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劍氣洞徹九重天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7 14:52: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9 1146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2
七十

  江楓臉上戴著面具,看不出他的神色如何,但可從他兩道目光中看出嚴肅的神光,授受之間,立刻被一種莊嚴的氣氛所籠罩,江楓念出大悲真訣,眾人跟著背誦,連念了十餘遍,感覺到胡萍等都已記熟,才解說了配合真訣的調息方法。

  江楓端端正正地站著講,七寶和尚、胡萍、段九、郭天同神情肅然地跪著聽。

  這等佛門大乘無上心法真訣,會令人生出誠敬無比的感覺,臉上神情充滿莊嚴。

  “為了抗拒妖女媚術,諸位可以選擇真正願為武林大義獻身的人,傳授真訣神功……”江楓嚴肅地說,“不過,在人選方面要留心一些,一旦傳授非人,流入魔教,那就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了!”

  七寶和尚等敬謹受教,緩緩站起身子。

  江楓一揮手道:“諸位請回去吧!”

  七寶和尚、胡萍、段九,招呼了胡元,一齊離去。

  郭天同一躬身,道:“在下呢?”

  “你立刻恢復韓霸的身份……”江楓道:“有什麼變故,立刻和七寶大師等會合,一起行動,遇到為難之處,和師商量。”

  揮手熄去火燭,離開了洛陽居,勿勿趕回了客棧之中。

  江楓的推斷不錯,剛剛脫衣上床,室外已響起了叩門的聲音。

  裝出一副惺忪睡眼,燃起了燈火,打開木門。

  只見梅花一身輕裝,站在門外。

  “是你……”江楓揉揉眼睛,臉上是一副驚喜交集的神情,一把抱起了梅花,行入室中,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好擔心啊!”

  “我不是好好的嗎?關上門,抱我上床,真的有點累了……”

  梅花帽眼流波,微帶撒嬌地說道:“我要躲在你的懷抱裡,好好的睡一覺。”

  江楓拴上室門,笑道:“只怕是睡不好了?”

  “為什麼?”

  梅花臉上情愛橫溢,無限溫柔地說。

  “我的瞌睡蟲被你趕跑了,我現在精神飽滿,飢餓難耐,好想吃了你!”江楓抱起梅花的嬌軀,滾上牙床。

  “剛經過一場凶險的搏殺……”梅花纖巧的五指,輕撫著江楓的臉頰,道:“洗個澡,就忍不住跑來看你,唉!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似這般難以自拔,不知如何得了啊!”

  江楓緩緩放開緊抱入懷的嬌軀,滿臉關懷的說:“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奉命清除洛陽居中的閒雜人等……”

  江楓打斷了梅花的話,道:“那些人是閒雜人等?”

  “怎麼!你也關心洛陽居的事?”梅花雙目盯注在江楓的臉上問。

  “洛陽居中的人,我只關心兩個,第一個當然是你……”

  “第二個呢?是菊花還是桂花?”

  “都不是,那個人是男的,是洛陽居中的副總管……”

  “你是說韓霸?”

  “對!就是他,他幫過我的忙,我欠他一份情。”

  “這個人一張臉冷厲如刀……”梅花道:“但卻有一份叫人感嘆的愚忠,我很想放他一刀,但他卻不知好歹,不過,我已經幫你交代過了。”

  “你殺了他……”

  江楓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梅花微微一笑,道:“沒有,他雖然面目可憎,不過,倒是有點男子漢的氣概,他沒有挾恩求報,也沒有提過放你的事情,日後,我會留點機會給他,保全他一條性命就是。”

  江楓心中忖道:“看來,不論如何的嚴酷訓練,也無法完全抹殺去與生俱來的人性,這是他們的嚴重缺失,要如何去掌握運用,才能夠撥亂反正……”

  “你在想什麼?這等入神……”梅花道:“美人在抱,也不知憐惜、享用。”

  “我在想……”江楓道:“今夜的洛陽居,一定是血雨腥風,慘不忍睹,梅花,我們走吧!這種日子,如何能過得下去,日夜為你的安危擔心,我……”

  “不要耽心我……”

  梅花似是大受感動,雙目中竟然有淚水湧出。

  江楓暗暗嘆息一聲,舉手幫梅花拭去淚痕,心中忖道:“她真情流露,如此的纏綿相依,我真能辣手摧花,置她於死嗎?”

  一念動情,決心儘可能勸梅花棄暗投明,至少,也留她一條生路。

  “我只是一個流浪在人間的孤女,自我記事那天算起,就被人收容在一座深山中的大宅院內……”梅花無限黯然地說道:“我不知誰是生身父母,但也養成了我的獨立,堅強性格,只知一味爭強,出人頭地,整個的生活過程,充滿著奸詐,直到遇上了你,才知道我也有軟弱、溫柔的一面……”

  突然一整臉色,嬌聲笑道:“盡說這些干什麼?你不是江湖中人,怎會知道江湖中事,抱緊我,田玉,讓我在活著的時候,多嘗些情愛滋味……”

  靈活的嬌軀,蛇一樣纏上了江楓。

  相處時極盡嬌柔、纏綿,但天色一亮,梅花就立刻起身下床,穿上衣服要離去。

  她雖然迷戀失控,還未到忘我之境。

  江楓卻一把拉著了梅花,道:‘’這般的來去匆匆,要我排遣這相思之苦……”

  “我會儘量抽時間跑來看你,田玉,不過,這兩天恐怕不行。”

  “為什麼呢?”

  “因為,今天午時有重要客人要來,我擔心抽不出身子,所以,偷得這半宵辰光,匆匆來去……”

  “什麼樣的客人?是王孫公子,還是長安城中的大豪、名紳?……”

  “不是那些人……”梅花雖然極盡小心,但心為情牽,不自覺間洩漏了隱密,道:“是我的師門中人,我不能有絲毫地疏忽,我知道這很委屈你,但事後,我會盡力補償。”伏身一吻,破窗而去。

  走的匆匆,連開門的時間就等不及了。

  江楓已心中明白,今午有內宮一系中要人趕來,洛陽居中的火拚局面,因青鳳出面制止而暫息干戈,但內宮一系中人,肯否罷手,今天才能作最後的決定。

  內宮要人來的如此之快,天馬總堂呢?

  如果天馬總堂早已派人在暗中監視內宮一系中人物的舉動,用不著鄧飛的飛鴿傳報,也不用那位陳護法回去說明,天馬總堂應該早已得到了消息,是放棄洛陽居這塊在嘴的肥肉,以避免正面衝突?或是增派高手,不惜全力一戰?

  青鳳所屬的天王門一系,是否會全面捲入這場衝突?或是袖手旁觀,等著坐收漁利,如果,這個組合中還有更高的人物,會不會出面阻止,從中調解……

  乖乖,好戲連台,也許這個神秘大組合中幕後人物都將插手這次的紛爭,一一顯露出來,至少,也該會露出一點眉目,給人追索……

  想到此處,江楓也睡不安穩了,穿好衣服,匆匆離去。

  他沒有回到洛陽居,卻趕到了風雪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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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看天色尚未大亮,張四姑巳知道有要事相商,立刻叫起了歐陽昭,羅蘭夫婦。

  但最先進入廳中的,卻是雪、霜二女。

  “江大哥果然是言而有信,一大早就來接我們了。”吟雪微笑如花地說,“要我們做什麼?儘管吩咐!”

  “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吟霜接道:“只要你江大哥說一聲,我們就全力以赴,絕不推托。”

  不再刻意隱藏天狐技藝,兩個山居十餘年的純潔少女,似乎突然間變了樣子,言笑之間,媚態橫生,那種撩人的嬌俏,和青鳳、梅花又自不同,有如幽蘭送香,甜酒醉人,天狐技藝,果然更適合女子習練,看得江楓也不禁為之一呆,忖道:“這兩個丫頭,再經歷練,放膽施為,只怕不讓天狐夫人專美於前,當世英雄,能有幾人不拜服在石榴裙下,那真要天下大亂了,但願她們能收放自如,隱斂鋒芒……”

  只聽一個矯脆的聲音,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們江大哥是何等人物?竟敢班門弄斧,展現風情,不怕惹火焚身,自討苦吃嗎?”羅蘭崩著一張臉,快步行入廳中。

  “想不到啊!兩位姑娘已得天狐夫人的真傳……”江楓整肅神情,緩緩說道:“不知她們是否已到了自我斂收的境界了?”

  “應該可以,她們習練天狐的武藝,已有十年以上的時間……”羅蘭說,“我雖然極盡小心的轉授她們的口訣,也幾乎沾染了一身狐氣……”

  “不是幾乎,而是已經有了……”歐陽昭大笑而入。

  “我可是沒有練過,”羅蘭道:“有些武功和媚態結合,我在傳授她們的時候,都是把眼睛閉起來的。”

  “帶三分嬌媚情態,才把我整治得服服貼貼呀!……”歐陽昭笑道:“我可是從沒有反對過你練天狐武功!”

  “我看你倒已經是滿身的狐氣了……”羅蘭嘆道:“你以為我不想練哪!我是怕老公吃醋,天天吵個沒完……”

  “唉!泡在魚池裡,那能逃得過沾上腥氣……”歐陽昭道:“你沒有習練,但你傳授兩個丫頭十幾年天狐神功,你敢說,全都把它忘去了?”

  “說的也是啊!”羅蘭笑道:“天狐神功太誘人了,想忘了它,談何容易?”

  江楓轉頭看去,只見雪、霜二女,肅容而立,一派端莊,心中大感快慰,點點頭,道:“好!兩個姑娘已能收放隨心,一切就操之在己,嫂夫人果然是教導有方了。”

  “老弟,天未亮就趕來風雪小館,”歐陽昭低聲道:“想必有重大事情了?”

  張四姑手捧木盒,上面放著六碗冰糖燕窩湯,接道:“來!

  邊吃邊談吧!”

  歐陽昭笑道:“江老弟,托你的福啊!一大早就吃到這種可口美昧……”當先取過一碗。

  江楓微微一笑,雙手取過碗匙,道:“大姐,麻煩你了!”

  張四姑召過二女入座,才緩緩坐下,笑道:“羅蘭,你這個老公口德不修,當心他心懷不軌呀!”

  “沒法子啊!狐妻狐女,我就是想端也端不起來呀!”

  歐陽昭道:“江老弟,我倒想請教一下,你是天狐夫人的嫡傳弟子,你們師生之間,授受武功時,是不是和一般的師徒一樣,師嚴徒恭,肅然受教?”

  江楓心中明白,歐陽昭這等放蕩不羈,言笑輕浮,是在解除自己心中的壓力,試想一個男人,尤其是自負英雄的男人,妻妖女媚,傾惑眾生,要他平心靜氣地接受這個事實,心湖不波,是何等艱澀、痛苦,他在追尋各種理由,以適應這件事情,所以,問的問題,都很尖銳。

  有了這個諒解,江楓很平靜,笑一笑,道:“不同於一般師徒之間,因為,天狐的武功,力求美化,太嚴肅就格格不入了,何況,媚態撩人,巧笑情兮,也是天狐門技藝的精華,運劍於秋波一轉之間,出掌於回眸一笑之中,春風俏步裡蘊藏殺機,媚眼輕拋中追魂取命。我在習練這些武功時,還要學輕盈舞步,擺動腰身,那個苦就吃的大了。”

  “那可真是難為你了,江兄弟,一個大男人,要練出春風俏步……”歐陽昭道:“可真是不容易呀!”

  “好了吧!你心憋了十幾年,一直想問清楚這件事情……”

  羅蘭道:“今日總算心願得償,現在,該讓江兄弟談談正經事了。”

  “對!……”歐陽昭道:“我胸中早無塊壘,江老弟一番話,更使我胸懷大開,丫頭們放膽施為吧!你們能風靡江湖老父也與有榮焉。”

  張四姑道:“執大義,不拘小節,你能想得開,才是豪傑胸懷,江楓,說吧!你一早跑來幹什麼?”

  “十萬火急,否則,小弟也不敢一大早來驚動諸位了。”

  “說的酸氣衝天,全然不沾狐氣,”歐陽昭道:“我們都在恭候差遣,你就不用客氣!”

  江楓仔細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江老弟,果然是才華非凡,短短幾個月,就讓他們窩裡反,刀兵相見,”歐陽昭豪氣手雲地說,“現在,咱們是不是趁機殺出,一舉擊垮洛陽居?”

  “洛陽居還要保存,讓他們高手盡出,在那裡全力對決,當然,咱們要坐中點撥,使他們欲動不能,摸清楚他們幕後首腦,再作致命一擊……”江楓說道:“咱們人手太少,力量不大,無法全面反擊,只有擒賊先擒王了,但敵勢龐大,非同小可,所以,小弟想先做一些安排,一方面加深他們的裂痕,讓他們揮戈自殘,一面俟機狙殺他們的重要人物,散佈疑雲……”

  “聽起來,你已經胸有成竹了,”羅蘭說,“可否把計畫說出來,我們全力配合?”

  江楓道:“敵人實力,強我百倍,以寡敵眾,智謀當先,但能否成功,小弟不敢預言,只有盡我之力,決不辜負幾位師長的期望、重託,是成是敗,只有委諸天命了。”說出了一番佈署計畫。

  “好計畫,雪、霜兩個丫頭,倒是很適合執行初步計畫,你就帶著她們去吧……”歐陽昭道:“我們會盡快和錢缺聯絡,隨時候命。”

  他準備一家人都全力投入這場江湖大決戰中,生死榮辱,在所不計了。

  江楓目光轉注到張四姑的身上,道:“大姐,小弟的計畫,安排佈置的事,有勞你出馬了……”

  “好!我立刻去找個適當的所在,動手佈置。”張四姑有求必應的說。

  “大姐,小弟的意思是……”江楓說,“由你帶領著雪、霜兩位姑娘坐鎮在那裡,風雪小館的事,就委託歐陽兄嫂承擔了。”

  “好啊!我這把年紀了,你竟然要我帶著兩個丫頭去賣弄風情……”張四姑有些生氣的說,“大姐這一生,除了你江楓之外,從沒有讓男人碰過一下,我……”心裡一急,連藏在心裡的秘密也抖出來了。

  話出口,才覺著太過露骨,一張臉頓泛羞紅。

  江楓也不禁微現愧色,雙頰飛紅。

  “張姨,”吟雪突然插嘴,道:“你帶我們下山就是為了幫忙江大哥,如今爹和娘都同意了我們投身江湖,你怎麼能打退堂鼓啊!”

  “是嘛!張姨,江大哥人單勢孤,你不幫助他,誰幫他呢?

  ……”吟霜道:“再說,我跟姐和張姨常住一起,也可研究天狐神功。”

  兩個丫頭怕張四姑堅決拒絕,逼江楓改變計畫,多日的期待,豈不化作泡影,忍不住開口勸說。

  吟霜人小鬼大,許諾更具誘惑,他說研究天狐武功,其實就是傳授,明白的告訴張四姑,跟我單獨住在一起,我們傳授你無狐武功。

  天狐夫人的藝業,對女人最有引誘的力量,招數奇絕,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它能使青春常駐,張四姑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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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四姑,我看你很適應習練天狐武功,你學的不是正統武學,和天狐技藝,頗多近似,學起事半功倍……”羅蘭笑道:“天狐武功,表面上冶蕩妖媚,風騷入骨,但內在的卻是莊嚴的,不習練這種武功,無法體會……”

  “羅蘭,我可以練嗎?”張四姑有些懷疑他說:“難道天狐門沒有阻止。”

  “天狐夫人傳我各種口訣時,沒有告訴我有什麼限制,”

  羅蘭說,“就算是有,但我不知道,就等於沒有。”

  “這個……”張四姑猶豫地說:“我如不是守著師門規戒,早就把五行遁術傳給吟雪、吟霜了……”

  “大姐,不用考慮這件事,天狐門的技藝適人而傳,大姐很適合練習天狐門的武功……”

  “可惡……”張四姑打斷了江楓的話,接道:“那你為什麼不早傳給我?”

  江楓微微一笑,道:“其實,大姐早就開始學了,只不過大姐不知道那是天狐門的武功罷了。”

  張四站想了一下,突然感覺到臉上發熱,但心中卻有絲絲甜意,忖道:“原來他對我情義甚重,早已暗把天狐門武功傳授給我,我竟是全然不知。”當下微微一笑,道:“好嘛!去就去吧!

  反正大姐這一輩子是被你吃定了。”

  “羅蘭,”歐陽昭開了口道:“天狐武功,既有這麼多好處,你為什麼不練呢?”

  “我,……”羅蘭驚喜地望著丈夫,道:“我能練嗎?”

  “為什麼不能。我都同意了,誰會反對。”

  “可是!我練出了一身媚態嬌氣,你不會生氣嗎?”

  “那好啊!我可以大飽眼福,最好也傳我幾招,我們一家人都練了一身狐氣,誰也不用說誰了……”歐陽昭轉頭望著江楓,接道:“老弟,我可學麼?”

  “當然可以,不過大嫂……”江楓笑道:“傳授大哥天狐技藝時,可要選擇一下,別要他練成了一身勾引女人的本領,那就麻煩大了。”

  “我不會傳他惑心術,我自己也不練它,”羅蘭道:“只傳他搏殺敵人武功,對抗被女人勾引的本領。”

  羅蘭心中明白,江楓藉著說笑話的機會,暗中警告她,天狐夫人的武功,有很多是不適宜一般男人學的,立刻表白了心意。

  江楓很滿意羅蘭的答覆,回顧著歐陽昭道:“歐陽兄,你已經見過錢缺了,這坐鎮風雪小館,聯絡八方英豪的事,就由賢伉儷承擔了。”

  “放心了,”歐陽昭笑道:“我和老叫化一見如故,談的很投機,會和他保持聯繫,你一道令諭下來,我們立刻出動。”

  “小弟承情……”江楓目光轉注到張四姑的臉上,抱拳一禮,肅然說道:“大姐,小弟欠你的太多,不知道如何報答了,只有記在心裡了。”

  “幹什麼呀?”張四站微帶羞意地說:“看你正經八百的樣子,簡直不是江楓了,完全沒有了狐氣。”

  “是!小弟記下了,以後不再正經就是……”語聲一頓,接道:“我要告辭了,洛陽居情形隨時有變,郭天同恐怕應付不了。”起身向外行去。

  吟雪、吟霜雙雙離坐,跟了出去。

  行近大門,吟雪才低聲說道:“對不住了江大哥,我們一看到你就無法控制自己,忍不住嘛……”

  “江大哥……”吟霜接道:“我們不是展現媚術啊!我們是真情流露。”當真是越描越黑。

  江楓點點頭,加快了腳步,出門而去。

  洛陽居中一片寧靜,已沒有昨夜那場濺血橫屍惡戰的痕跡,花色依舊悅目,花香依舊襲人,……不知它是否知道,它即將化作烏有,隨風而去……

  但人生呢?明知死後萬事空,但活在世上時,卻放不下權勢的慾望,本來是充滿著祥和寧靜的人生,卻因此掀起了腥風血雨的鬥爭,到處是恨、害、惡、欲……,威名赫赫的丁西山,昨天還神氣活現的指使鄧飛,但一夕之間,黃土埋骨,就此消失……

  昔日的美人、名將,而今安在?真是大江東去,浪淘盡風浪人物……

  “副總管早啊!!”聲音起自今後,不過數尺之遙。

  江楓大大吃了一驚,暗道:“此地何地,此時何時,我怎能如此的神不守舍,鬆懈警覺……”

  回頭望去,只見長衫氈帽的七寶和尚,站在三尺之外。

  四顧無人,七寶和尚突然踏前兩步,低聲道:“老弟,想心事啊!”

  “我在想,佈署既定,行將展開的,卻是一場無情的屠殺,而且是不擇手段,極盡奸詐能事……”江楓苦笑道:“人生如此,還有什麼意味?”

  “說的是啊!老弟,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和尚躲入空門,逃避了幾十年,可惜最後還是逃不過這場劫難,只好挺身而出,這一點,我和尚實在比不過老叫化,他殺人無數,而且殺得理直氣壯……”

  看看江楓正在凝神靜聽,七寶和尚吁了口氣,接道:“我和尚也曾勸過他,要他手下留情,免遭天遣,他卻豪氣於雲的回答說,殺一人救了千百人,老叫何罪之有,如果說天道潰潰,硬要老叫化死於非命,老叫花也死的心安理得,俯仰無愧天地,當然,刀光劍影,追魂奪命,是不如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儷影雙雙,談情說愛,那種氣氛來的舒適……”

  江楓突然深深一揖,道:“大和尚,受教了!”

  七寶大師放下了心中一塊石頭,忖道:“他是組道逐魔的主帥,如果首先動了婦人之仁,心志不堅,這個仗那能打得下去?”

  心神定下,才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急急接道:“老弟,總管鄧飛一早離開,此刻尚未見歸來……”

  “噢!四季花女那邊,可有什麼消息,”江楓道:“梅花姑娘是否也離開了洛陽居……”

  “梅花姑娘在昨夜決戰之後,離開了洛陽居,黎明時分歸來……”七寶和尚說,“不過春、夏、秋三季花女,都已經集會於菊花廳中,不知在商討什麼?”

  “大師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有你這麼一位思慮慎密的高手,坐鎮這裡,對我江某人的幫助太大了……”

  “和尚只是盡我所能而已……”

  江楓只覺七寶和尚山藏海納,叫人有些難測高深,是個可以寄以重任大將之才,當下問道:“胡、段二位掌門人的武功,進境如何?”

  七寶和尚微微一笑,道:“彼此互以絕技相授,進境一日千里,兩人的基礎本極深厚,再加上肯下工夫,如若我和尚的看法不錯,他們都已具有抗拒梅花的能力,技藝絕不在丁西山之下。”

  “好極了……”江楓道:“我相信大師的估算。”

  “胡元和郭天同,進境亦很快速,算上我和尚,雖只五個人,但勉強算得上是一支可用之兵。”

  “好!張四姑且帶著雪、霜二女展開佈置,如果我們能在這裡挑起他們全面火拚,咱們再找機會暗中狙殺,逼出他們的首腦人物,找出禍源罪魁,一舉殲滅,也許可以消除江湖這場大劫數了……”江楓道:“就我所知,內宮一系中,今天有高手趕到,會不會暫息干戈,今天應該有個決定。”

  “江老弟,你對青鳳瞭解多少?”

  “她是屬於另一系的人馬,和內宮一系中人早有心病,但也不一定會支持天馬堂,這個充滿神秘的大組合中,有多少派系,我不知道,就眼下所知,這洛陽居中,已有三個不同的派系,互相爭逐,大家都不願意放棄這裡的利益……”

  江楓道:“這就是他們的弱點,我們的機會,至於如何的狙殺他們,到時候,再見機而作,目前最重要的兩件事,一是鄧飛的行蹤,是否正在和天馬堂來的高手碰面,二是內宮一系中來的人,是何身份?四季花婢齊聚菊化廳,那是說,他們會趕到這裡商量,我回去沐浴更衣,然後就在花樹叢中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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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七寶和尚接道:“要郭天同恢複本來面目,就由你帶在身邊,我會和胡、段兩位掌門人,帶著胡元,裝作巡視,也在花樹林中巡視,最好我們雙方能以目視的距離內活動,以使相互照應。”

  “好!就這麼辦……”江楓道:“記著,要他們帶上兵刃、暗器……”

  梅花確實會合了四季花婢,集會在菊花廳中。

  但菊花廳的四周,卻有著森嚴的戒備,二十四名鏢手,有一半集中在這裡,八十四個店夥計,也有二十名集中於此,三十二個人佈置了一片填密的警戒網,任何人也無法接近菊花廳五丈之內,而不讓他們發覺。

  果然,那些年輕的鏢手和賭場、飯莊中的年輕夥計,都是內宮一系中人,這些人平常迎客、送萊、上菜、奉酒,一旦有事,竟都是可以用作對敵的人手。

  但七寶和尚江楓的活動,也極盡小心,他們沒有闖近菊花廳,只是遠遠的監視。

  看上去,就像佈署在最外一層的守衛。

  辰中時刻,果然發現了四個鏢於導引著一女一男,穿越花樹,直行入菊花廳中。

  胡萍隱身一座花樹叢中,看的甚是清楚,發覺了一對男女也都是二十四五的年輕人,比四季花婢的年齡大一些,男的手提一個黃色的布袋,女的罩著一件銀狐皮的披風,腰中似是佩有兵刃,但卻瞧不清楚是什麼形狀。

  顯然的,那是一種奇形的短小之物。

  他們堂堂而行,毫無避忌。

  胡萍心中忖道:“怎麼不見最讓人頭疼的殺手人物?”心中反而有些失望,在胡萍的心目中,天馬總堂最難抗拒的,應該是那些黑衣彎刀的殺手……

  負責監視鄧飛舉動的七寶和尚,也匆匆行了過來,低聲道:“老弟,鄧飛回來了,同行四人,和尚認識了兩個,一俗一道,另外兩個人,和尚竟然是認不出來,不過,看他們衣著裝束,似不是中原人氏。”

  胡萍也帶著胡元趕來,和江楓、郭天同會聚一處。

  事實上,此刻洛陽居的花樹林中,人影流動,江楓等一批人,也早就落入對方的眼中,但雙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互相監視,未引起正面衝突而已。

  “那一道一俗,是什麼人物?比丁西山如何?”江楓低聲問七寶和尚。

  “非常難纏的兩個傢伙,老道人是三十年叛離武當派的天虛子,算起來,還是現代武當派掌門人的師兄……”

  “什麼?……”胡萍打斷了七寶和尚的話,道:“天虛子,也投入了天馬總堂?”

  口氣中,充滿了驚訝。

  點點頭,七寶和尚接道:“那個俗裝老者,曾是各大門派合力圍剿,逼他跳入長江的刁鵬。”

  “九頭鳥刁鵬。”胡萍說,“果然是一代凶惡的魔頭,這兩個人,任何一個,都應該比丁西山高上一籌了。”

  “所以,這一次如果再起衝突,那就比上一次熱鬧多了……”

  酒肉和尚道:“江老弟,這一次,咱們是否還要幫助鄧飛。”

  “當然,就算我們想投入內宮一系,他們也未必會收容我們……”江楓並未為天虛子和刁鵬兩人的威名震動,淡然說道:“其實,鄧飛也只把我們當作聾子的耳朵,配搭,完全沒有把我們放在眼中,我們也正好藉機隱藏起來,非絕不得已,不可出手,走!咱們見鄧飛去。”

  胡元和郭天同,留在鄧飛宅院外的花樹林中,江楓帶著七寶和尚、胡萍、段九,直闖入廳堂之中。

  “正想派人去找你,你卻及時而來,”鄧飛招呼江楓進入廳中,但卻示意七寶和尚、胡萍等,退出廳外等候。

  七寶和尚等也表現出絕對的服從,抱拳一禮,退了出去。

  “這就是我對四位提過的副總管韓霸,”鄧飛道:“忠心衛主,保護洛陽居。”

  就借鄧飛說話的機會,江楓已目光轉動打量了廳中四人。

  一個髮髯全黑的青袍道人,背插長劍,細眉小眼,看上去有點瘦弱,一點也不起眼,想來就是天虛子了。

  另一個髯髮如霜,大耳闊口,右頰上有一條鮮紅的刀疤,左手只餘下了大、食、中三個指頭,可想當年他受傷之重,這個人,大概是九頭鳥刁鵬了。

  另個兩個,全身大紅色的衣服,但皮膚很黑,年齡大約在三十至四十之間,紅色的衣服上,繡了幾朵金色的火焰,看上去十分詭異。

  這四個使楓心頭震動的卻是那個看上去全不起眼的天虛子,他是現任武當掌門人的師兄,應該有七十以上的年紀了,但他鬚髮未白,臉上不見皺紋,弱小的身體,卻有兩隻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大手,手背青筋暴出,一眼可見。

  這些都需爐火純青的內功修為,才能出現的徽相,尤其是那一雙青筋暴起的大手,表現出了他握劍的有力、穩定,這個人的劍術造詣,不但已登堂入室,也可能已有了驚天動地的大成就,是一位可怕的劍客。

  面對著印此沉潛的大行家,江楓立刻提高了警覺,神瑩內潛,隱斂了雙目中的神光。

  果然,天虛子兩隻小眼睛,一合一閉,立時有如電光似的在江楓的臉上掃掠而過,不禁皺了一下眉頭,淡淡一笑,道:“鄧總管很誇讚你,你有一片忠心,也就夠了。”言語之間,似極輕視。

  “是!韓霸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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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第 九 回 九頭鳥驚服供天馬

  就是那麼毫釐之差,江楓先一步,隱去目中神光,使得天虛子無法窺出虛實,對江楓也就放在心上了。

  認為鄧飛一直稱讚他,只不過是為了表揚他的忠誠,何況,他對江楓表現出的誠惶神態,也很滿意。

  “鄧飛說,你接下了內宮殺手一刀,……”刁鵬道:“而那些殺手擊出的一刀,可以取去丁西山和劉清的性命,我怎麼也瞧不出來你能逃過那一刀之危。”

  “也許是屬下的運氣好一些,我把全身之力,凝聚在一刀之上,護住了前胸要害,那殺手一刀,正擊向是處,所以,接下了一刀。”江楓盡心解說著。

  “一刀能殺了丁西山,卻留下你一條性命,我刁某人實在想不通了!”

  “小刁……”天虛子笑道:“人的運氣,很奇怪,當年,你全身重傷,跳在長江裡,竟然逃了出來,是不是也算奇蹟呢?”

  這是習鵬一生中最大的恨事,誰要揭了他這個瘡疤,立刻翻臉,可是他不敢頂撞天虛子,臉紅脖子粗的,垂首不言。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天虛子一開口就揭出了九頭鳥刁鵬最大的瘡疤,雖然非常有效的制止九頭鳥對江楓刁難,但也暴露出他為人的涼薄、尖苛,那就匆怪他雖是師兄的身份,武當上一代掌門人,也不肯傳位給他了。

  “道長……”鄧飛急急於釋去刁鵬的窘態,說道:“內宮一系中人,不知如何行動,咱們是坐以待斃呢?還是……”

  還是怎麼樣,鄧飛沒說下去,他明白天虛子的性格,語氣雖然溫和,但如和他的心中的想法不合,一下就尖刻如刀,讓你下不了台。

  “稟總管,內宮中已有一男一步趕到,正和四季花婢在菊花廳會商……”江楓道:“他們辰中時刻趕到。”

  “好!很詳實,勿怪鄧飛稱讚你,連我老道也有點喜歡你了,記不記得來人有多大年紀?”

  “一男一女,年紀都不太大,約在二十五六歲左右,男的手中提了一個黃色的布袋,女的披一件銀狐披風……”江楓道:“卻瞧不出他們帶的什麼兵刃?”

  鄧飛道:“這就奇怪了,怎麼只有兩個人來呢?”

  “有什麼好奇怪的?”天虛子接道:“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把一批人手,安置洛陽居外。”

  “是是是……”鄧飛道:“這麼簡單的事,屬下竟然是想不起來。”

  連鄧飛也自稱屬下,顯見這位天虛子,不是一般長老、護法的虛銜,當是握有實權的人物。

  “小刁……”天虛子微笑道:“你的點子多,說說看,該怎麼辦?”

  儘管刁鵬心中的羞愧怒火未消,但卻不敢稍現遲疑,接道:“我看,彼此已心照不宣,用不著突施襲擊了,乾脆挑明了干,當面鼓,對面鑼的敲打一陣,談不好,大家約個地方對著幹一場……”

  “有道理……”天虛子點點頭,道:“不能毀了洛陽居這棵搖錢樹,鄧飛……”屬下在。

  “你去通知他們一聲,要他們領頭的出來,和我老道先見個面,談談斤兩,談不好再豁開了干,這叫先禮後兵啊……”

  “是!屬下立刻就去。”

  這天虛子的權威,和丁西山的完全不同,鄧飛連一句推托之詞也不敢說。

  江楓攔住了鄧飛道:“有事屬下眼其勞,總管怎可輕身涉險,還是由韓某去吧!”

  鄧飛回頭望天虛子,天虛子微笑頷首,鄧飛才低聲說道:“旨在傳訊,不可和他們衝突……”

  刁鵬冷冷的接了一句,道:“記著帶他們口信回來。”

  “是!”江楓當真是溫良兼恭讓,五德俱全,使每個人都感覺到他和睦易處,刁鵬本來對他心存成見,此刻,竟也消減了不少。

  七寶和尚肅立室外,凝神傾聽,暗暗感嘆不已,忖道:“也真的難為他了,如此的壓縮自己,非大智大勇,很難辦到。”

  江楓沒有和七寶和尚等招呼,看也未看幾人一眼,一直地奔向菊花廳。

  他知道天虛子神目如電,任何一個細微小節,都無法逃過他的監視。

  一路上,江楓盤算著如何開口,但人距菊花廳還有三丈多遠,已被守衛的鏢手給圍了起來。

  就在江楓離開廳堂後,天虛子微一擺頭,九頭鳥也突然站起了身子,雙臂一抖,穿窗而出,人影一閃不見。

  他外號九頭鳥,果然有著飛鳥一般的身手。

  這是監視,當然,也有點接應的意思。

  江楓停下腳步,道:“我受命傳訊而來,請見梅花姑娘。”

  梅花已飛身而至,目光掃掠了江楓身後的花樹一眼,道:“說吧!”

  “天虛子道長,想和貴方的領頭人見次面,大家談談……”

  江楓道:“也許能化解去一場干戈。”

  菊花廳中傳出來一個清冷聲音,道:“答應他,梅花師妹,中午時分,在迎賓閣中見面。”

  梅花點點頭,道:“韓副總管聽到了吧!”

  “是聽到了……”江楓說,“找原話傳報,如果沒有變更,那就中午見了。”

  轉身直奔回鄧飛的住處廳堂。

  九頭鳥刁鵬,卻已先一步回歸原坐。

  江楓一抱拳,道:“他們已答允中午時分,在迎賓閣中見面。”

  天虛子點點頭。

  江楓道:“屬下告退,先到迎賓閣去安排一下。”

  “韓霸,儘量避開衝突。”鄧飛無限關懷地說。

  他對這位屬下,是越來越看重了。

  江楓笑著點點頭,轉身出廳。

  這一次,他帶走了七寶和尚等人。

  迎賓閣的掌櫃,本是鄧飛的親信,但卻因春花四婢的先到,控制了整個的局勢。

  在四季花婢中,江楓和春花四婢處得最好,四個花女,對他仍保有一份敬意。

  “副總管,我們奉命來此,預作佈置……”桃花說,“我們不希望和副總管衝突,但我們也不能就此退出去,這要怎麼辦呢?”

  “我們可以合作……”江楓說,“天馬堂也派來了絕頂高手,這一次談判失敗,可能會引起一場大戰,我們雖然不是主要的人物,但卻未必會有上一次同樣的幸運了,說不定,把我們都捲進去,所以,我們最好不要把事情鬧起來,給他們佈置一個很好的談判環境,也許會使他們心情愉快,談判順利,免去了一場殺戮。”

  “有道理啊……”桃花道:“可是我們怎麼合作呢?”

  “第一,都不能存有私心,設下暗算對方的佈置……”江楓說,“第二,廚下酒菜,也要各派一人監視,使雙方人馬,能吃得安心。”

  “好……”桃花點點頭,道:“還有第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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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有!上菜進酒的侍應人員,都要經過搜身,不能暗帶兵刃、毒藥……”江楓道:“作好這三件事情,我們已算盡到了心,他們能不能談判成功,那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事了。”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辦。”

  春花四婢和江楓良好的合作,果然佈置出了一個氣氛很好的議事所在。

  天虛子、九頭鳥、鄧飛三人與會。

  內宮一系中由來的一男一女和梅花參與。

  守在議場的人,是春花四婢、韓霸、胡萍、段九和七寶和尚。

  真正的殺機、緊張,卻是雙方未參與會議的人,他們帶著兵刃,守候迎賓閣外的花樹林中,一旦會議鬧翻,大戰立即開展。

  這些人包括了夏、秋四婢的荷花、菱花、菊花、桂花,和十二人精選的鏢手。

  天馬堂以兩個來的紅衣人為首,加上郭天同、胡元,即鄧飛四個親信侍衛。

  天虛子望望對面而坐的年輕人,笑道:“老道天虛子,是天馬總堂的三位副總堂主之一,閣下是……”

  “內宮宮主的首座弟子,金帶武士的班頭,黃龍。”

  “好、好,老道相信你可以作主了。”

  “在下已得宮主授權……”黃龍道:“如是談的事超越了黃某的權限,在下會向宮主請示。”

  “天馬堂和內宮本是一個組合中人,合力創辦了洛陽居,加上了天王門中人,三足鼎立,各有職掌,但貴宮中人,卻突然向總管鄧飛突襲,而且,殺了本堂中的長老丁西山和護法劉清,又重創一位周源護法……”天虛子道:“閣下可有什麼解釋?”

  “事實上,用不著解釋……”

  “這話怎麼說?”天虛子語氣已轉冷漠。

  “因為,鄧飛先殺了本宮派駐在此的副總管王龍……”黃龍道:“他是宮主門下的三龍之一,也是黃某人的師弟,如果一刀一劍的搏殺而死,那也罷了,但我相信,他是身遭暗算而死。”

  “老道聽說,王副總管是抗拒總管鄧飛的令諭,出手犯上,才被殺死的。”

  黃龍淡淡一笑,道:“黃某人很難相信鄧總管能殺死我那位師弟。我說過,如若他是搏戰而死,只怪他學藝不精,死了算啦,但如是身受暗算,那就是有計畫的謀殺行為了。”

  天虛子一皺眉頭,道:“鄧飛,王龍的屍體埋在哪裡?”

  “大白天運屍不便,已為藥物化去……”鄧飛口中回答,心中卻是驚駭萬分,王龍隱匿他的身份,今日才知他是內宮宮主的門下弟子,三龍之一,這麼一位人物,韓霸用的什麼武功,讓我一掌就把人打死了。

  “這就役辦法查了……”天虛子道:“不知黃班頭有何良策?”

  “不是沒有辦法……”黃龍說,“讓舊事重演一遍,就可以證明了!”

  “舊事重演……”天虛子道:“黃班頭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好!在下自任王副總管,請鄧總管把那天發生事故的經過,重行演習一遍……”

  “那是包括一掌擊斃了……”

  打斷了鄧飛的話,黃龍接道:“如果鄧總管能一掌把我黃龍打死,那就不用追究王龍的死因了!”

  “這個……這個……”鄧飛有口難言。

  “怎麼回事,吞吞吐吐的,難道幾句話就說不清楚麼?”天虛子已有不悅之色。

  “回副總堂主的話,我只是傳出口諭,可沒有親手殺他。”

  “那是什麼人下的手呢?”天虛子也有些好奇了,一掌能擊斃內宮二龍之一,這個非同小可。

  “我……”韓霸挺身而出,道:“王龍以下犯上,罪有應得。”

  全場中人大都愣住了,天虛子、九頭鳥、黃龍、梅花和那身披銀狐皮披風的少女,一道眼神,全都投注在江楓的身上。

  “韓霸,你不要妄圖頂罪,這要真本領,硬工夫才行……”

  梅花說,“你就是立刻自刎死了,也無法掩護元兇。”

  “老道也有些不太相信,鄧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真的,……”鄧飛道:“我說該死,韓霸就一掌擊出,打死了王龍。”

  黃龍道:“王龍師弟的武功,雖然差我一段,但卻非你能一拳擊斃,何況韓霸了?”

  天虛子冷冷說道:“韓霸,講實話,如有虛飾掩遮,我要把你亂劍分屍!”

  “字字真實啊!副總堂主不信,何不讓舊事重演一次……”

  江楓道:“那就可以完全證明了。”

  “你如失手呢?……”

  天虛子道:“韓霸,你一掌打不死人,怎麼交待?”

  “任憑副總堂主處置,……不過,我那一掌,王龍沒有閃避……”江楓道:“重演舊事,扮裝王龍的人,也不能閃避才行。”

  天虛子點點頭,道:“黃班頭,你覺著韓霸的意見如何?”

  黃龍兩道目光盯注在江楓的臉上,看了一陣,道:“你是說,你是攻其不備?”

  “王副總管有沒有準備?我不知道,但我絕不是暗算他……”

  江楓說,“他抗拒上命,罪不可赦,總管說他該死,我就擊出一掌,倒是想不到會把他打死了!”

  “不可能的,就算王師弟沒有戒備,你那一掌,也未必能打中他,打中了,也未必致命,除非他已先受暗算……”黃龍道:“你小子名不見經傳,那會有如此本領。”

  江楓淡淡一笑,道:“閣下呢?你黃龍這個名字,韓某也是第一次聽人說起……”

  黃龍臉色一變,道:“我要立刻殺了你……”雙肩一晃,人已離坐飛起,落在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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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他實在忍不住像韓霸這樣身份的人,出言污辱,激怒之下,似已亂了方寸。

  天虛子微一擺頭,九頭鳥刁鵬站起身子,雙肩一晃,又見他舉步揚腿,人已飄落到江楓的身側,道:“黃班頭,咱們正在講理,怎麼忽然變了臉要出手殺人哪!

  “韓副總管出言無狀,我要教訓他一頓,……”

  “要教訓韓副總管,也輪不到你出手……”刁鵬打斷了黃龍的話,接道:“天馬堂的副總堂主天虛子道長在此,再說刁某人以長老的身份,也可以處理韓副總管的事。”

  “是啊!……”天虛子接口說,“你要舊事重演,老道同意,黃班頭可是要改變主意,出爾反爾?”

  “那倒不用,只是加上一點綵頭?……”黃龍道:“如若韓副總管一掌取不了在下的性命,那就把他交由在下處置如何?”

  天虛子瞧著刁鵬,道:“小刁,你看這個條件如何?該不該答應人家?”

  他說話慢條斯理,語氣也很和善,但內容卻是惡毒、刻薄,只要暗中示意,卻要別人說出結論,去作惡人。

  “刁某的看法,如果韓霸失手挫敗,咱們倒也是不便維護他了。”

  江楓暗道:“這牛鼻子老道生性好生涼薄,勿怪他無法在武當派中立足,正大門戶之中,豈容下這等陰險人物。”

  “韓霸,你要自求多福了……”天虛子說,“黃班頭說得有理,刁長老也表贊同,老道也不便維護你了。”

  “……說的也是,黃班頭站著不動的讓我打一掌,如是我沒有辦法取人性命,副總堂主把韓某交給人家處置,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江楓沒有哀求天虛子體念下屬,予以維護,反而大加贊同天虛子的決定,這不但大出了天虛子的意料之外,連九頭鳥也有點莫測高深,呆呆的望著江楓出神。

  但鄧飛的臉色卻很難看,他明白這個後果,韓霸絕對沒有辦法,在黃龍全力戒備之下,一擊取命,這一注是輸定了,把韓霸交過去,會有些什麼樣的遭遇?那就不忍想下去了,定然十分悲慘。

  但最震驚的卻是黃龍,韓霸的反應,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視死如歸的人

  黃龍看到過訓練殺手的方法,完全是抹殺了他們的人性、心智,才能成功的訓練出一個不知道死亡可怕的殺手。

  但韓霸並沒有失去人性,心智迷亂,為什麼會如此的沉著。

  冷靜?

  除非他有著極強的信心,一掌斃敵,他不是已經一掌打死了王龍嗎?

  “黃班頭……”天虛於陰陰的說道:“如是韓霸這小子一掌把你打傷了,這勝負之約,應該如何分法?”

  “這個……這個……”黃龍道:“自然算是我黃某人贏了!”

  “這就不太公平了……”天虛子道:“一掌打死你,我們贏了,傷不了你,我們算輸,但一掌打傷你,應該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你沒有敗,我們也不能算勝才對。”

  “這就很難論斷了……”黃龍道:“真要公平,那就要界限的十分清楚才行,韓霸一掌如能打得我仆倒於地,還是暫時無法開口說話,就算你們贏了……”

  “好就這麼辦……”天虛子道:“韓霸,你可以運集功力,準備出手了!”

  “在下早已蓄勢待命,只待副總堂主一聲令下了。”

  “好黃班頭準備好了麼?”天虛子急急地說。

  “慢一點……”和黃龍同來的少女,緩緩站起,解去身上的狐皮披風,露出一身玄色勁裝,接道:“韓霸這一掌是他個人的生死,還是代表了天馬堂出戰?一掌打死了黃龍,我們回頭走了!洛陽居還維持現在這個局面,如是韓霸敗了,貴堂準備如何表示?”

  “我看韓霸和天馬堂的關係不大,他身份卑微,如何能代表天馬堂……”天虛子說道:“我老道才算是天馬堂中真正的代表!”

  江楓雖然全力在莊縮自己,但仍被天虛子那句身份卑微的話所激怒,忖道:“他出身正大門戶中人,心地的陰險惡毒,尤過綠林道上人物,出賣武當門中的機密,也必然十分徹底了,這個人留他不得……”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黃龍,你太吃虧了,韓霸一掌能打死王龍,其掌上工夫,必然有特別的造詣,就算一掌打不死你,也可能讓你受到傷害,但韓霸在天馬堂中,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角色,你要快意恩仇,出手殺了他就是,用不著訂下這一掌之約!”

  “不……”黃龍兩道目光凝注在韓霸的臉上,道:“我若一刀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所以,我要挖出他的心肝,祭奠王龍師弟,但天虛子不是易與的敵人,雙方放手一戰時,勝負很難預料,至少可能使韓霸有逃走的機會,何況,我一直想證實一下,王龍師弟真正的死亡原因?”

  暗中提聚了功力,緩緩行入廳中,接道:“道長,韓霸交給在下的處置的承諾,不會改變吧?”

  “不會……”天虛子笑道:“老道再給你個承諾,你勝了,就給你半個時辰,讓你活殺韓霸,祭奠師弟,在這半個時辰之間,老道絕不出手阻擾!”

  “道長這有些大過分了……”鄧飛道:“何況,看著他們活殺我們的人,也有損副總堂主的面子啊!”

  “鄧總管多慮了……”無虛子道:“一個人決定要死了,死的方法,又有什麼關係呢?千刀萬剮和一刀畢命,都是一個死字,何況,黃龍只有半個時辰活殺韓霸的時間,韓霸一咬牙就忍過去了。”

  鄧飛老瞼漲紅,但卻不敢再言。

  韓霸突然轉過頭來,目注天虛子,古怪一笑,道:“副總堂主,有罰也該有賞,我如勝了,副總堂主要如何獎賞屬下呢?”

  天虛子微微一笑,道:“韓霸,老道看不出你有任何勝算的機會,你如真的勝了,老道就任你提一個條件就是!”

  “道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韓霸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副總堂主到時候,可不能藉詞推托,賴不認帳啊!”

  “混帳,老道這一生中,也許做過不少有干天和的事,但卻從沒有說話不算過,所以,老道答應了讓黃龍活殺你,屆時絕不會出手救你。”

  “知道了……”韓霸轉向黃龍,道:“黃班頭,這是以命賭命的事,在下會全力施為,你要好好的準備了。”

  春花四婢和韓霸相處較好,此刻都流露出無限同情神色,看向韓霸。

  段九低聲道:“齊兄,韓副總管這一掌成嗎?”

  七寶和尚道:“大概可以吧!”

  心中卻暗暗忖道:“一掌擊斃了黃龍,現露出真正武功,這個副總管,那裡還能作得下去?打不死黃龍,勢必引起一番惡鬥,這個副總管的身份,大概也保不住了,只是不知他是否早有計畫,調集了人手,要一舉殲滅洛陽居的敵人。”

  大和尚雖然思慮鎮密,但一時間,也看不出江楓葫蘆中賣的什麼藥,只好暗中通知胡萍、段九,全神戒備,聽江楓之命行事。

  韓霸的一張瞼雖然難看,但聲音卻出奇的平和,道:“黃班頭,小心了,形勢逼人,怪不得我了……”一掌拍向前胸。

  黃龍全身衣服,突然鼓起,人卻站著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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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果然,準備以他深厚的內功,接下一掌。

  全場中人,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江楓落掌一擊上。

  黃龍能以護身真氣,鼓起衣服,就算是韓霸練過鐵沙掌,甚至少林派的大力金鋼掌,也未必能在一擊之下,傷到黃龍。

  鄧飛因無法能保住這個對他幫助極多的屬下,竟然心生慚咎,垂下頭去。

  九頭鳥卻籲口氣,道:“下一場,要看黃龍如何來活殺韓霸了?”

  “不自量力……”天虛子道:“就是自取死亡,怪不得別人了?……”

  但問黃龍喝道:“你……”張嘴噴出一日濃血,立刻倒了下去,以他深厚的功力,竟然也只能說出一個你字。

  那一掌不見快速,只是輕飄飄的落在了黃龍的前胸之上。

  梅花嬌軀一閃,人已落到黃龍的身側,扶起黃龍的身子,道:“大師兄,大師兄,你是怎麼啦?”

  縱然,事實俱在,梅花還是不太相信韓霸能一掌劈死了黃龍。

  “沒有救了……”那玄衣少女道:“他吐出的一口濃血中,包括了他的心肺內臟……”

  “是!……”梅花緩緩收回按在黃龍後背的左手,道:“也震斷了大師兄的心脈。”

  “韓霸……”梅花抬頭看看江楓,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用的什麼武功。如此的霸道,一擊之下,震斷心脈,兼碎五腑,你說實話啊!你是誰呀?”

  梅花心中的震駭,已到了無法自制的境界,她一直不曾放在眼中的韓霸,竟是個身懷絕世武功的高人,失控的淚水滾滾而下。

  以韓霸表現的武功來說,如有殺她梅花之心,十個梅花,也被殺死了。

  玄衣少女飛落在梅花身側,低聲道:“不要哭,振起精神,準備應變!”

  天虛子和九頭鳥所受到的驚震,絕不在梅花之下,能一掌擊散黃龍護身真氣之後,又斷心脈,碎去內腑,九頭鳥自知絕沒有這份功力……

  “副總堂主,咱們勝了……”刁鵬說,“韓副總管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我們贏得是光光彩彩。”

  “鄧飛,我要辦你個匿隱高手的罪名……”天虛子道:“像韓霸這等身手的人,你竟然不通報總堂……”

  “副總堂主,用不著扯上鄧總管……”韓霸道:“我記得你答應過,韓某人如果勝了,可以向你提出一個條件?在下沒有記錯吧?”

  “不錯,不錯,你要提出一個老道能夠辦到的條件才行?”

  口氣中已有變化,預留了退步。

  鄧飛似乎沒有聽到天虛子的呼叫,只是呆呆的望著韓霸出神。

  “黃龍的年紀輕了一點,所以,他的內功還未到精純的境界,……”韓霸說,“所以,屬下想再找一個人試試掌力如何?”

  天虛子道:“好啊!對方還有兩個人……”

  “她們是女人,而且,比黃龍的年紀還較……”韓霸說,“屬下希望找一個修習過三十年以上內功的人。”

  “你可是想拿我老道試試嗎?”

  “副總堂主,身份何等尊貴,韓某人豈敢動此妄念。”

  “嗯!除了我老道,這大廳之上,有三十年以上功力的人,只有鄧飛了,你可是想拿鄧飛試手?”

  “還有一位,九頭鳥刁鵬刁長老。”

  “不行,副總堂主千萬不可答允他……”刁鵬急急說道:“這小子忽東忽西,既要對付內宮一系中人,也對付天馬堂中人,我看是可疑的很……”

  “說的對!小刁,也對付天馬堂中人,那就由你出手抓住他,問個明白?”

  天虛子下達了令諭之後,也不看刁鵬的反應,目光轉住韓霸的身上,接道:“生死大事,老道不能下令讓別人站在那裡任你出掌,你只有憑仗武功,和習鵬一決勝負了?”

  韓霸淡淡一笑,道:“屬下遵命!”

  轉身行向九頭鳥笑道:“九頭鳥是天下第一凶鳥,不知你那一身武功,是否也有九頭鳥的凶狠?來!韓某人讓你先機,出手吧?”

  刁鵬早已蓄勢戒備,準備全力一擊,但韓霸指明了要他先行出手,心中忽動疑惑,收住欲發的掌勢,淡淡一笑,道:“韓霸,老夫和你無怨無仇,你怎麼一切都衝著老夫來呢?……”

  “鄧飛對在下有提攜之恩!……”韓霸說,“天虛子副總堂主又高高在上,在下那敢冒犯,除了你,這大廳之中,再也沒有適合的人了……”

  “韓霸,你搞錯目標了,我是天馬掌中的長老,是你的朋友啊!”刁鵬道:“眼前這迎賓閣中,還有你很多的敵人,你能把他們一一擊斃,那可是大功一件,也可混上個總堂的護法乾乾。”

  江楓心中忖道:“殺了刁鵬,暫消一時氣忿,倒不如在他心中播下一些猜疑的種了,讓它們發芽成長,天馬總堂中雲集了天下的惡人,要他們作君子行徑,自是緣木求魚。”

  一念及此,心中氣怒頓消,微微一笑,道:“刁長老,副總堂主已傳了令諭,咱們如不動手過幾招,是藐視了副總堂的權威,此後豈不是麻煩多多,為了給副總堂主一個面子,咱們只好動手一戰了。”

  刁鵬道:“韓兄準備怎麼一個打法呢?”

  口氣大變,竟和韓霸稱兄道弟起來,一下子,把彼此的身份距離,拉近了一倍。

  “我看,咱們動手以十招為限……”

  “十招,大多了吧?……”

  刁鵬打斷了韓霸的話,接道:“自己人哪!過手個三兩招,能給副總堂主一個交代,也就夠了?”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大,有意給天虛子聽了,天虛子確實聽得清清楚楚,但卻故作未曾所聞,微閉雙目而坐。

  梅花和那玄衣少女,一面低聲交談,一面注視著場中變化,看韓霸忽然向刁鵬挑戰,也就按兵不動。

  “十招……”韓霸固執地說,“但你攻我九招,我只還你一招,我就出口的話,一向不喜更改!”

  “這個……”九頭鳥心中不停的轉動著,忖道:“這小子當真是狂得很哪!九招狂攻,我如還不能取他性命,不用他擊那一招,我也無法再混下去了,就算是天虛子,也無法讓我刁某九招,你小於是死定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韓兄的意思是,你不還手,讓我攻你九掌……”

  “不錯!而且拳掌兵刃,任你施為……”韓霸的口氣,越來越大的,說道:“你號稱九頭鳥,想必陰手、暗器,也是你的專長,也把它算上吧!只要你能把我殺死就行,不過,發出一次暗器,也算一招,你要記清楚了。”

  這番話聲音不大,但全場中人,都聽得如雷貫耳,天虛子也聽得霍然睜開雙目,盯住在韓霸的臉上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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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鄧飛、梅花,等都聽得呆住了。

  七寶和尚暗暗唸佛,忖道:“簡直是太誇張了,你九招不能還手,九頭鳥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全力施展,十成武功,可以發揮出十倍的威力,天下高手,有誰能擋得住刁鵬全力猛攻的九招。”

  倒是九頭鳥刁鵬聽得心中有點發毛了,又恨又怕,但也激起了他全力施展的決心,籲一口氣,道:“韓兄果然英雄,刁某人恭敬不如從命了。”

  韓霸冷冷的說道:“你可以出手了,時間寶貴,我不能等你太久了。”

  刁鵬冷笑一聲,突然飛撲面上,一道閃電般的寒芒,飛捲而至。

  乖乖,一出手就亮了傢伙,一把寬面雙刃刀,是一種既犀利,又陰狠的兵刃。

  刀勢快得如劃空的閃電,飛旋的寒芒,籠罩了七尺方圓,真是奪命追魂的一擊。

  七寶和尚忖道:“我和尚如不還擊,就無法閃避開這一刀。”

  連天虛子也有著不出劍,很難抵禦這一刀之威的感覺。

  但韓霸卻閃避開了,身子像飄起的飛絮一般,在飛轉刀光中飄落在刁鵬原來的落足之處。

  看上去,就像兩人很快的交手換了一個位置。

  九頭鳥一連三刀,一刀比一刀凶狠,刀光幾乎籠罩半座大廳,但就是差那麼一點距離,沒有傷到韓霸。

  三刀已過,九頭鳥氣勢大挫,這是他刀法中的三記絕招,一上手就全力施展出來,竟然無法傷人。

  “不要氣餒,刁兄,你還有暗器沒有施展,不過,發暗器時,要認準位置,要是傷到了別人,人家找你討取公道的話那就大煞風景了,何況,錯傷了副總堂主,我就吃不了兜著走啦。”韓霸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像老朋友話別一般。

  “我看不用再玩下去了,刁某人認輸就是/”

  那三刀攻勢,是他三大精湛技藝之一,連對方衣角都未碰到,如果抖出了壓箱底的本領,一擊不中,那只有束手就戮的份了。

  經過一番思索,九頭鳥決心放棄孤注一擲的打算。

  “刁兄執意停手,韓某人不能勉強,但我這一招,可是非要還擊不可。”

  “只望韓兄手下留情,刁某人這廂恭候了……”言罷,閉上雙目,一副情甘受死的神態。

  突然來的變化,令人意外的驚駭,莫可預測的結果,使得九頭鳥刁鵬這等江湖凶人,也完全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得不用心去想,越想越怕,就變成了完全屈眼,這就是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江湖人,失去了那股凶狠的霸氣,也就喪失了再戰的勇氣。

  韓霸果然拍出了一掌。

  那是一股輕飄飄的掌力,任何人都看到出來,那掌力不會傷人。

  但刁鵬卻感覺到一股尖錐一般的暗勁,直透骨腑,耳際間同時傳入了韓霸的聲音,道:“這是獨門點穴手法,沒有人能夠解它,但三日內,不會發作,我會在三日內,約你見面,你如妄圖解除傷穴,那就自找苦吃了。”

  但聞韓霸哈哈一笑,道:“刁兄如此的謙讓,霸某人怎敢相犯,這就兩下拉平了。”

  “對呀!天馬堂中人,意能自相殘殺……”天虛子一臉笑容的說道:“韓霸,老道以副總堂主的身份,指派你和內宮一系中談判……”

  “是不是具有決定和、戰的全權代表?……”韓霸接道:“無權無能的代表,韓霸聲東擊西人可不願幹!”

  天虛子微微一怔,道:“當然是決定和、戰大權的代表。”

  “多謝副總堂主的信任……”韓霸目光轉注到梅花的臉上,接道:“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大急,梅花姑娘,天馬堂下,藏龍臥虎,集天下奇人於一堂,我韓某人只是一名馬前小卒罷了,能罷手時且罷手……”目光突然停在玄衣少女的臉上,冷冷的說:“你出來,我要在三招之內,取你性命!”

  玄衣少女微微一怔,道:“我?”

  “對!你和黃龍千里迢迢的趕來這裡,才引這一場火拚、風波,不殺你無法了局……”江楓目光中泛起殺機,接道:“再說黃龍之死,你又何忍獨生?”

  “我是誰?你可知道?……”玄衣少女冷笑一聲又道:“黃龍是我的朋友,但我們不是情侶,你不要胡說八道。”

  江楓心中忖道:“聽口氣,她好像不是內宮一系中人,那就更好,殺了你使問題複雜一些……”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不管你是誰?但你破壞了這洛陽居中的和睦,只此一椿,就是死罪……”

  “死罪,……”玄衣少女氣極而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能夠定我死罪,我……”

  “你非死不可……”江楓揚手推出一掌。

  不聞掌風呼嘯,不見驚人威勢,但卻聞那玄衣少女喚了一聲,全身一顫,七竊鮮血湧出,然後,緩緩的倒了下去。

  梅花就站在那玄衣少女的身側,但卻沒有一點感覺。

  “梅花,鮮血染紅了你,你稍為用一點心機,內宮就不敢動你,洛陽居仍個是花國樂園,你不犯人,我相信不會有犯你……”江楓目光轉向鄧飛道:“總管,這裡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屬下先行告退。”轉身向外行去。

  七寶和尚一施眼色,胡萍、段九,緊隨在江楓身後而去。

  一口氣行回臥室,江楓才回頭對七寶和尚,道:“守住房門,給我一個時辰的調息時間。”

  七寶和尚一點頭,吩咐了胡萍、段九守在門外,人卻跟著江楓行入了內室。

  江楓取下瞼上的面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色,道:“大師,我好累,人究竟是血肉之軀啊!……那一掌……”

  “快些運氣調息,不要說話,和尚助你一臂之力……”七寶和尚伸出右掌,抵在江楓背心上,內力源源湧入江楓體內,引動了江楓體內真氣,流向四肢百骸。

  迎賓閣的大廳中,天虛子和梅花等一批人,全都呆住了,沒有看出韓霸那一掌是怎麼回事?

  那玄衣少女就那麼死了。

  梅花驚魂復元,輕輕嘆息一聲,抱起了玄衣少女的屍體,道:“四位師妹,帶上大師兄的屍體,走!”

  春花四婢聽得梅花的吩咐,才如夢初醒一般,抱起了黃龍屍體,匆匆離去。

  原本預期是一場慘烈的惡戰,但卻成了江楓的個人表演,技震全場。

  “鄧飛呀!你這個總管干的實在舒眼啊!……”天虛子道:“有了這麼一位身懷絕技的副總管,可以高枕無憂了。”

  鄧飛搓著手,面有愧色的說:“慚愧呀!慚愧!我知道他有些深藏不露,可是沒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卓爾不群……”

  “副總堂主……”刁鵬說,“我看韓霸的身手,應該有總堂中長老的身份了?”

  “唉!說到他武功之高,就算副總堂主的身份,也不為過,那一掌之凌厲怪異,比老萬那招魂一掌還要高明,可笑萬方和丁西山竟是有眼不識金山玉,當面錯過了這等高人,……”天虛子微笑說,“鄧總管,韓霸那一掌,叫什麼名堂?”

  “這個,這個,屬下也……也……”

  “副總堂主,不用問他了,問也是白問,……”刁鵬道:“重要的是要如何安排韓霸?”

  “對!鄧飛,你有什麼意見?……”天虎子兩道目光盯注在鄧飛的臉上,看得鄧飛面色如土,手心中直冒冷汗。

  “我看屬下應該辭去這個職位……”鄧飛說,由韓霸接掌洛陽居的總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7 15:54
七十九

  “問題是,他告不肯屈就……”刁鵬說,“副總堂主慧眼識人,逼地露相,但他一舉間連斃兩名敵人的首腦人物,顯然已不會再作蟄伏,有如大鵬展翼,要一飛衝天,怎會把洛陽居這個總管的身份,看在眼中?”

  刁鵬被稱九頭鳥,果是人如其說,儘管心中對天虛子極為不滿,但仍忘不了抓住機會就拍上一記馬屁。

  “小刁,你說,應該如何安排韓霸?……”刁鵬正想毛遂自薦,以便早些見到韓霸。

  但鄧飛已搶先說道:“對!屬下和他相處的一直不錯,這件事,就由屬下去辦,盡快向副總堂主回報!”

  天虛子道:“瞭解韓霸的心意之後,老道再向總堂回報,小刁,去通知外面的人手,要他們暫時住在客棧中逍遙幾天,不用進駐洛陽居了。”

  梅花也傳出令愉,隨同黃龍同來的劍士、殺手,也暫時不得進入洛陽居中,一面遣人向宮主呈報洛陽居中的變化,事件重大,梅花已不敢擅作主張,也不知該如何處置?

  鄧飛直行到韓霸的住處,大出意外的是竟被胡萍和段九擋住。

  胡萍很婉轉地說:“副總管正在調息,指令我們緊守門戶,任何人不能擅自闖入,這一點,請總管多多鑑諒。”

  如果在早一天,鄧飛會立刻大發脾氣,當然,胡萍、段九也會當面開銷,吃一頓排頭。

  但現在,鄧飛鄧忍下去,笑一笑道:“好、好,韓副總管醒過來……”

  “我們會告訴他總管來過,請他立刻去向總管報到……”段九也學會了討好的語氣。

  “不!去通知我,我來看他……”鄧飛說,“韓副總管是洛陽居的大功臣,也是天馬堂的大功臣,你們要好好的侍候著。”

  江楓恢復得很快,鄧飛來的時候,他已坐息醒來,但他沒有迎見鄧飛,卻在和七寶和尚研商大計。

  這些時日相處,江楓發覺了七寶和尚不但頭腦縝密、料事如神,武功的深厚,也高出了錢缺等很多,但他能深藏不露,而且,一藏數十年,江湖上都知道酒肉和尚和老叫化是一對風塵知己。

  兩人的武功,也在伯、仲之間,不相上下,事實上,酒肉和尚胸羅之博,武功之強,三五個老叫化也不是敵手,但江楓卻發覺了這個隱密,那是酒肉和尚助他行功時,表現的深厚功力。

  深詰之下,酒肉和尚才說出了心中秘密,竟是江楓師父神僧無相大師留給江楓的一個助手。

  無相大師化了半年時間,指點七寶和尚的武功,但卻要他遊走風塵,隱匿實力,不得輕易炫露出來。半年時間,不是很長,但七寶和尚卻熟記了各種要訣,二十九年來一直密練、苦修,早已登堂入室,身集大成,連當年傳藝的無相大師,也沒有想到這個酒肉不戒的野和尚竟能舉一反三,修煉成今日的高明身手。

  江楓瞭解了內情之後大為放心,有這麼一位高手跟隨身側,幫他獨擋一面,江楓就可以騰出身子,放手施為,也就把佈署的計畫,全都告訴了七寶和尚,而且要他大力栽培胡元、郭天同,使他們早成大器,以成為對付強敵的高手。

  七寶和尚笑一笑,道:“兩個孩子都不錯,我和尚當盡全力教導,絕不藏私,但你也不要期望太高,我和尚的武功,得自神僧指點,那是正統武學,必須花費多年時間,才能奠定雄厚的基礎,可不能和天狐夫人的技藝根比,詭奇辛辣,出人意表,我看眼前能當大任的倒是雪、霜兩位姑娘,她們可能已承繼了天狐真傳。”

  “好眼光……”江楓笑一笑,道:“她們藏真的本領,可不在你和尚之下,我幾乎被她們騙過去了,現在,我已經放心的重用她們了,天狐技藝,貴在速成,兩個丫頭練了十幾年,這方面的成就,可能已不在我之下了,數月之前,我還為獨撐大局苦惱,想不到師長們恩情深重心願,然後……”突然住四不言。

  “然後,怎麼樣啊?……”七寶和尚聽出了弦外有音,但就是想不出江楓心中痛苦之源。

  這位外拙內秀的大和尚,對自己料事之能,一向頗為自負,聞絃歌而知雅意,但這一次,卻是心念千轉,想不出困擾江楓的原因。

  “天狐技藝,在三位師長的武功中最易成就,也最邪氣,對抗魔教武功,也最能發揮效用。”

  “那好啊!老弟,目下江湖,遍佈邪惡,以魔制魔,應該是最有效的手段了。……”七寶和尚說,“江湖義理,早已為邪惡掩遮,逐不走這一天陰暗,也無法論道說理,老弟,所謂霹靂手段,菩薩心腸,不用為此自苦。”

  “我步入得太深了……”江楓痛苦地說道:“狐性過重,但又無法控制得很好……”

  大和尚有點明白了,笑一笑,接道:“頭懸樑、錐刺骨,紅袖添香夜讀書,只要能把書讀好,如何一個讀法,那就不用計較了,酒、色、財、氣,有四大戒,我和尚三戒不空,但酒肉穿腸過,佛在我心坐,不義之財,取不傷廉,拿過來佈施眾生,算是替他們作功德,說到氣字,如不是這股氣忿難平,和尚早就找一處清靜寺院,養心悟性,安安逸逸過日子了,又何苦奔波勞碌,為他人作嫁衣裳,獨獨一個色字,和我無緣,那要拜我這副尊容之賜了,老實說,真要有一位絕色美女,情甘佈施,我和尚能不能自制得住,可是一點點也沒有把握。

  四大戒,我和尚犯了二戒,但我卻活的心安理得,殺一人,救千百人,為什麼不殺?除一惡,勝為百善,就算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我和尚也認了,割肉飼虎,虎壯傷人,怎麼辦呢?我和尚禪功不深,這一點有些想不通?……”

  江楓倒是被逗笑了,道:“你這歪理十八章,聽起來,倒也是振振有詞啊!”

  “兩情相悅,心願得償,死而無憾,活得甘心……”七寶和尚道:“至於別人的看法如何?又何必放在心上,目下江湖情勢,正邪決戰在即,執大義,不拘小節,技藝有高低,真理只一個,你肩負大任,那就只好犧牲一些了,陰陽相生也相剋,你不克,那就等人克你了,何況,你輸不得啊……”

  江楓臉上陰霾盡去,笑一笑,接道:“好啊!大和尚,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放心,放心……”七寶和尚道:“我和尚和老叫化,都會在地獄裡等你。”

  雄風重振,江楓一躍而起,道:“說的也是,三位師長,臨去時那份遺憾的神情,仍叫我惴惴難安—”

  “他們品嚐了慈悲的苦澀,……”七寶和尚道:“所以,只傳你武功,卻沒有留下限制你的規戒,對嗎?”

  江楓點點頭。

  “但我和尚相信,他們給了你辨認是非的能力,他們教你武功,也讓你讀了很多的書,培養你這麼一個人才,化了他們多少的心血?如讓你出入仁途,立身廟堂,應該有更大的作為。

  但卻把你放人江湖,那是因為這裡需要你,他們一念之仁,留下了禍患,成了荼毒武林的大害,可能他們也已受到了暗算傷害,所以,才全力培養你,要你完成他們的心耗,……”

  “有一點我一直也想不明白……”江楓道:“他們為什麼不明白告訴我元兇首惡呢?也可省去我花費很多時間在暗中摸索。”

  “這就是潛移默化,要你在不知不覺中全力投入……”七寶和尚嘆一口氣又道:“九華大會之後,三位老人家就潛隱不見,我想,那時候他們已自知身受暗算,無能為力,才把希望投注到你的身上。

  我和尚不知道他們如何撐下來的,但我想他們一定活得很辛苦,把畢生的修為,耗消在延遲死亡的時間上,也讓對方莫測高深,不敢明目張膽的胡作非為,才勉強維持了武林一段平靜歲月。”

  “至於他們不肯直接告訴你首惡是誰……”七寶和尚道:“我想是怕你沉不住氣,直接找上門去,逞一時豪壯之氣,誤了大事,那不但授敵以可乘之機,也將揭穿了他們受傷之秘,有些事必須要一段艱辛的過程,才能淬練出鋒芒,凝聚成力量。”

  江楓一抱拳,道:“我應該叫你一聲大師兄了,多承指教啊!”

  “那倒是不敢當了,無相大師兄傳了我半年武功,但卻未准我列入門牆……”七寶和尚笑道:“你才是正統主帥,我和尚只是恭候差遣的部將,老弟,別要妄自菲薄,消磨了你的豪壯氣勢。”

  這時,胡萍探首向房中看了一眼,道:“九頭烏刁鵬求見!”

  “這個人大有用處……”江楓點點頭,笑道:“我在小客廳見他。”

  只是一座小小廳堂,除了一張茶几,四張木椅之外,別無陳設。

  七寶和尚守在廳門口,刁鵬進入了小廳之後,和尚就立刻帶上房門。

  江楓早已在廳中等候,親自倒了一杯茶,道:“刁兄,請用茶。”

  刁鵬接過茶杯,四下打量了一眼,嘆口氣,道:“這麼小一個地方,可真是委屈韓兄了,鄧飛這老小子,真是小家子氣……”

  “沒有辦法啊!這裡是顧客第—……”江楓道:“自己人就只好委屈一下,能有個安身的地方,也就行了!”

  “鄧飛見過韓兄了……”刁鵬道:“兄弟本要請命來見韓兄,卻被鄧飛搶著了先鞭……”

  “鄧總管到此時,兄弟正在調息,彼此沒有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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