡是梅花專用的宴客雅室,只見房中一片幽暗,和別處燈光輝煌不大相同。

  原來,此刻,已經是掌燈的時分。

  這時候的洛陽居中四季花婢的住處,早已戒備森嚴,倒不是防備遊客誤入天台,而是阻止天馬堂中人前往窺伺。

  七寶和尚兩度遣人前往巡視,但都被內宮中嚴密的守衛攔下,而且態度堅決,完全沒有通融的餘地,擺出了不惜一戰的決心。

  大和尚心中明白,那列入禁地的所在,很可能正在醞釀著一場陰謀,掩蔽著一些秘密。

  如若內宮早已有人趕到。

  那人也來的十分秘密,天馬堂中人早已派了人監視了各處要道,但卻沒有發現有內宮中高手趕到。

  四季花婢的住處,雖然不大,但卻集中在一處。

  平常這一群美女居住的地方,並非男人禁地,遇上了大出血的客人,也會被引入各人的閨房中小坐,但卻有一個嚴厲的規定,絕不能在這裡翻雲覆雨,頂多是樓樓抱抱,溫香擁滿懷……

  但四季花婢也並非完全無法親近,但那個代價可就大的嚇人了。而且,每個人的行動,都十分隱密。

  當然,她們別有目的時,也會主動的投懷送抱。

  江楓聽了七寶和尚的說明,決心一探究竟,先回到和梅花約定的客棧一趟,店小二告訴他,梅花沒有來過……

  江楓就立刻趕往梅花廳中……

  也許真有高人到來,點醒了梅花,脫出了情網,也許她已然身受禁制,無能獨自行動……

  “是你……”桂花緩步由黑暗的屋角中行了出來,道:“梅花身體不舒服,要休息幾天,過幾天再來。”

  她一直沒有發現到江楓的可愛,心中十分輕視,講完話,連連揮手,示意江楓趕快離去。

  桂花不在燈火輝煌處接待客人,卻跑到梅花廳中黑暗一角裡躲起來,用心何在?

  這個秘密,引起了江楓強烈的好奇。

  “桂花姑娘啊!小弟已很久沒有見到梅花姑娘了……”

  “多久啊?……”桂花被江楓溫柔態度,引起了一份同情,目光轉投在江楓的臉上。

  “大概,總有兩三天了吧!……”

  “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桂花有些譏諷地說,“兩三天你就忍不住了,田公子,我看梅花就是被你這一股磨勁給磨得受不了,才不肯再見你……”

  “不!……不是啊!……”江楓裝出一股陷身情海的迷惘,道:“我想再見梅花姑娘一面,告訴她一件重要的事!”

  “告訴我吧!我會轉告好……”

  “我想離開長安了……”

  “要走了?……”桂花道:“到哪裡去?”

  “是回家……”江楓道:“如果我生意作的順利,明年,再來探望梅花姑娘!”轉身向外行去。

  “慢一點……”桂花道:“我會告訴梅花姑娘,你明天此刻再來一趟,也許梅花姑娘會抱病見你,至少,我會在這裡等你,給你一個交代。”

  她可以不把江楓放在眼裡,但她卻不敢開罪梅花。

  “能不能麻煩你桂花姑娘,現在去告訴梅花一聲?……”江楓說,“我就在這裡等她,明天中午,有一幫客人要運貨南下,小弟準備和他們同行。”

  “你家也在江南?……”

  “是!小地方杭州。”

  “這個……”桂花沉吟子一陣,道:“好吧!你坐在這裡別動,等我回來。”

  “多謝姑娘……”江楓緩緩在一張木椅上坐下。”

  看他一副誠誠敬敬,為情惘然的樣子,桂花就多瞧了兩眼,這一看,頓覺著芳心一動……

  只見人低首垂目而坐,雙手放在膝上,臉上是一股自憐自苦的神色,透出了無比的渴望和期盼,但卻又拘謹的像一個剛拷打過的小媳婦,集淒惶愁苦於一身,是那麼動人憐惜,是那麼引人同情。

  這就激起了桂花的俠氣,和潛伏於內心深處早已被嚴酷訓練掩遮住的女人天性——母愛。

  感覺到這個男人是那麼悲苦無助,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緩步行近江楓,伸出纖巧玉手,把江楓的頭臉,擁入懷中,柔聲說道:“田公子,別這樣折磨自己,不論你有什麼困難事情,我都會幫助你,乖乖的坐著,我去去就來。”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幫助一個天下最需要幫助的人,要當仁不讓,全力以赴,內心中溫柔洋溢,竟然伏下身子,送上了一個深長的香吻,才轉身而去。

  這是天狐夫人‘惑心術’中的苦字訣,竟然也有著如此驚心動魄的威力,當真是藝人佳境,無所不能了。

  目睹桂花去遠,江楓緩緩站起身子,在梅花廳中搜查了一遍,不見有人潛伏,也就肯定了桂花留在這座梅花廳的目的,是在等人!

  江楓不解的是,桂花既然受命在此地等候,那個人定然十分重要,卻又為什麼不能直接到梅花的住處商量?

  難道來人不是內宮中人?

  所以,必須先在梅花廳中見面,明白了來人的用心後,再作決定。

  如果不是內宮中人,來人又會是個什麼身份呢?

  江楓猜測不出,但可以預料的是在如此緊張時刻,梅花絕對不會有閒情逸致,去接見一個和大局全然無關的人,這個人究竟是誰?

  忖思之間,微風飄然,桂花已飛躍而入,站在江楓身前,道:“田公子,事情有些變化,暫時無法把消息傳給梅花,這裡你不便久留,快些走吧!”

  她受惑不深,這一陣奔走來去,似是已清醒不少。

  江楓也明白再留無益,站起身子,準備離去,忽見紅燈一閃而隱。

  桂花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江楓的右腕,低聲道:“走不了啦!

  藏在這裡吧!你自己千萬小心,形跡敗露,必死無疑,我也救不了你。”

  不待江楓回答,牽著他走入屋角一張木幾之旁。

  木幾上置著一隻很大的花瓶,插了幾支晚冬的臘梅,散發幽幽清香。

  這是很好的藏身所在,置花的木幾前面,有兩張太師椅擋住,留下了夠大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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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桂花就在左面那張太師椅上坐下。

  江楓心中忖道:“無心插柳柳成蔭,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個意外的機會,見識一下來訪的神秘人物。”

  但聞一陣輕微的步履傳入耳際,行人了梅花廳中。

  江楓凝神傾聽,發覺進入廳中的人,至少有三個以上。

  桂花迎了上去,低聲道:“梅須遜雪三分白……”

  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道:“雪卻輸梅一段香。”

  江楓暗道:“這暗語倒也訂的客氣,彼此謙讓一番。”

  “桂花奉命迎客,閣下可否取下面紗,讓賤妾拜識金面。”

  “老夫老矣!羞以丑容見姑娘。”

  “唉!這麼說來,戲妾是無緣識荊了!”

  “來日方長,姑娘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江楓忖道:“春、夏、秋、冬四季花婢,不但姿色秀麗,武功高強,似是也讀了不少的詩書,才兼文武,來訪之人,竟也能對答得體,不見粗俗,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但聞桂花說道:“劍搖山河動……”

  “刀映日月明,桂花姑娘,老夫不能耽誤太久,勞請早些通報吧!”

  “好!桂花帶路。”舉步向外行去。

  只聽衣袖揮動之聲,耳際響起那低沉的聲音,道:“室中有人,老夫賞他一把斷魂香……”

  江楓心中一動,趕忙閉住呼及,只可惜,仍是晚了一步,一味異香撲鼻,立刻暈了過去。

  好霸道的迷香。

  江湖上凶險萬端,有些時候,雖有著絕世武功,卻也無法派上用場,保全自己。

  夢裡不知身是客,江楓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布設簡單的雅寶之中。

  說簡單,確實簡單,這房中除了那張寬大的雙人床外,只有一個木製的長條桌子,兩張竹椅,桌子上放置著一面銅鏡。

  倒是床上的錦帳繡被,頗有富豪之家的氣概。

  另一個特色是房間很小,但卻打掃的非常乾淨。

  看窗外日光明亮,應該是近午時分。

  想昨夜暈倒時,是華燈初上,夜幕低垂時分,這一暈竟然過去七八個時辰之久,不禁暗暗一嘆,忖道:“江楓啊,江楓,你如此的大意粗心,能有幾條命丟……”

  “江大哥,你終於醒過來了!……”吟雪笑容如花,手捧一個加盍瓷碗,緩步行了進來。

  江楓挺身坐起,才發覺上身光裸,吃了一驚,又急急躺了下去,目光四顧。

  葉雪緩緩把手裡的瓷碗,放在木桌上,順手拉過一張竹椅,在床邊坐下,道:“江大哥,你看什麼呀?”

  “衣服,我的衣服呢?”

  “洗了……”葉雪道:“衣服、褲子,還有一雙臭襪子,全都洗了……”

  江楓但手一摸,連內褲也未穿著,可真是裸臥被中,寸縷未著,不禁一皺眉頭,道:“我的內衣褲……”

  “連你的人都清洗了,內衣褲還會穿在身上不成,……”吟雪笑道:“江大哥,你是不是有點害羞啊!”

  江楓嘆息一聲,道:“什麼人出的主意?什麼人幫我洗澡?”

  “主意是張姨拿的,她說你全身髒臭,非要好好的清洗一下不可……”葉雪暖昧一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張姨下了命令,我們只好動手脫你的衣服了……”

  “你們?還有誰呀!”

  “我了……”吟霜款款蓮步走進來了,接道:“好一陣刷洗呀!姐和我兩個人,把你放在一個大木盆裡,足足洗了半個時辰!”

  “我有那麼個髒法嗎?”江楓道:“我記得昨天才洗過澡啊!”

  “大概是殘脂剩粉吧……”吟霜道:“張姨說你髒,我們就只好拚命幫你洗了,江大哥,你知道麼?你的臉上、嘴上,都留著殘餘的胭脂。”

  江楓想起昨夜桂花那深長的一吻,頓覺雙頰飛紅。

  “是嘛!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吟雪笑接道:“應該是玉人在抱,輕愛密憐,怎麼會鬧的身中迷藥,暈迷得不醒人事,江大哥,你和什麼姹女鬼怪約會,鬧出了這麼一個大煞風景的結局啊!”

  “當心啊!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物不算毒……”吟霜低下頭去,小巧的櫻唇,幾乎碰在了江楓的嘴上,道:“最狠女人心哪!”

  江楓急急轉過臉去,道:“離遠點,江大哥的嘴巴很髒!”

  “幸好,昨天把你洗乾淨了……”吟霜笑道:“江大哥只喜歡吃胭脂,我和姐都要跟張姨學著去塗脂抹粉了。”

  二女幼年習練天狐神功,全身膚色白裡透紅,有如三月中的桃花,動人已極,天下最好的脂粉,也調不出那麼美的顏色。

  “不不不……”江楓急急接道:“你們的膚色豔如春花,千萬別用脂粉掩遮去珠玉麗質,國色天香。”

  “江大哥的意思,可是說我們麗質天生,長的差強人意了……”吟雪道:“不知是由衷之言,還是哄我們幾句,讓我們聽得高興?”

  江楓心中明白,狐性多疑,這幾句話,似是玩笑,也是試探,如是言語中有了錯失,很可能會刺傷二女的心。

  天狐武學,順情放縱,她們也許不會計較心中情郎,有多少紅粉女友,但卻十分重視自已在情郎心中的地位,用情深如刻骨,外表長媚,內心卻專情貞潔。

  他習練天狐武功,知之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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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江楓心中十分不願承認二女是紅粉知己,閨中膩友,但經過昨夜那一次裸身清洗,恐已經難再推托之詞……

  再看二女,四道清澈的目光,凝神深注,充滿著深情期待,只好嘆息一聲,道:“你們兩個人,當真一點也不瞭解自己嗎?”

  “不瞭解……”吟霜微微搖頭,道:“所以,我們要江大哥給我們一個品級,使我們知道自己有多少的份量,也好……”

  也好怎麼樣,吟霜沒有說下去,但江楓卻接了口,道:“如論品級,江大哥給你們定級九品……”

  “啊!……連個七品的知縣也輪不到啊!……”葉雪道:“勿怪我們百般的奉迎取悅,江大哥卻一直不把我們放在眼中了?”

  “姐!九品官員,大概只是個驛長的身份,……”吟霜神情黯然地說,“過去,咱們是自作多情,今後,可要自重自愛一些,不要再惹人生厭了……”

  “對!人間九品,只是個小小的驛長……”

  吟霜詞鋒如刀的打斷了江楓的話,道:“這麼說,我們連人也不是了?難道是一對不修私德的小狐女?”

  “你們如是一對狐女,江大哥豈不成了一隻大狐狸,但我的意思是,你們確不是人,是瑤池中的九品蓮花,謫下凡間的小仙女……”

  “真的嗎!……”吟雪的雙目中淚光湧現,道:“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是真的,江大哥言出衷誠,如論你們之美,當今美女,恐已無人能夠及得了。”

  “是不是絕世美女,我們並不放在心上……”吟雪說,“我們習練天狐神功,知道合籍雙修是天狐神功中最高的境界,聽說,不但可以延年益壽,永保青春,而且,也可能攀登仙界,長生不老……”

  江楓呆了一呆,道:“誰告訴你這些事情?”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葉雪道:“我和霜妹練了十幾年的天狐神功,心靈上也有了這種感覺!”

  “仙道無憑……”江楓道:“羽化登仙,肉體飛昇,只是一種傳說,江湖奇人中,以張三丰追求仙業最為具體,積極,但也沒有留下可資考證的仙跡,吟雪,你如心存此念,只怕大大的失望了。”

  “江大哥,我不要追求仙業!……”吟霜笑道:“我只要快樂充實的活個幾十年也就夠了,我要生兒育女,養兩個娃娃,過過當娘的癮頭,可是,我們練的武功,隱隱有採補的技巧,那還能嫁作常人媳婦嗎?……”

  “只要你不存心害人,就不會傷人……”江楓道:“天狐神功雖然詭異,但卻無妨,嫁了人一樣可以過正常的日子……”

  “那多麻煩呀!閨房私情,還要處處小心……”吟霜道:“豈不是太辛苦了,我看哪!還是跟著你這只大狐狸比較安全,也免得失足成錯,造恨人間,小狐女配上大狐狸,那就天下太平了。”

  “江大哥,不要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了,我們開始練習狐神功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是你的人了,我們見你的時日雖短,可是你已經在我們心中成長了十年,你該知道:天狐神功,會使人早熟。

  娘雖然是傳授我們武功的人,但她涉入不深,還體會不出狐心相印,技藝相吸的天狐武功神髓……!”

  “想不到,你們已達到了這等境界,江大哥倒是失敬了。”

  吟霸道:“我不信你真的瞧不出來,你只是存心逃避罷了,江大哥,你究竟在怕什麼呢?

  我們的爹娘不是已經給了你明確的表示嗎?

  張姨也不反對我們委身相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已齊備,也不算有愧倫常聖德,你就委屈點,免去洞房花燭那一道俗禮吧!”

  突然掀開棉被,鑽入被窩,嬌軀如蛇般,纏了上去。

  她豪放大膽,尤過吟雪。

  吟雪看著吟霜的縱情恣放,竟然是全無顧忌,微笑如花的道:“霜妹,你怎麼不用點狐媚手段,讓江大哥品評一下。……”

  “你瞪著一對大眼睛,看的那麼入神,我縱有千百手段,也有些施不出來呀!……”吟霜道:“小妹我功力雖深,可還是頭一次接近男人……”

  “原來是還有點害羞……”吟雪笑道:“那就讓姐姐幫你一把,江大哥,酒肉和尚把你送來這裡,偏偏你又暈迷不醒,害得我們兩姐妹一夜未曾闔眼,為了查驗你的傷勢,看遍了你全身每一寸地方,想一想,我們確也無法再嫁別人,這不能怪我們,是天意,在劫難逃啊!”

  她自言自語著,也鑽入了被窩之中。

  二女熱情洋溢,極盡嬌柔,把江楓折騰得熱血沸燒,情慾奔放。

  但二女卻又緊守著最後一關,蓬門不肯為君開。

  她們未經人道:男女相擁,親吻撫摸,覺著十分好玩,但江楓這個苦,可就吃的大了,被二女撩逗的慾火難禁,卻又不便強迫二女就範,當真是受盡了慾火焚身之苦,還得咬著牙克制自己……

  (哈哈……)

  二女都是大行家,江楓又不便施展出天狐武功,平息慾念,也不能施展異術誘對方,真是進退不得,急出了一頭大汗。

  也許是張四姑早已經隱身在暗中觀看,也許是她這危急時刻正巧趕了回來。

  只聽張四姑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好了,丫頭們,起來吧!

  要懂得適可而止,再這樣折騰下去,你們的江大哥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二女冷靜下來,發覺了江楓紅似火,全身熱的燙人,不禁吃了一驚,匆匆起身下床,剛理好滿頭亂發和折皺的衣服,張四姑已推門而入。

  看了江楓咬牙而臥的神態一眼,再看看二女形貌、神情,張四始心中一動,暗道:“三個小風流,在床上扭成一團,竟然能不及於亂,保持清白,簡直是有點神乎其說,如非我親眼看到,實難相信。”

  雪、霜二女回顧了張四姑一眼,齊齊躬身一禮,道:“張姨,江大哥好像病了。”臉兒飛紅的跑了出去。

  絕!跑出去就算了,吟霜特別回頭,一下子帶上了房門。

  張四姑心中忖道:“人小鬼大!……”

  人卻一屁股坐在江楓的床沿上,道:“你中的一步倒,那是迷魂藥物中最厲害的一種,藥效奇速,而且暈迷的時間又長,好像要十二個時辰才會藥性消退,完全清醒,你好像提前醒了過來。”

  江楓點點頭,神情卻十分怪異。

  張四姑微微一笑,道:“你們三個糾纏了近一個時辰,兩個丫頭,仍是完壁,這一點君子之風,大姐倒是不能不佩服了。”

  伸出細巧的玉手,按在江楓的頭上,道:“好燙啊!霜丫頭沒有騙我,兄弟,怎麼會這個樣子呢?……”

  “被她們整慘了……”江楓欲言又止。

  張四姑皺皺眉頭,道:“說呀!怎麼回事?兩個丫頭幫你檢查傷勢,裸身洗浴,就算身為人妻,也不過如此罷了,你們狐哥狐妹,一脈相承,我看,你就收了她們吧!先讓她們安心工作,拒擋強敵,以後的事,以後再想辦法?”

  “她們都告訴我了,我也明白無法推拒了,所以,才被她們鬧成了這個樣子?”江楓苦笑一下,接道:“大姐,不要碰我,我被她引動心火,真氣岔經,再鬧下去,真要一命鳴呼了。”

  張四姑是何等經驗豐富的人,何況江楓那副被慾火焚燒的情景,立刻心中明白,嘆口氣,道:“你如此自苦,還不忍逼誘她們獻身,大姐十分感動,這大概就叫作盜亦有道吧!幸好大姐來的及時,我會救你的……”

  江楓眼紅如火,望著張四姑默然不語,但神情向卻流現出無比的感激。

  張四姑寬衣解帶,盡去了全身的束縛。

  她雖是已屆中年,但仍然玉肌雪膚,曲線玲攏,胴體的完美,如二十許人。

  江楓掀起了棉被,張四姑魚一般滑入了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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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第十一回 黑天鵝尋仇險喪命

  七寶和尚在風雪小館中見到江楓,卻又是華燈初上的入夜時候。

  張四姑帶著吟雪、吟霜張羅出一桌子美味佳餚。

  但一席客,也就只有六個人。

  歐陽昭夫婦之外,就是江楓和七寶和尚,唯一的外賓是老叫化錢缺帶來的秦八公。

  張四姑似是忙活的很高興,怪的是吟雪、吟霜也笑的十分開心。

  羅蘭拍拍旁側的木椅子,道:“四姑坐下來吧!”

  張四姑笑一笑,拉著吟雪和吟霜緩步入席,道:“老叫化,四熱炒四冷盤,六個大菜,十四道全上了桌子,今天我要你的腦滿腸肥順著嘴角流油,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饞嘴。”

  “放心!放心!老叫化保證是吃到盤子見底,這可是一生中難得遇上幾次的仙會,脹破肚皮,老叫化也只好認命了。”

  雪、霜二女情懷初開,狐性展露,笑的如花解語,如玉生香,使得初睹玉容的秦八公看的痴了,暗道:“世上竟有如此動人的美女,洛陽居的四季花婢,也是望塵莫及了。”

  “錢叔叔,我們正在跟張姨學她的烹任手法,可不要一次吃傷了,我們學會了,會常常的請你吃的……”吟雪微笑:“錢叔叔足跡遍及大江南北,是大吃客,我們還要錢叔叔品評一下我們的手藝。”

  “不害羞的丫頭,你們張姨是易牙術的天才,加上多年試練、體會,才有今日成就……”羅蘭說,“普通的青菜蘿蔔,到了她的手中,也會變出可口佳餚,豈是三五年能有成就的?”

  “我可沒有你說那大本領,調料不全,誰也無法做出來可口美味……”張四姑笑道:“別小看吟雪、吟霜,她們的聰慧。悟性,出了人意料之外,羅蘭,後生可畏呀!再過個三兩個月,我就沒有東西教她們了。”

  江楓聽得心頭一跳,急急接道:“大師,我想知道:你怎麼把我救出來的?”

  大和尚佛法精深,坐那裡七情不動,直到江楓問上他,才開口說道:“和尚一直在暗中保護,見你進入梅花廳,不見出來,就進去把你帶出來,交給了張姑娘,才知道你中了江湖上最厲害的迷魂藥物:‘一步倒’,如非張姑娘見多識廣,瞧出藥物來歷,那就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了?”

  “處處留心皆學問……”江楓說,“我想不到他臨去之際,會突然撒出一把迷香……”

  仔細的說出了事情經過,接道:“大家請用點心思想想,那神秘人物究竟是誰?我們先來喝酒,我敬諸位一杯。”

  一種沉重,無形的壓力,使得大家的酒興都提不起來,佳餚美味,也無心品嚐,匆匆的吃過一頓酒飯。

  雪、霜二女收拾了殘席、碗筷,送上一壺香茗,坐在張四姑的身後。

  她們知機適變,心知此刻是研商大計的辰光,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

  “我們夫婦久居深山大澤,對江湖中的人人事事,全不瞭解……”歐陽昭說,“只怕無法提供一得之愚了!”

  “江湖上,還有那一個門派中的高手,有此獨行其是本錢……”江楓說,“能和內宮一系中人,平行論交。”

  “如是江老弟說的不錯,就證明了他們早有勾結,和尚想不出那一個門派,會有這麼一位人物。”

  “老叫化二十年明查暗訪,細數武林高人,實在找不出這位神秘客人的身份,真叫人大費思量了。”

  “一步倒迷魂藥物,出在巫山神女峰明月觀中,……”張四姑說,“江湖中非人人可得,但能取到此藥的人,卻也不在少數,就目前江湖下的形勢而言,能揮手撤毒,迷倒江楓這等身手的人物,應該不多,各大門派已然沒落,連自保都有些力不從心,縱有幾位高手,內宮一系中人,也未必會和他們合作,諸位,何不想想天馬總堂中的高手呢?”

  “高啊!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內宮中人,處處和天馬堂中人爭奪地盤。權勢……”七寶和尚道:“自是有可能和天馬總堂中人,早有勾結了?”

  “對!放眼江湖,已經沒有了他們可以爭鬥的對手……”江楓道:“那就只有窩裡反,自相殘殺了?”

  “大有可能……”老叫化說,“問題是什麼人?天馬總堂,群魔匯聚,倒是有不少這樣的高手!”

  “一般人手,也不會使內宮一系中人,折節下交,所以,那個人身份必高……”江楓道:“天馬堂有三十六大長老,七十二位護法,這些人不會是內宮中人結交的對象,除此之外,還有總堂主和四位副總堂主,總堂主大權在握,自不會勾結外人,四位副總堂主……”

  “江兄弟,你對天馬堂的情形,似是很清楚啊!……”錢缺說,“但不知是否知道四位副總堂主的姓名?”

  “一個碰巧的機會,使我對天馬堂的內情,瞭解不少……”江楓道:“四大副總堂主是天馬行空司徒藝……”

  “此人精通相馬,馴馬之術……”錢缺接道:“武功也十分高明,但卻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想不到,竟然被天馬總堂羅致,當了副總堂主!”

  “第二位叫金鳳凰申雪君……”江楓道:“聽說她的絕技是十鳳齊飛……”

  “無人能在十鳳齊飛下,全身而退……”張四姑接了口道:“稱為絕技,當之無愧……”

  “對!當年四大凶煞垂涎申雪君的美色,曾聯手伏擊,準備把她生擒回去,但卻傷在了一鳳齊飛之下……”七寶和尚說,“後來,四大凶煞在九華在會上傷在金丹書生的大羅掌下,這位巾幗女豪,應該是白道中人,怎會當了天馬堂的副總堂主呢?”

  “自那一戰之後,申雪君就未在江湖上出現過,江湖多變,被羅致入天馬堂中,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就老叫化子所知,當年申雪君單念金丹書生,好事難偕,翻目相向,兩人還大打出手,拼了一場,申雪君受傷逸走,不知所終,原來,進入了天馬堂中。”

  江楓道:“第三位天虛子,出身武當……”

  “他算是武當叛徒……”錢缺說,“但劍術上的造詣,卻是一代奇才,原因是,他能把武當劍法中棄之不用的慘酷劍招,混入施展……”

  “江某可以肯定,那個神秘人物不會是他,他沒有那麼高大的身材,何況,也能聽得出他的聲音,餘下的一位副總堂主,叫一掌招魂萬方。”

  “也是一位大魔頭,老叫化子認識他,這個人善惡難定,殺人全憑喜怒為之,也許就是他了!”

  “不會……”七寶和尚道:“第一,萬方遠不夠這個份量,要內宮中人和他平行論交,第二,萬方到過洛陽居,對天馬堂表現出一片忠心,第三,如果是他,絕對逃不過江老弟的法眼。”

  江楓點點頭。

  “江兄弟,這四大副總堂主,你都說出來了,但總堂主是誰呢?”張四姑道:“這總用不著保密他的身份吧!”

  “小弟是真不知道……”江楓道:“為了不讓他們動疑,小弟沒有追問,不過,這件事,應該不是太難!”

  “別看的很容易,天馬堂中人,都知道有一位總堂主,但知道總堂主是誰的人?就未必很多了……”張四姑微笑道:“你想想看嘛,那人能把幾位副總堂主一一的說給你聽,但卻不提一句總堂主的姓名……”

  “大姐的意思可是說,他們也不知道?……”江楓神情肅然他說。

  “我是這樣想,知道了,他早就說出來了,他能仔細地告訴你天馬的事情,”張四姑說,“分明是在討好你,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手段征服了他,但我可以肯定他有求於你。”

  江楓愣住了。

  “張姑娘的分析,應該不錯,那個總堂主神秘的很……”七寶和尚笑道:“這件事很快就可能求證。”

  “唉!看起來,我江楓還是太嫩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5
八十八

  “別太自謙,你可以讀書萬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張四姑嫣然笑道:“但江湖經驗,卻是要點點滴滴地累積起來,我們都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都願以心中所知補你的不足,也願意為你付出任何的犧牲代價,希望我這些坦然直言,不會傷害到你。”

  “不會的,大姐,小弟受教良多。”

  歐陽昭哈哈一笑,道:“匯涓滴而成大河,江老弟,不管那位總堂主是什麼人,但他絕不會和內宮一系中人勾結!”

  江楓點點頭,道:“對!如果是天馬堂中人,可能是福壽院中的六大樓主之一了。”

  “六大樓主……”錢缺奇道:“那裡又冒出來了六大樓主?”

  “是的!天馬總堂中有座福壽院,裡面分為六大摟,各有樓主一人,所以,他們六個人和四位副總堂主才是天馬堂中真正的主腦人物……”江楓說,“我不知道六大樓主是什麼人物,但必然是江湖中的巨凶老魔,有些事,總堂主似是也不能獨斷獨行,必需要召集六大樓主和四位副總堂主會商之後,才能決定。”

  “這就大有可能了,……”七寶和尚道:“不管六大樓主受到如何的崇敬,身份如何尊高,但他們並無實權……”

  “那就假定神秘人是六大樓主之一,咱們也用不著揭穿這件事情,……”羅蘭道:“我們的目的是,挑起他們的互相殺戮,天馬堂中實力如此強大,足可和內宮一系中人放手一戰,有一個奸細在其中作祟,那就使內宮中人掌握一些先機!”

  “用敵人的力量,打擊敵人,這個策略訂的高明……”張四姑說,“我們已散播羅網,希望能盡快收到效用,讓他們猜忌日深,拚殺更烈,水淺魚自現,到他們主持的人物出動,大慨就可以找出真正的首腦了,現在,該聽聽老叫化和秦八公有些什麼收穫了?”

  江楓點點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向錢缺的身上。

  “老叫化的消息不好,所以,不太敢提出報告,秦兄聚集的實力,近日也無法擴張,江湖大局,形如一池死水,復生之機,恐怕要全看江老弟的進展了!……”

  “別說的這麼無奈,此刻形勢,比起三個月前,形如天壤之別……”七寶和尚道:“把你知道的據實說出來就是。”

  “對!沒有一番震動江湖人心的作為,就很難聚集起一股力量,……”歐陽昭道:“我們早已有決心孤軍奮戰,沒有聚集起後援之力,並不意外,錢兄,用不著難過,也不用有所避忌,只管把事實說出來。”

  “對!老叫化已盡了心力,但少林。武當,兩大支持武林正義的主力,似已完全被滲透,控制,他們如派出人手助戰,只怕反會是我們的敵人……”

  江楓點點頭,笑道:“傳承的規律。授藝的法則,如不能大幅更變,中原武林,必將日趨沒落,錢前輩不用為此感傷,我們這番行動,雖是為武林正義奮戰,也是為一些變改催生,但不知此刻已聚集在長安的有多少人手?”

  “我看這要秦兄說明了,……”錢缺道:“不過,可能會讓諸位大失所望了。”

  秦八公長長吁一口氣,道:“包括各大門派中人,聚集在長安的,有七十九名,不過,能和錢兄並列的高手,勉強可以算出兩個,一個是少林寺的鐵佛大師,一個是武當門下的青鶴道長,餘下七十名人手,大約有三十名可以派上用場,其他的,也只能搖旗吶喊,壯壯聲勢。”

  “人數不少啊!錢兄,三十名可用之手,就由錢兄負責,編作三隊,由鐵佛大師、青鶴道長和秦兄各率一隊,眼下無事可作,找一個適當的地方,要他們習練武功,……”江楓說,“如有需要時,兄弟再通知諸位行動。”

  “老叫化教領台命。”

  秦八公接道:“秦某人立刻帶他們離開長安城內,我和錢兄早已找好一處隱密所在,暫時棲隱此地,一面候命效力,一面再設法招羅人手。”

  “好!就這麼決定了,……”江楓道:“錢兄、秦兄,先行請回吧!”

  錢缺、秦八公站起身子,辭離而去。

  七寶和尚道:“我和尚代替江兄弟送客。”緊在兩人身後而去。

  “勿怪江湖上聽不到一點反對的風聲,看來,他們這一番征服江湖的佈署,十分精密,……”張四姑道:“統治得也很嚴謹,……”

  江楓接道:“這些人用於對敵,自不可恃,但在大局形成對峙局面時,他們登高一呼,或可使為敵所用的力量,有所覺醒。”

  張四姑道:“這件事,你安排得很好,目下最重要的事,是我和吟雪、吟霜,應該如何行動?我選的那個地方,距離洛陽居不遠,如果開一家茶樓酒館,我相信可以吸引不少洛陽居的客人,不過,也將會引起不斷的紛爭。”

  “為什麼?……”歐陽昭奇道:“可是怕招惹起洛陽居的注意嗎?”

  “這只是原因之一……”張四姑道:“但最重要的還是一對寶貝女兒,秦八公來此作客,就引起他兩眼發直,如果要她們當爐賣酒,提壺沖茶,相信很快就會引動長安城的遊蜂狂蝶,我們沒有洛陽居那麼大的氣勢,這糾紛還能少得了麼?”

  歐陽昭望了二女一眼,點點頭,道:“四姑啊!才跟你出去三天,怎麼兩個丫頭就變了樣子?”

  “父母的遺傳啊!爹英俊,娘美豔,生出女兒,兼得了兩人之長,再加上天狐武藝,怎會不風情萬種,惹入迷惑……”張四姑道:“用不著洛陽居的人來找麻煩,我看,每天就鬧得頭暈腦脹了,江楓啊!你作個決定吧!這件事該怎麼辦?”

  江楓望望二女,發覺她們眉梢、眼角間風采飄蕩,那股迷人的味道:是男人都應該無法抗拒,不禁嘆息一聲,道:“大姐既然不願拋頭露面,我看得改變個方法了。”

  羅蘭也發覺了,二女媚態橫生,就算斂收起天狐武功,單是這天生麗質散發出的魅力,就叫人難能抗拒了,心頭亦為之震動,忖道:“兩個丫頭怎麼了,這兩三天的工夫,已情懷開動,風情飄飛,但仔細察看,發覺二女仍屬完壁,這究竟是怎回事呢?”

  “四姑,你真是教導有方啊!我教她們練了十幾年的天狐武功,就不如你這兩三天的訓練,真是成就驚人啊!”羅蘭有點心疼,也有佩服地說。

  “怎麼能怪到張姨的頭上……”吟雪說,“還不是娘教導之功,過去,我們蟄伏深,每天見到的就是爹娘兩個,就算已習成天狐的技藝,也是無法發揮啊!”

  “是嘛!長安城中那麼多紅男綠女,自然會引發出我們爭勝之心,……”吟霜說,“這就如山洪暴發,就一發難收了。”

  羅蘭淡淡一笑,道:“反正,娘不如張姨就是,早知如此,該早些把你們交給張姨,也許早成氣候了。”

  張四姑只有苦笑,憋了一腔怒火,一股腦兒發在了江楓的頭上,道:“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情,可沒有要你改變方法,大姐認命了,你要我幹什麼,我都答應,說吧!你準備怎麼辦?”

  對張四姑江楓心中有一份深深的傀咎,她確實為江楓在燃燒自己,敬重過份,就變成有點怕了,點點頭,道:“好!千錯萬錯,錯在小弟一人,大局平定之後,小弟以性命向大姐請罪,要我死、要我活,只憑大姐一句,小弟知道:我虧欠你的太多了。”

  “怎麼?你在誠心嘔我嗎?……”張四姑餘怒未息的說。

  “不!小弟言出衷誠,絕無一字虛假……”

  江楓的雙目中蘊含了淚光,強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

  這不是天狐技藝,而是至情至性的流露。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6
八十九

  “張姨!你把江大哥罵哭了,……”吟雪黯然說道:“他是身負重任的英雄,你不能這樣折磨他呀。”

  “張姨!你想罵人,就罵我跟姐吧!罵的不消氣,打我們一頓也行,別再怪江大哥了,他好害怕你生氣呀!”

  張四姑怔住了,她絕未想到江楓對她用情是如此之深,心中那份感動,真到了情甘效死的境界,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笑道:“張姨那裡是怪他,我是請命啊!他是主帥,要張姨去死,張姨也難說個不字啊。”

  羅蘭也有著意外的感覺,天狐傳入,怎會有如此深思厚情。

  這就是人性,任何精絕的技藝,也無法改變的人性。

  這也使歐陽昭和羅蘭對江楓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大姐,天狐武功,雖然淫蕩詭異,但那只是它的外表,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反而是情真意重,倍於常人,天狐夫人的後期為人,可為佐證……”

  “不要說了,看你平常瀟灑不群,一副不在乎的樣字,似乎是天塌了,也不關你的事,……”張四姑說,“怎知道是紙札的人,幾句話就會熱淚盈眶,一個大男人,也不害羞啊!以後,我再不會跟你抬槓了。”

  她數說江楓,但自己的眼淚卻像下雨似的滴滴嗒嗒向下滾落。

  “四姑,你是女中豪傑,我是從未見你哭過,今天實在開眼界了,……”歐陽昭大笑道:“江兄弟,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可是不能哭啊。”

  “既然出了醜,乾脆就大哭一場吧!……”張四姑大笑起來,笑聲和淚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別具情趣。

  羅蘭取出手帕,拭著張四姑滾落的淚水,道:“我明白你心中委屈,哭吧!哭出你心中所有的愛和恨。”

  “我已經沒有恨了……”張四姑說,“羅蘭,朝聞道夕死可矣!我這一生中真的已再無遺憾。”

  羅蘭回顧了歐陽昭一眼,默然無語。

  “看什麼?……”歐陽昭大聲說道:“你如是有了三長兩短,我還能活得下去嗎?”

  “這句話,我想了幾十年,今天總算聽到了……”羅蘭微笑如花地說,“你沒有事就找我吵架、氣我,嘔我,其實,我心中很明白,你情深如海,可是你為什麼不肯說出來呢?要不是江兄弟和四姑這一鬧,也逼不出你這句話來,千萬句甜言蜜語,也沒有這句話來的踏實。”

  “你呢?……”歐陽昭道:“我是說出來,……”

  “問的好!你死了,我絕不獨生,花容月貌,為君賞,……”羅蘭笑道:“攜手共青鸞。”

  “這才是神仙眷屬,上窮碧落下黃泉,陰陽無阻隔。”

  歐陽昭放聲大笑。

  “爹!我們呢?”

  吟雪雙目深注歐陽昭。

  “你們……”歐陽昭果了一呆,道:“你們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死?”

  “我們死了,也就罷了……”吟雪道:“我是說江大哥死了,我們該怎麼辦呢?”

  歐陽昭道:“這個,這個……羅蘭你說呀?”

  “問問江兄弟吧!”

  江楓心頭震動,但卻又無法開口。

  “要我問什麼呢?江兄弟,這丫頭真把我問糊塗了?”

  張四姑微微一笑,接道:“兩個丫頭的心意我清楚。”

  “好!你清楚,你就說出來吧!……”歐陽昭道:“我可是瞎子摸象,摸不到頭腦何在?”

  “兩個丫頭要你一句話,……”張四姑道:“也在要江楓的承諾。”

  “這個……”歐陽昭有點明白了,苦笑一下,道:“我看,就由你四姑作主了,她們也是你的徒弟,我看,我和蘭兒就全權委託了。”

  張四姑看看羅蘭,道:“羅蘭,你有什麼意見?”

  “我……我不知道:妻從夫意,就由你作主吧!”

  張四姑籲一口氣,看看吟雪、吟霜,道:“你們呢?”

  “也由張姨作主。”二女齊聲回答。

  張四姑的目光盯注江楓的臉上,道:“兄弟,你可有什麼高見?”

  “只有—個……”江楓道:“大姐吩咐下來,小弟無不從命,但一切都要等江湖上大事已定之後,才能算數,如果我不幸戰死了,那就一切作罷。”

  “江大哥,你死了,我們也不能活下去……”吟霜道:“你活著,隨便做什麼,我們都不會管你,但你死了,我們希望和你並棺墓穴……”

  不重生前重死後,二女用情的深刻,也不讓父母專美了。

  張四姑道:“好!由此刻起,你們就是江楓的人,生為武林效命,大局安定後,再論婚姻,張姨保證江楓一定堂堂正正的娶你們,但我可不保證你們是排行第幾?”

  “大家都知道天狐神功妖媚惑人……”吟雪道:“卻不知道天狐武功邪中有正,娘只口述,沒有練過,不知道一旦它情有所鍾,就會終身不渝,但外在表現的仍然是煙視媚行,貞節在寸心之間。”

  “好了,老子已經明白你們的心意……”歐陽昭道:“但婚嫁的日子不完,現在用不著改口稱呼吧!”

  “那就不是天狐弟子了……”江楓道:“天狐武功重實質,不重外表。”

  只聽一聲重重的咳嗽,七寶和尚大步行了進來,道:“諸位的家務事,談完了吧!”

  歐陽昭笑道:“你和尚可是在背後偷聽啊!”

  “我和尚如說沒有聽到,不但你們不信,連我和尚自己也不相信……”

  “你聽到多少?出家人戒打誑言,可要實話實說啊……”張四姑叮上一句。

  “該聽到的,我和尚聽到了,不該聽到的,和尚一轉頭,全都忘了。”

  “那最好!大和尚,你是位有道高僧,現在,我們想聽聽你對敵之策。”吟雪幾句話扭轉了話題。

  “對!和尚也正要談談這件事情,開酒樓茶館這檔事,就此作罷,兩位姑娘絕代風華,很快會引起敵人注意。”

  “大和尚有何良策……”江楓道:“我們不宜再取守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應該展開一陣凌厲的攻勢,使他們陣腳自亂。”

  “不錯!所以要展開狙殺,和尚的看法是以內宮一系中人為主,逼他們全力投入……”七寶大師說出了自己的一番計畫。

  那是一種嚴密的佈署狙擊,一波不成,一波再起,選定了對象,就非要殺死不可。

  酒肉和尚的狙殺計畫,雖是連環出手,層層阻絕,但投入的人力並非很多,主要的執行人是雪、霜二女。

  張四姑和羅蘭或前或後,猝施殺手,一擊之後,立刻撤走,絕不戀戰,算是第一助手,再下來,就由歐陽昭和七寶和尚聯手,必殺無赦,扛楓殿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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